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纳经典作品典藏合集(套装共80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16 19:2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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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凡尔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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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纳经典作品典藏合集(套装共80册)

凡尔纳经典作品典藏合集(套装共80册)试读:

总目录

CONTENT封面版权信息

80天环游地球(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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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CONTENT

80天环游地球(上册)

第一章 福克先生和他的百事通仆人

第二章 百事通认为他找到了理想工作

第三章 争辩引起的能让福克先生破产的打赌

第四章 福克的举动让百事通目瞪口呆

第五章 伦敦市场上的新股票

第六章 焦躁不安的侦探斐克斯

第七章 检查护照也没用

第八章 斐克斯套百事通的话

第九章 斐列亚尔·福克顺利渡过红海和印度洋

第十章 百事通光脚狼狈地逃出寺庙

第十一章 用高价买来的大象代步

第十二章 福克一行人冒险穿越森林

第十三章 百事通:勇敢者会受到幸运的青睐

第十四章 恒河的山谷美景打动不了福克的心

第十五章 福克先生钱袋里的几千英镑又没了

第十六章 斐克斯装傻充愣

第十七章 途经新加坡到香港

第十八章 福克、百事通和斐克斯各干其事

第十九章 百事通不相信主人是窃贼

第二十章 斐克斯和福克面对面打交道

返回总目录第一章福克先生和他的百事通仆人

希瑞登在一八一六年去世时所居住的住宅——柏林盾花园的萨薇勒街七号,在一八七二年的时候住着一位叫斐列亚尔·福克的先生。这位福克先生平时虽然不做什么吸引眼球的事,但他却不仅是伦敦改良俱乐部的一名会员,而且还在里面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曾为英国增光添彩的希瑞登是一位伟大的演说家,继承他房子的福克却是一位令人匪夷所思的人物。对于他的底细,除了知道他是英国上流社会的正人君子,为人豪爽大方外,其他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有人曾说他像拜伦——其实就是头部像,脚可一点都不像:他的脚没有跛,双颊和嘴上也比拜伦多出了一些胡子。当然,性情上他比拜伦温和多了,即使活到一千岁,这一点应该也不会变。

福克是地地道道的英国人不错,但有可能不是伦敦人。因为不管是在交易所还是银行,甚至走遍伦敦商业区的任何一家商行,都不可能碰到他;在伦敦的一些港口或者码头,也从未看到过有船只的船主是福克;身为一名英国绅士,一些行政管理委员会他也从来没有参加过;伦敦四法学会的中院、内院、林肯院、格雷院等等,在这些律师公会中,也没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字。除此而外,不管是大法官法庭、女皇御前审判屋、财政审计法院、教会法院等等地方,也没见他打过官司;他没有经营农业,也不开办工厂;既不做掮客,替人说合,又不做买卖,投机取巧;他既不是英国皇家学会的学员,也不是伦敦学会的学员;既没加入手工业者协会,也没加入罗素学会;西方文学会里没有他的印迹,法律学会里也没有他的名字;就是女皇陛下青睐且关注的科学艺术联合也和他没有联系;在英国首都,消灭害虫是亚摩尼卡学会的宗旨,昆虫学会下属的社会团体大大小小有很多,但福克先生也不是任何一家团体的成员。

看吧,已经直言不讳地全都说出来了,福克先生仅仅只是改良俱乐部的一名会员而已。如果有人会因为如此古怪的福克,竟然参加改良俱乐部这个光荣团体而感到惊讶的话,那么接着一定会有人站出来解释:福克入会,是因为有巴林氏兄弟的介绍。福克的信誉来自于他在巴林兄弟那里有存款,而且他从不开支票,无一例外都是“凭票即付”。

莫非福克是富翁?不用怀疑,他就是富翁。可他的财产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即使是消息最灵通的人士也很茫然,也许只有他一个人才能说清楚。因此,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还是问他本人吧。福克先生从来不会挥霍钱财,却也不吝啬小气。不管何时何地,凡是关系到公益或慈善,他都会一声不吭地捐款,不让人知道他的名字。

总之,不爱与人交往是这位绅士的标签。能不说话,他尽量不开口。也许正是因为他的不善言辞,才让人觉得他的性格孤僻古怪。特别是他那一成不变的作息,精准呆板的生活规律,让人们对他多了一份猜测和想象。

他以前出门旅游过吗?不排除有过。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全世界的每个地方了,知识渊博的他,即使是世界上最偏僻的地方,他也知道。因此,很多时候,他只需简明扼要地说几句话,便能对一些某某旅行家失踪或迷路的传闻予以澄清。他似乎天生具有透视眼,通常他的见解,最终也都被证实是正确的。所以说,他应该是去过很多地方的人——至少在精神上他是去过的。

当然,无论如何,有件事却是能确定的:这么多年,福克先生都没有离开过伦敦。这一点,那些比别人稍稍了解他的人都能够证明:他总是出现在那条从家到俱乐部的笔直大道上,别的地方,没人看到过他出现。

福克的娱乐除了看报就是玩桥牌,这种娱乐方式非常符合他喜欢安静的性情。经常赢钱的他,却又不将赢来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通常这些钱也都被他用来做慈善了,成了慈善捐款的重要来源。此外,还需要补充的是,打桥牌的目的对这位绅士来说是娱乐,而不是赚钱。甚至可以说是一场比武中的角力之争:这个不用移动脚步,没有大运动量的活动不会让他感到疲惫。这一点也符合他好静的习性。

大家都知道福克既无妻子也无儿女(太过老实的人,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即使亲戚朋友也没有(这就不正常了)。也就是说,福克独自一人生活在萨薇勒街的公寓,甚至连拜访他的人都没有,佣人也只有一个。对于他在家的生活,他从不谈起。一天中的午餐和晚餐,他都是在俱乐部吃的,吃饭时间精准到一分一秒。用餐地方,更是固定到某个餐厅,某个座位。请客吃饭的事在他身上完全不会发生,不管是会员还是非会员。深夜十二点整,他会准时回家睡觉,即使改良俱乐部为会员准备了舒适的卧室,他也不用。总之,一天的二十四小时中,他在家待十个小时,这十个小时里,差不多除了睡觉就是洗漱。即使是在俱乐部活动,他也只是在铺着镶花地板的走廊或回廊踱方步。走廊是由二十根红云斑石做成的希腊爱奥尼式圆柱撑起的,有着蓝花玻璃做成的屋顶。

