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手把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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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手套试读：
白手套
第一卷起风了
白手套
2011年12月3日，如果不是今晚即将发生的一切，可能这只会是中国公元纪年上一个普通的日子。22时03分，警方封锁了黄浦江大桥，如果出动的只是武警或者特警，那么今晚也不过是一个犯罪案件载入史册罢了，令人惊讶的是不仅中国人民银行上海总行行长、公安厅厅长等一色人物云集，甚至时任证监会主席的张四维闻讯改变了原定的行程，急忙赶往上海，而这一切的原因当然不是我，我只是他的一个跟班，用港片的话说，只是一个马仔，可我又不是一个普通的马仔，因为我的老板李思辰此刻正叼着一个雪茄，望着夜幕下被灯光点亮的黄浦江——这个跨越了几个世纪并无心见证了中国几十年金融改革褴褛前行的地标,与他一身几万块的银白色西装不搭的不是他从来都不打领带，而是手上那副有几个破洞而且应该是好久没洗的白手套。看起来嘈杂的警车声以及人们的喊话并没有影响到他的雅兴，可能因为李思辰是王阳明的信徒，也可能是车上唱片的声音盖过了这一切。那首循环的歌是杰伦的《夜的第七章》，诡异的旋律就像当天大盘指数破天荒跳到了5000点以上，更有意思的是停盘指数竟然是5212.03，或许除了我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数字背后的故事，如果你想听，就跟我一起把目光转向17年前……第一章 白手套 1994年，浦江商学院建校五周年，这所成立于改革开放浪潮中的大学不像那些成立于民国乃至洋务运动时期的百年老校一样见证中国近代的耻辱与光荣，在风雨飘摇中依旧屹立不倒，就像这个五千年的民族一样，在亡国灭种的危机下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但是，这所学校却是中国近代金融业的见证者和缔造者，1988年上层提出改革开放不应该只是国企的改革，金融的参与必不可少而且至关重要，金融是企业的血脉，用金融集聚民间资本，团结一切力量，盘活企业，引领经济发展，加速我国的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在这一政策下，中央任命时为众图证券公司董事长的金仲文为证监会副主席，着手建立上海证券交易所，为了培养金融人才，1989年他组织建立素有中国金融界的“黄埔军校”之称的浦东商学院，也是新中国建国后第一个非综合性大学。 金仲文再三提高预算力求把学校打造成可以比肩沃顿斯坦福等商学院的一流学院，高薪聘请国内外一流金融经济学者，同时对生源也要求及其严苛，前几年只招收中国金融经济物理数学及少数相关专业的博士生然后进行为期一年的高强度封闭式培训，1993年金仲文卸任校委书记，仅保留校长一职，在新的校委书记张四维的主张下，浦江商学院开始招收本科生和研究生。除此之外金仲文还模仿华尔街，花了几百万在学校门口铸了一头镀金的铜牛，而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是一个一身褴褛，穿着瑞蚨祥老字号布鞋，背着扁担，扛着包的少年，匆匆走路的他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学校门口的镀金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神里透出与他穿搭完全不符的东西，如果此时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神，决不会觉得他是个农村来的土包子。仔细一看，这个不到20岁的少年眉宇间透着英武，还有几分俊俏。 “你是李富春吗？就是那个山东才子李富春！”一个高大敦实满脸横肉的胖子的出现 ，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我，请问你是？”李富春不太习惯这突来的问候。 “我是滕磊，大二的学长，金融学社的成员，我们社团今天组织来迎接新生。”那个胖子回答，显然他没有因为李富春的谨慎而减退热情。 “学长好，不过您怎么知道我是李富春呢？”李富春挠挠头。 “从报纸上看的呗，有你的照片，报导说你以全县第一考进我们浦江商学院，但付不起大学学费向银行借助学贷款，因为山东贷款改革迟滞，相关规定还没出，所以迟迟不与受理，你就跑去找县长。当时县长正在开会，好像还是个从大学出去的学者官员，听说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赖着不走，就给你写了个对子，好像是什么书生胆大，小子安敢闯县府，秘书不屑地拿给你，你掏出笔在反面写下县官无礼，农夫亦可坐金銮，然后你就轻而易举的拿到了助学贷款。”滕磊流光溢彩的说着，好像他亲眼见过一样。 “还好啦，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李思辰腼腆的摸摸头，显然他并不以此为荣。 “哼，当谁呢，原来又是个穷逼。” 李富春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一身华装的男生走来，身后跟了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这个贵公子的跟班。虽然李富春并不认识这个男生身上的任何一个牌子，但是他知道任何一个不像自己一样穿布鞋的都是有钱人，尤其是穿皮鞋的。 “梁哥好，又来接待新生呀，辛苦了梁哥。”滕磊突然变了口气，微微拱了拱腰。 “呦，滕磊呀，招呼学弟呢。”梁哥拍了拍滕磊的肩膀。 “嗯呐，这不我们社团要求，来帮帮忙。” “忙吧”，梁哥拿开手，蹭了蹭自己的衣服，“对了，滕磊，看着有哪个标致的学妹，别忘了跟我联系啊。”转身走开。 “那必须的，有漂亮的肯定第一时间联系您，梁哥走好。”滕磊哈巴狗似的挥手示意。梁哥面无表情，看也没看地径直离开，估计也没把滕磊的话放在心上。 “那个，梁哥是谁？看起来是个公子哥。”李富春看向滕磊。 “嘿嘿，你是大一新生不知道，梁哥全名梁东正，你刚来，他你可能不晓得，但是他老子，你一定认识，咱们国家学金融的除了学渣，应该没有不认识的。”滕磊挺直了腰。 “姓梁，还学金融的都认识，难不成是梁西呀？”李富春打趣，嘴角一咧。 “唉，你还真说着了，就是中国金融五宗的西虎梁西！”滕磊眉角上扬。 “什么？他是，他是梁西的儿子？”李富春闭上嘴。 “当然啦，你以为呢，咱们学校可是中国第一的商学院，进来的半是你们这样的才子佳人，半是达官显贵的子女，所以在学校好好混，别得罪人，这是学长教你的第一堂课。”滕磊拍拍李富春的肩膀。 “半是才子佳人，半是达官显贵之后，那你呢？”李富春声音有点发抖。 “我呀，我是多交钱的呗，老爹做生意的，啥都缺，就是不缺钱。”滕磊摸摸圆滚滚的肚子。 “你姓滕，又不缺钱，你爸不会是皮鞋大王滕占山吧！”李富春后背发凉，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跟达官贵人打交道，当然，还有他们的孩子。 “你又猜中啦，可以呀小子，你应该转行做算命的。”滕磊自豪的看着他，或许命好也能算个优点吧。 “真的吗？你爸就是早年资助金融五宗之首的中神金仲文创立众图证券的滕占山吗？”