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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16 17:4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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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承伦,王成强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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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海传:蓝色文明里的美人鱼

威海传:蓝色文明里的美人鱼试读:

总序

刘传铭

如果说丝绸之路研究让我们洞见了一部全新的世界史,一定会有人表示惊讶与质疑;

如果说城市的创造是迄今为止人类文明进程中最伟大的事情,则一定会得到人们普遍的支持与认同。“丝路百城传”丛书的策划正是发轫于这样一个历史观的文化叙述:

丝绸之路是一条无路之路;

丝绸之路是一条既古老又年轻,“不知其始为始,不知其终为终”的漫漫长路;

丝绸之路是一条历史时空里时隐时现,变动不居,连点成线,连线成网的超级公路;

丝绸之路是点实线虚、点变线变、点之兴衰即线之存亡的交通形态,那些关山阻隔、望洋兴叹的城市,便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路上;

丝绸之路是一个文化概念,叠加其上的影像曾被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人们呼作:铜铁之路、纸张之路、皮毛之路、奴隶之路、铁蹄之路、黄金之路、朝贡之路、宗教之路;

丝绸之路是中西文明交流与传播、邦国拓展、民族融合之路,也是西方探秘中国、解码东方之路,更是我们反躬自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向何处去?”的寻根之路、回家之路;

丝绸之路是今日中国走向世界的新起点、新思路,是“一带一路”中国倡议走向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未来之路……

无可否认,一个世纪以来,丝路研究之话语为李希霍芬、斯文·赫定、斯坦因、伯希和、大谷光瑞、于格、橘瑞超、芮乐伟·韩森、彼得·弗兰科潘等东西方人所主导。然而半个世纪以来的大国崛起,正在使“夫唯不争”之中国快速走向文化振兴。我们要将《大唐西域记》《真腊风土记》的传统正经补史、继绝往圣、启迪民智、传播正信,同时也将丝绸之路城市传文学以实为说、以城为据、芳菲想象、拒绝平庸的创作视为新使命、新挑战。让“城市传”这样一个文学体裁开出新时代的鲜花。

凭谁问:昆仑巍峨、河源滔滔、玉山储秀、戍堡寂寞;

凭谁问:旌节刻恨、驼铃悠远、琵琶起舞、古调胡旋;

凭谁问:秦汉何在、唐宋可甄、东西接引、前路正新;

凭谁问:八剌沙衮今何在?罗马的钟声谁敲响;

凭谁问:撒马尔罕的金桃今何在?帕米尔上的通天塔何时建成、何时倾倒?

凭谁问:伊斯兰世界的科学造诣何时传到了巴黎和伦敦;

凭谁问:鉴真大师眼中奈良和京都的樱花几谢几开;

凭谁问:乌拉尔河上何时传来了伏尔加河的纤夫号子;

凭谁问:杭州湾的帆樯何时穿越马六甲风云……

诗人说:这条路是唐诗和宋词的吟唱,是太阳和月亮的战争;

军人说:这条路是旌旗卷翻的沙漠,是铁骑踏破的血原;

商人说:这条路是关涉洞开的集市,是金盏银樽的盛宴;

僧侣说:这条路是信仰鲜花盛开的祭坛,是生命涅槃的乡路……

一个个城市的前世今生,一个个城市的天际线风景,一个个城市的盛衰之变,一个个城市的躁动与激情,一个个城市的风物淳美与人文精彩,一个个城市的悲欢离合,一个个城市的内动力发掘与外开拓展望,一个个城市的往事与沉思,一个个城市的魅惑和绝世风华……

从长安到罗马和从杭州湾到地中海是卷帙浩繁的“丝路百城传”丛书的框架结构。也是所有参与写作的中外作家和编辑们共同绘制的新丝路蓝图。《尚书·舜典》有“浚咨文明”之句,孔疏曰:“经纬天地曰文,照临四方曰明。”《论语·雍也》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又《易经·贲卦·彖辞》曰:“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故文化乃“人文化成”而以文教化“圣人之教也”。“周虽旧邦,其命维新”,丛书编纂与出版岂非正当其事,正当其时也!

读者朋友们,没有踏上丝路,你的家就是世界;踏上丝路,世界才是你的世界、你的家园……唯祈阅读丛书能助君踏上这样一个个奇妙无比的旅程。

丝绸之路从远古走向未来,我们的努力也将永无休止。戊戌谷雨前五日于松江放思楼

美人鱼(代序)

凝视中国地图,久久地凝视,不知是否有人发现或生发过如此联想:山东胶东半岛,尤其是威海市这片区域的整体形态,宛如一条美人鱼——她的尾鳍永恒地灵动在大海之中;她的上半身和头部,则连接着越来越宽敞、宽厚的大陆……

这联想或许不那么贴切,甚至有点牵强,但其美妙无可否认,毋庸置疑:得雄浑蔚蓝之汪洋滋养,威海这片区域葆有美人鱼般永不枯竭、永不式微的活力朝气和永恒的青春妩媚,即使她处在屈辱、困厄的时期……

威海这条美人鱼,位于北纬36°41'分至37°35',东经121°11'至122°42'之间,置于山东省胶东半岛(也称山东半岛)的最东端。她北临渤海,与辽东半岛相对峙;东及东南傍黄海,与朝鲜半岛、日本列岛隔海相望;往西陆疆与烟台市接壤,海域则与青岛、烟台以及日照、潍坊、东营的大部分或部分洋面相通,其总面积为5797.74平方公里。

凡游走过威海市域的海岸线者,或者只是看过威海市地图,只要是稍加留意的人,几乎无不惊羡她那绵长的海岸线——美人鱼蜿蜒的裙裾——竟长达985.9公里——嗟乎!这条美人鱼蜿蜒婀娜的裙裾,几乎镶嵌了她的周身。

地级威海市总面积只有5797.74平方公里,东西最大横距135公里,南北最大纵距81公里,区域内的常住人口总数也不过280万。在全国的地级市中,其面积和人口都算是小市,但却有着漫长的海岸线。粗略计算了一下,威海市的人均海岸线竟是全国人均海岸线的约27倍。嗟乎,威海得天独厚幸甚至哉。

在海洋蓝色文明持续的、越来越强劲的冲击下,在海洋蓝色资源越来越显赫、其利用价值越来越大之态势下,可以说哪片区域拥有了海岸线——拥有了较之其他地区更漫长的海岸线——便是拥有了得天独厚无与伦比的海洋资源。当下,特别是未来,还有哪一种自然资源能与海岸线以及海岸线天然连接的海洋资源相比拟?——威海市的人均海岸线是全国人均海岸线的约27倍——这应是天赐威海市最丰厚的福祉吧。

自地级市成立以来,威海这座城市连续获得了全国第一个“国家卫生城市”(1990年)、“国家园林城市”(1996年)、“国家环境保护模范城市”(1997年)、“中国优秀旅游城市”(1999年)、“联合国人居奖”(2003年)、“国家生态园林城市”(2007年)等荣誉称号。这些荣誉的获得,与天赐其漫长的海岸线,与魂魄相依的大海有着直接的关系。

这条美人鱼自大海脱胎,隆起为威海市这片区域后,与浩瀚的大海依然血脉相连,依然耳鬓厮磨。

据地质资料记载:胶东半岛属中朝准地台胶辽台隆。上新世末,特别是第四纪以来渤海海峡断裂下陷,胶东半岛形成——据此,应该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威海区域这条变成了陆地的美人鱼,的确是从浩浩汪洋中托生的,周身永葆海之蓬勃活力激昂朝气。

