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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16 04:3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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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吕思勉

出版社:中国致公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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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五千年

上下五千年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上下五千年作者:吕思勉排版:KingStar出版社:中国致公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05-01ISBN:9787514509021本书由同人阁文化传媒(北京)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编绪论第一章历史的定义和价值

历史是怎样一种学问?究竟有什么用处?

从前的人,常说历史是“前车之鉴”,以为“不知来,视诸往”。前人所做的事情而得,我可奉以为法;所做的事情而失,我可引以为戒。这话粗听似乎有理,细想却就不然。世界是进化的,后来的事情,决不能和以前的事情一样。病情已变而仍服陈方,岂惟无效,更恐不免加重。我们初和西洋人接触,一切交涉就都是坐此而失败的。

又有人说:历史是“据事直书”,使人知所“歆惧”的。因为所做的事情而好,就可以“流芳百世”;所做的事情而坏,就不免“遗臭万年”。然而昏愚的人,未必知道顾惜名誉。强悍的人,就索性连名誉也不顾。况且事情的真相,是很难知道的。稍微重要的事情,众所共知的就不过是其表面;其内幕是永不能与人以共见的。又且事情愈大,则观察愈难。断没有一个人,能周知其全局。若说作史的人,能知其事之真相,而据以直书,那就非愚则诬了,又有一种议论:以为历史是讲褒贬、寓劝惩,以维持社会的正义的。其失亦与此同。

凡讲学问必须知道学和术的区别。学是求明白事情的真相的,术则是措置事情的法子。把旧话说起来,就是“明体”和“达用”。历史是求明白社会的真相的。什么是社会的真相呢?原来不论什么事情,都各有其所以然。我,为什么成为这样的一个我?这决非偶然的事。我生在怎样的家庭中?受过什么教育?共些什么朋友?做些什么事情?这都与我有关系。合这各方面的总和,才陶铸成这样的一个我。个人如此,国家社会亦然。各地方有各地方的风俗;各种人有各种人的气质;中国人的性质,既不同于欧洲;欧洲人的性质,又不同于日本;凡此都决非偶然的事。所以要明白一件事情,必须追溯到既往;现在是决不能解释现在的。而所谓既往,就是历史。

所以从前的人说:“史也者,记事者也。”这话自然不错。然而细想起来,却又有毛病。因为事情多着呢!一天的新闻纸,已经看不胜看了。然而所记的,不过是社会上所有的事的千万分之一。现在的历史,又不过是新闻纸的千万分之一。然则历史能记着什么事情呢?须知道:社会上的事情,固然记不胜记,却也不必尽记。我所以成其为我,自然和从前的事情,是有关系的;从前和我有关系的事情,都是使我成其为我的。我何尝都记得?然而我亦并未自忘其为我。然则社会已往的事情,亦用不着尽记;只须记得“使社会成为现在的社会的事情”,就够了。然则从前的历史,所记的事,能否尽合这个标准呢?

怕不能罢?因为往往有一件事,欲求知其所以然而不可得了。一事如此,而况社会的全体?然则从前历史的毛病,又是出在哪里呢?

我可一言以蔽之,说:其病,是由于不知社会的重要。惟不知社会的重要,所以专注重于特殊的人物和特殊的事情。如专描写英雄、记述政治和战役之类。殊不知特殊的事情,总是发生在普通社会上的。有怎样的社会,才发生怎样的事情;而这事情既发生之后,又要影响到社会,而使之改变。特殊的人物和社会的关系,亦是如此。所以不论什么人、什么事,都得求其原因于社会,察其对于社会的结果。否则一切都成空中楼阁了。

从前的人不知道注意于社会,这也无怪其然。因为社会的变迁,是无迹象可见的。正和太阳影子的移动,无一息之停,人却永远不会觉得一样。于是寻常的人就发生一种误解。以为古今许多大人物,所做的事业不同,而其所根据的社会则一。像演剧一般,剧情屡变,演员屡换,而舞台则总是相同。于是以为现在艰难的时局,只要有古代的某某出来,一定能措置裕如,甚而以为只要用某某的方法,就可以措置裕如。遂至执陈方以药新病。殊不知道舞台是死的,社会是活物。

所以现在的研究历史,方法和前人不同。现在的研究,是要重常人、重常事的。因为社会正是在这里头变迁的。常人所做的常事是风化,特殊的人所做特殊的事是山崩。不知道风化,当然不会知道山崩。若明白了风化,则山崩只是当然的结果。

一切可以说明社会变迁的事都取他;一切事,都要把他来说明社会的变迁。社会的变迁,就是进化。所以:“历史者,所以说明社会进化的过程者也。”

历史的定义既明,历史的价值,亦即在此。第二章我国民族的形成

民族和种族不同。种族论肤色,论骨骼,其同异一望可知,然历时稍久,就可以渐趋混合;民族则论语言,论信仰,论风俗,虽然无形可见,然而其为力甚大。同者虽分而必求合,异者虽合而必求分。所以一个伟大的民族,其形成甚难;而民族的大小和民族性的坚强与否,可以决定国家的盛衰。

一国的民族,不宜过于单纯,亦不宜过于复杂。过于复杂,则统治为难。过于单纯,则停滞不进。我们中国,过去之中,曾吸合许多异族。因为时时和异族接触,所以能互相淬砺,采人之长,以补我之短;开化虽早,而光景常新。又因固有的文化极其优越,所以其同化力甚大。虽屡经改变,而仍不失其本来。经过极长久的时间,养成极坚强的民族性,而形成极伟大的民族。

各民族的起源发达,以及互相接触、渐次同化,自然要待后文才能详论。现在且先作一个鸟瞰。中华最初建国的主人翁,自然是汉族。汉族是从什么地方迁徙到中国来的呢?现在还不甚明白。既入中国以后,则是从黄河流域向长江流域、粤江流域渐次发展的。古代的三苗国,所君临的是九黎之族,而其国君则是姜姓。这大约是汉族开拓长江流域最早的。到春秋时代的楚,而益形进化。同时,沿海一带,有一种断发文身的人,古人称之为越。吴、越的先世,都和此族人杂居。后来秦开广东、广西、福建为郡县,所取的亦是此族人之地。西南一带有濮族。西北一带有氐、羌。西南的开拓,从战国时的楚起,至汉开西南夷而告成。西北一带的开拓,是秦国的功劳。战国时,秦西并羌戎,南取巴、蜀,而现今的甘肃和四川,都大略开辟。

在黄河流域,仍有山戎和狁,和汉族杂居。狁,亦称为胡,就是后世的匈奴。山戎,大约是东胡之祖。战国时代,黄河流域,和热、察、绥之地,都已开辟。此两族在塞外的,西为匈奴,东为东胡。东胡为匈奴所破,又分为乌桓和鲜卑。胡、羯、鲜卑、氐、羌,汉时有一部分人居中国。短时间不能同化,遂酿成五胡之乱。经过两晋南北朝,才泯然无迹。

隋唐以后,北方新兴的民族为突厥。回纥,现在通称为回族。西南方新兴的民族为吐蕃,现在通称为藏族。东北则满族肇兴,金、元、清三代,都是满族的分支。于是现在的蒙古高原,本为回族所据者,变为蒙古人的根据地,回族则转入新疆。西南一带,苗、越、濮诸族的地方,亦日益开辟。

