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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15 10:2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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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信刚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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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东行纪:世界并非静悄悄(修订版)

大中东行纪:世界并非静悄悄(修订版)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大中东行纪(修订版)作者:张信刚排版:辛萌哒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02-01ISBN:9787549506620本书由北京理想国时代文化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

敬献给

引导我开阔视野的先父与家母大中东地图(示意)

传统中东地区:

埃及、以色列、巴勒斯坦

约旦、黎巴嫩、叙利亚

伊拉克、沙特阿拉伯

也门、阿曼、阿联酋

卡塔尔、巴林、科威特

伊朗、土耳其

中东外缘地区:

利比亚、突尼斯

阿尔及利亚、摩洛哥

埃塞俄比亚、厄立特里亚

吉布提、索马里、苏丹、

希腊、塞浦路斯、马耳他、

亚美尼亚、格鲁吉亚、

阿塞拜疆[修订版绪言]这里绝非静悄悄

一、前言和定义

2010年底,本书第一版书稿已大致完成,内容包括我个人在“大中东”地区居住与旅游的经历和观感,各地社会、政治和经济的概况,以及各国历史与文化的综述和比较。

正在积极准备出版的时候,北非和中东爆发了“阿拉伯之春”。无疑,“阿拉伯之春”使本书受到更多读者的注意,而读者对于《大中东行纪》的兴趣也可能因此从我个人的体验和认知,转变到本地区的政治斗争、社会转型和文明困境。

然而,一本专谈当前局势的书,很难令多数读者详加咀嚼,细细回味;而对于一个地区的历史沿革和文化传统缺乏基本认知的读者,也很难真正了解这个地区的社会变化和政治动态。

另一方面,“阿拉伯之春”出现后,几个阿拉伯国家里数目庞大的年轻人起到了冲击社会稳定的作用。他们许多人都受过良好教育却不能顺利就业,他们憎恨本国权贵的跋扈,但对外国社会的“公平正义”过分理想化。他们能够上网联络同道者,勇于和善于表达意见,自认为(并且确实是)社会的未来,但是对未来并没有一致的理念。蓝色清真寺——奥斯曼帝国时代建筑艺术的辉煌杰作,位于土耳其伊斯坦布尔

所以,尽管《大中东行纪》在2011年出版时全世界都已经熟悉了“阿拉伯之春”这个西方媒体创造的词汇,地缘政治和大国角力的痕迹几乎无所不在,各国青年人的能量得到宣泄,本书的重点仍然放在作者五十年来亲身在“大中东”地区行走、观察与思考的综合心得。

数十年来,全球的新闻焦点经常在“大中东”——从阿以四次战争到国际石油危机,从巴勒斯坦难民到黎巴嫩内战,从伊朗革命到两伊战争,从两次海湾战争到“九一一”和“基地组织”(Al-Qaeda),从“阿拉伯之春”的充满希望到阿拉伯国家的深重苦难,从乌克兰多番政争到克里米亚重归俄罗斯,从希腊民粹政府面对债务危机到土耳其民选政府逐渐走向专权,从叙利亚内战到“伊斯兰国”猖獗,从恐怖主义连连暴行到欧洲在难民问题上进退失据,从伊朗签署核问题协议到以色列的愤怒……最近,土耳其、叙利亚、也门、沙特阿拉伯和叙利亚的形势都有一年前无法预见的发展;俄罗斯在叙利亚更为主动,土耳其与俄罗斯交恶又再和好,沙特与伊朗却断绝了外交关系。这些令人目不暇接的新闻在在提醒我们,要了解21世纪的全球政治态势,不能不继续盯住“大中东”。马耳他首都瓦莱塔一景

因此,根据最近五年来国际局势的变化,加上最近几次访问的观察心得,我把《大中东行纪》梳理了一遍,增补了对五年来主要变化的陈述,并加入不少背景资料与个人感想。

此外,我重写“绪言”,增加了篇幅,希望读者能够对这个本来就“并非静悄悄”,而现在变得“绝非静悄悄”的地区稍多些概括性的认识。

在继续讨论“大中东”之前,我想回忆一段旧事。我第一次上外国历史课是初中二年级。课程属于实验性质,没有教科书,教材由任课老师自己编写,自己刻钢版,再由校工油印装订,分几次发给我们。老师大约三十几岁,说话带有浓重的河南口音;他讲“美索不达米亚”(Mesopotamia)这个绕舌的词时特别有味道。从这门课我知道了苏美尔人首先发明车轮和文字,也第一次听到“肥腴弯月”(Fertile Crescent,现在通称“肥沃新月”)这个名词。老师的讲解使我从此对世界上的不同文明特别感兴趣,以至于后来在不同文明之间游走了五十年,到过一百多个国家。在这里我要向六十三年前给我启蒙的董道明老师致以深切的怀念与敬意。“大中东”在哪里?

让我首先定义较为狭义的“中东”。中东(Middle East)指东北非、西亚和东南欧相交的地区,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由美国军方开始使用。

18、19世纪,欧洲人以自己为中心,把埃及、巴尔干半岛南部(主要是今日希腊)、小亚细亚(今天土耳其的亚洲部分)和黎凡特(地中海东岸地区,详见后)称为“近东”(Near East)。(其实这些地区对印度人来说应该是“近西”!)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奥斯曼帝国在黎凡特、阿拉伯半岛和美索不达米亚(伊拉克)的属地被英、法两国瓜分。这些前奥斯曼属地与原来的“近东”混合起来,再加上东方的波斯(伊朗),在一战后被一些欧美人士合称为中东。

二战时,美军把北非和希腊以东的地区视作同一个战略单元,并在埃及设立了“同盟国中东供应中心”,“中东”一词自此在国际上广泛使用。

今日的学者和媒体一般认为,中东地区包括土耳其、埃及、巴勒斯坦、以色列、黎巴嫩、叙利亚、约旦、伊拉克、沙特阿拉伯、也门、阿曼、阿联酋、卡塔尔、巴林、科威特、伊朗这十六个国家。除了以色列,其余十五个都是以穆斯林人口为主的国家,因此“中东”主要是穆斯林地区,也是伊斯兰世界的核心区域。这是考虑中东问题时的主轴。

与中东地区相毗连的还有位于尼罗河(Nile River)上游的苏丹(在埃及之南)以及位于北非的利比亚、突尼斯、阿尔及利亚、摩洛哥(在埃及之西)这五个非洲阿拉伯国家。中东十六国加上五个非洲阿拉伯国家可以合称为“文化中东”。在这二十一国里,除了以色列,都是穆斯林国家;除了土耳其、伊朗和以色列,其余十八个都是阿拉伯国家。

在中东地区的边缘还有十个历史上与中东关系密切,未来命运也难以与中东切割的国家。它们是地中海东部的岛屿国家马耳他、塞浦路斯,巴尔干半岛南部的希腊,高加索山脉南麓的亚美尼亚、格鲁吉亚、阿塞拜疆,以及非洲之角的埃塞俄比亚、厄立特里亚、吉布提、索马里,合称“中东边缘十国”。在这十国中,阿塞拜疆、吉布提、索马里三国的主要人口是穆斯林;吉布提和索马里的主要官方语言是阿拉伯语,因此是阿拉伯联盟的成员。而马耳他、塞浦路斯、希腊、亚美尼亚、格鲁吉亚、埃塞俄比亚和厄立特里亚七国的主要人口是基督教徒;它们是与伊斯兰文明核心地区最为接近的基督教国家。

