神魔武林正传-龙蛇千幻曲(下)(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06 09: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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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天下

出版社:大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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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武林正传-龙蛇千幻曲(下)

神魔武林正传-龙蛇千幻曲(下)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神魔武林正传-龙蛇千幻曲(下)作者:陈天下排版:青杨出版社: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1998-10-01ISBN:780094235X本书由湖北今古时代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卷三岳阳楼奇丐蓝如意

在“五柳居”,快刀谭大侠告诉罗豪扬,在罗豪扬出走“步云宫”后,“威远镖局”基本上撂下了镖行生意,四处寻找他,尤其他舅舅姜若拙,更是心急如焚,到处奔波寻他。

前几天,姜若拙托人传信,说他近日内将来湘地寻找,因为他得到有关线索,说罗豪扬沿江由湘入蜀去的。

得知这一消息,罗豪扬虽急于上京师寻找石道人,甄别查问石道人是否真为杀害父母凶手,及九龙金鼎的来历。但想到与舅父分手五年有余,不由动了思亲眷顾之心。很想甥舅一聚,一诉别后之情。于是便留在了谭元贞处。

这日上午,练完武功后,罗豪扬偶生游兴,且欲打探前几日阻截他夺宝的邓百机等一干人动静,便戴上玉龙王送的人皮面具,易容改扮成一个面容黄黑的乡村少年模样,穿着一件蓝布衣衫,上街去了。

岳阳,时为岳州府府治所在。

岳州,古又称巴陵,因传说后羿曾杀巨蟒巴蛇于此,巴蛇之骨堆成丘陵而得名。岳州之名,因岳阳楼而显。

唐时,大诗人李白、杜甫、孟浩然等都曾登岳阳楼为之题咏。宋范文正公小范老子作《岳阳楼记》一文,更使岳阳楼声名大盛。岳阳城与焉有荣,以湖山之美、名楼之胜而引来八方士子。

由于岳阳处于洞庭湖区域,物产丰盛,又有水陆码头之便利,加以人民淳朴、勤劳,至有明一朝,已赫然成一大埠名城。

商贾来往,络绎不绝;游客云集,百业辐辏。

罗豪扬在街上施施然边走边看,倒也自得其乐。

正当他游览之际,忽从前面传来一阵喧嚷声。喧嚷声中,马蹄急响,马铃乱摇,四骑快骑急驰而来,马上骑者正是人见人怕的著白皮靴的锦衣卫。

四个锦衣卫,第一个是个瘦高个儿,如一根竹竿竖在一匹黄骠马背上,颧骨高耸,长脸鹰鼻,目中冷电精芒,给人种阴森之感。第二个是个矮胖子,油光浸黄的胖脸,浓眉豹眼,短项宽肩,腰圆背厚,骑在一匹枣红马上,宛若一只木桶。第三个是个独臂人,长得甚为威猛,广颡隆额,虎眉狮目,眉宇间含有一股煞气。第四个是个犹如病了多年的愁眉苦脸的老人,蓄着一部花白短髯,扫帚眉,绿豆眼,蒜头鼻,瘪塌着一张漏风的婆婆嘴,但两侧太阳穴高隆,显然是一个内家高手!

四骑马在街上横冲直撞,一个提着鸟笼的富家子弟,回避略慢,给第一个骑者扬手一鞭,抽得他倒在身后的花生摊上,把个花生摊压翻在地,那只鸟笼,给一马蹄踏个正着,顿时稀巴烂!

眨眼之间,为首那骑马又向罗豪扬前面一个瞽目驼背的老者撞去,眼见那匹马铁蹄怒飞,飞踹向老者面门,旁观之人不由“啊”地惊呼起来,以为老者必被马蹄踢中,非让那匹高头大马踩个肚破肠流不可,那老者也似是吓呆子,竟一动不动立在那里。

那马上骑者马缰一提一拉,那马偏过身子,让过了老者,奔了过去。第二骑过来时,马上骑者呼地一鞭抽向瞽目老者:“妈的,你活够了,竟敢挡爷们的道?”

眼见那条马鞭鞭风尖啸,抽向老者面门,那瞽目老者似是未听见,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低头弯腰捧胸咳嗽,那如毒蛇般凶狠的鞭子竟抽了个空!

第三骑的独臂人“噫”了一声,喝道:“再接一鞭!”

也是一鞭飞出,却是抽向老者的左肩。

罗豪扬眼尖,已然看出这独臂人这一鞭用的是辽东小龙山一派的“赶山鞭”法中第七十六招:“撵山赴海。”

鞭子抽个正着,那瞽目驼背的老者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地上。

第三骑独臂人见状,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这老王八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呢!一试之下不想这样不中用,倒是我看走眼了!”

第四骑骑者看了那瞽目老者一眼,略皱了一下眉,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驱马赶上前面同伴。一行人就这样在老百姓长声短叹与低声诅咒中,扬长而去。

那瞽目驼背的老者,慢慢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尘,又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了。

罗豪扬本想追踪那四个锦衣卫,看看究竟那四人是何来路,所为何事,是否与前几天自己与公门捕快之战有关,见了那瞽目驼背老者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一动,改而跟踪起那老者来。

罗豪扬跟着那瞽目驼背老者,那瞽目驼背老者,在岳阳城里七转八拐,最后走到岳阳楼来了。

岳阳楼盔顶重楼,飞檐高挑,巍巍屹立,明瓦朱柱,大匾金书的楼名“岳阳楼”三字,庄端厚重,遒劲蕴秀。

江南三大名楼,滕王阁、黄鹤楼与这岳阳楼,最让人瞻仰神往的,便是这岳阳楼,这并非有关岳阳楼的神仙传说,文士风流故事,较诸另二楼为胜,而是范文正公范仲淹那篇名垂千古的《岳阳楼记》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言,令天下士子心归,高山仰止,敬人而崇楼。

岳阳楼也因一代史臣范仲淹的贤名高文,而名扬四海。其声名之高,几凌乎另二大名楼之上。

但今日岳阳楼,气势不同以往。

楼下站着八个劲装佩刀的青衣汉子。据说是致仕在家的原兵部尚书章式武章大人的大公子从京中回来,今日在楼上宴客。一般游人只准于楼外观瞻,不得入内。

但那个瞽目驼背的老者,竟径自向楼内走去,两个青衣汉子向他吆喝、阻挡,他低低说了一句什么,青衣汉子脸上顿时现出恭敬的神情,让瞽目老者大摇大摆进了大门:“这老头是什么路道?”在罗豪扬前面,靠墙有两个乞丐,其中一个低语道。“据说章大公子招纳了好几位武林高手,也许那老头就是其中之一。今天蓝舵主与闻长老在此,决计要摸摸章大公子底细。据说,那章大公子,可能与某个秘密帮会有关连。”

另一个乞丐道。

丐帮岳阳分舵舵主是蓝如意。

那乞丐嘴中的蓝舵主难道指他?

那么,这闻长老难道是指丐帮南支的“神魔两长老”

之一的妙手神丐闻百通?

罗豪扬正沉吟间,忽听人叫道:“来了,来了!”“让开,让开!”

只见两顶绿呢八人暖轿,由十六个黑衣红带的大汉抬着,健步如风,向岳阳楼而来。

忽然一阵笑声传来,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蓝衣乞丐,盘腿坐在当道,一手抓着根枯竹竿,满头花发,一张瘦黄的阔脸,狮子塌鼻,两道分得很开的黄眉,一双红如狻猊的火眼,龇牙咧嘴,似笑非笑,呵呵有声道:“老叫花讨财神爷赏钱来了!”

见有人挡道,那两顶绿呢大轿便停了下来。

早有两个性躁气暴、平日仗势欺人惯了的汉子,揎臂挽袖,挥着拳头奔向那蓝衣乞丐,五吆六喝地骂道:“你个不开眼的臭叫花子,竟敢挡爷们的道来,敢情是活腻了!”

