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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16 11:0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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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威廉·麦克尼尔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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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简史

世界简史试读:

前言

一本书能够行销30多年,一定有其原因。本书的两个特点也许可以解释它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强的生命力:首先,正如初版前言所解释的,它从一个简单的视角出发,对于世界历史的叙述一以贯之,容易理解;其次,与其他大多数教科书相比,它尤为清晰简洁。

正如最初所设想的,这本书一定要写得简单明了。因为,《世界简史》起初是作为《世界历史选读》(Readings in World History,10卷,牛津大学出版社,1968—1973年)的配套读物写作的,目的是让学习世界史的学生们可以借助这些选读材料来深入地了解人类的过去,同时,有一本篇幅适中的简明教科书给他们提供相关的背景知识。这样一来,不同的观点就能够扩大和丰富这些材料所表现出来的个人历史视域,学生们就有可能不依赖任何一个导师的意见,开始形成他们个人的理解。

也许,这是对学生们能够做什么和愿意做什么的过于乐观的看法。无论如何,只有少数世界史教师使用10卷本《世界历史选读》,因此,这套书不久就停止印刷了,而计划中的一套世界历史图片资料集未能出版。不过,这本《世界简史》教科书却不温不火,销量稳定,年复一年,总能发现足够的购买者,可以让牛津大学出版社有理由继续销售它。但是1978年刊行本书第三版之后,我一直没有再修订。所以,到1997年,本书最后一章的内容已经过时了,牛津大学出版社的编辑们决定推出新版,更新相关内容。

因此,这次修订的成果就是全新的第30章,并附上了最新的地图,第四部分的进一步阅读书目也做了适时的更新。

一旦写到近期发生的历史事件,观点问题总是会显得十分敏感,正如本书1978年版的最后一章已经过时了一样,今日世界的变化如此之快,新增的这一章早晚也会变得不尽如人意。尽管如此,我仍然想努力延长这一章的“保质期”,对于那些基础的、根本性的变化给予特别关注,而尽量少纠缠于细节。

努力描绘出整个广阔世界的近期历史的关键之处,还是对个人判断力的一种锻炼——显而易见,而且不可避免。对古代历史的叙述也是如此,不过,史学研究的悠久传统可以指引我们通往久远历史的路径,与之相反,我们自己的时代却因为年代太近,难以达成共识。因此,历史学家处理近期事件的时候,大大有赖于他们自身的判断,而新撰的第30章是否成功地刻画了这个世界,这个我们与许多其他民族和文化的人共同分享——尽管不是那么舒心如意——的世界,则有待于他人的判断了。W. H. 麦克尼尔于美国康涅狄格州科勒布鲁克1998年4月前言

从史前时代和原始人类时代一直到整个的人类历史,有过各种各样的人类社会,它们因为生活方式的差异而互不相同,而且数量极多。文明,指的是非同寻常的大型社会,把千百万人组合在一种松散但清晰的生活方式之中,地域覆盖数百乃至数千平方公里,而其时间跨度,相比个人的寿命,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正因为范围广、时间长,文明的数量也就必然不多。实际上,从人类社会第一次达到文明的复杂程度及其规模的时代开始算起,在旧大陆上,曾经共同存在过的主要文明传统只有四个,而在新大陆,美洲印第安人的发展程度一直比较弱小和落后,在那里曾经出现过的不同的文明不超过三个。

这些因素使得我们可以把人类历史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一番概览。当然,为了在头脑里面同时把握在广袤大地上的不同地方发生的各种事件,我们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在现实的某些方面上,而忽略另外一些方面。当我们研究人类历史上更为细致的某些侧面的时候,也是如此。比如说,想想每一个城镇和村庄,它们的地方特性在我们标准的民族历史里都被无情地略去了!就像制图一样,任何比例尺都有其优点和缺点,只能表现一定数量的细节。信息过多,会使整体变得模糊;而信息过少,又会丧失历史的真实感,掩盖人类经验中那种开放的新奇性。19世纪的历史学家们建立了至今仍然受到普遍赞成的民族历史框架;而在20世纪,就何谓“西方文明史”这一问题,美国历史教科书的作者们也达成了大致的共识。但是何谓世界史,还没有出现一致认同的标准。什么该省略,什么该留意,在这些问题上,仍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正因为有这些意见分歧,撰写这样一本简明的人类历史,似乎有其合理之处。拙作《西方的兴起》(芝加哥,1963年)一书获得的成功,让我有理由相信,一部更简短的作品将会使我个人的整体世界史观更容易被学生和普通读者接受。我的这种世界史观,尽管不完美,但优点一以贯之、清晰明了,能够被掌握、被记住,过后可以回味。

本书的构架观念很简单,亦即:在任何一个时代,世界各文化之间的平衡都会轻易地被打破,扰动可能来自一个或多个文化中心,那里的人成功地创造了魅力非凡或强大有力的文明。进而,它们的邻居,抑或邻居的邻居,被诱惑或被强迫去改变自己传统的生活方式,有时候是直接移植一些技术或观念,但更多的情况,是加以调整和改变,以便更为顺利地适应当地的环境。

在连续几个时代里,对世界造成这种扰动的主要的文明中心有所不同。因此,首先要研究最初的一个或几个扰动中心,然后考察文化创造的主要中心所产生的革新,世界上的其他民族在(往往是二手或三手)认识或体验了革新之后,做出了怎样的反应或反抗,进而,我们就有可能对世界历史的各个阶段进行概括。

从这一视角来看,地理环境,以及不同文明之间的交通路线,就变得非常重要了。有关古代的交往关系,现存的文献记载有时会暧昧不清,但考古学、科学技术和艺术史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线索。

