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18 21:23:10

点击下载

作者:(英) 亨利•赖德•哈格德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她

她试读:

前言

世间凡人曾有过诸多极为奇妙而神秘的经历,而依我之见,本书所记述的历险故事正是其中之一。故而在向世人讲述之前,我认为我有义务解释一下自身与该故事的确切关系。我并非故事的叙述者,只是这段传奇故事的编者。下面我就来说说我是怎么听说这个故事的。

多年前,我——也就是编者——在一位朋友家中暂住,他是某所大学的一位“大学者”。为了故事需要,我们姑且称其为剑桥大学。某日,我看见两个人手挽着手沿街而下,他们的相貌让我印象深刻。其中一位真是我所见过的最为英俊的青年,他高大魁梧,看上去充满力量,而且举止优雅,犹如一头高贵的野生牡鹿。他的面庞近乎完美无瑕,五官端正,模样俊美。而当他向一位路过的女士脱帽致意时,便露出了一头短短的金色小卷发。“天啊!”我对同行的朋友叹道,“我的天,那个人就像是行走的阿波罗神像一样。他太迷人了!”“没错,”朋友回道,“他是大学里最英俊的男人,人也非常友善。他们叫他‘希腊神’。不过你看看另外一位,他是文西(那位希腊神的名字)的监护人,而且据说无所不知。他们叫他‘卡隆’。”我瞧了瞧那位年长些的男人,发现他有别于身边那位饱受称赞的美男子,别有一番味道。他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相貌奇丑,个头不高,罗圈腿,胸膛厚实,手臂奇长。他的眼睛很小,发丝乌黑,头发遮住他的额头,同络腮胡子连成了一片,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总而言之,看到他,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大猩猩。不过,那个男人的眼神十分和善,让人看了很舒服。我还记得当时自己说很想认识他。“行啊!”朋友回答道,“小事一桩。我认识文西,我来给你介绍。”就这样,我们认识了彼此,还站在路边闲聊了几分钟。当时我刚从开普敦回来,便聊了些和祖鲁人有关的事情。可是没过多久,一位身材微胖的女士(她的名字我忘了)沿着人行道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位漂亮的金发女孩儿。文西显然和她们很熟,立刻便和她们一道走了。我还记得,那两位女士走来时,那位年长些的男人表情顿时变了,可把我给逗乐了,后来我知道他名叫霍利。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责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随后突然对我点点头,转身穿过了街道独自离开。后来,我听很多人说,他对女人的恐惧程度相当于大多数人对疯狗的恐惧程度,也就理解了他突然离开的原因。不过,当时年轻的文西却未对女人表现出多少反感。事实上,我还记得自己当时大笑着对朋友说,要是有人把文西介绍给快结婚的女士,那可找错人了,因为与他结识的女士极有可能移情于他。他长得实在是太俊美了,而他对此浑然不知,也不同于其他的英俊男人那般狂妄自大、惹人生厌。

那天晚上是我在朋友家留宿的最后一晚,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再见过“卡隆”和“希腊神”,也没听到过他们的消息。事实上,在那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心中也觉得大概以后不会见到了。

但是一个月前,我收到了一封信和两个包裹,包裹之一是一份手稿。我打开信封,发现落款是“霍勒斯·霍利”。我一时间记不起这是谁了,只见信上写着:剑桥大学,18xx年5月1日亲爱的先生,收到我的来信您一定很惊讶,毕竟我们相交不深。那么就让我来帮您回忆一下吧。大约五年前,你我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和我的被监护人利奥·文西在剑桥大学的街道上认识了您,还听您讲述了在中非的一次探险经历。后来我拜读了您的著作,认为书中所述可谓虚实结合,妙不可言。我的灵感也因此而来。在随附的手稿中(还有代表‘太阳王子’的圣甲虫宝石和古老陶片,我也连同手稿一起寄给您了),您会发现,我的被监护人,或者说我的养子利奥·文西和我最近经历了一场真正的非洲历险。比起您的故事,我们的经历可谓离奇。所以说实话,把东西寄给您我都有些难为情,怕您不相信我的故事。我在手稿里有写到,我,或者说我们,本来已经决定在一起生活的期间不把此次经历对外公开。若非近来情况有变,我们也不打算改变主意。细细读完手稿,您大概就会猜到,我们改变主意是因为准备再次离开,去往中亚。若要说世上有可探寻智慧的地方,便是这里了。但我们要在那儿逗留的时间预计不会短,甚至可能会回不来,所以便有些犹疑不决。仅仅因为自身卷入其中,或是畏惧他人对我们这段故事的嘲笑与质疑,就对这段传奇故事闭口不言,这样真的对吗?对此,我和利奥各持己见,一番讨论后才终于想出折中的法子,便是将这段故事全权托付于您,若您认为适合出版,还请隐去我们的真实姓名和身份,并尽可能保留故事的原貌。故事的个中细节在手稿里都有详尽描述,这里就不再赘言了。至于‘她’,我所知也不过如此。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们也愈发后悔没能把握好当时的机会,没能从那位伟大的女王身上获取更多的信息。她究竟是谁?她是如何发现科尔洞穴的?她真正的信仰又是什么?哎,我们当初就没弄清楚,以后恐怕更是难上加难。诸多问题在我脑中不断浮现,可现在想到这些问题又有什么用呢?不知先生意愿如何,一切皆由您来决定。若先生愿意,我们相信,一经出版,书中呈现的这段传奇历史,绝对有别于普通的浪漫故事,必将让您享誉世界。为了阅读方便,我已将手稿重新誊写,还请先生阅后定与我联系。请相信我,您最真诚的,路·霍勒斯·霍利。附言:若出版盈利,所得报酬您可自由支配;若出版亏损,我的律师杰弗里先生和乔丹先生会按指示进行补偿。在我们回来之前,随附的陶片、圣甲虫宝石以及羊皮文献还请先生妥善保管。——路·霍勒斯·霍利

不难想象,这封信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但在两周后,当我终于从其他工作的重压下解脱,得空阅读手稿时,几乎惊呆了(读者一定也是一样),便立刻决定着手准备出版。我给霍利回了信,但一周后却收到了他的律师的回信。信中说,霍利和利奥·文西已在去往西藏的途中,目前行踪难定,便将我的信寄了回来。

这便是事情的始末了。至于故事本身如何,则由读者自行判断。为了隐去主人公的真实身份,我对故事稍作了些改动,其余则原封不动地展现了出来。在这里,我无意妄加评论,只想说说我在阅稿过程中的一些想法。起初,我以为这是个晦涩难懂,却极具深度的寓言故事,因为“她”高贵而神圣,犹如黑夜铺张开的暗翼,拥有永生之力。后来,我想这或许是一次大胆的尝试,通过描绘一个拥有永生之力的人的结局,诉说肉眼凡胎的本质。“她”获得了永生,但心绪起伏涨落却与凡人无异,如同永生之界永不停歇的风与浪。可最终,我又变了主意。于我而言,这就是个真实的故事。解谜之事便留给读者了,在这里,谨以此序作为必要说明,为洞穴女王艾莎的故事揭开序幕。——编者言