在本书里,我把文化中东二十一国和中东边缘十国合称为大中东,共计三十一国。

大中东三十一国中,二十三个是穆斯林国家;在这些穆斯林国家中,除土耳其、阿塞拜疆、伊朗外,其余二十个国家都是阿拉伯联盟(共有二十二个成员)的成员国。因此可以肯定地说,伊斯兰信仰和阿拉伯语文是大中东的两个基本元素。

大中东面积辽阔。它的西端面临大西洋;北缘较为参差,自西向东分别毗连地中海、巴尔干半岛、黑海南部、高加索山脉北麓、里海南部、土库曼斯坦南部;南缘则自西而东分别面对撒哈拉沙漠、南苏丹、肯尼亚、亚丁湾和阿拉伯海;东部与阿富汗、巴基斯坦相连。

总体而言,大中东是亚、非、欧三大洲相交的区域。

二、“中东”的地理与历史

中东地理简介

大中东地域辽阔,这里先集中讲传统上的中东(十六国)。中东的面积也很广阔,地形复杂,包含了对人类发展起到重要作用的河流、海洋、平原、高山和沙漠。

为了便于读者掌握中东概况,我杜撰了一个认识中东的“六六法则”,把中东在地理上分为六区,在历史上分为六段。现在按“六六法则”的第一个“六”字,把中东按地理位置分为六个地区:(一)阿拉伯半岛;(二)半岛之东北的美索不达米亚;(三)半岛之西北,地中海东岸的黎凡特;(四)半岛之西的尼罗河谷及周围的沙漠;(五)地中海之北、黑海之南的安纳托利亚(Anatolia);(六)美索不达米亚和安纳托利亚之东的伊朗高原。

这六个地区在人类文明史上都扮演过重要的角色,其中一个原因是它们海路陆路都能通达,彼此之间易于交往,因此具有相当的统一性和连续性。现在简述如下:(一)阿拉伯半岛是地球上最大的半岛,它的西面是红海,南面是亚丁湾和阿拉伯海,东南面是阿曼湾,东部是波斯湾(或称阿拉伯湾)。半岛地势整体由东北向西南逐渐上升;位于半岛西南部的也门海拔约三千五百米,其西南边缘则又直落到红海。半岛的四周边缘区素来四通八达,但是内陆炎热干燥,大部分是山地和沙漠;有些内陆地区几千年都没有过外来人口。(二)阿拉伯半岛之东北有两条发源于安纳托利亚的大河,底格里斯河(Tigris)和幼发拉底河(Euphrates);它们分别自北向南流,从远处逐渐接近,在巴格达(Baghdad)几乎相遇却又分开,各自再奔流近四百公里才交汇而成为阿拉伯河(Shatt al-Arab)。阿拉伯河缓缓向南流淌一百六十公里之后注入波斯湾。这两条河流所形成的“两河流域”被希腊人称为“美索不达米亚”,是人类最早进入文明时代的地区。著名的吉萨金字塔与狮身人面像(三)阿拉伯半岛的西北濒临地中海东部;这个地带被欧洲人称为黎凡特(Levant,拉丁文意为“日升之地”,指地中海东岸地区,包括塞浦路斯、巴勒斯坦、以色列、黎巴嫩、叙利亚和约旦西部)。从幼发拉底河谷向西绕过叙利亚沙漠的北缘,再沿地中海东岸的一条狭长地带(即黎凡特西部)进入尼罗河峡谷,形状有如新月。这个地带气候温暖、雨量丰富,适于作物生长,所以被称为“肥沃新月”。肥沃新月地带的降雨由地中海向东吹向陆地,所以近海的平地和山脉的西麓很湿润,山脉之东就只能是牧地;牧区向东延伸到叙利亚沙漠的西端成为石灰岩地区,直到美索不达米亚。屹立在西部沃野与东部荒原之间的是东西方陆路交通必经之地大马士革(Damascus)——今天备受全世界关注的叙利亚首都!犹太教和基督教的诞生地耶路撒冷(Jerusalem,意为“和平之城”)和世界最古老的城市杰里科(Jericho)都在黎凡特,两者相距不到四十公里。(四)阿拉伯半岛之西是亚洲与非洲之间的桥梁西奈半岛;西奈半岛之西就是尼罗河的狭长河谷与三角洲;尼罗河谷与三角洲的周围都是沙漠。这个地理特征使尼罗河不仅是埃及的生命之源,也是内陆非洲与地中海世界的纽带;因此古埃及文明兼具非洲、地中海和肥沃新月三种元素。(五)与阿拉伯半岛并不直接毗邻的是安纳托利亚(土耳其的亚洲部分,希腊人称为小亚细亚)。安纳托利亚北面是黑海,西面是马马拉海与爱琴海,南面是地中海,很容易与外界交通。中部是高原,属于大陆性气候;东南部有高耸的托罗斯(Taurus)山脉,山之南是地中海气候。托罗斯山脉的东南支脉是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的源头。(六)伊朗高原在美索不达米亚和波斯湾的东北;高原之北是里海,之南是俾路支斯坦(Baluchestan)。形成伊朗高原西部界限的是绵延两千公里的扎格罗斯(Zagros)山脉;它的西北端接近高加索山脉,东南部分延伸到波斯湾之东。伊朗高原虽然称作高原,全境的海拔差别却很大,最高峰超过五千米,最低处是负三百米;高原的东北部与东部有大片盐碱荒漠。通过波斯湾和阿拉伯海,伊朗很容易与阿拉伯半岛以及印度次大陆往来。

中东:文明的曙光

大约一万二千年前,地球进入现在的间冰期,天气变暖,沙漠在原本有许多植被的地区开始形成。许多原来住在温热带的人群为了追捕适于寒冷的驯鹿等动物,开始向北方迁移。由于中东不少地方有充分的阳光、雨水和泥土,野生的植物和动物种类繁多,这里的人可以在同一片土地上同时以捕猎动物和采集谷类果实为生。

此后不久,中东不少地方开始出现了种植和饲养,有意识地生产并且储存食物成为主要的生活方式(陶器也因而出现),定居成为必要。这就是农业革命的起源,也是人类文明的起源。历史学家把农业革命(大约是一万年前)之后的时期称作新石器时代,直到铜器时代的到临(大约是六千年前)。农业发展以后,多余的食物可以养活更多人口,使一部分人从事手工业、贸易和其他工作,城镇因而出现。

目前已知人类最早的新石器时代城镇是位于巴勒斯坦约旦河西岸的杰里科,距今大约九千年。他们留下了颇大面积的房屋群,估计能住两千人;主要是圆形的泥屋或砖屋,建筑在石块地基上,多数只有一间房,但也有三间房的。这些泥屋或砖屋进口处有木制的门框,进门后要下台阶。虽然没有加固的防卫工事,杰里科的四周有一道在石质土地里开凿的深沟,并且有一座四米高的墙。若干世纪后改建的杰里科遗址就有了颇为坚固的碉堡和高达八米的石塔,城墙也增高到五米。考古学家判断,杰里科的主要农产品是小麦和大麦,也蓄养山羊。居民还从事贸易,换取安纳托利亚的黑曜石和红海的贝壳等远方物品。

