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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19 07: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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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雍九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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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出黎明

杀出黎明试读:

杀出黎明雍九 著版权信息

杀出黎明

雍九 著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我是“杀人犯”开端——噩梦降临

血,沿着刀尖缓缓落下。

滴答,滴答,在洁白的地板上乍起赤红色的水花,妖艳诡异。

冷风呼啸,似野兽悲鸣般狂乱敲打着摇摇欲坠的玻璃窗。

头顶耀眼的吊灯一闪一闪,在黑暗与光明交错间,我恍惚幽荡的迈动步伐,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背对着我跪在地板上,他们似乎没有想要挣扎,呼吸声均匀平静,等待着。

我握着钢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刺过去,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是的,我应该这么做,我必须这么做,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寒芒闪过,鲜血飞溅。

我舔了下嘴角的腥味四溢的液体,男人瘫软在地,脖颈处汩汩流淌着殷殷红水。

他死了,双眼紧闭,面容青紫。

我毫无欣喜,麻木的转身薅起女人的头发,油腻腻的感觉在掌心令人厌恶,狠狠一拽,女人的头抬起。

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本应该长着眼睛、嘴巴的位置,却是一层薄薄的黄色肤皮,头发丝丝遮掩,怪异万分。

我的双手颤抖,不免心中“咯噔”一下,反手抬起刀尖冲着“皮肤”扎了进去!“噗。”

破鼓般响声传来,没有血,没有惨叫,没有呼吸。

我惊愕的退后,躺在地上的男人尸体猛地转过头,睁开了双眼,讽刺、蔑视般的看着我。

流血的脖颈上方几寸处,白紫色的唇角掠起一抹邪笑……“啊!”

我惊恐的坐起身,噩梦萦绕在脑海中,景象缓慢消散殆尽,浑身毛孔透着寒意,冷汗打湿后背的衣衫。

冰凉的水泥地面,阴暗的房间内,前方几米处腐朽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台破旧的老式电视机,灰仆仆的屏幕闪着雪花,机械般的女人声音从里面传来。“欢迎大家观看牡市新闻,经过公安部门的不懈努力,日前“6.30特大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已经确认,现公安部下达A级通缉令。

案犯徐海,男,1985年生人,25岁,汉族,居住地牡市西城区光华路东方小区6单元302。

公安部门将对缉捕逃犯或者提供关键线索的有关单位和个人给予50000元奖励,望广大群众支持配合抓捕工作……”

听着电视内的话语我缓缓站起身,踉跄脚步上前匆忙将其关闭,因为报道的犯罪嫌疑人——就是我。

我叫徐海,是个正在备考公务员的普通人,母亲早亡,父亲十年前被商场上的朋友算计,被迫负债流浪。自那时起我就在这座城市中苟活,家中的房子、车都被疯狗般的债主搜刮一空,徒留下我惶惶终日,边上学边打工,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咬着牙念完了学业。

多年来我仿佛一直都是这城市中的透明人,没有人注意我是谁,要去哪里,亦没有人在乎我来自何方。

甚至曾经与我合租的那对小情侣,除了付房租的日期外都不愿和我多说上几句话,恐怕,他们连我叫什么都忘了,称呼只有“喂、哎、那谁。”

可没想到,如今我终于达成梦想被世人所关注,原因却是成为了一名被悬赏的在逃通缉犯!