每天的午餐或晚餐,都是俱乐部的厨房、菜肴贮藏柜、食品供应处、鲜鱼供应处和牛奶房为他提供的,味道鲜美而富有营养;美食由身穿黑色礼服、脚穿厚绒软底鞋,态度郑重的侍者呈上。装美食的器皿也非常精致,器皿下铺着有着美丽花纹,在萨库思出产的桌布;同时,俱乐部还会用样式古朴的水晶杯,为他倒上西班牙红、白葡萄酒,抑或是掺着香桂皮、香蕨和肉桂的粉红葡萄酒。为了保证葡萄酒的清凉可口,俱乐部还会花费人力和财力从美洲湖泊运来冰块。

要是这么讲究的生活也能被称之为古怪的话,那么这种古怪,还是很有情调和乐趣的。

位于萨薇勒街的住处虽然不豪华,却非常舒适。由于主人生活习惯的一成不变,家里的佣人可做的事也就非常有限。不过,福克先生对他唯一的佣人要求很严,做事方式要和他一样,准确而有规律。

十月二日,福克先生辞退了他的佣人詹姆斯·芙思泰。之所以要辞退,仅仅是因为:他应该为主人送来的刮胡子的水温应该在华氏八十六度,结果送到的水温度却是华氏八十四度。

如今,芙思泰在等待替换他的新佣人。此人应到时间应该在十一点到十一点三十分之间。

一张安乐椅上,坐着悠闲自在的福克先生,他的双脚像那些接受检阅的士兵一样,紧紧地并拢着。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挺直身子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墙上那只移动的挂钟——这只挂钟非常复杂,不仅计时、计分、计秒、计日、计星期、计月,还计年。他之所以盯着它看是因为按照每天的习惯,当钟在十一点三十分敲响时,他就要准时出门去改良俱乐部了。

正在这时,小客厅的福克先生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已经被辞退的詹姆斯·芙思泰走了进来。“新佣人到了。”他说。

一个小伙子走了进来,看起来有三十岁左右,他恭敬地向福克先生行了个礼。“你叫约翰?是法国人?”福克先生问。“是的,我原名如旺。”新佣人说,“如果老爷愿意,可以叫我的绰号,百事通。从这个绰号上,想必就能知道我是多么能干了吧。先生,我敢说,我是个诚实的人,也干过很多行业。不仅闯荡江湖做过流浪歌手,而且还当过马戏团演员。我有雷奥达一样的本领,能在悬空的秋千上荡漾,还有布龙丹一样的技艺,可以在绳索上跳舞。当然,为了让我的才能尽情发挥,我还当过体育教师;还曾在巴黎做过消防队队长,在几次火灾上都有精彩表现。可惜我离开法国五年了,为了尝试管家生活,我才来到英国,做随身佣人的。最近,失业的我听说您需要佣人,而且听说福克先生是联合王国里最守时间、最喜好安静的人,所以就来了。希望能在您的府上过段安稳生活,希望之前的一切都随风而去,即使连我那百事通的绰号也忘……”“百事通这个名字我很喜欢!”主人打断他的话说,“我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你的情况,也知道你有很多优点。不过,你知道在我这里做事,我的要求吗?”“知道,先生。”“很好,看下你的表,现在是几点?”

百事通从腰上的表袋里拿出一只大银表,看了看说:“现在正好是十一点二十二分。”“你的表慢了!”福克先生说。“先生,别见怪!我的表绝不会慢!”“慢了四分钟。不过没关系,你自己记着就行了。好!从现在一八七二年十月二日星期三上午十一时二十九分开始,你就正式成为我的佣人了。”

福克先生说完起身,用左手拿起一顶帽子,机械地往头上一戴,什么都没说地就走了。

百事通先是听到了一声关门声:新主人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听到了一声关门声:原来的佣人詹姆斯·芙思泰也出去了。

现在,只剩百事通一个人留在萨薇勒街的公寓里了。第二章百事通认为他找到了理想工作

百事通怔了很久才喃喃道:“说实在话,现在的主人,和在杜舒尔太太家里见过的那些‘水镜先生’简直一模一样。”

这里有必要做个解释:杜舒尔太太家里的那些所谓“水镜先生”,其实就是蜡像。在伦敦,很多人都去那里看蜡像,那些蜡像做得栩栩如生,像活人一样,只是不会说话罢了。

虽然百事通和福克先生只有几分钟的见面时间,但他已经很快将这位新主人观察了一番。

此人四十岁上下,有着清秀端庄的容貌。他的个子很高,虽然略微有些发福,但却并不影响他的气质和风采;头发和胡须是金褐色的,前额光滑而平整,即使太阳穴处也看不到一条皱纹。面色白净却不红润,有着一口整齐好看的牙齿。他的个人素养很好,似乎已经达到了相士们所说的“以静御动”,领略到了“少言多行”的深意。

冷静、淡然,眼神明亮,是英国冷静绅士的典型代表,这样的人,通常在联合王国里很常见,也是安杰莉卡·考夫曼妙笔下的那种老学究形象。从福克先生在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来看,他给人的印象应该是在做事方面属于“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他的行为举止恰到好处,准确得就像尼罗俄或伊恩肖的精密测时计一样。其实,福克本身就是精确的化身,这从他表达感情的两只手和两只脚的摆动和行进中就能看出,因为人类的四肢与动物四肢一样,都是可以用来传达感情的。

福克先生这样的人,生活很有规律,凡事也都有准备,因而做起事来不慌不忙,有条不紊。行动精确准时的他,甚至连走路迈几步,他都有计划,有打算,有节制。在福克先生看来,走路也要选择近道,从不会多走一步。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朝天花板看,也不会没来由地做个手势;他在任何事情面前都未曾激动,也未曾苦恼。总之,他是世界上最淡定的人,也不会因迟到而误事。对于他孤独的生活,或者说与世隔绝的生活,人们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因为他不愿与人发生争执,不愿因争执而误事。不过,只要与人打交道,争执就免不了会发生,因此,他的宗旨就是要想不与人争执,那就不与人交往。

再说说这个如旺,也就是百事通,他可是土生土长的巴黎人。在英国的五年,他一直在伦敦做随身佣人。遗憾的是,他始终无法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主人。

百事通和芙罗旦、玛思嘉里莱那类人完全不同,那些人整天装腔作势,唯我独尊,就是一群不可一世的流氓无赖。但百事通不是,他很正派,而且有着讨人喜欢的长相。他那微微翘起的嘴唇,看起来就像是要去亲什么、尝什么;他是个热情周到的小伙子,圆圆的脑袋被双肩撑起,非常有亲和力;他有一双碧蓝的眼睛,在那红润的脸上显得很有灵气;脸胖胖的,让他很轻易就能看到自己的颧骨;身材高大魁梧、膀大腰圆,结实的肌肉给人一种力大无穷的感觉。而之所以拥有如此健壮的体魄,完全得益于他青年时的锻炼;头上那一头乱蓬蓬的棕发,虽然古代雕塑家会十八种米娜瓦的美发技巧,百事通也只会一种,那就是拿起粗大的齿梳,唰!唰!唰!三下就好。