在安纳托利亚南部也有一个新石器时代古镇的遗址——加泰尔山丘(Çatal Hüyük)。这是一个大约建于八千五百年前,有六千居民的社区;长方形的平顶砖屋整齐划一,有门有窗,但彼此相连,形同一座复杂的大堡垒。遗址里储存着几种谷类、豌豆、浆果等,居民饲养牛和羊,有首饰,能用黑曜石制造武器和镜子。有专用于拜神的屋子,估计已有专职祭司,崇拜的对象是一个女神。由于这里的房屋整齐划一,统治者应该要比杰里科的统治者更有权威。因为这个市镇很富有,所以经常有附近的部族来此劫掠;房屋相连,建筑瞭望台就是加泰尔山丘社区的防卫措施。

从新石器时代到今天,人类经过了铜器时代、铁器时代、工业革命和信息革命,生活的方式经过了多次巨大的改变。但是这些改变所依靠的是社会进化而非生物进化;今天的人类和十万年前的人类没有解剖学上的差异。文明的发展在全世界范围内素来很不均衡:生产方式、社会组织和意识形态相差极大。一般而言,地理环境是历史发展的一个决定性因素。《耶稣领洗》,洛伦佐·洛托(Lorenzo Lotto)油画作品,约1554年

在美索不达米亚和尼罗河谷,由于有河水可以灌溉农田,最早发展出能够动员大量人力和物力以便引水灌溉的社会组织:这两个地区先后出现了(超越于部落的)“国家”这种政治形式以及崇拜某些特定神灵的宗教信仰。两个地区的国王逐渐被认为是神祇的化身,具有无上权威。在成功地利用河水灌溉,因而扩大农业生产的状态下,新的社会组织开始细化,社会分工,除了国王和农民,还出现了官员、祭司、士兵、工匠、商贩等。人类文明发展的曙光由此在中东出现。

中东历史六千年

大约五千五百年前,美索不达米亚的苏美尔人首先发明了象形的楔形文字,四百年后,埃及人又创造了另一套象形文字。自此,中东的历史进入了有文字征信的时代。按上面提到的“六六法则”,我把中东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分为六个时期:(一)各族相继争辉时期(公元前4000年—前550年);(二)波斯—希腊霸权时期(公元前6世纪—公元7世纪);(三)阿拉伯—伊斯兰帝国时期(7—11世纪);(四)突厥语族霸权时期(11—19世纪);(五)欧洲列强霸权时期(19—20世纪上半叶);(六)独立后混乱时期(1950年至今)。(一)各族相继争辉时期(公元前4000年—前550年)

苏美尔人(Sumerians)的族源不详。他们在公元前40世纪定居美索不达米亚南部,建立了世界上第一批城邦国,如乌鲁克(Uruk)、乌尔(Ur)、拉格什(Lagash);这个城邦体系维持了两千多年。早期苏美尔人为记载重要事件或签订合同,把表意的图像刻在泥制的圆柱形印章上,滚动盖印就可以重现图像。在这些图像的基础上,苏美尔人在公元前35世纪发明了书写在泥版上的文字。(在人类文明史上,文字的使用是农业革命和工业革命之间最重要的里程碑。)此外,苏美尔人的宗教首先从崇拜自然现象转变到尊奉具有人的行为方式的神祇。苏美尔人的口传史诗《吉尔伽美什》(Gilgamesh)讲述公元前37世纪的一个国王的英雄事迹,是已知的世界上第一部文学作品。天文学上,苏美尔人发明阴历,把一年定为十二个月,以月的盈虚计算日期。技术方面,苏美尔人先是用手转轮塑造陶器,接着又发明了车轮。正当苏美尔人富有创造活力时,青铜器大约在公元前29世纪出现在美索不达米亚。铜制的兵器,农具、车轮,让苏美尔人如虎添翼。说美索不达米亚是人类文明的摇篮,一点也不夸张!苏美尔人兴盛的原因是发达的农业可以使许多人免除农业劳动而从事其他工作,而苏美尔人的消亡则是因为长期引河水灌溉农田之后,土壤逐渐盐化,农业减产,导致经济衰落。

阿卡德人(Akkadians)的祖先源自阿拉伯半岛,说一种闪米特(Semitic)语言,定居在美索不达米亚北部的阿卡德(Akkad)。他们很早就和苏美尔人密切交往,彼此借用对方的语言长达几个世纪。在苏美尔人渐显疲态时,阿卡德人于公元前24世纪抢占了美索不达米亚南部的一些城邦国,建立了阿卡德王国,逐步取代了苏美尔人。阿卡德人也长于天文和数学,把一天定为两个十二小时,每小时六十分钟;在四千年前就会计算平方根和立方根。阿卡德的国王萨尔贡(Sargon I,约亡于公元前2284年)是世界上第一个有青铜塑像的国王。

亚摩利人(Amorites)是说另一种闪米特语的族群。他们在公元前20世纪取代阿卡德人,建立了古巴比伦帝国。国王汉谟拉比在公元前18世纪前颁布了人类史上第一部法典。与法典几乎齐名的是公元前19世纪时用阿卡德文字改编的史诗《吉尔伽美什》。大体上,巴比伦帝国的社会制度和文字与苏美尔和阿卡德时代没有太大的差异。

喀西特人(Kassites)源自里海东北亚欧草原,是说印欧语系语言的部族。喀西特人很早就进入美索不达米亚定居,后来逐步统治了美索不达米亚的南部;公元前16世纪时赫梯人南下击败巴比伦,之后撤回安纳托利亚,喀西特人乘势取得美索不达米亚南部的统治权。他们继续使用巴比伦的楔形文字和制度。此后三百年是美索不达米亚群雄并起的时期。在喀西特时期,铁器开始在美索不达米亚出现,据称是赫梯人从安纳托利亚带下来的。

亚述人(Assyrians)说一种闪米特语。他们在公元前30世纪定居在美索不达米亚北方,公元前13世纪依靠从赫梯王国传入的战车征服了全部美索不达米亚;后来因为领土太大,改为间接统治,但是从来不容许任何力量挑战自己。亚述人的特征是残暴,对敌人毫不留情。公元前9世纪,为了寻求更多的自然资源和拓展商道,亚述人再度扩张领土;公元前840年时,帝国的范围西至埃及,北达安纳托利亚,南临波斯湾,东据伊朗高原。之后,在国王赛纳克里布(Sennacherib,公元前705年—前681年在位)统治时,又多次用兵,并在美索不达米亚北方底格里斯河岸的尼尼微(Nineveh)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王宫。但亚述人在美索不达米亚南部的恐怖统治并不牢固。公元前614年,美索不达米亚南方的巴比伦人和刚统治波斯的米底人(Medes)联盟,两年之后亚述帝国就被彻底毁灭,尼尼微被巴比伦—米底联军夷为平地,再也没有复兴。

新巴比伦人(Neo-Babylonians)主要是住在美索不达米亚最南部说闪米特语的迦勒底人(Chaldeans)。他们于公元前612年灭了亚述帝国之后建都巴比伦(Babylon),所以被称为新巴比伦人。国王尼布甲尼撒(Nebuchadnezzar)时,新巴比伦成为西亚最强大的国家。他征服耶路撒冷,并把大批犹太人带回巴比伦;他还修复了古巴比伦城的城门。但是尼布甲尼撒去世不久,波斯人就在刚建立的阿契美尼德王朝统领下轻松地拿下了巴比伦城。新巴比伦上层没有料到会被袭击,因此根本没有抵抗就投降了。用上釉的鲜艳彩色砖砌成的巴比伦城墙和空中花园也因而得以保留。