我揉着太阳穴,眨着干涩的眼睛向四周望去,只见这是一个阴暗潮湿的房间,沉重厚实的窗帘将阳光阻拦在外,灯泡的碎渣掉落在地上,墙上钟表滴答响着,指向一点,黑暗中只有一盏幽幽的蜡烛灯火在桌子上摇曳,阴森诡异。

房间很小,脏兮兮的地面尽是泥土,沟壑纵横,不时还能看到虫蚁四处奔逃,蜘蛛网在墙角遮天蔽日,角落里枯萎的杂草不甘心的伸展着黄褐色的叶子,仿佛在证明着它曾活在这世间,亦或者它在向苍天控诉,控诉着自己为什么偏偏生长在这恶劣的环境中。“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好似地狱的凶兽,我惊恐的转头盯向门口,浑身发麻,神经绷紧,干渴的喉咙灼烧般难耐,不自主的向后挪移着脚步。“咔嚓。”

房间的门锁传来被拧动的声音,我吓的连忙缩起身体,瑟瑟发抖的瞪起眼睛,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嘴里瞬间泛起了丝丝血腥味。

随着门缓缓打开,一个中年人的身影晃了进来,四十余岁,满脸胡茬,黝黑的脸上皱纹如蜈蚣般伸展着触足,高鼻梁,小眼睛,宽厚惨白的嘴唇布满裂纹,鸟窝一样的头发中还夹杂着几片破碎的树叶,看起来就像是深山老林中枯萎的古树。

中年人迅速的关门、反锁,凌厉的眼睛打量着角落里的我。“你……你是谁?”我慌张开口,腿不住的颤抖。“不记得我了?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杀了几个人。”

他那沧桑沙哑的声音从破旧的嗓子中挤出,听起来好像是旧式影碟机卡带一样,令人浑身不舒服。“我……杀了几个人……”我茫然无措的重复着他的话语。

中年人面无表情,干枯的手臂探入脏兮兮的外套内,再拿出时,手中多了把冷光粼粼的匕首,房间温度瞬间降低,他毒蛇般的眼神凝视着我,缓缓逼近……第一章 晓玉失联

三天前。

坐在僵硬的木椅上,我看着面前桌子上俨然摞起的厚厚书籍,将手中的《行政能力职业测验》合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好似蚂蚁般蚕食着我的大脑,太阳穴青筋抖动跳跃,引得传来揪心的疼痛。

我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感受着夕阳的余晖散发的余热,又是一个匆匆而过的下午,我好似木头人般坐在桌前已经四个小时,腰板生硬,屁股发麻,头晕脑胀。

站起身活动筋骨,浑身骨骼迸发出“嘭、嘭”的响声,顿时舒爽许多,走到窗边向远处的楼层厦宇眺望,眼睛稍微有些不适应,泛起酸酸的感觉。

日头半落西山,城市缓缓被黑暗拥入怀抱。

叼起一支烟缓缓点燃,淡蓝色的烟雾飘荡在眼前,肺部传来满胀感,可那些烟雾却随着风逃亡般的顺着窗户飘走,没有丝毫留念。“吱呀——”

门开了,一个披着长发的靓丽女孩随意的走进屋子,将身上厚重的淡黄色背包甩在我的单人床上,拿起床头的毛巾擦拭着额头的香汗。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唯一的朋友,目前正在实习的记者——柳晓玉。“海哥,累死了!我要辞职。”

柳晓玉在我的床上翻滚抱怨道,一身英姿笔挺的西服勾勒着她傲人的曲线,黑色丝袜,高跟鞋,精巧可爱的面孔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委屈的看着我。

我坐到椅子上,向垃圾桶内弹了弹烟灰“刚实习怎么就要辞职?”“你都不知道,我的那个上司五十多岁,小眼睛色眯眯的,特别猥琐,昨晚要找我吃饭,那我能去么?结果那傻子今天让我在外面跑了十几个小时的走访,腿都快累断了。”“哦……”

柳晓玉从床上扑过来,骑到我的大腿上伸出纤细的小手掐着我的脖子,娇怒道:“你还哦,就不知道心疼我,亏我还买了你最爱吃的巧克力。”

我烦躁的挣脱开她的手臂,皱起眉头,柳晓玉见我表情不对,若有所思的望向桌子上的书籍。“海哥,又看了一天啊。”

我察觉到自己刚刚情绪不好,勉强抿起嘴角道:“嗯,还有三天就要考试了。”

柳晓玉走到我身边轻轻揉着我的脑袋,温热的手心令我心情舒服许多,甜甜的声音传入耳畔“加油哦,等你考上警员就可以保护我了,我看那个上司还敢欺负我!”“警察的责任是保护人民,不是用来公报私仇的。”

柳晓玉弯腰凑到我的脸前,披散的秀发透出淡淡幽香涌入鼻内,不禁心中一动。“海哥,我是不是你要保护的人民呀?”