李富春声音有些发抖，毕竟他之前见过的最大的官员也就是县长了，最富的是一个是家里养了100头猪的同学。 “哦~，怪不得我爸跟仲叔那么好，我都不知道，不愧是才子，连我金叔都知道。”滕磊摸摸头。 “当然啦，他可是我的男神。金先生85年在江西创立众图证券，88中旬狙击意大利里拉一战封神，总部转移到上海黄浦江边，紧接着受命中央任证监会副主席，创立上海证券交易所以及我们学校并任第一届校长，其他中国四大金融宗师，北雕方玉玟，南豺商毅，东蟒李唐和西虎梁西都是第一届毕业生，也就是金先生的门生，出山后相继创立雄踞中国的四大金融集团，其他的毕业生也大都成了中国金融界的翘楚，所以咱们学校才有金融黄埔之称。不夸张的说，金仲文以一己之力实现了中国金融证券市场的改革和西化……”李富春滔滔不绝，就像在说自己的故事一样，眼里放光。 “好啦好啦，罗里吧嗦的，难不成是你们才子的通病嘛，怪不得老爷子说金叔厉害，让我多跟着金叔，听起来还真是牛逼啊。”滕磊抠抠鼻子。 “那当然啦，不过这个这个学校这么黑吗，连这都不知道，你，梁东正，你们都是靠关系进来的吗？”李富春翻了下白眼。 “打住，这你可就冤枉我们了，像梁东正那些官二代，他们的教育不知道有多好，且不说从小就跟外国人接触，英语说得又官方又溜，就是你们小时候在书本上看金融经济的时候，他们都开始实盘操作了，就比如方储玉，从小开始炒股，估计赚的比我的零花钱都多，考个试对他们而言更是小菜一碟。不过我确实不是个读书的苗子，老爸给学校建了个图书馆才混了一个借读生的名额。” “方储玉？是北雕方玉玟的公子方储玉吗？” “嗯呐，除了他，世上可还有如此举世无双的天才方储玉？”滕磊又扣了扣鼻子。 “我知道，10岁拿到全国奥数银奖，15岁去俄罗斯参加数学竞赛拿到铜牌，20岁随其父出访美国，高盛总裁惊叹其天才，用了当年曹操的话评价他：“生子当如方储玉！”，23岁被评为十大杰出青年，50大最有发展潜力的杰出青年。”李富春就像一部百科全书，不过看到滕磊不耐烦的样子就知趣的停了下来。 “难不成他也在这个学校？他不是在清华吗？”李富春的疑问很轻，这会他已经相信一切皆有可能了。 “他本来在清华的，但是今年毕业后被方叔强拉过来读研究生了。” “看不出来，这个学校真的是藏龙卧虎呀！” “当然啦，中国第一的商学院，怎么能没有一两个当世豪杰？不过没事，以后跟哥混，给哥写写作业啥的，哥罩着你。来，行李给我，作为我的见面礼。”说完滕磊去拿扁担一头的行李。 “不用啦，很重的。”李富春身子一扭。 “没事儿，”滕磊一把夺过，“算是你之后帮我写次作业的补偿。” “可是我才大一，你大二呀！”李富春不解。 “我忘跟你说了，因为挂科太多，老爷子揍了我一顿，然后让我重读大一了，运气好可能还跟你分一个班呢，多多关照啦。”滕磊一脸灿烂，在李富春印象里，无赖都是这个表情。 “呃……好吧，但愿不在一个班。”李富春默默地想。 走着走着，喧闹的人群挡住了两人的去路。滕磊忍不住就拉着李富春往人群里挤。 “别看了，学长，非礼勿视，是非之地，还是快走吧”李富春反过来用力拉滕磊出去。 “是非之地？你怎么和个和尚一样，书可以不读，热闹不能不看。就看一会，看一会就走。”虽然李富春用尽了力，可是拉着他的毕竟是个200多斤的胖子，不一会儿两人就挤进了人群。 “又是梁东正！还有两个跟班，怎么又碰到他们了？”李富春莫名地感到不安。 “起开，梁东正，我警告你，不要碰我的东西！”突然，一阵铜铃般的声音传入耳中，李富春不由觉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眉如三月垂湖柳，眼似六月幕空星，时而上扬，似是烟波内含，皓齿朱唇，面若凝脂，十指纤纤，恐是拜月的貂蝉见到也会自惭形秽，在水一方的西子也不过如此。李富春从未想过世上竟有如此的妙人，不自觉出了神。 “哎呀，小师妹，你怎么在这？我金叔呢？”滕磊的大嗓门打破了李富春的发呆。 “怎么是你，磊哥，我来这里上学？”妙女子看到滕磊，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 “难不成你今年考得就是我们学校呀，怎么不跟哥说一声呀，早说哥去接你了，见外了不是。”滕磊推开人群走了进去。 “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玉哥的清华，我们家那个重男轻女的老古董又不让我复读，只能来这里了。”看似些许自傲的话，女子却真动了气的样子。 “妹子不愧是金叔的闺女，厉害！这里不错啦，你看，那不梁哥还有玉哥都在这里嘛，咱们不是聚齐了吗？” “滚一边去，滕磊，谁跟你咱们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拿着行李跟你的穷跟班快滚。”见自己被冷落，梁东正气不打一处来。 “嘿，梁东正，叫你哥还真长脸了不是。”滕磊的态度跟之前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 “滕磊，找揍是不是。”梁东正插着的手打开，走向滕磊。 “打就打，怕你是孙子！”滕磊挺了挺胸。本来只是想干干嘴架，没想到梁东正迎面就是一拳，女人就像男人的放大镜，在她们面前，再小的事情都会闹大。 滕磊退了几步，“你丫的，玩真的！”抡起行李向梁东正砸去，却被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 “啊，我的行李!” 李富春见状挤开人群冲了进去. “还叫帮手是不是,”见李富春冲了进来，梁东正彻底火了，转身喊到，“你们两个站那干嘛，还不给我上！” “不是不是，我不是帮手，我来拿我的行李。”李富春莫名被卷入这场争斗，赶忙猫着腰后退，连连摆手。 还没等解释完，一个跟班冲了上来，李富春心想这会儿多说无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闪过跟班，跑过去拎起行李一路狂飙。 “滕磊，你没出息，找了个跟班一样是个怂蛋……”梁东正见状哈哈大笑。 这些话李富春当然能听到，但他只是头也不回的跑着，从小到大他都是个好孩子，别说打架，除了跟爸妈拌过嘴，对别人他连提高几个分贝都不敢，他信奉父亲的哲学，穷人就要忍：不惹人，不惹事，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往死里忍，老天不会总欺负老实人，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跑了很久，总算清净了。李富春喘着粗气，不知怎的突然回想起那次与县长的见面，县长对他说：“好久没有见过如此才气逼人的年轻人了，我看你天庭饱满，三花聚顶，将来一定大有可为呀！”周围的人一齐鼓掌，说县长慧眼识人，眼光不俗，其中就有那个银行的副行长，李富春冷冷的看着他，为了贷款父亲向他下跪，他却说法律不允许给民间借贷，然后让保安硬把父亲拉了出去，幸亏校长跟县长是同学，给他出了这么个办法，不然一年的学费可是他们家三年的口粮啊，他这个才子就得去车间当工人，像他30多岁的大哥一样，到现在因为家里穷也娶不了婆娘……想到这，李富春叹了口气，心安理得的走向宿舍。 夜深了，外面依旧嘈杂声不断，灯光透光窗帘照在李富春脸上让他难以入睡。望着天花板，只是第一天，这里的一切就已经超出他的想象，昼夜通明的上海，川流不息的街道，一个学校竟然龙虎聚集，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还有，那个美女是谁？为什么梁东正和滕磊都去谄媚，还为了她打架？不过她真是美，从小到大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对了，她好像是语文课本上插图里的西施呀。