以上是按照时间顺序简介在美索不达米亚相继称雄的七个族群和他们所建立的国家。由于他们之间的血统和语言经过长期融合,彼此之间的差异并不太大,所以古代西亚的文化具有延续性。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特色就是楔形文字的持续使用保证了官方文书和官方语言的互通性;与此密切相关的是古代中东地区的共同语言,这就是西亚几种闪米特语言混合而成的阿拉米语文(Aramaic)。耶稣说的就是阿拉米语;阿拉米文也延续至今还在叙利亚和伊朗的东方基督教会的礼仪中使用。

以下再按时间次序简介生活在古代中东却不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四个民族和他们建立的国家。

埃及人(Egyptians)创造的古文明离不开尼罗河,而埃及历史一般是从公元前3150年尼罗河的上游(上埃及)和下游(下埃及)统一讲起;埃及的象形文字大约也是从这时开始。古埃及经过了早王国(公元前约3100年—前2770年)、古王国、第一中间期、中王国、第二中间期、新王国、第三中间期、晚期(公元前664年—前332年),共经历了大约两千五百年,二十二个王朝,直到亡于马其顿的亚历山大。(从那时起直到1953年,埃及的统治者都不是本地人。)埃及古文明最为灿烂的时期是新王国时期,而军事力量最为强大也是在新王国时期(曾占领黎凡特,势力到达幼发拉底河)。在两千多年的上古历史中,埃及人创造了辉煌的文明,这包括许多建于不同时代的金字塔、装饰别致的木乃伊、精致传神的塑像、细腻悦目的绘画,以及饶有趣味和神秘感的象形文字。总体来说,埃及的古代文明很平和安详,其中最主要的元素是宗教;它影响到政治、文学、建筑、艺术和日常生活的方式。虽然埃及文明开始的时间和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相差只有几百年,而且彼此一向有不少联系,但是两者却有显著的差别。这可能要从地理环境来解释。首先,美索不达米亚的气候令人不舒服,两条河流不定期地泛滥,会令人觉得自然界对人的生活无助。而且美索不达米亚是在一个宽阔的平原上,不能防止外来者的进犯,因此这里的居民需要随时准备军事行动。与此相对照,埃及的尼罗河很靠得住而有助于生活。河两岸的土壤非常肥沃,每年夏天的泛滥不但会及时退去,让农民得以种植,河水还会带来新的富有养分的淤泥。此外,尼罗河谷四周都是沙漠,再就是红海,因此埃及几乎没有受外敌侵犯的威胁。两相对照下,埃及的神像往往带着微笑就不难理解了。

赫梯人(Hittites)说一种古印欧语,于距今约三千六百年前在安纳托利亚中部兴起,建立统治大半个安纳托利亚的国家,边境达到黎凡特,并曾经一度南下美索不达米亚,也曾占领过埃及。赫梯人的强盛应该归功于安纳托利亚丰富而易采的铜、铁、银矿石,这给了他们很大的财力进行战争和开拓疆土。铁器的使用和利用战车作战是赫梯人带到美索不达米亚的。赫梯的楔形文字不同于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的文字,但也是刻写在泥制平版上;20世纪初发现了两万多片,不久就被破译,所以现在我们对赫梯人的历史知之颇详。

希伯来人(Hebrews)∕以色列人(Israelites)∕犹太人(Jews)初始是一个游牧于美索不达米亚南部的说闪米特语的部族。公元前19世纪,亚伯拉罕(Abraham)带着族人穿过叙利亚沙漠到达迦南(Canaan,叙利亚西南部);他的后人又从迦南去了埃及,成为埃及法老的奴隶。几百年后,在英雄人物摩西(Moses)的带领下,希伯来人逃离埃及,在西奈半岛游走了几十年。摩西劝化了希伯来人崇拜并且信仰雅威(Yahweh,后来称耶和华),是亚伯拉罕和他的儿子以撒(Issac)、孙子雅各(Jacob)的神。因为《圣经·创世记》记载雅各被称为“以色列”(Israel,意为“与神角力者”),自此希伯来人又自认是以色列人。他们在摩西的继承人约书亚(Joshua)的领导下通过战争进入“流淌着奶与蜜”的迦南。公元前1005年,以色列人在大卫(David)的领导下打败了入侵迦南的非利士人(Philistines),建立了以耶路撒冷为首都的王国,大卫的儿子所罗门(Solomon)继承他的宏图,在耶路撒冷建了神庙,放置当希伯来人在沙漠中游走时上帝给他们的“约柜”(Ark of Covenant)。所罗门死后,大卫的王国分裂为两个王国:北方的称作以色列,南方以耶路撒冷为中心的称作犹大(Judah)。从此希伯来人或以色列人又称犹太人。公元前722年,以色列国被亚述人所灭,按亚述惯例被夷为平地。公元前586年,犹大国被新巴比伦人征服,神庙被烧毁,犹太人的上层被俘虏到巴比伦。综观希伯来人的历史,他们人数不多,力量也不大,但却是古代中东最有影响力的民族。首先,他们是世界上三大一神教的源头。第二,希伯来人的十诫是很高的道德标准,也是把道德法律化的典范。第三,希伯来人的超越性神学使信仰者敢于做自然界的主宰,不必惧怕风雨雷电,甚至是山石、树木、河流;近代西方的科学进展和古代希伯来人的世界观有很强的关系。

腓尼基人(Phoenicians) 说的是迦南地区的闪米特语,公元前15世纪开始定居在黎凡特地区的地中海沿岸。他们长于造船和航海,以海上贸易为主要经济活动。在海外有不少殖民地,最远达到直布罗陀海峡。曾与罗马人在地中海对抗长达两百年的迦太基(Carthage)就是腓尼基人在北非的殖民地。腓尼基人对世界文明做出了很大的贡献,那就是他们发明了拼音字母。腓尼基人的字母可能是参考了叙利亚一带更早出现的文字,但是他们创造了简单易写的二十二个字母。由于他们从事航海,这种字母得以传播到远地。从字母这个概念来说,现在全世界所有用字母拼音的书写系统都是腓尼基字母的受益者。

一般读者对中东上古史可能不甚清楚,所以这篇“绪言”特别加以介绍,并用与其他历史书不同的方法,把持续三千五百年的中东上古史以族群分类,用十个段落概括。不论这个方法是否有利于巩固读者的认知,我必须在这里做一点补充:自农业革命以来,人类文明史中一个频繁出现的主题就是,善于移动作战的游牧人口经常袭击农耕人口的城镇,却往往选择留在城镇,成为定居农业人口。在中东,这个现象也一再出现,以上和下面要提到的一些人口都经过了这样一个转化的过程。

由于本书许多篇章都会介绍中东地区的中古史和近现代历史,读者在平日阅读中也有不少机会接触这部分中东史,这里我就不多用篇幅。在以下的段落中,我将对最近两千五百年的中东历史以越近代越浓缩的方式加以简述。(二)波斯—希腊霸权时期(公元前6世纪—公元7世纪)

