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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17 00:5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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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鲈昌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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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代号Z之引罪者

诡秘代号Z之引罪者试读:

诡秘代号Z之引罪者鲈昌 著版权信息

诡秘代号Z之引罪者

鲈昌 著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第一卷CHAPTER 1“姓名?”“商宁一。”“职业?”“心理咨询师。”“你跟死者徐泾松是什么关系?”“他是我的咨询人。”“能具体一点吗?”

对面的警察挑眉,露出一个稍显疑问的表情。“不好意思,我想先喝点水。”商宁一身体前倾,手肘支在桌面上揉了揉太阳穴,眉心微蹙,一系列动作暗示她很疲惫。

商宁一皮肤本来很白,这时候看起来却是有些病态的苍白,橘色唇膏颜色已经很淡了,显得没精打采,但她鼻梁挺翘,眼神也很宁静。

这是个尚未确定犯罪嫌疑的漂亮的女证人,声音平静悦耳,态度谦逊有礼,要求也并不过分,对面的警察乐得留下好印象。

于是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做笔录的去端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她呼出一口气,嘴唇稍碰杯沿,抿了一口水,用很平和的语气说:“徐先生是我的咨询人,每周五在我这里接受一个小时的心理咨询。”她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按我们的规矩,为了咨询效果,心理咨询一般都在咨询室进行。之前几次徐先生也是到我们心理咨询室接受咨询的,这次是徐先生的助理顾小姐打电话来说他公司有急事走不开,请我到徐先生公司进行咨询,考虑到徐先生精神状态一直在好转,我才接受了这次预约。”

警察点点头,继续道:“那么,请陈述你与死者最后一次见面。”

她手指轻轻敲了敲杯沿,以一种不急不缓的语气开口:“我下午一点四十五到徐先生公司,因为预约的时间是两点钟,所以我们先聊了几句题外话。”“聊的什么?”“关于徐先生最近的精神状态,以及之前的治疗效果。”“好的,请继续。”“两点钟的时候,正准备开始咨询,徐先生突然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双手握住水杯,回忆起这天下午的情形。“徐先生?徐先生您没事吧?”对面的中年男人一脸痛苦,像濒死的鱼一样仰着头,大口急促地呼吸着。

他一只手抚着胸口,另一只手摸进西装口袋,却搜寻无果,于是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白色小药瓶,倒出三粒药片,一仰头吞了下去。商宁一从一旁的饮水机里接了杯水,递到他面前:“喝点水吧徐先生。”

男人将药瓶放在桌上,伸手去接水杯,衣袖拂倒药瓶,白色的药片滚了一桌子,商宁一将药瓶捡起来,把药片装进去,盖好盖子放在桌面。

估计是药起了作用,对面的男人喘气的频率慢了许多。她看了看表,两点一十七,向对面的男人说:“这样吧徐先生,既然您今天身体不舒服,那么您先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约时间。”

男人似乎露出一个苦笑,那笑容稍纵即逝,她没来得及分析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感情。最后他说:“再见了商老师,我……谢谢你。”

现在想来,那是一句具有告别意味的再会。

商宁一有些怔忪,不过她仍旧将摆在桌上的资料装进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模糊地笑:“不客气徐先生,我先走了,再见。”

……“我走出办公室,对外间他的秘书林小姐说徐先生身体不舒服,请她改天跟我约咨询的时间。秘书记下来之后进了徐先生办公室,我走到楼梯口等电梯,不一会儿听到秘书的尖叫声,于是我折回去徐先生的办公室,发现他俯身倒在桌子上,身前还有一滩呕吐物。秘书告诉我,他已经没有呼吸了。于是我拿出手机报警。”“这样说来,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还活着的人?”“是。”“最后一个问题,你在作为死者心理咨询师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开过什么药,会使他出现类似不良反应?”

商宁一用一只手将头发捋到耳后,耐心回答道:“作为心理咨询师,我没资格为咨询者开药。如果在我们发现资讯人是需要药物治疗的精神疾病,都会建议病人去医院精神科就诊。”“好的,请你再确认一下这份笔录有没有问题,如果与事实相符,请在下面签字。”

商宁一接过笔录,略略扫了一眼,在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等尸检报告出来,请你耐心等一等。”“对了警官,我们咨询室的咨询内容都必须存档,如果可以,能不能为我留下徐先生咨询资料的复印件?”“当然,当然可以。”问询的那个警察说着,对她笑了笑,同做笔录的警察一同出了问询室。

问询室外面,两个警察将笔录交给一边穿黑衬衫的男人:“头儿,这是笔录。”他接过笔录,翻开,做笔录的警察往他跟前凑:“头儿,这,这姑娘说得挺清楚的,我做笔录省了不少事儿呐。”问询那个警察用胳膊肘捅做笔录的,嗤笑道:“得了吧大林,你就是看人姑娘长得漂亮,故意说人家好话!”

大林挠了挠头,闻言也不辩解,只憨憨地笑了。

他脸上也露出一丝笑,随口说道:“说得清楚也没用,再漂亮的杀人犯也得被抓起来正法。”目光落到下面的证人签字处:商宁一,字形工整,笔画却有些敷衍的潦草。

他抬起头,对先前问询的警察说:“石头,去催催尸检报告。”“是,头儿。”

不一会儿石头带着尸检报告到办公室,向他报告:“头儿,是药物中毒。那徐泾松有哮喘病,吃那个什么茶片……”“氨茶碱片。”“对对氨茶碱片,这药吃多了,过量药物摄入造成中毒,就给死了。嘿嘿头儿,这就是个意外死亡,既然那个秘书早就放了,那先前那个报警的姑娘,能放她走了吧?”

他有些意外,石头面对嫌疑人是一贯的铁面无私,漂亮姑娘也不是没审过,开口催着放人却是第一次。但翻看着尸检报告,死因那一栏确实写着氨茶碱片摄入超过1g,药物中毒死亡。他略略一颔首,“没问题了,放人吧。”“行,头儿,那我把她先前上交的资料复印一份给她带回去。”石头说着跑出了办公室。他却抬头看着那道跑远的背影,略有所思。

商宁一出问询室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冬季天黑得快,此刻已是一片夜色。

她的手提袋太小,所以手上还拿着那个装着徐泾松前几次咨询资料的牛皮纸文件袋。头发微微有些乱,眼睛下也有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但她不紧不慢走在走廊上的姿态,又仿佛丝毫没有受到这种疲惫的侵扰,显得格外沉静从容。

她抬起头,看见走廊另一头一个穿黑衬衫的高个子男人拿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边看边走过来。