本书的撰写始于1964年夏天,1965年夏天我又进行了修改。1970年夏天,为了出第二版,我再次进行修订,极大地扩充了最后一部分的内容。1978年的第三版有几处相对较小的变化,包括了新的考古发现和其他新资料。为支持本书的拟稿工作,以及为试验性的世界历史课程复制阅读材料,卡内基公司提供了部分资助。我特别感谢芝加哥大学的约翰·A. 威尔逊(John A. Wilson)教授,他阅读了本书第一部分,还有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的徐中约(Immanuel Hsu)教授,他审阅了本书有关远东的内容。他们所指出的错误和缺点,但愿我都已经加以纠正。在第二版准备过程中,我得到了克瑞顿大学艾伦·M. 施莱(Allan M. Schleich)教授、明尼苏达大学戴维·琼斯(David Jones)教授、哈特福德大学比尔·B. 布雷菲尔德(Bill B. Brayeldd)教授的大力帮助,他们根据自己在世界史课程中使用本书第一版的经验给我提供了详细的反馈。准备本书第三版的时候,琼斯、约翰·霍德(John Hord)、休·斯科金(Hugh Scogin)教授帮我做了同样的工作;斯科金教授还承担了本书进一步阅读书目的修订工作。W. H. 麦克尼尔于伊利诺伊州芝加哥1978年6月

人类历史的第一个重要里程碑是食物生产的发展。这使得人口数量能够大量增加,从而为文明的出现奠定基础。农业和畜牧业是在何时、何地,又是如何取代了狩猎和采集,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表明这种转变的最早和最重要的例子之一发生在中东,时间大约是在公元前8500年到公元前7000年。之后,通过人员流动和技术传播(现代学者很难复原其过程),谷物种植的方法传播到欧洲、印度、中国和非洲部分地区。美洲、亚洲季风区和西非的农业也许是独立发明的,不过这一点还不能确定。

人类历史的第二个重要里程碑,是我们称之为“文明”的成熟而复杂的社会的形成。中东在这个方面的领先性是无可争辩的。公元前3500年到公元前3000年,人类最早的文明共同体诞生于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流域和尼罗河流域。印度河流域紧随其后。最初,文明化的复杂社会需要非常特殊的地理条件。只有在灌溉地区,丰产的作物才能年复一年地在同一块土地上为人类带来食物;只有在需要灌溉的地方,大量人力才有必要合作挖掘沟渠、修筑堤坝。因此可养活专业人员的农业剩余产品,以及涉及大量人口的社会组织习惯,有可能,而且的确出现在了中东主要河流的冲积平原上,而在其他地区,即使在很久之后,仍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大约1 000年后,人类开始将文明化的复杂社会推及雨水地区。犁的发明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它使得古代农民能够利用牲畜的力量来从事耕作任务,因此,单个农民能够极大地提高粮食产量。以前只有在灌溉地区才能获得的农业剩余产品,在雨水地区也可以得到了。此外,文明需要独特的社会秩序。为了满足新宫廷和王城所需,统治者不得不想方设法,强迫农民交纳剩余产品。一种重要的变体来自海上贸易,它使像克里特这样的一个岛屿的统治者就能够积聚整个地中海沿岸的出产,并且凭借贸易所得维持其位于克诺索斯的王城。

人类关系的第四个重大变化,是亚欧草原游牧民和战士首次来到了历史的前台。战车作战技术在美索不达米亚北部边界的某个地方臻于完善,当时大约是公元前1700年之后不久。战车让那些知道如何驯服马匹的战士占了上风,而且,由于马匹的主要饲养中心是亚欧草原,因此,正是印欧语系的中亚和乌克兰的善战部落获得了这种关键优势。这些战士蹂躏了整个欧洲、西亚和印度。另一些不知以何种方式掌握了战车作战技术的人则征服了中国黄河流域的农民。

在欧洲、印度和中国,原先生活在那里的农耕居民和这些土地的新主人之间的互动,为三种崭新的成就斐然的文明模式的诞生奠定了基础。它们的发展大致同步,到公元前500年,一种独特的欧洲文明诞生于希腊,另一种同样独特的印度文明出现在了恒河流域,而在黄河流域的中游,中国文明也崭露头角。

中东的历史更为复杂。战车的征服对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造成的影响相对较弱,因为当地民族很快就学会了如何利用战车反击征服者。以埃及、小亚细亚、美索不达米亚北部为基础的三个文明化的帝国,随即展开了对中东地区霸权的争夺,直到遭受新一轮的蛮族入侵的打击。新入侵者装备了铁制武器(实际上是软钢),青铜时代的各大帝国在装备了更新颖、更丰富的金属武器的部落的进攻下纷纷瓦解。不过,游牧民族征服的影响同样是短暂的。新帝国纷纷崛起,其顶点是古代中东整个文明地区并不稳定的政治统一,而实现这一统一的,先是亚述人,然后是波斯人。

作为这种混乱发展的结果,一度在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独自发展的各文明,以及在周围的雨水灌溉地区和两河流域兴起的各种卫星文明,开始走向融合,形成一种新的大一统的中东生活方式。与这种大一统文明相适应的一种中东的世界观,其决定性的表现方式,成于犹太人之手。犹太人的宗教是在公元前8世纪至公元前6世纪由他们的先知塑造成形的,与印度的佛教、中国的儒家思想或希腊的哲学一样,充满活力,而且令人信服。在公元前6世纪末之前,所有这些宗教或哲学都找到了自己最初的表达形式。到公元前500年,旧大陆明确而显著的四大文明并立之势逐渐清晰,世界历史最初的、奠基性的阶段就告结束了。

本书第一部分的目的就是探索文明史的这一萌芽时期,此时,在之后的年代里支配大多数人生活的一些主要的思想和行为模式,首次在人类的心灵和感情上打上了自己的烙印。第1章人类历史之初