从公元前6世纪至公元7世纪,波斯阿契美尼德帝国(Achaemenid Empire),亚历山大帝国及其后的塞琉古(Seleucid)王国,罗马帝国与帕提亚帝国(Parthian Empire,中国古代称之为安息),拜占庭帝国与波斯萨珊帝国(Sassanian Empire),连续控制中东长达一千二百年(时间相当于从中国春秋时期到盛唐时代)。

首先,阿契美尼德帝国不止据有波斯高原、美索不达米亚、阿富汗、中亚各地,也控制了小亚细亚和埃及,使波斯文化进入地中海世界,长达两个世纪。公元前332年,马其顿的亚历山大攻占埃及,接着又征服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本身。亚历山大早逝,他的部将塞琉古(Seleucus)家族继续统治亚洲地区,托勒密(Ptolemy)家族统治埃及。这就是历史学家所称的“希腊化时代”(Hellenistic Period),一直延续到公元前30年。

罗马人在希腊化时代用了一百多年逐渐占领小亚细亚(安纳托利亚)、肥沃新月和部分美索不达米亚。因为希伯来人曾经抵抗罗马人,所以罗马占领了希伯来人的土地后,把这块地方改以当初曾与希伯来人争夺这片土地的非利士人的名字命名,称为“非利士人之地”(Philistine),之后被本地人转音称作巴勒斯坦(Palestine)。公元前30年,罗马击败托勒密王朝,占领埃及,成为大部分中东地区的新主人。

从公元前247年到公元651年,波斯的帕提亚帝国和萨珊帝国先后以底格里斯河东岸的泰西封(Ctesiphon)为首都,连续统治大半个西亚长达九百年。在希腊、安纳托利亚、埃及和黎凡特等地,罗马帝国逐渐转用希腊的语言和宗教仪式;这个东方化了的罗马帝国被近世史学家称作拜占庭(Byzantine)帝国。这段时间,亚欧大陆上商贸繁荣,交通主干被一位19世纪的德国地理学家称为“丝绸之路”。

由于争夺领土(如亚美尼亚)、商业利益和宗教原因,信奉祆教(Zoroastrianism)的波斯王朝与东罗马(拜占庭)帝国冲突不断。双方后来都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各自的百姓也都受尽了赋税和兵役之苦。这时正是需要一个救世主!(三)阿拉伯—伊斯兰帝国时期(7—11世纪)

伊斯兰教的创始人穆罕默德约公元570年出生于阿拉伯半岛西部的贸易中心麦加(Mecca)。四十岁时他因梦中得到真主之命而开始宣扬伊斯兰(Islam,意为“顺从”),信仰单纯的一神教,不拜偶像。他的少数跟随者以虔诚的信念和无比的勇气传播伊斯兰,在他去世前统一了阿拉伯半岛上各自拥有不同偶像的众多阿拉伯部落。他去世后不到一百年,伊斯兰的力量已经东到印度河,西达大西洋。8—10世纪是伊斯兰的巩固期和黄金期。新建的巴格达富裕繁荣,阿拉伯人在教义学、教法学、哲学、天文学、数学和医学上都有辉煌的成就。公元10—11世纪,巴格达是(逊尼派穆斯林的)阿拔斯(Abbasid)王朝的政治和文化中心,与科尔多瓦(西班牙城市,由北非穆斯林统治)、拜占庭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以及中国北宋的首都开封是世界上四个最繁荣的大都会。11世纪起,波斯人和新近皈依伊斯兰的突厥语民族在伊斯兰世界里力量上升,经常以军权干预政权。11世纪中叶,波斯人组成的什叶派布维希(Buwayhid)王朝占领巴格达,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沦为傀儡。这时,突厥语族建立的塞尔柱(Seljuk)王朝的领袖突格里勒(Tughril)率兵进攻巴格达,赶走了布维希人。哈里发身着先知的斗篷出城门迎接,任命他为阿拔斯帝国的摄政王、“东方与西方的国王”,并加封“苏丹”(Sultan,即最高统治者)的称号。(四)突厥语族霸权时期(11—19世纪)

公元1071年,一支塞尔柱人的军队在安纳托利亚的曼齐克特(Manzikert)击败拜占庭军队,俘虏了拜占庭皇帝。从此突厥人大量涌入安纳托利亚。先是塞尔柱王朝建都于中南部的科尼亚(Konya),不久又有许多突厥人的公国在拜占庭帝国最后一片亚洲领土上纷纷成立,都自称是开拓伊斯兰疆土的加齐(Gazi)。13世纪,奥斯曼加齐的儿子奥尔罕开始进入拜占庭帝国的欧洲地区。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入奥斯曼人手中,拜占庭帝国灭亡;君士坦丁堡改名为伊斯坦布尔。1517年,奥斯曼打败主要是由突厥裔将领组成的埃及马木留克王朝,将哈里发的职位移到伊斯坦布尔,由奥斯曼苏丹兼任,直到1922年。从1520年到1920年的四百年间,奥斯曼帝国先是领土不断扩张,国势持续上升,到1700年之后进入了逐渐萎缩和衰弱的周期。(五)欧洲列强霸权时期(19—20世纪上半叶)

19世纪,英国、法国、俄罗斯和意大利先后控制中东地区的不同部分。他们利用民族主义鼓吹希腊、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等国争取独立,又以债权人的身份以及保护奥斯曼帝国境内基督教徒的理由干预奥斯曼内政。一次大战时,奥斯曼官员错判形势,与新近兴起的德国结盟,以求对消英、法、意、俄的压力。一次大战德国战败后奥斯曼帝国全面崩溃,英、法瓜分了奥斯曼帝国在美索不达米亚、黎凡特和阿拉伯半岛西部(伊斯兰两大圣城在此)的领土,意大利夺了利比亚和厄立特里亚,俄罗斯则巩固了它在高加索地区的控制。目前中东各国的版图大致是根据这四个欧洲殖民国家过去的管辖区而划定。(六)独立后混乱时期(1950年至今)

二次大战后美国与苏联进行冷战;以色列建国成功,但和阿拉伯国家长期对抗。美国建立巴格达条约组织,囊括了伊朗、伊拉克、土耳其等几个大国;苏联则在埃及、叙利亚和南也门取得优势。1979年,埃及与以色列建交,美国将埃及纳入自己的轨道,可谓一大斩获,却又因为伊朗发生伊斯兰革命而痛失一局。这一年是中东地区的一个转折点。

1990年,苏联开始解体。美国因为伊拉克进攻科威特而发动海湾战争,突显世界唯一超级强国的实力。从此美国在中东的力量骤增,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相比也更为强势。这一年是全世界以及中东的另一个重要转折点。

2001年9月11日,在苏联进入阿富汗期间由美国和巴基斯坦协助建立的“基地组织”发起对美国的恐怖袭击。美国和它的盟国出兵阿富汗,继而于2003年出兵占领伊拉克,处死萨达姆·侯赛因(Saddam Hussein),大量起用与美国关系良好的什叶派政客,取代萨达姆领导的复兴党。这些外来因素使中东社会的固有矛盾更加彰显,终于导致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和利比亚、也门以及叙利亚的内战。