他低着头,因此只能看到一个干净的白皙的下巴,头发理得很整齐,后领处没有头屑,下衣摆整齐没有褶皱,在高强度的工作下保持整洁,这是一个爱干净甚至有洁癖的人;他的步伐不快,却很稳,隐隐能看到眉心微蹙,是正在思考的标志,思考时保持惯性步伐,说明他谨慎且精力充沛。商宁一分漫不经心地析着他,殊不知他也正从那份笔录分析着她:交待的数字都很具体没有概数,观察能力强记忆力好且自信;回答问题不拖沓,连口述的逻辑性都这么强,完全按照时间顺序,不存在前一句话忘了说什么事后一句不上去的情况,没有病句前后因果明确,冷静且逻辑畅通;捡药瓶的细节看似无关紧要却很好地解释了药瓶上残留她指纹的原因,心思缜密……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他抬起头,商宁一发现那是意外的非常出色漂亮的一张脸,眼睛是很深的墨色,眼尾微微上挑,很有些笑样子。并不那么契合警察的面貌,看起来倒有些像公子哥,商宁一想。“你就是商宁一?”他突然开口。“对,是我。”“我是宋玥。”他说着伸出手来。

商宁一扯出一个模糊的微笑,伸出手去握了握这与他的脸一样漂亮得过分的手。“宋警官,封市有名的神探,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两个人擦肩而过。

与此同时,盛悦集团总经理徐泾松的办公室久违的没有灯火通明,只黑暗中闪过一线光,但很快又暗下去,在黑暗中归于沉寂。CHAPTER 2

本应该早就到家的商宁一此刻却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一沓资料——须经松咨询的时候填的个人资料。

不对劲,绝对有哪里不对劲。

她翻出记录徐泾松身体状况的那一页,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哮喘,可控制,按时服药状况良好。

她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脑子转得很快。

下午报警的时候她看徐泾松的样子确实像是药物中毒,若无意外,她被释放的原因应该是尸检结果为服药过量死亡。但徐泾松的哮喘一直在可控制范围内,药都是一日三次按时服用,出现今天下午这样突然发作的情况实在很小。

突然发作,什么导致徐泾松的哮喘变得不可控呢?

她微微阖目,脑海中还原着今天下午徐泾松办公室的场景:

大,但很简洁……靠右是办公桌,桌上有电脑,资料,一叠文件夹……沙发,椅子……左边墙上挂着一幅字画,角落里有个饮水机……背后是一篇大窗,窗户紧闭,窗帘是白色的,上面有淡青色花纹,窗台……窗台上有一束白色的狐尾百合,插在秘色瓷瓶中,这审美倒是奇特,白色的花淡青色的瓶子,掩映在窗帘中几乎看不出来……

商宁一揉了揉额角,提醒自己不要被老男人的奇特审美抓住注意力,她能看到徐泾松的身体状况,警察未必会忽视,再一想,如果真是被有心人故意诱发了哮喘,徐泾松吃的那药未必就没问题,虽然已经解释过药瓶上留有她指纹的原因,但她仍是最大嫌疑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风吹得没有关紧的窗页哐哐作响,窗帘被拂起又落下,商宁一的头隐隐作痛,思绪一片空白。

她站起身来关掉窗户,出了办公室,一路到了盥洗室。

她双手撑着面盆边缘,看着镜子,里面的女人脸色苍白,嘴唇干燥,头发也乱糟糟的,眼袋重得吓人。

商宁一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她知道这是过度用脑的结果,心理咨询师被说得神乎其神,其实每一次咨询都要耗费巨大的精力,观察,思考,引导咨询人,每一场咨询下来都很疲惫。下午她在问询室有意引导那两个警察,回到办公室思绪也一刻没停,此刻精力显然已经透支。

她对着镜子笑了笑,用冷水拍自己的脸颊,逼出一丝血色,整理好头发,又补了唇膏,整个人看上去好了不少。“你得加把劲儿,商宁一。”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要在警察逮捕之前找到漏洞。”她很清楚,如果她自己不能发现破绽,依那群警察办事的效率,找到真凶需要大量时间,搞不好,最后她真的会被定为杀人凶手。

回到办公室,商宁一发现那一堆资料上多了纸团。

她的心跳快了两拍,快步走上去拿起那个纸团打开,上面写着一个字:花。

末尾署名是Z。

Z。

又是他。

纸是很普通的A4纸,说不定就是她放在一边的打印纸,至于笔,商宁一一眼看到桌上那支笔帽放在一边的钢笔,而刚刚,这支笔明显是盖好盖子放在笔筒里的。她想了想,小心将笔用物证袋装好,放在抽屉的角落。“宁一?你还在吗?”外面传来一个男声,商宁一将纸团好塞进包里,应了一声:“我在。”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格子衬衫,卡其色风衣,脸上架着金色细框眼镜,是齐殊。“你怎么还在办公室,今天在警局没事吧?”他边走近边问。“还好。”商宁一坐下,示意齐殊也坐。“我只是报了警,跟警察回去录口供,走走程序而已。”“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早点回去吧,我让小晏将你明天的预约都取消了,明天在家好好休息。”齐殊习惯性地推推镜框,关心道。

商宁一笑了笑,应了声好。这笑里倒不是一贯的敷衍,多了几分真心。她跟齐殊是高中同学,大学校友,之后又同在Harvard留学读博,两个人都修的是心理学。回国后又一起成立咨询室,当然,主要是齐殊出资,她算是为他打工,不过两个人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商宁一人缘不错,但真正的朋友很少,也没什么亲戚,对这个唯一的朋友,有时候更像是亲人间的依赖。

她刚刚用冷水逼出的血色褪去,唇色鲜亮,越发显得脸色苍白,齐殊看她这个样子,一时心里发赌,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坚强聪慧,也知道这坚强聪慧后藏着多少苦楚,但有些事他不能为她做,有些话他没有立场说。“宁一……”他喉头发哽。“我没事。”商宁一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她少有这样褪去冷淡的温柔时刻,此刻她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柔和:“齐殊,没事,我很好,真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静默片刻。“好了。”齐殊率先收敛情绪,站起身来,“走吧,送你回家,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嗯。”商宁一将资料整理好,也站起身来。

白色卡宴稳稳行驶着,车上的两个人一时都无话。

商宁一右手肘撑在车窗下,她思考时下意识地咬着大拇指,这是个有些幼稚的动作,但她却是一脸深思的表情。

她在想,Z写的“花”是什么意思?指那束百合花吗?花有什么问题?“宁一,你脖子上怎么了?”齐殊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什么?”“脖子。”她翻开车上的后视镜,借着昏暗的光,果然看到脖子上起了一片红疹,有向脸上蔓延的趋势,在盥洗室时估计是被头发遮住没看到。“过敏了吧。”她拢了拢头发遮住那片红疹,“没事儿的,你知道我过敏就是阵仗大,实际上没什么的。”

齐殊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沉吟片刻说:“我记得你以前都是春天花粉过敏得厉害,现在才冬天,你怎么就过敏了。明天去看看医生吧,皮肤上的事情,可大可小。”“花粉过敏……原来是花粉过敏……”商宁一喃喃,对了,她确实对花粉过敏,不过每到春天齐殊都会提前给她吃药,于是她一时忘记了这茬。她花粉过敏的症状是起红疹,有没有可能徐泾松是花粉过敏引发哮喘呢?“宁一?你怎么了?”半天没听到她的回答,齐殊问道。“哦,没事儿,家里还有药呢。”她抿抿嘴,问道:“对了齐殊,花粉过敏有可能引发哮喘吗?”“这个看情况吧,不过一个人如果原本就有哮喘,被花粉过敏诱发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他偏头看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没事儿,突然想到。”她笑笑。