那两个轿夫的骂声未息,“啊哟”“啊唷”的叫声连起,却是那两个扑向蓝衣丐的轿夫,被那蓝衣丐一振臂,给抛上了半空,兀自手舞足蹈地栽落下来!

另一些轿夫见了,惊怒交集地喝道:“啊!你这死叫花狗胆包天,竟敢动手伤我们兄弟?”“不好,这厮是个会家子,待我们一齐上前擒住他!”

说话间,那岳阳楼前佩刀的八个劲装青衣汉子,互打了一眼,一齐奔出,向那蓝衣丐逼来。

罗豪扬见状心中一动,趁忙乱间一个闪身入了岳阳楼大门之内,然后站在里边看外面动静。

只见那蓝衣乞丐见众人逼向自己,伸了个懒腰,长身而起,大笑道:“好我的儿子,想倚多取胜,不要脸啊?”

说话间那些轿夫与持刀的青衣汉子齐扑到蓝衣乞丐跟前,挥舞着大刀、轿杠,齐向蓝衣乞丐身上招呼。

那蓝衣乞丐身形一动,手中枯竹竿倏伸倏缩,如电点出。在他的蓝影旋风般纵横进退间,随着他枯竹竿的点刺拨打,那扑向他的青衣执刀汉子与轿夫一个个如泥塑木雕,站在四周,一动不动,定在那里:或作惊退,或作怒叱,或作嘻笑,或作狠劈,形状不一,或投足举手,或躬腰曲背,或拱立如臣!

——他们全给蓝衣乞丐的枯竹竿点中穴道,给制住了!“嘿嘿,久闻丐帮岳阳分舵的蓝舵主‘枯竹如意点穴神打三十六法’之名,果然名下无虚!蓝如意,你既然讨钱,让老夫打发你几文吧!”

轿中一个阴沉劲辣的声音冷笑道,语声未了,只听满窄“嗤嗤”之声大起,一道青光从轿门帘后飞出,化为满空青影,那些眼力好的人看出,却是许多青钱在空中飞舞翔回,折射冲激,或斜取,或环飞,或双贯,或单撞,或三钱成一线,或为上中下二路,明眼人便可看出,那些青钱都是打向蓝衣乞丐周身大穴的!“满天花雨”是暗器手法中很难练成的一种手法。“满天花雨”也是暗器中威力最强的一种手法,很少有人在此招下全身而退。

那轿中人打出的青钱钱镖手法,便是“满天花雨”!

所以,尽管蓝衣丐蓝如意一声大喝,身如旋风般腾空而起,将他的“枯竹如意神打三十六法”发挥至最高境界,或点或扫或圈或劈或挑或戳,打落空中无数枚青钱,还是有两枚青钱未能避得开!

那蓝影在空中滞了一下,随后跌落在地。

罗豪扬眼尖,已看到蓝衣丐左肘“清冷渊”穴和右足跟“昆仑”穴,各中了一枚青钱!

蓝衣丐跌落在地后,迅疾以右手中、食二指先拔出了左肘、右踵中的两枚青钱,然后运指如风,封住了伤口四周穴道,不使出血过多,然后由怀中掏出几粒药丸丢在口中嚼碎了敷在伤口上。待这一切做毕,苦笑道:“尊驾的‘满天花雨’手法,足见高明!我蓝如意想不认栽也不行!”

这时有两个乞丐奔过来护在蓝衣丐蓝如意两旁,要扶他起来。

蓝如意摇了一摇手,自个慢慢爬起来,向轿中人问道:“请问尊驾大名?”

轿中人“哼”了一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蓝如意,那两枚青钱还没治好你好管闲事的毛病?”

蓝如意仰天打了个哈哈:“尊驾既知老叫花的脾气,又何必再说呢?我今天既栽了,若连栽在谁手下都不知,这叫老叫花如何再在江湖中混?尊驾如执意不肯说,倒不如杀了老叫花干脆了事!”

轿中人冷然道:“你的死活与我何干?蓝如意,你以死来要挟我,难道以为我不敢杀你?”

蓝如意淡淡道:“我正想死在尊驾手下,否则,我这口冤气终是出不了去!一死百了,倒也痛快!便请尊驾成全吧!”

说完双手抱臂,掉头他顾,不再看那轿子,脸上露出听之任之的样子,两眼向天,嘴角微挂着冷笑,似是嘲笑轿中人不敢把他怎么样!

轿中人怒哼一声,轿门帘一掀,踏出一个白发披肩的瘦高老人,脸色冷漠,双目开合之间,冷电精芒,令人生寒。他穿着一件金花缃黄长衫,束黄色丝绦,腰间佩着一只锦囊。

白发老人脸寒如铁,不紧不慢地走向蓝如意。

旁观的人只觉那白发老人的每一步都踩在他们心上,他们无形中感到有种恐怖与杀气在弥漫,不由得心收缩起来,怦怦直跳,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谁知将发生的是怎样血肉横飞的可怖场面呢?

这时只听又一声笑,从人群中挤出一个笑嘻嘻的老头子来,穿着浆得干干净净的浅青色衣衫,衣衫上有着几块颜色相近的小补丁。

那老头子两道寿星眉,一双灵活清明的宛若狡黠而讨人喜欢的松鼠的眼睛,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脸色红润。老头子笑得那样坦然自在,顿时冲淡了适才那股杀气。

白发老人皱了一下眉头,略一停顿,又向蓝如意走去。

那个笑嘻嘻的老头子拦在白发老人面前,笑道:“老哥子,莫要动闲气。孔圣人说,‘和为贵’,闭闭眼算了!嘻嘻,莫如我们喝一杯去!”边说边去拉白发老人的衣袖。

白发老人将手一甩,喝道:“闪开,不要自来找死!”

那笑嘻嘻的老头子被白发老人一甩手,脚下一个踉跄,撞向白发老人怀里,那白发老人一闪,但不知怎地,还是给撞碰了一下,两人身体略一接触,那笑嘻嘻的老头子一声啊呀,仰天摔了出去。

旁观众人心中一紧:难道那白发老人在两人一接触的刹那间,就已施了杀手?

但那个笑嘻嘻的老头子边轻轻敲敲腰,揉揉摔疼的屁股,站起来嘀咕道:“看来这人是狗咬吕洞宾,脾气又大,小老儿招惹不起,还是自个儿去喝酒吧!”

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摞银票来,放在眼前对着天空一照,点了一下,笑道:“哈哈,北京永济钱庄的银票,一百两一张的十张,还不够小老儿喝上半辈子?啧,啧,啧,这颗猫儿眼虽不算上品,但难得是棕黄的,我赶明儿上京去叫集珍轩的张宝宝估估价,也卖掉喝酒去算了!”

说话间手中一翻,多了一颗闪闪发光的棕黄色宝石,看得众人不由“啊”地叫了一声!

白发老人闻言不由伸手摸了一下怀里,这一摸,不由一愣:怀里空空,银票、宝石全不翼而飞了!他不由脸色一变,本已越过那笑嘻嘻的老头子,向蓝如意走去的步子,改而折向那笑嘻嘻的老头子。

笑嘻嘻的老头子眨眨眼睛,问向他走来的白发老人:“怎么,老哥回心转意了?”

白发老人脸色铁青,拦在面前,伸出一只芭蕉大的巨掌冷冷道:“拿来!”

笑嘻嘻的老头子眨着眼道:“你想要什么?难道是想要我这银票、宝石?我干吗要给你啊?”

白发老人怒声道:“好,你竟敢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老夫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变的?”说话间,右手倏地一伸,“二龙抢珠”,以中、食二指取笑嘻嘻的老头子双眼,左手曲肘,一记肘捶击向笑老头的腰腹!出手之快,端的是个中高手!

但这满以为百发百中的两招,却已然落空!

——只听那笑嘻嘻的老头子一声笑,人陡地一滑,滑出了三尺,让过了这一招,嘴里大呼小叫地道:“怎么,不给就要小老儿命啊?”