威海市境内最高的山为昆嵛山,属长白山系。此山的主峰为海拔922.8米的“泰礴顶”,为小胶东最高山峰。古时称其为“大白顶”。进入汉代,山脉中如雨后萌发的大蘑菇般,相继冒出了几处佛寺。在此起彼伏的晨钟暮鼓、大慈大悲的法号熏陶、洇染之中,“大白顶”自然而然便佛化为“大悲顶”了。

即便是现在,当攀爬上蓊蔚洇润的昆嵛山,哪怕攀至主峰泰礴顶,在嶙峋的巉岩峭壁上,仍可寻得到附着的斑白的、呈化石样态的牡蛎、海螺及其他海洋甲壳类生物的残骸。当用手去触摸它们时,仍可感觉到其并未完全丧失的海洋葳蕤精神,并未完全钝化的锋芒锐气。

此时身心也许会不由得一阵战栗!也许还会生出时空穿越感——站在威海市境内最高点、海拔922.8米的泰礴顶,也就是站在了远古的大海之底!这似乎无关骄傲,唯有如海浪般的时空穿越感在胸中卷腾……

山峰之下本来是茫茫之水,却早已变成了莽莽田野——沧海桑田,这是何等洪荒,造化何以如此深情眷顾这片土地……

无论春夏秋冬,无论站在昆嵛山哪座足够高的山峰极目东眺,目之所及,总是绵绵壅壅的雾海苍茫——这是真正的山之雾霭与海之洇润的交融、交汇——随着眼前雾海越来越仙化的缥缈浮动,会感觉自身也禁不住随之飘飘然、恍恍然腾云驾雾,大有要羽化成仙之感。怪不得,有帝王来此求长生不老之药;怪不得无数方士在此修成仙之道。

不仅如此,更为神奇的是:当恰好赶上某个神秘的时刻,将耳朵又恰好贴到某个挺立的神秘的峭壁上,只要静心凝神片刻,耳膜便会响起类似将大海螺壳贴到耳边听到的那种虽微弱但浑沉的海涛嗡嗡隆隆之声。不知是脚下这片连绵的山体之下仍有海沟激荡潜涌,还是远处沧海波涛叩击海岸礁石的轰鸣输送传导于山体——有一点毋庸置疑,这嗡嗡轰轰的声响在提醒:这隆起的庞雄巨大的山体,与不远处的大海是浑然相依的……

威海这条美人鱼绵长、蜿蜒的裙裾,在潮汐间沉浮于海,永远地、日夜时时不息地与大海拥吻着,或缠绵悱恻喃喃呓语,或汹涌澎湃激昂交锋。浩瀚沧海滋补、灌输给她——她以开放的、容纳的姿态,从浩瀚沧海中汲取了无穷活力朝气,才葆有永恒的、鲜活的、妩媚的青春……

海与岸的交汇吟咏,成为威海这片区域永恒的主题。

第一章 宾日与礼日

——威海这座城市可谓因海洋而生,她的前世缘起海洋,她的当下依托于海洋,她的将来必自海洋汲取更广大、更雄浑、更宏阔的能量!

威海市域最东探入海洋的那个岬角,号称华夏陆岸极东之地(古人认为此处为中国陆上疆域的最东端),古来谓之“东方无东”,距海上神仙所居的仙境最近之处,引得秦皇汉武接踵而至。

——这里更是古人认为太阳诞生的“朝舞”之地,所以羲仲先于秦皇汉武,在这“朝舞”之地嵌下了“宾日”的烙印。

羲仲宾日

现威海市文登区界石镇西北部昆嵛山的东麓,有个村庄名为“旸里”。这村名是不是有点特别?——是——她深蕴着远古奥秘。据相关史料佐证,这里即《尚书》中第一篇《尧典》中记载的,4000年前的“羲仲宾日”之地,也就是羲仲曾在此“宾日”。

所谓“宾日”,可解释为虔敬地膜拜、恭迎太阳的诞生。

2017年深秋的傍晚,笔者驱车来到了坐落于昆嵛山东麓的“旸里”村——村口竖立的村志碑正面,镂刻着两个大字:“旸里。”其背面赫然刻记:《书·尧典》载“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寅宾出日”。古人以此为日出之地,遂称旸里。元代在此设急递铺。明代初年徐姓来居。旸里村民委员会立文登市地名委员会监制

在此有必要将村志碑铭中的几个关键字词解释一下:“宅”即居住。“嵎夷”:古代指山东东部滨海地区。“旸谷”:传说中日出的地方。“寅”:恭敬。“宾者,主行导引,故宾为导也。”

村碑赫然刻记,这就是4000年前的“羲仲宾日”之处无疑!旸谷山墓地

不想进村后问及几个老农“羲仲宾日”之事——大大出乎意料——他们对此非但漠然不知,且有些错愕:呔,谁留意那些个呀……真也罢假也罢,现如今,没哪个对这些老古调上心了……

就这样怅惘、纠结、不了了之地结束了对“羲仲宾日”之地的考察?笔者遂决定晚上在旸里村西昆嵛山中过一夜,待明天日出之时再来探个究竟。

第二天晨曦初绽之时,笔者便驱车驶出了旸里村西的昆嵛山坳间。拐过山口,旸里村似乎陡然地呈现在东方——万簇曙光自雾气绵绵的村东磅礴喷涌,天地间弥漫的氤氲雾气,神奇地变成了滚滚激荡的赤潮……

——笔者受惊地停车跳到了地上,凝望,向东方凝望。片刻间,一轮赤子般的太阳,挟带着轰隆隆的雷霆万钧之势,正从目及处冉冉诞生……

——蓦然回首,赤霞氤氲的光晕中,恍惚看到峨冠博带的羲仲,正率领一队人马自西方而来……

4000多年前,羲仲自遥远的尧都平阳一路向东,追着日出之地而来。当他拂晓时穿出昆嵛山的豁口,在晨曦初绽时到达此处,天际间映入他眼帘的不正是一轮赤子般的新太阳临盆而升吗?

根据史料推断,现今这个“旸里”村所在,当是羲仲到达的最接近太阳诞生的地方——太阳就是自不远处东方的大海上诞生的吗?——不难想象,4000多年前的羲仲一行,行至此地,遥望着面前冉冉诞生的太阳,陷入了何等的激动、庆幸。于是乎,羲仲一行匍匐于此地,举行“宾日”的顶礼膜拜仪式便合情合理顺理成章了。《尚书》中的《尧典》篇记有:尧帝命羲仲,住在东方的旸谷,恭敬地迎接日出,辨别测定出日出的时刻。以昼夜平分的那天作为春分,以朱雀七宿见于南方正中之时作为确定仲春时节的依据……

旸谷在嵎夷区域内,而现今的威海市文登区,古为嵎夷之地。

现文登区所处的地理位置,与经传关于旸谷为“东表之地”“日出之所”的释义相符。清初以前,文登县境域几乎囊括了整个小胶东半岛地区,是中原大地伸向海洋的极点,是最早迎来日出之地,称为“东表之地”“日出之所”,名副其实。

旸里村北面有一山即为“旸谷山”,这一带有三个名字中带有“旸”字的村庄——旸里店、旸里、旸里后,呈三角形排列在旸谷山前。

清雍正本《文登县志·卷一》有这样一段记载:“旸谷在县西六十里,尧命曦仲宾日处。”