总而言之:中华的立国,是以汉族为中心。或以政治的力量,统治他族;或以文化的力量,感化他族。即或有时,汉族的政治势力不竞,暂为他族所征服,而以其文化程度之高,异族亦必遵从其治法。经过若干时间,即仍与汉族相同化。现在满、蒙、回、藏和西南诸族,虽未能和汉族完全同化,而亦不相冲突。虽然各族都有其语文,而在政治上、社交上通用最广的,自然是汉语和汉文。宗教则佛教盛行于蒙、藏,回教盛行于回族。满族和西南诸族,亦各有其固有的信仰。汉族则最尊崇孔子。孔子之教,注重于人伦日用之间,以至于治国平天下的方略,不具迷信的色彩。所以数千年来,各种宗教在中国杂然并行,而从没有争教之祸。我国民族之所以能团结,确不是偶然的。第三章中国疆域的沿革

普通人往往有一种误解:以为历史上所谓东洋,系指亚洲而言;西洋系指欧洲而言。其实河川、湖泊,本不足为地理上的界线。乌拉山虽长而甚低,高加索山虽峻而甚短,亦不能限制人类的交通。所以历史上东西洋的界限,是亚洲中央的葱岭,而不是欧、亚两洲的界线。葱岭以东的国家和葱岭以西的国家,在历史上俨然成为两个集团;而中国则是历史上东洋的主人翁。

葱岭以东之地,在地势上可分为四区:(一)中国本部包有黄河、长江、粤江三大流域。(二)蒙古新疆高原以阿尔泰山系和昆仑山系的北干和海藏高原、中国本部及西伯利亚分界。中间包一大沙漠。(三)青海西藏高原是亚洲中央山岭蟠结之地。包括前后藏、青海、西康。(四)关东三省以昆仑北干延长的内兴安岭和蒙古高原分界。在地理上,实当包括清朝咸丰年间割给俄国之地,而以阿尔泰延长的雅布诺威、斯塔诺威和西伯利亚分界。

四区之中,最先发达的,自然是中国本部。古代疆域的记载,最早的是《禹贡》。《禹贡》所载,是否禹时的情形?颇可研究。即使承认他是的,亦只是当时声教所至,而不是实力所及。论实力所及,则西周以前,汉族的重要根据地大抵在黄河流域。至春秋时,楚与吴、越渐强;战国时,巴、蜀为秦所并,而长江流域始大发达。秦取今两广和安南之地,置桂林、南海、象郡,福建之地置闽中郡,而南岭以南,始入中国版图。

其对北方,则战国时,魏有上郡;赵有云中、雁门、代郡;燕开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而热、察、绥和辽宁省之地,亦入中国版图。其漠北和新疆省,是汉时才征服的。但此等地方,未能拓为郡县,因国威的张弛,而时有赢缩。青海,汉时为羌人所据,西藏和中国无甚交涉。唐时,吐蕃强盛,而其交涉始繁。元初征服其地,行政上隶属于宣政院。

总而言之:汉唐盛时,均能包括今之蒙古、新疆。至西藏之属于中国,则系元、清时代之事。但当秦开南越时,我国即已包有后印度半岛的一部。至汉时,并以朝鲜半岛的北部为郡县。唐以后,此两半岛均独立为国,我国迄今未能恢复。中国疆域的赢缩,大略如此。

至于政治区划:则据《禹贡》所载,大约今河北、山西,是古代的冀州。山东省分为青、兖二州。江苏、安徽的淮水流域是徐州,江以南为扬州。河南和湖北的一部是豫州。自此南包湖南是荆州。四川是梁州。陕、甘,是雍州。秦时,此等地方和战国时新开之地,分为三十六郡。而桂林、南海、象、闽中四郡在其外。汉时十三部,大略古代的冀州析而为幽、冀、并三州。关中属司隶校尉。甘肃称凉州。荆、扬、青、徐、兖、豫,疆域略与古同。四川称益州,两广称交州。唐时,今河北省为河北道。山西省为河东道。陕西省为关内道。甘肃、宁夏为陇右道。山东、河南为河南道。江苏、安徽的江以北为淮南道。其江以南及湖南、江西、浙江、福建为江南道。湖北和湖南、四川,陕西的一部分为山南道。四川之大部分为剑南道。两广为岭南道。后来区划又较详,而宋代的分路,大略沿之。元代疆域最广,始创行省之制。现在的河北、山西、直隶于中书省。河南、山东及江苏、安徽的北部、湖北省的大部分为河南省。江苏、安徽的南部和浙江、福建为江浙省。江西和广东为江西省。湖北的一小部分和湖南、广西为湖广省。云南、四川,疆域略和现在相像。陕西包括现在甘肃的大部分,而宁夏和甘肃西北境,别为甘肃省。辽宁为辽阳省。明清两代的区划略和现代相近。不过明代陕甘、苏皖、湘鄂都不分,所以清代所谓十八省者,在明代只有十五。清代将中国本部分成十八省。新疆和关东三省,则系末年始改省制的。其时共得行省二十二。其西康、热河、察哈尔、绥远、宁夏、青海,则到民国才改为省制的。第四章本国史时期的划分

历史事实,前后相衔。强欲分之,本如“抽刀断流,不可得断”。但是为明了变迁大势起见,把历史划分做几个时期,也是史家常用的法子。

中国的历史,当分几期,这是显而易见的。三代以前,我国还是个列国并立的世界,当划为一期。自秦以后,便入于统一的时代了。自此,直至近世和欧人接触以前,内部的治化,虽时有变迁;对外的形势,亦时有涨缩;然而大体上,总是保守其闭关独立之旧约。这个当划为一期。从中欧交通以后,至民国成立之前,其间年代,虽远较前两期为短;然这是世运的进行,加我以一个新刺戟,使之脱离闭关自守之策,进而列于世界列国之林的,亦当划为一时期。民国成立,至今不过二十二年。却是我国改良旧治化,适应新环境的开始。一切都有更始的精神。以后无穷的希望,都将于此植其基。其当另划为一期,更不待言。

所以自大体言之,我国的历史,可划分为上古、中古、近世、现代四个时期。这是大概的划分。若更求其详,则每一时期中,亦可更分几个小阶段。在上古期中,巢、燧、羲、农,略见开化的迹象。自黄帝御宇,东征西讨,疆域大拓。自此称为天子的,其世系都有可考。虽然实际还是列国并立,然已有一个众所认为共主的,这是政治情势的一个转变。东周以后,我民族从各方面分别发展。地丑德齐之国渐多,王朝不复能号令天下。号令之权,移于“狎主齐盟”的霸主。战国时代,霸主的会盟征伐,又不能维系人心了。诸侯各务力征,互相兼并,到底从七国并而为一国。杂居的异族,亦于此竞争剧烈之秋,为我所攘斥,所同化。隆古社会的组织,至此时代,亦起剧烈的变迁。学术思想,在这时代,亦大为发达而放万丈的光焰,遂成上古史的末期。