无论是谁,只要稍稍想一下就会说,这个做事粗枝大叶,性格大大咧咧的小伙子,不可能跟福克的性格合拍。不过,到底他能不能像主人要求的那样,事事精准呢?这也只有主人召唤他时才能看得出来了。大家都知道,青年时期的百事通,曾度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而如今,他希望自己能稳定下来,过一段安静的生活,好好休息休息。因此,在听到别人都在夸奖英国人,说他们做事有条理,一丝不苟,遇事冷静很绅士的时候,他就决定到英国来碰碰运气。不过,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好运好像都没有站在他这一边,不管在什么地方,他都无法安定下来。

在他先后遇到的十户人家里,主人大多性格古怪、不安分,喜欢四海为家到处冒险。这显然不是百事通想要的。来这里之前,他的上一位主人是国会议员,年轻的南斯斐瑞爵士。这位爵士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深夜去海伊市场的牡蛎酒吧。而每次,背他回来的都是警察。百事通实在看不过去了,便尊敬且小心翼翼地提醒主人不要再这样。没想到那位爵士恼羞成怒,冲他发脾气,他一气之下就离开了。而正在这时,他听说福克需要佣人。经过打听,他知道了这位绅士的情况:生活很有规律,既不在外留宿,也不出门旅行,甚至没有一天远离过住宅区。这不正是他百事通想要找的吗?因此,

他登门见了福克,并谈好了做福克贴身佣人的工作。

萨薇勒街的公寓,十一点三十分刚刚敲过,便只有百事通一人了。他将整个公寓查看了一番,即使是阁楼和地窖他也没有放过。整个公寓舒适整洁,庄严肃穆。这让百事通彻底放了心。这个公寓对他来说,如同一个温暖舒服的“蜗牛壳”,煤气灯将蜗牛壳照得透亮。在三楼,他没费多少工夫便找到了他的卧室,卧室他很喜欢,除了睡觉所必需的用具,而且还配备了通向地下室和两层楼所有房间的电铃和传话筒。壁炉上有个电子挂钟,与福克先生卧室里的挂钟时间是一致的,因此,当钟敲响时,另一个也会同时响,一秒都不差。“太棒了!太符合我心意了!”百事通兴奋地自语道。

挂钟顶上,百事通还看到了一张注意事项表,上面将他每天的工作进行了安排。上面详细地写了从早上八点钟福克先生起床,一直到上午十一点福克先生在俱乐部吃饭中的所有工作细节:八点二十三分,给福克先生送茶和烤面包;九点三十六分送刮胡子的热水;九点四十分理发……接着就是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到深夜十二点——这位守时的绅士睡觉前应做的所有事,统统为他做了安排,非常清楚。百事通开心地对这张工作表做了一番研究,牢牢记住了自己要做的事,以及做事情的准确时间。

福克先生的衣柜,满满当当的,各种各样的服装都有,非常齐全。而所有的服装,不管是裤子、上衣,甚至一件背心,都依次标着号码。而服饰上所标的号码,又都记在了一个登记本上,登记本上将取用时间和收藏时间都清楚地做了记载。同时,根据季节变化,登记本上还会写明:哪天穿哪件衣服、裤子、鞋子……总之,非常严格。

一句话,这间位于萨薇勒街的公寓,在有名的放荡不羁的天才希瑞登住的时候,到处凌乱不堪。而如今,一切都是那么舒适整洁,让人愉悦。

这间公寓楼是没有藏书室的,一本书都没有。原因很简单,对福克先生来说没有必要。因为有着两个图书馆的俱乐部,可以为他提供一切读书需求。两个图书馆里的书可随意阅读,分别是文艺书籍图书馆和法律政治书籍图书馆。福克卧室里还有一个不大不小,正正好好的保险柜,保险柜既能防火也能防贼,非常坚固。公寓里没有任何武器,不管是打猎还是打仗用的,都没有。而这一切,再次体现了主人的好静脾气。

在将公寓里的所有一切都仔仔细细地察看过后,百事通高兴地搓起了手,胖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嘴里还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真是太好了!我算找对工作了。福克先生和我,简直太合了。他简直就是一个不喜欢动,做事呆板的机器人嘛!太好了!伺候一架机器人,我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呢?”第三章争辩引起的能让福克先生破产的打赌

中午十一点三十分,福克先生像往常一样离开了萨薇勒街的公寓。当他右脚在左脚前移了五百七十五次,左脚在右脚前移动了五百七十六次之后,他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建筑物旁,这里就是改良俱乐部。改良俱乐部位于鲍玛尔大街,建造这样一座俱乐部,至少需要三百万英镑。

福克先生径直走向了餐厅,餐厅里,九个朝向花园的窗户也都是打开的。透过窗户,看到花园里的树木在秋色下,披上了金装。福克坐在了他经常坐的那个地方,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餐具。午餐准备的品种有小吃、加了上等辣酱油的烹鱼块、配了火参和青醋栗果的深红烤牛肉各一盘,另有一块干酪。在吃完这些后,他只需喝几杯俱乐部特意为他准备的好茶,便能将刚刚吃进去的美食冲到胃里去了。

中午十二点四十七分的时候,福克很有绅士风度地从餐厅走向大厅。大厅装修得富丽又堂皇,墙上挂着很多绘画,绘画被镶嵌在装饰考究的画框里。看到福克先生后,侍者递上了一份还没开封的《泰晤士报》。虽然开封需按版来裁,很麻烦,但福克先生却做得很熟练,由此可见他是熟能生巧。这样一份报纸,通常他会看到下午三点四十五分。看完这份报纸,他接着又会去看《标准报》,一直看到晚饭开饭时间。晚餐与午餐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有一道英国蜜饯做饭后甜点。