古人认为且羲仲亲眼看到,太阳就是从旸谷山之东而出的,在此“宾日”便理所当然了。春秋时期的“不夜城”故址,就在东面的现荣成市境内。2011年8月,在文物普查中,文登的相关考古人员,在旸谷山上发现了一座很像小型墓葬的石棺穴,发掘出一些零星破碎的陶片和炭粒。考古人员推断,这很可能来自4000年前羲仲在此宾日的遗留。

羲仲在旸谷一带住下后,每天清晨站在山坡上恭迎太阳,实实在在成了太阳的忠实仆人。连续几年里时刻观察太阳的升降、日夜的天象变化等。记下不同时节、不同天象对大地上庄稼树木花草的影响。经大量的调研分析,确定了春分的时间,为四季的确定和二十四节气的最终形成奠定了基础。

羲仲宾日,将太阳的印记深深地嵌入了威海这片土地。

好个天尽头

所谓“天尽头”,即位于今威海市所辖荣成市境东北的成山头,为胶东半岛的最东端。在航海图上,被标作山东高角。它附近的海域,是我国重要的渔场。也是自古北方航路必经之海域,为第二大海上航行密集区。这里海况恶劣,风大浪高,水下遍布暗礁,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船只在此遇险。

作为威海地域最早载入典籍的地方,成山头自古便以“东方无东”的“天尽头”著称于世。在《选美中国排行榜》上,山东荣成成山头,位列第三。2005年被《中国国家地理》评选为“中国最美八大海岸”之一。

正因成山头位置特殊,景观独特,才成为威海市地标,也是胶东半岛的地标。当然,现代的地理常识告诉我们,中国陆上疆域的最东端并不在成山头。但由传统文化和历史风云所凝结的心理定式,威海人还是将成山头视为“东方无东”的“天尽头”。的确,从秦东门到天尽头,从极东无东到天末荒徼,地老天荒地弥漫着极地的气息。

在威海市的传记里,理所当然要留下成山头的履历。

说到成山头,就避不开成山。成山是成山头的母山。

成山自成山卫(荣成旧县治)向东连绵30余里,如一条巨龙,探入海中,在地域文化中属于比较早载入典籍的。据《山海经·大荒东经》和《大荒南经》记载:东海外有大壑……甘水出甘山,穷于成山而生甘渊……

这些记载赋予了成山的神话气质,令人浮想联翩。《史记》中记载,秦始皇第一次东巡,“穷成山”;第二次东巡,从琅邪乘大船,一路寻找大鱼,“北至荣成山”。这里的“荣成山”即成山。

成山如母,成山头如子,母子紧密相连不可分。成山一路东行,到了海滨,似乎是为了抵抗海浪的冲击,突然耸起,势若摩天,形成山东陆岸尽头的岬角,名“成山头”,又叫“成山角”“成山岬”“山东高角”。因陆地到此而尽,故古来称为“天尽头”。

还有一种说法,从荣成县治向东连绵30余里的山总名为卫东山,成山指卫东山最东端并连峭立的三座海岸山峰,当地人习称“三山子”。成山头则是三山子向东伸入海中的岬角。今天一般意义上的成山头,包括了三山子和伸入海中的岬角在内。

岬角像龙头,三山子像鼓荡的船帆,为它身后的大地挺起了抵御狂风恶浪的脊梁。

当年日本圆仁法师随遣唐使到中国求法,辗转在荣成赤山浦登岸,除记录了荣成法华院一带的风土人情,还有这样的记载:“赤山东北隔海去百里。遥见山。唤为青山。三峰并连。遥交炳然。此乃秦始皇于海上修桥之处。始皇又于此山向东见蓬莱山、瀛山、胡山。便于此死。其时麻鞋今见在矣。”圆仁法师笔下的三山子,在史册间如仙山永存。

在华夏先民的认知中,成山头是最早迎接太阳的地方。在图腾崇拜的悠久传统中,它自然成了太阳神的家乡、老窝。

先民开辟草莱,追随太阳的足迹,来到成山头,当万顷碧波托涌而出光芒四射的太阳时——太阳是湿淋淋的,凝望太阳的眼睛是热辣辣的——无数声激动的呐喊,无数人虔诚的膜拜,定格了成山头与太阳亲密无间的关系,这里便被称为“朝舞”之地。

到春秋战国时,齐国祠八神,其中日主祠,就在成山。成山头,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成为古人公认的日出圣地。

到了秦汉时期,“成山礼日”则被列为国家祀典。

据记载,秦始皇、汉武帝和汉宣帝,都亲临成山礼日。他们把内地的中原文明带到了海滨,也把海洋文明带回了内地。内陆和海洋两种文明相互碰撞、融会,产生了更富色彩、更瑰丽的文明,起码是给两种文明都润了色、增了彩。

一旦礼日被列入国家祀典,成山头成为国家意志关注的中心,便迎来一个个荣耀时刻。

秦始皇来了,这个统一六国,建立中央集权的帝王,在统一天下不久,即东巡郡县,祭日成山。帝国威严从黄土高原播种到黄海之滨,牢牢扎根在了嶙峋的山石之上。

汉武帝来了,这个开辟了空前疆域的帝王,吟唱着朱雁之歌,东巡海上,礼日成山,把大汉雄风,播撒到成山头的天末海岬。

显赫的帝王一路走来,威海的昆嵛山更加巍峨,威海的旸里古道更加风光,不夜城灯火更明,成山头精神更旺。

潮涨潮落,风起云涌,沧海桑田,多少英雄豪杰闪亮登场,或隆重谢幕或黯然退场,多少壮阔的人生化作松间徐徐清风。唯成山头涛声依旧,石色如血。这里能容纳辉煌,也能承受落寞。

汉成帝建始三年(前30),成山日祠始废,成为历史的陈迹。太阳神黯淡了,这片土地陷入沉寂的时刻。但百姓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循环着平静的生活。烟火往事,弥漫着不一般的过往。“虽然,祭日活动在成山头消失了,但秦皇、汉武以及汉宣帝的这些在成山的礼日活动,给当地打下了千古不泯的历史烙印,在周边地域留下了与太阳有关的地名、村名,如旸里、旸谷、阳庭、不夜、昌阳,等等。还诞生出与太阳有关的大量神话。”

日主祠位于成山之东,海岸尽处,过祠不复有岸,可谓天尽头之尽头。其建筑直到清末还在,20世纪末,在成山东侧发现瓦砾堆积层,经考证,为秦汉时期的建筑遗物,其地点与清代日主祠接近。

始皇庙又称始皇宫、秦皇祠,位于成山前坡,历经汉魏唐宋,至明代,已有相当规模。后屡经毁建,保留至今,历经风雨洗礼,香火延续,不失为一大奇迹。

秦始皇建立的帝国,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祖龙成灰,却在成山头一隅的小庙里有了自己的道场。

成山头背靠大陆,三面环海,与韩国、日本一衣带水,扼南北海道要冲。风平浪静之时,樯帆络绎相望。风大浪高之际,更平添雄阔、苍凉。登高远眺,临风怆然,自然引发了古往今来无数文人的咏叹。

一座小小的山头,美人鱼裙裾的一角,竟然成为唐宋以来历代文人吟咏和反思的永恒主题。

唐显庆五年(660),百济对新罗发动进攻。新罗王上书唐朝求援,唐高宗以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神丘道行军大总管,率十万大军,以山东半岛最东端的成山为进军始发地点,要渡海直击百济。

