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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11 05:3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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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度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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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进行时

初恋进行时试读:

初恋进行时九度 著版权信息

初恋进行时

九度 著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楔子 前尘01 痴心绝对

是的,她成功了。

明天,就是她和马睿白的婚礼,她终于可以嫁给他,以他的姓,冠她的名。

此时的许酒,像一具干尸似的,笔挺笔挺地躺在床上,左手掌心搭在右手手背上,贴合在一起,虚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她的内心前所未有的满足,同时,也前所未有的惶恐。

人大抵都是这样,在梦想成真的那一瞬间,恍然间会觉得自己无比富有,又一恍惚,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徘徊在真实和虚幻之间,心中的那一点点念想总会摇摆不定,更何况像许酒这种心机深沉,靠手段争取幸福的女人。

可以这么说,许酒是个坏女人,黑暗中,坏女人心中的恐惧就会被无限放大。许酒沉溺下去,等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她的又嘴角抿出一抹弧度,冷冷的,略带嘲讽,嗤笑:“呵,谁说坏女人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这么想着,许酒合上眼帘,靠着掌心感受腹部还不明显的胎动,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胎动,毕竟孩子才三个多月,摸起来像是肚子里长了一个恶性肿瘤,鼓鼓的,硬硬的。

靠着这个肿瘤,许酒和马睿白结婚了。

渐渐地,许酒的脑子里陷入一片混沌,从前的许多事情宛若走马观花,模糊却快速的在她脑海里充斥着,像是在狂风中不住转动的纸风车,发出唰啦唰啦的声响。这种声响,让人头昏脑胀,胀着胀着,也就睡过去了。

许酒再次醒来,是被男闺蜜莫逆折腾醒的。莫逆知道她房门密码,毫不避嫌的推门进去,轻车驾熟的直奔卧室,刚刚想掀开许酒的被子,犹豫一下,只是轻轻在她肩头拍了拍,说:“阿酒,醒了。”

晚上睡觉时,许酒将窗户拉得死死的,所以就算此时天已经鱼肚白,卧室里还是暗沉沉的,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如出一辙。

许酒闭着眼睛,根本就没有听见莫逆的呼唤声,甚至连动都没动弹一下。无奈下,莫逆又轻轻推了推她:“阿酒,要起床了,不然做造型来不及的!”夏日天亮得早,虽然已经鱼肚白,其实才六点多。

依旧睡得很死,连睫毛都未颤动一下。

看着在沉睡的许酒,莫逆努力压制的心弦还是忍不住颤抖。他百感交集,竟然偿不出酸甜苦辣,到底是哪一种滋味更加多一些。

莫逆一泯唇,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带着自暴自弃的妥协,浑身跟被抽空了力气坐到床沿上。床垫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轻轻回弹。莫逆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抚弄许酒鬓角的碎发,那珍视的目光足以把冰块都融化。而后,喃喃自语:“真好,你要嫁人了。真好啊,还是嫁给你想嫁的人。”声音很轻很轻,宛若呓语。

莫逆做了这么多年来,最越界的举动。他用手臂撑着床垫,微微抬起身,弯着腰,将薄而饱满的双唇落在莫逆的嘴角,蜻蜓点水一般,而后在他嘴角绽放出涟漪。

吻过之后收回身站起来,他起身的那一瞬间床弹起来,晃动一下,许酒的眼睫毛也跟着颤动起来,宛若蝴蝶翕张的翅膀。

莫逆却好似换了一种心境,一改苦情的面容,神清气爽的拍拍手掌,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他吸了口气,大踏步走到窗边,狠狠地将窗帘拉开。鱼肚白的天已经变了,朝阳通红通红的,慢腾腾的往上移动,被架在高楼大厦之间,看起来略微有些好笑,像是两支粗壮的筷子夹着一个大烧饼。

莫逆敛了敛情绪,将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咽到肚子里,沉到海里,哪怕暗波汹涌,表面上也要风平浪静。

嗯,没错,隐忍是他的一大优点,他想。

莫逆回过身,正巧看见许酒侧卧在床上,眯着眼睛朝着他的方向,睡意惺忪,一副摸不清状况的表情。“哎哟,可算醒啦?我还以为你会紧张的彻夜失眠呢,谁知道睡得跟猪一样。”莫逆逆着光线朝许酒走过去,完全是嫌弃的语调,“快起来了,收拾收拾去影楼,听说新娘妆要化很久的,打个底都要花好几个小时。”

莫逆走近后,许酒才稍微清醒一点,将视线聚焦在他脸上,云淡风轻地问:“我为什么会紧张的彻夜失眠?”她注意到莫逆狭长明亮的双眸下方落了一片青灰,顿时就调侃着问,“怎么,你彻夜失眠了?”

莫逆一僵,古怪的神色一闪而过,并没有接话茬,而是往卧室外走:“我就过来叫你起床,你醒了我就放心了,现在去买早饭,要换个花样吗?”“不换啊,我不一直都这么吃吗?有什么好问的。”许酒望着莫逆的背影嘀咕,眸子里却是一片光彩照人的色泽。“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我以为会有点不一样。”说话的尾声被关在门外,莫逆已经出门了。

许酒是一个古怪的人,不喜欢换东西,不论是换人还是物品,她都不喜欢换。很多人都以为她特别重感情,很恋旧,但是别人问起的时候,她都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直到有一次莫逆问她:“你每天早上都吃豆浆加油条,就不会腻吗?”

许酒歪着头,一副不解的模样,反问:“为什么会腻?我觉得还好啊!”“好吧,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豆浆油条,就当是支持传统文化了,说不定啥时候豆浆油条就变成文物了呢……”莫逆嘀嘀咕咕地说。

但是很久之后,莫逆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许酒不喜欢喝豆浆,因为去外面吃饭时,莫逆会帮她点现磨豆浆,可是许酒往往一口未喝。他好奇就问她:“你怎么不喝啊?”“你不想喝啊!”许酒耸耸肩。“你不是喜欢吗?”

许酒又是一脸大写加粗的懵,反问他:“你哪里看出来的?”“你每天早上都这么吃啊!已经连续吃了半年了,你这是对豆浆油条有多深的执念啊!”莫逆觉得,正常人都会是他这种思维吧。“哦,这个啊,其实我只是懒得换而已。”许酒语气平淡,并无半分矫情造作,让莫逆不得不相信,她真的只是懒而已。

懒得换人,懒得换口味,懒得换物品。

莫逆有时候会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她那么那么喜欢马睿白,费尽心机也要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也因为懒得换一个人去爱?

或者对于他,也是因为懒得换?他和许酒成为好朋友,成了她的男闺蜜,她明明知道他深深地爱着她,这么多年下来却没有挑破,也没有离开,甚至都没有赶他离开……是不是也是因为懒得换?再找一个男闺蜜太费神?

