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自述——马克·吐温短篇小说精选(中文版)(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12 21:5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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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振武

出版社: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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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的自述——马克·吐温短篇小说精选(中文版)

狗的自述——马克·吐温短篇小说精选(中文版)试读:

狗的自述(中文版)

著  者/[美]马克·吐温

主  编/朱振武

策划编辑/信艳

制作发行/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有限公司

书  号/ISBN 978-7-5628-5471-5

联系我们:电子邮箱 zongbianban@ecustpress.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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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猫旗舰店 http://hdlgdxcbs.tmall.com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经典阅读的当下意义朱振武

有个学生要考我的研究生,我回信给她说,考我的研究生,要能够静下心来读书,不枉过三年,不要只顾蝇头微利,不要陷入琐碎,不要流于肤浅,立足在眼前,但立志要高远,至少要做一个文化人,而不是个只顾眼前利益的小市民,渐次达到人生较高的境界。这个学生很坚决,她回信说,读研的目的不仅是学习更多的知识,更重要的是充实人生,完善人格,提高自己的精神境界。回答得很好,正是我要的答案,后来她得偿所愿,心无旁骛地读起书来,再后来表现出很强的后劲。

要否读书,读书重要与否,重要到什么程度,这些在不久前被看作是只有白痴才会问的问题在当下还真成了问题。我们的孔老夫子曾说,不读诗,无以言。十七世纪英国哲人弗朗西斯·培根说得好,读书使人充实,不常读书者须欺世有术,始能无知而显有知。人之才智但有滞碍,无不可读适当之书使之顺畅。读书,首要的是读什么书呢?当然是读经典著作。什么是经典?常念为经,常数为典,是为经典。经典就是经得起反复重复的文本,其之所以得以如此就在于其丰厚的文化蕴含,就在于我们每次对之重温都能从中开掘出熏染和涤荡我们灵魂的东西。

同样一篇文章或一个理论,能经得起人反复咀嚼。经典还具有不可超越性,更不是我们眼前这些急功近利的东西所能替代的。著名电视导演张纪中说:“经典是不能超越的。你可以在他旁边再垒一座山,却无法超越这座山。”经典就是这样的一些作品,常读常新,且不会过时或落伍。历史文化学者易中天说得好,经典就是最有价值、最有意义的著作。他还引用中国那句老话教育大家,“取法其上,得乎其中。取法其中,得乎其下。”“取法其上”,对于我们读书人来说,当然就是阅读经典。

有个读者在网上留帖子说,没有读意大利的伊塔洛·卡尔维诺的《为什么读经典》,那是旷世奇憾。旷世不旷世不敢说,遗憾是肯定有的。卡尔维诺对经典的阐发确实深刻,他认为,经典作品是一些产生某种特殊影响的书,他们要么本身以难忘的方式给我们的想象力打下印记,要么乔装成个人或集体的无意识隐藏在深层记忆中,经典作品是一本不会耗尽它要向你说的一切东西的书。他还认为,经典作品是这样的一些书,它们带着先前解释的气息走向我们,背后拖着它们经过文化或多种文化(或只是多种语言和风俗)时留下的足迹。这些话说得真是深刻,我曾经在一次关于经典阅读的讲座上稍事夸张地说:经典文学是这样的书:

它是使没有头脑的人变得有头脑,没有文化的人变得有文化的书,是使肤浅之徒变得稳重、呆板之人变得诙谐、迟滞之人变得睿智、短视之人变得远见、丑陋之人变得俊拔、狭隘之人变得宽容、妒忌变得羡慕、贪婪变得节制、吝啬变得慷慨、苛刻变得宽容、卑微变得高贵、猥琐变得雍容、空虚变得充实、奢靡变得简朴、情调低俗变得品位高雅、百无聊赖变得丰富多彩的书,是那些让你得到调整、使你得到憩息、能够与你沟通、可以帮你排遣郁闷的书,是能够为你提供生活坐标的书,是可以让你放松身心、宣泄激愤的书,是使你保持坦荡荡免于常戚戚的书,是使你高出只掌握某种一般技能的人的书,是使你摆脱生存尴尬、尽享人生乐趣的书,是使你懂得一个人为什么要活着的书,是使高级动物有别于其他动物的书。

有个听众问我什么时候读经典,我戏谑地回答说:“当你神情抑郁、兴趣寡淡的时候,当你情场失意、官场失落的时候,当你挫败连连、股市大跌的时候,当你参透人生、看破红尘的时候,当你失业下岗的时候,当你屡试不中的时候,当你穷得只剩下钱的时候,当你辗转反侧、夜不成寐、茶饭无思、百无聊赖的时候,当你不知道人为什么而活着的时候,当你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用处的时候,当你在充满喧哗与骚动的都市里无处逃逸的时候,不要想入非非,不要萌生他想,尽情享受经典阅读带给你的乐趣吧!”

为什么要读经典?

易中天说得好,就是因为能从经典中读人生,读智慧,读社会。我颇以为然,所以,每天没有不看书的时候,没有不接触经典的时候,否则就觉得怅然若失,缺少了根基,没了底气,丢了自信。

这套四卷本的“美国名家短篇小说精选”所收作家作品就是前面所说的那样的经典之作,很具代表性,基本上让我们看到了美国短篇小说的整体面貌,而且这些作品仍与当下有着很强的意义关联,因此,其读者群也比较宽广。画龙点睛般的导读、简练严谨的注释和紧扣源语的译文为读者体会作品主旨意蕴、创作技巧和学习、欣赏原文文本提供了很大便利。

这套书的撰译者都是在高校里专门从事英美文学教学和研究的人员,主编是上海师范大学的朱振武,副主编是上海师范大学的冯德河、蓝云春,山东大学的高静,三峡大学的陈月红、杨鸿雁、黎智林、任慧芝以及上海大学外国语学院的张惠英。大家在多年的教研实践中达成一个共识:一个不读经典作品的人是不完整的人,没有一定的英美文学经典作品的阅读量,一个人的英语水平是不可能达到较高层次的,他在这个方面的整体文化素养肯定是有缺陷的。因此,我们向各位读者奉上这套“美国名家短篇小说精选”。关于马克·吐温李 丹

不论是在西方还是在中国,马克·吐温(Mark Twain, 1835—1910)都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他一生著作颇丰,创作体裁多样,有小说、游记、随笔、传记、小品、文论和戏剧等,其中以小说最为出色。但大多数人都只知《汤姆·索亚历险记》和《哈克贝里·费恩历险记》,对他同样优秀的短篇小说却知之甚少。

初读此书,你一定会被马克·吐温亦庄亦谐的幽默文风和荒诞不经的奇趣故事逗得捧腹大笑。《卡拉维拉斯县有名的跳蛙》《寓言一则》《加利福尼亚人的故事》《火车上的食人族》《狗的自述》《一张百万英镑的钞票》《他是生是死?》……每个故事都充满了幽默笑料。但马克·吐温绝不是为了娱乐而逗笑。鲁迅先生曾说过,这位讲笑话的好手是“含着哀怨而在嬉笑” 。可见这位外表风趣幽默的文学家心中实则隐藏着极为深刻严肃的情感思想。