苏定方率大军抵达成山后,遂下令征集、建造船只,作渡海操练和登陆演习。可以想见,成山头及附近地区成为大军的大本营,周边各地的民夫、船工皆应征而动,这片疆域是何等的雄风大盛,威势直指海对面的半岛。同年八月,苏定方率军实施了自成山渡海的作战,平定百济,扬威异域,开创了国家水师跨海远征的壮举。

三年后,唐罗联军在白江口,与日本水军展开激烈海战,倭军几乎全军覆没。

成山头,扬帆东指,黄海海道变通衢。

明帝国迁都北京后,人口急增,需要调南方大批粮饷供给,而京杭大运河却严重淤塞,阻碍了河运。此间朝中大臣多次上疏重开海运,均遭朝议否定。其因皆为海运航道艰险,特别是成山海域,暗礁遍布,舟行略不及避,触之立沉。

如果把威海市域版图比作一根由陆地向海洋生长的玉笋,而成山头正如玉笋尖芽,它每伸长一分,威海的海岸线就向前延伸一分,古老民族的黄土色泽,就向蔚蓝多浸染一分。

如此书开篇之序言,若把威海的版图比作一条美人鱼,那么成山头的海岸线就是这条美人鱼的裙裾。这裙裾又是古老的海上丝绸之路与陆上丝绸之路的交汇点,是贸易的交汇点,也是和平与文明融通永无尽头的交汇点。

始皇帝来了

始皇二十八年,即公元前219年。

威海这片土地之上,车辚辚,马萧萧,旌旗猎猎,烟尘漫漫——秦始皇的帝辇驾临了。

秦始皇吞并八荒,成就始皇帝业,可谓登峰造极。但他的内心,却不免时时泛起丝丝寒意,每每抬头东望东方齐鲁,禁不住有惊雷隐隐而至,山雨呼啸欲来之感。

那东方日出之地,渔盐之利饶天下,曾与强秦并称东西二帝。“齐所以为齐,以天齐也。”有能力与大秦抗衡的,除了楚国,就是那个东方日出之国了。

不是吗?吞并六国的最后一战,秦军避实击虚,绕开西线齐军主力,直抵临淄,才逼迫齐王不战而降。

——始皇帝的辚辚车马,要“轧平”这片总让他的心头陡起丝丝寒意,甚至泛起皑皑霜雪的土地。

也难怪所向披靡的始皇帝,对东方滨海的这片“嵎夷”之地心有不安:

后世,这里的一个读书人,在来自四面八方的士子面前上天入地夸耀自己家乡时,似乎还略带点谦谦之气挤身上前,委婉说道:俺们小小山东,一山一水一圣人。

此话一出,令天下士子们噤口无言。

的确,这片土地上胜于渔盐之利,强于百万甲兵的,还是她孕育的圣人文化。孔孟的教化,已经浸洇了这片土地,更深入这片土地之上芸芸众生内心。纵是兵戈熊罴,也有难以征服的另一种柔软、柔韧;铁血嚯嚯胜利的高扬,并不一定能让被征服的众生内心真正地降服归顺。这片土地上的儒生方士,站在山海之间,手持竹简木笔,一摇唇,一鼓舌,也许就能引发不可收拾的隆隆天摇地动。的确,这片神奇的齐地,血能化碧,骨能成梁,再怎么强悍的武力,也难以完成对她的彻底征服。

这片齐地的最东端,便到达了“天尽头”——成山头——“朝日乐舞之地。”

所谓“朝日乐舞之地”,其大意是说这里风光优美,人烟阜盛,以至于连“朝日”对此地都恋恋不舍,并在此且蹈且舞。

这里的生民,外人称之为嵎夷莱夷。激荡的海涛、雄拔的山峰,赋予他们海礁般伟岸刚劲的躯体。在日出之地、海天之间,后世号称威海的这片山隅海岬,他们长弓大矢,牢牢扎根渔猎耕耘顽强地生存繁衍,也铸就了阳光般磊落的性格、大海般激昂的气魄。

与这片土地的东面、北面、南面唇齿相依的,便是更宽广、更神秘的浩茫沧海了。

那个曾在稷下学宫待过的邹衍,提出了大九州学说。

始皇帝不由得猛然一怔:原来他号令的广大天下,西至流沙,东到海边,竟然只不过是大九州其中的一小块。那极东之地,那疆域外更宽广、更神秘的沧浪大海,自然引发了始皇帝无穷的想象,也激发了他的征服欲望。

其实驱使始皇帝不辞鞍马劳顿东巡的最大动力,也许是东海之上有神仙的召唤,更有长生不老草的诱惑。

朕的帝业当然要传至千秋万代,传至无穷世代——这是始皇帝自成为始皇帝以来,耿耿于怀的终极。

方士提醒——皇帝何不自己长生不老,千秋万代地掌控天下?

始皇帝似乎恍然大悟:是呀,传至千秋万代何如朕自己长生不老,永无休止地掌控这帝国?!

当然,这唯有神仙做得到,我始皇帝虽拥有天下,但还不是长生不老的神仙。

所谓方士,大都通神仙学说,且有口吐莲花之功:东海之上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仙人居焉。琼田之上生不死草,得服此草,则可长生不老……

拥有天下的始皇帝,不就剩下了长生不老这唯一的追求吗?

于是乎,扈跸起行,卤簿仪仗,始皇帝安坐銮舆,骅骝开道,貔虎扬镳,在丞相李斯及文武百官和万千虎贲之士的陪护下,沿着秦直道向东海进发了——

威武的仪仗终于转过号称胶东屋脊的昆嵛山的北麓,滚滚向前——威海这片土地迎来了始皇帝的巡幸。

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公元前219年,秦始皇第一次东巡,“过黄、腄,穷成山,登之罘”。短短数行书,煌煌千秋史。“黄”即今龙口市,“腄”即今福山,“成山”即今威海市所辖的荣成市的成山镇。明洪武三十一年(1398)在此设卫,遂取名“成山卫”。

此“成山”可不得了,号称“中国的好望角”,著名的“天尽头”即在此。据说这里是中国海岸线上最早见到日出的地方,所谓“朝日乐舞之地”也就不难理解了。据说这里也是中国大陆距韩国最近之处。成山头的始皇庙(庄士敦摄于1910年前)

始皇帝东巡的卤簿仪仗,经过现在的龙口、福山等地,沿胶东半岛上的辇道,由现今的文登区昆嵛山北麓——此为必经之路——经不夜之地,直达荣成县的成山头,不少地方其遗迹至今犹存。

威海地区沿用至今的辇道口、辇道山、辇子村、歇驾夼等地名村名,将始皇东巡深深地刻进了这片土地的肌理之中。

当然,始皇帝所过之处也为后世留下了一路传说。

那些传说经乡间一代代耆老修修补补添砖加瓦,在乡间的地理名词里隆起,形成了传说中的亭台楼阁,有些甚至演绎成了首尾呼应情节瑰奇的神话故事。

威海市文登区昆嵛山的南坡,有一个较原始的、童话般玄妙的小山村叫“晒字”,就是因始皇帝东巡被抹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得此村名。

相传,秦统一天下前,有黄姓兄弟二人,因躲避连年战乱,从都城逃出,几经周折,来到“仙山之祖”的昆嵛山,在这几乎与世隔绝之地落脚,筑茅屋而居。

黄氏兄弟与当地土著一样,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给自足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但他们原是读书之人,劳作之余不仅读那些自外地带来的竹简木牍,兴之所起时,也用树枝蘸着调和的彩色岩石粉,将诗文字画写绘在树皮之上。