中古史中:秦汉两代,因内国的统一而转而对外。于是有秦皇汉武的开边。因封建制度的铲除,而前此层累的等级渐次平夷;而君权亦因此扩张。实际上,则因疆域的广大,而政治日趋于疏阔;人民在政治上的自由,日以增加;而社会亦因此而更无统制。竞争既息,人心渐入于宁静。而学术思想,亦由分裂而入于统一。这是第一期。因两汉的开拓,而有异族入居塞内的结果。因疆域广大,乱民蜂起之时,中央政府不能镇压,而地方政府之权不得不加重,于是有后汉末年的州郡握兵,而成三国的分裂。晋代统一未久,又有五胡乱华之祸。卒致分裂为南北朝。直至隋代统一,而其局面乃打破。这是第二期。隋唐之世,从积久战乱之余,骤见统一,民生稍获苏息,国力遂复见充实。对外的武功,回复到秦汉时代的样子。这是第三期。唐中叶以后,军人握权,又入于分裂时代。其结果,则政治上的反动,为宋代的中央集权。而以国力疲敝之政,异族侵入,莫之能御,遂有辽、金、元的相继侵入。明代虽暂告恢复,亦未能十分振作,而清室又相继而来。这是第四期。

近世这一期,是我们现在直接承其余绪而受其影响的。清朝虽亦是异族,然其对于中国的了解,较胡元为深。其治法遵依中国习惯之处,亦较胡元为多。因其能遵依中国的习惯而利用中国的国力,所以当其盛世,武功文治,亦有可观。假使世界还是中古时期的样子,则我们现在,把这客帝驱除之后,就更无问题了。然而闭关的好梦,已成过去了。欧风美风,相逼而来,再不容我们的酣睡。自五口通商以后,而门户洞开,而藩属丧失,外人的势力,深入内地。甚至划为势力范围,创作瓜分之论;又继之以均势之说。中国乃处于列强侵略之下,而转冀幸其互相猜忌,维持均势,以偷旦夕之安。经济的侵略,其深刻,既为前此所无;思想的变动,其剧烈,亦非前此所有。于是狂风横雨,日逼于国外,而轩然大波,遂起于国中了。所以近世史可分为两个小期。西力业已东渐,我国还冥然罔觉,政治上、社会上,一切保守其旧样子,为前一期。外力深入,不容我不感觉,不容我不起变化,为后一期。五口通商,就是这前后两期的界线。

现代史是我们受了刺戟而起反应的时代。时间虽短,亦可以分做两期。革命之初,徒浮慕共和的美名,一切事都不彻底,所以酿成二十年来的扰乱。自孙中山先生,确定三民主义、五权宪法,为我民族奋斗、国家求治的方针。对内则铲除军阀,以求政治的清明;对外则联合被压迫民族,废除不平等条约,以期国际关系的转变。虽然革命尚未成功,然而曙光已经出现了。所以国民政府的成立,亦当在现代史上,划一个新纪元。

以上只是指示一个大势,以下再举史实以证明之。第二编上古史第一章我国民族的起源

我国现在所吸合的民族甚多,而追溯皇古之世,则其为立国之主的,实则是汉族。汉族是从什么地方迁徙到中国来的呢?这个在现在,还是待解决的问题。从前有一派人,相信西来之说。他们说:据《周官·大宗伯》和《典瑞》的郑注:古代的祭地祇,有昆仑之神和神州之神的区别。神州是中国人现居之地,则昆仑必是中国人的故乡了。昆仑在什么地方呢?《史记·大宛列传》说:“汉使穷河源,河源出于阗”“天子案古图书,名河所出山曰昆仑”。这所指,是现在于阗河上源之山。所以有人说:汉族本居中央亚细亚高原,从现在新疆到甘肃的路,入中国本部的。然而郑注原出纬书。纬书起于西汉之末,不尽可信。河源实出青海,不出新疆。指于阗河源为黄河之源,本系汉使之误;汉武帝乃即仍其误,而以古代黄河上源的山名,为于阗河上源的山名,其说之不足信,实在是显而易见的。汉族由来,诸说之中,西来说较强;各种西来说之中,引昆仑为证的,较为有力;而其不足信如此,其他更不必论了。民族最古的事迹,往往史籍无征。我国开化最早,又无他国的史籍可供参考。掘地考古之业,则现在方始萌芽。所以汉族由来的问题,实在还未到解决的机会。与其武断,无宁阙疑了。

现在所能考究的,只是汉族既入中国后的情形。古书所载,类乎神话的史迹很多,现在也还没有深切的研究。其开化迹象,确有可征的,当推三皇五帝。三皇五帝,异说亦颇多。似乎《尚书大传》燧人、伏羲、神农为三皇,《史记·五帝本纪》黄帝、颛顼、帝喾、尧、舜为五帝之说,较为可信。燧人、伏羲皆风姓。神农姜姓。黄帝姬姓。燧人氏,郑注《易纬通卦验》,说他亦称人皇。而《春秋命历序》说:人皇出旸谷,分九河。伏羲氏都陈。神农氏都陈徙鲁。黄帝邑于涿鹿之阿,据地理看来,似乎风姓、姜姓的部落在河南,姬姓则在河北。燧人氏,《韩非子》说他,因“民食果蓏蜯蛤,腥臊多害肠胃”,乃发明钻木取火之法,教民熟食。这明是搜集和渔猎时代的酋长。伏羲氏,亦作庖牺氏。昔人释为“能驯伏牺牲”,又释为“能取牺牲,以充庖厨”,以为是游牧时代的酋长。然而伏羲二字,实在是“下伏而化之”之意,见于《尚书大传》。其事迹,则《易·系辞》明言其做网罟而事佃渔。其为渔猎时代的酋长,亦似无疑义。从前的人,都说人类的经济,是从渔猎进而为游牧,游牧进而为耕农。其实亦不尽然。人类经济的进化,实因其所居之地而异。大抵草原之地,多从渔猎进入游牧;山林川泽之地,则从渔猎进为耕农。

神农氏,亦称烈山氏。“烈山”二字,似即《孟子》“益烈山泽而焚之”的烈山,为今人所谓“伐栽农业”。则我国民族居河南的,似乎并没经过游牧的阶级,乃从渔猎径进于耕农。黄帝,《史记》言其“迁徙往来无常处,以师兵为营卫”,这确是游牧部落的样子。涿鹿附近,地势亦很平坦,而适宜于游牧的。我国民族居河北的,大约是以游牧为业。游牧之民,强悍善战;农耕之民,则爱尚平和:所以阪泉涿鹿之役,炎族遂非黄族之敌了。

阪泉涿鹿,昔人多以为两役。然《史记·五帝本纪》,多同《大戴礼记》的《五帝德》《帝系姓》两篇,而《大戴礼记》只有黄帝和炎帝战于阪泉之文,更无与蚩尤战于涿鹿之事。而且蚩尤和三苗,昔人都以为是九黎之君。而三苗和炎帝,同是姜姓。又阪泉、涿鹿,说者多以为一地。所以有人怀疑这两役就是一役;蚩尤、炎帝,亦即一人。这个亦未可断定。然而无论如何,总是姜姓和姬姓的争战。经过此次战役而后,姬姓的部落就大为得势。颛顼、帝喾、尧、舜,称为共主的,莫非黄帝的子孙了。

我国历史,确实的纪年起于共和。共和元年,在民国纪元前二千七百五十二年,公元前八百四十一年。自此以上,据《汉书·律历志》所推,周代尚有一百九十二年,殷代六百二十九年,夏代四百三十二年。尧、舜两代,据《史记·五帝本纪》,尧九十八年,舜三十九年。如此,唐尧元年,在民国纪元前四千一百四十二年,公元前二千二百三十一年;三皇之世,距今当在五千年左右了。第二章太古的文化和社会