三、大中东的伊斯兰传统

伊斯兰教于公元7世纪兴起于阿拉伯半岛西部,创始人穆罕默德被尊为先知,是穆斯林社群的宗教、政治和军事领袖。他本人和几任继承人(哈里发[Khalifa])东征西讨,扩张迅速。公元8世纪初,以大马士革为首都的倭马亚(Umayyad)王朝的领土西至大西洋,东达印度河。继之而起的阿拔斯王朝在巴格达建立新都,继承并发展了希腊与波斯文明,于10世纪时创造了辉煌的伊斯兰文明。

在这个文明里,宗教涵盖个人和社会生活的各方面,并没有“政教分离”的概念。伊斯兰法律(Sharia)源自《古兰经》(Quran,真主的启示)与《圣训》(Hadith,穆罕默德言行的汇编),但是后来的宗教学者发展出整套的教法学、教义学等。诗歌是阿拉伯文学的主要形式,历来受到穆斯林统治者喜欢,虽然《天方夜谭》是世界最著名的阿拉伯文学著作。阿拉伯哲学主要源自古典希腊,阿拉伯学者又做出不少创新。伊斯兰世界的数学、天文学、医学在中世纪绝对领先于任何其他文明。在整个伊斯兰世界里,9—11世纪的伊拉克和11—14世纪的西班牙是今天大多数穆斯林引以为荣的典范;穆斯林学者、犹太学者和基督教学者和平相处,互相补充。他们在巴格达把大量希腊和波斯典籍翻译成阿拉伯文;在西班牙的穆斯林、犹太及基督教学者共同把几个世纪以来的重要阿拉伯文著作翻译成拉丁文。正是这些被译为拉丁文的阿拉伯文著作填补了中世纪欧洲的学术短缺,使后来的欧洲学者得以进行“文艺复兴”(Renaissance,意为“再生”)。

自9世纪起,伊斯兰世界出现了实质独立的地方政权。由于哈里发名义上仍是全体穆斯林的领袖,地方统治者一般不敢僭越,只自称埃米尔(Emir),也有的自称马立克(Malik)或苏丹,自行铸造银币,并规定臣民在周五聚礼的祷文中加念自己的名字。伊斯兰统治者在自己的辖区内统揽军事、外交、司法、贸易、教育等,拥有绝对权力。统治者依靠军队,通过地方士绅和部族首领维持政权,又经常把收税的工作分包给各地富豪。

伊斯兰统治者原则上依照《古兰经》和《圣训》施政,以宗教区分臣民:穆斯林是一等公民;犹太教徒、基督教徒和琐罗亚斯德教徒是二等公民,称为“有经者”(Ahl al-Kitab),享有宗教自由和相当程度的自治权,但要交纳人丁税(jizyah);其他人称为“不信者”(kufr,英译“infidel”),在社会上被蔑视。因为基督教徒、犹太人和琐罗亚斯德教徒一方面受到宽容,另一方面不愿意交人丁税,所以先后被穆斯林征服的地区(埃及、波斯、黎凡特、西班牙和阿纳托利亚、中亚)都有许多人转奉伊斯兰教。

伊斯兰社会早期是由城市工商阶级构成。虽然阿拉伯帝国后来并入许多游牧部落和大量农民,但伊斯兰统治者向来重视商业活动。在哈里发帝国盛世,货币统一,道路通畅。后来的地方统治者尽管经常互相征伐,但对工商业依旧重视;他们会派出市场巡察员,维护商业道德与秩序,兴建商旅客栈(caravanserai)以促进贸易。

统治者定期直接倾听子民的申诉和要求,因此一些宫殿里有接见百姓的厅房。诗人在伊斯兰社会地位崇高,统治者会经常宴请诗人,而赴宴的诗人则会绞尽脑汁用华丽的辞藻颂扬真主、阿谀君王。统治者也会笼络宗教学者(ulema),使他们在周五聚礼讲经(khutbah,汉译“呼图白”)时拥护自己,并在必要时由宗教法官“穆夫提”(Mufti)做出符合自己利益的教法裁决(fatwa)。

苏非主义(Sufism)是伊斯兰教中的一种神秘主义,它的出现反映了许多穆斯林无法从刻板的正统教义与仪式中得到心灵满足。苏非们用祈祷、冥思、音乐、舞蹈等方法寻求与真主合一的直接体验。由于大批本来信奉萨满教(Shamanism)的中亚游牧民族在10—12世纪转奉伊斯兰,之后的苏非仪式因而带有若干萨满教的痕迹。自12世纪起,正统伊斯兰与苏非主义开始相互渗透,各地的伊斯兰社会出现了许多苏非教团(Tariqa,又译“道门”)。苏非教团一般在世袭教主(shaykh,又译“谢赫”)的领导下,有固定的礼拜和修行的场所,也形成社会上的互助组织,因此在政治上和经济上具有相当的影响力。

欧洲勃兴之后,由于中东地区与欧洲接近,伊斯兰社会接触欧洲近代文明较印度和中国为早。奥斯曼帝国在18世纪末期就聘请法国军官开办新式军官学校,并在19世纪中叶开始自上而下的改革运动;埃及在19世纪初开始引进欧洲的军事和邮政制度。

一百多年来,大中东地区伊斯兰国家的穆斯林可分为三个类型。第一类是愿意向西方学习、接受国家世俗化概念、倾向不分宗教的民族主义的“西化派”,主要是军人和专业人员。第二类是希望通过伊斯兰复兴而振兴社会的“伊斯兰主义者”(Islamists),包括许多在伊斯兰社会具有崇高地位的宗教学者;其中的温和派鼓吹建立符合伊斯兰教义的现代社会,激烈派则敌视西方文化,主张清除一切违反伊斯兰教义和礼仪的外来习俗。第三类是教育程度不高、居大多数的中下阶层,他们有朴素的宗教认同和民族感情,看法较易受伊斯兰宗教学者的影响。

经过百余年的演变,这三类穆斯林目前在不同国家的比例各不相同。他们之间力量的消长将会决定大中东地区的未来,而居于关键地位的当然是今日在中东各个穆斯林国家占人口比例很高的年轻人。

从20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在发达国家的推动下,世界进入了全球化与信息化时代。与此同时,在全球范围内也兴起了伊斯兰复兴运动。

这两大趋势使所有伊斯兰国家都面对外界和内部的双重挑战。虽然不同国家的应对有异,但大中东伊斯兰国家的整体表现是政治民主化迟缓,经济全球化滞后。这就意味着它们可能要面对国内纷扰和在国际竞争中落后的双重危机。

四、现状与未来

大中东发展的困局

政治制度落后

在大中东的二十三个穆斯林国家中,有君主制、君主立宪制和共和制三种政体。不论实行哪种制度,当政者大权独揽的现象非常普遍,“家天下”的色彩浓厚,家族、部族联盟往往是支持政权的主要力量。当拉丁美洲和亚洲各国纷纷摆脱威权政治、逐渐进行民主化之时,多数穆斯林国家的当权者在西方各国政府和媒体的压力下,只以“我国情况特殊”来推诿,或者“口头上附和,行动上拖延”。穆斯林国家都没有民主传统,移植西方的制度也未必有效,但故步自封绝非长久之计。

沙特阿拉伯和伊朗这两个隔波斯湾相望的能源大国,一个自认是逊尼派伊斯兰的正统,另一个是什叶派伊斯兰的当然中心;一个亲西方,另一个则反西方;最近两国断绝了外交关系,成了死敌。但它们却一致地实行政教合一制度,严格执行大体相同的伊斯兰教法。