我尴尬的避头躲闪,脸有些发烫,呼吸急促“叔叔阿姨那么厉害,你不需要我的保护。”“哼。”柳晓玉转身拿起床上的背包,将一盒德芙巧克力掏出来放到床上“我走了,不保护拉倒,本姑娘还不稀罕呢!”

随着重重的关门声房间内再次归于安静,我孤零零的坐在木椅上,望着床上红色的巧克力盒子沉思许久。

我并不喜欢吃巧克力,粘稠的甜意总是使我感到恶心,柳晓玉是因为见我家里堆着许多巧克力的盒子,所以才会以为我喜欢。其实我买它们的原因,是基于童年时的一段回忆,有时候看到角落里的巧克力,我总能想起一个人。

一个即怀念又怨恨的人。

牡市渐渐被黑夜笼罩,我没有打开灯,享受着独自沉浸在黑暗中的感觉,寂静孤独,仿佛这样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

但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我疲惫的睁开双眼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柳晓玉”叹了口气,她又要做什么?“喂?”我不耐烦的按下免提。

电话内先是传出柳晓玉剧烈的喘息声,好似在奔跑,紧接着便是她掺杂着哭声的惊叫嘶吼。“救我!海哥,快来救我!”

柳晓玉急切的话语如同一把尖刀刺穿了我的头颅,我眼睛猛的一睁,对着电话喊道:“晓玉,你在哪!”“西巷,海哥,你快……”

呼救声戛然而止,我呆滞一秒,低头望去手机已转回到主屏幕,心中暗道不妙,扯起一件外套疯狂的冲出房门。

西巷与我所居住的地方不过一公里左右的距离,我狂奔出楼道,迎面差点撞到一位拎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急急闪躲,胳膊碰到墙壁传来阵阵疼痛,咬牙忍耐着继续奔跑,背后回荡着妇女响亮的咒骂声。

柳晓玉……晓玉,千万不要出事!

我焦急难耐的在人群中穿行,夜色下的城市霓虹闪烁,行尸走肉般的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等待着夜生活的来临,车马如龙,熙熙攘攘,鸣笛声、吵闹声、喧嚣不止。

我居住在东北偏远的三线城市——牡丹江。

而西巷位于牡市的西区,那是一条牡市人们谈之色变的街道,我曾在白天去过,街道两侧尽是废旧的工厂瓦房,黑漆漆的水泥墙壁,碎裂的玻璃窗,每当风一过便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哀嚎声,渗人的紧。

夜晚,那里就是牡市的禁地,连出租车都不会愿意前往。

按理说柳晓玉的家在市中心,她去西巷做什么?

此刻我已来不及思考许多,脚步紊乱,飞快的到达西巷附近,周围的行人渐渐稀少,夜色朦胧,稍带寒意的冷风袭过身体,将汗珠吹落在地。

当我到达西巷街口时,只见昏黄闪烁的路灯下,街道上空无一人,仅有落叶和垃圾在风中摇曳滚动,凄凉空旷。

我掏出手机连忙给柳晓玉拨打过去,脚步缓缓踏进这条寂静阴森的街道,干枯的树枝杂草在两侧堆积着,偶尔踩到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格外刺耳。