如果徐泾松是花粉过敏,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花粉过敏诱发了徐泾松的哮喘,他没有在自己身上找到药,于是不得不吃下抽屉里凶手事先准备好的药,然后过量身亡。这样一想花的位置也很奇怪,有谁是将花瓶放在窗台上的,不放在办公桌上是怕被徐泾松发现,瓷瓶和花的颜色也是为了遮掩,尽量不引起注意。

知道徐泾松花粉过敏,能不知不觉往徐泾松办公室放花,有条件换掉徐泾松的药,能拿走徐泾松身上的药……是他身边的人,家人?助理?秘书?“头儿,还没走呢?”警局里,宋玥仍翻看着徐泾松的尸检报告,石头从外面探进半个脑袋,没收到回应,他自顾自地走了近来,拖了把椅子反着坐上,两只手搁在椅背上。“头儿,你说那徐泾松死得倒是好笑,自己药吃多吃死了,那明天媒体一报告,一准会有人猜测些什么阴谋论。哎头儿……”“闭嘴。”宋玥淡声喝止,想了想又说,“把徐泾松案的笔录拿过来。”“要那个心理咨询师的还是那秘书的?”“都拿来吧。”“是,头儿!”

石头一溜烟跑出去了,宋玥想了想,打开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喂,白医生你好。”“宋玥……有什么事吗?”对方是所里的法医白双。“我想问一下,现在国内的氨茶碱片都是标量的吗?”“对,标量每颗0.1g。成人每次服用两到三颗,可治疗支气管炎或哮喘一类的疾病,但每次服用超过0.5g 就会出现不良反应。”白双在医学病理上的造诣都颇高,给出的答案也很详细专业。“好的,麻烦你了白医生。”

那头顿了一下,女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迟疑:“……不客气。”她顿了顿,突然又开口:“对了宋玥……”“怎么了?”“没什么,你忙吧。”然后率先挂断了电话。

宋玥心里有所疑虑,因为白双的欲言又止,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案子,因此他收回手机,再次将注意力转向尸检报告“氨茶碱片摄入超过1g,药物中毒死亡。”

超过1g,那么照标量来讲,徐泾松死前之前服用的10颗药片,就算病极,谁会罔顾医嘱一口气服用那么多药?再说,他明明记得商宁一的那份笔录上写的是……“头儿,笔录来了!”石头跑得气喘吁吁,将笔录放在宋玥桌子,他一边喘气一边问到:“头儿,这徐泾松的死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至于吧。”“……徐先生打开瓶盖,倒出三粒药片服用……”商宁一的笔录,明确的写着徐泾松只服用了三颗药。

另一份笔录上写着:“……我进去的时候,徐总已经倒在桌子上了……”

宋玥站起来,边往外走边吩咐:“再次传唤两位证人,另外通知下去,徐泾松的死另有内情,暂不结案。”“啊?”“快去!”“是!”CHAPTER 3

封市,市公安局,宋玥正在调兵遣将。“石头你负责审讯,大林做笔录,再来个人跟我去现场。”一回头瞥见大林眼巴巴地看着他,宋玥改了主意:“算了,大林你跟我去现场,方越去做笔录,各就各位,赶快行动。”“是,头儿!”

1号审讯室。“……我真的不知道……我进去的时候徐总就已经……警官,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不知道啊,徐总的日常行程都是顾姐姐安排的,而且徐总和顾姐姐……哦,顾姐姐是徐总的助理……”“呃,没什么。”“她叫顾璇,昨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他们关系怎么样?我怎么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哦,挺好的……反正徐总的事情大部分都是顾姐姐办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

市公安局,2号审讯室。

商宁一脸色淡淡,没等石头开口,她抢先说道:“我觉得徐泾松的死并不是意外,我有些昨天遗漏的证据想补充。”

石头和方越面面相觑,石头有些讶异,似乎是没想到昨天沉静温和无比配合的证人今天突然变得如此强势主动,他点点头说:“行,那我和上级汇报一下,你先等等。”

他走出审讯室,拨通了宋玥的电话。

盛悦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宋玥一身警服,站在办公室中央,打量着办公室内的布置,突然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

电话接通,石头的声音响起:“头儿,那个,那心理咨询师说她认为徐泾松的死有疑点,她有露掉的证据想补充。”

宋玥挑了挑眉,脸上浮现出感兴趣的神色:“这样啊,那你把手机给她。”

片刻,那边传来商宁一的声音:“你好,警官。”“你好,我是宋玥。”

电话那头似乎有片刻的安静,然后她说:“宋警官,你现在在徐泾松的办公室吗?”“对。”他一边回答,一边环视着办公室里的布置:办公桌,桌上的文件夹,电脑,没有清理的呕吐物,药瓶……一边的沙发……墙上的字画,饮水机……窗户……“你仔细看看……”电话那头,女人用一种几乎是引诱的口吻,徐徐开口:“宋警官,你没觉得,办公室的布置,有哪里不对劲吗……”“花。”两人异口同声。

2号审讯室里,电话那头传来宋玥的一声笑,极轻的,像拂在她耳畔。然后他说:“行啊,商小姐。”他每个字音都咬得极重,仿佛意有所指,“等我回警局,我们再好好,探讨一下。”说完电话被切断。商宁一皱了下眉,将手机还给石头。

这边宋玥正现在窗前,看着那束已有枯萎迹象的百合,嘴角噙着淡淡的一抹笑。

大林在他身后,巴巴地跟过来:“头儿,这花儿有问题啊?”

宋玥回过头,含笑问他:“如果在你的办公室摆上一瓶花,你会放在哪儿?”

大林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头儿,我没,没独立办公室啊。”

宋玥闻言抬手往他头上一拍,警帽的帽沿被他拍得歪向一边,见他仍是一幅呆愣不知所谓的样子。宋玥好脾气地又问一遍:“在我的办公室,放一瓶花,你会放哪儿?”“啊?头儿你喜欢花儿?我从没见过你办公室有花儿诶……”大林依旧在状况外。

宋玥瞥他一眼。“哦,放,放在……办公桌上呗……头儿,你是说这花儿放的位置不对啊?那说不定是徐泾松个人审美……呢……”宋玥笑着看他,目光却很有压力,大林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一切从常规出发考虑,一切特殊性都从普遍性入手。”宋玥拍拍他的肩,没有多说,走向办公桌。大林愣了会儿,觉得今天头儿意外的耐心好脾气,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给那束百合花拍照。

宋玥有洁癖。

他看着那堆呕吐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办公桌前。

商宁一笔录里提到的药瓶立在一旁,宋玥掏出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将它装进物证袋,又吩咐大林给那堆呕吐物也取个样。