下午五点四十分,他从餐厅来到了大厅,开始精读《每日晨报》。

三十分钟后,改良俱乐部的一些会员陆陆续续地走进大厅,坐在了生着炭火的壁炉旁。这些人是福克玩纸牌时的伙伴,也像他一样迷恋纸牌。在这些人中,有工程师安德鲁·司徒阿尔图;银行家约翰·苏尼瓦和萨木尔·法兰旦;啤酒商朵玛斯·弗纳拉甘;英国国家银行董事会董事高基·若芙尔。这些人在俱乐部会员里,全都是响当当的金融工商界精英,既有钱又有声望。“喂,若芙尔先生,”朵玛斯·弗纳拉甘开口道,“怎么样了?那件盗窃案?”“算了吧!”安德鲁·司徒阿尔图插嘴道,“还不是银行赔钱了事吗?”“我可不这么看。”高基·若芙尔说,“我觉得一定能抓住这个贼。美洲所有重要进出口港湾,警方都有部署,而且去的都是些经验丰富、机警能干的侦探。所以我说,这位梁上君子如果想逃出警方的掌心,那是难上加难!”“那就是说,已经有线索了?”安德鲁·司徒阿尔图又问。“我可告诉你们,那不是个贼。”高基·若芙尔很严肃地说。“什么?偷了五万五千英镑了还不是贼?”“不是!”高基·若芙尔坚持说。“难道是个企业家?”约翰·苏尼瓦好奇地问。“《每日晨报》很肯定,说那是个绅士。”

这句话不是别人说的,是福克说的。说完,他从报纸里探出头,向那几个人致意,那几个人也随即回礼。

他们刚刚议论的是联合王国的各种报纸争相报道的事情。此事发生在九月二十九日,离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那天,一笔价值五万五千英镑的巨款,在英国国家银行总出纳员的小柜台上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

这么容易就盗窃走了巨款,令人感到惊讶和震惊,银行副总裁高基·若芙尔先生向大家解释说:“当时,有一笔三先令六便士的款要记,出纳不可能一边记一边还能看到周围发生的事。”

那么这时候,我们先把银行的情况给大家做一番介绍,让大家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这家英国银行有很好的声誉,而且非常信任客户。银行里既没设警卫,也没设守卫,甚至就连通常出纳柜台上应有的铁丝网也没有装,钱财都随意放着,不管哪位客户,都有可能触碰到那些钱,因为没有人会怀疑客户。

有位对英国人的习惯非常有研究的观察家曾说,有次他在这家英国银行的大厅,看到一块七八金重的金块,放在出纳员的小柜台前,便好奇地走过去拿了起来,看完后他还传给别人看。这样传来传去,最后竟然传到了走廊尽头一块偏僻之地。不过,三十分钟后,那块金子就又被传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而在这三十分钟里,那位出纳竟然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不过,九月二十八日这天就不一样了——那捆钱消失了。就在汇兑处墙上的挂钟敲响五点的时候,银行下班了,于是,这五万五千英镑便被英国银行记在了损益账上。

不用说,这是一起盗窃案。所有进出主要港口,比如利物浦、格拉斯哥、哈佛、苏伊士、布林迪西、纽约等,涌现出了大批干练的警员和密探。如果有人能破获此案,除了能获得两千英镑(五万金法郎)的奖励外,还会将追回款项的百分之五作为报酬。重奖之下必有勇夫,警员和侦探们个个摩拳擦掌,根据调查所提供的资料,跑向各个港口,在来往的旅客里搜寻可疑人物。

不过,人们有理由相信——因为《每日晨报》上说:“作案者绝对不是任何盗窃团伙的成员。九月二十九日,一位气质高雅、文质彬彬的绅士在盗窃案发生的银行大厅徘徊。根据调查,此人的外貌特征警方已经掌握,并通知了英国及欧洲大陆的所有警察、侦探。”——如此一来,一些有见地者(包括高基·若芙尔),也就推测出此贼必定逃不掉了。

和大家想象的一样,此事很快就成了伦敦,甚至整个英国最热门的话题。只要是有人在的地方,都在讨论这个盗窃案,乐观者自信地认为首都警方必定能破案;悲观者则断定无论是哪儿的警方都破不了此案。所以在改良俱乐部,包括国家银行副总裁在内的会员也在议论这件事,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身份傲人的高基·若芙尔先生认定警方能破案,他相信那笔巨额奖金是会鼓舞士气,开启警方和侦探的智慧的。不过,他的一个会友安德鲁·司徒阿尔图却对破获此案没有信心。于是,当这群绅士围在一起打牌时,也便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开来。在牌桌上,司徒阿尔图坐在弗纳拉甘的对面,法兰旦坐在斐列亚尔·福克的对面。打牌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的他们一言不发,可一旦一局即将结束的时候,那因打牌而中断的讨论就又开始了。“这个贼很机灵,所以他一定能逃掉!”安德鲁·司徒阿尔图说。“得了吧!”若芙尔说,“他能逃掉?逃哪里去?哪里都逃不了!”“这算什么话!”“那您说他能逃到哪里去?”“虽然不知道他能逃到哪里去,”安德鲁·司徒阿尔图说,“可我觉得,不管怎么说,世界上有很多地方都可以去逃!”“那是以前……”福克小声说着,拿起了洗好的牌,对朵玛斯·弗纳拉甘说,“轮到您抬牌了,先生!”

打牌开始,争论暂时被中止了。不过一打完这局,安德鲁·司徒阿尔图又把话题扯到了这方面,他说:“什么意思?那是以前!难道现在的地球变小了?”“没错!”高基·若芙尔说,“我的观点和福克先生一样,地球是变小了。和一百年前相比,环游地球一周,速度加快了十倍,所以也让我们所谈的案子的侦破速度加快了。”“那贼逃跑起来,不也就相应地方便了吗?”“司徒阿尔图先生,该您出牌了!”福克说。

执著的司徒阿尔图一直对这话题念念不忘,一局打完,他又扯了起来:“若芙尔先生,地球缩小,只是一种玩笑,这您应该承认!您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用三个月就能绕地球一周……”“只要八十天。”福克插话说。“事实确实如此,先生们。”约翰·苏尼瓦接着福克的话说,“在大印度半岛的柔佐与阿拉哈巴德段通车,环绕地球一周确实只需八十天就行了。你们看,《每日晨报》上还有这么一张时刻表:(火车、船)从伦敦到苏伊士途经悉尼山与布林迪西……是七天。(船)从苏伊士到孟买……是十三天,(火车)从孟买到加尔各答……三天,(船)从加尔各答到中国香港……十三天,(船)从香港到日本横滨……六天,(船)从横滨到旧金山……二十二天,(火车)从旧金山到纽约……七天,(船、火车)从纽约到伦敦……九天,总计……八十天。”“没错,这么算是八十天!”安德鲁·司徒阿尔图大声说,一不留神,他出错了一张王牌。随即接着说,“但是,这张表并没有将恶劣天气、海船出事、火车出轨等意外情况包括在内。”“这些意外情况都包括在内了,”福克先生一边说,一边继续打牌,这次的争论,破坏了他们打桥牌时,必须保持安静的规定。“那要是印度的土人、美洲的印第安人撬开铁路铁轨呢?”安德鲁·司徒阿尔图大声嚷嚷着,“他们还会截火车,抢行李,甚至将旅客的头皮都剥掉,这些意外情况,您也算上了吗?”“不管是意外还是事故,八十天都够了。”福克一面说,一面把手里的牌放在桌上,说,“两张王。”