莫逆不知道,也没有问。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刨根究底的好,因为他已经模糊的猜到她会怎么回答了,太残忍。

许多事情,说不清楚。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懒惰”是一种瘟疫,会传染,到最后他也得了这种病,懒得换人喜欢,懒得换人付出。

仔细一想,不停地换人交流感情,然后尝试一次一次的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让心凉的彻底,也死得明白。

说不定还能虐出感情,莫逆侥幸的想着。02 贵圈水深

许酒从卧室门能够看到闭合的防盗门,她歪着头一瘪嘴,翻身下床,赤着脚就往浴室里跑,她要在莫逆回来之前快速冲一个澡,然后换上衣服去影楼。

许酒拧开旋钮,冷水从莲蓬头里洒下来,将她淋成了落汤鸡,过了几秒,水才开始变得温热。她仰起头,感受水淋在脸上带来舒适的感觉,脑子里却胡乱想着些什么——她这一结婚,首先解脱的应该是莫逆。

这么多年下来,最吃亏的就是莫逆。

为什么要用“吃亏”来形容,而不是说“许酒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莫逆”?因为,她其实是一个没什么愧疚感的神奇的人,在她眼中,世间的许多事情都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许酒知道莫逆喜欢她,事事都宠着她顺着她,但是没有道理他喜欢她,她就非要喜欢他,是不是?就像不论她怎么努力,怎么付出,马睿白都不爱她一样,她也不抱怨,百分百的缴械投降,认怂。

据统计,人的一生中大约会遇到292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所以马睿白不爱她,她不怪他。

将心比心,像她这种坏女人都有这么高的觉悟,她希望莫逆也有,不要养成坏习惯,不要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因此,无论莫逆对她怎么好,用情怎么深,她都无动于衷,同时,也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对自己的好,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情。

不过还好,莫逆还真是一个觉悟挺高的人,将许酒细微的肢体语言尽收眼底,然后全部解析出来,除了一刻钟前的那个蜻蜓点水似的吻,没有丝毫的越界。这么多年下来,他真的心甘情愿充当许酒身边的男闺蜜,好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的男仆。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多年来竟然和平相处,从未因为感情争执过。

当然,其他的事情打起来都很正常,莫逆是一个十分有原则的人。想起大学时期,两人因为学术问题争得面红耳赤的画面,许酒不由自主的泛起笑意。“呵。”她重重的吐出一股浊气,将水关掉,裹着浴巾走出来。莫逆这么忠犬,不论多么铁石心肠的人都会有点儿感动吧?

像许酒这种凉薄的人都有些不忍心,为今天他就要解脱了感到庆幸。垂着头,水珠顺着发梢落下来,滴在地板上绽出水花,她喃喃自语:“莫逆,我会放过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放过你的。”

此时,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五月天的一句十分矫情的歌词:你的世界就让你拥有,不打扰是我的温柔。“嘶,”许酒心虚的抽了口冷气,“这样搞得我好像很痴情似的,其实就是个空手套白狼的投机分子……”

不过说真的,莫逆的天空如果没有许酒,一定会比有她更蓝更明亮。

***

许酒换好衣服,胡乱的将头发擦了擦,见莫逆还没有回来就下楼去找人,正好和莫逆迎面撞上:“今天怎么这么慢?”“转角的阿姨今天没看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我去街角那家买的。”莫逆见许酒径直往前走,也只好转过身跟在她后面,“不吃好了再去?”“车上吃吧。”“你头发都还是湿的,不擦干还是容易生病。”莫逆又补了一句。

许酒见他像个老妈子似的,无奈地说:“拜托 ,现在是夏天。”

莫逆也没有再多费口舌,只是忿忿的丢下一句,“老了你就知道错了。”

他把豆浆油条放在她手里,自己吃煎饼果子。想了想,还是去后备箱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甩在她头顶,揉了揉,“你自己擦干吧。”“知道了。”许酒咕噜咕噜的喝豆浆,抱怨还是从嘴角溢出来,“去影楼里还要做造型,让他们吹一下不就好了。”

这些话虽然轻,还是落在莫逆耳里,横了她一眼。许酒只好不甘不愿的揉着自己的脑袋,把头发揉成了鸡窝。

抵达影楼后,许酒瞧见穿戴整齐的马睿白,英挺剑眉下是一双温柔却深邃的眸子,高耸的鼻梁悬在脸中央,双唇厚薄适中,怎么看怎么合眼缘。

许酒连忙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刚刚迈出一步感觉视线被白蒙蒙的东西挡住,才想起头顶还有毛巾,一把扯下丢到副驾驶上,喜滋滋的冲过去,看着马睿白就喊:“马老师。”她一时间改不过来,喊了这么多年的“马老师”,就算一下子成了自己的准丈夫,她依旧喜欢喊他“马老师”。

来参加婚礼的电视台同事,看见许酒这幅迷妹见到偶像的架势,一个一个都恨铁不成钢地说:“小酒,你知不知道矜持怎么写?”“就是,这个时候女孩子要稍微端着点儿,不然别人以为你倒贴货。”同事一把拽住像是泰迪瞧见主人,撒娇卖萌扑过去的欢脱劲儿,附耳轻声道。

许酒面上娇羞,做出受教的姿态,说了句:“讨厌。”然后就真的没有在扑向马睿白,但是在心里却想,自己可不就是倒贴货嘛,如果不是她不要脸不要皮的倒贴,怎么可能睡得到马睿白。

要知道,马睿白可是台里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长得帅颜值高人品好,谁不想把他死死地拽在手里。不过许酒在择偶上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只是某个瞬间心念一动,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马睿白只是淡淡的朝许酒瞥了一眼,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是点头示意一下就跟着造型师往另一个化妆间走去。

同事瞧见马睿白对许酒不冷不热的态度,为她打抱不平:“你看他啊,冷冰冰的,什么态度嘛。”但是在心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当初许酒追到马睿白的时候,许多同事都看红了眼,在背地里骂她狐狸精绿茶婊,现在见马睿白对她不好,立马又换了一副嘴脸,又成了她的知心好闺蜜。

许酒一向看得明白,也大度的收下她们不怀好意的“心疼”,权当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笑得一脸无害:“什么啦,你们不觉得这样很帅吗?霸道总裁的既视感有木有?”“啊哈?你喜欢就好咯。”

许酒不置可否。03 新欢旧爱

这时,造型师过来:“许小姐,这边请。”许酒点点头,就跟着去了化妆间。莫逆停好车也走进影楼,跟着许酒往化妆间走,却被人拦住,“不好意思,新郎不在这个化妆间。”

许酒透过镜子看见莫逆的先是一愣,而后尴尬地说:“额,我不是新郎,是她朋友。”“我男闺蜜,让他进来吧。”许酒掩着嘴笑。

拦住莫逆的礼仪小姐有些窘迫有些尴尬,脸上泛起一坨桃红。莫逆长相精致,气质温冷,简直就是生活中的吴彦祖,和许酒简直般配得不行,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两人是一对儿。

莫逆进去坐在许酒旁边的位置,看着她晶莹剔透的皮肤,长而卷翘的睫毛,小巧精致的鼻子,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有些出神,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而后问:“你家人来吗?”“不知道,我打过电话了,不知道会不会来。”许酒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和难过,没能逃出莫逆的眼睛。在她更加冷漠的诉说时,莫逆隐隐心疼,“来不来都没差,我随意的。”