太古的社会,情形究竟如何?古书所载,有说得极文明的,亦有说得极野蛮的。说得极野蛮的,如《管子》的《君臣篇》等是。说得极文明的,则如《礼记·礼运篇》孔子论大同之语是。二说果孰是?我说都是也,都有所据。

人类的天性,本来是爱好和平的。惟生活不足,则不能无争。而生活所资,食为尤亟。所以社会生计的舒蹙,可以其取得食物的方法定之。搜集和渔猎时代,食物均苦不足。游牧时代,生活虽稍宽裕,而其人性好杀伐,往往以侵掠为事。只有农业时代,生计宽裕;而其所做的事业,又极和平,所以能产生较高的文化。

古代的农业社会,大约是各各独立,彼此之间,不甚相往来的。老子所说:“至治之极,邻国相望,鸡狗之声相闻,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至老死不相往来。”所想像的,就是此等社会。惟其如此,故其内部的组织,极为安和。孔子所谓:“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所慨慕的,也就是此等社会。内部的组织既然安和如此,其相互之间自然没有斗争。这就是孔子所谓“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这就是所谓“大同”。假使人类的社会都能如此,人口增加了,交通便利了,徐徐的扩大联合起来,再谋合理的组织,岂不是个黄金世界?而无如其不能。有爱平和的,就有爱侵掠的。相遇之时,就免不了战斗。战斗既起,则有征服人的,有被征服于人的。征服者掌握政权,不事生产,成为治人而食于人的阶级;被征服的,则反之而成为食人而治于人的阶级。而此前合理的组织,就渐次破坏了。合理的组织既变,则无复为公众服务,而同时亦即受公众保障的精神。人人各营其私,而贫富亦分等级。自由平等之风,渐成往事了。人与人之间时起冲突,乃不得不靠礼乐刑政等来调和,来维持。社会风气,遂日趋浇薄了。先秦诸子,所以慨叹末俗,怀想古初,都是以此等变迁,为其背景。然而去古未远,古代的良法美意,究竟还破坏未尽。社会的风气也还未十分浇漓。在上者亦未至十分骄侈。虽不能无待于刑政,而刑政也还能修明。这便是孔子所谓小康。大约孔子所慨想的大同之世,总在神农以前;而阶级之治,则起于黄帝以后。《商君书·画策篇》说:“神农之世,男耕而食,妇织而衣。刑政不用而治,甲兵不起而王。神农既没,以强胜弱,以众暴寡。故黄帝作为君臣上下之义,父子兄弟之礼,夫妇妃匹之合。内行刀锯,外用甲兵。”可见炎黄之为治,是迥然不同的。而二者之不同,却给我们以农耕之民好平和,游牧之民好战斗的暗示。

以上所说,是社会组织的变迁。至于物质文明,则总是逐渐进步的。《礼运篇》说:

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实,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未有麻丝,衣其羽皮。后圣有作,然后修火之利。范金合土,以为台榭,宫室,牖户。以炮以燔,以烹以炙。

这是说衣食住进化的情形。大约从生食进化到熟食,在燧人之世。我国的房屋,是以土木二者合成的。土工源于穴居,木工则源于巢居。构木为巢,据《韩非子》说,是在有巢氏之世。其人似尚在黄帝以前。至于能建造栋宇,则大约已在五帝之世。所以《易·系辞传》把“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叙在黄帝、尧、舜之后了。《易·系辞传》又说:“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正义》说:“以前衣皮,其制短小。今衣丝麻布帛;所作衣裳,其制长大,故言垂衣裳。”这就是《礼运》所说以麻丝易羽皮之事。此外,《易·系辞传》所说后世圣人所做的事,还有“刳木为舟,剡木为楫”“服牛乘马,引重致远”“重门击柝,以待暴客”“断木为杵,掘地为臼”“弦木为弧,剡木为矢”以及“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槨”“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各项。这后世圣人,或说即蒙上黄帝、尧、舜而言,或说不然,现亦无从断定。但这许多事物的进化,大略都在五帝之世,则似乎可信的。第三章唐虞的政治

孔子删《书》,断自唐虞,所以这时代史料的流传,又较黄帝、颛顼、帝喾三代为详备。

尧舜都是黄帝之后,其都城则在太原。太原与涿鹿均在冀州之域,可见其亦系河北民族。但唐虞时代的文化似较黄帝时为高。《尧典》载尧分命羲和四子,居于四方,观察日月星辰,以定历法,“敬授民时”,可见其时业以农业为重,和黄帝的迁徙往来无常处大不相同了。这时代,有两件大事足资研究。一为尧、舜、禹的禅让,一为禹的治水。

据《尚书》及《史记》,则尧在位七十载,年老倦勤,欲让位于四岳。四岳辞让。尧命博举贵戚及疏远隐匿的人。于是众人共以虞舜告尧。尧乃妻之以二女,以观其内;使九男事之,以观其外。又试以司徒之职。知其贤,乃命其摄政,而卒授之以天下。尧崩,三年之丧毕,舜避尧之子丹朱于南河之南。诸侯朝觐讼狱的,都不之丹朱而之舜;讴歌的,亦不讴歌丹朱而讴歌舜。舜才回到尧的旧都,即天子位。当尧之时,有洪水之患。尧问于众。众共举鲧,尧使鲧治之。九年而功弗成。及舜摄政,乃殛鲧而用其子禹。禹乃先巡行四方,审定高山大川的形势。然后导江、淮、河、济而注之海。百姓乃得安居。九州亦均来贡。当时辅佐舜诸人,以禹之功为最大。舜乃荐禹于天。舜崩之后,禹亦让避舜之子商均。诸侯亦皆去商均而朝禹,禹乃即天子位。儒家所传,尧、舜、禹禅让和禹治水的事,大略如此。

禅让一事,昔人即有怀疑的,如《史通》的《疑古篇》是。此篇所据,尚系《竹书纪年》等不甚可靠之书。然可信的古书,说尧、舜、禹的传授,不免有争夺之嫌的,亦非无有。他家之说,尚不足以服儒家之心。更就儒家所传之说考之。如《孟子》《尚书大传》和《史记》,都说尧使九男事舜。而《吕氏春秋·去私》《求人》两篇,则说尧有十子。《庄子·盗跖篇》,又说尧杀长子。据俞正燮所考证,则尧被杀的长子名奡,就是《论语·宪问篇》所谓荡舟而不得其死,《书经·皋陶谟篇》所谓“朋淫于家,用殄厥世”的。又《书经·尧典》,说舜“流共工于幽州,放兜于崇山,窜三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而据宋翔凤所考证,则共工、兜和鲧,在尧时实皆居四岳之职。此等岂不可骇。然此尚不过略举;若要一一列举,其可疑的还不止此。儒家所传的话,几千年来,虽然即认为事实,而近人却要怀疑,亦无怪其然了。然古代的天子,究不如后世的尊严。君位继承之法,亦尚未确定。让国之事,即至东周之世,亦非无之。必执舜禹之所为和后世的篡夺无异,亦未必遂是。要之读书当各随其时的事实解之,不必执定成见,亦不必强以异时代的事情相比附。尧、舜、禹的禅让,具体的事实如何?因为书缺有间,已难质言。昔人说:“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我们读史,但知道这时代有一种既非父子、亦非兄弟,而限于同族的相袭法就是了。