这样的字画易霉烂,为长久保存,每逢艳阳天,兄弟俩便将树皮诗文字画自茅舍搬出,摆在门前名为“龙石”的一块大石棚上晾晒。

那几日,黄家兄弟连着几晚皆梦见有猛虎进山,直扑他们的茅舍,将其保存的树皮字画撕咬毁尽。

黄家兄弟心惊肉跳,觉得此乃凶兆,便商定要逃离此地。

第二天恰好风清日丽,全家老小一齐动手,把树皮诗文字画搬到龙石上去晾晒,准备带走。

正午时分,山西面的官道突然一阵尘土飞扬,只见旌旗伞扇刀枪剑戟遮天蔽日而来……

黄氏兄弟哪知,始皇帝东巡的仪仗队正路过此地。

没想到这东夷之地竟是这般山峰峥嵘,云雾缭绕,古木参天,如同仙境。始皇帝便喝停车驾,下辇步行,要好好赏玩一番。

威武的兵队嚯嚯逼近,比猛虎扑来更令人惧骇,山上的黄氏兄弟仓皇地收拾字画要逃跑。

慌乱间,踢踏的石块自山上隆隆滚落——圣驾受惊了。

众兵将即刻飞奔山上,将黄氏兄弟擒拿。

丞相李斯上前一番审问,原来黄氏兄弟并无暗伤始皇帝之意,只是见浩荡虎贲之师开来惶恐逃命而已。释然却又心生疑窦:既是惶恐逃命,为何连茅舍中的粮食衣物等都不顾,却要收拾这些树皮而逃?

黄氏兄弟答道:衣服没了可再织出来,粮食没了可再种出来,诗文一旦毁弃罪莫大焉,保全了性命又如何?

山野村夫能识字?何谈什么诗文?诗文又从何而来?

黄氏兄弟答道:我兄弟虽居山野幽谷贫寒度日,却不敢一日不读圣贤之书。又打开了一捆捆写绘着诗文字画的树皮,说今日正将其放在门前的龙石上翻晒……

李斯既惊且喜,忙将这些树皮诗文字画呈给始皇帝御览,同时将黄氏兄弟请到了皇帝面前。

秦始皇看后更是龙心大悦,禁不住连声称赞道:好字迹,好诗文!好个龙石晒字!

皇上金口玉言——也算是皇帝赐名吧,黄氏兄弟居住的这个寨落,便以“龙石晒字”为名了。

时至今日,“晒字村”“晒字镇”,仍是威海一带赫赫有名的村镇。

之后,秦始皇登上了现威海市文登区城东侧的一座小山——文山,并特地在山上设下了召文台,广召四方贤士歌其功颂其德。据传黄氏兄弟也在被召见之列,秦始皇想让他们进京城做官。黄氏兄弟过惯了世外桃源的清静日子,婉拒圣命,又回到了龙石晒字耕读了。

现今晒字村确有不少黄姓人,不知其先祖是否与这段传说有关。

随后,始皇帝的仪仗继续在威海的土地上循风东行,经过的一条河,则变成了之后的“送驾河”;于一座山驻跸,此山则变成了之后的“驾山”——取道因他此次巡幸之后而得名的“报信口”“伟德山”北麓,终于抵近了成山头的“天尽头”。

风起尘扬,哪怕你现在站在成山头,回首而望,目光也许就会穿越两千多年,恍惚看到始皇帝之仪仗车辇辚辚而来,其威势令周围草木随之俯仰。

而銮舆之上的始皇帝那时又看到了什么呢?一片无限宽广的波光赫然在望——比脚下的大地又不知要宽广多少倍。

——嗟乎,说什么“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号称拥有了天下,哪承想还有这比天下之土更广大的浩瀚之水,朕还不曾驾驭其上;空气中也浓浓地弥漫着漫漫黄土之上不曾闻过的、逼人的鲜爽之气,胜过草木之葳蕤气象——这是海的气息,比大地要宽广不知多少倍的勃勃气息。

帝国的威风随着始皇帝的车马一路渲染,王朝的意志随着始皇帝的足迹一路生根。

那些脑后总是反骨难降的儒生方士,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来自黄土高原、有着后世出土的秦兵俑一样质朴坚毅的始皇帝的面孔了。他们那狷傲的身段,也自觉不自觉地弯曲于那猎猎旌旗之下,甚而匍匐于始皇帝的仪仗之后了。

自然,存积于始皇帝心头的丝丝冷意,也在巡视途中一点点融解。当他到达了天尽头的日出之地,沐浴在“朝日”赤裸裸的神圣温暖之下;沉浸在万民不绝于耳的“万岁!万岁!”山呼氛围之中,别说是冷意,哪怕心中存积了厚厚的霜雪,顷刻也被融化为了春潮。

成山头,在齐东北隅,位于中国大陆沿海的最东端,无数史书记载是传说太阳的出生之地。威海先民在此崇拜太阳神,留下了礼日祭日的悠久历史痕迹。

齐有八主,成山为日主所在。在远古先民虔诚的敬畏里,这里是大陆的终点,是太阳的诞生之地,也是神话的起点。到成山礼日,是始皇帝此行的重要内容。他一路浩荡烟尘而来,正是要扑进这片“朝日乐舞之地”的大光明之中,不仅沐浴“朝日”之光辉,更要让自身也能发出“朝日”之光辉!而且是千秋万代的光辉!

站立在成山头的天尽头,浩瀚的大海,澎湃翻腾地叩击着大陆的边缘。极东无东,海天空阔,哪怕是凡夫俗子也会油然而生天之尽头的慨叹。

现今,成山南峰仍存有一石碣。道光本《荣成县志》记:“始皇东游,立石成山。”虽历经千年风雨剥蚀,依然意旨遥深地矗立海滨,为威海海滨嵌上了牢牢的印章。从此,这片海疆尽归秦德。成山秦代立石

成山立石,其上刻字因剥蚀漫漶而难考究。方志则众说纷纭,有刻有“天尽头”三字说,亦有刻有“狱讼所公”四字说,还有刻有“秦东门”三字之说。

秦帝国代表的黄土文明,到了蓝色的大海边,如果不是空有遥想和嗟叹,而真正吸纳海洋文明的元素,帝国铸剑为犁,耕海牧渔,历史该会有另一番模样吧。

始皇和他的帝国已被历史的尘埃埋没,但是他东巡的一系列传说却永远留在了威海这片土地之上。这里的山陬海隅,传说俯拾皆是:秦桥遗址,成山矮松,夫人山,始皇庙……口耳相传的故事里,永远鲜活着古老而年轻的身影。

本书作者之一王成强的家乡离成山有200多里远,小时候其父时常讲一些始皇东巡的传说故事。其中有两个至今记忆犹新:其一,传说秦皇爷东巡时带有定日神针,白日往天上一戳,太阳便停止不动了,就没了黑天。庄稼人就要没日没夜地劳作,不得安歇了;其二,传说秦皇爷东巡还带有赶山铎,又叫赶山鞭。为去东海求长生不老草,便挥起赶山鞭,驱赶西边的连绵大山纷纷入东海填海造桥……山出土的秦代铁权

那时,王成强每每仰望挂在空中的太阳,就会心有禁忌,生怕不小心伸出手指戳那天上的太阳。万一太阳被定住不动了,那岂不是没得黑夜睡觉了?有时也会看看村南的山和村北的山,天真地想象是不是秦皇爷从西边赶来的呢?它们也真像仰天躺倒的巨人哪。有关始皇东巡的传说,也成为文人吟咏的题材。鸥鸟翩飞,水石相激,后世的文人墨客临海而立,遥襟甫畅,逸兴遄飞。恍兮惚兮,不知始皇帝临幸此处的情景在他们的面前是如何一次次再现的。