白发老人见状大叫道:“好,原来你竟是位高手!老夫倒小瞧你了!相好的,纳命来吧!”这次出手,更快了三分,一招“神鹤搏蛇”,呼呼风起。这蓄劲而发的一招,招沉势猛,狠辣兼济,竟真的势在取笑嘻嘻老头子之命了!

罗豪扬正看得出神,突然有人喝道:“喂,小子,你是怎么进来的?”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青衣汉子正向自己瞪目发问。

罗豪扬灵机一动,笑道:“我是这里胡老四的侄子,来帮忙已有一段时间了。”

那青衣汉子道:“可是‘三醉斋’胡文清的厨司胡老四?还不给你叔帮忙去?那边正少端菜送茶的堂倌呢!”

罗豪扬陪笑道:“好,这就去!”边说边上了楼去。“三醉斋”是设在岳阳楼上的酒店,店面陈设清雅,是专以接待高官达人、文人雅士的上佳酒店。店以家酿的“洞庭莲花白”“莲花清”“洞庭春色”三种酒奉客,酒味醇香清甘,百里闻名。

酒店店主是岳阳有名的胡家烧酒坊第四代传人胡正声的次子胡文清。

胡文清继承父、兄,是为“三醉斋”第三任店主。这胡文清素喜文章,专与文人雅士交往。接管酒店后,大力革新鼎故,一改旧颜。四壁列以名人书画,并重金请来长沙“一品春”酒楼名厨红鼻子胡老四掌勺,善做湘式大菜,使酒店生意更为兴隆!

罗豪扬进了菜间,一个红鼻子秃顶的半老头儿正面对着他用炒勺炒菜,见他进去,瞪眼道:“你这小子,怎么进到里边来了?”

罗豪扬正欲回答,外面一个鼻音很重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叫道:“老四,怎么‘芙蓉鸡片’现在还没做好?”

罗豪扬笑道:“胡师傅,听到了吗?我是来端菜的!”

胡老四脸色一变,讷讷搓手道:“这……”

这时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好了,老叫花不吃了!你端去吧!”

罗豪扬循声一看,只见一个鹑衣百结的老丐,一手油淋淋地抓着一块芙蓉鸡片,一手抓着个朱红大酒葫芦正仰头灌酒吃,面前的一盆满满的芙蓉鸡片吃了近一半!

胡老四闻言如闻大赦,马上端起腰盆,双手拨拉了几下,理好了盆子中的鸡片,又塞给罗豪扬一个小小的银锞子,笑道:“这位小哥,请快端去吧!”

罗豪扬接过银锞子和盆子刚迈步,忽觉脚下一绊,不由一个趔趄,这时只觉胁下一麻,定睛看时,那远坐在一角的老丐不知何时已坐在门口了,正冲着自己发笑!仿佛刚才那招疾如闪电的“张果老卧云独伸腿”的铁腿神绊和“蓝采和笑指天南”的铁指禅点穴,不是他使的!

好快的移形换位身法!这样快的身法,错非武林中一流高手,孰能至此?

来者莫非是丐帮二长老中人?“哈哈,小子,你已中了老叫花的铁指点穴。出去乖乖的,老叫花见你乖顺,兴许能给你一条活路!否则,得不到老叫花的亲脚解穴,你必在三个时辰内见阎老五去!”“阎老五,他是谁?”罗豪扬装疯卖傻地问。“傻小子,阎老五就是十殿冥王中第五殿冥王,阎罗王!你……”老丐笑指向罗豪扬鼻尖的手指忽然僵住不动了,一副惊愕、难以置信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在他手指笑指向罗豪扬的一刹那,他只觉两肩井穴一麻,被点中了穴道。点他穴道的竟是刚被他点中穴位的眼前这个黄脸少年。

这在他看来,简直不可思议。“如果晚辈猜得不错,前辈应是丐帮二长老中的‘魔足鬼丐’石长老吧?只好暂时委屈一下前辈了!”

罗豪扬运指如风,一连点了石长老七处大穴,然后向看呆了眼的石长老拱了一下手,一笑,拿起盆子,走了出去!

待罗豪扬走后,石长老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连‘颠倒经穴’的石家弟子也来趟这道浑水了,这雅座里的,是些什么人呢?”坐在雅座里的人

罗豪扬托着托盘盆子,掀起玉白杭绸门帘,转过仕女屏风,进入“三醉斋”雅座里。

迎面一桌客人,主座上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锦衣公子,左边坐着一白发独臂老人,右边坐着一个身材短小的绿衫中年汉子。

客座上赫然就座的两人,竟是罗豪扬认识的东、西二厂的两大高手:长衫先生李云水与铁扇青衫客赵慕湘。而第三人则是罗豪扬刚才跟踪其来的瞽目驼背老者!而首座与青衫客下座空着两个位置虚设在那里,不知又为何人所留。

另一张桌上则是八个劲装的彪形大汉。这八条大汉本是猜拳行令,大笑豪饮的江湖客,此时却一人一只玉白细瓷茶碗,在静静地喝茶。

锦衣公子浓眉细眼,眼白多黑少,眉宇间含有煞气,阴沉着青白的脸喝着酒,一口酒喝下,猛地一顿杯子,以不怒自威的声音沉声道:“宿先生怎么还没得手?”

身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低声道:“大公子,宿先生的功夫你不是不知,只是今天遇上了扎手人物……”

锦衣公子目中威棱一闪:“什么奢遮人物,敢跟我们放对?”

靠窗口的一个人掉头道:“大公子,先是一个叫花子,后又来了一个笑嘻嘻的老头子。那叫花子使一根枯竹竿,宿先生叫他蓝如意!”“丐帮岳阳分舵舵主蓝如意!此人精于‘枯竹如意点穴神打三十六法’。”锦衣公子右边的中年绿衫汉子低声道。“那笑嘻嘻老头子又是什么脚色?”锦衣公子皱眉问道。“他使的是什么功夫?”绿衫中年汉子问。“那老头子只是与宿先生游斗,使的是乱七八糟的功夫,但宿先生好像很有顾忌似的,额角已见汗了!”

站在窗口观战的那人道,这次他并没回头,也许是下面场中的打斗很是惊心动魄,吸引他注意力吧?“混账东西!什么叫乱七八糟的功夫?”锦衣公子喝道。“他的功夫,叫不上名。譬如现在宿先生使了一招‘金鹤双蹬’,那老头子手忙脚乱地接招,这一招既像是峨嵋门中‘百妙掌’中的‘西子捧心’,又像是一招少林派中‘大红拳’中的‘童子拜观音’,而那半接半送、半粘半推,既像是太极拳的手法,而出手姿势又像是南海五指山散人独创的‘蛇形刁手’。宿先生又连使了三招‘白鹤抖翼’‘仙鹤梳羽’ ‘老鹤啄蛇’,那老头子使了一招醉八仙中的‘风摆荷叶步’,又使了一招武当长拳中的‘拗单鞭’,接着是一招‘旱地拔葱’,啊,这老头子的轻功真好!”

站在窗口的那人边看边说道,看到精彩处,不由眉飞色舞!“想不到宿先生的四十八式化鹤掌竟拾掇不下来!”绿衫中年汉子沉吟道。“宿老二的化鹤掌有什么稀罕?”白发独臂老人哼了一声,冷冷道。

绿衫中年汉子淡淡一笑:“当然,宿先生的功夫和归老的‘如意手’与‘独臂拳’是不好相比的。不过宿老二的一对飞鹤爪,合鸡爪镰、铁佛手、百步飞抓、笔燕挝、美人拳五大外门兵器之用,内中又藏七十二支白鹤针,也不容小觑!当年他为崆峒派长老,九大剑派华山论剑,十八种奇门兵器中,他名列第八,独步一时,也算是一流身手了!”“宿先生使兵器了!一对金光闪烁的飞鹤爪,撕、抓、扣、扫、挥、搭、扑、绞,飞鹤爪的招式快极了!那老头子在退,那老头子在闪,在躲,在低头,在闪腰。啊,又一次飞跃起来了!宿先生也跳到空中追杀,好一招‘穿云双杀’!但,但这是怎么回事……宿先生的飞鹤爪落到了地上,宿先生跌在地上,在吐血、咳嗽!”