大林哦了一声走过来,也戴上手套,笨手笨脚地用镊子夹起一点呕吐物来。

宋玥看他的动作,摇了摇头站得远了些,他退后几步,突然发现在办公桌下面的角落里,有一粒白色药片。他用镊子将那颗药夹起,端详片刻,想想也用物证袋装了。“走了。”他率先走出办公室,大林赶紧跟上,走了几步又磨磨蹭蹭,期期艾艾地开口:“头儿,我,我是不是特笨?”“是啊。”宋玥回答。大林闻言有些沮丧,步子也不如先前欢快了。

两个人一路到了楼下,宋玥拉开车门时,状似无意地说了句:“不过我的人呢,我是不会让他一直笨下去的。”

大林反应了下,露出他招牌式的憨笑,车开出好一段路了,他才小声开口:“谢谢你啊头儿。”

宋玥弯了弯嘴角,没有回头:“傻小子。”他说。

警局。

秘书林畅提到的徐泾松助理顾璇已经被带到审讯室,还没走进行审问,她平静地坐着,一言不发,既不开口喊冤也不解释。

看林畅在审讯时的反应,这个顾璇跟徐泾松的关系似乎不简单。

顾璇是从医院被带过来的,走的时候正在输液,按照监控和护士医生的交待,她从昨天上午9点起就一直呆在医院,且由一名年轻男子陪同,经查实,该年轻男子系死者徐泾松的独子,徐扬,两人是情侣关系。

同时被警方带回来配合调查的就有这个徐扬,还有一个楼层保洁阿姨,他们都具有能够将花放在徐泾松办公室并在其抽屉放药的机会。关于徐泾松人际关系的调查表明他在生意场上口碑良好,就算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私下里对他也并无负面评价,因此只有可能是身边人下手。

石头看着监控画面里晚上给顾璇送饭时脸色有些憔悴的徐扬,忍不住开口道:“这二世祖也真够可以的啊,自己老爹都死了,他陪着杀父仇人在医院,怎么那么缺心眼儿呢!”

另一边,2号审讯室里,只有宋玥和商宁一两个人。

宋玥还没换下警服,只脱了帽子,仍是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倒和身上的警服意外的和谐。

他不先开口,她也不急着辩白,审讯室的气氛一时有些奇怪,不过处在这奇怪氛围中心的两个人倒是泰然自若。

十多分钟过去了,宋玥先低声笑了笑,然后开口:“我小瞧了商小姐,看来您是个中高手,心理战术对你一点儿用都没有。”

商宁一也笑笑,也不介意他话里带刺儿,气定神闲地回答:“宋警官谬赞了,不过我既然是吃这口饭的,本事还是有些。”“商小姐在哪里高就?”“不才与朋友合伙开了个心理咨询室。”“商小姐是名校毕业?”“博士学位是在哈佛拿的。”

……

监控室一堆人凑在屏幕前,张大了嘴,石头用胳膊肘撞了已经听呆的大林一下:“诶,你见过头儿什么时候这么咬文嚼字没?”“没,没有……”

他俩本来就觉得商宁一画风转变得就够快的了,没想到自己的头儿也来这么一出,这什么跟什么?百变神探与双面娇娃?

……

审讯室里两个人绵里藏针,不痛不痒地过了几十招,宋玥眼中的兴趣越来越浓,他觉得眼前这个心理咨询师挺有意思。

商宁一拿起水杯,趁喝水的间隙偷偷睇他一眼,正撞见他眼睛含笑望她。她呛了一下,收回目光。

宋玥原本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突然身体前倾,逼近商宁一,和煦的语气一转,变得严厉:“不过商小姐天审讯时有意引导警察,甚至因此要回了本该上交的物证,这种恶意引导,不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咨询师应该有的素质吧?”

来了,商宁一心想。

她放下水杯,面不改色地撒谎,跟昨天一模一样的口供:“我昨天要走的只是复印的资料,宋警官,这也是咨询室要求的,客人资料必须存档。至于恶意引导――”她的语气很诚恳:“我这么做,有部分是习惯使然,另外一部分……”她顿了一下,仿佛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是我真的不信任警局的办事速度。不过现在,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凶手。”她语气很缓,边说边观察他的表情,没有忽视他眉尾不可抑制的一跳。

很好,思维敏锐,前因后果交待一致,最重要的,以退为进。听到她提到警局的办事速度,宋玥并没有生气,他知道她是有一定道理的,就如昨天,他下令放人是在五点多,一系列程序走下来,也已经七点过了。

没办法,bureaucracy,政府性机构无法避免的暗疮,他也很讨厌这一点。

他撇了撇嘴,看起来竟然有点孩子气。“这可不合规矩,商小姐。”他说,似乎有着兴致阑珊疲于与她对垒,不过他刚刚听她讲话的反应,让她有了八成把握。

她斟酌着词句,一时没有开口。他很聪明,一旦说错话,剩下那两成也没有反转的余地。“宋警官,”她再次开口,语气放得很软,似乎有恳求的意味:“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自保,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是凶手,不是吗?”

必要时主动示弱,她心理学学得可真好,这样懂得拿捏人心。他要的可不就是她示弱么?但此刻,宋玥心里竟然有些轻微的厌烦,她果然如他预想的,以婉转示好换取自由,但他似乎能通过那层柔软的壳看到她的内心,孤独且拒绝感动,强硬得无坚不摧。

这个女人,意想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无聊。先前那一通电话,他本来生出一点隐隐的兴奋和刺激,那种兴奋,那种刺激,就像高明的驯马师见到一匹桀骜的烈马,想要挑战,更多的是惺惺相惜。这种感觉,他许久未曾有过了。

可这一通审讯下来,她就将他的兴致败得一干二净。

商宁一看着宋玥脸上表情变换,心里也有些没底,不敢再轻举妄动。

审讯室外面,物证科送来宋玥和大林带回来的物证检验报告。

呕吐物里是普通蔬菜和米饭,没有荤腥,看来徐泾松有茹素的习惯。

药瓶里的药是市面上标准的0.1g每片的氨茶碱片,药瓶上没有采集到指纹。

有趣的是,那颗由宋玥在地上捡起带回来的药片,却是市面上没有流通的0.5g每片的氨茶碱片,单从外观上来看,就比瓶子药里的大了不少。

石头看着报告,啧啧称奇:“药大了那么多都看不出来,徐泾松是老花眼了还是人傻了啊?”

正在这时,在徐泾松家里搜寻的警察传来消息,他们在徐泾松卧室抽屉里,找到了徐泾松的遗书!CHAPTER 4“于人世踽踽独行近五十载,我怀抱着我肮脏卑鄙又孤独的灵魂。我生命中那些美好的光亮的事物先后消散,只有我行尸走肉,活得长久。

如果孤独是我这辈子所有作恶的惩罚,我想我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有资格解脱了。

我的爱人,待我归来。

我将要带着我的罪恶一同奔赴死亡,在地下继续赎罪了,再见。

――徐泾松 绝笔”“不是吧,这也能叫遗书?这么酸不拉几的,而且连个日期都没有!”石头又开启了他的疯狂吐槽模式。

大林呆呆地问了一句:“遗,遗书?难道徐泾松是自杀?”