想到这，李富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很快就收敛了笑容。对于他这样一个来自小城市的农民的儿子而言，来到这里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呢？算了，不想了，听爹的，不惹人，不惹事，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往死里忍……想着想着，传来了厚重的鼻鼾声…… 第二天，李富春起了个大早，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是他从小信奉的准则。晨跑完买了个馒头，边啃边走向教学楼，看了看门口通知栏上的大红报发现自己被分到了金融学四班。来到阶梯教室，今天上午是校委书记张四维召开的新生大会，可能来的太早的原因，教室里空无一人，李富春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三国演义》，津津有味的读起来，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嘈杂。 “嘿，李富春，又碰到你了！”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把李富春从三国的金戈铁马拽回到现实，这熟悉的声音让他不寒而栗。 “李富春，是我呀，滕磊，昨天你不打招呼就丢下我跑了，是不是把我忘了。”滕磊一把拿过李富春的书，翻了翻。 怎么是他？世界真是小。李富春一下子脸涨得通红，忙起身让座：“对，对不起，滕磊哥，我，我爹从小教我不能打架，我也不会打架，他要是知道我打架，会打死我的。” “行啦行啦，我没怪你，当时要不是你冒冒失失冲进来，啥事没有，我们也没打，你走之后那混蛋笑了你两句就被小师妹拉住了。”滕磊把书扔到桌子上，进去坐下。 “不好意思啊，滕磊哥，我是看你把我行李扔了，里面东西老贵了。”李富春也坐下，不好意思的看着滕磊。 “好啦，知道你生活不容易，我们家老爷子也是农民出身，大字不识一个，小时候回老家我欺负了一个农村的孩子，被老爷子打的半死，跟我说天下谁都可以欺负，就是不能欺负农民，可以看不起比你有钱比你有权的人，就是不能看不起农民，农民是中国的天，没有农民的力量，就没有新中国，但是因为中国的国情和客观原因，现在只能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不能同时富裕，而农民正是这一政策的牺牲者，是无私奉献的革命战士。” 李富春呆呆地看着滕磊，想不到这个挂科被留级的学渣竟然懂得这么多，也没有想到中国前十的大富豪滕占山和他的孩子竟然这样看待自己这一群体，在老家，他的父亲在公交车上是连坐都不敢坐的，怕弄脏座子被人骂，想到这，李富春心头一热。“谢谢你，滕磊哥。” “嘿嘿，这有什么谢的，帮我多写一次作业就好了。”滕磊拍拍李富春，李富春心头一热。 “呀，小师妹，快过来，这里有空位。”滕磊突然喊。 李富春寻声看去，是她！那个赛西施的美女！怎么在这里又碰到她了，难不成她也是这一级的学生？惨了，昨天那么狼狈，肯定出丑了。不对，昨天我跑的那么快，应该没有看清我，再说了又不认识，不会留意的，别想多了。 “你，让开，往里面挪一下。”李富春的思绪被一阵清脆而又高冷的命令带回现实。 “嗯？嗯。”李富春起身，或许这是大城市人的交流方式吧，“你，你好，我叫……” 还没等说完，美女冷冷的答到：“李富春，全县第一，全省第十，你不去清华北大，来什么浦东商学院？来这里充老大很好玩是吗？”美女抬起头看着李富春，目光冷冷逼人。 “嗯……我，”李富春支吾起来，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美女怎么会这么了解自己。 “我什么我，最讨厌结巴。”美女把李富春往里一推，坐在李富春的位子上，“我叫金梦辰，咱俩一个班，你第一，我第二。听好啦，一个月之后的摸底考试，咱俩的名次要是不能调个，我做你女朋友；一个月后调个，你就到每个教室门口喊‘我是白痴’，听清楚了没有！” “啥？”李富春刚坐下又蹦了起来。 “小师妹，别难为他了，谁不知道你啊，从小到大靠这招美人计，都不知道有多少个男生被你逼着喊白痴，多少个女生被你逼着喊婊子了，整哭别人不少回，金叔没少说你。李富春是我哥们，给哥个面子，别欺负他了。”滕磊忙插话圆场。 “闭嘴，我们家那个老头的面子我都不给，干嘛给你面子。不过正好，磊哥，你做个见证，免得到时候这家伙抵赖。”金梦辰指着滕磊，盛气凌人。 “不赌，我干嘛要跟你赌，你们家老爷子是谁跟我没关系，要赌滕磊跟你赌。”李富春脸侧向一旁，微微泛红，缓缓坐下。 “大傻春，他们家老爷子就是你的男神金仲文呀！”滕磊拍了拍李富春。 “什么？金仲文？你，你是金仲文的闺女？”李富春又跳了起来，不一会功夫他就做了好几个大跳了。 “那边的同学安静一下，新生入学典礼这就开始了。”主席台上传来一阵声响，然而并没有传入李富春的耳朵里，都说子女是父母一部分的象征，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见到了自己的男神金仲文的千金，也就是说，他间接地见到了金仲文，或许他早该想到，能够让梁东正主动献殷勤，又让滕磊这般乖巧，美的一塌糊涂，还姓金，不是金仲文的千金又能是谁？可是，谁又能想到，金仲文的千金竟然这样飞扬跋扈，蛮横不讲理，而且刚见面就跟自己过不去。 “那边站着的同学，请坐下，典礼马上开始了。”见李富春没有反应，滕磊一把拽下他，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侧脸悄悄问滕磊：“她，她真的是金先生的千金？”显然李富春还不敢相信，或许每个人遇到难以置信或者是不愿相信的事情的时候，哪怕知道这明明就是真相，也不愿意接受，总想找到一个理由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拒绝。 “废话，”滕磊望向主席台，“闲的没事骗你干什么。”看着滕磊满不在意的表情，李富春相信自己身边这个表里极度不一的女生就是自己最喜欢的金融界泰斗金仲文的女儿，虽然在他心里，这并不是金仲文子女该有的样子。 “同学们好，首先恭喜你们，在全国近百万的考生里脱颖而出来到我们学校，众所周知，这学校并不好考啊，所以，来到这里，就意味着你们的人生已经站在了一个高起点上，这个起点高于全国百分之95的同级学生，而在金融领域，则是高于百分之99.8的同级学生了，那么有的同学可能问，剩下的那百分之0.2呢？我可以自信的告诉你们，剩下的那百分之0.2都坐在我的面前！” 台下一阵哄笑和掌声。李富春的思绪被掌声拽了回来，他望向主席台，只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倒悬的两条剑眉下，一双冒着火的眼睛熠熠生光，虽是精神焕发，但斑白的鬓角暴露了他的年龄，约莫40岁上下，如果配个八卦扇，颇有诸葛孔明的风采。 “今天是你们的大日子，因为从今天起，不管你们过去的岁月多么青葱，初恋多么漂亮，失恋多么痛苦，都已经是过去了，从现在起，你们已经不再是少年，而是大学生了，不仅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了，还要知行合一；同时，今天也是我们学校的大日子，今年是我校建立的第五年，我们的校庆即将举行，也是我校第二年招收本科生和研究生，看到你们的面孔，和看到那群老博士不一样，你们让我感觉人生如白马过隙，时间过得快啊，让我既害怕又欣慰，害怕的是意识到我老了，后生可畏啊，再过不久可能你们当中就会出一个人代替我在开学典礼的时候站在主席台上致辞；欣慰的是，到时候我一定来，然后指着台上那个说大话的人说‘看，那个是我的学生！’”