这次轮到安德鲁·司徒阿尔图洗牌了,他一边洗一边说:“福克先生,理论上您是对的,可实际做起来却……”“实际做起来也只需八十天,司徒阿尔图先生。”“我倒很想看看您要怎么做。”“那就看您的决定了,如果同意,我们可以一起去。”“啊,上帝保佑,我可不去,绝对不去!”司徒阿尔图大声说,“不过我敢和您打赌,如果您能在八十天里环绕地球一周,我愿意拿出四千英镑来赌。”“和您说得正相反,我完全能做到。”福克说。“既然这么说!那您就去试试吧!”“让我八十天环绕地球一周?”“没错!”“好的,我答应了!”“您要在什么时候动身呢?”“马上就动身。不过——有点您要清楚,这次旅游的费用,要您来出。”“疯了吧!”安德鲁·司徒阿尔图大声说。由于福克坚持这么说,他有些慌乱,忙说:“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打牌吧!”“您还是重新洗牌吧,您发错牌了!”福克说。

由于内心过于激动,安德鲁·司徒阿尔图的手开始发热,在将牌拿到手里后,他突然又往桌上一掼说:“好!福克先生,咱们说好了,我和您赌四千英镑……”“冷静点!亲爱的司徒阿尔图!”法兰旦劝他说,“大家不过说说玩玩而已。”“我说赌就赌!”安德鲁·司徒阿尔图说,“我可不是说着玩的。”“好的!”福克说着话,抬脸看向其他牌友,“巴林氏兄弟那里有我两万英镑,我拿它出来赌!……”“什么?两万英镑!”约翰·苏尼瓦大叫一声说,“如果一步在预料之外,到时没回来,两万英镑可就没了!”“没有什么预料不到的。”福克淡淡地说。“可是,福克先生,八十天是最少时间呀!”“即使是最少时间,利用好了,依然能实现。”“要想不超过八十天,您必须一分不误地下火车坐轮船,下轮船坐火车!”“我会掌控好时间的。”“这是在开国际玩笑!”“一个注重颜面的英国人,打赌也是认真的,绝对不开玩笑。”福克说,“我一定会在八十天里,甚至不用八十天就绕地球一周。也就是说,我用一千九百二十小时,或者用十一万五千二百分钟绕地球一周,我用两万英镑打这个赌,有人愿意赌吗?”

司徒阿尔图、法兰旦、苏尼瓦、弗纳拉甘和若芙尔围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说:“我们和您赌!”“好的!”福克先生说,“我要乘坐去杜夫莱的火车,八点四十五分开。”“今晚就动身?”司徒阿尔图问。“是的,今晚就走。”福克先生一边说,一边翻看他的袖珍日历,接着又说,“今天是十月二日星期三,我回伦敦的时间应该是十二月二十一日星期六的八点四十五分,咱们就在俱乐部这个大厅见。如果我不能如期回来,那么不管从法律上还是从哪方面来说,我存在巴林氏兄弟那里的两万英镑就是你们的了。先生们,我现在先给你们写好两万英镑的支票。”

很快,打赌字据就写好了,几名当事人也在上面签了字。福克一直表现得很冷静。其实,他打赌并不是为了赢钱。不过,拿出自己一半的财产,两万英镑来打这个赌,是因为他预计到:这个环游地球的计划,一定会用对方的钱来完成。当然,完成这个计划并非不可能,只是非常困难而已。与他相比,他的对手们显得更紧张。当然,并不是因为这个赌注太大,而是这紧张的氛围,不知不觉地让他们都紧张起来。

此时,七点的钟声敲响了。大家都让福克不要打牌了,要抓紧做动身前的准备。“我没什么可准备的!”这位面容平静的绅士手里发着牌,嘴里说,“我翻的是红方块,司徒阿尔图先生,该您出牌了。”第四章福克的举动让百事通目瞪口呆

这次,福克先生打牌赢了二十多个基尼。晚上七点二十五分,他和几位尊贵的会友告别,离开了改良俱乐部,推开家门回了家。

已经仔细研究过工作表的百事通,见福克先生例外地提前回家,感到有些奇怪。因为按那张工作表的安排,住在萨薇勒街公寓的这位绅士应该在深夜十二点回家才对。

福克先生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后,突然叫道:“百事通!”

百事通虽然听到了,但却没有回应,因为此时还不是叫他的时间。“百事通!”福克先生提高音量,又叫了一声。

百事通这才有些茫然地进来。“已经叫你两声了。”福克先生说。“现在还不到深夜十二点。”百事通手里拿着表,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福克先生说,“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十分钟后,我们去杜夫莱和加来!”

这位有着圆圆面孔的法国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窘态地问:“您……这是要出门?先生?”“是的!”福克先生说,“我们从今天开始,环游地球。”

百事通的眼睛越睁越大,眉毛和眼皮也随之往上翻,随后,他双臂下垂,整个身子都瘫软下来,因为吃惊而引起的各种身体变化,全在他的身上体现出来了。“环——游——地——球?!”他一字一顿地嘀咕着。“没错,我们要用八十天的时间来环游地球!”福克先生说,“因此,我们一分钟都不能耽误。”“可……可是,行李怎么办呢?”百事通说着话,不断地摇晃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不用拿什么行李,提个旅行袋,里面装两件羊毛衫、三双袜子就行了。出发后,在路上我们还可以买。别外,将我的雨衣和旅行毯拿来。你再带一双结实点的鞋子。当然,我们步行的机会很少,几乎不用步行。好了!快去吧!”

百事通想说什么,但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从福克的房间出来,他回到自己房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用一句巴黎人常说的话喃喃道:“这下好了!还想过安稳日子呢!真够呛!”

说完,他站起身,机械地收拾起东西来。八十天环绕地球一周!难道我要和这疯子一起去?一定不是真的……他是在开玩笑吗?去杜夫莱,好!还去加来!行!