在许酒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然后分别组建了家庭,生了孩子。小时候许酒是奶奶带着,奶奶去世后外婆带着,后来外婆也去世了,但那时候她已经不算小,选择了住校。之后不管是去爸爸家,还是去妈妈家,她都像是个外人。不是因为他们对她不好,而是太好,客气的像个外人,渐渐地她就在念大学的城市安家落户,和家里人的联系少起来。

逢年过节碰个面,话不投机半句多,大家都很尴尬。算起来,她已经五六年没见过父母了,所以这次婚礼,她真不知道有没有亲人参加。“你打个电话问问?来了的话我好去接啊!”莫逆问。“不打。”许酒撇撇嘴,思忖片刻,又倔强的重复,“我不打。”像是赌气的小孩子。“那一会儿,谁把你交到马睿白手里?”莫逆最头疼的是婚礼的环节。“你呗。”许酒扭过头,像是临终托孤似的,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莫逆,你把我交到马老师手里。”

造型师娘娘腔的嗔道:“哎呀,许小姐,你不要动呀!眼线都花了。”“哦哦,不好意思哈。”许酒又端坐回去,通过镜子看莫逆。

莫逆无奈:“你真是一朵大奇葩,男闺蜜把新娘交给准丈夫?这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要不去申请个吉尼斯纪录吧?”“你不要闹。”许酒翻了一个俏生生的白眼。

造型师又是一嗔:“哎呀,许小姐,让你不要乱动,翻白眼也不行,眼线又花了!”

看着许酒吃瘪的样子,莫逆不动声色的笑。他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准备离开:“你那先在这化着,我出去帮你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忙的。”“大恩不言谢。”许酒望着莫逆的背影,心想,要是让人知道堂堂总裁大人,沦为一个婚礼现场的跑堂小弟,不知道下巴会不会掉到脚面上。

***

婚礼现场出奇的热闹!

在女方家里没有来一个亲人的情况下,依旧出奇的热闹。可能亲朋好友大多都是媒体人,大小典礼参加的多了,最擅长的就是活跃气氛。

唯一让人出戏的就是,在离许酒出去的前一刻钟,莫逆拉着一个西装笔挺,带着啤酒肚的中年人进了后台,语出惊人:“阿酒,你爸!”

许酒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我爸?我不过五年没见,去棒子国整容了?整也整的好看点,咋越整越丑了!”“你说什么呢,给你租的,你爸!”莫逆无奈的屈指弹她的额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有心思开玩笑。”“不是跟你学的吗?你啥时候正经过?”许酒委屈的小声嘀咕。“好了好了,不扯这些没用的,他一会儿牵着你过去,”莫逆思来想去,本来这些年他对她的感情众所周知,在这个时候出面会落人口实,他不想惹出闲话来。“好吧,听你的。”许酒望着那个堆满笑容的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喊,“爸!”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白摊了这么一漂亮闺女,顿时就表决心:“你放心,我一定能演好,做了十多年的群演,演技精湛!”

许酒却想,入行十多年还是群演,真的靠谱吗?

果然不出所料,中年群演牵着许酒的手走向马睿白,将她交到马睿白手里后,礼仪人员递了个话筒给他,不知是不是早就准备好稿子,深情款款感人肺腑的长篇大论:“孩子,我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现在脑海里还有你呱呱坠地的样子,看着你越长……”

台下的同事都忍不住掩着嘴笑,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儿许酒家里的情况,对今天没有亲戚来也见怪不怪,一眼就看出这个老爸是蹩脚的群演。而马睿白家的亲人都是实打实的良民,哪里见过这阵仗,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则想,这亲家公还真是泪腺发达。

偶尔,马睿白还是会对许酒展露笑颜,就比如说现在,她看见许酒绷紧了脸尽量不动声色的笑时,他就会牵着她的手捏一捏,给她力量。

每每这个时候许酒都会想,他是不是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时间久了,她发现这只是他的职业习惯,访谈节目,心灵导师,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不会袖手旁观,对她也不例外。

群众演员终于念完了又长又臭的讣告,司仪也已经憋出内伤,强作镇定的继续婚礼仪式:“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

最后一项是:“下面,请播放一个爱的回忆册。”

礼仪人员引领许酒和马睿白站到舞台左侧,大屏幕上立马就闪动着唯美的画面,轻柔舒缓的音乐荡漾在礼厅中央,营造出幸福美满的气氛。

渐渐地,礼厅出现一个轻柔磁性的女声,和荧幕上的画面无缝连接,但是,许酒知道,这和记忆中的视频并不是同一个。

不仅许酒,马睿白和在场的同事都已经听出来,这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屏幕上出现简单易懂的动画,配音也随着传来:“从前有一对情侣,他们很相爱很相爱……”

许酒咬紧牙关,不由自主的收拢掌心,却没注意将指甲狠狠地掐入马睿白的肉里,愤恨的想:“好你个沈南枝,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死心!”

沈南枝,马睿白的初恋情人,多年之后的今天,依旧爱着她。如果不是许酒横刀夺爱,他们应该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吧?

不,确切地说,是沈南枝坏马爱吃回头草,她才是横刀夺爱的小婊砸。04 婚礼意外

时间倒回半小时前,沈南枝和一帮同事坐在台下,这一桌大多都是对马睿白有那么一点意思。某大胸妹撞了沈南枝一肘子,说:“南枝,你就这么看着初恋情人成为别人的丈夫?”

沈南枝不动声色饮酒,垂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抬起尖巧的下巴,依旧是荧屏上温柔高贵的女王。酒入咽喉,润一润,她放下酒杯说:“不好意思,我先离开一下。”

见她离开,花枝招展的女人笑起来:“还以为她多厉害呢,还比不上许酒的手段。”“就是,还以为今天有好戏看呢,扫兴。”有人附和。“谁知道沈南枝会做什么,等着瞧吧,在我心中她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人。”

果然没有让人失望,荧屏上的故事精彩动人,将许酒所有肮脏龌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都呈现出来。“从前有一对情侣,他们很相爱很相爱。女孩子很优秀,美丽大方,她梦想着去更广阔的天空,所以将男孩和自己的青春回忆,留在了身后那片绿色的草坪上……几年后,女孩发现高位光环都不是自己想要到,急流勇退回到男孩身边……可是,男孩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许酒扭过头看着屏幕,在心里冷笑,“沈南枝,你以为这样,睿白就不会娶我吗?”但是她表面上却慌张而无措,眼睛里浸满水花,小心翼翼地问马睿白:“马老师,这……这是你准备的?”