站在窗口的那人边看边说道。“宿羽青成名四十余年,想不到败得如此容易!”锦衣公子停住举起的酒杯,沉思道,“不知那总笑嘻嘻的老头子是谁?”

长袖先生与青衫客各低头不语,忽然同时抬起来,青衫客向长袖先生望去,若有所询,长袖先生轻轻点了一下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锦衣公子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微笑问道:“赵大人、李大人,您二位是京师东西两厂的第一大档头,耳目广,消息灵,阅历深,交际远,定然知道这老头子来历了?”

相貌清癯的青衫老人,苍白着脸,将手中的扇子轻轻拍打着另一只手掌,干咳了一声道:“承章大公子过问,我听了刚才那位站在窗口的小老弟的陈述,想起了一个人,也许便是眼下这个笑嘻嘻老头子!”“他是谁?”锦衣公子、绿衫中年汉子等一干人都发问道。

铁扇青衫客的目光慢慢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刚进来的罗豪扬身上,干笑道:“这位小哥儿是谁?”

罗豪扬以憨实乡村少年,的口气讷讷道:“我,我是胡老四的侄子,送菜的伙计。”

侍立在筵席旁的一位锦衣中年胖子闻声,不由“啊”地失声叫了起来,但叫出半声后随即惊悟失态,忙干咳起来。“胡老板想是着了凉,伤风了吧?”青衫客不冷不热地说,说完向罗豪扬走了过来:“芙蓉鸡片怎么这么久才上来?莫不放了什么穿肠的毒药?”

边说边从头上拔下一支银簪来,“待我验验看!”“你验吧,——你!”罗豪扬老实地递上托盘说道,一语未毕,不由惊叫了半声,便出不得声了:原来他已中了青衫客赵慕湘的点穴!“嘿,嘿,好小子,竟敢捉弄起老夫来了!”青衫客赵慕湘出指如风,连点罗豪扬“哑”“聋”“定”三穴,然后轻轻拍手回到座位上,冷笑着道,“你不是胡老四的侄子,也不是送菜的伙计,而是身怀武功的武林中人!你进门时的脚步,托盘行走的姿势,方进门时的闪目一瞥,都露出了你会武功的底。除了这些外,作为乡下粗人,你的指甲未免修得太整齐,手洗得太白了些!——小子,想逃过老夫的眼睛,你还差得太多!”“赵先生的‘叶底藏桃’的拳招,真可谓出手如电,有神鬼不测之机。更妙的是这‘锁穴拳’,本是刚猛勇狠的拳法,被赵先生使得这样潇洒轻灵!”中年绿衫汉子拍掌赞道。“承蒙过奖!”赵慕湘脸有得意之色。“赵大人,您刚才说的那人是——”锦衣公子问。“这个人有个外号:妙手神丐,另有个外号,叫……”“千变万化长乐仙!”锦衣公子抢过赵慕湘的话头说道,“难道是他?丐帮中最难惹的神魔二老中的闻百通?”“闻百通的手,石浮图的腿。”长袖先生李云水摸着光滑而肥胖的下巴,点点头道,“宿羽青败在闻百通手下,也不冤了他!”“那么,以唐尊的手和闻百通的手相比,谁拔胜筹呢?”绿衫中年汉子问道。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怎么,袖手阎罗也到了岳阳?”一向眼高于顶的白发独臂老人,不由改容问道。“想不到章大公子连袖手阎罗唐尊也罗致到了!有这样的大高手在,我梦驼子还是早日回西域的好!”瞽目驼背老者一翻白眼,冷冷道。“梦前辈请勿见怪,唐尊的到来,是敝上的安排,他来是为了另一桩公干。我们这次邀请梦前辈、归老、宿先生来,主要为了对付‘言西早’的。至于赵、李两位大人,他们也是另有要事需办的。此次大家会聚岳阳楼,是想借机相识一下,以免在未来之战中,发生意外,倘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就不美了!”“章大公子,这次尊上不惜重金召来我们,难道要对付的人物,真的很扎手吗?”白发独臂老人问。

章大公子目注站在对面的那个锦衣中年胖子不语。“胡老板,你睡上一觉吧!”绿衫中年汉子含笑起身,对锦衣中年胖子道。敢情他就是胡文清!“好,我出去。”胡文清惶恐地道。“不,就睡这儿吧!”

绿衫中年汉子轻拍一掌,印在胡文清“昏睡穴”上,胡文清人虽还立在那里,但已昏睡过去,形同泥塑木雕的菩萨。

章大公子以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绿衫中年汉子,然后向一干人道:“这不是我章嘏人故弄玄虚,而确实是干系重大。这个端菜的小子,等会也得给带走,回去详加审问,然后了结了他,以免贻祸!这次敝上令我们公然露相,是向快刀庄的快刀谭元贞叫阵,先收拾了他,再挑了丐帮岳阳分舵!这两人一除,岳州陆上地盘就到手了,再加上君山玉龙王除掉,排教就占了三湘水上地盘。不过,谭元贞的快刀、蓝如意的神打竹竿,颇为棘手!更为扎手的,是他们的师友同道!与谭元贞颇有渊源的狠刀老七、刀刀如意习公明、毒刀刀客包无咎,这三大刀客也颇令人头疼!而丐帮南北两支,十万弟子,惹怒了,更不得了!另外还有‘步云宫’、京师三大镖局等势力。——因而,敝上之意,咱们这次出手,务求稳、狠、准、快,要干得干净利索,不得留下痕迹来!”“不知大公子如何安排此次阵仗?”白发独臂老人问。“本来,想以归老你,宿先生二人率手下一半人马,围困丐帮岳阳分舵,伺机出手。梦前辈与在下等人去快刀庄。唐尊则是敝上专用以对付君山玉龙王的,其职在于上君山狙击、刺杀玉龙王和洞庭四十八水寨的高手。但目下不巧的是丐帮二老之一闻百通也到了岳阳,其武功之高,还在本公子估计之上。宿羽青崆峒耆宿,挟五十年功力,竟在百招之内就被击败了!”“章大公子,让老夫去会会闻百通!”白发独臂老人愤然而起,“我想看看,是闻百通的双手强,还是我归神鹰的独臂强!”“归老少安毋躁!武林中人,谁不知‘白发独臂叟’归老你的‘独臂拳’‘如意手’的厉害?但幸好宿先生今日是接唐尊去的。唐尊既与宿先生同来,他当不会令我请来的客人吃亏的。现在,我想,唐尊大概已出手了吧!唐尊号称天下第一杀手,是川中唐门不世出的奇才,便是唐门掌门唐铁杖老爷子的暗器功夫,怕也不及唐尊精妙霸道!否则,以唐门阖门之力,又怎会让这个唐门叛徒逍遥法外呢?须知:唐门是武林世家中家法最严的,其对叛徒的手段也最残酷严厉的!”“唐尊外号袖手阎罗,平时手一直笼在衣袖内的,据说,他的手一出衣袖,必杀一人!这正是天下最具杀气的一双手,是死神借助于毁灭生命的一双手!而闻百通的手,则是天下最巧妙的一双手,能琴棋书画,又能种花、造房、炒菜、缝衣,给鸟兽治病,造许多精巧的玩具,开天下最难开的锁,还能层出不穷地变魔术,这正是老天爷造得最巧妙的一双造物的手!富有生命创造的手!这两双手逢在一起相斗,究竟谁更强一些?是死克生?还是生克死?据说闻百通懂得一百种武功,这倒也颇值一观!”长袖先生李云水哈哈一笑道。

这时,站在楼窗口的那个观望下面动静的人回头道:“唐尊已出轿了!”

罗豪扬立的所在,无法看到楼下情景,虽内心很想看一下,但此时此刻,身处这个秘密帮会聚集之所,无异狼窟虎穴。

也许这秘密帮会,正是“潜龙门”,他又岂能轻易暴露自己真实武功与身份?