附言:重新细读本故事后,有件事让我很在意,忍不住提醒各位读者加以注意。大多数人会以为利奥·文西和艾莎一样,拥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但随着了解渐深便会发现,他的性格中并无特别之处,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无奇、毫无特色。而事实上,我们可以想象,在寻常情况下,霍利才是那个更容易获得“她”芳心的人。那到底是在怎样极端的情境下,超凡脱俗、光彩照人的“她”也会因为某种奇特的生理反应而拜倒在物质神龛下呢?难道古时候的卡利克拉提斯仅仅是头灵物,只因他拥有典型的希腊美男子气质而为人所喜爱吗?又或者如我深信的那样——艾莎比我们看得更远,她感知到了在爱人灵魂深处悄然发芽、隐隐燃烧着火花的不凡,并且深知在她才能的影响下,在她智慧的灌溉下,在她风采的照耀下,这样的不凡必将如繁花盛开、星辰闪烁那般,让世界明如白昼、芳香四溢。

话到这里,我也就不再赘言了,一切皆留给读者自行判断。还请诸位揭过此页,一探霍利为我们呈现的世界。第一章不速之客

生命中总有些事情令人难以忘怀,那时的情景、那时的细节都仿佛铭刻在了记忆之中,让人无法忘却。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便是如此。时至今日,它仍历历在目,仿若发生在昨日。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也是这个月份,某天晚上,我——路德维格·霍勒斯·霍利——正坐在剑桥大学的宿舍里刻苦钻研数学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我记不大清楚了。研究员的学位考试在一周内就要进行,我的导师和学院都对我怀以期许,希望我能脱颖而出。我钻研许久,感觉精疲力尽,便把书一扔,走到了壁炉架前,拿起烟斗装上了烟丝。壁炉架上燃着一支蜡烛,后头是面又长又窄的镜子。点烟的时候,我在镜子里瞥见了自己的面容,一时间呆住了。火柴逐渐燃尽,而我却无知无觉,直到烧着手指才把它扔在了地上。我站在那儿,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陷入了思考。

良久,我才大叹一声。“哎!看来我只有靠头脑才能有所成就了,要是靠外表,真是什么也做不了!”

读者们看到这句话一定觉得有些费解,但其实我是在暗指我自己的相貌缺陷。二十二岁的男人,大都或多或少拥有一种青春的朝气,而我却连这也是奢望。我又矮又壮,胸膛厚实得几乎畸形,手臂又长又粗,而且身形笨重,眼窝深陷,有着一双灰色的眼睛。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又黑又密,遮住了我半张脸,看上去活像是再次受到森林蚕食的废弃空地。约莫二十五年前我就长这样,如今也不过稍有变化。我就像该隐,被大自然打上了奇丑的烙印,同时也被赋予了异乎寻常的强大力量和超凡的智力。可我实在太丑了,就算学院里那些衣着整洁的年轻男孩们很佩服我极强的耐力和优异的体能,也不愿被人瞧见和我走在一起。我厌世而阴郁,独来独往,只有一个好友相伴。我的容貌让我在生活中形单影只,只能从大自然的怀抱中寻求安慰。女人们都讨厌看见我。就在一周前,我还听见有个女人称呼我为“怪物”,她以为我听不见,还说是我让她相信了人是由猴子变的。还有一次,有个女人装作倾心于我,我把积压的所有情感都倾注在了她身上,可后来原本属于我的财产落了空,她立刻就抛弃了我。我苦苦哀求,唯一一次放下了自己的尊严,她甜美的面庞让我着迷,我是真的爱她啊。可她的回答却是把我拉到镜子前,和我并肩而立,看着镜子里的人。“你瞧,”她说,“如果说我是个美人,那么你呢?”那时我才二十岁。

我呆呆地站在那儿,对自己的孤苦伶仃感到一丝残忍的满足感。因为我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我的门。

当时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我也无心接待任何陌生人,便没有马上去开门。在大学里,又或者说在这世上,我只有一个朋友。我想来人或许是他吧。

正这当,门外的人咳嗽了两声,我熟悉那声音,便赶忙去开了门。

门一开,一个三十岁左右、长相俊美的高个子男人便匆匆走了进来。他手中提着一个巨大的铁箱,右手几乎不堪重负,连走路都踉踉跄跄的。把箱子放在桌子上后,他便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咳得整张脸都发紫了,整个人往椅子上一坐就开始咳血。我倒了杯威士忌给他,他饮下后似乎好了点,但也仅仅是一点儿。“你怎么让我站在外面挨冻?”他怒气冲冲地问。“你明知道吹冷风会要了我的命!”“我不知道来人是你,”我解释道。“况且这么晚了。”“你说得对,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他勉强一笑。“我快死了,霍利。我就要死了。我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别胡说!”我叫道。“我去给你找医生。”

他摆摆手,叫住了我。“别去找医生了,我很清醒。我是学医药的,这些我都懂,医生帮不了我的。我的大限已经来啦,过去一年能活着只是奇迹。现在仔细听我说吧,你可没机会听我说第二遍了。和我说说,我们做朋友两年了,你对我的了解有多少呢?”“我知道你很有钱,在大多数人离校多年的年龄还有兴致来上大学。我也知道你结婚了,妻子已经离世。我还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那你知道我有个儿子吗?”“不知道。”“我有个儿子,五岁了。他的出生夺走了他母亲的性命,因为这件事,一直以来我都无法正视他的脸。霍利,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托付,我想把那孩子唯一的监护权交给你。”“我?!”我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对,你。两年了,我不是什么功课也没做。我知道自己活不久已经有段时间了,那之后就一直在寻找可以托付孩子和这东西的人,”他轻轻拍了拍那个铁箱子。“你就是我要找的人,霍利。因为你就像棵外表粗糙不平的树,内心坚实而可靠。你听我说,那孩子是世界上最古老家族的唯一后裔。这话听来可能有些好笑,不过以后你会相信的。我第六十五代或者六十六代直系祖先是古埃及女神伊西斯的祭司卡利克拉提斯,不过他是希腊血统。他的父亲是个雇佣兵,是第二十九代王朝的门第斯法老哈克-荷尔把他带大的,而他的祖父或者曾祖父,我相信就是希罗多德口中的卡利克拉提斯。

大约在公元前339年,也就是法老们的没落时期,祭司卡利克拉提斯违背了独身誓言,和相爱的公主从埃及私奔了。他们所搭乘的那艘船在非洲海岸失事了,失事地点就在如今的德拉瓜湾附近,又或者往北部一些。随行人员全部遇难,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活了下来。他们历尽千难万险,最终被一位高权重的女王收留了下来。那位女王统治着蛮荒之族,肤白貌美,魅力独特,但最后却杀死了我的祖先卡利克拉提斯。个中原因我不得而知,不过若你想要知道,或许这箱子里会有些线索。我的祖先死了,但他的妻子带着身孕逃到了雅典,如何逃脱的我并不清楚。后来,她给孩子起名蒂希丝纳斯,意为伟大的复仇者。