马克·吐温,原名赛缪尔·兰霍恩·克莱门斯(Samuel Langhorne Clemens),1835年11月30日出生在美国中西部密苏里州的佛罗里达村,马克·吐温是其笔名。

马克·吐温一生遍游世界各地、尝尽人世冷暖。他的父亲曾做过律师和商人,母亲是一位基督教长老会教徒。家中共有六个孩子,马克·吐温排行第五。十二岁时,他父亲因肺炎去世,于是他辍学当印刷学徒,并开始在报刊上陆续发表幽默短文。十八岁时,马克·吐温离开家乡,开始游历生涯。他在各地当排字工,也发表了一些旅行见闻。二十二岁时,马克·吐温搭乘汽船沿密西西比河南下,开始学做领航员。河上的岁月让他接触到各色人物,为日后的文学创作积累了众多鲜活素材。1861年,美国南北战争爆发,河上航运中断,马克·吐温也结束了领航员生涯。他加入了南方军,但只待了三个星期;后来与人合伙投资采矿,却赔得血本无归。穷困之际,他当起记者,开始使用“马克·吐温”这个笔名。“马克·吐温”原是领航术语,意即“两英寻”(英寻是测量水深单位,1英寻约等于1.8米),是可以安全航行的深度。

1867年,马克·吐温搭乘“贵格会城”号轮船前往欧洲和巴勒斯坦观光,并为报纸写旅行报道以抵销旅费。在船上,马克·吐温与一位十八岁少年查尔斯·兰登相谈甚欢,随后结成亲密友伴,并对其姐姐奥莉维亚·兰登一见倾心。1870年,马克·吐温与奥莉维亚在纽约结婚,并在哈特福德精心建造了一座漂亮的豪华宅邸,开始了他人生中的黄金时代。马克·吐温在那里住了近二十年,不仅创作出了他大部分重要的文学作品,还养育了三个宝贝女儿:苏茜、克拉拉和琼。

在笔耕不辍的同时,马克·吐温也并未停止一直以来热心的商业投资和科技发明,但大部分都不成功。1893年,美国经济危机爆发,马克·吐温也因此变得负债累累。为了偿还债务,他携妻子及次女克拉拉,开始了全球巡回演讲之旅,听众场场爆满。一年后,演讲旅行结束,本应团聚的一家却等来大女儿苏茜病逝的消息。之后,其兄、妻、挚友和小女儿相继离他而去。马克·吐温仍在不停地写作,既是为了还清债务,也为了逃避家庭不幸所带来的忧伤。1910年4月21日,马克·吐温因心脏病溘然辞世。

马克·吐温开始创作的年代正是美国现实主义文学兴起的时期,乡土文学的繁盛和西部幽默的传承滋润了美国文学贫瘠的土地,也促成了这位伟大文豪的诞生。他大胆采用口语和方言进行创作,为后来的美国文学家们提供了更加鲜活、更具本土特色和更富表达力的文学用语。而这样大范围地运用方言口语来进行文学创作的情况,在当时的美国也是绝无仅有的。当时的美国文学仍旧遵循着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文学传统,崇尚的是得体规范的语言和高雅的文学趣味。马克·吐温的《跳蛙》正如一场清新的春雨,不仅扫去了旧日的陈腐文风,还为美国文学的茁壮成长注入了新的活力。此后,马克·吐温也一直不忘提炼加工美国的民间口语,使自己的语言始终保持简洁朴实、生动幽默的特色。美国著名文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海明威说“所有的美国作品都发源于《哈克贝里·费恩历险记》”,指的也正是马克·吐温自《跳蛙》以来所凝练而成的独具一格的语言特色。马克·吐温的另一特色便是其复杂多变的幽默文风。早期的轻松活泼,中期的辛辣嘲讽以及晚期的悲凉荒诞,都融合在了日常生活里种种复杂的欢笑和喜乐之中。马克·吐温是现实主义作家,对生活有着深刻细致的观察和思考。他对社会各方面的关怀不仅仅在他那史诗般的长篇小说中得到了体现,还更多地散落在了其诸多短篇小说之中。

我们精心挑选了九篇马克·吐温的短篇小说,力图从语言特色、叙述技巧和主题思想等各方面来向读者展示这位伟大作家的艺术风貌。马克·吐温的文学用语极富地方特色,口语和方言使用极多,因此疏漏纰缪之处在所难免,望广大读者不吝指正!Samuel Langhorne Clemens 1835 - 1910Samuel Langhorne Clemens (November 30, 1835 - April 21, 1910), better known by his pen name Mark Twain,was an American writer, humorist, entrepreneur, publisher, and lecturer.卡拉维拉斯县有名的跳蛙导读《卡拉维拉斯县有名的跳蛙》(The Notorious Jumping Frog of Calaveras County,1865)是马克·吐温的成名之作,讲述的是美国西部矿区里一个嗜赌成性的矿工吉姆·斯迈利的故事。“我”受好友之托,要向西蒙·惠勒老人打听一个叫利奥尼达斯·W.斯迈利的人的消息。可西蒙·惠勒却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吉姆·斯迈利的赌博史来。小说以“我”的叙述作为开场白和结束语,中间则全是西蒙·惠勒在讲故事。西蒙·惠勒有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他在讲述吉姆·斯迈利那荒诞无稽的赌博趣闻时总是“不露笑脸,不皱眉头”,表情严肃得似乎都不知道他所讲故事中的可笑之处,他那冷淡的叙事口吻和滑稽的故事内容形成鲜明对比。“我”一开始就像被逮住的猎物般让西蒙·惠勒用椅子给堵在了角落,被迫听他那“令人恼火”和“乏味冗长”的往事;“我”被这些没完没了、一连串的赌博故事烦得要死,而西蒙讲述时却始终怀着“一股感人至深的热诚和真挚”;最后“我”找了个机会溜走,而西蒙讲的故事似乎才刚开头。

“我”正如东部新英格兰地区那些秉承英国传统斯文文风的绅士,所用的是极为规范的书面语;而西蒙·惠勒则代表着粗犷豪迈的西部拓荒者,用的是方言口语。整个故事也正是因为有了西蒙·惠勒这个西部矿区老头的角色才带有了西部民间口头文学的浓厚色彩,从而呈现出了一种轻松诙谐的幽默语境。* * *

一位朋友从东部来信,受他所托,我拜访了性情温和、爱扯闲话的西蒙·惠勒老人。应这位朋友的请求,我向他打听我朋友的朋友利奥尼达斯·W.斯迈利的情况,现附上此事的探查结果。我心底有些怀疑那位利奥尼达斯·W.斯迈利是个捏造出来的人物,我的朋友压根儿就不认识这么一个人,朋友只是猜测,要是我向老惠勒问起此人,就会让他想起臭名昭著的吉姆·斯迈利,于是他就会开始来劲儿,搬出他那些令人恼火的往事把我烦死,因为那些往事乏味冗长,对我却毫无用处。如果这就是我那朋友的意图的话,那他确实达到了目的。