治水之事,详见于《尚书》的《禹贡篇》。此篇所述,是否当时之事,亦颇可疑。但当时确有水患,而禹有治水之功,则是无可疑的。《尸子》说当时水患的情形,是“龙门未开,吕梁未凿,河出孟门之上,江淮流通,四海溟涬”。则其患,实遍及于今日的江、河流域。禹的治水,大约以四渎为主。凡小水皆使入大水,而大水则导之入海。未治之前,“草木畅茂,禽兽繁殖”“民无所定,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治水成功,则“人得平土而居之”。佐禹的益、稷,又“烈山泽而焚之”“教民稼穑,树艺五谷”,人民就渐得安居乐业了。

舜所命之官,见于《尚书》的,有司空、后稷、司徒、士、共工、朕虞、秩宗、典乐、纳言等。又有四岳、十二牧。四岳,据《郑注》,是掌四方诸侯的。十二牧,则因当时分天下为十二州,命其各主一州之事,《书经》又述当时巡守之制:则天子五年一巡守。二月东巡守,至于东岳之下,朝见东方的诸侯。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十一月北巡守,至于北岳;其礼皆同。其间四年,则四方诸侯,分朝京师。此所述,是否当时之事?若当时确有此制,则其所谓四岳者,是否是后世所说的泰山、衡山、华山、恒山,亦都足资研究。但当时,确有天子诸侯的等级;而尧、舜、禹等为若干诸侯所认为共主,则似无可疑。当时的政治,似颇注重于教化。除契为司徒,是掌教之官外,据《礼记·王制》所述,则有虞氏有上庠、下庠,夏后氏有东胶、西胶;一以养国老,一以养庶老。古人之教,最重孝弟。养老,正是所以孝弟,而化其犷悍之气的。我国的刑法,最古的是五刑,即墨、劓、剕、宫、大辟。据《书经·吕刑》,则其法始于苗民,而尧采用之。而据《尧典》所载,则又以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朴作教刑;金作赎刑。后世所用的刑法,此时都已启其端倪了。第四章夏代的政教

夏为三代之一,其治法大约在春秋战国之世还未全行湮灭。在当时,孔子是用周道,墨子是用夏政的。我们读《墨子》的《天志》《明鬼》,可以想见夏代的迷信较后世为深;读《墨子》的《尚同》,可以想见夏代的专制较后世为甚;读《墨子》的《兼爱》,可知夏代的风气较后世为质朴;读《墨子》的《节用》《节葬》和《非乐》可知夏代的生活程度较后世为低,而亦较后世为节俭。墨子之学,《汉书·艺文志》谓其出于清庙之守。清庙即明堂,为一切政令所自出,读《礼记·月令》一篇,可以知其大概。盖古代生活程度尚低,全国之内只有一所讲究的房屋,名为明堂。天子即居其中,所以就是后世的宫殿。祭祀祖宗亦于其中,所以就是后世的宗庙。古代的学校,本来带有宗教色彩的;当时天子典学,亦在这一所房屋之内,所以又是学校。一切机关,并未分设,凡百事件,都在此中商量,所以于一切政教,无所不包。明堂行政的要义,在于顺时行令。一年之中,某月当行某令,某月不可行某令,都一一规定,按照办理,像学校中的校历一般。如其当行而不行,不当行而行,则天降灾异以示罚。《月令》诸书的所述,大概如此。此等政治制度和当时的宗教思想,很有连带的关系。我们读《书经》的《洪范》,知道五行之说,是源于夏代的。什么叫做五行呢?便是“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盖古人分物质为五类,以为一切物质莫非这五种原质所组成。而又将四时的功能比附木火金水四种原质的作用;土则为四时生物之功所凭借。知识幼稚的时代,以为凡事必有一个神以主之。于是造为青、赤、黄、白、黑五帝,以主地上化育之功;而昊天上帝,则居于北辰之中,无所事事。此等思想,现在看起来,固然可笑。然而明堂月令,实在是一个行政的好规模,尤其得重视农业的意思。所以孔子还主张“行夏之时”。

我们看明堂月令,传自夏代;孔子又说,“禹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可见夏代的农业,已甚发达。然其收税之法,却不甚高明。孟子说:“夏后氏五十而贡。”又引龙子的话说:“贡者,校数岁之中以为常。”这就是以数年收获的平均数,定一年收税的标准。如此,丰年可以多取,而仍少取,百姓未必知道储蓄;凶年不能足额,而亦非足额不可,百姓就大吃其苦了。这想是法制初定之时,没有经验,所以未能尽善。

学校制度:孟子说:“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案古代的学校,分大学小学两级。孟子所说的校、序、庠是小学,学是大学。古代的教育,以陶冶德性为主。“序者,射也”,是行乡射礼之地;“庠者,养也”,是行乡饮酒礼之地,都是所以明礼让,示秩序的。然则校之所教,其大致亦可推知了。至于学,则“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颇疑亦和宗教有深切的关系。礼乐都是祀神所用,诗是乐的歌辞,书是教中古典。古代所以尊师重道,极其诚敬,亦因其为教中尊宿之故。

夏代凡传十七主;据后人所推算,共历四百余年,而其事迹可考的很少。《史记》说禹有天下后,荐皋陶于天,拟授之以位,而皋陶卒,乃举益,授之政。禹之子启贤,诸侯不归益而归启,启遂即天子位。《韩非子》又说:禹阳授益以天下,而实以启人为吏。禹崩,启与其人攻益而夺之位。古无信史,诸子百家的话,都不免杂以主观。我们只观于此,而知传子之法,至此时渐次确定罢了。启之子太康,为有穷后羿所篡。《史记》但言其失国,而不言其失之之由。《伪古文尚书》谓由太康好略,殊不足据。据《楚辞》及《墨子》,则由启沉溺于音乐,以致于此。其事实的经过,略见《左氏》襄公四年和哀公元年。据其说:则太康失国之后,后羿自迁于穷石,因夏民以代夏政。羿好田猎,又为其臣寒浞所杀。时太康传弟仲康,至仲康之子相,为寒浞所灭。并灭其同姓之国斟灌、斟寻氏。帝相的皇后,名字唤做缗,方娠,逃归其母家有仍。生子,名少康,后来逃到虞国。虞国的国君,封之于纶。有田一成,有众一旅。夏的遗臣靡,从有鬲氏,收斟灌、斟寻的余众,以灭浞而立少康。并灭寒浞的二子于过、戈。与穷石,《杜注》都不言其地。其释寒国,则谓在今山东潍县。斟灌在山东寿光,斟寻亦在潍县。虞在河南虞城。纶但云虞邑。有鬲氏在山东德县。过在山东掖县。戈在宋、郑之间。其释地,似乎不尽可据。案《左氏》哀公六年引《夏书》,说:“惟彼陶唐,帅彼天常,有此冀方。今失其行,乱其纪纲,乃灭而亡。”似指太康失国之事。又定公四年,祝佗说唐叔“封于夏虚”。唐叔所封,是尧的旧都,所以晋国初号为唐而又称之为夏虚,可以见禹之所居,仍系尧之旧都。穷石虽不可考,该距夏都不远,所以能因夏民以代夏政。夏人此时,当退居河南。少康虽灭寒浞,似亦并未迁回河北,所以汤灭桀时,夏之都在阳城了。第五章商代的政教