马睿白并不知道这件事,但他猜到十有八九和沈南枝有关,又不愿承认自己心爱的女人的也是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所以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许酒。“你,你不想娶我也没关系,何必搞得这么难看?”许酒有意无意碰了一下自己被蓬开的裙摆盖住的小腹,想要将手从马睿白手里抽出来。

马睿白先是松了松,随后紧紧拽住,而后捏紧,说:“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礼厅里依旧荡漾着沈南枝轻柔的声音,深情款款:“女孩想,是自己错过了男孩,现在他身边有人陪伴,是好事,准备默默退出。可是她后来发现,男孩身边的人并不是真心爱他,她靠着手段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

不仅是许酒脸色变了变,就连台下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面面相觑。尤其是马睿白书香门第的父母,看许酒的眼神都变了。

一向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怎么可能娶一个这样的货色?

婚礼的工作人员早就听出不对,跌跌撞撞的往后台冲去。

***

半小时前,沈南枝带上早就准备好的工作牌,走到后台场控间,敲了敲门:“小李,经理找你。”“啊?我要场控啊。”小李一头雾水,怎么在这个时候找他,“事情急吗?”“看样子挺急的,我来替你,你快去吧!”沈南枝走进去,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的。

小李云里雾里的就往前外跑,他不认识沈南枝,但是看着又有点眼熟,只当是今天请来帮忙的同行。

见小李离开,她连忙将门关上,插上插销,将最后一段视频替换掉,在司仪让播放视频时,放了出来。

此时,莫逆和工作人员都跑到过来,从透明的窗户上看见沈南枝盯着实时跟进的电脑屏幕,握着话筒,配起音来游刃有余的样子。“砰砰砰”,不知谁在砸门,隐约听到一点喊声,“开门!”

莫逆也奋力拍打,大喊:“沈南枝,快开门,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垂死挣扎了!”从一方面来说,莫逆和沈南枝算是同病相怜的盟友,一个爱着新娘,一个爱着新郎,但是不同的是,莫逆祝福许酒,可沈南枝却要想方设法的把马睿白抢过来,就算抢不过来,也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莫逆敲不开门,只好拍打房间前面的玻璃窗,张牙舞爪的让沈南枝开门。

沈南枝看着她,微启双唇,声音顿时在礼厅里回转:“后来,男孩要结婚了,如果男孩是真心喜欢他的新娘,女孩一定选择放弃,真心实意的祝福他。可是不是,男孩依旧爱着女孩,爱着他们的从前,爱着他们的青春,同时期待着未来……女孩也同样爱着他……现在女孩只想问问男孩,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莫逆看着沈南枝一副死也不会开门的姿态,心中顿时涌出恼恨,在原地转了一圈,瞧见放在一旁的板凳,冲过去端起来,举得老高老高,狠狠地砸在玻璃上。

沈南枝的最后一点低喃,伴随着稀里哗啦的玻璃坠落的声音,还有莫逆从窗框里跳进来夺过沈南枝话筒的闷响,落下帷幕。

接着是莫逆冷冰冰的质问:“沈南枝,你这样有意思吗?”

沈南枝一动不动的瞅着莫逆,挑了挑画得精致的眉毛:“我觉得很有意思!”

一旁的工作人员连忙过来,说:“话筒没关,快关掉,关掉!”

礼厅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听见话筒被关掉时“啪嗒”的声音,从混乱变成了沉寂。

沈南枝和莫逆大眼瞪小眼一瞬间,然后扭过头,踩着高跟鞋从众人之间走过去,像是一只受了伤却依旧高傲的孔雀。

现场,司仪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接话,是继续念串词还是怎么样,只能和台下的人面面相觑。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马睿白做媒体这么多年,临场应变能力是一流的,他从礼仪人员的托盘里拿起话筒,语气中带着一点心灵导师的总结强调:“不知道是哪位朋友送给我们的礼物哈,非常有意义,告诉我们要珍惜眼前人。还真是这样,许多人错过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许酒乖巧的站在马睿白旁边,眉眼弯弯,脸上洋溢着得意和幸福。当沈南枝使出这一招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稳赢,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马睿白这个人,责任心重,忠于原则,有时候甚至会自虐似的委曲求全,所以才会因为她怀孕,义无反顾的娶她过门。

尽管,马睿白将她的手段看得一清二楚。

沈南枝败的彻底,当然,许酒也赢得不漂亮,因为她看见马睿白的家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变了。

带着一种审视的冷漠,还有嫌弃。

想来,马睿白从前没有在家人面前说过自己一句不好,才会给他们营造她是一个好姑娘的影响。

其实,她是个心机婊呢。

当然,沈南枝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大家没什么差。05 为爱捆绑

结婚后,因为许酒怀有身孕,马睿白工作又很忙,台里只给批了两个礼拜。许酒和马睿白商量蜜月旅行的事情:“你想去哪里?”他只是公事公办的询问。

肚子慢慢鼓起来,许酒觉得时常觉得辛苦,比从前熬夜录制节目还要辛苦,就说:“没几天假,蜜月就不度了吧,等孩子一岁大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再出去玩。”许酒又想了想,补充道,“把爸妈也带上,人多热闹。”

马睿白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也就依了:“都听你的。”他见许酒说“把爸妈也带上”时笑得真心实意,不像是为了讨好他,心里觉得安慰,至少她还是孝顺的。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时不时会回马睿白家里吃晚饭,许酒总是很生涩的喊:“妈。”她和家人相处的时候不多,不知道怎么讨好前辈们,也不知道殷勤乖巧的去厨房帮忙,端菜上菜之类的,只会坐在沙发上看索然无味的综艺节目。

她尽量端着,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

那个时候的许酒,竟然让马睿白有些心疼,他觉得,这是自己最接近真实的许酒的时刻,他能看出她的紧张和不安,不想平时和领导同事之间那么游刃有余。“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马睿白担负起丈夫的责任,坐到许酒旁边关心问。“没有,挺好的。”她笑得虚弱。“如果你不喜欢这里的氛围,我们吃完饭就回家。”“没有没有,我喜欢看你和家人聊天。”许酒说的是真话,尽管她不知道马睿白相不相信。

这时,马妈妈将最后一道大菜端上桌,招呼他们过去:“快,来,吃饭了吃饭了。”

两人过去坐好,还有几个关系很近的亲戚,也陆陆续续地坐到桌上。马妈妈对这个儿媳妇不怎么喜欢,不冷不热,做这么多菜不过是不想丢了儿子的颜面。马爸爸看不出对许酒的喜好,乐呵呵的举起杯子:“来来,走一个。”

许酒像是冷眼旁观似的,偶尔陪一下笑脸,渐渐他们聊开了,但是话题与她无关,她也就乐得清闲,自己吃自己,他们聊他们的。

吃完饭后,亲戚朋友开始搓麻将,马睿白和许酒准备离开。许酒站在门口等马睿白一起,但是马妈妈拉着儿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许酒看得明白,就说:“我先下去等你。”“好。”马睿白点点头。

许酒故意将下楼梯的声音踩得很响,马妈妈听脚步声越来越远,才低声对马睿白说:“儿子,我一直没有时机问你,在婚礼上那个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哪里怎么回事,就是同事之间恶作剧,”马睿白摆摆手,尽量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妈,你别多心啊,年轻人没什么分寸,玩得过火了。”“真是这么回事?”马妈妈自然是不相信的,不依不饶地问,“还有,出卖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意思?谁出卖身体了?”马妈妈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理解能力不在话下,一下子就将所有的人对号入座,犹豫一下,还是问,“许酒吗?”“妈,真的没有的事儿,你不要胡思乱想了!”马睿白轻轻皱起眉头,略微有些不耐烦,问得他头疼。