但闻长老与唐尊这一战,势必惊心动魄,闻百通为丐帮二老之一,也是义弟郭惊秋的师父之一,侠义道中德高望重,如在自己面前被唐尊的暗器所害,自己无动于衷,怕这一辈子将不安于良知道义了!

罗豪扬正在要不要为闻长老下楼助阵的踌躇之中,忽听楼下远处传来连骑急驰的蹄声,接着是一个威风凛凛、中气十足的叫声传来:“京中锦衣卫到!”第二个声音则峭峻之极:“严禁结仇斗殴!”第三个声音又高又细:“违者——”最后一个声音则其冷如冰,给人种阴森之感:“杀无赦!”“赦”字一出,蹄声骤止于楼下,楼下顿静如死水。

长袖先生李云水“噫”了一声:“怎么锦衣卫的四大高手也到了?”

铁扇青衫客赵慕湘冷冷地道:“锦衣卫除了褚玄雷那一手混元霹雳手还入眼,哪来什么高手?覃、孟、曹、贞,不过仗会拼强斗狠,一时侥幸,赖以成名耳!”

章大公子沉吟道:“不知锦衣卫四大高手来,有何要干?”

正在章大公子沉思间,楼下跑上一个青衣劲装汉子报道:“大公子,锦衣卫贞老爷求见!”

章大公子点了一下头。

于是罗豪扬看到他曾在来路上见到的那四个锦衣卫中的病脸愁眉的老头子,随着那报信的汉子走了进来,而且竟然还冲着各位点了一下头,露出那似哭的笑脸来。“锦衣卫的贞大人?”章大公子欠身问道。“卑职贞继修,向大公子叩安!”“不敢!贞老爷子与东、西两厂的人都是皇上的红人,小可只是区区兵部尚书之子,怎敢托大?”章大公子微笑道,“不知贞老爷子此来,有何贵干?”

贞继修干咳了一声道:“卑职四人刚从长沙来。来前,褚统领叫卑职带一封信给公子。并叫我转告公子:丐帮二老已来岳阳。另有武林不明身份的高手出没,京中‘威远镖局’的紫镖王与‘铜锅斗’姜若拙将要到岳州了。另外,圣上与朝中四大重臣巡幸长沙,地方治安,须宜太平!”

章大公子边听贞继修说话,边看书信,看完后出了一会神,然后向长袖先生和铁扇青衫客道:“上边说,你们那件事,事关大局,不得有误。丐帮岳阳分舵与快刀庄之事暂缓。京中有要事,须调人手过去。有消息说,南北两支丐帮将会合一,并且,正由南北两支丐帮的帮主合力培养一个足以担当南北一统丐帮帮主大任的少年丐帮高手!”

绿衫中年汉子叹口气道:“武林中新人辈出,一个燕剑南已够受的了,再来一个少年丐帮高手,更够瞧的了!”

章大公子置若罔闻,吩咐青衣汉子道:“下去叫撤去禁卫,开放岳阳楼。请唐尊唐先生、宿先生和锦衣卫的三位大人上来。”

青衣汉子唯唯退下。

章大公子转而问赵慕湘:“赵大人,你谈谈你们那档事,怎么这样扎手?”

赵慕湘干咳了一声,道:“大公子知近来武林中青年高手中,谁锋头最健?”

章大公子:“青年剑客燕小山燕剑南。”

刚被赐坐的贞继修一皱眉,问绿衫中年汉子:“这人我怎么没听说过?,很厉害么?”

绿衫中年汉子:“岂止厉害,简直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赵慕湘道:“据查,他是洛阳‘金谷园’主人燕近庸之子。燕近庸,四十五岁,巨贾豪富,经营珠宝、古董、银楼、钱庄,与官府朝廷及各地武林大豪交好,本人不谙武学,娶一妻二妾,生独子,即燕小山燕剑南。燕小山,字剑南,二十岁,文从师洛阳耆儒张廷弼、熊菊隐、孙金卿,武学师承不详,尝赴‘步云宫’听讲武学,旋归。”

李云水见贞继修欲听下文,续道:“那燕剑南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剑,剑术超群。这两年来连向武林中使剑的高手挑战。去年四月廿七日,首斗河洛道上有第一剑之称的白龙剑客杨三畏,斗八十七剑,以白龙剑招中‘白龙摆尾’胜了杨三畏。两个月零三天后,即去年七月初一,再向太原府的剑术大家梅花剑第四代传人凌雪飞凌老爷子叫阵,以梅花剑中不传之秘的绝招‘月魄醉花’,击败了凌雪飞。去年七月初七,战太乙剑派掌门、陕西太乙山太乙道观观主焦髯道人,去年八月十五中秋夜,战银川城神剑公子,去年九月初九重阳节,战八仙剑的第一高手李龙门,今年三月初三,战黑道中剑术高手、塞北独脚大盗‘鬼剑夺命’哈革巴,三月十二日,战龙凤双剑戴胜、阮妙花,凡七战,所向无敌!”“更值一提的是去年八月十九,于月黑风高、雷电豪雨之夜,独闯恶虎山,诛黑虎太岁查岈森、闪电钩吴破云、铁鞭赛尉迟包绍中、急风三枪卢家兄弟和青龙出水关际云七大巨盗悍寇以降十九人,平七星寨,云贵民众,额手相庆,争供燕剑南生嗣牌位,奉为‘万家生佛’!因而这两年来,这位燕公子声名鹊起,已然直追当年四大剑客,已有人认为其剑学造诣、功力已凌乎九大剑派中的一些掌门之上了!”

罗豪扬于一旁听到这些,心中不由又喜又惊:

喜的是想不到于此时此地竟得闻燕二弟的消息,而且据李云水所述,似乎他的剑术已练成了!虽未至炉火纯青之境,亦足跻身剑术一流高手之列!惊的是不知燕二弟于何人处学得令武学行家们也看不出渊源来历的剑法来,猜不到他这几年究竟得何奇遇!

这时,章大公子皱眉道:“他竟与你们那档事有关?”

赵慕湘道:“在我们接这档事之前,先后有三批人失手了!第三次在太湖之畔,姑苏灵岩山石灵芝上,太湖五雄中的紫面天王党无敌、铁桨金菩萨金山焘与千面人项药师三大高手,围攻那女的,眼看将得手,被燕剑南介入,伤党无敌、金山焘,得以从容逸去。”

罗豪扬闻言不由想起两年前在太湖小舟之上,与金山焘、项药师之战,金山焘那凶猛的罗汉十八手,一流的横练铁布衫金钟罩功夫。项药师的九幻奇形术、白猿三十六抓、拍穴手,深厚的小天星掌力。两人都是一流高手!更何况天生神力的党无敌?燕小山竟然能在三人合围中伤党无敌、金山焘,其剑术之高,武功之强,已凌乎一流高手之上了!

想到自己磋跎岁月,大仇未报,武功未成,碌碌无为,不由暗地一声长叹,自生怨尤不已!

——其实罗豪扬又何必妄自菲薄?

以他独战三大捕快与冰尸老怪的武功,亦堪足自豪了!只是他一直身处逆境,心切大仇,所遇敌手又大多是武林中的硬手,一直未获大胜,故不由一直有种受压制的压抑感,感到自己技不如人。

这时只听章大公子森然道:“燕剑南与那雌儿不来岳阳犹可,来后,岂有再让他们从容逸去之理?李大人赵大人但请放心,我岳阳不比太湖,何况这里梦前辈、归老、唐先生都是武学大高手,他来了定会叫他插翅难逃。”

赵慕湘将扇子轻轻拍手道:“据我所知,那燕剑南与那雌儿,正潜来岳州,其线路是由湘入川,远赴峨嵋,青城,似在寻找一个人。另外,可能有武功高明之士,暗中护卫。”

正说话间,只听楼梯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人报道:“唐先生、宿先生到!”