柳晓玉的电话内传来女子麻木的提示音“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第二章 某个客厅

我忐忑的向西巷里面走去,种种可怖的传言涌上心头,某某家的婴儿生下后被扔到这里,垃圾桶内发现奇怪碎肉,妙龄女子深夜归家途中失联……

想到此处我紧忙摇摇头,努力不去想那些在大街小巷人们口中流传的话语,我是一个无神论者,生活的磨难已经将我的身体刺穿,还怕鬼神?我怕的——是人。

我走到一盏的路灯下,寒意自四周逼来,不禁战栗,各种古怪的声响突然从废弃的瓦房内传来,还有动物的怪叫声,不知是野猫,还是什么。

我咽了口吐沫,心跳的速度很快,剧烈的喘息几口气,攥紧拳头对着阴暗的街道鼓起勇气喊道。“柳晓玉!”

喊声带来回响,却没有应答,正在我不知所措时,眼角余光忽然瞥到西巷里侧的岔路口有一道黑影闪过,我猛地瞪大眼睛,甩开双腿狂奔追去,心中无数遍的祈祷着,她千万不要出事。

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即至,与西巷相接的是一条窄小的胡同,大概两米左右的宽度,如果我没有看错,那道人影正是进入了胡同内。

我探头向里侧望去,阴风阵阵,没有路灯,沙石覆盖在地面上,隐约还能看到空酒瓶的碎片,踩着有些咯脚。

黑暗中我看不清胡同内的事物,淡淡的月光洒在头顶,仿佛银灰色的网,将我和西巷禁锢在其中。

我将手机的屏幕打开,微弱的亮光将眼前半米内的景象照亮,我眯起眼睛探视着慢慢走进去,小心翼翼挪动着脚步。

突然,一道黑影自脚下窜行而过,惊的我下意识蹦跳躲闪。

是只老鼠!

我长吁一口气,它体型硕大,而且竟然毫无恐惧的用那尖小的眼睛看着我。

慌乱的抬脚踢过去,老鼠匆匆逃离,我平复着心神,捏着衣角前进,身后西巷的灯光离我越来越远,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嘭。”

正在我心惊胆战的向胡同里侧探查时,一阵钢铁碰撞的响声自不远处传来,我急忙停止脚步,慢慢抬起手电筒照向前方。

红色砖头堆砌的墙壁散落着灰尘,黑漆漆的胡同内,一个人影显露出来。“是谁!”

我惊喊道,看不清他的装束,亦看不清他的模样,隐隐约约个子不高,他的手中好似握着棍棒状的物体。“柳晓玉?”

我试探着轻声出言,脚步微挪向前,就在我与他的距离不足两三米时,那道人影却突然飞快的向里侧跑去,凌乱的脚步声响彻在幽深狭窄的胡同内。

此刻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连忙拔腿追去,忌惮的握紧拳头防备着,但人影却很快消失在我的视野内。

当我我奔出胡同到达另一条街上时,空荡荡的街道刮着狂风,没有任何人影。

他去哪了?柳晓玉在哪!

我抹下额头的汗水,扶着膝盖喘息,觉得自己这样不是办法,拿起手机刚准备向警察求助,眼睛突然被手电筒照射的地面上一件物品所吸引住。

我紧锁眉头蹲下身,心脏剧烈跳动着,口干舌燥,只见那是一块微型的相框,半截插在泥土中,与周边的灰尘形成鲜明的对比,应该是那人影逃跑时刚刚掉落的。

我将其捡起,当看到相片上的人时,猛地浑身一颤,跌坐在地,不敢置信的向街道两侧望去。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高鼻梁,薄嘴唇,头发散乱,眼角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这……竟然是我自己!

我慌乱的从地上爬起身来,将相框握在手中,耳畔忽然听到背后的胡同内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心中一惊,未等转头,后脑猛地传来剧烈的疼痛!“嘭!”

我脚步紊乱,趔趄几步,眼前一黑扑通摔倒在地,没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后脑撕扯般的疼痛感将我的意识拉回,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闪耀着,令我感到极不舒服。

我下意识的想要伸手遮挡,但却感到左手好似被什么重物压着,抬不起来,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景物渐渐清晰,看到光源是一盏吊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玻璃片俨然整齐,构成类似皇冠的形象,奢华至极。

陌生的房间,我想将手从重物下抽出,看看自己身在何处,吃力的向左侧转过头,看到的,却是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啊!”