许酒已经走到下面,又悄悄摸摸的潜回来,在转角处停下来偷听,马妈妈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在她耳里。

还真是,男人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许酒开始权衡,马睿白维护自己,是出于尊严多一点,还是出于对她的爱护多一点。

不得而知。“我看这个许酒不是什么好姑娘,阴沉沉的,哪有结婚连个亲戚都没的?”马妈妈见儿子口风甚紧,一句话都问不出来,忍不住抱怨起来,“还有刚刚,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一看就好吃懒做……”总而言之,她不喜欢。“小酒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她平时不是这性格,见家长有些紧张,还不是为了留个好印象,谁知道越紧张越不知道说啥。”马睿白至始至终都在为许酒说话。

这时,马爸爸走过来,一把拉住老伴,将皮肤松懈的脸皱成了一朵菊花:“孩子都长大了,你还操那么多心干嘛?”“我的儿子,再怎么大也要操心啊!”马妈妈生气地说。“好了好了,你快回来吧!”马爸爸将老伴拉到身后去,对着马睿白语重心长地说,“别人姑娘嫁给你,你就要好好待人家,知道不?别听你妈瞎说,我看小酒就很好,连名字都好听,许酒许酒,长长久久!”“爸,我知道的。”

许酒听这样子是要收场了,连忙踮着脚走到楼底下面等着。

但是她知道,尽管马睿白在努力的粉饰太平,矛盾迟早会爆发。

***

马睿白下去,见许酒站在车子旁边玩着手机,连忙将锁解开,拉开车门让她进去,还说:“我爸可喜欢你了,让我好好对你来着。”“是吗?”许酒坐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心里清清楚楚,但是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我今天表现的不好,刚刚下来见妈拉着你说小话,还以为要数落我什么呢,担心死我了!”“没有,我妈喜欢着你呢,让我们平时多回去坐坐。”马睿白疼惜地说。

如果不是许酒对马睿白这人过于了解,她还真的会被假象所迷惑。他真谈不上爱她,只是在拼尽全力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如果她再笨一点,再糊涂一点,不要把人心看得这么透彻就好了,兴许还可以做一个幸福的傻姑娘。

接下来的日子,许酒在家安心养胎。放假的时候,马睿白会像所有普通丈夫一样,陪她逛街,带她看电影,陪她做检查。周末的时候,会带着许酒回家里吃饭,渐渐地,许酒也学会了讨好公公婆婆,马睿白告诉她二老喜欢什么,她就带过去。

马爸爸喜欢看史书,许酒反正在家里闲着,也就看几本,和马爸爸闲扯几句;马妈妈喜欢看偶像剧,许酒也就跟着她一起看,是不是还对明星评头论足,这个整了容了,这个鼻子垫的不自然。

二老也看得出,这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儿媳妇是真的有在用心,渐渐地也就接纳了她。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许酒总是觉得不安,好像这一切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死亡一样的平静。06 与虎谋皮

半夜,许酒忽然惊醒,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四周漆黑一片,从窗帘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一点光线,她轻悄悄的起身,穿上拖鞋走向阳台。

许酒站在阳台上,望着墨蓝色的天空,并没有小说里描写的漫天星宿。长沙这个城市,一年四季都有雾霾,根本就看不到星星,偶尔能瞧见又大又圆的月亮,都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站了一会儿,许酒内心依旧惶惶。现在,她总算和自己最爱的男人在一起了,可是,为什么她没有预想的幸福感呢?深夜,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可她依旧觉得彼此之间隔着山河大海,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真的觉得不开心,一点都不幸福。

但是,马睿白对她很好,真的很好,那种没有感情,只是义务的好。那一瞬间,她又开始觉得自己可悲,苦苦追寻,终究没能得偿所愿。锁住一个空皮囊,灵魂却一丝一毫都不在自己这里。

许酒回过身,去客厅的抽屉里翻找半天,总算找出烟和打火机。因为抽烟对胎儿不好,她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但是,此时黑夜将心里的恐惧和无助放大,她需要借助外物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痛苦。

许酒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没有开灯,“啪嗒”一声点燃香烟,腥红的点在黑眼中不住闪烁。她才刚刚抽一口,香烟就被人夺过去。许酒扭过头,嘴里烟气正好吐在马睿白脸上。“你怎么抽起烟了?大晚上不睡觉,也不知道多加一件衣服?”马睿白皱着眉头,凭着记忆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语气关怀,略带着数落。“我白天睡的太多了,晚上睡不着嘛。”许酒语气甜甜的,撒娇地道。如果开着灯,她怅然若失的表情,一定不配这种撒娇的语气。还好,她是专业播音主持出生,对声音和语调的控制是基本功。“白天怎么睡那么多?是不是自己在家里很无聊?”马睿白像是哄小孩一样,搂着许酒的肩膀,将她裹挟在怀里带到卧室,扶着她上床躺下,自己躺在她身边。

许酒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忽然就靠过去,将自己死命往马睿白怀里塞,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

其实,马睿白不是很想和许酒亲近,所以她靠过来的时候,条件反射的想要往旁边挪,不过可能这种要求并不过分,他忍住了,僵硬的搂着许酒,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眠:“小酒乖,睡觉觉。”

许酒笑起来,笑着笑着上扬的弧度又耷拉下去,她音色沉沉,宛若这黑夜一般:“马老师,你娶我,有没有那么一丝一毫,不是因为责任?”说完这句话,许酒觉得自己一定是晚上洗澡的时候没有戴头盔,所以脑子进水了!这种只会让矛盾愈演愈烈的话,在有理智的情况下,她怎么会说出口呢?

本来,因为责任娶她就是马睿白的伤疤,她为什么还偏偏要揭呢?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许酒内心惶惶不安,她怕听到马睿白的回答,只想把所有地问题都收回去。因为,马睿白是媒体人里难得不打诳语的人,他一定会回答——不,只是因为责任。

许酒等了好一会儿,马睿白都没有声响,渐渐地发出微弱却规律的鼾声。许酒松了口气,同时心底也相当失落。

一定是他不愿意说假话,又不愿意她难过,所以选择忽略吧。

可越是这样,许酒心里不安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

一个月晃眼就过去了,许酒的肚子越来越大,马睿白的工作还是和从前一样忙。马妈妈马爸爸时不时来看儿媳妇,会带一些滋补的汤汤水水过来。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许酒想,大概也就这样了,也挺好的。马睿白不爱她,她一早就知道,从前她谁都不怪,为什么结婚之后就想要的更多呢?