五百多年后,我们家族移居到了罗马,当时的具体情况已经无从考证,但他们仍然沿用着文德克斯这个姓氏,也就是复仇者的意思。就像蒂希丝纳斯这个名字一样,选择这个姓氏,就是为了提醒后代不忘复仇。他们在罗马同样生活了五百多年,一直到公元770年查理曼大帝入侵伦巴第才离开。当时他们就定居在伦巴第,后来我们家族的族长归顺于查理曼大帝,便追随他越过阿尔卑斯山脉,最终定居在布列塔尼。八代之后,家族的直系后裔漂洋过海来到了‘忏悔者’爱德华统治下的英格兰,到了‘征服者’威廉时代,我们家族已经颇有权势了。其后的家谱,我几乎可以倒背如流。这倒不是说文西家族(在英格兰扎根后改的名字)有多么声名显赫——家族里的人从未身居高位,他们有的是军人,有的是商人,但总体而言身份体面,却也平庸无奇。自查理二世至十八世纪初,他们一直都是商人。

1790年左右,我的祖父靠着酿酒赚了笔大钱,然后便放手不干了。1821年祖父去世,我父亲继承了家业,挥霍了大部分财产。十年前他也过世了,只留给我一年两千镑的净收入。也就是那时,我进行了一次探险,那次探险和这个有关,”他指了指铁箱子,“但结果十分糟糕。回来的路上,我在欧洲南部游历了一趟,最后到了雅典。我在那儿邂逅了我的爱妻,她很美,就像我的古希腊祖先。我在那里娶她为妻,一年后儿子出生,可她却永远离开了我。”

他停顿了一会,手托着脑袋,又继续道:“婚姻打乱了我的计划,而现在我已无力继续。我没时间了,霍利,我没时间了!如果你接受我的托付,以后便会明白一切的。妻子死后,我又开始考虑计划之事。但在那之前,我起码得先熟练掌握东方的语言,尤其是阿拉伯语。为了便于学习,我来到了剑桥。可是我的病情很快便开始恶化,现在我的大限来了。”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他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我又给他倒了些威士忌,稍事休息后他又接着道:“我儿子叫利奥,从他刚生下来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他。我一直不敢去看他,但他们和我说,他很聪明,也很英俊。在这个信封里,”他从口袋里拿出封信,递给了我,“我对那孩子需要接受的教育做了大体说明。这可能有些奇怪,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把它托付给陌生人。那么,你愿意接受吗?”“我得先知道我要做些什么。”我回答道。“你要和我的儿子利奥一起生活到他二十五岁,而且记住千万别送他去学校。他一满二十五岁,你的监护期便结束了。到那时,你拿着我给你的钥匙(他把钥匙放在了桌上)打开这个铁箱子,让他仔细瞧瞧里面的东西,然后问他是否愿意接受那个探险任务。当然,他可以选择不接受。至于条件,我目前的收入是每年两千两百英镑,若你接受监护权,就可终生享有我的一半收入。其中每年一千镑是你花费精力照料孩子的报酬,另外一百镑是孩子的膳宿费。剩下的存起来,这样到了利奥二十五岁,如果他愿意接受探险任务,手头也有笔积蓄。”“要是我死了呢?”我问。“那么将由大法官法庭来实行监护权,那孩子的生活也得听天由命了。唯一要注意的是,那个铁箱子得照你的意愿交到他手里。听我说,霍利,不要拒绝我。相信我,这对你没坏处。你和这世界格格不入,只会因他人而受伤害。再过几周,你就要成为你们学院的研究员了,到时候你自己的收入加上我留给你的,足以让你生活无忧,全心钻研学术,偶尔还能做些喜欢的体育运动,这样的生活再适合你不过了。”

他止住话音,急切地看着我,但我仍然拿不准主意。这份责任太不同寻常了。“为了我,霍利。我们是这么要好的朋友,而且我也没时间另作安排了。”“好吧,”我摸着桌上钥匙旁的信封道,“我答应你,只要这信上没有让我改变主意的东西。”“谢谢你,霍利,真的谢谢!信上没有那种东西!以上帝的名义向我发誓吧,你会像亲生父亲一样对待我的孩子,并按信上我的指示去做。”“我发誓。”我严肃地说道。“很好,不过你要记着,或许有一天我会回来核实你的誓言。虽然我死了,被人遗忘了,但我仍然活着。根本没有什么死亡,霍利,有的只是一种改变。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在特定情况下,那种改变也是可以无限延后的。”说完,他又咳得厉害起来。“好了,”他说,“我该走了,你把箱子收好。我的遗愿就在信上,孩子就交由你抚养了。你会得到回报的,霍利,我知道你是个诚实守信的人。不过,如果你背叛了我的信任,老天在上,我必定饶不了你。”

我什么话都没说,实在是不知所措,不知说些什么。

他举起蜡烛,看向镜中自己的脸。那曾是张俊美的脸,但如今已被疾病摧残。“蛆虫之食,”他说。“想想几个小时后,我的躯体就会变得又冷又僵,我就觉得好奇——旅途已至尽头,游戏也已经结束了。霍利啊,人生多苦难,而只有爱才值得一个人去受苦——至少我的人生并非如此。但如果利奥有勇气和信念,他或许能拥有这样的人生。再见了,我的朋友!”他突然温情地伸出手臂抱了抱我,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等等,文西,”我说,“如果你真的病得那么重,最好还是让我去找医生来吧。”“不,别去,”他语气恳切。“答应我你不会去找医生。我就要死了,就让我像只中毒的老鼠一样,独自离开人世吧。”“我不信,你不会死的。”我回答道。他笑了笑,轻声说着‘记住’二字便离开了。我一屁股坐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显而易见,我很清醒,于是我就想,文西一定是喝醉了。他一直以来都病得很重,这我是知道的,但重到他能断言自己活不过今晚就不太可能了。如果他真要死了,怎么还走得了路,还能提着那么重的铁箱子?我想了又想,觉得这整个故事完全不可信。那时我还不够成熟,不明白世事无常,常人认为绝无可能的事,有时也会成真。而也是最近,我才懂得这个道理。那时我想,一个男人会有个从生下来就没见过的五岁儿子吗?不可能。他还能准确预言自己的死亡?不可能。那么他有可能追溯公元前三百多年的家谱,或者突然将孩子的监护权和半数财产完全托付于一个大学里的朋友吗?完全没可能!显然,文西要么醉了,要么疯了。可他那么做是什么意思呢?那个密封的铁箱子里又装着什么?