罗豪扬不由向门口望去,但见一个身材瘦弱的灰衣书生,长袖没手,脸色苍白,若患病多日,不见阳光之失血病人,双目平淡无神,向众人微一颔首,径走到章大公子身旁的首座就座。

是白发披肩的瘦削老人宿先生宿羽青,气色灰黯,一看便知内伤不浅。见了众人,目光一黯,抱了抱拳,略一犹豫,坐在青衫客下首的客座上。

接着是三个锦衣卫也上来,被邀另作一席设宴。

难道那淡眉细眼、其貌不扬的病书生,便是天下闻名的袖手阎罗?

章大公子微微一笑道:“唐先生,敝上来函,诸事暂缓,宜从长计议。那丐帮闻百通虽说武功不差,但唐先生的手,例不虚发,见之必死,试看天下谁能挡之?丐帮虽是天下第一大帮,也难不住先生吧?——只是玉龙王剑术通玄,有人称其已不亚于当年不败剑尊。恐日后行事有所不便!”

罗豪扬闻言,心中一凛:

那章大公子寥寥数语,却一箭双雕,既挑拨离间,拿话来挤兑唐尊,逼他与丐帮为敌,又暗含激将之意,激唐尊向玉龙王出手。

看来此人心机之毒险深沉,还在那太湖千面人项药师之上,与前几日所遇的邓百机难分轾轩!

罗豪扬不由向那号称天下第一杀手的唐尊望去,看这位暗器第一高手究竟有何反应。

唐尊冷冷地望了一下章大公子,脸无表情:“章大公子,此事区区自有处置。”

其言不淡不咸,罗豪扬便知这位第一杀手也是一个智沉计深之人,极非只知恃技逞能的孟浪武夫!

章大公子闻言,眼中异芒一闪,随即笑语晏然道:“哈哈,那是在下杞人忧天了!祝唐先生早日奏功!”

唐尊淡淡一笑,起身缓缓道:“大公子无他事,区区要告退了!”言讫,不待章大公子有所表示,身影一晃,向窗口射去,长袖飘荡之影尚在眼前,人已倏然不见,把在座诸人,看得几疑鬼魅现世!

罗豪扬看后,更是心弦狂震:

此人身法之快,为生平所仅见!加上他那例不虚发的暗器,世上能挡得住他一击之人,屈指可数。日后如与此人为敌,怕睡不安席了!

本来座中数白发独臂叟归神鹰与瞽目驼背老者梦驼子最傲慢自负,此时见了唐尊身法,各自不由敛起了傲色。

归神鹰面色一黯,仰天叹了一口气,而梦驼子则眼睛定定地出了一会神,然后摇了一下头,瞬间人仿佛又老了几岁!

——难道这看不见的瞽目驼子,也看得到唐尊的身法?

这时只听青衫客赵慕湘干咳了一声,涩声道:“赵某也曾听到过御风化烟这样绝顶轻功的传说,不想今日真的见到了!”

绿衫中年汉子则怔怔地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唐尊竟学成了星宿海项家的‘九幻奇形术’与‘瞬间千里’的轻功身法!”

罗豪扬听绿衫中年汉子这一说,不由心中一动,想到了两年前太湖一战中的项药师:难道唐尊与项药师有关连?

这时只听宿羽青沉声道:“大公子,老朽也要告退了。宿某技不如人,今日伤在闻百通手下,尊上那里,恐暂时无以报答相聘之恩了!”

说毕,向章大公子一揖,又向在座诸人抱了一个罗圈揖,慢慢走下楼去。

章大公子待宿羽青走后,对绿衫中年汉子道:“宿先生受了极重的内伤,你带三个人护送他到养伤之所去,安妥后再回来!宿先生崆峒名宿,又为本公子受的伤,我不能亏待了他!”

绿衫中年汉子随即离去。

罗豪扬听后,更是心头一寒:这章大公子颇善收买人心,看来在座的那什么白发独臂叟之属,定将感德不浅了!

一眼望去,果见众人脸有德色,白发独臂叟归神鹰大声道:“大公子如此待人,我等敢不以死图报?”

这时,一个青衣汉子进来禀道:“大多数放进的游客要上楼来,有的还要到这三醉斋里就雅座,是阻还是放?”

章大公子道:“放他们上来吧,便进来也无妨!”待青衣汉子下楼后,对李云水、赵慕湘一笑道:“我们之事,过后也可再谈,又何必挤在此一时?”

话语刚毕,便听楼梯声响连连,笑语欢声,涌上楼来:“啊,总算见到这范文正公的千秋名文了,唯有登斯楼,诵斯文,始得真情慨!”“朱兄,你看这字屏镌刻得如许之妙,我们这些人的刻字,相比之下是大恶手了!”“是啊,是啊,这字精镂细刻,较之原书,更多了种丰满生动的风韵,圆而不滑,方而不锐,点划间的气脉相承,宛如虎头之作驭云神龙,直欲作破壁飞!”“啊呀,这‘三醉斋’的酒真香,还未进去,我的酒虫都已勾出来了!”“李老哥,胡老四的芙蓉鸡片、清炒鳝糊,啧啧,是岳阳的第一把炒勺,长沙名厨,非同小可啊!”

……随着人语声、杂沓的步声,便有人影在窗外络绎而过,也有人进这“三醉斋”来就饮,但还未有人进这厢雅座来。

章大公子使了个眼色,便有人上前将“定”住的罗豪扬抱到墙壁靠着,这样看上去,罗豪扬像垂手听命的小厮,又拍开了胡文清的“昏睡穴”。

胡文清醒来后,眼神茫然,呆了一会,一拍圆鼓鼓的肉头,笑道:“刚才一位客官叫小可在此睡一会,不想真睡着了!太怠慢各位了!”

章大公子目光冷冷注定胡文清:“胡文清,你说,这个小伙计是不是胡老四的侄子?你的伙计?”

胡文清闻言,一怔复一笑:“大公子,您说他是我怎敢说不是,您若说他不是,那我也认定他是假的了!在下唯大公子马首是瞻!”

青衫客赵慕湘冷冷地道:“胡大老板,倒会说话!”

胡文清打了个哈哈,卑声道:“在下还知道,一个好的酒店主人对客人的事从来看不到的,对客人的话,除了要酒要菜,其余是一句也听不到的。”

赵慕湘默默审视良久,方才一笑:“你真是聪明人,一定会活得很长命的!”

胡文清被他笑得眼皮直跳,但还是笑道:“是,是,多谢这位客官吉言!”随即连连作揖,退下。

这时,只听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琅琅清晰地传上来:“这就是岳阳楼!本朝魏允贞先生写岳阳楼道:‘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谁为天下士,饮酒楼上头。’我们也权充一次‘天下士’吧!”

随即一个悦耳动听的青年女子的声音:“岳阳楼之名,我也闻名已久,尤其范仲淹《岳阳楼记》镌刻成字屏陈列,以文高、书妙、刻精称为‘三绝’,不能不看!”

罗豪扬听到这女子声音,心中一震,随即心头鹿撞不已:

——难道、难道她来了?旧雨故剑一时至

罗豪扬正思忖间,只觉眼前一明,一个白衣公子,腰佩长剑,出现在门口。

但见他剑眉入鬓,目如朗星,面如冠玉,鼻正口方,甚是俊美,一如临风玉树!而风度翩翩之中,又觉得他蜂腰宽肩,步履、眉宇间,含有一种勃勃英气!

那白衣公子面目依然保留着当年轮廓,可不正是他的结义兄弟燕小山燕二弟?

罗豪扬心中一热,欲要呼喊出声,但一瞥见燕小山身后之人,胸中为之一窒,顿时作声不得,噤若寒蝉,复又思及身在虎穴狼窟之中,更是三缄其口,唯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咸,合在一起,心中不由一阵激荡,一阵迷惘,一阵热血沸腾,一阵心如冰冷!但觉身子与心灵,半边热,半边冷,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冷热交加,如陷炭火冰窖之中。

大家也向白衣公子望去,待见到白衣公子身后的女子,不由齐觉一呆,心里暗道:这位宫装小姐,好美!

那女子正是罗豪扬念念于怀、无日或忘的云丽珑!