人果然都是贪婪的动物,婚前她完全能接受他心里装着其他人,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够了;婚后,睡在身旁的男人甚至都不愿和自己亲密接触,她心中便涌起了许多愤愤不平,她不甘心。

可是……许酒咬着嘴唇,轻轻擦掉眼角的泪水,说:“算了,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要自己承受。”

许酒在最无聊的时候,或者受委屈的时候,就会想起始终陪伴自己的莫逆。

再后来,就算很有聊的时候,也会想起莫逆,刷到一则笑话,想要和莫逆分享,可是,莫逆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许酒结婚后,莫逆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她。而许酒也在心底发过毒誓,一定要放过莫逆。结婚之后还和他走那么近,他这一生就真的毁了。

因为,婚后的她不幸福,他一定会想要守护在她身边。再这么陪伴下去,莫逆该怎么办?

刚刚许酒刷微博,忽然瞧见周围新开了一家东南亚的餐馆,她条件反射的分享给了莫逆,约他一起去吃。在刚刚准备点确定的时候,她才想起不对劲儿,连忙点了取消。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许酒真的觉得够了,再不采取点措施,迟早有一天发的毒誓要应验,天打五雷轰都是小的,入畜生道永世轮回才恐怖。她翻动手机,默默地删除莫逆所有的联系方式,她知道,这或许有些幼稚,但是,不得不做啊。

删完了之后,许酒还嘟哝一句:“莫逆,不打扰是我最后的温柔,你也不要那么不争气,忘了我,找一个爱你的女孩子吧。”“找个好女孩,单纯的那种,不要我这种心思深沉又缺乏安全感的……”

一直在等许酒主动联系的莫逆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想:“莫非有人在骂我?”其实是许酒在想他。

莫逆觉得自己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看错了许酒,她真的不是普通女人,“温水煮青蛙”这一套根本就不适合她。

不然,这么多年的糖衣炮弹怎么没有将她煮死?不然,她一结婚怎么就将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真是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说好的离开会不习惯呢?说好的总觉得少点什么呢?

都是放屁!亏他还熬夜恶补几十部备胎逆袭的剧,看来都是骗人的,莫逆准备给编剧大大寄刀片了!

许酒死也想不到,自己忍受白爪挠心瘙痒难耐的痛苦,拼命挤出来的温柔,在莫逆眼中简直就是屎。07 婚姻破裂

十月十一号是马睿白的生日,说好要去爸爸妈妈家里一起过,她在家里等着。本来说好是在六点从家里出发,可是,许酒等到晚上十点,也没瞧见他的人影。

期间,马妈妈打电话来催了好几次:“小酒啊,你们什么时候过来啊?才基本上都炒好了,只剩下一道大菜,你们来就差不多了!”“嗯嗯,好的妈,我们马上就来。”许酒连忙说。

一个小时过后,马爸爸打电话过来:“小酒啊,你们怎么还没过来?睿白的电话打不通,你们是不是吵架啦?”“没有的事儿,真的没有,爸,我们好好的!”许酒连忙否认,他们真的好好的,最近相处十分融洽。“那你们赶紧过来,菜都热了一遍了,再热就不好吃了。”

挂断电话后,许酒内心燃起一阵不安,这一个小时内,她已经给马睿白打过不下五十个电话,不停地打不停地打,可就是没人接。

最后,马妈妈再打电话过来,许酒只好说:“妈,今天睿白有个重要的局,推都推不掉,我们就不过去了,你和爸先吃完睡吧。”

撒完这个谎,许酒坐在沙发上,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等待一个不回家的男人。

许酒在沙发上坐着,而后不安的踱步到窗边,又从客厅走到阳台……如此反复。

忽然,楼下传来熟悉的引擎声,那是沈南枝的车——宝蓝色的奥迪。从车上下来的是马睿白,他靠在副驾驶的窗边说了什么,然后绕过车头,到驾驶座的窗边,弯下腰,那姿势,像是在亲吻车内的女人。

许酒看得一清二楚,脑子里一阵轰鸣。

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双腿有些发软,不得不抓紧阳台边沿,靠手臂力量支撑身体,才不至于跌坐在地上。可是手臂越来越上的力气越来越弱,而身体越来越重,她终于支撑不住了,整个人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眼泪像是无声的溪流,潺潺地从眼眶里滑落下来。许酒捂住胸口,忍不住的哑声啜泣起来,脑子里一团浆糊,不停地闪烁着怎么办?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许酒才艰难的站起来,朝着楼下望去,沈南枝的车子还没有走,但是已经没有马睿白的身影。许酒连忙去梳妆台,用散粉按压一下眼周,想要隐藏自己哭过的事实。然后慌慌张张的到客厅,斜斜地躺在沙发上,开着电视,歪着头装出一副睡着的模样。

马睿白是忠于原则超过忠于感情的人,意思就是,他一旦和许酒结婚就绝对不会背叛她,但这种忠诚于许酒无关,只是忠诚于法律,忠诚于婚姻的规则。可是,他现在打破了自己的底线,这就意味着,他要置之死的而后生,他要突破这种已经固定的形式。

所以,许酒害怕,她从前那么胜券在握,是因为她以为马睿白骨子里的固执,难以改变。但是,世界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哪怕是他守护几十年的规则,也总有一个人会让他为之打破。“滴滴滴”,门口传来轻微的输入密码的声音,许酒浑身一震,尽量让自己放松。“吱呀”,门开了,马睿白皮鞋踩在门口垫子上,脚步声并不明显。接着,深一步浅一步,越是走近,酒味越是浓厚。

许酒佯装悠悠转醒的样子,掀开眼帘说:“马老师?你怎么喝酒了?”她装出生气的模样,嫌弃地说,“赶紧去洗澡,臭死了。”

马睿白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温吞,而是在许酒面前蹲下,握着她的手,语速缓慢而坚定:“许酒,我们离婚吧。”一字一顿,格外清楚,容不得人有丝毫的躲藏。

这句话,许酒多少猜到一点,但是实实在在从他嘴里说出来,许酒还是觉得心脏痛得无以复加,宛若被人攫住不停揉捏。她不停地眨巴眼睛,有泪水润湿睫毛,语气也虚浮不定,哽咽起来:“你……马老师,我……”如此巧言善辩的许酒,此时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许酒,对不起。”马睿白喝了些酒,虽然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但是大脑一片清明,口齿也很清楚,“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爱上你。一生这么长,我不想你葬送在我身上。”当然,他也不想葬送在许酒身上。

许酒点点头,耷拉着脑袋,泪水猝不及防的就从眼眶里砸下来,她再次点头,哽咽着附和,说:“是啊,一生这么长。”“许酒,我们离婚吧。”马睿白再次说。

这几个字像是尖锐的冰刃刺进许酒的耳膜,忽然她不再似先前那样平静,抬起眼帘,眸子里已经坚若磐石,隐隐带着自卫似的攻击性:“是因为沈南枝吗?”“不是,和南枝没有关系。”马睿白摇摇头。

下一秒,许酒声嘶力竭的大喊:“那你们刚才在下面干什么?吻得难分难舍!你们怎么不车震啊!”“许酒!你闭嘴!”马睿白本来就喝了酒,眸子里血丝密布,此时因为生气将眼珠子瞪出来,就好似黑洞里的恶兽。

许酒也不是什么善茬,怒极反笑,挑着眉问马睿白:“怎么,说到你痛处了?恼羞成怒了?马睿白,你不是最坚持原则的吗?那些高压线你不是永远都不会撩拨的吗?这不是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吗?怎么,没有了?”“许酒,你血口喷人!”马睿白被许酒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有些发青。“我血口喷人?呵,我血口喷人?”许酒冷冷一笑,她露出鄙视的眼神,“马睿白,你个伪君子!”