随着从猿人演变而来的智人(Homo sapiens)的出现,人类历史开始了。这个过程无疑是非常缓慢的,不过,到了大约10万年前,已经有在生物学意义上属于现代人类的散居狩猎者分布于非洲的热带大草原。也许,在亚洲气候温和、更适宜生存的地区也有人定居。这些最早的人类共同体在很大程度上依靠从猿人祖先那里继承而来的技术。例如,木制和石制工具的使用,可能早在完全意义上的人类形成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原始的语言与共同狩猎的习惯,也起源于猿人。火的使用,可能也是如此。

在完全意义上的人类与在他们之前繁衍的类人的生物之间,一个主要的区别就是人类有更长的婴儿期和儿童期。这意味着年轻人依赖父母的时间更长,同时长辈给后代传授生活技能的时间也相应地更长。从孩子的角度来看,缓慢的成熟意味着塑造过程的延长和学习能力的大大提高。学习能力的增强反过来使得有意识地保护那些发明和发现——可以推测,或多或少是偶然获得的——的行为更为频繁。当出现这种情况时,文化演化就开始超越生物演化的缓慢步伐。支配人类行为的,更多的是人从社会中学会的知识,而不是个体通过神奇的DNA(脱氧核糖核酸)分子遗传机制生物性地继承来的东西。当文化演化超过生物演化而占据首要地位时,严格而恰当意义上的人类历史便发端了。最早的人类

如果确实有一个地理上的中心,现代人类就是从那里开始进化的,那么,最早的人类是如何从发源地向外散布的,确切情况尚不得而知。细微的生物差异当然是存在的——对此,看看现存人类之间的种族差异就知道了。但是现代的各个种族是何时、何地形成的,这一点还不清楚。幸好历史学家能够提供忽略这种问题的理由,因为历史发展过程中改变人类行为的那些变数,似乎跟不同人群之间的生物差异没有什么可靠的关联。

甚至文化之间的差异,起初也许并不显著。无论如何,在旧大陆的广大地区,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手斧和其他石制工具表现出了显著的同一性。的确,在智人时代约十分之九的时间内,人类局限于狩猎和采集的生活,使用简单的木制和石制工具,熟悉火,一代又一代繁衍,生存方式——就我们所知道的——几乎一成不变。

现存的石器都是按特定目的熟练地砍削和打磨而成的,并不能告诉我们多少关于制造者生活情况的信息。可以推测,只要人类主要是以狩猎为生,除了动物的肉类之外,以能够捡拾到的任何东西作为补充,如幼虫和成虫、可食用的植物根茎和种子,那么,他们过的还只是一种飘忽不定的生活,就像现代世界里残留的少数原始的狩猎民族一样,人群规模可能很小,由20~ 60人组成。偶然会与其他的邻居有所接触,这显然是原始生活的特点之一。当相邻的人群聚在一起,共同庆祝自己的幸存和进行非同寻常的交易的时候,这种接触也许会变成正式的仪式。在这种场合下,可能会安排不同群体的成员进行联姻,而且,肯定要交换像贝壳那样的珍稀物品。在邻近的人群之间,也可能发生敌对行为,至少有时会发生,但是相关证据很缺乏,因为现存的石刀和石斧既可以用于狩猎,也可以用于杀人。生态影响

早期狩猎生活方式似乎具有稳定性,这表明,人类已能很好地适应环境。每支人群都继承了惯常的应对方法,足够应付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在动植物的生态平衡——早期狩猎者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没有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况下,人类生活可能仍然依赖那种适合小股的、四处游荡的狩猎和采集人群的行为方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人类的文化演变步伐将会更为缓慢,更接近于它所发源的生物演化的节奏,而不是突飞猛进的人类历史。

但是,在地球上的一些重要地区,自然环境并不稳定。相反,人类(和猿人)定居地区的北部边界一带的气候变化剧烈而反复地改变了生态环境,并给人类适应环境和发明创造的能力带来了一系列严峻挑战。很有可能正是这一因素,使得文化演变的潜力从习俗与惯例的紧密网络——古代狩猎者的生活既因之而成又受其限制——中释放了出来。

触发人类历史的生态变化都与北半球大陆冰川最后一次消退有关。大约3万年前,欧洲、亚洲北部和美洲的冰川开始融化。在光秃秃的地表上,冻原和稀疏的森林首次生长出来。旧大陆的大西洋沿岸,漂浮的低气压风暴穿越墨西哥洋流的温暖水域,在西欧形成了比较湿润和暖和的气候,因此植物生长茂盛,维持了北极圈以南地区大量食草动物的生存,比如猛犸、驯鹿、野牛等等。大量食草动物又为原始人类和其他大型食肉动物提供了丰富的食物来源。

不过,在利用这些潜在优势之前,人类需要一些基本的技术发明。特别是人类必须学会如何缝制兽皮,制成毛皮衣服,以便让身上未披长毛的人类能够在非常寒冷的地区保持体温。接着,就需要有锥子和某种可以作为“线”的东西——也许是动物的肌腱或是毛皮搓成的条。大约2.5万年到3万年前,必要的发明出现后,与现代人外形区别不大的狩猎队伍开始向西欧的冻原和森林地区入侵。随着入侵者的推进,更早的人类或“前人类”(para-human)——所谓的“尼安德特人”,他们与现存的人类在体型上有很大的差别——消失了。

关于这些入侵的狩猎者的生活,石制的工具和武器并非他们留下的唯一证据。正是他们,绘制了法国南部岩洞中的著名岩画,并在地表的暗穴中留下了他们的巫术——宗教仪式的其他痕迹。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观念,让大约18 000年前的猎人们把他们捕猎的场景绘制在昏暗幽深的岩洞的内壁上,如今已经不得而知。人类与他们杀死的猎物之间的关系,很有可能从复杂的神话中找到解释。也许,岩洞中的仪式是为了借助动物的神灵,促进世上生命的丰裕和繁衍;不过,我们也只能猜测而已。