我惊恐的喊叫出口,那是一个躺在我身边、浑身血淋淋的人!

没等大脑反应过来,我慌乱的踢开“血人儿”,将手从他的身下抽出,愕然坐在地板上,望着四周不知所措,冷汗湿透后背。“血人儿”被我脚上的力道踢动,翻了个身,随即瘫软在地上,殷红覆盖着他的脸,我张大嘴巴看着眼前惊悚的景象,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趴着的,长发沾染血液的女人。

这应该是某户人家的客厅,宽敞的屋子内,洁白的墙壁、淡黄色的地板、奢华的沙发、茶几,窗台上还有两盆几欲绽放的月季花……但就在这温馨的环境中,地上却躺着两具鲜血淋漓、恐怖乍眼的尸体。

我剧烈的喘息着,腥臭味窜入鼻孔,不禁作呕,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我还未等从惨象中缓过神来,耳畔突然炸响哀怨的重金属乐曲,将我吓了一跳,我低下头,发现这声音的来源正是我的裤兜内。

我颤巍巍的将手伸进裤兜,竟掏出了一个不属于我的、破旧的老式手机,伴随着亡灵曲般的音乐声,一串未知的电话号码在屏幕上幽幽跳动着。

我犹豫着,眼睛再次望向房间内的恐怖景象,咬牙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不想死……就快跑……”

手机内传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像是电影中披着黑袍的死亡之神,念着幽寒诡异的祷文。第三章 通缉令“你是谁!”

我对着电话喊道,此时脑海中才回忆起西巷追逐的一幕幕,胡同内的黑色人影。“桀桀桀,警察马上就到。”

对面怪笑着,说罢未等我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我呆呆的望着手机,浑身冒死鸡皮疙瘩,身躯向外透着冷意,额头汗珠滚落。

看着地板上的两具尸体,一男一女,他们的脖子上明显可以看到深深的血痕,应该是被割喉而亡。

我支撑着地板站起身,墙上的钟表指向凌晨一点,阴冷的寒风从窗外袭进,我浑身一抖,隐约好似听到远处奔袭而来的警笛声,猛的回过神来。

跑!

我攥着老式手机快速的挪移步伐,眼睛注意到门口的位置,急匆匆想要拉开门逃生,但用力了几次仍没有打开,我越发急躁,抬起脚狠狠的踹过去。“咣!咣!咣!”

门锁变形,我绷紧身体疯狂撞去,终于离开了血腥的房间!

顺着惯性踉跄几步,走廊有路过的行人见到我皆是脸色一变,纷纷躲避开来惊恐的看向我,我的手掌、衣裤上尽是血迹,后脑阵阵疼痛使得脚步不稳。

我在陌生的走廊中穿梭着,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电梯口,正在焦急的按着向下的箭头时,楼下的警笛声在耳畔炸响!

我绝望的看向四周,想要寻求帮助,可目光所及内的路人见到我早就逃的远远儿的,电梯口处的大厅内,只剩下我影单影只,无助的伫立着。

看着电梯屏幕上显示的楼层不断上升,我注意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七楼,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电梯打开后,混乱的警员将我按倒在地,枪口顶住我脑袋的模样!

不,我不要被送进监狱!

求生的欲望充斥在脑海中,我果断放弃电梯奔赴到楼梯门口处,推门观望,看到阴森的楼道内并无一人,紧忙钻入其中。

喘息着跑到楼下,透过一楼和二楼的拐角处,透过窗户看到楼下警车驶过,他们的目标是正门。

我来不及多想,咬牙打开窗户,冷风灌进浑身一颤,探头看到警车停在十几米外,七八名警员下车鱼贯进入单元门内,随即楼梯下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翻身跳上窗户,居高望向下方的水泥地面,深呼吸一口气,猛地跳出。“嘭!”