整件事情让我困惑不已,苦思冥想到最后实在头疼,干脆决定睡觉。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把文西留给我的钥匙和信放进公文箱里,把铁箱子装进一个大皮箱中,然后上床躺好,很快进入了梦乡。

被人叫醒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才睡了几分钟。我坐起身来,揉揉眼睛,发现天光大亮——已经八点了。“怎么了,约翰,出什么事了?”我问服侍文西和我的校工。“你看起来像见鬼了一样!”“没错,先生,我见鬼了,”他说,“不过更糟糕,我见着尸体了。刚刚我像往常一样去叫文西先生,发现他直挺挺地躺在那儿,已经没气了!”第二章岁月流逝

正如所料,可怜的文西猝死一事在大学内掀起了轩然大波。不过,因为大家知道他病得很重,而且一份正式的医生证明即将出具,所以并没有人要求验尸。那时候和现在不同,对验尸一事没那么讲究。事实上,由于可能会牵扯出丑闻,人们都很抵触验尸。在这种情况下,既然我未受问话,我也不会提到那晚他如常去了我宿舍的事,更别提主动交代我们面谈时的具体信息了。举行葬礼那天,一位律师从伦敦过来,送完了我可怜的朋友最后一程,随后带着文西的文件和财物回了伦敦。当然,由我保管的铁箱子不在其中。之后的一星期里,我再没听到过人们谈论此事。事实上,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其他事情所占据,因为当时我正在忙于准备研究员学位考试,所以没能参加葬礼,也就没有见到那位律师。考试结束后,我回到宿舍,整个人瘫坐在安乐椅上,为自己顺利答完考卷开心不已。

考试前夕的压力把大脑挤成一线,而这一刻,我终于如释重负。但是很快,我的思绪都转向了可怜的文西去世那晚的事情。这件事让我再度陷入沉思。我也想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一探明白,如果放任不管,那么我又该如何处置那个神秘的铁箱子。我坐在那儿,左思右想,之后开始对整个事件感到相当困忧。神秘的夜访,迅速成真的死亡预言,我所承诺的庄严誓言,文西在另一个世界还要我兑现的诺言……这一切都让我无比烦心。他是自杀吗?看起来是这么回事。那么他所提到的寻求又是什么?这一切太过离奇,虽然我并没有神经紧张,也没有被这近乎鬼神的怪事吓得大惊失色,却开始害怕起来,祈祷自己与这一切毫无关系。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更是希望如此。

就在我坐在那里祈祷时,敲门声响了起来。随后,有人将一封蓝色大信封送到了我手里。我瞥了一眼,发现那是封律师函。直觉告诉我,这封信和我受托付之事有关。那封律师函我现在还留着,其内容如下:先生:我们的委托人,已故的M·L·文西先生,于本月9日猝死于剑桥大学。其生前曾留下一份遗嘱,副本已随附在信封内,我们是遗嘱执行人。根据遗嘱,您将获得已故的文西先生的半数财产。这笔财产目前全部投资于英国公债。获得财产的前提是,您须同意成为文西先生五岁的幼子利奥·文西的监护人。我们是在文西先生清晰而明确的指示下起草遗嘱,而文西先生也保证他的做法有充分理由,若非如此,我们必将在此通知您,因遗嘱所列条款的性质不同寻常,我们有义务请求法庭注意此事,以便通过质疑立遗嘱人的能力或其他方面的问题,来采取适当措施保障文西之子的利益。事实上,立遗嘱人是位绅士,拥有高超的智慧和敏锐的洞察力,且立嘱人确实并无其他亲属适合作为其孩子的监护人。因此,我们并无理由采取这一措施。关于孩子监护权的转交和您应得财产的问题,还请您与我方联系。我方将静候您的答复,先生。您忠诚的杰弗里和乔丹路·霍勒斯·霍利先生

读完,我将信放下,浏览了一遍那份遗嘱。从这些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来看,这应该是依据最严格的法律条文起草的。遗嘱内容恰恰证实了我的朋友文西在去世那晚告诉我的一切,那都是真的!我必须成为那孩子的监护人。想到这里,我突然记起了文西那封和箱子一起留下的信。我取出信后,将它打开。信的内容只有两部分,一部分是文西已经对我提出的要求,也就是在利奥二十五岁生日时打开那个铁箱子,另一部分则对利奥需接受的教育做了大体规划,说明他要学习的课程包括希腊语、高等数学和阿拉伯语。信的最后是一段附笔,大意是说,如果利奥没能活到二十五岁(文西认为这不会发生),那么便由我打开那个铁箱子,若我认为合适,便按照得到的信息行事;若我认为不合适,就要毁掉箱子里的所有东西。总之,我绝不能把那些东西交给别人。

信中内容我均已知晓,而且里面也确实没有让我改变主意的东西,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写信给杰弗里先生和乔丹先生,告诉他们我愿意接受托付,并于十日内开始成为利奥的监护人。这件事做完,我去找了校方,有选择地告诉了他们事情的始末。一番艰难的劝说后,他们破例做出了让步,允许我和利奥一起生活,前提是我能考取研究员学位,而这一点我是自信满满。不过,他们要求我搬出宿舍,在外面租房子住。我一一照办,费了些力气才最终在校门附近找到了一套优质公寓。下一步便是找个保姆。而在这点上,我下定决心不找女保姆,以防她在孩子的事情上对我摆架子,也以防她偷走利奥对我的感情。利奥已经不小了,用不着女保姆的照顾,因此我开始寻觅合适的男性仆从。一番周折后,我雇到了一位相当不错的圆脸小伙子。他曾在喂养猎马的马厩当过帮手,不过他也说,他出生在一个有着十七个孩子的家庭,对孩子的习性了如指掌,还说等利奥一到,必定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之后,我把铁箱子带到了城里,亲手将它存进银行,然后买了些儿童健康与管理的书籍来看。我自己读完后,又大声念给乔布听(乔布就是那个小伙子),同时等待着利奥的到来。

最终,一位老人带着孩子来了。即将和利奥分别时,那位老人哭得十分伤心。利奥是个漂亮的男孩儿,简直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长得最美的孩子!他有着灰色的双眸和宽阔的前额,即便这样年幼,他的面容也犹如浮雕般精致光洁,一点儿也不憔悴消瘦。不过他最有魅力的地方或许是他的头发,因为他金色的发丝颜色纯正,紧紧贴着优美的脑袋轮廓蜷曲生长。在和老人分别的时候,他哭了起来。那场景我此生难忘。他站在那儿,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金色的小卷发上,他一只手握紧了拳头,揉着一边的眼睛,另一只眼睛却在观察我们。我坐在椅子上,朝他伸出一只手,示意他到我面前来,角落里的乔布则发出了一种“咯咯”声。从他先前的经验或是母鸡唤仔的道理来看,他认为这种声音会起到舒缓心情的作用,还能激起孩子内心的信任。他手里还来回晃动着一匹奇丑的木马,看上去简直像个傻子。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分钟,而后利奥突然张开小小的双臂朝我跑了过来。“我喜欢你,”他说,“虽然你长得丑,但你是个好人。”

十分钟后,他便心满意足地吃起了大片的奶油面包。乔布想在面包上涂层果酱,但我认真地提醒了他,让他想想我们读过的书里是怎么说的,让他别那么做。

那之后没过多久(不出所料,我果然考取了研究员),利奥便成了整个学院的宠儿。尽管有违规章制度,他却依然能够自由进出学校,犹如一个有着特权的浪子,不为任何规则所约束。因为长相漂亮,利奥收到的礼物简直数不胜数。那时,我与一位上了年纪的住校研究员的意见总是产生巨大分歧。他去世已久,过去也常被人认为是学校里脾气最暴躁的人,而且厌恶小孩子。后来利奥生病了,一直不见好,乔布便对他严加看管起来。而我则在那时发现,这个道德败坏的老头子竟然经常引诱利奥去他的房间,毫无节制地喂孩子吃白兰地酒味的糖果,还让利奥对这事保密。乔布知道后告诉老头子,说他真该为自己感到羞愧,还说“要是他有做过什么对的事,这个年纪可能已经当祖父了”。这话表明乔布知道他结过婚,也自然是引发了一场争吵。