马睿白不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许酒看,身边的空气忽然被抽空,寂静在不停地蔓延,唯一就是电视里播放的综艺很热闹,热闹的落寞。

一分钟过后,许酒只觉得过了整个世纪。马睿白动了动,他似有若无的点点头,喃喃自语:“好,你说得好,我伪君子……我是伪君子。”一边说,他一边转身往玄关处走去。

许酒张了张嘴,想要将他留下来,可是嘴唇一张一合的,宛若烈日下干渴的鱼,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手抬起来,手指动了动,最终无力的放下。

马睿白走得极其缓慢,一步一步,小小的往门口挪去:“是我的错,这么久了,我拼尽全力,可是没有爱上你,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不讨人疼爱,你不讨人喜欢,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睿白……”许酒小声的唤了马睿白一句,此时,她恨不能撕烂自己的嘴,怎么能说出那种伤人的话。她看见马睿白已经握着把手要开门,连忙冲过去,泪眼婆娑的示弱,“睿白,对不起,我不只是害怕,我不想失去你……”她知道的,马睿白慈悲,吃软不吃硬,她怎么能和他对着干呢?

一定是在阳台上的那一幕刺激到她。08 离婚协议

这一次,马睿白却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因为内心痛苦纠结而显得表情狰狞:“许酒,拿蛇拿七寸,这是好方法,你又要把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让我没有办法拒绝你,对吗?”“你还是这么聪明,这么会算计人心……”马睿白低喃。

许酒被一推,一时间没稳住,撞到门旁的鞋柜上,幸好及时扶住,没有摔倒。马睿白本想去扶他,最后忍住了,伸出的手缓缓收回来。“你是弱者吗?你真的那么被动吗?”马睿白将门打开一个缝隙,无奈的摇头,“不是,我才是被动的。”“睿白,离开你,孩子怎么办?还有一个月就是预产期了?睿白,你忍心看着孩子没有父亲吗?”眼泪不住往下滚,许酒声音沙哑的跟被风化过。“如果你不想孩子没父亲,就不要生下来。”马睿白说这话时,语气平缓,听不出一丝情绪,甚至感受不到一点痛苦。“不要!睿白!不要!”许酒无助的呼喊被关在门内,她撑着酸痛的后腰,站在门口,狠狠地咬着嘴唇。等静下来之后,她轻声安慰自己,“阿酒,不怕,没有他,你一个人难道还不行了吗?不怕,阿酒。”

马睿白脚步虚浮,朝着电梯走去。电梯关上的那一瞬间,一滴眼泪从他眼眶里流出来:“小酒,真的对不起。本来我以为,爱上谁不是爱,和谁过不是过一生。从前我也像你一样相信我的自制力,可是不行……做不到。真的爱不上,一分一秒都是痛苦。”

许酒目光涣散,转过身朝着客厅走去,揉了揉鼓起的肚子,呢喃:“宝宝,睡觉咯。”然后,她像往常一样洗脸睡觉。

躺到床上好,她闭上眼睛,四周一片死寂。本来和马睿白就不是很亲近,所以此时,也没有显得多落寂,只是,余生就要一个人了。

一个人就一个人,人生来孤独。

午夜,许酒腹部阵痛,她皱着眉忍耐,几分钟后就好了,也没有很在意。

第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她昨夜失眠很久,差不多到凌晨才睡着。刚刚醒来就有人来敲门,从猫眼里看,那人带着鸭舌帽穿着工作服。

许酒一开门,对方就说:“您好,快递,请您签收一下。”“好。”许酒不知道,自己眼睛红肿得像是包子。签收后,她拿着文件带往里走,拆一看——离婚协议书。

冷冷一笑:“呵,准备的还真是周全,动作如此效率。”快得她猝不及防,她以为,好歹也要拖延一段时间呢。

许酒拿起手机给马睿白打电话,无人接听,嘟声后她留言,语气森冷:“马睿白,孩子都还没生出来你就和我离婚,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了?心灵导师的名号还要不要了?还有,你爸妈怎么想,你还在不在乎了?”

留言过后,许酒开始准备早餐,准确来说应该是准备午餐,一派悠闲。很快,手机在她预料之中响起来,传来马睿白气急败坏的声音:“许酒,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吗?”“不然呢?你想怎么处理?让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吗?你做梦!”“我以为,我们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我以为,你还没有坏到这个地步。”

许酒皱着眉头,坏吗?想办法挽留自己的丈夫,就是坏了吗?那沈南枝在婚礼上播那种视频算什么?只是她的手段你没有看见罢了,你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唾弃呢!指不定比我还不如!许酒恶毒的想着。

马睿白没有再和她继续上一个话题,只是说,“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还是没办法爱上你。”“因为,你根本就不值得别人去爱,不值得别人真心相待。”说完,就狠狠地挂了电话。

许酒知道,自己是触到他的逆鳞了,不该拿父母威胁他。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一切都完了。

***

手机从许酒手里摔到地上,她一阵恍惚,险些没站稳。随后,腹部的疼痛此起彼伏的传来,暖暖的血水从双腿间流下来,滴在地板上。“啊!”许酒惊恐的瞪大眼睛,“啊!”她无助的只能发出单音节,回过神来开始打电话,按下快捷键,存的应急号码。

已经沉睡大半年的铃声响起来,莫逆一滞,这是他为许酒设置独一无二的铃声,也不顾在董事会议,连忙接起来:“阿酒,什么……”

他话还未说完,许酒虚弱却慌张的声音就传来:“莫逆,快,快送我去医院,莫逆,快……”

许酒痛的拿不住手机,她只能靠在沙发上,捂着自己的肚子,渐渐失去意识。

等她再次有知觉,只觉得浑身都在不停地晃动,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莫逆轮廓优美的下耳垂,汗水从他鬓角不停往下滑落:“莫逆……莫……”许酒虚弱地呼唤着他。

莫逆抱着许酒不停奔跑,微微垂下眼帘瞥向她:“阿酒,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儿的。”说完,再次目视前方。

先前许酒还觉得腹痛难耐,此时已经痛得麻木无感了,她余光瞥见路上车子已经堵成一条长龙,莫逆抱着她在马路上奔跑。“阿酒,很快,马上就到医院了,等过了这个路口就有车子来接我们,你别担心……”莫逆还在絮絮叨叨地安慰她。

许酒仰着脸,阳光直直地刺进她眼里,让她更加眩晕。莫逆的声音,周边的汽笛声,嘈杂声咒骂声渐渐离她远去,她开始失去意识……

莫逆跑出堵车的路口过到十字路口,另一条路上停着一辆车,有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向他挥手:“莫总,这里!”