总之,要出门去旅行,这位棒小伙对此并不是特别反对!因为五年里,他还没有踏进过祖国的土地,此次说不定就会去巴黎,这样他就能看看法国的首都,想到这一点,还是让他很高兴的。那位不爱运动的绅士,肯定到了巴黎后就不想走了。没错,他真的不爱走路,可是,这次却要出远门。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装着他和主人衣服的简单的旅行袋,百事通全都准备好了。随后,他忐忑不安地离开自己的房间,在将门锁好后,去了福克的房间。

福克先生也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将一本布莱德肖写的《大陆火车轮船运输总指南》夹在了胳膊底下,这本书很可能会提供他旅行中需要的东西。

在从百事通手里接过旅行袋后,他打开袋子,往里面塞了一大沓全世界都通用的花花绿绿的钞票。“该做的都做了吗?有没有忘记什么?”“什么都没有忘记!先生!”“我的雨衣和旅行毯带了吗?”“喏,都在袋子里。”“很好!那就拎着这个走吧。”

福克先生在将旅行袋交给百事通后,又叮嘱他:“这个袋子里可有两万英镑呢,一定要拿好!”

百事通吓得差点让袋子掉下去,袋子里就像是真的装上了两万英镑钱财,让他不堪重负。

主仆二人就这么出了大门,然后在大门上加了两把重锁。

马车站就在萨薇勒街的尽头。福克先生和他的仆人坐着一辆马车,向东南铁路支线的终点站——卡瑞因克罗斯车站奔去。

晚上八点二十分,马车停在了车站的铁栅栏前。百事通率先跳下马车,接着是他的主人。在付了车费后,正好过来一个拉着孩子的女乞丐。孩子头上戴着一顶破帽子,帽子上插着一根又脏又乱的羽毛,光着的脚上满是污泥。女人那破衣烂衫的外面披着一个破披肩。她们走近福克,伸手向他要钱。福克没有丝毫犹豫,从衣袋里掏出了打牌赢来的二十多个基尼,给了女人。“善良的人啊!拿去吧!”他说,“看到你很高兴!”

福克说完便走了。此时,百事通的眼角有些潮潮的,泪水不知不觉涌了出来。此情此景,让他在心里对主人多了一份敬重。

百事通跟随福克进了车站大厅,福克让百事通去买两张到巴黎的头等车票。就在福克吩咐完转过身来时,看到了改良俱乐部的五位会友。福克说:“先生们,我动身了!等我回来,你们可以根据护照签证上的印鉴来检查我的行程路线。”“噢,福克先生,不用检查。”高基·若芙尔一脸客气地说,“您是个讲信用的君子,我们都知道。”“有证明总比没证明好。”福克说。“您不会忘记要什么时候回来吧!”安德鲁·司徒阿尔图提醒他说。“不会忘,八十天后回来。”福克说,“也就是一八七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星期六晚上八点四十五分前回来。再见了,诸位!”

夜里八点四十分,福克先生和他的佣人坐在了一节车厢里,八点四十五分的时候,随着汽笛的鸣响,火车起动了。

透过窗玻璃,能看到漆黑的夜里,下着蒙蒙的细雨。福克先生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百事通像是还处在茫然中,机械地紧紧抱着那个装着钞票的旅行袋。

然而,火车还没到西德纳姆,突然,百事通发出了绝望的大叫。“发生什么事了?”福克急忙问。“我……我……忙乱中……我忘了……”“什么?”“忘了关我屋里的煤气。”“哦,很好!小伙子,”福克先生淡淡地说,“这期间用的瓦斯钱,你付好了!”第五章伦敦市场上的新股票

福克先生在离开伦敦时,已经猜测出这次的旅行会轰动全国了。而他们打赌的事,也很快在俱乐部里传开,并在那些尊贵的会员老爷中引起了极大反响。这件事很快通过新闻记者,出现在了报纸上。接着,又通过报纸,传遍了伦敦的大街小巷,以及联合王国。每个人都在议论,在争辩,在研究环游地球的事情。人们对这件事的热情,称得上是第二次亚拉巴马事件。对于这件事,支持福克的有,反对的也有。反对的人在人数上很快就占了优势,因为他们觉得,这件事是需要实际操作的,不是理论上可行就能行的。依当时的交通工具来看,用八十天来环绕地球一周,不仅不可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泰晤士报》、《标准报》、《夜星报》、《每日晨报》等二十多家有名望的报纸全都对斐列亚尔·福克产生了怀疑。对福克表示支持的是《每日电讯》,当然,这份报纸也只是象征性地支持了一下。大家都觉得福克是个疯子,一个奇怪的疯子。因此,与他打赌的那些人,也遭到了一些人的斥责,他们觉得能想出这种赌注的人,本身就是脑子进水了。

针对这一问题,报纸上有很多写得绘声绘色的文章,每篇文章都写得有理有据,看起来很专业。大家都知道,在英国,人人都对地理方面的内容有兴趣。所以,读者中不管是哪个阶层的,都喜欢看关于斐列亚尔·福克旅行的文章。

刚刚开始的几天,《伦敦新闻画报》上刊登了福克先生的照片,这照片是从改良俱乐部会员登记表上的照片上复制下来的。之后,站在福克一边的人就多了起来,而且很多都是女性。而另一些绅士,特别是经常看《每日电讯》的读者,他们会说:“呃!为什么说八十天环游地球做不到?比这种事还奇怪的事,我都遇到过!”不过,这种情况没维持多久,很快,这家报纸的论调便销声匿迹了。

主要原因是这样的:英国皇家地理学会的会刊上,在十月七日这天发表了一篇长论文,论文里用各种论证方法,证明了八十天环游地球一周这个问题的非可行性。文中说:做这种事的人肯定是脑子不正常!因为根据这篇文章的论证,在旅行中,会有很多天然或人为因素的影响。所以要想八十天完成计划,在时间上必须绝对准确。比如何时何地出发,何时到达何地,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而这种精准,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实现的。如果旅行的范围只是在欧洲这一段,那么因为时间不长,还有可能准时准点到达。可是,在三天穿越印度,七天横贯美洲大陆的这种情况下,人们是不可能将出发和到达的时间卡得那么准的。再说,机器出毛病、火车出轨、列车互撞、气候恶劣、积雪阻路等等,都不是人为能掌控的,而这些对斐列亚尔·福克将没有任何有利之处。还有比如在轮船上,因为是冬季,轮船的航行速度,不可能不受海风和浓雾的影响;横渡大洋时,即使是最好的客船,迟上两三天都是非常正常的事。而这,仅仅只耽误一会儿,都很可能使他的旅行计划链条断裂,而这种断裂,还是根本无法补救的。因为只要福克先生一次未赶上船,即使只差几小时,都要等下班船。而那几个小时,很可能就会改变他的整个计划链条,让他的旅行计划因此破灭。