那些年的美好如今仍徘徊在记忆之中,但在这里我无法细细叙来。年复一年,时光飞逝,我们越来越亲近,也更加珍视彼此。我深爱着利奥,胜过大多数父亲对儿子的爱,而利奥对我的感情长久而深刻,也是多数父亲所无法体会到的。

一年又一年过去,孩子长成了少年,少年又长成了青年,利奥渐渐长大,也越发出挑。他的相貌,他的心灵,都越来越美。等到他快十五岁时,别人都叫他学院里的“美男子”,却给我起了“野兽”这个绰号。那时,我们每天都会一起出去散步,别人见着我们便会用“美男与野兽”来称呼我们。有一次,一个高大健壮的屠夫在我们后面把绰号唱了出来,利奥便把这个体型是他两倍的男人痛打了一顿。我佯装不知,继续往前走,等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了,才转过身来,为利奥加油打气,直至他获得胜利。当时这件事成了学院的笑谈,而我对此却倍感无奈。后来,等利奥又长大了一点,学生们又给我们起了新的绰号。他们叫我“卡隆”,却叫利奥“希腊神”!我知道自己长相丑陋,而且随着年纪渐长也没有什么变化,所以也就不再对此多言。至于利奥的绰号,真是再贴合他不过了。利奥二十一岁时,已经如同年轻的阿波罗下凡一样。我从未见过比他更美的人,也从未见过有谁像他那样对自己的美浑然不知。他聪明伶俐,却又不像学者那样,一身书生气。在教育方面,我们严格遵照了他父亲的指示,收获的成果(尤其是希腊语和阿拉伯语)总体来说也令人满意。为了帮助利奥学习阿拉伯语,我学会了这门语言,但五年后他的水平却赶上了我,而且几乎和指导我们的教授一个级别了。我向来热爱运动(这是我唯一的嗜好),每年秋天,我都会和利奥外出打猎或钓鱼,我们有时去苏格兰,有时去挪威,还有一次甚至去了俄罗斯。我的枪法很准,但即使在这方面,利奥也超过了我。

利奥十八岁的时候,我搬回了先前的宿舍,同时让他进了我们学院。二十一岁时,利奥拿到了一个不是很高、但也不错的学位。那时,我第一次和他说了些与他身世有关的事情,还透露了些我们可能会面临的神秘之事。他对此好奇心十足,但我也解释说,目前还不能满足他的好奇心。那之后,为了渡过那段时间,我建议他去念法律。他听从了我的建议,在剑桥读了法律专业,又去伦敦实习了几次。

对利奥,我只忧心一件事,便是几乎每个见过他的年轻女孩都会爱上他。由此引发的事端我不便在此详述,但在当时可真是有够麻烦。不过总的来说,利奥的行为并没有逾矩。

时光流逝,利奥的二十五岁生日终是来了。自那时起,这段奇特而又有些可怕的故事便真正翻开了篇章。第三章阿美娜特斯的陶片

利奥二十五岁生日的前一天,我们俩赶赴伦敦那家银行,前去取出了二十年前我寄存的神秘铁箱子。我还记得,那个取货员和从前帮我寄存的正是同一人。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曾将东西好好收了起来,还说要是当初没这么做,恐怕就得花些工夫来找到它了,毕竟箱子上已经挂满了蜘蛛网。

当天晚上,我们带着我们的宝贝箱子回到了剑桥。本以为要碰上最糟的情况——彻夜难眠,没想到竟然睡着了。第二天天刚亮,利奥便穿着睡袍来到了我的房间,要我立刻打开箱子。我纯当这是好奇心作祟,便说,这箱子已经封了二十年了,要打开也不差一顿早餐的时间。于是,我们在刚好九点整的时候吃了早餐。而我当时思绪万千,心中一团乱麻,竟然误把培根当成方糖加进了利奥的早茶里。乔布被我们激动的心情所感染,差点要掰下我那只塞夫勒瓷杯的把手。在我心里,那和马拉在浴缸里被刺杀前使用的可是同一款杯子!

后来,我们总算用完了早餐。乔布按我的吩咐拿来了箱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桌子上,就好像里面有什么危险物品一样。然后他立马准备离开。“等等,乔布,”我说。“如果利奥没意见的话,我想让你做个证人。我知道你是个嘴巴牢靠的人。”“我当然没意见啦,霍勒斯叔叔,”利奥回答说。他这么称呼我,是因为从他小时候起我就让他叫我叔叔,不过他还是会没大没小地叫我“老朋友”,甚至是“伯父”。

乔布摸了摸他没戴帽子的脑袋。“把门锁上,乔布,”我说,“把我的公文箱拿来。”

他照做后,我从里面取出了可怜的文西(也就是利奥的父亲)在去世那晚留给我的钥匙。钥匙一共有三把,最大的一把样式相对而言现代一些,第二把极其古老,而第三把的样式我们真是见所未见。那钥匙明显是由条状的纯银塑成,中间横着根把手,把手边缘有些缺口,看起来就像是老式的火车钥匙。“你们俩准备好了吗?”我问道,就像是工头准备去点炸药开矿了一样。无人回答。于是,我拿出那把最大的钥匙,往锁眼里滴了些色拉油。刚开始我的手抖得厉害,试了一两次都没打开,最终总算把钥匙插了进去,打开了锁。利奥弯下腰,用双手抓住巨大的箱盖,由于铰链生了锈,他费了些力气才把盖子掀开。箱子打开后,里面是另一个布满灰尘的箱子。这次,我们毫不费力就把它从铁箱子里取了出来,用洗衣刷清理了上面积攒多年的污垢。

从外观来看,它似乎是由黑檀木或类似纹理细密的黑木制成,四个角上均包裹着铁皮。那厚重的木材有些地方都出现了裂痕,它一定是有些年头了。“轮到这个了,”说着,我将第二把钥匙插了进去。

乔布和利奥都凑了上来,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我转了转钥匙,而后掀开箱盖。看见里面那只精致的银色小盒,我不由得惊叹一声。小盒子大约八英寸高,长宽均为十二英寸,看上去像是埃及的手工艺品。盒子四条腿上都是狮身人面像,穹顶状的盒盖上也是如此。随着岁月流逝,小盒已经斑痕累累、色泽黯淡,但却保存得相当完好。

我把它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在一片静默中插进了外形怪异的银钥匙。一番捣鼓之后,锁终于“吱呀”一声开了,盒子里的东西呈现在了我们眼前。里面装满了细碎的棕色材料,倒不怎么像纸,更像是植物纤维,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这些东西堆了约有三英寸高,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搬到了一边,然后便看见了一个普通的现代式信封。里面装着一封信,信上是我去世的朋友文西的字迹。“如果我的儿子利奥还活着,把这封信交给他吧。”