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和哄笑。李富春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男人给自己一种亲近感，他看了看滕磊和金梦辰，他们脸上第一次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说了这么半天，你们可能都在想，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大叔是谁呢？我是张四维。张三丰的张，李四光的四，王维的维。” 台下一阵哗声和掌声，原来他就是校委书记，经济史学、哲学和教育界泰斗张四维！李富春这下明白为什么他俩会如此严肃，忍不住鼓起掌来。 “我知道，大家的掌声是给这三位前辈的，太极宗师张三丰，地质学家李四光，诗画佛者王摩诘，诚然这三位都是我国历史中焕发异彩的大家，不过，这个名字还有另一层意思，不知道有没有同学能够告诉我？”声音一下子消失了，整个会场一片死寂，气流冲击话筒的杂音一下子清晰可闻。 “不要害羞嘛，谁知道就跟我们分享一下嘛，这名字是我教历史的学究老爸起的，大家要是都不知道，那他就太失败了。”张四维期待的问着，尴尬的笑了笑，依旧没有人回答，对于学金融经管的理科生而言，两年没学的历史有点陌生。 “张四维，张四维”李富春反复念叨，这个词怎么这么熟呢，他紧皱眉头，闭上眼开始回忆，就像在用搜索引擎寻找答案一样。 “喂，大傻春，你嘀咕什么呢？”发现李富春陷入沉思，金梦辰问到。 李富春没有回答。“李富春，问你话呢！你竟然敢不理我！”见没有回复，金梦辰的富家小姐脾气冒了出来。 “书记，书记，他知道，李富春知道！”金梦辰突然大喊。 “什么？”李富春突然睁开眼，呆呆地看着金梦辰，金梦辰一脸坏笑的看着他，像是在说，“谁叫敢你不搭理本小姐，这就是下场！” “是吗，李富春同学？”张四维突然高兴起来，眼睛里发出期许的光，“那你来跟大家说说吧。” 李富春不好意思地站起来，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别害羞嘛，李富春同学，是不是在大家面前发言不好意思？这些都是你的同学，将来可能会是你的同事，不用不好意思，分享一下，说错了大家也不会笑你的。”张四维期待的看着李富春，可是他不敢看书记的眼睛，而是狠狠地瞪了一下金梦辰，不知怎的，本来在偷笑的金梦辰看到他的眼睛一下子呆住了，准确的说，吓住了。 想起来了，怪不得这个名字那么熟悉，真是天助我也。李富春抬起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看着张四维：“书记好，我想，您的名字应该是出自《管子·牧民》，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怎讲？”张四维眼睛放光，嘴角上扬。 “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灭不可复也。” “何为四维？”张四维欣慰地点点头。 “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礼不逾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故不逾节则上位安，不自进则民无巧诈，不蔽恶则行自全，不从枉则邪事不生。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民恶忧劳，我佚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 李富春滔滔不绝的背着，同学们呆呆地看着他，像是从外星球来的。张四维也打量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伙子，在他身上寻找着什么，衣衫褴褛，穿的竟然还是布鞋，应该是出身寒门，唉，寒门难出贵子，虽然背的好，大概也是个书呆子吧，突然张四维注意到他的眼睛，双目炯炯，熠熠生辉，似有烈火，大有燎原之势，竟然烧的自己都想回避那目光。 “天下不患无臣，患无君以使之；天下不患无财，患无人以分之。故知时者可立以为长，无私者可置以为政，审于时而察于用，而能备官者，可奉以为君也。缓者后于事，于财者失所亲，信小人者失士。” 这个学生不寻常，张四维想，相由心生，心由眼述，观其鹰视之像，额头又三花聚顶，定是个举世无双的璞玉，我张四维一直期待雕琢的璞玉啊！ “书记，我背完了。”一阵掌声打破了张四维的思绪，他满意的看着李富春，“好的，谢谢你，请坐。你是叫李富春是吗？” “嗯。”李富春坐下点点头。“可以呀，不愧是山东第一才子。”滕磊拍拍李富春。 “富春江边钓鱼郎，钓的是鱼还是一江春水向东流啊，哈哈~让我们再给这位同学鼓鼓掌。”张四维打趣道，其实他本想说的是看罢一江东流水，钓的非鱼乃天下，犹豫了两秒临时换了词。 掌声响起，李富春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腼腆的笑了笑。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金梦辰看她的眼光。 “确实就像李富春同学说的一样，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所以我父亲给我起名张四维，不求我飞黄腾达，衣锦荣华，只求我能为国效一己力，做一个新中国的斗士！而这也是我对你们的期望，单单我一个张四维，匹夫一个，老学究一名，五十来斤的大米都扛不动，绝不可能撑起中国的四维支柱，但是如果我们一起努力，就能撑起中国金融经济的四维，撑起我五千年中华之四维！” 台下掌声不断。张四维示意，大家才停下掌声，“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我手上的这副白手套，我曾经问过很多学生，搞金融最重要的是什么，有的人说是赚钱，有的人说是模型，众说纷纭，我没有说对，也没有说错，人生不像考试，很少会有标准答案，金融也是，他也没有一个标准的定义，但是我的理解是，不忘初心，不管你将来是做到像我们的校长金仲文一样还是只是一个普通的银行柜员，都不要忘记此时此刻你的初心，不要忘记你从哪里来，不要忘记你刚刚对我对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的人民许下的承诺，不要忘记诚信，不要忘记你的责任，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不忘记这些，你就是一个君子，不论官大官小，钱多钱少，你都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这副白手套，是校长金仲文先生和我的祝愿和期望，任何一个浦江商学院的学生都会有一副这样的手套作为自己独有的标志，好好珍惜，千万别弄脏，一辈子可就这么一副，希望你们迷茫的时候或者在人生的交叉口上不知道怎么选择的时候，看看这副白手套，遵从他给你的答案。好的，我的演讲到此，谢谢同学们的忍耐。”张四维鞠躬示意，台下掌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断。 “好，接下来进行第二项，由你们的研究生学长方储玉、沈龙、王润泽等给大一新生颁发白手套。”