大伙儿一起鄙视他,明显不是,谁自杀费那么大周折布置得跟谋杀似的。

商宁一伸手捡过那张据说和遗书放在一起的照片,照片边缘泛黄,彩色也褪得差不多了,看得出年岁已久。照片是在船上拍的,一男一女,男的穿西装打领带,表情严肃,女的戴着宽边帽,穿着裙子,眉眼含笑,他们撑着身边的白栏杆,一同侧头望向波光粼粼的水面,照片上的男人正是年轻的徐泾松无疑。

照片背后有一行钢笔字:Liebe besteht nicht darin,dass man einander anschaut,sondern dass man gemeinsam in dieselbe Richtung blickt.“怎么,看出什么来了?”宋玥淡淡觑她一眼。

自上午从审讯室出来他就一直是这莫名其妙的态度,商宁一心理学造诣再高,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开口让商宁一以证人身份参与破案,倒是没人反对什么。这群人都是宋玥当初亲自去警校挑了一手带出来的,只要上头不明确反对,自然什么事都唯他马首是瞻。尽管证人参与破案并不符合规定就是了。

商宁一能接触到一手证据全都仰仗宋玥,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将照片朝他亮了亮:“我猜照片上的女人,并不是徐太太。”而且,她越看,越觉得这女子的脸很熟悉。

石头往这边凑,看到照片背后的字:“这行鸟语讲什么?”“是德语。”商宁一回答:“徐先生提到过他早年在德国慕尼黑大学念文学,这女孩儿也许是他在德国的同学,照片背后有德文就不奇怪了,不过具体内容我也不认识。”“大林,查一下照片背后这行字。”宋玥将照片从她手里抽出来,递给大林,看她一眼,又补充一句:“再查查徐泾松老婆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个人。”“是,头儿。”大林拿着照片屁颠屁颠地走了。

商宁一耸耸肩,做了个美式无奈的表情。

宋玥将她此刻有些散漫的表现尽收眼底,皱了皱眉,她现在居然又是这个样子?叫他看不透。

不一会儿大林拿着照片屁颠屁颠地回来了:“报告头儿,这是一句德国谚语,意思是――”他掏出手里一个小纸条,严肃认真地读着:“爱,爱情并不是彼此相望,而是两人一起望着同一个方向。”他收下小纸条,继续报告:“对了头儿,照片上那个女人真不是徐泾松他老婆。”语罢他冲商宁一嘿嘿一笑,讨好之意明显,商宁一乐了,觉得这傻小子挺好玩儿的,于是也冲他笑一笑。

不过大林一接触到宋玥扫过来的目光,就不敢笑了,讪讪地挤到石头身边去。“爱情并不是彼此相望,而是两人一起望着同一个方向,倒挺应景。”宋玥将照片拿在手里,吩咐到:“查一下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是谁,就从徐泾松德国留学时的同学查起。”“等一下!”商宁一抓着他的手腕阻止他将照片递给别人,想起来了,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指着照片上那女子的脸:“这张脸我越看越熟悉,你看她是不是跟顾小姐长得很像?”她一边说着一边求证似的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

宋玥看了一眼被她抓住的手腕,面色有些奇怪,因为洁癖,他少有跟人肌肤相贴的时候,更何况是跟女子。

他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仔细看了看照片中女子的眉眼,努力回想了下顾璇的脸,似乎有些相似?不过照片中人脸并不十分清晰,他对顾璇也不熟悉,一时不好妄下定论。

另一边,一个小警察笔记本电脑前噼里啪啦,很快调出一张照片:“头儿,找到了!”那放大的,清晰的脸,虽带着浓浓的旧时风格,五官却与顾璇有六分相似,小警察调出照片上女子的资料:“林雅君,慕尼黑大学九一年毕业生,也是念文学。对了,头儿,徐泾松也是九一年毕业的。”

商宁一与宋玥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然的神色,如此一来,有些事情倒是说得通了。

宋玥表扬了那个小警察一句:“干得好,方越!”又吩咐到:“石头开始审讯顾璇,大林笔录,方越你再查查林雅君跟徐泾松的关系。”“是,头儿!”众人齐声回答。

办公室里人群四散,只剩下商宁一和宋玥两个人。

宋玥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腕,那刚刚被商宁一抓过的地方,总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此时跟她独处,他竟然有些无措了,只好踱到窗边去,装作看天上的云。好一会儿,他不经意似的开口问道:“为什么?”“啊?”“照片上那个女孩儿,为什么你觉得她不是徐泾松的老婆?”他很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啊,这个,是这样的。徐先生在我这里做心理咨询时,常常会提到自己的儿子,面色非常温和。却极少提到自己早逝的妻子,偶尔提及,也是神色淡淡,可见他对亡妻感情并不深厚。但这封遗书风格很是缱绻,带着很深的怀念,遗书跟照片放在一起,说明照片上是他很思念的人。”商宁一说着,不禁出了神,对一个人执念要多么深厚,厚到到多年后要找一个与她相似的人放在身边,当初又为什么娶了旁的人?这一桩错误的婚姻,牵扯到今日,又误了多少人?

宋玥背对窗户,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他时常以为她是冷静自持的,没想到她也有散漫的时候,他总觉得她心冷如铁,可这时候她又是这样一幅悲天悯人的神色。这个女孩子处处充满算计,能毫不犹豫地示弱,这软弱疲惫却只是为了攻破别人的心防,她没有风骨,可她又在这样不经意的时刻,流露出她内心的柔软。

到底怎样的她,是真正的她呢?“头儿,她什么都不肯说,问什么都说不知道。”石头的声音打破一室静谧,宋玥正要开口,被商宁一抢了先:“我来吧。”

石头诧异的看着自家头儿:“这,这……”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吧?虽然他对商宁一没有偏见,不过商小姐自己都是嫌疑犯呢还!

宋玥也有微微的意外,他先前吩咐暂时不要审讯顾璇,是觉得她嫌疑最大,又结合资料和林畅的交待推测出她大概的性格,决定先冷处理她一番,瓦解她的心理防线。

先前他“审讯”商宁一也是同样的路子,不过他也清楚这招对她根本没用就是了。

这个时候商宁一肯出手,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于是宋玥直接无视石头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亲自将商宁一送到审讯室门口,商宁一拒绝陪同,一个人进去了,只说:“我想单独跟她聊聊。”

宋玥随她,自己走到监控器前准备看她怎么问。

商宁一端了杯温水,直接就进去了。

将水放在面前,先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仔细观察面前的人。

顾璇坐得并不端正,背微驼,身子微微前倾。她是在病中被提来,此刻脸颊浮肿,肤色暗沉,嘴唇干燥——这样的狼狈之下,仍可见是个美人。

之前晾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心理机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是,还不够。

商宁一以一种闲聊的语气开口:“你跟徐泾松是什么关系?”