埃及、叙利亚、伊拉克、利比亚和阿尔及利亚都是20世纪中叶时,由军人通过革命建立的世俗化政权。这批军人当政后,在政治上压制伊斯兰主义者,在经济政策上初期照顾社会的中下阶层,因此得到普通百姓的拥戴。当政若干年后,他们的家人和亲信者都已成为权贵,在政策上逐渐偏向上层,令社会贫富悬殊,引起一般百姓的不满。后来,这批统治者逐一变成共和制下的君王;是“阿拉伯之春”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也门和索马里隔亚丁湾相望,两国都相当贫穷落后,虽然借用“议会”等现代名词,实际上没有脱离教派、部族、地域政治的传统。也门经过多年内战后,1990年由南、北也门合并而成;双方之间既有逊尼派与什叶派之争,也有地域性的历史宿怨。受“阿拉伯之春”的影响,也门老百姓在2011年用连续示威赶走了老总统,但他继续留任执政党领袖;两年后老总统借着他原有的政治联系加上什叶派宗亲的力量进行复辟。目前也门等于回复到了1990年前的南北分裂状态。(受伊朗支持的)什叶派胡塞武装占有首都萨那和(受沙特阿拉伯、卡塔尔等国支持,迁都到亚丁的)主要是逊尼派组成的“政府军”最近两年来打打停停。联合国和阿拉伯联盟虽然都参与调停,也都没办法让一个部落和地域传统深厚的国家走上以宪法为治国原则的轨道。

索马里19世纪时分别属于英国和意大利,近二十年来不同部族的军阀混战,加上美国、埃塞俄比亚等国的军事干预,现在实际上有三个政权。在西部和北部的两个政权还能实行有效统治;面对印度洋的主要部分,名义上由占领着首都摩加迪沙(Mogadishu)的激进伊斯兰主义者统治,实际上是不同派系军阀各自为政、海盗猖獗、恐怖分子为患,根本难以出现统一政权的“失败国家”。

在这二十三个国家中,土耳其的经济最为发达,政治制度到2016年夏天也一直最为坚实稳定。自1923年成为共和国后,经过阿塔图克(Mustafa Kemal Ataturk,又称凯末尔)积极推行世俗化和西方化,土耳其奠定了现代世俗化国家的基础,经济上逐步进行工业化。1938年阿塔图克去世后,土耳其又经过半个世纪由军人监督文人政府的“训政”时期,最近十年来实现了步入常规的民主选举制度。土耳其经过八十年的“激进世俗派”(radical secularists)执政之后,最近十几年来民选的政府是伊斯兰政党;而现任总统似乎有很重的“苏丹”情结,几乎早已“下定决心,排除万难”,要做土耳其的伟大领袖。这说明历史发展的趋势必须用“长时段”来观察:伊斯兰的文化和社会传统的确很坚韧,正如儒家传统在中国不可能轻易地被“打倒孔家店”或是“破四旧,立四新”的短期运动所消灭。然而,土耳其的两股伊斯兰力量在2014年分裂,在2016年7月里发生的武装政变,以及随后的大规模逮捕审讯也增加了土耳其今后的不稳定性。

经济缺乏竞争力

经济上,大中东的穆斯林国家可以分为产油国和非产油国。

产油国的国民收入虽然较高,但石油价格受局势影响,收入不稳定。近几年油价低落使产油国收入难以持续增长,甚至可能会捉襟见肘。这些国家总人口量偏低,人力资源储备不足;高技能的人才大半要从外国招聘,低技能的人力更是缺乏。总体来说;海湾国家的“外劳”人口往往多于本地总人口。一旦经济持续不景气,外劳撤退,这些看似富裕繁荣的国度将会陷入困境,难以克服。

产油国大都未能实现经济多元化,仍属于“单一经济”。在全球提倡低碳经济的呼声中,美国成为世界能源出口大国,中东的石油出口国可能会面对供过于求的危机。当然,这要看欧美国家的新能源发展到什么程度,以及新近工业化的国家是否真正能够把化石能源的消耗量控制住。最可能的情况是,中东产油国最大的主顾将会从20世纪的欧美国家转成21世纪的亚洲国家如中国、印度、泰国和越南。

当然,阿联酋(特别是迪拜)和卡塔尔已经成为中东的金融中心。它们用手中的石油、美元在世界各地投资,既能分散风险,又有相当的回报。

大中东非产油国的一般情况很不理想。除了土耳其和突尼斯之外,近年来人口压力加大,经济增长缓慢,失业率居高不下,社会上贪污腐败随处可见,人心愤懑却又涣散。在最近三十年的全球化过程中,这些国家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地位明显落后于东亚和东南亚国家。

文化传统受挑战

当今世界上,除了经济和文化领域明显占优势的西方发达国家之外,其他国家都面对一个挑战:如何一方面保持自己的文化传统,另一方面在日益缩小的地球上具有竞争力?

这个挑战对大中东的穆斯林国家来说格外严峻,因为这些国家内部都有激进的伊斯兰主义者及受到西方同情和支持的西化派。在面对全球化带来的挑战时,它们必须要找到国内两种力量都能认同的发展模式,才能避免内耗。

举例来说,在许多穆斯林国家,女性的教育程度和社会参与度较男性低许多,西化派精英主张提高女权,但是传统派(包括许多女性)的思维还很难改变。一个社会如果忽视它一半人口的智能开发,又想要在知识经济时代具有竞争力,的确极为困难。看似文化冲突的“女权”问题,实际上是社会和经济发展路向的选择。

根据“阿拉伯之春”以后在突尼斯和埃及的抽样调查,有四分之三的穆斯林女青年赞成女性应和男性接受同等程度的教育,并且以与男子同工同酬的方式在社会上工作。根据我个人在土耳其、黎巴嫩、叙利亚、伊朗、阿塞拜疆等国的观察,如果把以上在埃及和突尼斯所做的抽样调查也在上述几国展开,结果应该不会有什么差别。这就是说,在大中东大半穆斯林国家下一代的工作人员中,会有相当大的能够称职而且满意地工作的女性。这对未来伊斯兰世界的经济与社会发展将会影响深远。

动荡的国际环境

现代人想到“大中东”,脑中的关键词必然是:能源争夺、以色列、伊斯兰教规、恐怖主义、反恐战争、美国影响,等等。

正是因为大中东地区拥有全球最多的能源储量,又有博斯普鲁斯海峡(the Bosphorus)、苏伊士运河、亚丁湾、波斯湾和霍尔木兹(Hormuz)海峡等交通孔道,才会有一百多年来欧美列强对大中东各国的觊觎与侵占。欧洲殖民主义者的侵凌迫使许多穆斯林力图自新自强,因而产生了20世纪初的现代伊斯兰复兴运动,其具体表现之一是埃及穆斯林兄弟会的成立。

英国在一次大战之后控制巴勒斯坦,允许犹太人在将近两千年来一直是巴勒斯坦人居住的土地上建立犹太人的“家园”;二战中犹太人受到纳粹的种族灭绝威胁,遂使战后的联合国基于对犹太幸存者的同情通过决议案,让犹太人在巴勒斯坦(犹太人两千年前的老家),建立一个现代国家以色列。二战之前就开始向巴勒斯坦移民的一百多万犹太人,成为这个新国家的创建者。由于犹太人在美国的成就和力量,美国政府一向全力支持以色列;同时以色列也是美国在中东地区最坚强的基地和盟友。