双脚着地,身子顺势向前翻滚两圈减少冲击力,急忙起身拔腿狂奔。“站住!”

呼喝声在耳畔炸响,眼角余光瞥到警车上竟有一人刚刚下车,惊恐中不敢停止脚步,几秒钟便冲出十几米,转入另一条无名的街道。

牡市的整体分布如蛛网般密集,胡同、街道交错纵横,我无法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继续奔跑,不然只有死路一条,房间中的惨象还历历在目,死的人究竟是谁?是我杀了他们吗?

人在绝境潜能爆发,我没有意识的胡乱选择着道路,基本只要看到路口就会转弯,逃跑中由于速度过快,身体多次擦碰墙壁,剧痛传入脑中,此刻却成了保持清醒的良药。

不知跑了多远,警笛声响彻天际,我知道大批人马即将到来,看到不远处有一条胡同直接钻入其中,可没想到面前却是漆黑一片。

死胡同!“赵队,这边!”

背后的街道传来喊声,我不敢回头,慌乱中跑进胡同里面,却发现两侧墙壁很高,无法翻越。

我没有选择的走向胡同深处,隐约可以看到四个筒箱在黑暗中伫立,来不及多想,快跑几步仓惶跳到它们的后面,身体顿时陷入松软之中。

腐烂酸臭的味道扑鼻而来,粘稠恶心的液体沾满双手,我拼命的扒开重重垃圾将自己隐藏其中,随后任凭肮脏的残食馊物掩盖我的躯体,只在鼻孔留出一点空间,强行压制呼吸的速度,维持生命。

脚步声渐渐逼近,我紧闭双眼,心惊胆战听着远处两人的对话。“赵队,我刚刚的确看到人影钻入了这条街道。”年轻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献媚。

回应他的是粗狂严厉的话语“街道两侧都已经封死,围墙这么高,如果凶手真在这里插翅难逃,他妈的,最近牡市怎么这么多事!”“哎,赵队你看,这边有条胡同。”

闻言我紧忙屏住呼吸,随后便感觉到有光源在上方闪过,心跳加速,如死尸般挺着身体藏在铺天盖地的垃圾内,丝毫不敢动弹,生怕触动任何东西发出声响被他们听见。“真臭!这什么鬼地方。”年轻的声音抱怨着,脚步离我越来越近。“走,过去看看。”“赵队,不要了吧,凶手总不至于藏垃圾桶里……”“过去!”“是!”

我用力将脑袋向下沉陷,垃圾缓慢堆来将我的面孔遮盖,不知什么液体侵入我的鼻孔和嘴中,正在我想将恶心的黏液吐出时,耳畔传来掀开垃圾桶盖子翻找的声音。

我如躲在狮子群中的绵羊,瑟瑟发抖,血盆大口已经张开,贴近我的皮肉。

死亡的气息缠绕在身边,他们会发现我的!

我该怎么办!

刹那间,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那是你的手机声响?”

中年人攥着刀蹲在我身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缩在墙角处,恐惧在心中疯狂滋长,摇头道:“如果手机是我的,现在我就应该在监狱里等着被枪毙了!”“人是不是你杀的?”“我……我不知道。”

说着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梦中黑暗与光明交织的场景,我惊醒般连忙改变话语道:“不,不是我杀的。”“呵呵。”

中年人诡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白纸递向我,而我注意力,全在他手中寒芒凛冽的刀刃上。颤颤巍巍将白纸接过,眼神飘忽在刀刃与白纸间,打开折痕低头望去。

一张通缉令!

李善仁。

男,汉族,44岁,于2010年5月21日晚作案逃脱,现公安部门……

我抬起头,惊愕的看着面前的中年人,他的相貌与通缉令上的男人一模一样。“是你?是你陷害我的!”