安吉尔镇衰败的矿区营地里有一家破落酒馆,我在酒馆里找到了西蒙·惠勒,他正在酒吧间的炉边舒舒服服地打盹,我发现他身材肥胖,还秃了顶,安详的脸上露出一副讨人喜欢的亲切和质朴的神情。他醒了过来,向我问好。我告诉他,受朋友所托,我要询问一些有关朋友少年时代的挚友利奥尼达斯·W.斯迈利的情况——利奥尼达斯·W.斯迈利牧师,是福音会里的一位年轻牧师,听说曾在安吉尔矿区住过。接着我补充道,要是惠勒先生能告诉我任何有关这位利奥尼达斯·W.斯迈利牧师的情况,我将感激万分。

西蒙·惠勒把我逼退到一个角落,用他的椅子把我堵在那儿,然后坐下来,滔滔不绝地讲出了下面这一段单调乏味的故事。他不露笑脸,不皱眉头,从来就没改变过最初讲话时那种平和流畅的基调,也从未流露出一丝狂热的迹象,但整个冗长乏味的故事里始终流淌着一股感人至深的热诚和真挚。这明确地告诉我,他并不觉得这故事有什么荒谬可笑的地方,反而认为这是一件极为正经重要的事,并且很欣赏故事里的两位主角,视他们为运用计谋的超凡天才。我任由他径自说着,一次也没有打断。

“利奥尼达斯牧师。嗯,牧师利奥——喔,这儿曾经有个家伙的名字叫做吉姆·斯迈利,是四九年的冬天——或许是五〇年的春天——不知怎么的,我记不清啦,反正我认为不是这一年就是那一年,因为我记得他初到矿区时,大水渠还没完工。不管怎么说,他可是这附近最古怪的人,总喜欢拿你眼前的任何事打赌,只要他能找到人跟他赌对边。要是找不到,他换边赌也行。别人想怎么赌他就怎么赌——怎么赌都行,只要能让他赌,他就会很满意。可他倒也走运,出奇地走运,几乎场场都是赢家。他总是准备好等着赌上一把,甭管提到什么事儿,那家伙准会找人打赌,还让你随意选边,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要是有场赛马,赛后你就会发现他不是乐得脸红就是输得精光;要是狗儿打架,他会赌;要是猫儿打架,他会赌;要是鸡崽打架,他会赌;嘿,要是篱笆上站着两只鸟,他会跟你赌哪只会先飞;或者,要是有营地布道会,他通常准会在那儿拿沃克牧师来打赌,赌他是那一带最好的布道者,他也的确是这样,一个好人。甚至瞧见一只屎壳郎开始爬动,他也要跟你打赌它得花多久才能爬到——爬到它要去的地方,要是你同意跟他打赌,就算是跟着那只屎壳郎到墨西哥,他也要弄清它去什么地方,路上要走多久。这儿有许多小伙子都见过那个斯迈利,都能跟你说说关于他的事。咳,对他来说什么都一样——他什么都可以拿来赌——真是个大混球。有一次,沃克牧师的老婆病得很厉害,躺了好一阵子,好像是没得救了。可有天早晨,沃克牧师走了进来,斯迈利起来就问他老婆怎么样了,他说她好多了——感谢主的宽厚仁慈——而且恢复得还不错,上帝保佑,她肯定会康复的。可是,斯迈利想都没想,说:‘喂,我赌两块半,她肯定好不了。’

“这个斯迈利有匹母马——小伙子们都叫它‘一刻钟老马’,可你知道,那只是开开玩笑,因为它跑得当然要比这快——他过去常常靠那马赢钱,虽然那马跑得很慢,还老是发哮喘、马腺疫、肺病或是这样那样的病。他们通常让它先跑两三百码,然后中途超过它,可就在快到终点的时候,它总是会兴奋起来,死命地奔跑,它飞身腾跃,大步跨起,轻快自如地撒开四蹄,一会儿在空中飞腾,一会儿跑到围栏的另一侧,扬起越来越多的灰尘,发出越来越大的声响,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又是流鼻涕——还总是恰好超出一个头到达终点,刚好让你瞧个明白。

“他还有只丁点儿大的斗牛犬,看到它,你会觉得它一文不值,只会到处游荡,一脸卑劣样,好像随时都在伺机偷点什么。可只要赌注一押在它身上,它就变得不一样啦。它的下巴向前突出,像轮船的前甲板似的,它的牙露着,像火炉一般闪着光。别的狗可能就会扑向它,恐吓它,撕咬它,把它摔倒个两三次,而安德鲁·杰克逊——这是那小狗的名字——安德鲁·杰克逊总是装作没什么不满意的样子,像是原本就没指望别的什么——赌注一直成倍成倍地压在另一方,直到钱全都押上。然后,它会突然咬住那狗的后腿关节,紧紧咬着不放——不是啃,你知道,只是咬住不放,直到对方认输,哪怕是要咬上一年。斯迈利拿那小狗打赌总是赢,直到有一次斗上了一只没有后腿的狗,因为那狗的后腿让圆锯给锯掉了,打斗进行得差不多了,钱也全都押了上去,它张口正要咬它那爱咬的地方,可立马就意识到它上当了,也就是说,这狗把它给难住了,它显得很吃惊,然后就有了几分泄气的样子,不再尽力去打赢这架,结果它被咬得血肉模糊。它看了斯迈利一眼,似乎在说它很伤心,而这都是他的错,居然弄了一只没有后腿的狗来让它咬,而咬后腿可是它搏斗中的重要法宝。然后,它一瘸一拐地走到一边,倒下来,死了。它真是只好狗,那个安德鲁·杰克逊,它要是还活着,肯定早出名了,因为它有实力,有天赋——我知道的,说起来,它是没啥运气,可一条狗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那样搏斗,要是没些个才能,那可就真没法解释啦。一想起它最后的那场搏斗和那样的结局,我就总是觉得难过。

“喔,这个斯迈利还养过会捉老鼠的小猎狗、小公鸡、小公猫和各种各样的动物,跟人赌个没完,不管你拿什么和他打赌,他总能赢你。有一天,他捉了只青蛙,把它带回家,还说打算要培养它。就这样,他三个月里啥也没干,就待在后院教那只青蛙跳。倒还真是把它给教会了。他只要在它后面轻轻一按,你立马就会看到那青蛙像个炸面包圈似的在空中旋转——看见它翻一个筋斗,要是起跳得好,还可能翻两个,落地干脆利落、稳稳当当,跟只猫似的。他教它那样跳起来抓苍蝇,还让它不停地练,练得每次它只要能看到苍蝇,就能一口捉住。斯迈利说只要训练,这青蛙几乎什么都能干——这话我信。嗨,我就曾看见过他把丹尼尔·韦伯斯特放在这儿的地板上——丹尼尔·韦伯斯特是那只青蛙的名字——大声喊,‘苍蝇,丹尼尔,苍蝇!’你眼还没来得及眨,它就径直跳起,把柜台上的一只苍蝇给卷到嘴里,又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稳得跟团泥巴似的,还用它的后爪搔搔脑瓜边,满不在乎得好像它不知道自己比别的青蛙本领大。从没见过像它这么谦虚直率的青蛙,虽然它很有才。如果是在同一平面上正大光明地进行比赛,它只要一跳,就能比你见过的其他任何同种类的青蛙跳得更高。要知道,在同一平面上比跳是它的强项,如果是比这个,只要斯迈利还有一分钱,他也会把钱押在它身上。斯迈利为他的青蛙感到特别自豪,这也难怪,那些出过门、去过很多地方的家伙都说,他那青蛙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只都要强。

“唔,斯迈利把那东西放在一个小笼子里,常常带着它到闹市区跟人打赌。一天,一个家伙——矿区里的一个陌生人——碰见斯迈利拿着笼子,就问:

“‘你那笼子里的会是个啥东西呢?’