我把信递给利奥,他瞥了一眼,又把它放在桌子上,做了个手势让我继续看看盒子里还有什么。

接下来,我找到了一卷被人精心卷起的羊皮纸。铺开羊皮纸后,我发现上面仍然是文西的手笔,标题是“陶片上安瑟尔体希腊文的译文”。我把它放在信的旁边,拿起了另外一卷羊皮纸。随着岁月流逝,这卷羊皮纸已经泛了黄,也有些发皱。我同样将它铺开。上面是对同一篇希腊文的翻译,只不过译文是黑体拉丁文。那种风格和字体,我瞥了一眼,看起来是写于十六世纪初的。羊皮纸下面是块又硬又重的东西,外面裹着一层黄色的亚麻布,再外面还垫着一层纤维材料。我们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将亚麻布揭开,而后便看见了一块古久到黄得发灰的大陶片!据我判断,这块陶片应该来源于中等大小的普通双耳陶罐。它长有十英寸半,宽有七英寸,厚度大约是四分之一英寸,凸出的一面朝向盒底,上面刻满了古希腊后期的安瑟尔文字。很多地方褪色了,但大部分字迹仍然清晰可辨。显而易见,这些铭文是有人用古时候常用的芦杆笔精心刻写而成的。此外,值得一提的是,这块陶片在很久以前就碎成了两半,后来又被人用水泥和八根长铆钉粘合了起来。它的内壁刻有大量的铭文,大部分都是些不规则的字母,而且明显是由不同时代不同的人刻下的。陶片和羊皮纸上的内容我将在下面讲述。[碎片1]阿美娜特斯陶片的摹本尺寸为原件的1/2原件最长为10.5英寸最宽为7英寸重量为1磅5.5盎司[碎片2]阿美娜特斯陶片的摹本尺寸为原件的1/2“还有别的发现吗?”利奥激动地小声问道。

我摸索了一会,又找出一个亚麻布的小包,里面有块硬邦邦的东西。我们先是从布包里拿出了一幅非常漂亮的、刻在象牙上的微型画,之后又拿出一块小巧的、巧克力色的圣甲虫宝石,上面刻着这样的字符:[图略]

字符的含义翻译过来是“太阳王子”。那幅微型画是利奥母亲的画像,她是个长相迷人、眼眸黑润的希腊人。画像背面是文西的字迹,上面写着“我的爱妻”。“没了,就这些了,”我说。“太好了,”利奥回答道,放下了深情注视已久的画像。“现在来看那封信吧。”说完,他便立刻拆开信封,大声读出了信中内容:“我的儿子利奥,若你尚在人世,那么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应该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而我也死去多年,久到几乎被所有认识我的人彻底遗忘了。但是在读到这封信时,你要记住我与你同在。透过这纸笔,我的手将跨越死亡的鸿沟伸向你,我的声音也将穿过寂静的墓穴抵达你耳中。即使我死了,即使你没有任何关于我的记忆,此时此刻我就在你身边。自你降临在这世上起,我就鲜少去见你。请原谅我。你的出生夺走了你母亲的性命,我爱她胜过一切。她的离去让我悲痛欲绝,至今仍心痛难忍。如果我还活着,还能有时间克服这种心情,但我活不下去了。我所承受的苦难,生理上的也好,心理上的也罢,都让我不堪重负。我做这些安排,是为了让你未来能够喜乐安稳,而等到他们都实现,一切也就结束了。若我做错了,还愿上帝宽恕我。我最多也活不过一年了。”“所以他是自杀的!”我大叫一声。“和我猜想的一样!”“好了,”利奥没回答我,继续念道,“不说我的事了。我只是个已死之人,是个已经被人遗忘、好像从未来过这世界的人,而你们这些活着的人,才和我必须要说的话有关。我的朋友霍利(如果他接受了我的托付,就是你的监护人了)应该已经和你说了些我们家族的非凡过去。在这个小盒子里,你会找到足以证明这一切的东西。那些先祖刻在陶片上的传奇故事,我是在父亲临终时才得知的,它们一直盘踞在我的脑海里。我只有十九岁的时候,便决定效法伊丽莎白时期的某位不幸的祖先,去一探真相。后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难以解释,但确实是我亲眼所见。在非洲沿岸,有一处至今未被开拓的地区,向南一段距离便是赞比西河的入海口。那里有一处海岬,海岬尖端耸立着一座山峰,它的形状和文献里描述的类似,如同黑人的脑袋。我在那儿落了脚,还遇到了一个当地的流浪汉,他因犯了罪被族人赶了出来。我从他那里得知,在远离海岸的内陆,有许多杯状的山脉,还有被无数沼泽地包围的洞穴。我还得知,内陆的人说的是一种阿拉伯方言,统治他们的是一位美丽的白种女人。当地人很少见到她,但据说她拥有掌控阴阳两界的力量。我查明这一点后的两天,那个流浪汉便因穿越沼泽地时感染热病死了,而我则迫于缺乏食物和病痛折磨回到了三角帆船上。“至于我之后的经历,眼下就没有必要说了。后来,我的船只在马达加斯加的海岸失事了。几个月后,一支英国船队救起了我,把我带到了亚丁。我从那里向英格兰出发,打算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尽快继续我的调查。途中,我留在了希腊。在那里,丘比特之神选中了我,让我遇见了你心爱的母亲。我娶她为妻,她生下了你,然后便离我而去。之后,我便疾病缠身,回到这里等待死亡的到来。可我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开始着手学习阿拉伯语,为的是在身体好转后重回非洲沿岸,解开我们家族的千古之谜。但是我没能好转,后面的事自然也就成了泡影。“可是你不一样,我的孩子,你可以完成我的未竟之事。我的探寻成果,以及祖先遗留的证据,都会交到你手上。我的打算是,等你到了一定年龄,再让你接触这些东西。因为那时你已经有了判断能力,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调查这世上最神秘的事(如果它并非虚构的话),或是把它当作女人神志不清时的无稽之谈,不去管它。“个人而言,我不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我相信,若是能找到这个地方,那里必定一派生机勃勃。既然有生命存在,为什么就不能有永久延续生命的方法呢?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干扰你的想法,你要做出自己的判断。如果你选择继续我的调查,那么已经万事俱备。相反,如果你确信整件事纯属虚构,那么我希望你销毁陶片和羊皮文献,永久抹除让我们家族身陷麻烦的源头。这也许是最明智的做法。未知之所以可怕,并非如老话说的那样,是因为人类迷信,而是因为未知确实可怖吓人。谁若是故意去破坏赋予世界生命的神秘而庞大的力量,必定会沦为这些力量的牺牲品。而如果你能坚持到最后、战胜时间与不幸,从而涅槃重生,获得永恒的青春与美貌、肉体与心灵的永恒,谁又敢说这令人震撼的改变必定会带来幸福呢?抉择吧,我的孩子。主宰万物的上帝说,‘天高路远,学无止境’,愿主指引你做出正确的选择,为你和世界带来幸福美好。若你能成功,必将从丰富的经历中获得强大的力量,成为王者。永别了!”