商代是兴于西方的。其始祖名契,封于商,即今陕西的商县。传十四世而至成汤。《史记》说:自契至于成汤,八迁。汤始居亳,从先王居。八迁的事实和地点现在不大明了。其比较可靠的:《世本》说契居于蕃;其子昭明,居于砥石,迁于商。《左氏》襄公九年,说昭明子相土,居于商丘。蕃在今陕西华县附近。砥石不可考。商丘,即春秋时的卫国,系今河南濮阳县。殷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帝喾冢在濮阳,都邑亦当相去不远。惟冥居地无考。汤所从的先王,如其是喾或契,则其所居之亳,该在商或商丘附近了。

这是汤初居之亳,至于后来,其都邑容有迁徙。汤征伐的次序,据《史记》《诗经》《孟子》,是首伐葛,次伐韦、顾,次伐昆吾,遂伐桀。《孟子》谓汤居亳,与葛为邻。后儒释葛,谓即汉宁陵县的葛乡,地属今河南宁陵县。因谓汤居亳之亳,必即汉代的薄县,为今河南商丘、夏邑、永城三县之地。葛究在宁陵与否,殊无确据。韦是今河南的滑县,顾是今山东的范县,亦不过因其地有韦城、顾城而言之,未敢决其信否。惟昆吾初居濮阳,后迁旧许,见于《左氏》昭公十二年和哀公十七年,较为可信。桀都阳城,见于《世本》,其说亦当不诬。旧许,即今河南的许昌。阳城,在今河南登封县。《史记》说:桀败于有娥之虚,奔于鸣条。有娥之虚不可考。鸣条则当在南巢附近。南巢,即今安徽的巢县,桀放于此而死。然则汤当是兴于陕西或豫北,向豫南及山东、安徽发展的。

商代传三十一世,王天下六百余年。其制度特异的,为其王位继承之法。商代的继承法,似乎是长兄死后,以次传其同母弟;同母弟既尽,则还立其长兄之子。所以《春秋繁露》说:主天者法商而王,立嗣与子,笃母弟。主地者法夏而王,立嗣与孙,笃世子。我们观此,知商代的习惯,与夏不同,而周朝则与夏相近。又商代之法,“君薨,百官总已,以听于冢宰,三年”。所以古书说“高宗谅暗,三年不言”。观此,则商代的君权,似不十分完全,而受有相当的限制。

此外,商代事迹可考见的,只有其都邑的屡迁。至其治乱兴衰,《史记》虽语焉不详,亦说得一个大概。今节录如下:【太甲】修德,诸侯咸归殷,百姓以宁。【雍己】殷道衰,诸侯或不至。【太戊】殷复兴,诸侯归之。【仲丁】迁于隞。【河亶甲】居相。殷复衰。【祖乙】迁于邢。殷复兴。【阳甲】仲丁以来,废适而更立诸弟子,弟子或争,相代立,比九世乱,诸侯莫朝。【盘庚】涉河南,治亳。殷道复兴,诸侯来朝。【小辛】殷复衰。【武丁】修政行德,天下咸欢,殷道复兴。【帝甲】淫乱,殷复衰。【武乙】去亳,居河北。【帝乙】殷益衰。

帝乙的儿子,就是纣了。

公元一八九八、九九年间,河南安阳县北的小屯,曾发见龟甲兽骨。有的刻有文字。考古的人,谓其地即《史记·项羽本纪》所谓殷墟,或者是武乙所都。据以研究商代史事和制度的颇多,著书立说的亦不少。但骨甲中杂有伪品,研究亦未充分,所以其所得之说,尚未能据为定论。殷代政教,见于书传,确然可信的,则古书中屡说殷质而周文。可见其时的风气尚较周代为质朴;一切物质文明的发达,亦尚不及周朝。又商人治地之法,名为助法。是把田分别公私。公田所入归公;私田所入,则全归私人所有。但借人民之力,以助耕公田,而不复税其私田,故名为助,这确较夏代的贡法,进步多了。第六章周初的政治

周代,因其国都的迁徙,而分为西周和东周。东周时代的历史和西周时代判然不同。在西周,还同夏、殷一样,所可考的,只有当时所谓天子之国的史事。到东周时代,则各方面的大国事迹都有可考,而天子之国反若在无足重轻之列。这是世运变迁,各地方均逐渐发达之故。现在且先说西周。

周代是兴于现在的陕西的。其始祖后稷,封于邰。传若干世至不窋,失官,窜于戎狄之间。再传至公刘,复修后稷之业,居于豳。九传至古公宜父,复为戎狄所逼,徙岐山下。《史记》说:“古公贬戎狄之俗,营筑城郭宫室,而邑别居之。”又“作五官有司”。可见周朝崎岖戎狄之间,不为所同化,而反能开化戎狄了。周代的王业,实起于亶父,所以后来追尊为太王。太王有三子:长泰伯,次仲雍,因太王欲立季子季历,逃之荆蛮。太王遂立季历,传国至其子昌,是为周文王。文王之时,周益强盛。西伐犬戎、密须。东败耆,又伐邘、伐崇侯虎。作丰邑,自岐下徙都之。时荆、梁、雍、豫、徐、扬六州,都归文王。文王崩,子武王立。观兵至孟津。复归。后二年,乃灭纣。武王灭纣时,周朝对东方的权力,似乎还不甚完全。所以仍以纣地封其子武庚而三分其畿内之地,使自己的兄弟管叔、蔡叔、霍叔监之。武王崩,成王幼,武王弟周公摄政。三监和武庚俱叛。淮夷、徐戎,并起应之。周公东征,定武庚和三叔。又使子鲁公伯禽平淮夷徐戎。营洛邑为东都。周朝在东方的势力,就逐渐巩固了。

成王之后,传子康王,史称“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措四十余年不用”。这所谓天下,大约实仅指周畿内的地方。孟子说:“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禄,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文王发政施仁,必先斯四者。”第二章说大同时代的制度,到小康时代多少还能保存。依孟子所说,则文王的治岐:实能(一)维持井田制度;(二)山泽之地,还作为公有;(三)商人并不收税;(四)而其分配,也还有论需要而不专论报酬的意思。成、康时代,果能保守这个规模,自然能刑罚清简,称为治世了。然而时移世易,社会的组织暗中改变,此等制度遂暗中逐渐破坏;而在上的政治,亦不能长保其清明;社会的情形,遂觉其每况愈下了。所以孔子论小康之治,至成王、周公而告终;而《史记》亦说昭王以后,王道微缺。《史记》说:“昭王南巡守,不返,卒于江上。其卒不赴告,讳之也。”案春秋时,齐桓公伐楚,管仲曾以“昭王南征而不复”责问楚人。《左氏》杜注说:此时汉非楚境,所以楚不受罪。然据宋翔凤所考,则楚之初封,实在丹、淅二水之间。是役盖伐楚而败。周初化行江、汉的威风,至此就倒了。昭王崩,子穆王立。史称王室复宁。然又称穆王征犬戎,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则其对于西戎的威风亦渐倒。穆王之后,再传而至懿王。懿王之时,史称“王室遂衰,诗人作刺”。懿王三传而至厉王,以暴虐侈傲为国人所谤。王得卫巫,使之监谤,“以告则杀之”。国人不能堪。三年,遂相与畔,袭王。王奔于彘,卿士周、召二公当国行政,谓之共和。凡十四年。厉王死,乃立其子宣王。宣王立,侧身修行,号为中兴。然传子幽王,又以宠爱褒姒故,废申后及太子宜臼。申侯和犬戎伐周,弑王于骊山下。诸侯共立宜臼,是为平王,东迁于洛。案周室之兴,本因和戎狄竞争而致。自穆王以后,似乎目以陵夷。再加以西南的中国与之合力,两路夹攻,就不免于灭亡了。平王借前此所营的东都而仅存,然而号令不复能行于列国;而列国中强盛的亦渐多,遂成为“政由方伯”的局面。第七章古代的封建制度