西欧北极圈内的大型动物狩猎者依赖野兽群,而野兽群依赖草地、苔藓和其他植物。当冰川进一步消退、气候进一步变暖时,茂密的森林开始形成,这些食物来源被切断了。大型野兽消失,一种新的人类生活方式必然就产生了。当冰川消融时,洞穴被放弃了,那些曾经穴居的人也许追随不断减少的北极圈野兽向北、向东迁徙。在西欧,在森林里觅食的动物,如鹿和牛,随着树木的生长而到来,狩猎的人类(也许是新来者)很快便学会了捕猎它们。不过,那些终生追捕驯鹿和野牛的狩猎队伍留下的考古证据比较少。而其他的人群,则发明了简单的船只、渔网和鱼钩,从而学会了利用水生的食物资源。因为船只必须返回停泊,而且只能找到少数适合躲避暴风雨的栖身之所,从此,在地理上,有固定活动区域的人类共同体发展起来了。主要由甲壳类动物遗骸堆积起来的大垃圾堆在这些地点形成。它们使得现代的考古学家们能够研究定居点的顺序,追溯历史上人类所使用工具的变化。

对世界上其他地区的考古发掘远不如西欧,因此,在旧大陆的西北边缘地区发生这些变化的时候,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目前尚无法在细节上还原。这些变化也可能没这么剧烈。西欧寒冷的冰川与墨西哥湾暖流之间的动态平衡所造成的气候和生物圈的改变,远比其他地区更为剧烈。迄今为止仍然十分有限的一些探索让我们可以推测,与此相应的是,在世界上的其他地区,人类的定居方式和生活方式所发生的变化也不太剧烈。也许美洲是个例外,因为正是冰川的消退使狩猎队伍可以迁徙到亚洲的太平洋沿岸,并穿越太平洋来到阿拉斯加。然后他们转而南下,足迹遍及整个美洲大陆以及附近岛屿。人类首次到达新大陆的时间仍然有争议,不过,可能在2万年前左右,最早的狩猎队伍就开始散布在北美洲了。在世界上另一个可居住的大陆——澳大利亚,人类的定居显然更为久远,可能要追溯到一座大陆桥把澳大利亚与东南亚连接在一起的时候。农业带来的变化

当一种新的人类生活方式在中东的广大地区确立起来的时候,原始狩猎队伍才刚刚到达南美洲最南端的火地岛。可能就是在公元前8500年至公元前7000年,定居在美索不达米亚北部和东部丘陵地带的一些人类共同体开始培植作物和驯养动物,重新塑造了他们所生活的自然环境。小麦和大麦是他们培植的最重要的作物,绵羊和山羊是他们驯养的最重要的动物。最早的生产粮食的人类共同体喜欢树木茂盛的土地。通过剥除树干表层的树皮,他们就能很容易地毁灭任何数量的树木。这样一来,阳光可以照进林地,撒播在死树躯干周围的腐叶土壤里的种子能够生长和成熟。当两茬或三茬作物消耗了土地的肥力后,焚烧干枯树干并把灰烬撒在地上,土地的肥力就能恢复。原始农民无法防止杂草在开辟的耕地上生长扎根;几年之后,自行生长的杂草就开始侵夺庄稼的土壤。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迁徙,在森林中开辟新耕地,开始新一轮的耕作过程,让被废弃的耕地重新变成林地并逐渐恢复其原始状态。这种耕作方法至今仍然在世界上的一些偏远地区保留着。地理学家称之为“刀耕火种农业”。

第一批农民需要三种与狩猎者所需不同的工具:能砍伐树木的斧头,能翻动腐叶土壤以便播种的锄头,能收割成熟庄稼的镰刀。一把有用的锄头可以全部以木头制成,镰刀需要锋利的刀刃,与狩猎者用于砍削动物尸体的刀具没有本质的差别。但是斧头必须足够坚硬,以便用力砍砸时不会碎裂。狩猎者曾经长期用于削制箭头和刀刃的燧石是不能用于制作斧头的,因为它太易碎了。其他种类的石头,主要是花岗岩和玄武岩,太坚硬而不能被砍削,必须通过磨制和抛光这类精细的操作,才能制成斧头的形状。这就创造了一种独特的“新石器”或“新石器时代”的工具。

此外,新石器时代的农民在狩猎者的基础上,发明了大量其他重要工具。由于人们不再经常迁徙,所以用于储藏粮食和其他物品的篮子和陶罐变得重要也变得可能了。泥砖砌的房屋、织布机、适合煮粮食和其他食物的烧制陶器、烘焙和酿造技术等都很快得到应用。村社共同体取代了漫游的人群,成为人类社会的基本单位。由于田间劳动十分艰苦,规律性强,并需要计算时间以便确定正确的耕种季节,所以农民的生活方式不同于狩猎者的生活方式。人们还需要考虑未来和有所节制,因此即使在饥饿的时候,人们也必须保留一定数量的粮食作为种子,以确保来年的收获。拥有实施暴力活动的勇气和习惯对狩猎者来说十分重要,但是对农民来说,就无关紧要了。

最后,当人类不再仅仅是自然环境的掠食者时,人口数量大幅度增加。人类不再是一个相当稀少的种类,其数量之多足以彻底打破动植物的天然平衡,这种平衡的打破,部分是有意识的,部分是无预见性的、无意识的。

在亚洲季风带的某些地区,一种区别于中东以谷物种植为主的农业发展起来了,其中心是根茎作物。许多专家也认为,美洲、东亚和西非都独立地发展了粮食生产。但是考古研究还没有清楚地表明,种植业何时和如何在这些地区产生。由于最早的农民通常很少留下遗址,所以人们也许永远不可能精确地重建地理范围和时间先后方面的事实。最早的文明