“斯迈利有点漫不经心地说:‘这可能是只鹦鹉,也可能是只金丝雀,可都不是——这只是一只青蛙。’

“那家伙拿起笼子,仔细看着,把它转来转去,说:‘嗯——真是只青蛙。唔,它有什么用?’

“‘喔,’斯迈利满不在乎地随口说道,‘它有一件顶强的本领,我敢说——它比卡拉维拉斯县里的任何一只青蛙跳得都要好。’

“那家伙再次拿起笼子,仔仔细细地又看了很久,然后还给了斯迈利,不慌不忙地说:‘唔,我可看不出这青蛙有哪点比别的青蛙强。’

“‘也许你看不出来,’斯迈利说,‘也许你懂青蛙,也许你不懂。或者说,也许你经验丰富,也许你只是个外行。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看法,我赌四十美元,赌它比卡拉维拉斯县里的任何一只青蛙跳得都要好。’

“那家伙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开了口,显得有些苦恼:‘嗯,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也没有青蛙,要是我有一只,肯定跟你赌。’

“接着斯迈利说:‘没关系——没关系——要是你帮我看会儿笼子,我就去给你抓只青蛙来。’于是,那个人拿过笼子,把他的四十美元和斯迈利的钱放在了一块儿,坐下来等着。

“他坐了好一阵子,心里不停地盘算着,后来,他把青蛙取了出来,掰开它的嘴,拿起茶匙,灌了它一肚子的打鸟铅弹——都快灌到嗓子眼了——然后把它放在地上。斯迈利去了沼泽地,在泥地里转悠了很久,终于抓到了一只青蛙,带回来交给了这家伙,说:

“‘现在,要是你准备好了,就把它放在丹尼尔的旁边,前爪要和丹尼尔的刚好一样齐,我来发口令,’接着,他说,‘一——二——三——开始!’他和那家伙就从后面按了下各自的青蛙,那只新抓的青蛙欢快地跳了起来,可丹尼尔使了使劲,耸起了肩——就这样——像个法国人似的,可是没用——它动不了,跟座教堂似的牢牢扎在那儿,它一动也不动,跟船抛了锚似的。斯迈利大吃一惊,还很气愤,但是他当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家伙拿起钱就走了,快要走出门时,他从肩上竖起拇指——就这样——指着丹尼尔,又不慌不忙地说了一遍:‘唔,我可看不出这青蛙有哪点比别的青蛙强。’

“斯迈利站着,搔着脑袋,向下盯着丹尼尔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他说:‘真奇怪,这青蛙到底是为什么故意输掉——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知怎么的,它看起来鼓鼓的。’他拎起丹尼尔的后颈,掂了掂,说:‘它要是没有五磅重才怪呢!’他把青蛙头朝下倒过来,它一下子吐出两把子弹。他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气得发疯——他放下青蛙,跑出去追那家伙,可怎么也没追上。于是——”(这时,西蒙·惠勒听到前院有人在喊他,便起身去看看有什么事。)他离开时还转身对我说:“就待在这儿,外乡人,放心——我就去一会儿。”

不过,对不起,我认为再继续听那富有进取精神的流浪汉吉姆·斯迈利的那些过往,也不可能给我提供多少关于利奥尼达斯·W.斯迈利牧师的消息,所以我起身离开了。

在门口我碰到好客的惠勒回来了,他硬是拉着我接着讲了起来:

“喔,这个斯迈利还养过一头黄色的独眼母牛,没有尾巴,只有一截尾巴根,像只香蕉,而且——”

可是,我既没时间,也无兴趣,没等听完那头苦难母牛的故事,我就离开了。寓言一则导读《寓言一则》(A Fable,1909)讲述的是动物们想从镜中观看一幅绝妙画作,结果没看到画却只看到了自己的故事。寓言借用吉卜林(Joseph Rudyard Kipling,1865-1936)《丛林故事》(The Jungle Book,1894)中的动物形象轻松诙谐地讲述一个简单而又深刻的哲理故事,叫人开怀大笑之余又回味无穷。王国维曾提出“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的古诗创作美学思想,推及至其他文学形式的创作,亦莫不如此。而文学艺术的创作实质上又是“有我之境”居多,“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感人肺腑的作品总是与作者的生活、情感经历以及所处的历史时代息息相关,正如《哈克贝里·费恩历险记》的出现和成功与马克·吐温早年在密西西比河上的生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另一方面,经典文学作品的长存也离不开读者的解读。作为审美主体的读者在阅读文学作品时往往也少不了着上一些“我之色彩”,在他人的故事、异国的经历中总是期盼着看到自我的过去和将来,或是“感时花溅泪”,或是“恨别鸟惊心”。如果把众多优秀文学作品比作这则寓言故事中那幅美丽精巧的画作,那读者就可以说是通过想象力之镜来观看画作的动物了。文学作品只有制造出一定的空间距离,才能让人有想象的余地,作品才会显得更加有趣。但距离和想象似乎又为作品真义的显现笼上了一层美丽的面纱,读者该如何从镜中的“有我”看到镜中的“无我”呢?也正是如此,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总是不为世人所忘,年复一年地为众读者反复细读,只为最终能窥见其真正的美丽容颜。* * *

很久很久以前,一位艺术家画了一幅小巧且异常美丽的画,并把它摆在可以从镜子里看到的地方。他说:“这样使距离增加了一倍,画也变得柔和,比以前漂亮了一倍。”

外面森林里的动物们从家猫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家猫极受动物尊崇,因为他知识渊博、温文尔雅、谦虚懂礼,而且出身高贵,能告诉他们许多以前不知道、听了以后肯定也不清楚的事。他们对这条小道消息感到异常兴奋,还提了些问题,好对此有个全面了解。他们问什么是画,猫解释道:

“是一个扁平的东西,”他说,“令人惊叹地扁平,不可思议地扁平,令人迷醉地扁平和雅致。而且,噢,太美了!”

那些话让动物们激动得近乎疯狂,都说要不惜一切代价去看看那幅画。接着熊问:

“是什么使它这么美呢?”