东周时代政治的重心,既然不在天子而在列国,则欲知其时的政治,非兼知其时列国的情形不可。而欲知列国的情形,又非先知古代的封建制度不可。

封建制度,当分两层说:古代交通不便,一水一山之隔,其人即不相往来。当此之时,即有强大的部落,亦不过能征服他部落,使之服从于我,来朝或进贡而已。这可称为封建制度的前期。后来强大之国更强大了,交通亦渐方便,征服他国后,可以废其酋长,而改封我的子弟、亲戚、功臣、故旧。则所谓共主的权力更强;而各国之间,关系亦日密。这可称为封建制度的后期。从前期到后期,亦是政治的一个进化。“众建亲戚,以为屏藩”的制度,莫盛于周代。要明白周代的封建制度,又不可不先明白其宗法。

社会的组织,本是起于女系的。所以在文字上,女生两字,合成一个姓字。后来女权渐次坠落,男权日益伸张。权力财产,都以男子为主体,有表明其系统的必要。于是乎姓之外又有所谓氏。所以姓是起于女系,氏是起于男系的。再后来,婚姻的关系,亦论男系而不论女系,于是姓亦改而从男。一族的始祖的姓,即为其子孙的姓,百世而不改。如后稷姓姬,凡后稷的子孙都姓姬之类。是之谓正姓。氏则可随时改变如鲁桓公系鲁国之君,即以鲁为氏,而其三个儿子,则为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之类。是之谓庶姓。正姓所以表示系统,庶姓则表示这系统内的分支。宗法与封建,是相辅而行的。凡受封的人,除其嫡长子世袭其位外,其次子以下,都别为大宗,大宗的嫡长子为大宗宗子。其次子以下,则别为小宗。小宗宗子直接受大宗宗子的统辖。小宗宗人,则直接受小宗宗子的统辖,间接受大宗宗子的统辖。凡受统辖的人,同时亦得蒙其收恤。小宗宗人,受小宗宗子的统辖和收恤,都以五世为限。大宗宗子则不然。凡同出一祖之后,无不当受其统辖,可蒙其收恤。所以有一大宗宗子,即同出一祖的人,都能团结而不涣散。故其组织极为坚强而悠久。此制为什么必与封建并行呢?因为必如此,然后大宗宗子都是有土之君,才有力量以收恤其族人;而一族中人都与宗子共生息于此封土之上,自必同心翼卫其宗子。而各受封之人之间,亦借此以保存其联络。因为受封的人,在其所封之地固为大宗,若回到其本国,则仍为小宗。如季氏在其封地为大宗,对于鲁国的君,则为小宗;周公在鲁为大宗,对周朝则为小宗是。所以《诗经》说:“君之宗之。”而公山不狃称鲁国为宗国。这可见君臣之间,仍有宗族的关系。

不论宗或族的组织,都由古代亲亲之情,限于血统相同或血统上有关系的人之故。而封建制度,则是一族征服他族之后,分据其地,而食其赋入,而治理其人的办法。一族的人分据各处,则可以互相藩卫,而别族的人不易将他推翻。这种精神,要算周代发挥得最为充足。武王克商,封兄弟之国十五,同姓之国四十。还有齐楚等国,或是亲戚,或是功臣故旧。当初原是一族的人,分据各方,以对抗异族,以压制被征服之人。然而数传之后,各国之君,相互之间的关系,已渐疏远;更数传,即同于路人了。而各国的权利,又不能无冲突。于是争斗遂起于国与国之间。这还是说始封之君,彼此本有关系的,若其并无关系,则其争斗的剧烈,自更无待于言了。所以封建制度不废,兵争终无由而息。但是封建制度之废,亦必要待到一定的机运的。

区别诸侯尊卑的是爵,而封地之大小,即因爵而异。《白虎通义》说:周爵五等,殷爵三等,而地则同为三等。地的大小,今文说: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达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古文说:公方五百里。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二百里。男一百里。大约今文家所说,是西周以前的旧制。古文家所说,则东周以后,列国都扩大了,立说者乃斟酌其时势以立言。但无论立说定制如何,实行之时,总未必能如此整齐划一;即使能够,后来的开拓和削弱也是不能一定的。所以列国的大小强弱就不一致了。就大概言之,则沿边之国强,而内地之国弱;沿边之国大,而内地之国小。大约由沿边诸国,与戎狄为邻,有竞争磨砺;而又地多荒僻,易于占领开拓之故。

列国的互相并兼,非一朝一夕之故。向来说夏之时万国,殷之时三千,周初千八百,春秋时百四十。这固然是“设法”或“约计”之辞,未必是实数。然而国之由多而少,则是不诬的。以一强遇众弱,可以恣意并吞。若两强相遇,或以一强遇次强,则并吞非旦夕间事,于是互争雄长,而有所谓霸主。小国都被并吞,或仅保存其名号,而实际则等于属地。次国听命于大国,大国则争为霸主。春秋时代的情形,便是如此。到战国时,则次国亦无以自立,大国各以存亡相搏,遂渐趋于统一了。第八章我国民族的滋大

封建时代的战争看似非常残酷,然而和我国民族的发展很有关系。

古代交通不便,一水一山之隔,其人即不相往来。一个中央政府,鞭长莫及。所以非将同族的人一起一起的,分布到各处,令其人自为战,无从收拓殖之功。这许多分封出去的人,可以说是我国民族的拓殖使,亦可以说是我国文化的宣传队。只要看东周之世,各方面封建的国,都逐渐强盛起来,就可以见得我国民族滋大的情形了。【齐】是太公望之后。周初封于营立,在今山东昌乐县。后来迁徙到临淄,就是现在的临淄县。《史记·货殖列传》说:齐初封之时,“地澙卤,人民寡。太公乃劝女工,通鱼盐,极技巧”。于是“齐冠带衣履天下”“海岱之间,敛袂而往朝焉”。这是东方的大国。【晋】晋是成王母弟叔虞之后,初封于太原,即唐尧的旧都。后来迁徙到新旧绛。旧绛是今山西省的冀城,新绛则今山西省的闻喜县,现在山西省的大部分是晋国所开拓的。兼有河南北的一部分。【秦】秦嬴姓,初封于秦,地在今甘肃天水县。不过是个附庸之国,因和西戎竞争,渐次强大。平王东迁后,西都畿内之地,不能顾及。秦襄公力战破戎。周人始命为诸侯。至秦文公,遂尽复周朝的旧地。把岐以东献之周。周朝仍不能有。穆公之世,秦遂东境至河。【楚】楚国是芈姓,受封的唤做鬻熊。居丹阳。已见前。鬻融之后,数传至熊绎,迁居荆山。在今湖北的南漳县。五传至熊渠,甚得江、汉间民和。熊渠立其三子:一为句亶王,居今江陵。一为鄂王,在今武昌。一为越章王,就是后来的豫章,在今安徽的当涂县。长江中流,全为其所征服了。又十一传至文王,迁都江陵,谓之郢。据江域的沃土,转和北方争衡。今河南省的南部,亦为其所慑服。