但是中东的谷物种植和动物驯养确实值得在人类历史上给予特殊地位,因为最早的文明正是从这种生活方式中诞生的。

迄今所知的超越简单村庄的最早居民点位于古代中东的几个地点,那里发现了一些非常珍贵而稀有的物品。例如,杰里科(Jericho)控制了获得死海食盐的通道。当人类转向谷物膳食时,他们开始需要食盐来维持体内的体液平衡,通向这种重要物资的道路就变得非常宝贵,因此,当农业在其附近地区广泛传播时,即大约公元前7000年之后,杰里科就出现了有城墙的城市。另一个早期的中心是小亚细亚的加泰土丘(Catal Hüyük),那里可以发现松脂石(也称“黑曜石”)。黑曜石被砸碎时能够产生极其锋利的边缘,因此也是非常珍贵的石材。公元前6000年前后,一个类似于杰里科的贸易中心也相应地在这个地方兴起。

但是这些孤立的“城市”本质上是不能扩大的,正如它们所表现的那样,它们依赖对某些珍稀物品的垄断或近似垄断。可供传播的文明需要比杰里科和加泰土丘所能获得的任何东西更加广泛的生态基础。苏美尔地区就提供了这种基础。它位于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下游与波斯湾接壤的冲积平原上。苏美尔的这片土地,每年都因河流淤积而恢复肥力,可出产丰富的粮食,在此之前,原始农耕技术急需彻底的革新。在生长着森林的中东山丘上,初夏时节降雨充沛,可保证作物生长,直到收获为止。但是南部与此不同,那里的夏天几乎从不降雨。因此,只有把河水引入田地灌溉庄稼,才能保证作物的收获。但是灌溉沟渠与堤坝的挖掘和维护需要成千上万的劳动力,需要比最早的农业共同体更严格的社会纪律。在新石器时代的村庄里,小型血缘家庭可能构成了寻常的劳动单位。每个家庭一般消费自己的一块或数块耕地上所出产的粮食,不需要更多成员的有组织合作,也许一些仪式和宗教场合除外。每个人都受控于反复无常的天气,所有的人同样自由,因为他们之间的主要差别只是年龄和性别。这种简单的社会结构在河谷环境中彻底被颠覆。因为人类为了控制河水有必要做大规模的努力,而这要求大多数劳动力接受某种管理精英的领导。(本书地图反映的均是作者的观点,不代表我们的立场。——编者注)1英里≈1.6公里。——编者注

关于管理阶层如何兴起尚不清楚。一个民族被另一个民族征服可能导致主人与奴仆、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的社会划分。另一方面,与神有关的专业人员拥有特殊地位在人类社会必然由来已久,他们可能已经开始了广泛的职能专业化过程。后来的美索不达米亚神话解释说,众神创造人类,是让人类成为他们的奴仆,这样,人类就能提供食物、衣服和一座设施完善的神圣居所(即神庙)所需的其他必需品,供神享用,使他们不用费事亲自制造这些东西。

我们也知道一点儿这些观念如何应用于实践的情况。在拉格什,一份碑铭记载,该城邦的土地依据占有者对神承担的租税而被分为三类。在最沉重的租税负担下,留给农民的粮食很可能还不够糊口。因此,农民不得不每年为神劳作一段时间,即从事修筑灌溉渠道的劳动,或者根据祭司的安排从事其他劳动。农民以这种方式把一些谷物和其他农产品交给神庙,而神庙又把这些产品作为工资,付给那些参加神的近身仆人即祭司所安排的劳动的人。

这种制度显然使成千上万的劳动者能够被集中起来,从事大型工程建设。它也使专业化分工成为可能,因为许多专业人员,诸如舞者、歌者、金匠、厨师、木匠、建筑工、制衣工等各展其才,以侍奉神进食、穿衣、娱乐和受祭拜,用各种必要的盛典和奢侈品确保神的愉悦。由于他们不必再花费时间自己生产粮食,这些专业人员能够发展出比此前人类所取得的多得多的技能和知识。因此,从公元前4000年左右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下游河谷首先出现定居点,到公元前3000年能够被现代学者解读的书写记录开始透露苏美尔文化的社会和知识情况,在短短1 000年里,文明就诞生了。苏美尔人的发明

技术发展最初是非常迅速的。青铜冶炼、轮制陶器、带轮的车辆、航行的船只、雕塑、纪念性建筑物以及——也许最重要的——耕犁等,几乎同时出现于考古记录之中。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通过现存数千枚的印章雕刻为我们提供了最好的范例——也相当迅速地定型了。未能给现代考古学家留下线索的其他技术肯定也随之发展起来了。例如,后来为美索不达米亚各城邦提供主要出口产品的羊毛纺织和染色、复杂的神庙宗教等,一定可以追溯到苏美尔文明诞生之初。此外,测量技术获得了无可比拟的重要性和精确性。为了修建沟渠堤坝和犹如人工山峰一样拔地而起、高高在上的纪念性神庙建筑,精确的测量和仔细的规划都是必要的。

但是,更为关键的技术是时间测定,因为每年农业生产的基本周期依赖于有关播种时间的知识。月亮盈亏是时间流逝最显著的标志,但是月亮的周期与太阳年不能完全吻合,所以在可靠的历法被制定出来之前,祭司不得不观察、测量、校正月亮和太阳的运行规律之间的误差。维系这种历法的确是早期祭司为农民提供的最重要的服务,掌握历法的必要知识也是祭司占有社会优势地位的重要基础。普通农民也许认为,能够预先知道季节的人证明了他们与神之间的特殊关系,因此,值得服从他们的统治。灌溉工程的组织工作,以及由此产生的所有技术和社会后果,可能就是在祭司的指导之下展开的,祭司的社会领导地位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他们预知季节的能力。宗教