“是它的外观。”猫说。

这让动物们赞叹不已又满脸困惑,他们从未像现在这么激动过。接着母牛问:

“镜子是什么?”

“是墙上的一个洞,”猫说,“你朝里看,就可以从那里看到那幅画,那种不可想象的美丽是如此精致、迷人、飘逸和震撼心灵,让你头晕目眩,兴奋得几乎要晕倒。”

目前为止驴子什么也没说,现在他开始怀疑了。他说以前从来就没有过这般美丽的东西,恐怕现在也没有。他说要是得用满满一篮子冗长的形容词来吹嘘一个东西很美的话,那就是时候该怀疑它了。

显而易见,这样的疑虑在动物们身上产生了影响,因此猫不悦地离开了。这个话题搁置了几日,同时动物们的好奇心也重新滋长起来,他们的兴趣明显再次复苏。于是动物们责骂起驴子破坏了他们本来应有的乐趣,仅仅是因为怀疑那幅画不美丽,却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情况属实。驴子并不苦恼,他很镇定,说有一个办法可以弄清楚谁是对的,是他自己还是猫——他将去看看那个洞,然后回来说说在那里发现了什么。动物们既欣慰又感激,叫他立刻就去——而他也这么做了。

可是他不知道该站在哪儿,所以他就错误地站在了画和镜子之间。结果画根本就不可能、也没有出现在镜子里。他回到家后说道:

“猫撒了谎。那个洞里面只有一头驴子。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看得见的扁平东西。那是一头英俊的驴子,很友好,但只是一头驴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大象问:

“你看清楚了吗?离它近吗?”

“我看得清清楚楚,哦,哈蒂,万兽之王。我近得鼻子都贴在上面了。”

“这可太奇怪了,”大象说,“猫以前一直都是很可信的——就我们所了解的而言。再派一个证人去试试吧。去吧,巴卢,去那个洞看看,回来汇报。”

于是熊去了。他一回来就说:

“猫和驴子都撒了谎,那个洞里面只有一头熊。”

动物们都极为惊奇和疑惑。现在他们个个都急切地想亲自去测试一番,以便弄清真相。大象每次只派出他们中的一个。

首先去的是母牛。她在洞里面只看到一头母牛。

老虎在那里只看到一只老虎。

狮子在那里只看到一只狮子。

豹子在那里只看到一只豹子。

骆驼在那里看到一只骆驼,别的什么都没有。

哈蒂勃然大怒,说如果非得他亲自去一趟的话,那么他会自己前往、弄清真相。他一回来就骂他所有的臣民都是骗子,还对猫在道德和认知上的盲目表现出了不可抑制的愤怒。他说除了近视的傻瓜,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个洞里面只有一头大象。

寓意,猫曰

站在文本和自我想象力的镜子中间,你会在文本中发现你所带来的任何东西。你也许看不到你的耳朵,但它们就在那里。加利福尼亚人的故事导读《加利福尼亚人的故事》(The Californian’s Tale,1893)讲述的是“我”在美国西部矿区四处淘金时遇到的一件奇事。

19世纪50年代末正是美国加州淘金热潮消退之时,许多失落的人们相继离去,曾经兴旺的小镇也变得逐渐荒芜。“我”四处淘金,却一无所获,疲惫之时却忽遇一处鲜花环绕的旧日矿工村舍。主人好客地邀“我”进屋,“我”也欣然而入。故事的场景此时切换到一处处似幻亦真的温馨家庭画面,屋里摆设整洁舒适,丈夫在提到自己的妻子时也是爱意浓浓。为了一睹女主人的绰约风姿,“我”留了下来,时间在这艰难时世难得的幸福之中仿佛也停滞了下来。日子缓慢地流逝,就在最后“我”以为可以一睹女主人芳容的时候,却发现早在十九年前这位优雅可人的女士就已经失踪了,而这位看似幸福的丈夫实则已精神失常多年。结尾之处,时间的巨大落差和空间的内外对比共同呈现出了一个破碎虚空的如梦人生。

这是一篇有别于马克·吐温惯常嬉笑讥讽风格的另类小说,虽然在讲述故事的过程中仍然少不了其天性中固有的幽默因子,但结尾时一切真相大白,哀伤凄婉之情毕现,读完令人唏嘘不已。

正如武陵渔人之入桃花源,瑞普·凡·温克尔(Rip Van Winkle)之入山谷,人生就这样在时空的幻化之中演绎出了一场场叫人慨叹的黄粱美梦。* * *

三十五年前,我曾外出到斯坦尼斯洛斯县去寻矿,带着鹤嘴锄、淘金盘和号角整日漂泊,在各处淘洗了许多矿砂,总是期望能找到金矿,发笔横财,可从未如愿。那是个风景秀美的地区,树木繁茂、空气芬芳、气候宜人,许多年前,这里人口稠密,可现在,人烟渐渺,迷人的天堂成了荒僻之地。他们把表层矿石挖完之后,就离开了这里。这儿有个地方曾经是一个热闹的小城,有银行、报社、消防队、市长和市议员,可如今,除了一片辽阔的翠绿草皮,这里什么也没有,甚至看不出丝毫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这地方通向塔特尔镇。在这乡野四邻附近,沿着尘土飞扬的道路,你会不时地瞧见一些极其漂亮小巧的村舍居所,看起来既舒适又温馨,墙上藤蔓蜿蜒密布,玫瑰花开得层层叠叠,把门窗全都遮住了——这表明这是些废弃的房屋。多年前,一些家庭遭受挫折、深感失望,他们既卖不掉也送不掉这些房屋,便只有遗弃了。偶尔,间隔半小时,还会看到一些采矿初期留下的荒凉小木屋,都是由第一批淘金者所搭建的,也就是那些村舍建造者的前辈。在极少数的情况下,这些小木屋仍会有人居住。若是这样,那就可以肯定住这儿的人就是建造这间木屋的拓荒者。可以肯定的还有另一件事——他在这儿,是因为他曾有机会腰缠万贯地回到美国的家,可他没有回去,结果反倒失去了所有的财产,羞愧之际,便决心断掉与家乡亲戚朋友的一切往来。从那时起,对他们而言,他便成了个死人。那时候,加利福尼亚州到处都散居着大批这样的活死人——自尊心严重受创的可怜家伙,四十岁便已头发花白、未老先衰,隐秘的内心充满着悔恨和渴望——悔恨的是他们虚度的年华,渴望的是从这挣扎中逃脱,结束所有的一切。

这是一片荒凉的土地!在那大片大片静谧的草丛和树林中,除了令人昏昏欲睡的昆虫嗡嗡声,根本就听不到丝毫的声响,看不见丁点儿人影或兽迹,也没有什么能使你精神振奋,让你觉得活着有乐趣。所以,在这个下午的早些时候,当我终于瞥见一个人时,我顿时满心感激,精神振奋起来。这是个四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他正站在一栋前面提到过的那样布满玫瑰的舒适小村舍的大门口。可是,这栋房子看上去并不荒芜。它看起来是有人居住的,得到了主人的喜爱、关怀和照料。前院也是如此,那是个花园,鲜花品种丰富、姹紫嫣红、花繁叶茂。他邀我进了屋,当然了,还叫我不要拘束——这是那地方的风俗。