始皇东巡的更多历史片段仍在地下沉睡,或被湮没在中断了的记忆里。

20世纪70年代,几乎与兵马俑的发现同期,在威海市文登区境内的新权村,出土了一枚秦代铁权,引发了考古界的轰动。该铁权为秦始皇统一全国度量衡时铸造的衡具,由生铁铸成,重31公斤,略呈扁圆形,平底,顶部有半环形鼻。身侧嵌秦始皇铜制诏版,阴文篆刻小篆40字。秦始皇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其雄才大略,也由秦代铁权沉稳的形制和峻简的文字体现了出来。权俗称为秤砣,这枚铁权,也确实如秤砣一样,称出威海这个东陲极地的历史重量。它“同时证明了在秦朝时,威海境内经济社会在战国时期齐国的基础上,仍在持续发展,处于领先地位”。

秦始皇曾三次巡狩齐鲁,两次到达成山。第二次临幸成山,有史料记载,始皇帝于沧海之上寻仙射鲛,何其壮哉。岂料,归途中,竟溘然长逝。

天子于“天尽头”返回途中而逝,于是乎,这“天尽头”又令坊间乃至朝堂禁不住生出了忌惮:天尽头,天尽头,这不就是一记谶语吗?!诸多忌讳便演绎出来:既是天之尽头,那么人行至此,不是也意味着其仕途、其生命也到了尽头?——特别于那九五至尊的天子——既是天子,那走到了天尽头又意味着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真真不敢再往下明说了……

接下来历代的达官贵人,巡视至威海荣成的地面时,地方官员总会如数家珍地讲一番赫赫的“天尽头”,要达官贵人去始皇汉武临幸之地再临幸。

据说此时往往有方士神兮兮、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神态小声提醒达官贵人:不可,不可,“天尽头”去不得……

又据说,哪怕是当代的达官贵人,特别是那些仕途呈蒸蒸日上之势、短期内其官阶有望再攀升一级甚或几级的新贵长官,当他们来到威海荣成的地面,会有更多、更殷勤、更知己、更自家人的当代方士贴己地提醒:首长,请不要提去天尽头,他们若要引路去,请婉言谢绝……

不知关不关忌讳说,反正现今的天尽头,赫然矗立着“天无尽头”的当代石刻。包括成山头在内的那一片新开发的风景名胜区,也被冠以了“好运角”这样皆大欢喜的吉祥之名。

汉武大帝又重来

大陆之上朝代更迭,陆地吹拂至天尽头的风,对迎面的海风说:你们还是海风,我们现在是汉风了!

自海面或徐徐吹拂或呜呜呼啸而来的海风做何感想,不得而知。

汉武大帝刘彻也是倡导辞赋的诗人。其《秋风辞》感叹岁月流逝,抒发了人生易老渴求贤才之望:“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摇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鲁迅先生称此辞“缠绵流丽,虽词人不能过也”。

公元前109年,正月,汉武帝“遂东巡海上,行礼祠八神”——天尽头再一次被涂抹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史书如是说:太始三年二月,汉武帝东巡,“幸琅邪,礼日成山。登之罘,浮大海。山称万岁”。

威海的地方志如是说:汉武大帝遵循“古天子五载一巡狩”的古制,多次东巡海上。这次礼日成山,虔诚祭祀八神,为其赐福延年。

在成山头之天尽头海边,立有日主祠,“过祠不复有岸”。在成山之上筑有成山观,用以观日迎神仙。

人神互动——衣袂飘飘,乐声烟火,与涛声天光相映,直上云端。大汉帝国的雄风,在天尽头再一次飞扬。继秦风强劲,这片土地又深深地浸透了汉风。

秦皇汉武,两位帝王中的佼佼者,何以相继驻跸莅临天尽头?这神奇的岬角当然自有其独特的魅力。

当今的地理专家评选的“选美中国排行榜”上,“天尽头”历历赫然有名。且不说它身前辽阔的海洋和令人神往的神仙传说,且看它身后的那片土地,历经史前草莱,历经夏商,历经春秋战国,到了秦汉之际,两种不同的部族文明反复碰撞融合,催生了华夷共荣、陆海双色的新地域文明。同时它既有地利而又得天时,以人和而兴经济,既有可号称“小天府”的物产,又兴达了号称京津咽喉的海运。在那个时代,单是这些便足以闪耀出神奇的魅力。

自战国,这里有不夜邑,至西汉,有不夜城,其经济日渐兴达。至2018年,荣成市在“全国综合实力百强县”的排名中位列第17位,足见其经济文化之繁荣,实乃东境胜地。

威海这片土地,在原有的由海上形成的自山东沿海经长山列岛、辽东半岛、朝鲜西海岸、对马海峡到日本九州的海上丝绸之路的基础上,又成为陆上丝绸之路的灿烂起点。自海上抵此的货船,自此又变成了陆路出发的商队,承拂着蔚蓝的海洋气息,进入齐鲁内地,再过中原,直入长安。

2017年,萧瑟秋风今又是,笔者驱车去天尽头访古。

从威海市区出发,沿滨海大道一路向东,海阔云淡。远望前方海陆连接处,大陆或陡或缓地潜入海中,仿佛不同姿态的巨龙探海。

在一片断崖后名叫东岗村的村庄,笔者下车驻足。村庄是极具胶东特色的民居,顺山坡向下延伸。再回望来路,大陆似一群奔腾而来的骏马,在这入海之地猛然收住了飞扬的四蹄。

村庄路边公交车站牌处,有两个小朋友在玩耍。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可他们的口音已经完全不是父老浓郁的、带有大海味的荣成乡音,而是课堂教化的普通话了。

但谈及前面的天尽头,他们倒是知之不少:秦始皇和汉武帝都来过我们这里的天尽头巡礼,我们东岗村就属于成山镇……

通达天尽头的路在半坡之上,路边往上则是岭脊,上有一道类似长城模样的石墙。过了这道石墙,海风骤紧,海涛在崖下澎湃作响,似乎仍在激荡着当年秦皇汉武至此时的激昂雄风。

这里算是天尽头的左后翼。墙里墙外,演绎了不同的景观。墙里,日暖村静,一片瓦房如老实的各色贝壳趴在那里;墙外,海腥味扑鼻,海风坚硬,完全是一种海的原生态。

再回首远望,大陆起伏连接着的嶙峋岸礁越来越遒劲峥嵘,如龙头入海;前面秦桥遗迹,在海中断续隐现。

有条老狗冲我们懒懒地吠几声后,竟又摇头摆尾温驯而又亲热地来到了我们身边。

一坨高耸的礁石上有盘子大小的一方土,也被人见缝插针地栽种了瓜菜。那苍老遒曲的瓜秧攀附在礁石的边缘,竟也结了两个未老先衰的小瓜。小瓜虽小,却是遍体鳞伤。可以想象,当强劲的海风吹拍着这礁石时,瓜秧及瓜秧上的这两个小瓜,承受了何等不可忍受的残酷折磨呀。这瓜秧上能坐下并长成这两个小瓜,已经算是奇迹了。

崖壁上,处处都有野菊吐黄,坚韧地随风摇晃。禁不住贴过脸去闻一闻,它们与普通的野菊虽同形,却又有着海风沐浴的独特的略带海腥味的浓郁的清芳气,这气味甚至浓郁到逼人呛鼻。正所谓橘生江南为橘,生江北则为枳也。

狗尾草则无孔不入,在所有可生长之处恣意地点缀渲染着海边之秋。人在草木间行走,踏出簌簌声响,如翻动的书页微吟。岸壁生苔,崖下风水相击,激荡鞺鞳。从松间望去,一片苍溟,远去天际。

有女油画家在松林下写生。画板上一涂一抹间,海岬风光逐渐在画布上呈现。这是另一种意义的洗礼,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复活。画家来自陕西西安,这是不是一重巧合?她是追随秦皇汉武的足迹至此,从而完成另一种意义上的巡礼?