燕小山与云丽珑在门口略一停顿,走向里边一张临窗的空桌,相对而坐。

燕小山将剑横在膝上,向云丽珑一笑道:“‘未到江南先一笑,岳阳楼上对君山’。黄山谷的诗正为我们此时此景写照。这些日子来,我们为寻找罗大哥,足迹遍及江浙、鄂皖,现在到了这岳阳,宜略事休息了。湘地武林,向三湘大侠快刀谭大侠与君山玉龙王打听,水陆两路,都可问到了。只是我与他们还不熟,或者,莫如去找三弟手下的丐帮弟子,以丐帮弟子身份,寻找罗大哥也更方便些。”

云丽珑美丽的脸上掠过一丝阴云,盈盈秋波露出忧虑的神色:“惊秋兄弟现是丐帮南北两支共推的未来的帮主,他已托欧阳帮主、单帮主两位前辈传令丐帮打听罗大哥行踪多时,但杳无音信,我怕罗大哥他……”“云小姐,你想到哪里去了?以罗大哥的机警与武功,即使不足与武林一流高手颉颃,但求胜或有不能,自保谅无大碍。我在北丐帮时,曾遇见郭三弟的师父之一,北丐帮中‘圣怪二丐’中的麻衣圣丐鄂松子老前辈,鄂松子的神相易学,风鉴之术,可谓言无不中,独步江湖。他说他看过罗大哥的骨相,是长寿的旺相,只是多些磨难而已。

何况我自忖心智可算中上之人,武功一道,也已得我师十之五六成,而罗大哥之智慧,远在我之上,这几年说不定因缘际会,已学成绝世武功,正在暗访‘潜龙门’以报昔年大仇了!”“唉。”

云丽珑轻轻叹了一口气,目中忧虑之色未得稍减。微颦黛眉,眼含薄愁,神情呆然,若痴若梦。众人但觉她楚楚动人,眉若远望春山,眼若秋水横波,云鬟月腮,风华绝代!

燕小山见状也不由默然,过了一会,一声浩叹:“云小姐,我又何尝不想早见到罗大哥?大哥胸怀光风霁月,为人又豪放,又侠义!和他在一起,我心中便有了一根主心骨。他自有种令人膺服的气度!忆昔步云宫三兄弟同处学武,切磋技艺,豪饮放歌,论文吟诗,啊,那时日,是多么值得回味!——斯人远走,歌笑俱寂!唉,可恨可恼!今唯以杯酒浇愁了!”

燕小山说到这里,高叫道:“堂倌,上酒!”

罗豪扬在一旁看着燕小山与云丽珑点酒菜,回想起过去步云宫中的历历往事,心中不由涌过一种甜得隐隐发痛的爱意来!他爱云丽珑!也爱燕二弟!

他真想能走过去,对他们说:二弟!丽珑,我就是你们寻找的大哥豪扬啊!

但忽又转想到自己这副落拓的样子,与春风得意的二弟相比,不由增了一份自卑自怨的感觉,相形之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配不上云丽珑了!

一个是声誉鹊起,剑术超群的名家子弟,威望日隆、家富百万的英俊剑客,一个是仇敌遍布、一事无成的流浪江湖少年,四年前同堂学艺,孰料有今日之际遇?世事之变,一至于斯!

罗豪扬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绞,鼻尖发酸,心头袭上一阵无言的痛楚来!

而章大公子这一桌上的铁扇青衫客赵慕湘、长袖先生李云水两人,在燕小山燕剑南出现时,脸色不由倏地一紧,随即互换了一下眼神,微微点了一下头。

这虽是极细微的表情变化,但还是落在一旁正心灰意冷,悲愤自抑的罗豪扬冷眼相看的眼中。

罗豪扬于心潮激荡之中不由心里一激棱,凛然生警:看来燕二弟正为救云丽珑而与太湖五雄的人接仗的。燕二弟与云丽珑正是赵慕湘李云水他们欲要对付的人!现在不期而遇于岳阳楼上,怕难免有一场恶战了!

这时,门口又转来一个操二胡的老头、一个卖唱的少女来。

那老头花白胡子,两眼昏花,满脸皱纹,伛腰曲背,灰衣上风尘仆仆,显见是为生计奔波之人。

那少女则是一个长辫子、椭圆脸的大眼睛姑娘,圆而灵活的黑眼珠,盈盈一转,又俏皮又漂亮,和老头正好成一鲜明对比。

罗豪扬只觉那少女有三分脸熟,再看老头,是一个素未谋过面的人,心中不由暗怪自己多心。心想也许是在其他地方,偶尔见过这卖唱的少女吧?

这时,那少女仰脸含笑问老头:“爷爷,爷爷,今日儿咱还唱吗?”那语调竟是字正腔圆的京腔。

老头寿眉一轩:“云儿,这岳阳楼天下闻名,能在这楼上雅座当一回酒客也是一生修来的福份!今日儿不唱啦!陪爷爷好好喝一杯!”

两人边说边穿了进来,坐在燕剑南云丽珑旁边的一张桌上,老头唤来堂倌点起酒菜来。

在场的锦衣卫,见这老头并不因锦衣卫在场而稍现敬畏惶恐之色,已是不乐,见这老头与他们同坐一室,坦然自若地等菜喝酒的样子,心中更犯了恼!

其中挎刀的矮壮胖子豹目一瞪,浓眉竖起,便待站起发作,但刚站一半被旁边长相愁眉苦脸的病老头子锦衣卫,将两指往他腰里一点,那矮胖子不由又坐了下去。

矮胖子瞪了一眼病老头子,待要发问,后者向他微摇一下头,他不由呼地喷了一口气,黑着脸坐下不作声了。

这一切落在众人眼中,长袖先生李云水忽一笑,瞥了一下病老头子:“不想今日锦衣卫也缩手缩脚了!孟统领本想教训一下那个老头的,不想给贞老爷子阻住了!”

此语一出,四个锦衣卫中的独臂大汉呼地立起:“李大人此言差矣!锦衣卫从来没怕过事!贞大哥阻住孟老四出手,只不过善恤老弱而已!难道是怕这两个播弄什么不成?既如此说了,咱家曹虎相,非出这个头不可!”说毕向那卖唱的爷孙俩坐的那张桌子走过去,“喂,老头儿,甭喝了,请给咱哥儿们拉一段乐子乐子!”

那卖唱的操琴老头,胡琴靠在手边台上,正自把盏小饮,闻言后眼皮略一抬:“你不看到我正在喝酒么?要寻侑酒助兴的卖唱艺人,外面有的是,莫扰了我的酒兴!”“火翼神狮,看来你这招牌不管用了!”铁扇青衫客赵慕湘冷冷道。

火翼神狮曹虎相闻盲脸色一红,一愣之下报以“呵呵”一笑:“好,老的喝酒,少的唱!这位姑娘,长得周正美貌,想来玉喉定当十分出色当行了!”

那卖唱少女本来笑咪咪地看着老头喝酒,闻言后脸蛋儿一沉,吐出两个字:“讨——厌!”“你个卖唱的臭娘儿,神气什么?咱家不但要叫你唱,还要叫你陪酒呢!”曹虎相变色怒声道,说话之间伸手来拉卖唱少女的胳膊。

那少女见曹虎相一双大手来拉他,闪了一下未能闪开,给曹虎相抓个正着。

曹虎相哈哈大笑道:“看你还神气不?让爷们先亲……”

一语未毕,只听“啪”一声,凑过去的脸上已挨了一记清脆的耳光,同时只觉手中一软一滑,眼前的卖唱少女已挣脱把握,向后一滑,贴到了墙壁上,身法奇快,显然是一个会家子!

众人见状,不由齐面色一变。

章大公子喝道:“莫放跑了正点子!”

此令一发,便有四五个人影一闪,各守住了门、窗处,外面又有四五个青衣汉子在窗外一闪。

贞继修等三大锦衣卫高手也俱都长身而立,目光炯炯,盯牢那对卖唱的爷孙。

而李云水、赵慕湘则一左、一右站在了燕小山、云丽珑身后。

罗豪扬心中不由一紧,暗地里运劲,以备危急关头出手,行雷霆一击!