走进这样一个地方可真叫人高兴,尤其是好几个星期日日夜夜混在矿工木屋,熟悉了那里的全部之后——肮脏的地板,从没整理过的床铺,锡制的盘子和杯子,熏肉、豆子和清咖啡,除了木头墙上钉着的从东部图片新闻报上剪下的战争图片外,就再也没有别的装饰品了。一切都显得艰苦、沉闷和穷困荒凉,可这儿却是个舒适的住所,有许多地方可以让疲倦的眼睛得到休息,使人性中的某种东西得到恢复,尤其是在长期挨饿之后,一旦遇到了艺术品,不论它们是多么的廉价和朴素,这种人性中的东西就会意识到它已经不知不觉挨了好长时间的饿,而现在总算是找到营养了。真不敢相信一条破旧的地毯就能让我如此享受、如此心满意足;真不敢相信墙纸和镶框版画,亮色的罩布和灯垫,温莎椅,摆放着海贝、书籍和瓷花瓶的涂漆古董架子,以及女人亲手在家四处随意摆放物品和点缀房间时所留下的痕迹,竟能如此慰藉我的灵魂。看见这些东西时,你不会留意它们的存在,可要是拿掉它们,又会马上怀念起来。我心中的喜悦流露在了脸上,那男人见了很是高兴,这喜悦之情看着肯定很明显,因为他回答得就好像我已经说出来了似的。

“全都是她的活儿,”他说着,一脸爱意,“全都是她自己做的——全部。”他一眼扫视了整个房间,眼里满是深情的敬意。在画框上端,盖着一件柔软的日本织物,那是女人们看似随意实则小心地用来做装饰的。他注意到了它有点歪了,便小心翼翼地调整起来,好几次都退后几步来估量摆放的效果,直到满意为止。最后他用手在那上面轻轻拍了一两下,说:“她总是那样做。你也说不清到底缺什么,可是你没那样做之前,又的确是缺些东西——做完后,你自己也能明白,可那也就是你所知道的全部了。你发现不了其中的规律。我估计,这就像是一个母亲给孩子梳理完头发之后最后再拍拍那样。我常常看她整理这些东西,都完全可以按照她的方式来弄了,尽管我对这其中的规律一无所知。但是她知道。她既知道为什么,也知道该怎样做。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怎样做。”

他领我进了一间卧室让我洗手。我已经有许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卧室了: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铺着地毯的地板,贴着墙纸的四壁,图画,带着镜子、针插和精致梳妆用品的梳妆台。角落里立着个脸盆架,上面放着正宗的陶瓷脸盆和水罐,瓷盘上放着肥皂,架子上挂着十来条毛巾——这些毛巾又白又干净,没用惯的人用起来,心里肯定会有一种说不清的亵渎感。于是我的表情再次泄露了心中的话语,他也心满意足地回答说:

“全都是她的活儿,全都是她自己做的——全部。这儿没有哪件东西是没被她的手碰过的。现在你会认为——可是,我不该说这么多。”

这时,我正在擦手,同时仔仔细细地打量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就像一个人到了新地方,看到那里每件东西对他都是一种视觉和精神上的抚慰时,往往就会那样做。而且,我察觉到,你知道,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觉得这儿某处有件东西是这个男人希望我能自己发现的。我完全清楚这点,还知道他正试着用眼神来暗示我,我也竭力地想走上正确的路线,迫切地想让他满意。我失败了好几次,不用他说,我从眼角也能瞥出来。终于,我知道应该是直视前方的那个东西——从他那无形之中流露出的喜悦我就知道是它了。他爆发出开心的笑声,搓着双手,大声叫道:

“就是它!你找到啦。我就知道你会找到的。这是她的相片。”

我朝镶在远处墙上的那个黑色胡桃木小托架走去,的确在那儿找到了一个我未曾留意的东西——一个装着银版法照片的相框。相框里镶着一张最可爱的少女的脸,似乎也是我曾经见过的最美丽的。这个男人尽情地享受着我脸上流露的羡慕之情,感到十分 满足。

“上次她十九岁生日时拍的,”他一边说,一边把照片放了回去,“也是我俩结婚的日子。要是你见着她——哈,就等着见她吧!”

“她在哪儿?什么时候能回家?”

“噢,她现在出门了,去见她家里人了。他们住在离这儿四五十英里远的地方。到今天为止,她已经离开两周了。”

“那你预计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今天是星期三。她星期六会回来,晚上——大约九点钟,可能吧。”

我深感失望。

“很遗憾,因为那时我就要走了。”我遗憾地说。

“走?不行——为什么要走?别走。她会很失望的。”

她会失望——那个美人儿!要是她亲口说出这些话,我可就再幸福不过了。我有一种深切强烈的渴望想见到她——这渴望是如此恳切,如此急迫,连我自己都觉得害怕起来。我心想:“为了心中的安宁,我得马上离开这里。”

“知道吗,她喜欢有人来和我们一起住——那些见识广又能说的人——像你这样的人。她以此为乐,因为她知道——哦,她几乎什么都知道,而且还很能说,哦,就像鸟儿一样——还有她读的那些书,哎呀,你会惊呆的。别走,你知道,不会等多久,不然,她会很失望的。”

我听着这些话,却没怎么在意,我已陷入了沉思,内心苦苦挣扎着。他离开我时我也不知道。不一会儿,他手里拿着相框回来了,在我面前敞着,说道:

“好,现在,请你当着她的面说,你本来是可以留下来见她的,可你不愿意。”

这第二眼便击溃了我本已下定的决心。我愿留下来冒这个险。那天晚上,我们安静地抽着烟斗,天南地北地聊到很晚,但主要聊的还是她。的确,我已经有许多天没有感到这般愉快闲适了。接着是星期四,也舒适地晃过去了。黄昏时分,一位住在三英里外的大个子矿工过来了——他是头发花白、无依无靠的拓荒者中的一位——以一种严肃、冷静的口吻跟我们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接着,他说:

“我只是顺便过来问问年轻太太的情况,还有,她什么时候回来。有她的消息吗?”

“啊,有的,一封信。你想听吗,汤姆?”

“好吧,我想是的,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亨利!”

亨利从钱夹里拿出信,说要是我们不介意的话,他想跳过一些私密话。接着,他继续读起了信里的主要部分——深情、恬静,总而言之,那是一件迷人、高雅的手工艺品,后面还有附言,满是捎给汤姆、乔、查理及其他亲密友邻的深情问候和消息。

读完后,他瞥了一眼汤姆,叫了起来:

“啊哈,你又这样了!把手拿开,让我瞧瞧你的眼睛。每次读完一封她的来信,你就总是那样。我要写信告诉她。”

“唉,别,这可不行,亨利。你知道,我老了,任何小小的失望都会让我想哭。我本来以为她回来了,可现在你只有一封信。”

“啊,喂,你怎么会那么想?我以为大家都知道她星期六才回来。”

“星期六!哎呀,想起来了,我的确是知道的。真奇怪,最近我是怎么了?我当然是知道的。我们不是要准备迎接她吗?好吧,现在我得走了。不过,她回来时我会到的,老朋友!”