顾璇眼皮微微一跳,她开口,声音沙哑:“我是他助理。”“只是这样吗?”“是。”顾璇的声音很强硬。

商宁一伸出手来,顾璇条件反射般地往后缩,背驼得更厉害,手指绞着肚子上的衣服布料。但商宁一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柔和:“别害怕,我们随便聊聊,先喝点水吧。”说着将水杯推到她面前。

顾璇迟疑了一下,却是慢慢抬起手拿起水杯,小口小口地将一杯水喝完了,将杯子放在桌面上,她的手仍是放在肚子前。

有时候一杯水的作用,胜过千言万语,看得出来,顾璇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不少。“宝宝还好吧?”商宁一突然发问。

顾璇受惊般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想起警察能查到她的就诊记录,她又颓废的低下头。

商宁一冲她安抚地笑笑:“多大了?”“五周。”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肚子,从商宁一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五周啊,好小的宝宝。”商宁一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徐扬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吧?”

顾璇猛地抬头盯着她,嘴唇死死咬着。“你告诉徐扬了吗?”

静默。“还是,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商宁一身体前倾逼近她,盯着她的眼睛。“你胡说!”顾璇突然爆发,眼里闪着仇怨的光。但商宁一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自顾自的说下去:“你跟本不知道这孩子是徐扬的还是别人的,你不敢告诉他,你怕让他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流着别人肮脏的血,你怕他知道后会抛弃你,对不对?”“不……”顾璇痛苦地捂着头,大声喊道:“我知道!这就是我和阿扬的孩子!”她突然恶狠狠地瞪着商宁一:“阿扬说过会娶我的!他不会抛弃我的!”“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徐泾松的孩子?”“当时他出差去――”顾璇捂着嘴,自知失言。“所以,你跟徐泾松,是什么关系呢?”

顾璇原本瞪得大大的眼睛,突然间簌簌落下泪来。

……

两个小时后。

商宁一刚从审讯室出来,立刻就被石头和他的小伙伴儿们围住了:“这也太神了吧商老师,你怎么做到的……”石头已经自动将对她的称呼从商小姐换到商老师,以示自己的崇敬之情。

商宁一笑笑,正对上宋玥同样含着笑意的眼神,有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充满愉悦的感觉,那种感觉很陌生,就像一颗在暗不见天日的土里埋了很久的种子,突然破土发芽了。

初冬的阳光从明净的窗户射进来,落在他们含笑的脸上,周围的小警察仍在闹哄哄请求商宁一解答疑惑,宋玥看着他们晃眼的笑容,要自己记住,无论如何,这一刻,他是很快乐的。CHAPTER 5“顾璇原本是会所的小姐,在那里遇到徐泾松,然后被包养了,情人就该有情人的自觉嘛,谁知道后来遇到徐泾松他儿子,天雷勾动地火,轰,上演一出伦理大战!”石头绘声绘色地跟不明真相的小警察们讲着:“哎哎,我跟你们说,商老师真神了,我们原本也没查顾璇的就诊记录,商老师一进去就逮着顾璇说你别装了,我们知道你肚子里有孩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balabalabala……”

商宁一看着编故事编的活灵活现的石头,大为扶额,觉得他不去写小说真是浪费人才。

这时候石头又转过来拿一双贼亮的眼睛看着商宁一,请求道:“嘿嘿,商老师,你给解答解答疑惑呗,别的不说,你怎么就知道顾璇怀孕了呢?”

她看看宋玥,他伸出一只手,意思是:请便。“嗯,是这样的。”她有些不习惯众人瞩目的感觉,抬手理了理头发:“我进去时,顾小姐的身体前倾,驼背,这是个防御型姿势,当时她的手挡在肚子前,这是引起我怀疑的地方;她已经很疲惫,容易惊慌,我伸手过去会让她误认为受到攻击,产生应激反应。我们看到她本能地向后缩,身体压低,头也埋得更低,说明她感受到来自斜上方的压迫,这种时候的经典动作应该是手抬起于脑袋两侧。可她却没有抬手,而是继续放在肚子上,为什么?因为她觉得腹部比头部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保护,女人肚子里很重要的是什么?是孩子。所以我猜,她应该是怀孕的。”“可是为,为什么那个经典动作是抬起手啊?”大林一脸懵逼。“呃,这个……”商宁一思索着怎么跟他解释,宋玥突然出拳,拳风带起她一两根头发,大林看着迎面而来的拳头,吓得赶紧伸手格挡,双手交叉着放在脸前。

宋玥收回手,帅气地朝商宁一挑眉。

她于是抿嘴笑了:“这就是了。林警官,你先别动。”大林正准备放下的手只好停在原地,她绕到大林跟前,讲解里带着笑意:“你们看,林警官刚刚受到来自前方宋警官的威胁,于是他压低身子,双手置于脸前,这是防御的姿势,同时也准备进攻,因为林警官是警察。而普通人,像顾小姐,遇到刚刚这样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双手护头了。”

警察们一个个若有所悟地点着头,哦哦声此起彼伏,唯独宋玥一脸了然,明明穿同样的衣服混在他们中间,却显得如此不同。

商宁一想起杂志上评价宋玥,警中多中人之姿,独宋公子渊渟岳峙。

果然如此。

另一边宋玥派去探查林雅君和徐泾松关系的警察也取得进展,资料显示徐泾松与林雅君是同学,两人在慕尼黑大学相识相恋,情投意合。毕业回国后在一起生活两年,其间徐泾松接手家族企业,与另一个传统企业家族千金结婚,生下独子徐扬。回国两年后林雅君与徐泾松分手,同年产下一女,之后林雅君的资料就再也没有更新过。

会议桌周围一群警察坐得端正笔直,商宁一只好也正襟危坐,不过,她对于自己怎么就莫名地加入到警察们的内部会议里来了这一点,也很疑惑。上首的宋玥打开幻灯片,边演示边解说:“二十四年前林雅君与徐泾松分手,产下一女后不知所踪,照现有的证据,我们假设是徐泾松隐瞒已婚事实,后被林雅君发现,于是两人决裂。多年后徐泾松在会所见到长相与林雅君十分相似的顾璇,”他指着幻灯片里顾璇的照片:“徐泾松包养了她,并让她在盛悦集团担任他的私人助理一职,而徐扬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与顾璇相恋。”他说着,在徐扬与顾璇两张照片之间画了一条线,继续道:“据犯罪嫌疑人顾璇交待,她因为怀上徐扬的孩子向徐泾松提出分手,而徐泾松强迫她打掉孩子,并承诺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顾璇心有不甘,找机会偷走了徐泾松随身携带的每天需要按时服用的治疗哮喘病的药,并利用他花粉过敏会引发哮喘的事实,在徐泾松办公室藏了一束百合花,以期使他哮喘突发致死,然后请假去医院,制造不在场证明。”

宋玥深呼吸一口气,表情有些严肃:“而经过我们调查发现,徐泾松确实被顾璇放置的花引发哮喘,没找到身上的药。但他真正的死因――”他环视一圈,开口:“却是服用了过量的氨茶碱片,也就是他日常服用的治疗哮喘的药。”“据证人商宁一的证词,”他的目光短暂停留在商宁一脸上,很快又收回,接着说:“徐泾松是在抽屉里找到备用药,服用三颗,然后死亡。据法医检测,徐泾松体内有超过一克的氨茶碱片,那就说明,徐泾松服用的药片每颗至少超过零点三克,市面上流通的氨茶碱片,标量是每片零点一克。”“而在我们取证过程中发现,先前证词中提到的药瓶里装的却是市面上标量的零点一克每颗的氨茶碱片,地上则散落着一颗零点五克的氨茶碱片。之前徐泾松的死亡一直被当做意外,因此没有对现场进行封锁,直到晚上十点半我发现疑点,十一点,现场封锁。”他神色淡淡,下了结论:“因此很明显,有人在徐泾松死亡到昨晚上十一点钟之前换了瓶里的药,那个人,才是本案的真凶!”