祭司权力和威望的另一个基础,是他们了解众神的一切,并知道如何取悦众神,或者如果不能取悦,那么也知道如何安抚他们。圣歌如何吟唱,神圣的仪式如何进行,这些是祭司掌握的主要知识。但是苏美尔祭司并不满足于重复前人所说和所为。在某个时刻,可能是文明发展之初,他们就已经发展了有关众神如何统治世界的系统教义。我们从很久之后编订的诗歌中得知他们的思想,也许只有公元前1800年左右的人感兴趣的概念才被记录下来——当大多数这种文献首次被书写下来的时候。但是即使古代苏美尔人的宗教可能包括某些粗陋而原始的因素,例如,我们知道乌尔的一位早期国王就有妻妾和大臣陪葬,他们似乎都是被活埋的,古代祭司的确也提出了一套严密的神学理论,解释自然界和人类的各种现象。

基本的观点是简单的。自然界的主要力量都被拟人化了,即把它们当作人类看待,但是赋予它们更大的力量,包括长生不老的能力。每种拟人化的自然力量或神都在由天空之神恩努(Anu)统治的神圣政治社会中占有一席之地。每年元旦,众神聚会,决定当年应该发生的事情。每个神的决定都可能被否决。例如,根据神命,一些灾难可能降临到某个城邦,虽然居住在这个城邦的神受到该城人民的悉心供奉,不想看到他们受到伤害。但是即便是神也必须服从众神的集体意志;当该年的命运被决定后,任何神都不能改变它。风暴和雷电之神恩里尔(Enlil)是众神意志的主要执行者,他根据每次新年聚会的决定而施行惩罚和带来灾难。

每个神的性格都被认为完全与人类相同。他居住在房屋——神庙中,隐藏在神像之中,就像人的灵魂隐藏在身体之中一样。神的灵魂有时会出窍——就像人的灵魂可在梦中游荡一样;但是当出现某些重大问题必须向神请示时,人们有办法召唤神返回神像。神通过暗号和预兆给予答复:如鸟的飞行、作为祭品的绵羊的肝脏的形状等事物或现象,专业祭司能据此判断神的旨意。神必须每天都被奉献祭品、取悦和赞扬。在特别的节日里,还要为神举行额外的仪式,所有的人都必须参加,充当观众。如果神的预兆指出了灾难,那么城邦还要举行其他仪式以便及时地平息神的愤怒。

只要承认神的特性、神与神的关系、神与人的关系这些基本假设,那么这一体系就是不证自明的。为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提供的解释唾手可得:如果预兆告知的灾难没有降临,那么这只能证明祭司采取的预防措施有效;如果灾难毫无征兆地降临,那么这仅仅意味着神没有预先警告他的人民。

这样一套信仰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因为在3 000年里,美索不达米亚的祭司一直致力于完善苏美尔人在文明史开端时所创立的这些观念和仪式。此外,许多蛮族也认为,苏美尔万神殿中伟大的众神的确统治着世界。这些蛮族包括东欧和西亚草原地区的古代居民,他们的后代——希腊人、罗马人、凯尔特人、日耳曼人和斯拉夫人——继续崇敬这些天神、雷神、太阳神、月神,以及其他最初由古代苏美尔祭司推想和确定了力量与性格的众神。文字

从后来的历史角度看,可以追溯到苏美尔祭司的最重要发明是找到了能够把口语记录下来的方法。这通过使用削尖的芦苇秆在松软的泥板刻写符号而实现。如果人们需要永久的记录,那么一份完整且不易损坏的文献能够通过将新写的泥板放在火炉里烘干而轻易地制成。正是通过这些烘烤制成的泥板文书,我们详细地掌握了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的情况。从这种做法中逐渐形成的图画文字被称为“楔形文字”。

最初,苏美尔祭司主要用文字记载神庙仓库的收支情况。这种记录方法始终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发现一种能够保留这些事务经手人的姓名的方法。最后他人通过双关语这一方法解决了这个问题。一个人的姓名中,若有听起来像一个容易以图形表现的单词的音节,就会被记录下来。不久,这种图画符号终于表示发音了,而不仅仅表示事物本身,而且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用于记录恰当的发音音节。通过发展足够的标准表音符号,书吏得以记录所有日常用语的发音。公元前3000年后不久,完整的句子、神的故事、宗教祷文、法律、契约和其他各种文献的书写从而变得可能了。

通常情况下,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历史学家把文字的发明作为划分史前时代和历史时代的标志。现代学者能够解读的文字使人们对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很久的人类活动有更深刻的了解,所以这种区别仍然有意义,虽然考古学近来取得的所有进展已经使这两个时代之间曾经存在的明确界线变得模糊了。

所有已知的文字形式可能——有些人甚至认为很可能——直接或间接起源于苏美尔楔形文字。无论事实是否如此,苏美尔祭司仅仅为了准确记录谁交了或谁没有交给神贡品而做的努力,的确催生了迄今所知最早的文字形式,从而极大地提高了人类保存和检索精确信息的能力。此后文明社会的有效管理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文字所带来的信息处理能力的不断完善。灌溉

大约在公元前3000年,当那时的文字记录开始使我们能够了解关于古代苏美尔越来越详细的知识时,水利工程技术已经达到了相当精细的程度。所有易于灌溉的土地都已经被耕种了。十来个或更多的城邦散布在灌溉地区,每个城邦拥有数千居民,每个城邦内部,神的居所或神庙是最大、最雄伟的建筑。在苏美尔各城邦中,尼普尔(Nippur)似乎已经享有某种突出地位。苏美尔各地的祭司可能不时地在尼普尔的风暴之神恩里尔的神庙聚会。在这类场合中也许会进行消息和观点的交流,以及涉及相邻城邦的各类生意业务。正是依靠这种方式,苏美尔文明得以维持其紧密性和一致性。