但见那操琴老头神色夷然无变,端着满满一杯酒,连一滴酒也不曾溅出!

燕小山向云丽珑微微一笑,举杯道:“昔日汉高祖赴楚霸王之鸿门宴,有舞剑助兴,不想我们于此无意中得之佳会,眼前虽无长剑之舞,但拳来腿往的技击,尤胜剑术之观!云小姐,理应干一杯!”

云丽珑闻言妙目向四周一转,一敛忧虑之色,安详地低头喝了一小口酒。

罗豪扬看着云丽珑喝酒,只觉她那举止风度,优美之极!不由看得呆了!

这时章大公子沉声道:“来人门派?”

那操琴老头淡淡地道:“大公子何必急在一时?待过了我孙女这一关,再问不迟。”“好,待咱家先收拾了这个小妞再说!”火翼神狮曹虎相大喝一声,一只巨灵大手,向卖唱少女兜头抓下。

那卖唱少女眼看被曹虎相抓到,身形一闪,已到曹虎相背后,一声娇笑道:“我在这儿!”

曹虎相一抓不中,随即反手又抓,虽然身材高大威猛,身法之快,不亚于他人!

那卖唱少女一语甫出,便见那巨灵大手又已迎面抓来,心中一凛,再不敢轻敌,双足一错,便已错开身形。

曹虎相随即转身飞踹,连环双腿,踢向卖唱少女面门。那两腿踢出,虎虎有声,威势惊人!“北派潭腿的功夫,阁下还差得远!”那卖唱少女冷笑道,边说边在曹虎相连环飞起的腿影中身影飞起一闪,只听一声“啊哟”,漫天腿影顿时收敛一空,却见曹虎相抱腿跌在地上,竟是给卖唱少女一脚踢断了胫骨!“你是紫镖王什么人?”赵慕湘看得真切,不由发问道。“算你有眼力,不错,我使的是紫衫镖王独传的无影神腿术,但紫镖王我还从未谋过面!”卖唱少女道。“嘿,嘿,姑娘好功夫!待老朽……”锦衣卫中被尊为大哥的贞继修冷笑着,欲上前出手。“大哥,和她罗嗦什么?看我一刀做了她!”锦衣卫中那矮胖子不待贞继修走上前,从一旁抢出,“呛”地一声,众人眼睛一花,只见一把雪亮的鬼头刀,挟起一股寒风,向卖唱少女拦腰扫去。

卖唱少女纵身跃起,让过来刀,冷笑道:“锦衣卫的官大爷们,就会偷鸡摸狗!”

那矮胖的锦衣卫闻言,气得嗷嗷大叫,喝道:“好一个利嘴小妞!我非做了你不可!”

大刀一招“雪花盖顶”,接着一招“云横巫峰”,又转为“凤凰展翅”,三招一气呵成,刀光霍霍,只在卖唱少女身前身后飞舞!“老四,无极刀!否则,你拾掇不了这妞儿!”锦衣卫中那个瘦高个儿,见那卖唱少女身法灵活,在矮胖锦衣卫十几刀的进攻下,犹自夷然无险,见招拆招地化解,在旁叫道。“锦衣卫中有一个使刀的好手,叫无极鬼门八面刀孟万堂,技出无极门,又拜‘武林鬼秀才’南宫先生为师,以反九宫逆八卦的鬼门八面刀而称雄一时,大概就是眼前这个人了。”燕小山边从容浅斟细饮,边向云丽珑道。“我听家父说,锦衣卫除了褚玄雷外,尚有四个武功好手,分别叫做云中夺命剑覃会元、无极鬼门八面刀孟万堂、火翼神狮曹虎相和病面无常贞继修。看那瘦高个儿的锦衣卫,拔肩曲膝,下盘不稳,腰插长剑,眉眼带煞,定是那云中夺命剑了!病面无常大概就是那位愁眉苦脸的老头子锦衣卫了,刚才被赐断胫骨的独臂大汉与现在拚斗的矮胖子,自是曹、孟二人了!”云丽珑娓娓而谈道,这些武林中事,她说来如数家珍。

背后一个阴阴的声音道:“嘿嘿,姑娘好见识,想必出自武林世家。待会少不得领教领教!”

云丽珑回头一看,却是铁扇青衫客赵慕湘一张惨青的长脸,冷无表情地正盯着自己。

这时只听燕小山轻呼了一声,云丽珑忙回过头来看时,见那卖唱少女正从空中身姿曼妙地落下来。

原来在刚才一瞬间,那卖唱少女在间不容发之际,以“夕阳柳絮”的轻功身法,避过了孟万堂从“巽”位上匪夷所思地反卷上来的一刀,“浪拍紫崖”!

盂万堂见自己料定百无一失的一刀落了空,不由脸寒如铁,闷声不响,施展开那诡奇险辣的无极鬼门八面刀法,加快手中刀招,向卖唱少女攻去。

卖唱少女赤手空拳,在孟万堂凌厉攻势下,落尽下风,给一步步逼得往后退去。眼见卖唱少女背后是一张桌子挡着,孟万堂不由心中大喜,见那少女已退无所退,大叫一声“纳命来吧!”一招“白虎跳涧”,刀尖一吐,化为“青龙入海”,刀自下向上成圈扎出,扎向卖唱少女当胸“膻中”穴!

那卖唱少女宛若背后长有眼睛,待孟万堂这一刀扎出,一跃而起,跃上背后桌子,双足在桌上一点,从上扑向孟万堂,双足“紫燕双飞”踢出,孟万堂招式已用老,不及变招,右手腕给踢个正着,“当啷”一声,刀已坠地,他忙一个“懒驴打滚”,避过踢向他面门的另一脚,虽免了死伤之厄,但这一场,至此也已输掉了!他从地上站起,不由脸一阵红一阵青,十分难看!

这也难怪孟万堂如此,以堂堂锦衣卫四大高手的身份,竟被一个卖唱少女赤手空拳,连败二人!

那曹虎相初战少女,大意轻敌,不明敌力,犹还可说,他孟万堂第二个上来,也被败了,这脸就丢得大了!

章大公子一拍桌子喝道:“大胆女匪,竟敢对抗锦衣卫京差大人,给我拿下!”

云中夺命剑与病面无常打了一个眼势,双双而起,拔出兵刃,逼向那卖唱少女。

那覃会元是一柄青光闪烁不定的蛇形剑,病面无常贞继修则是左手一把断魂钩,右手一支魁星笔。

那卖唱少女见状,脸色一寒,一扬手,左手抖出一根红绸带,右手一翻腕亮出一柄精光闪耀的匕首,清叱道:“怎么,不要脸,想倚多为胜么?”

病面无常贞继修嘿嘿冷笑道:“对你们这些胆大妄为的叛逆,还讲什么江湖规矩么?你就认命吧!”

那操琴老头在这之前还神情自若地自斟自饮,见了这阵势,霍地长身而起,抄琴在手,一掀桌子喝道:“要打便与我打!”语音甫落,眼前已多了一个白发独臂老人,尖声道:“好,你要打,老夫陪你!”

操琴老头华眉一轩:“你又是哪棵葱?”

白发独臂老人道:“白发独臂叟归神鹰!”

操二胡的老头闻言嘿然一声冷笑:“武林中倒也听说过有一个白发独臂叟之名,想不到只是一个六扇门鹰爪孙的走狗,也只不过仗着人多势众,倚多为胜而已!”

白发独臂叟归神鹰喋喋作笑:“无知老奴,难道不曾听说老夫出手,向来只凭一己之力吗?”

操二胡的老头颔首道:“好,既然如此,请出招吧!念你独臂,让你三招!”

归神鹰喝道:“谁要你让?接招吧!”言出招随,一招“毒龙出水”,拳击操琴老头之胸。

操琴老头身子一飘,左滑三尺,已然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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