他指了指摆在会议桌中央的一排排物证,语气凝重:“由于徐泾松在封市地位,此事已引起公众舆论,因此局长下令,限时三天破案。你们――”他目光逡巡着诺大的会议室,像王临幸他的江山:“有信心吗?”“有!”警察们齐声回答,声音洪亮,就连商宁一,也不可抑制地感到一阵心血澎湃,他是个很适合做领导的人,言语动作间煽动性极强,若是从政也一定大有作为,不知道为什么甘愿呆在警局一隅,做他小小的“神探”。

因为徐泾松十分注重个人隐私,因此他所在的这一楼都没有监控,因此只能通过大楼进出的人排查,但因为盛悦集团第一层出租来作为服装商场,因此人流量极大,排查不出什么有效信息,甚至不能确定换药的人在不在在押嫌疑人之间,案情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石头首先开口:“据徐扬的口供,昨天他一整天都留在医院陪顾璇,其间出去过一次,是收到死者死讯后到警局,从医院到警局一路上都有监控,他的供词得到了证实。”

宋玥点点头道:“很好,那么,徐扬的嫌疑暂时排除了。”

方越接着汇报:“头儿,你之前让我查各大医院及药房氨茶碱片的供药规格和购买记录,规格都是零点一克每片的,至于购买记录,也没有符合要求的嫌疑人。”“有没有可能是小药房没有记录漏掉了?”有人问。“不可能,氨茶碱片是处方药,购买时都应该有记录的,而且由于这种药的特殊药性,本市只有几家大药房和医院有药。”

宋玥不置可否,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商宁一脸上:“商宁一,你有什么想法?”他没有玩笑般地叫她商小姐,也没有调侃地叫她商老师,商宁一知道,他这个时候是真的很严肃。

她没有矫情犹豫,开口要求:“我需要看一看之前审讯所有犯人的监控录像。”“好。”【徐扬】“我在医院。”“是,昨天一整天都在。”“对……没错,我爸有哮喘,整个公司都知道。”“药……记不清了,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对,小璇是我爸的助理。”“什么?”“不可能!”“不知道。”“不知道。”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滚!”【林畅】“昨天……我从警局出去就回家了。”“没出来过,唉呀都吓死了,回去就睡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什么?不会吧?”“哮喘?唉呀,我不知道。”“这个……不知道,不认识,没听说过。”“真不知道。”“呃……怎么问这个,徐总人,挺好的。”【保洁阿姨】“啊呀我什么都不晓得哇……警察同志,我没杀人!”“哦哟我这么个老婆子什么都不会全靠老总赏口饭吃,我怎么会杀他呢。”“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啊,是,是是。”“昨天晚上……我没上楼,没上楼,就在下面做清洁,我年纪大了,没上楼,唉呀死了人心里头怕哟。”“老总人顶好的,也不嫌弃我们这些干脏活的。”“啊……哮喘……我不晓得,不晓得的。”“啥子茶片哟,不晓得。”“顾璇那个女娃也很好的哟,人心善。”“啊呀,那我就不晓得咯。”“不晓得。”【商宁一】

……“……呃,我的就不用了。”

看完所有录像,商宁一胸有成竹地笑了:“所有人里面,只有一个人完全没撒谎,而且,我想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她的目光遥遥跟宋玥的对上:“林畅。”两个人异口同声。

警察们精神一震,面面相觑。CHAPTER 6

宋玥颇具风度地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商老师,您请讲。”

盛情难却,商宁一站到前方,仍旧稍微有些不自然:“首先是徐扬,他是三个人里唯一没有说谎的。”她嘴角露出一个模糊的笑来。“一开始他回答问题时没精打采,这很正常,一个刚刚经历过丧父之痛又与女友双双被抓的年轻男子很难在这种状况下保持良好心态,他眼角向下耷拉,这表明他很沮丧,他觉得自己很倒霉,虽然态度消沉,但还是愿意配合警方调查。而后来,被警方透露顾璇和他父亲的关系,他先是难以置信,继而很愤怒,他觉得被背叛,将这种怒火转移到告诉他真相的警察身上,不肯继续配合警方。他的证词没有问题,并且由此我们得知,他对顾璇谋杀徐泾松这件事并不知情。”

商宁一嗓子有些干,说话的声音也带上几分沙哑,这时一旁的宋玥递过来一杯水,她想都没想直接接过来喝了,喝完将杯子递回去,随便说了句:“谢谢。”然后继续讲:“第二个,我们说说清洁工阿姨。”“起先无论警方问什么,她都自顾自地喊冤,想要自证清白,这很符合她这个阶层这个年龄的人遇到这种事时候的态度。后来被警方呵斥,她开始回答问题,从这儿开始,就有问题了。首先,她被问到昨天下午和晚上有没有去过徐泾松的那层楼,她很惊慌,讲话语无伦次,不断地强调自己没上楼,很显然她是去过那层楼的,只是害怕和案子扯上关系,想要隐瞒,问到她关于徐泾松哮喘的时候她也有类似反应,都是一样的道理。目前还不能断定这位清洁工阿姨是否是知情人,不过她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小。”“最后是林畅。”她清清嗓子,声调四平八稳。“林畅其实是徐泾松死亡的第一目击证人,她前后共有三次问询和审讯。我们先来看她第二次审讯时的表现,她的第二次审讯是石警官做的,石警官,你有什么看法吗?”商宁一向石头发问。

被点名的石头一脸兴奋,站起来手舞足蹈:“我一审就觉得这女的有问题,她……那个,她就是呃……怎么说呢,感觉说话就是,很假……”他求助般的望向商宁一,四周传来一阵哄笑。“不要取笑。”石头脸也红了,嘴里说着孔乙己的经典台词。

商宁一也笑了,轻声的,善意的,她说:“其实石警官的感觉没错,林畅第二次审讯,虽然大部分都是基于事实,但给人的感觉很――”她斟酌着用词:“虚伪,像石警官说的,很假。表演的痕迹很重,不过,演技很拙劣。”她说着,按着遥控器倒回,林畅的声音传出来:“‘……我不知道啊,徐总的日常行程都是顾姐姐安排的,而且徐总和顾姐姐……哦,顾姐姐是徐总的助理……’‘而且徐总和顾姐姐怎么?’‘呃,没什么。’”

商宁一嘴角噙着一抹微笑:“这一段对话,林畅很明显是故意透露徐泾松和顾璇工作之外的关系,故意将警方的视线转到顾璇身上,但当石警官追问的时候,她却掩饰过去,为什么?”她没有等人回答,继续道:“她叫顾璇顾姐姐,平时跟顾璇关系应该不错,不小心将好姐妹与老板不可告人关系透露给警方,又拼命帮好姐妹遮掩,她扮演的是这样一个角色。”商宁一说着,笑容里掺上一点讽刺。“我们再来看第三次审讯的录像。”商宁一将监控录像转到第三次审讯,发问:“有想说的吗?”