当邻近城邦发生争端时,无疑祭司们会碰面,旨在进行仲裁。但是当苏美尔的水利灌溉工程达到地理范围和技术水平的极限时,城邦之间的争端就必然变得非常严重,因为当灌溉渠道变得更大、更长时,上游地区每次从河中取水都会影响下游的河水供应。用水权在干旱季节很快就变成生死攸关的事情,和平解决争端不是一直都可行的。因此,相邻城邦——很快出现敌对的城邦联盟——之间的频繁战争,变成苏美尔生活的重要特点。此外,抵御外来蛮族一直是困难的。两河流域地势开阔,四面受敌,通过水利灌溉和手工业技术专业分工积累的雄厚财富使苏美尔各城邦成为外敌进攻的目标。军事力量和君主制度

因此,到公元前3000年,苏美尔各城邦发展了一种堪与祭司领导权相匹敌的军事组织。王权最初建立在以下理论基础之上:神派遣国王作为他们在人间的代表。和平时期,这种殊荣属于祭司长;但是战争时期,他或者亲自领兵,或者找到更年轻、更有活力的人以他(和众神)的名义领兵出征。当相邻城邦之间的战争变成常态时,仪式和其他和平时期的工作的影响力下降的同时,军事领袖的重要性提高了。有时祭司与军事领袖之间会发生摩擦。当敌人仍然威胁城邦而决定性的胜利尚未取得的时候,战争的需求变得无休止。但是很显然,只要苏美尔平原各个城邦保持独立,那么任何城邦都不可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只有一个有能力分配水源、解决各个城邦争端的单一行政管理机构才能结束内部的分裂局面。一旦被激怒,这种帝国很可能调集压倒性的武力迫使边境的蛮族臣服。

但有一个很大的难题:如何发明一种方法,使个别君主能够有效地控制边远领土。最早的伟大征服者似乎一直在身边保留大批军事家族。为了维持几千人的部下,统治者(如阿卡得的萨尔贡,约公元前2350年)认为,不停地巡视各地是必要的。通过抢劫从敌对的群体那里获得稳定的收入可能也是很重要的。这种掠夺性的政权本质上相当不稳定,任何军事失利都会刺激地方共同体在君主的武装力量前来叩响城邦大门时拒绝他们。唯一的替代办法就是把军队分散驻扎在臣民中,以确保他们的顺从;但这意味着君主进攻力量的分散,削弱了他在战场上相对地方反对者的优势地位。此外,守卫部队长期驻扎在远离君主本人的地方,可能不再服从遥远的君主的命令,即使这些命令能够被可靠地下达到他们手里。

在这些困难面前,古代苏美尔从来没能取得长期的和平。苏美尔文明诞生于各独立的城邦之中,对独立城邦根深蒂固的地方忠诚削弱了帝国统一的所有努力,敌对城邦之间不稳定的联合和结盟关系不能维持彼此之间的平衡,从而也不能防止它们经常诉诸战争。因此,维持国内和平局面的同时有效地防止外敌入侵的问题从未得到解决。但是,正是由于这些问题一直非常重要,它为苏美尔和后来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提供了主要发展点。成果之一是武器的改进和规模更大、组织更精良的军事力量。另一个成果是为控制远方臣民而实行的行政和政治策略。苏美尔的一些发明从此成为文明社会政府的根本措施,如颁布成文法典、建立官僚制度、设立官方邮政服务等,这些基本要素都可以追溯到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甚至有线索显示,苏美尔留下了旨在让人民相信苏美尔的土地“一直”处在至高的一神和一君统治之下的官方宣传传统。

早在这些维护和平与秩序的措施没有充分显示出来之前,苏美尔文明的重要成就已经吸引了远近他国的注意,刺激它们根据苏美尔的成就改变自己。下一章我们将专注考察苏美尔文明影响陌生民族和外来民族的第一个阶段。第2章文明的扩散(至公元前1700年)

约公元前4000年至公元前1700年,人类社会受到两种同心震荡的扩散的影响。这犹如在约3 000年的时间间隔中,石头被扔进了一片池塘,激起了阵阵涟漪。地理和社会上的复杂性意味着两股连续浪潮的传播并不遵循严格的几何类型,而是要么在这里向前飞奔,在那里又造就了一座保守主义的孤岛,或者在其他某个地方突然受阻于无法逾越的气候障碍。尽管复杂,但比喻还是有用的。在欧洲、亚洲和非洲的各种不同地形中,中东类型的刀耕火种农业不断地传播到温度、降水和天然森林覆盖率等条件适宜的新地区。因此,有些距离遥远、我们完全可以称之为文明的更复杂的社会,也在特别适合人类居住的新的地区成功地建立起来了。畜牧业

随着刀耕火种农业的传播、依赖这种生活方式的人口增加,这种最早的农业类型发生了两个重要变化,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第一,农业最早兴起于欧亚大陆山丘和山区以北的大草原地区,那里树木很少,具备适合刀耕火种农业的自然条件的土地也相应很少。另一方面,那个地区特有的广阔草原特别适合养殖被驯化的畜群。因此,当接触到最早的农民发展出来的一系列技术时,草原地区的狩猎者也正在有效地适应自己的地理环境,他们接受了动物驯养,而拒绝了农业生产所必需的繁重的垦殖和收割工作。