星期五下午晚些时候,另一位头发灰白的老矿工从他那离这儿一英里左右的木屋里走了过来,他说兄弟们想在星期六晚上乐上一小会儿,开心一番,要是亨利觉得她旅行回来再参加聚会不觉得累的话。

“累?她累!噢,瞧你说的!乔,你知道,为了让你们每个人都高兴,她可是宁愿六个星期都不睡觉!”

乔听说有一封信,便要求念来听听,信中捎给他的那些充满爱意的话语让这位老兄完全崩溃了。可是,他说他就是这样一个老废物,只要她提一下他的名字,他就难免不会变成那样。“天啊,我们可真想她啊!”他说。

星期六下午,我发现自己老是频繁地掏出手表来看。亨利察觉到了,面带惊讶地说:

“你不会以为她这么快就会到的,是吧?”

我被说中了,觉得有点尴尬。但是我笑了起来,解释说这是我有所期待时的一种习惯。但他似乎并不是很相信。从那时起,他就开始露出不安的神情。他四次拉着我一起走上大道,走到一处可以看得很远的地方。然后,他就站着在那儿,手搭凉棚,望着什么。好几次他都说:

“我有些担心了,我真的有些担心了。我知道不到九点左右她是不会到的,可好像有什么总想警告我出事了。你觉得没出什么事,是吧?”

我开始为他的孩子气而感到万分羞愧。最后,当他再次重复那个犹如哀求一般的问题时,我一下子失去了耐心,非常粗鲁地冲他说了一些话。这似乎让他变得萎缩胆怯起来。并且,在那之后,他看起来很受伤,还显得很谦卑,让我憎恨起自己做了这么残酷而又多余的事。所以,临近傍晚,当另一个老矿工查理到来时,我感到非常高兴。他紧挨在亨利身边听他念信,还不停地说着欢迎会的准备事宜。查理一句接一句地说出些热情亲切的话语,竭尽全力地想驱散他朋友心中的不祥预感和忧虑。

“她出什么事了?亨利,这完全是瞎说。她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就只管放心吧。信上说了什么?说她很好,不是吗?还说九点钟她就会回来,不是吗?你什么时候见过她说话不算数?唉,你知道从来就没有过的。好啦,喏,别烦躁不安了。她会回来的,那是绝对肯定、毫无疑问的事儿。来,现在我们该开始布置了——没多少时间啦。”

很快,汤姆和乔也来了,然后所有人都开始用花装饰起了房子。快九点时,这三位矿工说,既然他们都把自己的乐器带来了,那最好还是演奏起来,因为小伙子和姑娘们马上就要到了,都渴望着好好地跳一场老式的跺脚曳步舞呢。一把小提琴、一把班卓琴和一支单簧管——这便是所有的乐器。三重奏的成员并排坐好,接着就开始演奏起了一些轻快活泼的舞曲,还踏着大靴子打起了拍子。

就快要到九点了。亨利站在门口,两眼直直地盯着前面的大路,他的身体因内心的煎熬而摇晃起来。大家让他为妻子的健康和安全干了好几次杯,现在,汤姆又叫了起来:

“大伙儿准备好了!再喝一杯,她就回来了!”

乔用托盘给大家端来酒水。我伸手去拿剩下两杯中的一杯,可是乔低声吼道:

“放下那杯!拿另一杯。”

我照做了。亨利是最后一个拿酒杯的。他刚饮完酒,钟就敲起来了。他一直听到钟声敲完,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然后他说:

“兄弟们,我害怕得要死。帮帮我——我想躺下!”

他们把他扶到沙发。他靠在上面打起了盹,可是,不一会儿做梦似的讲起话来:“我是不是听见马蹄声了?他们来了吗?”

其中一个老矿工贴着他的耳朵说:“是吉米·帕里什过来说聚会得推迟了,不过他们就在路上不远处,正朝这儿来。她的马瘸了,不过半个小时后她就会到。”

“噢,没出什么事可真是谢天谢地!”

话还没说完,他就几乎睡着了。不一会儿,这些身边的人帮他脱下衣服,把他抬上床,给他盖好被子,让他睡在我先前洗手的那个房间。他们关上门,走了出来。接着,他们似乎准备离开了。可是我说:“请别走,先生们。她不认识我,我是个生客。”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乔说:

“她?可怜的人儿,她都死了十九年了!”

“死了?”

“死了,或是更糟,婚后半年她去看望她的亲人,星期六晚上,在回来的途中,被印第安人在离这儿不到五英里的地方给捉走了,从此就再也没听到过她的消息了。”

“结果他就疯了吗?”

“从那以后,他一刻也没清醒过。不过,只是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他的情况才会变得那么糟。于是,我们会在她本来要回来的前三天过来看看,给他鼓劲,问他是不是有她的消息,而到了星期六,我们就会全都过来用花把这屋子装扮一番,备好舞会上用的一切东西。十九年来,我们每年都这样做。第一次星期六办的时候,不算上姑娘们,一共有二十七人。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姑娘们全都走了。我们给他吃药让他睡着,不然他会发狂的。这样,下一年他就会没问题——以为她跟他在一起,直到那一刻到来的最后三四天前。然后,他就会开始找她,拿出他那封可怜的旧信,我们也会过来叫他读给我们听。天哪,她真是一位可爱的人啊!”火车上的食人族导读《火车上的食人族》(Cannibalism in the Cars, 1868)讲述了一列火车中途突遇暴雪,车上的乘客被困在荒无人烟的大草原上,孤立无援,最后迫于饥饿做出了吃人的决定。

小说中被困的乘客,言行举止全然一副政客的模样。他们来自美国各地,享有平等的言论自由,构成了一个微型的美国社会。他们有强烈的民主意识,较高的政治素养,深谙当时国会的选举制度。即便是在极端恶劣的生存条件下,依然能够迅速达成一致,选出主席、委员会,并组成议会;制定并遵循一套完整的游戏规则,从提名候选人,提交修正案,到公开的唇枪舌剑,再到最后的投票选出结果,一切进行得井然有序,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现实的政治生活。不同的是,小说中选举的目的却是为了“吃人”。

将“吃人”和政治联系在一起,本身具有很强烈的讽刺意味。小说以荒诞不经的情节、尖刻辛辣的语言,矛头直接指向当时的政治生活。以民主标榜的美国政治制度成了使“吃人”这一野蛮行径合法化的工具。道貌岸然的政客们充当了刽子手的角色,津津乐道地讨论着谁的肉质更为鲜美;而被选为佳肴美羹的人们只能任人宰割,无力维护自己的权益,这是对民主有力的讽刺。另外,小说结尾告诉读者,这场惨绝人寰的民主选举原来只不过是一位精神疯癫的政治家的臆想,让人不禁想到——难道政治家都疯了吗?还是只有疯了的政治家才会说实话?* * *