石头大着胆子回答到:“我觉得她第三次审讯自然多了,没什么问题。”

商宁一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掺着淡淡讽刺的笑容,不知是对回答错误的石头,还是枉费心思的林畅。她开口道:“表面上,确实是这样,她这次审讯,看起来自然多了。但,事实上,她仍旧在撒谎,而且没有一句真话。”“在被问到昨晚是否有回过办公室时,她眼睛向左看,这是在编造,而不是回忆。”“她听到顾璇和徐泾松的真实关系时,嘴张得很大,眼睛睁大,这种惊讶的表情持续超过两秒,很明显是演出来的。”“被问道是否知道徐泾松有哮喘时她眼神飘忽,很明显她在躲避,这个问题多少让她有些心虚了。”“提到氨茶碱片时她的回答是‘不知道,不认识,没听说过。’她下意识地重复三次,她在说服自己,她真的不知道这个药。”

商宁一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当她被问到徐泾松为人怎么样的时候,她说徐泾松人很好的同时揉了揉鼻子,她在撒谎,她并不觉得徐泾松是个好人。”“林畅,她就是凶手。顾璇被抓让她放松警惕,她不再担心自己被发现,因此第三次审讯时,她撒谎时的表现才变得随意自然。”宋玥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一丝轻蔑的味道。“谎言需从最薄弱的环节攻破,调查林畅小区的监控,应该可以找到她昨晚回到校区后还有出门。她现在整体情绪很放松,一个谎言被揭穿,会让她自乱阵脚,试试看能不能让她招供吧。”宋玥示意手下:“去查。石头继续审讯林畅,另外可以申请对林畅家的搜查令了。”

监控室人都散尽后,商宁一在椅子上坐下,背挺得笔直,嘴唇紧紧抿着,整个人一动不动,看起来,很倔强。

宋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怎么了?”“没什么。”“我觉得,你对林畅的攻击性很强,为什么?”宋玥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坐下,问到。

商宁一抬眼觑他:“你想多了。”“商宁一,你到底怎么了?”“宋警官。”她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你怎么觉得是你自己的事,至于我,您不需要多费心。”

宋玥僵了一下,慢慢站起身,走开了。

阳光里有小小的灰尘上下飞舞,晃着商宁一的眼睛,让她很想哭,但她最终没有哭。

仿佛一瞬间他们之间亲切的,那些真实存在过的默契与熟稔,他们之间曾融融和睦的气氛,都消失了,又变回警官与证人,陌生的,冰冷的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需要,她默默对自己说。

警察在林畅家中搜到0.5g规格的氨茶碱片,小区监控也证实林畅晚上曾出去过,在一堆证据面前,她终于交待了自己蓄意谋杀徐泾松的事实。

值得一提的是,警察在林畅家中还发现一卷录像带,录像似乎是在一个地下室,徐泾松,和被绑在椅子上的林雅君。徐泾松时而温柔地喂林雅君吃饭,时而疯狂地鞭打她,时而痛哭流涕地恳求林雅君留下来,看上去,俨然已经神智失常。

而林畅,就是林雅君的女儿,同时也是徐泾松的女儿。

审讯室里,林畅发疯地大喊:“那个畜生,他折磨死了我妈妈,他还杀了我爸爸!”

审讯的警察同情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吗,徐泾松就是你爸爸。”“不可能,不可能!”她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将手铐弄得哗哗作响。“你妈妈除了徐泾松外,没再和其它男人发生关系。”警察摇摇头,看她的眼神几乎是怜悯。

几个小时后,林畅用藏在头发里的刀片,在监狱自杀身亡。

整件事到这时候清晰起来:林雅君生下林畅后,又被徐泾松找到捉回去,折磨致死,徐泾松那时应该还不知道林畅的存在。多年后,徐泾松包养了长相与林雅君相似的顾璇。

林畅在亲戚家长大,机缘巧合进了徐泾松的公司,徐泾松通过她的简历发现了她的身份,将她调到身边成为自己的秘书,林畅亲近顾璇,因此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个偶然的机会,林畅得到自己母亲被徐泾松折磨致死的视频,她误以为自己的父亲也被徐泾松杀死,对徐泾松起了杀心。

林畅换掉徐泾松抽屉里的药,也许这一幕被徐泾松看见了,他处于愧疚,写下遗书,没有日期,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心甘情愿地赴死。

最后在顾璇巧合的设计下,哮喘发作时吃下林畅换掉的药,中毒而死。

林畅趁着徐泾松死亡商宁一不在场的时间将药瓶的药换回去,却留下自己的指纹。

晚上,林畅想起自己留在药瓶上的指纹,回到盛悦大厦,她乘坐的是徐泾松的私人电梯,因此没被监控拍到。她一路顺利到了徐泾松办公室,擦掉药瓶上她的指纹,同时也擦掉徐泾松和商宁一的指纹,因此后来警察没在药瓶上提取到指纹。

但她不知道药瓶曾经被碰倒,有一颗药落在地上,这一颗药,败露了她看似“完美”的犯罪计划。

但案情表面上水落石出,背后却仍旧迷雾重重:是谁录下林雅君被徐泾松折磨的录像?那卷录像带是怎么到林畅手里的?她又是从哪儿得到0.5g的氨茶碱片?徐泾松在录像里已经表现出精神失常,又为何正常的活了那么多年?林畅的谋杀为何那么巧妙地跟顾璇的谋杀重合……

背后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整个事件。

商宁一再次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齐殊开车来接她,他们在警局门口和宋玥擦肩而过,商宁一没有跟他打招呼,他也没看她一眼。

商宁一靠在车壁,看着警局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宋玥正看着结案卷宗。

他们都不知道,离这儿很远的一座高楼,灯光闪烁,最顶楼却一片黑暗。

黑暗中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十五号死了?”“在监狱自杀。”“一号呢?”“无罪释放。”

良久,一阵沙哑刺耳的笑声响起:“呵呵呵呵呵呵……有趣。”

外一篇·顾璇

我离开家的时候,十九岁。

那一年,我高考落榜,我妈为我在隔壁村找了个男人。“行了,你也别再想些有的没的,赶快嫁出去生个娃,我们农村人就是这个命。”妈说。

我不甘心,我在县城上学的时候,没有一刻不在想着离开这个穷地方,到更大的城市去。所有人都夸我长得漂亮,那些大城市商场里漂亮的衣服,橱窗里璀璨的珠宝,它们都应该是我的,我怎么能留在那个穷山沟嫁给一个农民!

于是我离开了,在十九岁的那一年。夏末秋初,那个时候家乡的风已经很凉了,我走得很急,没有回头。后来也没再回去过。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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