及至站立在天尽头,承猎猎海风、观沧浪之海、思悠悠之古,我等并不矫情的人竟有些无语凝噎。罢罢,那就不再说什么了,就无语地好好感受大海的浓郁气息吧……

远处隐隐有钟声传来,天尽头隆隆涛声回响……

第二章 海生万象

依山傍海构成了威海市域主要的地理特征,威海因海而得名,因海而盛名。靠山守海的威海先民,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以其聪明才智、勤劳的双手、驭风斗浪的无畏气魄,创造生活,建设家园;同时,又以其勇敢的精神、坚强的臂膀抵御外来侵略。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特殊的地理环境与独特的生活方式,使威海人创造、培植、积累与发展起了一系列与大海关系密切、内容丰富、特色鲜明的地域文化——可谓海生万象。

方士乐土

地理环境像母亲一样,孕育并滋养着一方文明;地理环境也像父亲一样,管束并规范着这一方文明。

海与山育化出了莱夷、嵎夷生民的品性;“日出东方”“海生万象”又催生了威海区域的方士文化。

神秘的海市蜃楼和奇特的山川山市幻景,给方仙道提供了无穷广阔的想象空间,自然也为方士们塑造神仙形象和神话传说提供了凭据。威海这片山水自然景观本就神奇,自然而然成为海洋神仙文化产生和培育滋养方士的沃土。

昆嵛山和半岛沿海岛屿素来被称为海上仙山,昆嵛山则为“海上诸山之祖”,甚至被称为“海上仙山之祖”。《史记·封禅书》载,“蓬莱,方丈,瀛洲”为三神山。所谓仙山,不过是先民遥望半岛日出之地而产生的心理影像。遇上半岛经常出现的海市和山市,物象毕具而实则缥缈,可望而不可即。于是乎心理影像叠加大气光学现象,那些方士们便绘声绘色地演绎出在海天之外有仙山仙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史籍中关于威海地区的海市、山市记载很多,有威海“日岛海市”、荣成“苏岛海市”、文登“桑岛海市”等。

所谓的海市、山市现象,早已有了科学解释。但在千百年前的人们眼中心中,可是神乎其神,自然会产生对于神仙的联想。

遥想古时候,每当海市山市缥缈而出,会给先民们苍茫的心理增添多少神秘又敬畏的遐想呀。恍兮惚兮,百姓们怎不如堕五里云雾?这却给方术之士们提供了用武之地——那是仙境,是神仙所在的另一个世界……

海洋神仙文化在此大行其道,不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了吗?

秦皇汉武来威海的海边求仙,得长生不老之方,不也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了吗?同时,这也大大地彰显了威海这片地域的神秘魅力。

仙山海神的传说给威海这片区域涂抹了更神秘的色彩,外来宗教对这里趋之若鹜,本土民俗又渴望多诞生些土生土长的神灵。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于是乎,威海这片区域就变成了诸神仙的乐土。

威海这片区域因其地理位置,如与生俱来的海腥味般弥漫着浓厚的“仙氛”。“境内文化与齐文化同属东夷文化……他们利用海上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兜售由来已久的神仙之说,令帝王将相刮目相看,言听计从。继而便出现了齐威王、齐宣王、燕昭王使人下海求长生不老药。更显赫的当以秦始皇、汉武帝东巡成山三次大规模的求仙活动”。

据相关资料记载,方仙道鼎盛时期,齐地的方士多达上万名,威海先民留下了大面积恭恭敬敬方仙道的群影。

后来在现威海市域盛行的道教,其基本信仰,大体来自方仙道所提倡的神仙说。可以说,威海的方仙道为威海道教的产生奠定了基础。

秦汉之后,威海境内的昆嵛山、伟德山、铁槎山等地,历代皆有道士结庵修行,觅仙炼丹,以求羽化成仙。

威海境内的昆嵛山,为海上诸山之祖,亦为境内镇山。它的得名,则与在民间影响深远的麻姑神话有关。

元代于钦所著《齐乘》称:“大昆嵛山,为嵎夷海岸名山,仙经云:麻姑于此得道上升,余迹犹存,因名姑余。”

显然,上文所称“姑余”即“昆嵛山”之本名,后经历代音变,才成为“昆嵛”。其主峰原为“大悲顶”,同样经音变,而成“泰礴顶”。

由此也可知,早在东汉末年,昆嵛山就已经有了麻姑的神话传说。此后,麻姑得道飞天的仙迹,也被当地人言之凿凿地描绘在昆嵛山中。隋唐时期,昆嵛山中甚至有了麻姑冢、麻姑梳妆阁等仙迹。北宋后期,宋徽宗崇尚道教,四处封山拜神,昆嵛山中已经闻名遐迩的“麻姑大仙”,被敕封为“虚妙真人”,并立碑于昆嵛山中。麻姑被愈加尊崇,成为显赫的道家仙尊,享了鼎盛香火,祈祷者盈门。

全真教发祥地

到了金元时期,威海的昆嵛山一带盛开出更为艳丽的宗教之花——全真教在此兴起。

全真教,亦称全真道、全真派,是金元时期王重阳及其七大弟子依托昆嵛山区创立的全新的道教门派。以昆嵛山为中心向四周蔓延,迅速传遍胶东,进而影响中原,至元代达到鼎盛。全真教的创立和传播,是我国道教达到辉煌的标志,也是威海地方文化璀璨一时的见证。

王重阳(1112—1170),原名德威,字世雄,入道后号重阳子,陕西咸阳大魏村人。家业丰厚,聪颖豁达,曾修进士业,文武兼备,由于仕途不畅,愤世自弃。

据传说王重阳48岁时,遇仙人指点而成道。金大定七年(1167),抱着“三教合一”宏图大愿的王重阳来到昆嵛山,潜心修道而得道。

王重阳首发宏愿:“吾将使四海教风为一家耳。”为以后“三教合一”的教义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在陕西行道不果,经长途跋涉,他来到胶东昆嵛山区。经过两年的努力,最终创立了全真教派。“全真”一词,最早来源于庄子,其后历朝修身之士皆有“全真”一词含义之解,见仁见智,其大意为“保全天性,修缮我性,齐物格致,舍弃归真”。全真教契遇庵遗址

昆嵛山区独特的地理形胜和深厚的宗教传统,成全了王重阳和他的全真教;全真教在昆嵛山区的传播活动,又相得益彰地增添了这座当地祖山和镇山的内涵和底蕴。

王重阳在威海昆嵛山区创教,先后感化了胶东文化士人马钰、谭处端、丘处机、刘处玄、郝大道、王处一、孙不二。七大弟子皈依了全真教,初步确定了全真教的创教骨干。

著名武侠小说作家金庸先生,在他的《射雕英雄传》中,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华山论剑的精彩章节,其中,中神通即为王重阳。这部小说正是借威海地方昆嵛传道的历史加以演义,使王重阳和全真七子由宗教走进了文学,让更广大的读者对全真教有所了解。