李善仁不屑的瞥向我,语气冰冷“看好上面的时间,我的案子和你的案子不是一天,更不是一件事,你想想后面发生了什么?”

我连忙低头确认,回想起遇见面前这位杀人犯的经过……第四章 戴鸭舌帽的男人

三天前的夜晚。

我躲在阴森胡同的垃圾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将我精神吓的崩溃,无法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绝境中我几欲起身与他们相斗,求得一条生路。

下一秒,翻找垃圾的声音戛然停止,随后“赵队”威严的话语钻入我的耳中。“喂?”“在哪?”“好,我这就和小刘赶过去,所有人原地待命。”

电话落停,两人的脚步声快速远去,我呆滞瘫软在垃圾中,久久没有回过神,不是我的电话?不是我的电话!

劫后余生的喜悦胜过我二十余年经历中任何开心的时刻。

我记不清楚在他们离开后仍躲藏在垃圾中多长时间,好似只有和这些腐烂恶心的残羹剩饭呆在一起才能有安全感,才不会被逮捕进监狱中遭受非人的折磨。

呕吐的感觉越发严重,臭气熏天,最后我实在无法忍受胃中翻滚,推开身上的垃圾,起身干呕,浑身沾满了各式各样的残渣、黏液,扶着墙壁不自主的将肚子里的食物吐了出来,直到胆汁都快喷出才擦拭嘴角,平复着恶心的感觉。

跌跌撞撞的走出胡同,夜色中落寞的街道空无一人,我摸着裤兜,掏出了老式手机想要寻求帮助,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打给谁。

像我这样的人,没有朋友,没有同事,没有……

晓玉,对,柳晓玉怎么样了!

我想起她求救的电话,正是因为她我才会去西巷,快速努力回忆着她的号码,拨打过去。“嘟……”

几声短暂的电话提示音后,对面接通。“喂!”“你是谁?”柳晓玉喘息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我是徐海。”“海哥!海哥是你吗?你在哪呢。”

“……”

我转头看向两侧荒凉的街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人?现在安全吗?”“我已经回家了,离开你那里后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让我去西巷,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我。我当时没多想,到西巷那边突然冲出来个男人,吓得我转头就跑,路上给你打电话说到一半,手机就没电了。幸好遇到一辆警车,把我送回家的。”

听到警察两个字我头脑一懵,声音颤抖“警察…警察在你家里?”“没有呀,他们把我送回家就走了,连杯水都没喝……”话说到一半,电话里传来门铃声“哎?妈,有人敲门,去开一下。”

我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不安,问道:“谁去你家了?”“哦,我去看看…海哥,是今天送我的赵警官,他这么晚来干什么……”“啪!”

我瞬间挂断电话,胸口起伏喘着粗气,警察去了柳晓玉家里,肯定是为了寻找我的下落。

我看着手中的电话,没过一会儿,惊雷般的铃声突然响起,柳晓玉的电话号码浮动在屏幕上。

我心惊胆战,咽了口吐沫,从小对刑侦知识疯狂学习的我很了解警方的机制,利用基站定位手机信号发射点只需要几秒钟中的时间。

不能接!

我直接按下关机键,反手拆开手机后壳,抠出电池塞进兜里,之所以我没有选择扔掉它,是因为我想到了那个提醒我警察到来的机械声音,他到底是谁?

既然他给我打过电话,这部手机里一定会留存下号码!