不久前,我访问了圣路易斯。西行途中,我在印第安纳州的特雷霍特站转车。之后,从一个小站上来一位大约四十五岁,或者可能五十岁的先生,坐在我旁边。他性情温和、相貌和善。我们就各类话题一起愉快地聊了一个钟头左右,我发现他非常聪明风趣。当他得知我来自华盛顿时,立即问起了诸位政界人物和国会事务。我很快明白,与我谈话的这个人深谙首都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深谙国家立法机关中参议员和众议员办事的方法习惯及程序惯例。这时,有两个人在我们附近逗留了片刻,其中一人对另一个说:

“哈里斯,要是你帮我那个忙,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哥们儿。”

我的新同伴眼睛一亮,露出喜悦的神色。我料想,这句话让他回想起了一段快乐的往事。接着,他陷入了沉思——脸上的表情近乎忧郁。他转过头对我说道:“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隐秘的一页——自从出了事,这一段生活我从未提起过。耐心听,而且你得保证不会打断我。”

我说我不会的,于是他讲述了下面那段离奇的经历,时而说得生动活泼,时而说得忧郁沮丧,但始终情绪饱满、郑重其事。

1853年12月19日,我从圣路易斯出发,乘夜班火车前往芝加哥。车上一共才二十四名乘客,没有妇女和孩子。我们心情极佳,很快就认识了,打成一片。这有望成为一次愉快的旅行,我想,一群人中没有人对我们即将经受的噩梦有丝毫模糊的预感。

夜里十一点,下起了大雪。我们离开名为韦尔登的小村庄不久,就驶入了那茫茫沉寂的大草原。它渺无人烟,一片凄凉,一直延伸到远方的朱比利定居点。没有树,也没有山,甚至没有零落的石块的阻挡,风猛烈地呼啸着穿过平坦的荒原,驱赶着飘落的雪片,就像汹涌的大海里浪头上溅起的水花。雪很快越积越深,我们从火车减慢的速度知道,引擎正推动着火车在积雪中前行,越来越费力。实际上大雪堆积在铁轨上,犹如巨冢一般,列车从中间穿过,有时几乎完全停止。聊天开始变得枯燥无味。轻松愉快被忧心忡忡取代。方圆五十英里了无人烟,我们可能会被大雪困在荒凉的大草原上。这种想法浮现在每个人的心头,沮丧的心情蔓延开来,影响到每一个人。

凌晨两点,周围的一切活动沉寂下来,我被从不安的睡梦中惊醒,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我们被大雪困住了!“所有人都去帮忙!”每个人都赶忙起身从命。大家出了车厢,进入暴风雪之夜,外面漆黑一片,雪花漫天,狂风大作。我们明白,现在耽搁一分钟,可能就会给所有人带来灭顶之灾。铁锹、赤手、木板——任何东西,凡是可以铲雪的东西马上都被派上了用场。这是不可思议的一幕,一小群疯狂的人在与铺天盖地的大雪搏斗,一半在漆黑无比的暗影里,一半在火车头愤怒的灯光下。

短短一个钟头足以证明我们的努力完全是徒劳的。我们才铲去一堆雪,暴雪就又堆起了十来堆堵住铁轨。更糟糕的是,我们发现,火车头对敌人发起的最后一次主要进攻折断了连接驱动轮的纵轴。就算前面是条畅通无阻的车轨,我们也没辙。我们精疲力竭地走进车厢,忧心忡忡。大伙聚在火炉旁,心情沉重地谈论我们的处境。没有任何食物——这是最令我们头疼的一点。我们不会挨冻,因为在列车的煤水车厢备有足够的木柴。这算是我们唯一的宽慰。讨论结束了,最后大家接受了列车长令人沮丧的结论,即任何人试图在那么大的雪中徒步行走五十英里,都会是死路一条。我们无法派人求救,就算能,救援也到不了。我们只有听任摆布,尽量耐心地等待,等着获救或者等着被饿死!我想,听说那些话的时候,最坚强的心也会瞬间变凉。

不到一个小时,谈话减弱为车内四处的窃窃私语,时不时湮没在强弱交织的狂风中。灯光变得昏暗,大多数受难者躺在忽明忽暗的灯影下思索——图的是忘记当下,如果他们能做到的话——图的是睡觉,如果他们可以的话。

漫漫长夜——在我们眼中,确实显得漫长——终于把拖拖拉拉的时间磨蹭过去了。天气寒冷,灰白的天空从东方亮起。随着光线逐渐增强,乘客们陆续醒来,显出生命的迹象。人们一个个向上推了推耷拉下来的帽子,伸了伸僵硬的四肢,然后望着窗外凄凉的景象。就是凄凉,千真万确!四周看不到一个生命,看不到一户人家,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荒原。隆起的层层积雪被风刮得到处都是——一个大雪纷飞的世界,暴雪遮天蔽日。

一整天,我们没精打采地在车厢里闲荡,说话很少,想了很多。又一个漫长可怕的黑夜——还有饥饿。

又一个黎明——又一天的静寂、悲伤、蚀人的饥饿,绝望地期待着无法到达的救援。一个无眠的夜晚,人们纷纷做着盛宴的美梦——醒来却因饥饿的吞噬而沮丧不已。

第四天来了,走了——接着第五天!五天可怕的囚禁!每只眼睛都露出极度饥饿的凶光,隐含着一种可怕的意味——预示着在每个人心里一个想法正隐约形成——一个还没人敢说出来的想法。

第六天过去了——第七天黎明降临时,一群瘦弱、憔悴、无望的人仍旧站在死亡的阴影之中。现在必须说出来!最后,那个在每个人心中不断膨胀的念头随时都会从嘴里蹦出来!本能已经忍到了极点——它必须屈服。明尼苏达州的理查德·H.加斯顿,一个高个、憔悴、面色苍白的人站了起来。大家都明白将会发生什么。大家都准备好了——每一种情感,每一种近似于兴奋的情感都被压制着——此前疯狂的眼睛中流露出的只有平静和若有所思的严肃。

“先生们,不能再拖了!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决定我们中间哪些人要死,做其他人的食物。”

伊利诺伊州的约翰·J. 威廉斯先生站起来说:“先生们——我提名田纳西州的詹姆士·索亚牧师。”

印第安纳州的威廉姆·R. 亚当斯先生说:“我提名纽约的丹尼尔·斯罗特先生。”

查尔斯·J. 兰登先生:“我提名圣路易斯的塞缪尔·A. 鲍恩先生。”

斯罗特先生:“先生们——我实不敢当。我支持新泽西的小约翰·A. 范·诺斯特兰先生。”

加斯顿先生:“如果没人反对,那么这位先生的请求将会被接受。”

范·诺斯特兰先生反对,斯罗特先生的放弃请求被拒绝。索亚和鲍文两位先生也提出了放弃请求,均以同样的理由遭到拒绝。

俄亥俄州的A.L.巴斯科姆先生:“我提议提名到此结束,下面由议会进行投票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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