美国对以色列的偏袒以及许多欧洲人对穆斯林的轻蔑,使得激进伊斯兰主义的号召力自1980年之后持续增强。以色列与西方的作为扭曲了大中东地区许多穆斯林的心态,也使本地区穆斯林国家统治者的腐败与无能得到了一个借口。这确实是中东国家人民的不幸。

阿拉伯联军跟以色列四战四败,造成阿拉伯人长期的压抑感,导致少数人非理性的思维和行动。海湾战争之后,美军进驻一向被沙特阿拉伯王室宣称为“伊斯兰圣地”的阿拉伯半岛,引起伊斯兰极端分子极度不满,恐怖主义因而得以快速发展。“九一一事件”中的十九个恐怖分子中有十五人是沙特阿拉伯籍,就颇能说明恐怖主义猖獗的心理背景。“九一一”之后,恐怖主义能够在全球招募人员并且建立了一个国际网络,应该和普通穆斯林感受到的歧视以及伊斯兰社会的领导者们善于空谈而无所作为有很大的关系。

恐怖主义今后虽不会消失,但是从阿拉伯各国最近的变局中可以看出,大多数阿拉伯人绝对不会赞成对西方进行“圣战”,更不要说用恐怖手段建立一个包括全世界穆斯林的“伊斯兰酋长国”。但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欣慰的情况,不参加恐怕活动不等于心中没有芥蒂或是怨愤。

一百多年前由列强在阿拉伯人居住的土地上划定的国界,是一个殖民主义者不顾地理条件和民族、语言、教派人口分布的分赃方案。但是这个由殖民帝国主义者官员在谈判桌上划出来的疆界,已经在一般阿拉伯人的意识中固化;阿拉伯世界现在只是一个文化概念,而不复是当初泛阿拉伯主义者所盼望见到的政治实体。“阿拉伯之春”

2010年12月,一个突尼斯小贩的自焚,改变了北非和中东地区的历史进程。

小贩死后,突尼斯各地群众以社交媒体互相联络,持续大规模示威,当权二十三年的本·阿里(Zine El Abidine Ben Ali)被逼出走。接着,埃及的群众又以社交媒体为联系方法组成各种团体,长期占领开罗市中心的胜利广场,推翻了掌权三十年的穆巴拉克(Hosni Mubarak)。两人不久都被起诉并且判重刑。两国都修改了宪法,并且依据新宪法选举了新政府。结果埃及选出的穆斯林兄弟会的候选人担任总统还不足两年就被军人推翻并判处死刑,令埃及回到已经持续八百年的军人治国传统。相对而言,突尼斯的民主法治基础较为坚实,但仍然出现过几次暴力和暗杀事件,目前正在通往民主和法治的道路上徘徊。

正当突尼斯和埃及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波斯湾岛国巴林占人口百分之八十的什叶派群众冲击逊尼派王室,政府以武力镇压。由于沙特阿拉伯的支持,巴林的“阿拉伯之春”不但没有鲜花绽开,事后巴林王室还对什叶派示威者秋后算账。巴林的什叶派多数至今仍是敢怒而不敢言。

2011年春,利比亚的反对派在北约诸国的支持下,从街头示威转入武装斗争,战火遍及全国。北约空军对利比亚进行战略轰炸和战术掩护,内战以反对派告捷结束;在位四十二年的卡扎菲(Muammar al-Gaddafi)和他的两个儿子死于非命。1958年从君主制进入共和制的利比亚现在分裂为两个政权和若干小块,以部落为基础的军阀们和各派恐怖分子正在进行混战。

也门在2011年出现两派势力的冲突,首都萨那(Sanaa)战火纷飞。在位三十三年的萨利赫(Ali Abdullah Saleh)在去留之间迟疑了数月之后,终因受伤而出走。两年后,他结合自己统领的政党和倾向于他的什叶派胡塞武装试行复辟,夺回萨那和不少地方,逼使继任的政府迁都到南也门的亚丁(Aden)。于是现在也门回复到1990年之前的南北分治状态。由于沙特阿拉伯、埃及和伊朗的介入,也门局势近来又有改变;目前胡塞武装力量占优势,已经在萨那成立了自己的政府,但是沙特阿拉伯也增加了对也门的轰炸。

在“阿拉伯之春”的呼声高涨时,叙利亚先静后乱。2011年夏天,在突尼斯和埃及总统被逐将近半年之后,叙利亚出现了连续多日(主要是青年人)的示威浪潮。此后,西方各国、土耳其和沙特阿拉伯、卡塔尔等国声言要在叙利亚实现“政权更迭”,武装并且协调各个反对派力量。经过几年的惨烈内战,死伤几近百万人,逃亡国外的难民接近八百万;各个城市,甚至是小镇,大都有一群群的建筑残骸和一堆堆的瓦砾。巴沙尔·阿萨德(Bashar al-Assad)依靠国内亲政府力量和伊朗、俄罗斯的支持,坚持了四年多,始终没有被替换,而且其间还经过了一次全国大选得到连任。最近“伊斯兰国”(英文缩写先是ISIL,后来称为ISIS;阿拉伯文的缩写是Daesh)的扩张和残暴表现授予俄罗斯直接介入叙利亚内战的理由,也迫使美国和它的盟国不得不打击这支残暴但却对他们一心想要除去的阿萨德政权最有威胁力的武装力量。近几个月来,阿萨德政府开始反攻,夺回几个城镇,包括早已成为废墟的历史名城巴尔米拉(Palmyra);目前正在积极准备收复接近土耳其的全国最大商业城市阿勒颇(Aleppo)。土耳其在这场“内战”中,一方面想要拔掉阿萨德这个眼中钉,一方面又怕让叙利亚的库尔德族坐大,心理十分复杂。

摩洛哥、约旦、黎巴嫩等国的激进伊斯兰力量也在寻找机会,可能随时会造成风潮。

美国于2011年刺杀了“基地组织”头目本·拉登(Osama bin Laden),将全球反恐怖主义斗争带入新阶段,也使美国奥巴马(Barack Obama)政府得以修改它的中东政策。近十几年来美国中东政策的明显失误就是没有预见到它所发动的伊拉克战争将萨达姆时代的大量军人逼入了死胡同,把他们推向极尽残暴的“伊斯兰国”组织,因而加强了“伊斯兰国”的作战和管理能力。

其实,美国和整个西方的战略家、政客与媒体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他们不能易位思考,经常自以为是,他们太容易忽视西方曾经带给阿拉伯世界的痛苦,而又觉得凡属正常人都会喜欢并且想学习西方。因此他们认为,中东地区多数穆斯林对于两百多年来受到的侵凌屈辱以及今日欧美社会对穆斯林仍然存在的误解与轻蔑,可以被西方现代化力量的强大吸引力轻易地化解。他们很不现实地要在伊拉克战争之后推行“大中东民主化”,认为穆斯林国家的多数人会拥抱西方的(也是一部分穆斯林知识分子所认同的)价值观和代议民主制。他们对中东这个历史久远且复杂的地区把错了脉,把阿拉伯社会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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