此论文差不多每个报纸都转载了,也引起了一片哗然。“福克股票”的价格也由此降到了最低。

原来,就在福克动身后没几天,很多人开始因这件事做起了投机生意。大家都知道,

赌博是英国人的嗜好,天生就有。而打赌的英国人是什么人,大家也都知道,这些人比赌现钱的人更有脑子,也更有魄力。所以,改良俱乐部的很多会员不仅开始大张旗鼓地拿福克的成败打赌,就连英国的广大市民也加入进来了。因此,“斐列亚尔·福克”,也就像那马赛上的马的名字一样,印在了赌博手册上。而交易所里,也有了“斐列亚尔·福克”股票,它的行市也在伦敦市场上出现了。很多人都用牌价或超牌价买卖“斐列亚尔·福克”股票,成交量很大,可以说非常红火。不过,在福克先生出发后的第五天,也就是皇家地理学会会刊发表的那篇论文出现后,“斐列亚尔·福克”股票开始下跌,大家将手里的股票忙不迭地大量抛出。先是按票面价格五分之一减价出售,接着变成票面价格的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五十分之一……最后竟然到了百分之一。

支持福克的只有一个人了,这个人就是艾尔白玛尔老爵士。他虽然是位高贵的绅士,但却半身不遂,终年躺在安乐椅上。对他来说,如果能让他去环游地球一周,即使要用十年时间,即使将他的全部家产贡献出来,他也愿意。因此,基于这种原因,他支持福克,并用四千英镑买了“斐列亚尔·福克”股票。大家告诉他,说福克的这个计划很愚蠢,不可能成功。可他却说:“如果实现了呢?那么,第一个获得成功的就是英国人,不是很好吗?”

然而,事情越变越糟,支持福克的人也越来越少了,甚至大家都开始抵制他。当然,大家抵制他,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就在福克动身后的第十天,也就是“斐列亚尔·福克”股票的兑换率已经下降到一百五十或二百兑一,甚至马上就变得一文不值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苏伊士给伦敦拍来了一份电报,电报是这么写的:

苏格兰广场,警察总局局长洛望先生:

银行窃贼斐列亚尔·福克被我盯上了。速寄拘票到孟买(英属印度)。

侦探斐克斯

这份电报一经见报,马上就有了反应。原本大家眼里的高贵绅士,瞬间变成了偷钞票的贼。而福克和俱乐部的会员放在一起的照片,在大家眼里,一切特征都太像警察局正在调查的窃贼了。于是,人们联想到了福克平时的生活习惯,想到了他孤僻的生活习性,以及他的突然出走……显然,他用环球旅行做借口,用可笑的打赌做掩护,仅仅是想逃过英国警方和侦探的追击。第六章焦躁不安的侦探斐克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下面说说称福克是贼的电报从何而来的吧。

十月九日星期三,在苏伊士码头,很多人都在等着上午十一点的那趟蒙古号商船。这是一艘载重八百吨,动力为五百匹马力的铁壳轮船,它有螺旋推进器和前后甲板,是东方半岛轮船公司的一艘快船。此船来往于苏伊士运河、布林迪西和孟买。从布林迪西到苏伊士,通常的航程时速为十海里;从苏伊士到孟买则为九点五三海里。不过,这艘船经常会提前到达。

在苏伊士码头等候蒙古号的人群中,有本国人,也有外国人。而不久之前,这里还只是一个小镇,因为雷塞布的那个巨大工程,让这个地方繁华了起来。

人群中,有两个人在不停地走来走去,非常惹眼。

两个人中,有一位是联合王国驻苏伊士的领事。虽然英国政府对这条河的未来不是很看好,工程师史蒂芬逊对此也有可怕的预言,不过,英国领事每天却依然能在这里看到英国船只来了又去。原因很简单,从英国绕道好望角去印度,因为这条运河,能使其原本的旧航线缩短一半。

另一位既矮又瘦,看起来很精明,但却有些神经质。此时,他的眉头紧皱,长长的睫毛下,有双犀利有神的眼睛。不过,有时候,他的眼神也是茫然的,周围发生了什么,似乎一点都看不到。他一直在人群中徘徊,想必心情很烦躁吧。此人叫斐克斯。英国国家银行发生盗窃案后,他便成了被派往各个重要港口的英国警探之一。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在经过苏伊士的旅客中查找可疑之人。一旦发现,他就要牢牢盯住,并即时向上司汇报,等待拘票。

两天前,斐克斯收到了首都警察局长发来的关于窃贼的资料,上面有窃贼的长相特征。说有人曾在英国国家银行付款处,看到过疑似小偷的人,而那人看起来很像一位气质高贵的绅士。

那笔巨额破案奖金,显然吸引着这位侦探,因而,在等候蒙古号的过程中,他一直显得很急躁。“这条船不会延误吧?领事先生!”他无数次问出了这句话。“不会,斐克斯先生!”领事说。“昨天得到消息,这艘船已经到了埃及塞得港的外海,此后的一百六十公里航程,对这么一艘快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已经说过了:在规定时间内提前到达的船只,政府是会给奖励的。每快二十四小时,就会有二十五英镑的奖金,而这艘蒙古号,经常得奖。”“这是直接从意大利布林迪西驶来的?”斐克斯强调问道。“是的,是从布林迪西过来的。在从那里装上寄往印度的邮件后,便会在星期六下午五点驶出。耐心点吧!它是不会延误的。不过我有些不明白,如果您想找的嫌疑人真的在蒙古号上,您只凭那点资料,能认出他来吗?”“领事先生,”斐克斯说,“这种人,怎么能光靠认?这要靠感觉,也就是指敏锐的嗅觉、听觉和视觉。对于这种看似像绅士的人,这一生我抓住的可不止一个。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他在这艘船上,那么一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但愿吧!斐克斯先生,这桩盗窃案可不寻常。”“那是啊,”斐克斯兴奋起来,“那可是五万五千英镑啊!这么一大笔钱,我可从没见过。现如今,像希巴尔第那样的大盗,已经很少见了,就只有一些小毛贼,而且是只偷几先令就会被抓的小贼。”“斐克斯先生,”领事说,“看您说得把握十足,我们简直都要为您开庆祝会了。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一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抓到他并不容易。从您收到的资料上的窃贼长相特征来看,活脱脱就是一绅士啊,您想到没有?”“领事先生,”斐克斯信心十足,“大盗,都会让自己看起来像君子的。那些看似鬼头鬼脑的人,反倒会安分守己,不敢违法。因为他们一犯法就会被抓住。所以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撕开伪君子戴着的假面具。当然,我承认,做起来并不容易!因为做我们这一行的,现在似乎已经不再是种职业,而需要用艺术的眼光来看待才行。”