据载,王重阳所点化的全真七子,个个有博大的胸怀、浩然的气度。之后弟子分立宗派,各有影响,却有共同的精神领袖,信仰共同的教义,实践了“四海教风为一家”的师训。

除了王重阳,这里将丘处机(长春)简介如下:《道德经》摩崖石刻

丘处机,号长春子,登州栖霞人,金末元初道士,全真派“北七子”之一。于昆嵛山拜王重阳为师,后随师远赴陕西。王重阳羽化后,他在陕西磻溪洞穴中苦修6年,后又于龙门山精修7年,创立“龙门派”。成吉思汗闻其名,派使诏请,丘处机毅然率弟子跋涉万里,历时两年,抵达大雪山(今兴都库什山),面谒成吉思汗,劝世祖“敬天爱民”“清心寡欲”“不嗜杀人”,以“止杀”闻名于世。受世祖礼遇甚厚,被尊为神仙,并命其掌天下道教。一时教门四辟,全真教得以大发展。

文登圣经山上有月牙石,因状如新月而得名。上镂刻老子《道德经》上下卷五千言,所谓“圣经山”之名,即因此而来。圣经山石刻属隶书变体,古拙苍润,雕工精湛,为国内罕见大型道教摩崖石刻,系全真教鼎盛时期的产物。

荣成圣水观有千年银杏树,根深叶茂,见证了曾经鼎盛的道家香火,见证了信众虔诚祈祷,也见证了这片土地千年间的沧桑巨变。

在地理景观之上,在宗教传统之中,威海又添众多神仙,影影绰绰,滋养人心向化。奈古山下李龙王庙

本土诞生的李龙王

威海也产生了带有浓郁本土色彩的自己的民俗之神。这些神灵,成为具有浓郁地域特色的文化瑰宝,为境内丰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传播,其影响,大大地超出了威海的境域。本土诸神中,以“李龙王”最具代表。

秃尾巴李龙王的传说故事,于明代就开始在古县文登流传。自清初到民国时期,随着大面积的山东人闯关东,李龙王的神话已在中国北方广大地区广泛流传开来。东北三省,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几百年来,秃尾巴李龙王,早已被文登人、威海人奉为可信赖的保护神。在李龙王的故乡文登和闯关东的山东人中,它更被视为可亲可敬、人格化了的老乡,受到了极大的尊敬和爱戴,乃至香火祭拜。

清道光年间,道光帝御赐李龙王“溥惠佑民”的封号,并将其列入国家祀典。这一殊荣在中国民间的龙文化史上,算是独一无二的,足见其影响之广泛和深远。艾山庙

文登古城南40里处,有座柘阳山。此山并不高大但名气不小。千年前的柘阳山古木参天,后周显德六年(959),即建有极具规模的柘阳寺院。有资料记载了柘阳寺院的异端:寺院殿后大石上,常见一巨蟒盘卧,能预报天将雨,天将雨则发出类似鸡鸣之声,且不为害于人,它便是民间塑造的秃尾巴李龙王的原型。

秃尾巴李龙王,虽是文登民间创造的亦人亦龙的神,但历代《文登县志》,对此大都有记载,其故事情节也基本相同:相传柘阳山下李姓农夫之妻郭氏汲水河边,感而有娠,三年不产。忽一夜雷雨大作,电光绕室,孕虽娩,无儿胞状。夜间却有一巨蟒尾巴绕在梁上,而探头于郭氏胸前就乳。这巨蟒每夜就乳,郭氏辄痛晕。郭氏惧不敢言,后只好告之丈夫。丈夫亦惊骇不已,便备一刀,待巨蟒夜里就乳时,飞刃断其尾,巨蟒即腾跃而去……后郭氏死,葬柘阳山下。一日,云雾四塞,忽有一秃尾龙于郭氏坟上旋绕,将郭氏之冢移至柘阳山上,墓高数尺……当地士人谓之神龙迁葬其母。后柘阳山一带每遇干旱,秃尾龙见,年即丰。柘阳山前龙母坟(局部)

李龙王成龙之后,泽被苍生,特别对家乡一带更是偏爱有加,柘阳山一带每遇干旱,秃尾李龙王便现身播雨。感其恩泽,当地士人便构李龙王祠以祀之。每年春季李龙王自天庭回乡祭母,正是山东半岛干旱季,李龙王都会给正盼雨水的山东半岛普洒甘霖,其恩泽范围大大地扩大了。

李龙王不但旱时给家乡带来雨露,传说李龙王后来被天派往东北,曾于黑龙江大战祸害百姓的白蛟龙,驱除了为害一方的白蛟龙。不仅如此,李龙王于人间且有惩恶扬善、除暴安良之功。以其神通惩治贪官污吏、劣绅恶棍、不孝不义之徒。其扶危济困、救人危难的传说,更是不胜枚举。

据说几百年来,黑龙江上的客船行驶之前,船家必先问有没有山东人。无论是否有山东人,众人都会高声答“有”,如此这般,船家才敢放心开船。

在关东山伐木,沿江放木排过激流险滩时,放排人也都要高喊“山东人的排子下来了——”据说只要这么一喊,木排便会安安稳稳地通过激流险滩。

遥想当年,大批山东人为了谋生,背井离乡一路跋涉闯关东,“井”和“乡”是没法带上路的,而带上心念中的神灵,一个可亲的秃尾巴老李,故乡便如影随形,慰藉着流浪的心灵。日久他乡即故乡,随着时间的推移,诞生在文登的李龙王,也成了东北人心中的李龙王。

第三章 绵绵文脉

整个威海地区秉承齐俗遗风,有“人知教子,士解通经”之说,全境内的崇文尚学之风可见一斑。

文登学

威海市的文登区历史悠久,唐虞为嵎夷地。夏、商为青州地,春秋先后为齐国莱地、牟子国地,战国为齐地。北齐天统四年(568),析牟平、观阳地置文登县。

文登是现威海市所辖县级市区中最早设县的,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其管辖区域,曾远超今天的威海市域全境,自古就有“文登学”的美誉。

公元前219年秦始皇东巡,曾在此召集文人墨客登山吟诗作赋、歌功颂德,留下“文人登山”的传说,“文登”也因此得名。

汉代大儒郑玄,曾在文登城西15里的长学山阳开院讲课,邑人读书求学由此蔚然成风。文登,文登,一时成为天下文人荟萃之地。

自朝廷科举取士起,文登学子即榜上有名。明清两朝最为可观,文登籍进士及第61名,为全国各县平均数的两倍,并有徐士林等人名扬天下。

清顺治乙未年科场,文登有7人同时高中进士,并出现于鹏翰、于涟父子同榜,刘欣、刘辉兄弟联镳的盛况。文登学子名震朝野,“文登学”美誉一时传为佳话,流传至今。“文登学”精神源远流长继往开来,新时期文登的高考升学率和升学人数持续走在全国前列,而且不乏全省状元和名列全国前茅的知名学子。

所谓“文登学”之誉,是指在文登这方土地上孕育、发展、繁荣起来的浓郁地方文化氛围和崇文尚学的优秀传统。

1998年11月,全国精神文明建设现场会在文登召开。“文登学”再次名扬天下大放异彩,其声名也远播四海。

整个威海地区秉承齐俗遗风,有“人知教子,士解通经”之说,全境内的崇文尚学之风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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