莫逆连忙朝下属跑去,此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救命的。

下一秒,下属声嘶力竭地大喊:“莫总,小心,后面有辆车!”

莫逆一回头,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车子朝他撞来,不过司机也看到忽然冒出来的人,连忙刹车转动方向盘,莫逆被撞地转了一圈,抱在怀里的许酒被甩了出去。“啊!”莫逆痛苦地惊呼,他后背的衣服和皮肉被车子刮得掉了一片,鲜血流下来,他狼狈不堪地朝着许酒跑去,将她抱在怀里。

原本只是受刺激见红的许酒,此时血流得更多,头也破了。

等在马路另一边的下属冲过来,司机也下来,三人慌慌张张地将许酒抬起来:“莫总,我的车在那,走走走,快送医院……”“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司机也絮絮叨叨的跟上他们。

到医院的后,莫逆死死地握着她的手,跟着医生往手术室里跑。“阿酒,你撑住。”莫逆看着她,眸光还是那么温柔,将她包裹其中。

医生对护士说:“快,通知兄弟医院,准备HR阴性血,库存不够。”“好!”

莫逆一听,连忙说:“没事,抽我的,我和她血型一样,抽我的。”

医生听后,犹豫一下对护士说:“带他去验血。”

莫逆冲许酒笑,用嘴型说:“没关系,有我在。”他在房间里看到离婚协议书,他会陪在她身边。

许酒望着越来越远的莫逆,眼眶有水雾涌动。莫逆,对我这么好,值得吗?马睿白说,她不值得拥有别人的关心和爱护。所以她很想问莫逆,这么多年下来,值得吗?“啪嗒”,高倍数的聚光灯照得许酒眼睛都睁不开,大概是麻药作用,渐渐地她的意识不再清晰,耳边迷迷糊糊听见医生说:“大出血……需要血……”“送来了600ml了……”“那个男的还在献血?”“是的,拦不住。”

许酒模糊中听见医生这么说,她张了张嘴:“不要,莫逆,莫逆,不要……”

此时,莫逆瘫坐在椅子上,手臂上还插着粗壮的抽血管,他面色惨白,眼睑下落下青灰色,另一只手腕上被抱着纱布。他气若游丝地问护士:“那位孕妇,现在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

护士被他像恐怖分子的凶狠给吓到了,先前抽血900ml后,护士怎么也不愿意再抽,他竟然站起来,一拳打碎玻璃窗,手上鲜血淋漓,冷冷地说:“抽不抽?”

护士连忙给他包扎,认命的继续抽血。此时听见他的声音,又敬又畏:“还没,长期精神紧绷导致宫外孕,受到刺激有滑胎的危险……”“血够吗?”莫逆连掀开眼帘的力气都没有,半耷拉着十分惹人心疼。此时正软绵绵的去撸袖子,吓得护士连忙制止他,“够了够了,兄弟医院也已经紧急送血过来,你不能再抽了……”

莫逆听后,满心满念都是:“阿酒,你要好好的,求求你了,一定要平安出来……有我在,你要好好出来……”想着想着,他脑子里好似燃起一团火焰,越来越热,也越来越重……

护士看着自己手中腥红的血袋,又朝莫逆鬼斧神工般的脸庞望上一眼,润了双眸,红了面颊。

手术室门被人推开,又送进一包血袋,医生诧异地问:“还在抽血?他不要命了?他已经抽了1200ml,估计下一秒需要抢救的就是他了……”

湿湿热热的泪水从许酒眼眶里滑落下来,这一瞬间,她心脏痛的厉害,脑子里想的是:“莫逆,你要好好的,求你了,你要好好的。”

想着想着,许酒脑子一片混沌,渐渐昏睡过去。初恋进行时09 从零开始

耳膜不住震动,好似狂风呼啸一般,脑子里也嗡嗡作响,身体宛若被风刃划伤,带着微微疼痛。片刻之余,耳畔又是嘈杂的声响,车鸣阵阵,人们摩肩擦踵的触感。

有人撞到许酒的肩膀,她却好像一下子回过神来,跌入眼帘的一片绿树和围栏内的草坪,四周的景致既陌生又熟悉,这不是她的大学——中凯吗?

许酒四处看看,她正站在学校对面的十字路口处,此时是红灯,周围站着等待过马路的人。最后一秒,红灯跳成绿灯,红色的小人变成绿色的,身旁的人也都陆陆续续过去,只有许酒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五年前?”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此事想着,她连忙掏掏衣兜,拿出手机调到自拍的页面,“这是我啊,没错,这是我啊……”五年前的她,稚嫩鲜活的她,脸上饱满的胶原蛋白,皮肤不需要怎么保养也晶莹剔透。

忽然,眼前投下一抹阴影,许酒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身后一道力气猛地拽过去,而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走路不看路,看手机干嘛?!你知不知道等绿灯的时候应该往后站一点,不然被撞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办!”

一辆车正从许酒身边擦过,若是她站在原地不动,肯定会被连带着拖走甩出好几米。

许酒惊魂未定,脸上是大写加粗的懵,现在她忽然从结婚后回到大学时期,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好不好?有本事你来试试?她在心里叫嚣着,可是表面上却看不出来,只是连连道谢:“谢谢你,谢谢你!”

将她拽过来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看见小伙子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有个画面一闪而过,像是明星直播时信号不好卡成PPT一样,她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定格一秒,随即消失不见。“喂,绿灯了,过去吧。”那名陌生男子拍了许酒的肩膀一下,然后自顾自地过马路。

许酒依旧杵在原地,这一切太不可思议,她脑子转不过弯来。她盯着从前自己脚下的地方看,恨不能看出一个洞来,这动作太不寻常,时不时引得路人侧目。

半晌过后,许酒总算回过神来,她拍了拍大腿,心想:“算了,反正已经活过一遍,再活一次也没什么不好。”她一抬头,迎面有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帅气小伙。

里面穿着纯白的T恤,外面套了一件格子衬衫,头发有些日子没有修剪,刘海随意的耷拉在额头,他皮肤白皙,鼻梁挺巧,随便放在哪里都能引起注意。

许酒开心的跳起来,连忙挥手:“嗨,莫逆!”没想到,回来的第一天就能看到男闺蜜,真是幸运。

与此同时,莫逆骑着自行车正好到许酒身边,他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的眸子总算转动一下,在许酒身上一扫而过,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许酒好似被雷击中,高高扬起的手不知是落下还是继续挥舞,还没有说完的话只能咽回腹中:“额,好久没见……”

莫逆扫许酒的眼神比秋风扫落叶还要冷漠几分,随后就留给她一个孤傲的背影,扬长而去。“那什么……莫逆,”许酒侧身望着莫逆离开的放心,一时语塞,“那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许酒不甘心,一直以来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闺蜜,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猛地一下,她回忆起来,今天应该是她和莫逆第一天相遇,刚刚从自己身旁冲过去的那辆车本该将自己撞上,然后莫逆救了她,帮她输血。

因为两人都是罕见的熊猫血,所以彼此留了电话号码,希望在对方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赶到。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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