这封没有落款、没有日期的信就这么突兀地结了尾。“你有什么想法吗,霍利叔叔,”利奥把信放在桌子上,微微喘着气。“我们一直以来都想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现在它就摆在我们眼前。”“我有什么想法?我觉得你可怜的父亲已经神志不清了!”我恼怒地说。“二十年前他来我宿舍的那天晚上,我就这么觉得。你也看到了,他急匆匆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封信简直是在胡言乱语!”“没错,先生!”乔布语气严肃道。他果然是就事论事的典范。“好吧,无论如何,我们先来看看陶片上有些什么,”利奥说着拿起了他父亲写的译本,开始念起来——“我,阿美娜特斯,是埃及法老的王室之后,是鬼神皆敬仰的女神伊西斯的祭司卡利克拉提斯(意为融于力量的美)之妻。我将不久于人世,故留信于你,我的小儿子第希斯纳斯(意为伟大的复仇者)。奈克塔内伯斯时期,你父亲因为对我的爱打破了曾许下的誓言,和我双双逃出埃及。我们一路向南,漂洋过海,在非洲利比亚朝东的海岸流浪了两年。那里有条河流,河流附近有个很大的岩石洞穴,形状犹如黑人的脑袋。在一条水流汹涌的河流入口,我们被冲走了,在水上漂流了四天,期间有人溺亡,有人死于伤病。不过,当地的野人带着我们穿越了海鸟蔽日的废墟和沼泽,并在十天的跋涉后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山谷。那里曾见证过一座繁华城市的兴衰起落,也充斥着望不见底的洞穴。在野人的带领下,我们见到了会往陌生人脑袋上扣锅的当地人,也见到了他们的女王,那位无所不知的女巫,她得以永生,青春永驻。她看向你父亲卡利克拉提斯的目光充满爱意,企图杀死我并将我取代。但你父亲深爱着我,而且畏惧她,并不愿意这么做。为达目的,她便用可怕的黑魔法将我们诱进了一个幽深的洞穴。洞穴入口是一具先哲的尸体,里面则是不停转动的永生之柱,发出的声响犹如雷声轰鸣。她从烈烈火焰中走向我们,毫发无伤,容貌却愈加美艳动人。她发誓说,只要你父亲杀了我,娶她为妻,便赋予他同样的不死之身。她无法亲手杀死我,因为我拥有我们一族的魔力,那力量她无法战胜。你父亲用手遮住双眼,不去看她的脸,然后拒绝了她的要求。她在盛怒之下用魔力给了他重重一击,将他杀死,却又为他的死痛哭流涕,以哀歌悼念他。因为畏惧,她把我送回了我们来时的那条河流入口。我在船上生下了你,漂流多日后终于来到了雅典。第希斯纳斯,我的孩子,我想告诉你的是,找到那个女人,找出永生的奥秘。如果可以,为你的父亲报仇;如果你真的害怕,或是无能为力,那么把我的话传你的子子孙孙,他们中定会出现一位能沐浴于永生之火,并登上法老之位的勇士。我知道这些事令人难以置信,可它们千真万确,并非谎言。”“愿主宽恕她!”目瞪口呆地听完这不可思议的译文后,乔布叹息道。

而我什么也没说。我原先以为我可怜的朋友疯了,杜撰了整个故事——尽管没人能编出这么一个故事。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有根有据。疑虑之下,我拿起陶片,开始阅读起上面的古希腊安瑟尔文字。在当时,那可以说是一手非常漂亮的希腊文,毕竟执笔人出生于埃及。其抄本如下:希腊文抄本

为了方便阅读,我把文章转换成了手写体。希腊文手写体

根据对比,读者可以明显看出,那篇英文译本语言简洁,信息准确。而我经过进一步调查之后,也持相同观点。

放在最上面的这块陶片曾是双耳陶罐的瓶口部分,凸出的一面印着安瑟尔文字,文字旁边是一块暗红色的椭圆形图案。我们在小盒里找到的圣甲虫宝石上也有同样的图案。不过,陶片上的这些象形文字,或者说符号,就像是印在蜡模上的一样,是反着的。我不清楚这是卡利克拉提斯的徽牌,还是其妻阿美娜特斯的某位王室祖先的徽牌。我也不能确定,它和那些安瑟尔文字是同一时期刻画的,还是由文西家族的其他成员根据圣甲虫宝石上的图案临摹的。这一切我都不能肯定。文字下方是一幅模糊的画,用相同的暗红色草草描绘。它勾勒出了一座狮身人面像的头和肩膀,雕像身上有着象征王权的羽翼。尽管在神牛和神明的雕像上这种羽翼很常见,但我还从未在狮身人面像上见过。

在陶片凸面的右侧,有一块未刻上安瑟尔文字的区域,上面印着红色的斜体字和蓝色的落款。那是篇别致的铭文,其内容如下:天上地下海里,奇事随处可寻。此乃谁人手笔?多罗西亚·文西。

看了铭文,我一头雾水。于是,我把陶片翻了个面,发现上面布满了笔记和署名,分别是用希腊文、拉丁文和英文写的。第一条是用希腊安瑟尔文写的,署名是第希斯纳斯,也就是阿美娜特斯的儿子。内容是:“我无法前往。给第希斯纳斯的儿子,卡利克拉提斯”。下面是抄本及相应的手写体文本:

显然,这位卡利克拉提斯(以希腊的传统,大概是随其祖父之名)曾试着开始他的探寻之路,因为他模糊且难辨认的文字写着:“征途已经开始,却为神力阻挠,故无法继续。给卡利克拉提斯之子。”下面是抄本及相应的手写体文本:

这段文字是倒着刻的,而且字迹模糊、磨损严重。要不是文西将它译成了英文,我几乎没法读下去。因为它在陶片上所处的位置正是人手经常触摸的地方,随着年月流逝,字迹基本都快消失不见了。在这两段文字中间,是一个醒目的现代式签名——莱昂内尔·文西,后面跟着“年龄17”的字样,我猜这是利奥的祖父写的。再往右边是首字母“J.B.V”,下方则是一连串各种各样的希腊文签名,有的是安瑟尔体,有的是手写体。除此以外,还有些看似漫不经心重复写下的句子,内容都是“给我的儿子”。由此可见,这陶片确实是一代一代小心翼翼地传下来的。

这些希腊文签名下面跟着一个清晰的字样——“罗马,A.U.C”,意为文西家族已移居罗马。然而不幸的是,除此之外,他们定居罗马的日期永远也找不到了,因为写下日期的地方刚好缺了一块。

再下面是十二个拉丁文签名,每个签名都十分随性,完全是哪里能签就签在哪里。除了三个例外,这些签名都以“文德克斯”(意为复仇者)为姓氏。文西家族移居罗马后,这个姓氏似乎就取代了希腊文“第希斯纳斯”(也意为复仇者),成为了新的姓氏。不出所料的话,这一拉丁姓氏先是转变为了“德·文西”,然后才演变成如今简洁的“文西”一姓。公元前,一位古埃及人萌发了复仇的想法,后来这一想法却以英国家庭姓氏的方式传承了下来。这一演变过程,真是让人感觉十分奇特。

我还发现,陶片上刻着的那些罗马姓名里,有些在历史上和其他典籍中都有记载。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姓名是:穆乌西乌斯·文德克斯赛克斯·瓦瑞乌斯·马尔夫乌斯C·福乌费迪乌斯·C·F·文德克斯

以及拉贝瑞娅·彭佩安娜·柯妮乌克丝·玛可里妮·文迪希丝毫无疑问,最后这个是位罗马女性的名字。下面是陶片上所有的拉丁文姓名——C·凯奇利乌斯·文德克斯M·埃米利乌斯·文德克斯赛克斯·瓦瑞乌斯·马尔夫乌斯Q·索西乌斯·普利斯克乌斯·塞内西欧·文德克斯L·瓦勒瑞乌斯·科米尼乌斯·文德克斯赛克斯·欧塔西里乌斯·M·FL·阿提乌斯·文德克斯穆西乌斯·文德克斯C·福乌费迪乌斯·C·F·文德克斯利西尼乌斯·法乌斯特乌斯拉贝瑞娅·彭佩安娜·柯妮乌克丝·玛可里妮·文迪希丝玛尼利亚·露西拉·柯妮乌克丝·玛可里妮·文迪希丝