由此可见,这位斐克斯,多少还是有些狂妄自大的。

此时,码头上出现了很多水手、商人、掮客、搬运夫,他们拥有不同的国籍。同时,那些当地的苦力也涌了上来,码头一下子热闹起来。看来,蒙古号就要到了。

这天的天气不错,但因为有东风,所以很冷。城市上空的清真寺尖塔,在阳光的照耀下,明晃晃的。抬眼朝南望,两公里长堤像一条长臂般搭在苏伊士运河的港湾上。不计其数的渔舟、小船在红海上飘荡,其中有些船只的样子,还保持着古代船只的特点。

因为职业的原因,斐克斯在人群里穿梭时,还不忘打量每个人。

港口的钟声敲响了,此时已经是十点三十分。“船是不会来了!”他嚷嚷道。“很快就要到了。”领事回答说。“在苏伊士,它会停多久?”“四个小时。苏伊士距红海出口亚丁湾有一千三百一十海里,所以必须在这里加煤。”“然后再从这里到孟买?”“没错,直接到那里,不用在中途搭客、装货。”“这么说,”斐克斯说,“要是这个贼从这条路走,而且真的搭了这条船,那么,他肯定是想在苏伊士下船,然后去亚洲的一些荷兰殖民地,或者是法国殖民地吧。印度是英国殖民地,他不会傻到去那里的,不安全。”“除非他有更好的办法。您也知道,英国罪犯,跑去国外,还不如躲在伦敦。”

说完这句话,领事就回到了不远处的领事馆,但这句话却让斐克斯想了很久。独自留在码头的他,更加焦躁不安。同时,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觉得那个贼,肯定就在蒙古号上。

确实如此,要是这个大坏蛋从英国离开,去美洲的话,从印度走对他更有利,因为这条路上的警戒,比大西洋那边松得多。再说,即使在这里监视,也不容易。

不过,斐克斯的沉思并没坚持多久,随着一声声汽笛的鸣叫,轮船到港了。搬运夫和苦力争先恐后朝前涌,乱糟糟的状况让人开始为旅客们的身体和所穿的衣服担心。没用多长时间,庞然大物般的蒙古号便向码头驶来。十一点整,随着蒙古号从排气管噗噗往外冒蒸气,在一片烟雾蒙蒙中,轮船在港湾抛了锚。

船上的旅客有很多,有些仍在甲板上眺望陌生城市的美景,但大多数人却已经乘坐蒙古号旁边的小船上了岸。

斐克斯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每一位上岸的旅客。这时,他看到一位旅客,使劲推开那些搬运东西的苦力,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走到斐克斯面前,毕恭毕敬地拿出一张护照,问英国领事馆的地址。很明显,去领事馆是为了办理签证手续。斐克斯很自然地接过护照,在刚刚瞟了一眼后,就瞪大了眼睛,然后仔细将护照上的一切看了个一清二楚。

兴奋的他,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拿护照的手也在颤抖。原来,护照上执照人的信息,与首都警察局局长寄给他的资料惊人的一致。“这张护张不应该是您的吧!”斐克斯问旅客。“是的,这是我主人的护照。”“那么您的主人呢?”“在船上。”“只是,”侦探慢慢说,“办理签证手续,必须要本人亲自去才行。”“什么?一定要那样吗?”“必须那么做!”“那……领事馆在什么地方?”“就在那儿……”侦探指了指两百步之外的一所房子说,“就在广场边上。”“好吧!我现在就去找我主人。您要知道,他是个特别怕麻烦的人!”

说完这句,这位旅客朝斐克斯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回到了船上。第七章检查护照也没用

斐克斯飞跑着离开了码头,向领事馆奔去。他说他有急事要见领事,领事也就很快接见了他。“领事先生,”斐克斯马上进入主题,“我早就预料到蒙古号上有窃贼。”

随即,斐克斯将他刚刚见到一个仆人,仆人拿着一张“窃贼”的护照的事说了。“既然这样,斐克斯先生,这个家伙我倒很想见见他。不过,他要是真像您所说,是窃贼,很可能不会来我这里了。不然难道还想在我这里留下印迹吗?再说了,在护照上签证,如今已经不是非办不可的事了。”“领事先生,”斐克斯说,“我们还要考虑到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家伙,这样的话,他就肯定会来。”“来这儿干什么?办理签证手续?”“没错,护照这东西,正人君子带着它会觉得麻烦,盗贼拿着它就是一种方便了。而且我觉得他的护照一定没问题,但还是希望您不要为他签证……”“为什么不签?”领事说,“没有问题的护照,我是没有权利不签的。”“领事先生,一定要将这个人留在这里,这样在我拿到伦敦的拘票后,就可以抓他。”“哦,这样呀,斐克斯先生,可这是您的事。”领事说,“对于我……我不能这么做……”

领事的话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随即,仆役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就是刚刚和斐克斯谈话的旅客。主仆二人果然来了。那位主人拿出自己的护照,请领事为他签证。

接过护照的领事,非常仔细地看着护照上的一切信息。而这时,斐克斯坐在领事馆的角落,也在死死地盯着这个人。“您是斐列亚尔·福克先生?”领事问那人。“是的,先生。”绅士说。“他是您的仆人?”“没错,他叫百事通,是法国人。”“你们是从伦敦来的?”“是!没错!”“要去……”“孟买。”“好吧,先生。只是这种签证手续现在没必要签了,我们也不会要求您在护照上签证,您明白吗?”“领事先生,我很明白。”斐列亚尔·福克说,“不过,我让您签,只是为了证明我来过苏伊士。”“那好吧,先生!”

领事在他的护照上签字盖印,并注上了日期。福克在付了签证费后,向领事打完招呼就带着仆人离开了。“怎么样?”侦探问。“没怎么样,”领事说,“看起来也像是个正人君子。”“看起来是好人,”斐克斯说,“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这位冷静的绅士,与资料上的窃贼特征一模一样。您不觉得吗?”“我知道,可您也要明白,外貌特征一样,很可能……”“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斐克斯说,“照我看,这位仆人也许不会像他主人那么嘴严,而且他是法国人,法国人通常是藏不住话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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