掌声中走进来一群身着礼服的学长学姐，手中捧着一个箱子，箱子上刻着每一个大一新生的名字，里面装着属于他们的白手套。 李富春突然注意到，千篇一律的礼服中走在中间的一人器宇轩昂，仪表不凡，两眉似细柳，双眼似卧蚕，面若冠玉，嘴似樱桃，想必潘安再世也不过如此。明明是个男生，却生的个女儿貌，大抵世间绝美的男子都是男儿身，女儿貌吧，正如世间无双的女子也颇有几分男儿的英武之气。 “玉哥，方储玉，”一边的金梦辰突然欢喜地跳起来，“玉哥，快过来。” “梦辰呀，你也在。”男子走到金梦辰面前，摸摸她的头。 “嘁，人家一早就告诉你啦，你也不来接人家。”金梦辰扭过身露出生气的样子。 “对不起呀，梦辰，我那天跟父亲去公司忙了一天，没有他的同意，我不敢离开。”男子低下头。 “又是你爸，你怎么眼里心里都是你爸。”金梦辰转过身，这下她像是真的生气了。 男子抬起头，又低下，“天地君亲师，除了自然与国家，当然是父亲最大。” “书呆子。好啦好啦，我不生气了。对啦，你拿的一定是我的手套吧，我要你亲手给我戴上。”金梦辰笑起来，真是变脸比上海的天气还快，不过在这一笑面前，似乎没有男人可以不心软。 “当然是你的，除了我，谁还敢拿我们金大小姐的御用手套呢？”男子抬起头，笑了起来。笑面相应，看到的人都难免认为这是一对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是谁？”李富春悄悄问滕磊，显然他对这个能把泼妇金梦辰变成淑女的人感到好奇。 滕磊指指主席台，“看到那个跟张书记说笑的人了吗？那个就是北雕方玉玟。”李富春望去，一个体型敦厚的男子，国字脸，虽是在说笑，但眉宇间的威仪不曾消减，不怒而威想必就是形容这类人的。 “你的意思是，这个研究生学长就是方玉玟的公子方储玉？” “聪明。还是大小姐的青梅竹马。”滕磊笑着点头。 “方储玉学长，我仰慕您很久了，希望今后能做朋友，请您多多指教。”李富春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伸出双手握住方储玉，打断了金梦辰和方储玉的对视。 “嗯，好，你是？”方储玉对突如其来的示好有点不知所措。 “我……”还没等李富春回答，金梦辰嘴角一拧，“他呀，另一个书呆子喽。” “不是，你别听……”李富春刚要解释。 “好，有时间以后再聊，我得去领誓啦。走啦，小师妹。”方储玉给金梦辰戴上手套，放下箱子转身离开。这下轮到李富春不知所措了，他开始不满眼前这位千金大小姐，想让自己出丑在先，诽谤自己在后。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金家大小姐，一定要好好跟她说教说教。 “好，请大家戴上白手套，接下来，由研究生方储玉领誓，全体起立。” 只见方储玉面对全体新生，举起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全体起立，跟我宣誓。”声音雄厚，颇有古时战将之风。 “一日浦东人，一生浦东人。”台下声音一浪盖过一浪。 “每日三省吾身，诚信否？遵纪否？勿忘初心否？” “是，则鞠躬尽瘁，戮力前行；否，则静思己心，摒除邪念” “天网恢恢，违法必诛；明珠暗投，宝珠何用？”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小人常入违法之地，不为所为而为所不为。” “而今伊始，手套与我同体。心脏，手套白，手套何用？手套脏，心白，手套何脏？”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前路漫漫，我浦东学子定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无愧于我心。” “我，浦东学子方储玉于1994年9月11日立誓。” “我，浦东学子李富春/金梦辰/滕磊……于1994年9月11日立誓。”声音久久回荡在会场，响彻云霄，天地也在见证着他们的誓言。 “好，谢谢方储玉同学，”方储玉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接下来，有请北国证券董事长方玉玟为新生致辞。”一片掌声中，那个中年男子缓缓站起，走下主席台。 “好的，谢谢张书记，谢谢各位校董事，老师们，同学们，大家下午好，我是北国证券董事长方玉玟。”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和欢呼声，北雕方玉玟对于金融学子而言不亚于当红明星之于大众。 “刚开始张书记找到我，我心里是拒绝的，为什么呢？不是因为我不想见同学们，而是五年前的时候，我也是坐在这里的一名新生，听台上的人讲，当时我心里就想‘那个混蛋，怎么还没讲完，饿死老子了’！”台下一阵哄笑。 “是啊，我也是怕同学们心里骂我，不敢来，”方玉玟笑着说，“可是你们张四维书记小时候是捉蝉卖蝉的，蝉都能磨死，那磨起人来的功夫不一般啊，他们家靠他成了村里的万元户。那你想想……”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所以，轻轻地我来了，不带来一片云彩，就带来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学金融？’，这个也是当年新生典礼上校长金仲文问我们的问题，现在我带给你们。” “这个同学，你觉得呢？”方玉玟叫起第一排的一个男生。 “来钱快。”一阵哄笑声，他摸摸头，不好意思地坐下。 “好，大家别笑，龙腾证券董事长商毅当年就是这么说的，嗯，你们长得还有点神似，这位同学，我看好你，希望你成为下一个商毅。” “你呢？这个帅哥。” “我喜欢数字，又不想搞数学，就来学金融了。” “哈哈，是不是帅哥都喜欢数学啊，你们学长，我儿子方储玉从小就喜欢数学，要不是我跟他说当数学家讨不到媳妇，估计这会就跑麻省理工去了。”台下又是一阵哄笑，只有金梦辰侧过头，冷冷地笑了笑。 “嘿，这个美女，你呢？” “我，我喜欢军事和历史，对中国古代孙子兵法六韬三略颇有研究，我觉得当今天下，热武器的时代随着核武器的诞生而终结，经济战金融战会是接下来的主流，远的不说，就说88年金仲文先生狙击意大利里拉就是一场金融战，而昔日曾文正公剿灭太平天国时，夕阳西下，于南京古墙叹‘以三国之谋略，纵横天下又何妨？’所以，我认为以古时谋略经营今日之金融，天下布武，可立不败之地，兴我中华！” “好！”方玉玟带头鼓掌。李富春回头打量这个奇女子，柳眉细目，肤若凝霜，小巧可人，虽不至国色天香，却也是小家碧玉的在水伊人。 “我当年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说从中华五千年文明中汲取养料，以谋略经营金融，纵马天下，又有何人可挡！没想到呀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胸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能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吗？” “大家好，我叫滕青萍，金融学四班，请大家多多指教。” “哇，好巧，跟我一个班呀，滕青萍，好名字，风起处，青萍之末。”眼前的奇女子让李富春莫名高兴起来。 “对，出自宋玉的《风赋》。”滕磊冷冷地说。 “看不出来呀，你竟然还知道宋子的《风赋》！”李富春惊讶的看着滕磊，像看到了怪物一样。 “当然，那个婊子的名字是我爹起的，我能不知道吗？”滕磊翻了翻白眼。 “你爹？”