在这些罗马姓名之后,明显有几百年的历史是空白的。现如今,无人知晓这段历史究竟是什么,也无人知晓它是如何在家族内流传下来的。我那可怜的朋友文西曾告诉我,他的罗马祖先后来定居在了伦巴第,查理曼大帝入侵时,又追随他越过阿尔卑斯山脉,最终在布列塔尼安了家。再后来,他们又从那里漂洋过海去往了‘忏悔者’爱德华统治下的英格兰。我不清楚他是如何知道这段历史的,因为陶片上并没有提到伦巴第或者查理曼,只有关于布列塔尼的记载。再往下便是两个红色的十字架,大概象征着十字军之剑,还有一长串斑点,我猜想是血或是某种红色液体溅上的。除此以外,还有一个红蓝交织、书写相当工整的字母组合——D.V.,我猜执笔人也是那位“创作”了打油诗的多罗西亚·文西。再往左边,是淡蓝色的大写字母“A.V.”,后面跟着一个时间“1800”。

接下来的部分延续了这块古老陶片的风格,内容依然十分奇特。有人用黑体字将它写在了十字架,或者说十字军之剑上,落款时间为1445年。具体内容读者可自行阅读,我将在下面给出黑体文的抄本以及原封不动的拉丁文本。从文字中可以看出,作者是一位杰出的中世纪拉丁语学家。此外,我们还发现了更奇特的东西——那篇黑体拉丁文的英文译本,也是用的黑体字。它被人刻在了保险箱里的另一张羊皮纸上,而且相比那篇安瑟尔希腊文的中世纪拉丁文译本,这篇译文更为年代久远。全文我也会在下文呈现。

阿美娜特斯的陶片上黑体铭文的抄本:

上述黑体铭文的扩展版本:

羊皮纸上对上述拉丁铭文的黑体古英语译本的抄本:

上述黑体译本的现代语版本:

接下来便是倒数第二段铭文,这段铭文写于伊丽莎白时期,落款时间为1564年。内容如下:“为探寻奇事,我的父亲丧失了性命。在赴非洲东海岸的途中,他的船在莫桑比克海撞上了一只葡萄牙大帆船,船沉人亡。——约翰·文西”。

接下来是最后一段铭文。从书写风格看,作者明显是十八世纪中期文西家族里的某个代表人物。他误引了哈姆雷特的著名台词,写了这么一句话:“天地之大,比你所能梦想到的多出更多,赫瑞修。”

除此以外,只剩下一篇文献还未仔细查看——陶片上那篇用黑体抄写的中世纪拉丁文铭文。可以发现,这篇译文是在1495年定稿的,作者是某位名叫埃德蒙德·普拉特的“学者”。他毕业于牛津大学埃克塞特学院,持有教会法资格执照,曾师从英格兰首位教授希腊语的学者格罗森。无疑,当时的文西(也许就是那位保存着陶片并在1445年写下黑体铭文的约翰·文西)听闻开了拉丁语这门新课程,便立刻赶到了牛津,想看看是否有可能解开神秘的铭文蕴藏的秘密。他没有失望而归,埃德蒙德斯先生学识渊博,足以胜任此事。他的译文无比完美,堪称中世纪拉丁语学习和使用的典范。因此,即便这些古老之物可能会让读者厌烦,我仍决定给出译文的抄本。同时,为了避免部分读者受缩写困扰,我也给出了原始的拉丁文本。那篇译文有几个古怪之处,这里不便详述。不过我希望各位学者能注意一下这句话:它的原文是

埃德蒙德斯先生的翻译可谓绝妙,让我印象深刻。

对阿美娜特斯的陶片上安瑟尔铭文的中世纪黑体拉丁文译本:

上述中世纪拉丁文译本的扩展版本:“好了,”读完并仔细查看过那些仍可辨认的文献和片段后,我说,“这就是事情的始末了。利奥,现在你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了。我已经有想法了。”“你怎么想?”他急切地问道。“我相信那块陶片绝对是真的,而且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也确实是你们家族从公元前四世纪流传下来的。那些铭文就是证据。所以,不管看起来多么离奇,我们都得相信。但是也只是相信而已。不管陶片上那些内容是由你的祖先,那位埃及公主亲笔写下的,还是抄写员在她的指示下写的,我都丝毫不怀疑。只是我更加相信,苦难和丧夫之痛扰乱了她的意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那我父亲的所见所闻又怎么解释呢?”利奥问我。“巧合。毫无疑问,非洲沿岸上有些形似人头的断崖,还有很多说着蹩脚阿拉伯语的人。我也相信那里还有很多沼泽。还有一件事,利奥,可能你不太愿意听,但我觉得你父亲写那封信时神智并不清醒。他当时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却还是用自己的想象力加工了这个故事,毕竟他热爱幻想。总之,我认为这整件事完全就是胡言乱语。自然界是存在一些神秘事物和力量,我们鲜少见到,见到了也无法理解。但除非亲眼所见——这可能性很小——否则我永远都不会相信能有什么办法能让人不会死去,哪怕只是短暂不死,也不会相信非洲的沼泽深处生活着,或生活过一位白人女巫。这都是胡扯,孩子,都是胡扯!你觉得呢,乔布?”“先生,我认为这是个谎言。但如果它是真的,我希望利奥主人不要牵涉其中,因为这些事有百害而无一利。”“也许你们说得对,”利奥平静地说。“我没有意见。但是,我要把这件事彻底搞清楚。如果你们不愿随我一起,我就一个人去弄清楚。”

我看着利奥,发现他是认真的。每次他严肃对待什么的时候,嘴巴都会抿出一个奇特的造型。这是他从孩提时代养成的习惯。老实说,不管利奥想去哪里,我都不想让他独自一人前往。这其中原因不在他,而在我。我甚少与人相交,感情淡薄,但和利奥的感情却十分深厚,不放心他一个人。一直以来,不论男人女人都对我避之不及,或者说至少我感觉是这样,但这两者也并无什么差别。也许我可怕的外表正是塑成我性格的关键。我没有选择忍受,而是极力将自己与这世界隔绝,掐灭一切与人形成亲密关系的可能。因此,利奥就是我的全世界。他既是我的弟弟,又是我的孩子,还是我的朋友。在他厌烦我之前,我会随他去任何地方。不过,我不能让他看出我有多依赖他,所以便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我决定了,叔叔,我要去。如果没找到‘转动的永生之柱’,至少我也要去好好打次猎。”

这就是我要的台阶。“打猎?”我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那地方肯定幅员辽阔,而且还满是大型猎物。我一直都想在死之前猎杀一头野牛。你知道吗,孩子,我不相信有什么奥秘的存在,但大型猎物肯定是存在的!这么想来,要是你考虑清楚之后决定出发,我就当放个假,和你一起去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