因此,一种独特的游牧生活方式出现了,它熟悉农业,但又轻视农业。相似的环境也存在于山区南面,尽管那里的气候更炎热和干旱,草原在阿拉伯半岛北部以弧形退化成沙漠。也是在这里,畜牧业发展成为新石器时代农业技术的变种。南部地区被驯服的动物种类不同于北部人喜欢的体形庞大的牲畜。绵羊、山羊、毛驴比牛和马能更好地抵御半沙漠气候固有的夏季饲料短缺,而较大的体形有助于牛和马度过北部草原寒冷的冬天。

作为农耕世界南北两翼的一种生活方式,畜牧业出现的时间难以确知。公元前3000年前,也许没有多少人口以畜牧业为生。此后很长时间,草原地区对游牧生活的适应也不彻底。例如,直到公元前900年,骑马这种似乎很简单的技术才变得普遍,也许因为马鞍上的生活需要饲养马匹,而且马匹需要被训练到被人骑上去而不至于惊慌,也需要训练能够始终驾驭马匹的人,即便最初的结果都是野性的反抗,以及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像狩猎者一样,游牧者也是以食草动物为生。他们像狩猎者一样,也追求漫游的生活,为了给牲口寻找草料,他们远距离迁徙。游牧者常常选择多少有些规律的迁徙模式,随着季节的变化而从低地向高地牧场迁徙。牧民首先必须保护牧群不被敌对的食肉者所掠夺,无论这些食肉者是动物还是人类。这种生活需要一个首领,他决定游牧的路线,当遇到敌对者企图入侵部落的传统牧场或劫掠牲畜的紧急情况时,他指挥整个部落进行抵抗。

成功的大型猎物狩猎者特有的战争组织和暴力习性仍然接近这种生活的表面现象,而最早的农耕社区是相当和平和平均主义的。这种差别使游牧人群在与农耕人群发生军事冲突时占有明显的优势。的确,游牧人群乐在其中,他们一直渴望通过征服和剥削,像驯服牲畜一样驯服农耕人群。

此后旧大陆的人类历史取决于农耕带来的人数上的优势与游牧所需要的更优越的政治—军事组织之间的相互角力。这种平衡有时有利于一方,有时有利于另一方,取决于社会组织、凝聚力的起伏,以及技术的发展。伟大征服者和帝国创建者的偶然出现或者灾难性瘟疫的暴发,也不时打破这种平衡。无论何时何地,农民与游牧民之间关系的重大变化都给人类社会带来巨大的痛苦和混乱,但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之间的流血冲突也刺激人类冒险尝试从未有过的生活。因此,公元前3000年后整个旧大陆社会演变的步伐大大加快了。犁

犁的发明也非常显著地改变了人类生活的结构,使人类生活多样化。公元前3000年某个时间,也许是此前不久,在某个地方,人类学会了如何利用牲畜的力量从事耕耘活动。这产生了几个重要的后果。它把谷物种植与牲畜饲养空前地结合起来了,使二者相互依赖。一些优于其他耕作方式的重要特点传到了中东,因而使中东农耕方式臻于成熟。

首先,犁使谷物生产者能够永久性地定居在一个地方。随着农耕群体的剧增,很显然,适合刀耕火种的林地越来越难以寻觅。解决方法之一就是从其起源的中东多山地区向外迁徙,因而也把农业传播到各地。但是留在原地的农业群体不得不越来越频繁地返回到已经被耕种过的土地。在这种情况下,再也不能奢望肥沃的处女地了。但是,犁使人类能够比仅仅用锄头、镐耕种更多的土地,通过从更多的土地上收获产量不高的作物,农民能够维持甚至增加食物供应。

此外,人们不久便发现,一块休耕地——被犁翻耕过,但是不种植作物的土地——在第二年能够长出令人满意的庄稼来,因为用犁翻耕休耕地能在杂草繁衍之前彻底铲除它们。因此,通过轮流使用耕地和休耕地,一个农民能够无限地在一个地方维持自己的生存。这些用犁翻耕过的土地没有刀耕火种者的处女地肥沃,但因更系统和便利的土地规划而获得了一些弥补。即使使用锄头,树桩也会严重阻碍统一规划、精耕细作。的确,我们对田地的设想——相对平整、统一耕作的一片土地上播种单一作物——就是耕犁的创造物,但是耕犁的形状和大小、转弯笨拙、不能适应森林地区的坑洼地等特点,要求人类比森林地区的农民更多地改变地貌。

由于同一块土地一次次地被犁耕,小块方形田地开始出现于中东各地。当这个现象发生时,中东农民经常发现,即使在没有用河流淤泥翻新和水渠灌溉的土地上,自己也能生产出大量剩余粮食。在这种社会里,畜力已经开始有效地补充人力,少数人能够脱离自食其力的体力劳动。这就使文明甚至可能在灌溉范围之外的地区产生。正如我们即将看到的,不久之后,在雨水地区创立和维持文明社会形态的新的可能性不出意外地出现在了文明生活起源地附近的地区。

因此,公元前3500年至公元前2500年,畜牧群体的兴起和犁耕村落的产生,大大地丰富了人类生活方式的种类,为文明大范围地传播到气温和降水都适合大规模粮食生产的欧亚大陆和北美各个地区奠定了基础。埃及文明

但是公元前2500年以前,文明社会形式的传播需要特殊的地理条件。只有在可灌溉的河谷地区,当时所掌握的技术才能维持专业人员所需要的作物——如果技术和知识的开化水平能维持的话。苏美尔几条流程短小的河流具备了这些条件。例如,约旦河和卡鲁恩河今天都在接近其出海口处注入底格里斯河,但是在古代,它们都独自流入波斯湾,它们的两岸都兴起过非常古老的城市。考古学家可能将在其他地区发现类似的河流和城市遗址,但是这些河谷太小了,不能成为堪与苏美尔,或同时兴起于尼罗河和印度河流域的其他古代文明相提并论的大规模社会的发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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