李富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他也姓滕，难道？” “没错，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滕占山那个王八蛋有钱之后娶了那个婊子的婊子妈，就因为她是个明星，貌美如花，抛弃了跟他白手起家相濡以沫20年的发妻，也就是我妈，所以我才各种调皮捣蛋，给那个混蛋找事，真想他有朝一日破产，也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滕磊恶狠狠的说。 李富春看看滕磊，又看看滕青萍，心里泛起一阵酸，这个看起来浪荡不羁的公子哥竟然也是个内心细腻的苦命人，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好，既然提到了曾国藩对三国的评论，那么这个读三国的同学，你为什么学金融呢？”方玉玟突然走到李富春面前，拿起他桌子上的《三国演义》。 真倒霉，怎么又是我。都怪那个金梦辰，这该怎么回答？ “不知道。”李富春沉默了几秒后，低着头，默默的说到。 “不知道？你为什么学金融难道都不知道吗？”方玉玟的低沉的声音里透露着威严。 “嗯，不知道。”李富春低声回答。 “那换个问题，钓鱼郎，你的志向是什么？”方玉玟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想把他看透。 “不知道。”又是同样的答案。 方玉玟感觉受到了羞辱，“刚才不是回答的很好吗？怎么现在就没有志向了？喜读三国者，岂能无志？” 李富春把头埋的更低，此刻他恨不能找个缝钻进去，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张四维也在注视着他，难道自己对他的判断错了？真是个只会背书的呆子？不可能！ “坐下吧，只会背书是不行的，金融可不是死记硬背，连为什么学金融都不知道，竟然还能坐到这里，看来张书记，你们也吃了应试教育的亏呀，找了只会考高分的学生，同学们要引以为戒呀，只会背书可成不了金融家，哈哈。”方玉玟调侃了几句，见李富春还是低着头，转身走向主席台。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人？张四维失望的望着李富春。 等等，在方玉玟转身的一瞬间，李富春抬起头死死地盯住方玉玟，像狼盯住唾手可得的羊羔一样，这竟然会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学生看当代金融五宗之一的北雕方玉玟的眼神！我没有看错，我绝对没有看错，他绝非池中之物。张四维肯定的告诉自己。 不过张四维不知道的是，此刻，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也被这种眼神深深地吸引……鸡山话天下
“金融是什么，金融就是把你的钱搞多，把敌人的钱搞少，这就是金融，也是我们金校长的答案，他说，天下风云出我辈，新中国的金融就拜托列位学子啦，今天，站在这里，我想说，人生百十年，不过梦与幻，有生死于斯，英雄复何憾，你们正值大好年华，千万不要蹉跎岁月，中国的金融以及世界的金融是一个充满野兽与羚羊的大猎场，你们就放手一搏，尽情的杀戮吧！” 台下师生激动的起身鼓掌，久久不息，是呀，“大野龙万蛰，中原鹿正肥”，逐鹿天下，问鼎中原，千古留名，试问90年代又有哪一个热血青年没有这样的野心和抱负呢？ “好的，不愧是北雕方先生啊，演讲真是精彩，同学们，让我们再次用热烈的掌声谢谢方先生的精彩演讲。”方玉玟深深的鞠了一躬，看到掌声还没有停，向同学们挥手致意。 “大会到此结束，请各位同学有序撤出会场。” 李富春低着头，正要走，突然一个同学跑过来，“李富春，张书记让你去他的办公室一下，6号楼209。” “好，好的。”完了，肯定是刚才没有回答出丑了，书记要教训我，刚来学校碰到这么个不讲理的泼妇也就算了，又要被书记教训，看来这四年不好过了。李富春低头走着，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个人偷偷地跟了上来……走到209，李富春敲敲门。“书记好，我是李富春。” “哦，李富春啊，快进来。”李富春推开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刚刚西装革履的书记穿着大一号的衬衫，搭配一条土色的裤子，脚上竟然是和自己一样的布鞋。 “等我一下，我把皮鞋放起来，不得不说，我土惯了，还是咱村里的布鞋舒服。” “下午有事吗？对，刚来社团是不是要纳新呀？”张四维问到。 “没事，我不打算进社团。”李富春低着头，准确的说，他一不会唱歌，二不会跳舞，三除了头发特长没有任何特长，他认为不会有社团要他。 “那正好，我今天下午也没事，陪我出去散散步，怎么样？”李富春还没有回答，张四维拉着他的胳膊就迈开大步了。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学校后面的鸡山，据说汉高祖年间，刘邦的父亲喜欢斗鸡，常与大将军樊哙于宫中比试，樊哙的斗鸡是在讨伐南越时得来的，又经专人培训，所以百战百胜，刘老太公屡战屡输，闷闷不乐，久郁成疾，刘邦了解了原因后，命令内侍四处寻找斗鸡，终于在今上海地区的野山上寻找到符合皇帝心意的斗鸡，献给刘老太公，刘老太公用此斗鸡后，果然胜了樊哙，刘老太公一高兴，病也全好了，刘邦大喜，牵附近的居民到此山居住，五年不收赋税，此山也因此得名鸡山，不过，时过境迁，当年鸡山今犹在，不见高祖与樊哙，也令人颇有伤感。虽然浦东商学院在此建校，但是附近的农户并没有拆迁，时维九月，遍地金黄，风一吹，稻穗折腰，此情此景，还真是“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建校之初，校长花了大价钱，总算把这个自汉朝得名的鸡山变成我们学校的内山。不过针对这片地的使用，当时的争议很大，大部分人都主张建成学生宿舍、体育场和公园，给点补贴迁走鸡山附近的农民。校长金仲文力排众议，坚持留下这些人以及保留他们的田地，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在麦田和校园之间修了一堵围墙，同时学生的课程里面也加入了下田干活这门必修课。当时很多人背地里都觉得因为金仲文农村出身的原因，作的决定带有严重的感情色彩，并不理智，学校不以学术学习为本，让学生下地干活成何体统。”张四维侧头看着李富春，“你呢？怎么想？” 李富春望着田野，眼睛里浮现出金灿灿的麦田：“我认为校长的决定没有错。中国不同于其他国家，农民在历朝历代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主体，千古一帝秦始皇不惜民力，子婴献出玉玺，秦朝灭亡；而大凡爱惜农民，轻赋税，减徭役的时期就会是大治之世，多为建国之初，少数为见国家衰弱，皇帝励精图治的中兴之世，例如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康雍乾盛世。中国不同于其他国家，欧美强国多兴于商业，崇信宗教；中国以农耕文明传承五千年，明朝刚有资本萌芽，始终没有长成大树，中国人民敬天礼地，祭拜先人，在危难之时靠的都是自己的力量，女娲补天，盘古开天，精卫填海，夸父逐日，愚公移山，后羿射日，大禹治水……中国相信命运在我，厚德载物，悲怀天下，勤劳勇敢，自力更生，自强不息，敬天不畏险，信己不迷神。”李富春滔滔不绝的讲着，眼睛熠熠生光，张四维惊叹，站在自己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未脱稚嫩的俊朗少年，真的只是一个大一的新生吗？ “我想，校长的用意就是想让我们立足于这片土地上，脚踏实地地来搞我们国家自己的社会科学，白手套只是个人品德的见证，这片土地，才应该是我们金融人的情怀。告诫我们时刻不忘初衷，不把金融搞成泡沫，变成牟利的工具。真正的让金融服务于这片历史悠久的土地，服务于实体经济，服务于五万万辛勤劳作的中国农民！” 张四维默默地看着李富春，心里泛起涟漪。建校之初，也是这个季节，他走进这片麦田，身边站着的是金仲文，在秋风飒飒的天幕下，他也曾如此的慷慨激昂，只是……“是不是很傻？所以刚才会上我才没说的。”见张四维没有说话，李富春低下头，苦笑了一声：“出来前，我爸也说过，金融是钱生钱的魔术，是有钱人才会用的魔法，当年填志愿的时候，他们都要求我报自然科学，不知怎的，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支配着我在最后一刻偷偷改掉了志愿。后来我想明白了，那不是冲动，是与生俱来的渴望。不管能走多久，走多远，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重新把这片土地唤醒。” “再耀眼的灯光，也有照不到的角落；再繁华的盛世，也有为了活下去而挣扎的人。所以张载先生才倡导读书人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每个时代都要有那么一群看天的人，有一群脚踏实地的人，有一群为劳苦大众代言的人，而就是他们，撑起了我泱泱中华，成为我中华的脊梁，李富春，我没有看错，你一定会成为这群人里耀眼的一个。” 张四维搭着李富春的肩膀，望向天边，李富春看看张四维，看看天，初秋的太阳还没有褪去灼热，万里晴空只有几朵闲散的云飘来飘去，他们不知道的是，稻田里草垛后有一双眼睛也在看着他们，注意着这里的一切，正是那双在典礼上注意到李富春眼神的眼睛……“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张四维虽然年长李富春一倍，却是遇到了忘年交；李富春呢，也是头一次遇到欣赏自己的伯乐。两个人坐在一起，又怎么会缺少话题呢？ “哈哈，方玉玟自诩北雕，却误以为你是个书呆子。”张四维打趣。 “或许他没有说错，我就是个书呆子。我们老家人都这么说我。所以我很多发小都结婚了，我至今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谈过。”李富春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觉得在校委书记面前说这种话题有点不合适。 “自古英雄配美女，才子配佳人，是不是没有遇到过心动的女生啊？”张四维笑了笑，感觉这种问题有什么不合适的，毕竟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也不是，我有过喜欢的女生，她对我应该也是有好感，只不过我笨，不知道怎么追。然后看我那些朋友表白的时候都在校广播台点歌，然后我就也点了歌。” “然后呢？没有成功吗？”张四维问。 “不是，挺成功的，那个女生之后再也没有理过我。因为我点错了Beyond 的‘海阔天空’，唱到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点错了。”李富春眼神暗淡下去。张四维本来想笑，看到李富春的眼神强忍下去了，可是草垛后的那双眼睛没有忍住，捂住嘴笑起来，“真是个书呆子。”原来是金梦辰！ “后来我高中的时候喜欢我们班的班花，有时候帮她写写作业，干干值日，买买饭，她不开心的时候陪她聊天。” “然后呢？”张四维以为这次会成功，好发出自己快憋不住的笑。金梦辰却不知怎的，一下子笑不出来，反而有些紧张。 “然后她成了我闺蜜，换了8个男朋友，每次都咨询我，每次也都不考虑我。”张四维彻底忍不住了，笑了起来。 “真是个椰子，”金梦辰咬着手指，想抑制住自己的笑声，以免被发现，“脑袋里全是水。” 看着李富春伤感的表情，张四维总算停止了笑声，“好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就觉得要是有你做女婿挺好的，要不是我家那小公主才上小学，我一定放心地把她交给你。”李富春噗嗤一下笑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那北雕说对了一件事。” “什么事？”李富春问到。 “喜读三国者怎能无志！昔日曹操与刘备青梅时节煮酒论进当世英雄，今天，在这见证百年历史的鸡山前，在这悠悠天地之下，稻花香里，我们何不效仿一下古人，论一下今时今日中国金融界的豪杰？”张四维激动的说着。 “那是不是也要像曹孟德说的那样‘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李富春笑到。 “当然。”张四维霸气突现，不知是应时还是应景，颇有曹操的仪态。 “那必然是金融五宗啦，北雕方玉玟，南豺商毅，东蟒李唐和西虎梁西，还有我们校长金仲文。”李富春自信满满的回答。 “怎讲？”显然张四维对这个答案还不满意。 “商毅91年于广州创建龙腾证券，因他眼光独到，嗅觉敏锐，常能看到人们看不到的商机，像财狼闻着血的味道就能找到腐肉一样而被称为南豺。92年初商毅在韩国陷入经济危机时，立即出售了龙腾持有的所有股票基金债券，除部分留下维持公司运营，剩下的几乎全资入股多家韩国企业，当时中国金融界都嘲笑他疯了，在自毁前程，甚至不少证券开始做空龙腾，当时要不是商毅签下对赌协议，同意以1.5倍价格赔偿因所持韩国企业股票下降而造成的损失，并以龙腾证券不动资产为抵押，不少投资人也要抽资离开。然而大家都没想到的是92年中旬，韩国在美国帮助下申请到世界银行发展资金，民本主义极强的韩国竟然接受世行提出的一系列经济改革方案，结果韩国不仅企业腾飞，经济得以重振，而且今年的GDP排名亚洲仅次于日本，跃入发达国家之列，挤进‘亚洲四小龙’，被称为亚洲奇迹，还列入我们的教材作为一个典例学习。不过教科书上没有的讲的是股价飙升的韩国企业重金赎回一部分龙腾持有的股票，而商毅显然不想也没有精力干涉多家公司的经营，8.5倍买入价格出售所持大部分股票兑现，放弃了董事会席位，只留下少部分流通股，仅两年达到了百分之300的升值。商毅的业务不仅在中国市场，更是遍布东南亚，泰国、日本、越南、印度都有他持股的企业，94年公布的中国富豪排行榜高居第28位，成为少数入围的证券从业者之一。所以，商毅足可称当世金融界的英雄？”李富春反问。 “商毅出身名门望族，爷爷是老红军了，退休前是副国级；父亲现任副省长，曾在世界银行任职，而商毅的大手笔发生在其父任职期间，不得不让人怀疑呀。此外，商毅为人过贪，贪吃贪色贪钱，唯独不贪权，据说他跟一众国内国外当红明星有染，夜夜笙歌，纵欲过度，到现在也没有成家，没有子嗣。这种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虽然盛极一时，但往往难以长久，若用三国的人物来形容的话，最多是袁绍而已，当然更像袁本初的弟弟袁术，又怎能称英雄呢？。”张四维摇摇头。 “那东蟒李唐如何？”张四维没有回答。 “李唐90年从我们学校毕业后不久创立华盛证券，随即席卷天下，独步中原，所有的投资都充满杀气，极其大胆，擅长心理战，对敌时经常把全部资本压上，在别人的恐惧中将猎物绞杀，故世人称其为东蟒。而李唐常自比独孤九剑，只有进攻，没有防御，纵横天下，却没有遇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回守一招的对手。