齐、晋、秦、楚,是春秋时最大之国。其强盛较晚,而其命运亦较短的,则有吴、越二国。吴是泰伯之后,周得天下,因而封之。越则夏少康之后。因为禹南巡守,奔于会稽,少康封庶子无佘于此,以奉禹祀。吴居今江苏的吴县;越居今浙江的绍兴县。其初,都是和断发文身的越族杂居的。久之,乃渐次强盛。吴的地方,到今安徽的中部。越则并有现在江西的大部。

以上诸国,都可称为一等国。此外还有:【鲁】周公之后,封于曲阜,已见前。【卫】武王弟康叔,封于朝歌。地在今河南的淇县。春秋时,为狄所破,迁于楚丘。在今河南的滑县。【曹】武王弟叔振铎,封于陶丘。现今山东的定陶县。【宋】微子启,纣庶兄,武庚亡后,封于商丘。现在河南的商丘县。【郑】周宣王之弟友,封于郑。本在今陕西的华县。后来东迁今河南郑县之地,谓之新郑。【陈】陈胡公,舜之后。封于宛丘。现在河南的淮宁县。【蔡】蔡叔度之子胡,封于蔡。如今河南的上蔡县。后来曾迁徙到新蔡。最后又迁于州来,则在今安徽的寿县了。【许】姜姓,舜臣伯夷之后。封于许,今河南许昌县。后来迁于叶,今河南叶县。又迁于夷,今安徽亳县。又迁于析,今河南内乡县。

此诸国虽不能和齐、晋、秦、楚等国比较,然而地方亦数百里。大的有后世一两府,小的亦有数县之地。和初封时的百里、七十里、五十里,极大不过后世一县的,大不相同了。这便是逐渐开拓的成迹。《春秋》之法,“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可见当时列国,亦间有杂用夷礼的。然而从大体上论起来,如鲁卫等国,本居当时所谓中国之地者勿论。即如秦、楚、吴、越等本与异族杂居,在春秋初期还不免视为夷狄的,到后来,也都彬彬然进于冠裳之列了。这又可见我国文化的扩张。所谓民族,本以文化的相同为最要的条件。我国文化的扩张,便是我国民族的滋大。第九章春秋的霸业

从公元前七二二年起至四八一年止,凡242年。这其间,孔子因鲁史修《春秋》,后人遂称为春秋时代。

春秋时代,王室已不能号令天下。列国内部有什么问题以及相互之间有什么争端,都由霸主出来声罪致讨或调停其事。霸主为会盟征伐之主。往往能申明约束,使诸侯遵守。列国对于霸主,也有朝贡等礼节;霸主虽有此威力,仍未能“更姓改物”。所以对于周天子,表面上仍甚尊重。王室有难,霸主往往能出来“勤王”。文化程度较低的民族,为文明诸国之患,霸主也要出来设法。所以“尊王攘夷”为霸主的重要事业。所谓霸主,在表面上,亦受天子的锡命。论实际,则由其兵力强盛为诸侯所畏;又有相当的信义为诸侯所服而然。

首出的霸主为齐桓公。其创霸,在前六七九年。这时候,河北省里的山戎,为北燕之患。河南北间的狄人,又连灭邢、卫两国。齐桓公都兴兵救之。其时楚渐强盛,陈、蔡等国都受其威胁,即郑亦生动摇。齐桓公乃合诸侯以伐楚,与楚盟于召陵。孔子说:“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可见其确有相当的信义,为诸侯所归向了。

齐桓公死后,宋襄公出来主持会盟。然国小,力不足。前六三八年,和楚人战于泓,为楚所败,伤股而卒。虽亦列为五霸之一,实在是有名无实的。

宋襄公死后,楚人的势力大张。适会晋文公出亡返国。用急激的手段训练其民,骤臻强盛。前六三二年,败楚于城濮,称霸。

同时秦穆公,初本与晋和好。晋文公的返国多得其力。后来与晋围郑,听郑人的游说,不但撤兵而退,反还留兵代郑戍守。晋文公死后,穆公又听戍将的话,遣孟明等潜师袭郑,为郑人所觉,无功而还。晋襄公又邀击之于崤,“匹马只轮无返者”。秦穆公仍用孟明,兴师报怨,又为晋人所败。穆公犹用孟明,增修德政。到底把晋国打败。遂霸西戎,辟地千里。亦列为五霸之一。

然而秦国的威权只限于今陕、甘境内。其在东方,还是晋、楚两国争为雄长。晋襄公死后,子灵公无道,势渐陷于不振。而楚国的庄王日强。前五九七年,败晋师于邲,称霸。庄王死后,子共王与晋厉公战于鄢陵,为晋所败。然厉公旋亦被弑。当时的形势,鲁、卫、曹、宋等国,多服于晋;陈、蔡及许,则服于楚;而郑为二国争点。厉王死后,共王仍与晋争郑。直至前五六二年,而郑乃服于晋。晋悼公称为后霸。前五四六年,宋大夫向戌为弭兵之盟,请“晋、楚之从交相见”。于是晋、楚的兵争作一结束,而吴、越继起。

吴本僻处蛮夷,服从于楚的。后来楚国的大夫巫臣,因事奔晋,为晋谋通吴以桡楚。于是巫臣于前五八四年适吴,教以射御战陈之法。吴遂骤强,时时与楚争斗。自今江苏的镇江,上至安徽的巢县,水陆时有战事,楚人不利时多。弭兵盟后,楚灵王因此大会北方的诸侯。向来服从于晋之国都去奔走朝会于楚,表面上看似极盛。然而灵王实是暴虐奢侈的,遂致酿成内乱,被弑。平王定乱自立,又因信谗之故,国势不振。前五〇六年,楚相囊瓦因求贿之故,辱唐、蔡二国之君。蔡侯求援于晋,无效,遂转而求援于吴。吴王阖庐乘之,攻楚,入其都城。楚昭王逃到随国。幸赖其臣申包胥,求救于秦,杀败吴兵,昭王乃得复国。阖庐虽破楚,伐越却不利。败于槜李,受伤而死。子夫差立,兴兵伐越,败之于夫椒。越王句践,栖于会稽之山以请成,夫差许之。句践归,卧薪尝胆,以谋报复。而夫差遽骄侈,北伐齐、鲁,与晋争长于黄池。前四七三年,遂为越所灭。句践北会齐、晋于徐州,称为霸王。然越虽灭吴,不能正江淮之土,其地皆入于楚,所以仍和北方的大局无关。其被灭于楚,在前三三四年,虽已是入战国后一百四十七年,然而其国,则久在无足重轻之列了。宇内的强国,仍是晋、楚、齐、秦。而晋分为韩、赵、魏三国,河北的燕亦日强。天下遂分为战国七,史称为战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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