1992年，华盛总资产10亿8千万，瞄准我国的地产业巨头，时值80亿9千万的碧春居集团，该集团于92年3月在香港挂牌上市，随后华盛将资产变现开始悄悄在市场上吞进碧春居股票，至碧春居发现时已有近百分之10的股份落入华盛之手，碧春居及其第一大股东——握有百分之21股权的香港钢铁大王罗文通开始拼命增持，提高股价，增加华盛收购成本，一周之内股价从发行时的28元一股涨到65元一股（香港证券交易所无涨停限制）。此时的收购对于李唐而言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本来好好的闪电战因为职员操作不当，同一时刻同时买入造成股价飙升而被发现。一筹莫展之时，突然发现罗文通收购速度减慢，李唐感到诧异，做事一向心狠手辣的罗文通怎么会给对手机会？他连忙组织调查罗文通的资金流向，发现他此刻正在缓缓吃进大陆一钢铁原材料公司的股票，因政府提出原材料管制，原来为罗文通提供原材料的公司泰华也在管制之列，所以位于香港的罗氏企业买进原材料不仅成本增加，而且手续复杂，加上最近刚刚接了一笔大单，所以罗文通想要通过持股该公司而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因为时间紧迫加上轻敌，碧春居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就开辟了一个新的战场，一方面提高股价，想让李唐停止收购，高价套现后乐意离开，就解除了对碧春居的威胁，然后罗文通也得以高价套现入手泰华，这样一来，不仅不影响碧春居的控股，同时可以以盈利资金入手泰华完成收购，真是一石三鸟之计。罗文通精明一世，错就错在他的对手是李唐。当日下午收盘前一小时，华盛以66元市价抛售持有的全部碧春居股票，将赚得的2.357倍资产以及原有资产全部抄底泰华，动作完成后，中国股市还有1分钟停盘，而罗文通此时以为计谋得逞，沾沾自喜，想要第二天早上抛售百分之8的碧春居股份至原有的百分之31，然后全力入手泰华。谁料第二天早上他惊奇地发现李唐已持有百分之68的泰华股份，自己连汤都喝不到。罗文通无奈与李唐达成协议，以泰华百分之50的股份兑换自己碧春居百分之39的股份。李唐成为碧春居最大的股东，完成‘蛇吞象’，曾是自己资产八倍的碧春居成为华盛证券的子公司。94年公布的中国富豪排行榜高居第10位，金融界仅次于校长金仲文。此人可称得上是英雄了吧？” “哼哼，”张四维冷笑一声，“如若那是李唐收山之笔，那么他可称为英雄，然而他过于贪婪，近几年不仅一次次对赌，刀尖上舔血，还依靠碧春居大举入手中国日本韩国房地产，不断扩张。人在命运的交叉口上，可以赌一次、两次，但是人不能天天都过赌徒似的生活啊。他说自己是独孤九剑，我倒觉得他更像叶孤城，但凡一日遇到西门吹雪挡住了他的天外飞仙，李唐也就走下神坛了。” “有一个人，书记肯定无法辩驳。”李富春努努鼻子。 “想必你要说金仲文吧？”张四维笑笑。 “是的，金仲文先生出生于江西农村，85年在发小滕占山资助下建立众图证券，也就是新中国第一个证券公司。1988年意大利加入西欧国家创立的新货币体系。金仲文认为意大利犯了一个决定性的错误。因为欧洲汇率体系将使西欧各国的货币不再针住黄金或美元，而是相互钉住；每一种货币只允许在一定的汇率范围内浮动，一旦超出了规定的汇率浮动范围，各成员国的中央银行就有责任通过买卖本国货币进行市场干预，使该国货币汇率稳定到规定的范围之内；在规定的汇率浮动范围内，成员国的货币可以相对于其他成员国的货币进行浮动，而以德国马克为核心。早在意大利加入欧洲汇率体系之前，意大利与德国马克的汇率已被高估。加上意大利经济衰退，以维持如此高的汇率作为条件加入欧洲汇率体系，其代价是极其昂贵的。一方面，将导致意大利对德国的依赖，不能为解决自己的经济问题而大胆行事，如何时提高或降低利率、为保护本国经济利益而促使本国货币贬值；另一方面，意大利中央银行是否有足够的能力维持其高汇率也值得怀疑。意大利的中央银行面临巨大的降息或贬值压力，它能否和经济实力雄厚的德国在有关经济政策方面保持协调一致吗？一旦意大利市场发生动荡，作为核心国的德国会牺牲自己的国家利益来帮助意大利吗？金仲文认为欧洲汇率体系将会由于各国的经济实力以及各自的国家利益而很难保持协调一致。一旦构成欧洲汇率体系的一些“链条”出现松动，像他这样的投机者便会乘虚而入，对这些松动的“链条”发起进攻，而其他的潮流追随者也会闻风而动，使汇率更加摇摆不定，最终，对追风机制的依靠比市场接纳它们的容量大得多，直到整个体制被摧毁。于是，金仲文不断扩大头寸的规模，为狙击里拉作准备。直至里拉对马克的比价不断下跌，意大利政府请求德国联邦银行降低利率，但德联却担心降息会导致国内的通货膨胀并有可能引发经济崩溃，拒绝了意大利降息的请求。7月3日下午，金仲文开始在市场上抛售疲软的意大利里拉。当日里拉对马克汇率急剧跳水，意大利政府被迫从国际银行组织借入资金用来阻止里拉继续贬值。此时，金仲文考虑到货币的贬值（通常会导致该国股市的上涨，将持有的德国法国股票全部套现，购入价值5亿美元的意大利股票。下完赌注，金仲文开始等待。至9月13日，市场上到处流传着意大利里拉即将贬值的谣言，里拉的抛盘大量涌出，意大利里拉贬值7％，9月15日，金仲文决定进一步大量放空里拉。里拉对马克的比价一路下跌。意大利央行将本国利率上调2％一12％，希望通过高利率来吸引货币的回流。一天之中，两次提高利率至15％，但仍收效甚微，政府被迫动用了价值15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但最终还是遭受惨败，10月25日宣布退出欧洲汇率体系。至此，金仲文从里拉空头交易中获利已接近10亿美元，而股票及利率期货交易使他的总利润高达20亿美元，金仲文一战封神，被中央日报称为猎杀国家的金融刺客，在金先生之前，从未有人胆敢对抗这一国家的金融体制，甚至想都未敢想过。此战之后，金融人意识到在信用货币体制下，一切皆有可能。94年中国富豪排行榜第5位，众图证券第二大股东滕占山第8位。此外，金融四宗皆是金仲文门生，其中北雕方玉玟和西虎梁西更是在给金仲文工作时被发掘，得到金仲文资助建立北国证券和华美证券。金仲文先生堪称中国证券之父，故号中神。试问如此人物，当之无愧英雄二字了吧。” 李富春自信满满地看着张四维，却发现张四维的眼里泛着光，张四维仰面回避李富春的目光，“当然，如果是两年前，他必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张四维哽咽了一下，草垛后面的金梦辰不知怎的有种不安，“不过他走的太快了，以至于周围没有人跟得上他，而他也越来越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就连我们这些老朋友也开始怕他，不知怎的，我总有种担心，担心他就要走下神坛。” 看到张四维忧郁的神态，李富春话锋一转，“那在老师心中谁是配得上英雄二字呢？该不会是使君与操耳吧。” “哈哈，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教书匠，也只想做一个教书匠，金融世界纷纷扰扰，我看不透，也不想去看透。只求有生之年能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退休后找个桃花源做个钓鱼的老头，哈哈。”张四维笑起来，忧郁的眼神烟消云散。 “老师真是自在啊，不过难道当今金融界就没有老师瞧得上眼的英雄？”李富春不解。 “当然有，恰恰是你漏下的两个。”张四维看着李富春。 “您是说方玉玟和梁西？94年中国富豪排行榜他俩都未进前50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