脚下一个趔趄,头晕目眩,我边回忆着事情发生的经过,边踉跄的沿着毫无人情的街道边小心翼翼行走。

我想回家,回到西区那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内苟且偷生。

绕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看着两侧的建筑确定自己的位置,应该是在比西区更郊远的地方,街道拐角的路牌引导着我的方向,我不知道是否该回家,说不定那里早已被警察围堵,正等着我自投罗网。

无情的狂风吹的我身体发抖,孤寂的街上偶尔有轿车飞速驶过,远处的楼房内灯光阑珊,我能想象到每一户人家坐在餐桌前谈笑温馨的场景,而我只能如过街老鼠般躲在阴暗的角落,羡慕的幻想着自己是其中的一员。

二十多年来我从没有体会过家庭的温暖,父母的样子只有在梦中偶尔才能见到,却还模糊不清,自己就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孤儿,苟延残喘的活在城市中,没有希望。

我唯一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一名人民警察,为此这些年我穷尽所有精力,用打工攒下的钱买书,学习刑侦学、心理学、法学等知识。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手持正义,像电影中的夏洛特、福尔摩斯一样,追凶破案,被世人赞扬。

可是,如今我却成了被缉捕的凶手,众人唾骂的杀人犯。

命运像是幼稚的孩童,将我的人生玩弄于股掌之中。“蹋、蹋、蹋。”

背后传来鞋底摩擦地面的跑步声,我在自怨自艾中惊恐的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飞快向我冲来,黑暗中他的身形若隐若现,看不清模样。

我下意识的向墙边靠去躲避,鸭舌帽男人从我的身前掠过,在我们相错间,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细小的眼睛如毒蛇般泛着寒光,深邃幽暗。

我身体一怔,未等反应过来,眼角撇到远处街道几个警察突然蹿出,奔着我的方向追来,手中还握着警棍。

我惊吓的拔腿跟着鸭舌帽男人的脚步飞奔,他的速度要比我快上许多,转个弯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别跑!”

身后的呼喊声传入耳中,我脚下的速度猛的加快,正在拼命奔逃时,突然身体一歪,看到一双手从身侧的胡同中伸出狠狠将我拽入其中!

我惯性跌倒在地,粗壮的手臂死死勒住我的脖颈,我狂乱的挣扎想要摆脱束缚,黑暗中幽幽响起沙哑的声音。“别动,警察来了!”

这句话立刻起到了作用,我瞪着眼睛看向胡同口,肢体动作全部停止,几秒钟后,只见几个人影快速而过,叫嚣的喊声渐渐远去。“你是谁?”

喉咙被胳膊勒的生疼,我咬牙挤出几个字,想要回头,却猛地感觉脖颈处一阵疼痛,高度疲惫的精神崩垮,眼前瞬间黑了下去。第五章 神秘电话

落日黄昏,微风萧瑟。

李善仁将窗帘打开一点缝隙,夕阳悠悠余光照入,给房间披上淡橘色的纱。

我看着他手中的尖刀,依然心神忐忑,虽然想起是他将我救下,但跟杀人犯独处一室,浑身毛孔都寒气弥漫。“咱……咱们这是在哪儿?”我张开干涩的嘴唇,试探道。

李善仁眯着眼睛站在窗口,昏黄光芒似长绸挂在他的身上,嘴唇蠕动,平静道:“我们还在牡市,这里是我老家的土房,距离市中心十几里地,多少年没人回来住了,放心吧,警察一时查不到这里。”“哦……那你……你饿不饿?”

话说出口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其实我是想问他杀了谁,但终究是没有勇气。

李善仁是真正的杀人犯,他粗糙黝黑的双手可真真切切夺走过鲜活的生命,每当想起他的身份,我脑海中就会回荡起奢侈房间中的惨象,惊悚不已。

李善仁微侧过头,眼神淡漠“你是不是肚子饿?”

我咬着嘴唇,犹豫后点点头。

李善仁无奈叹气道:“我出去给你弄点吃的,别瞎跑,别拉窗帘,明白吗?”

我再次点头。

李善仁若有所思的看向我,将刀塞入腰内,转身消失在门口。

听着钥匙在外反锁的声音,我快速摸向裤兜,半晌掏出老式手机还有电池。

开机。“——铃!”

我忘记这种老式手机打开会传来响亮的声音,吓得连忙将它捂进怀中,包裹在厚厚的衣服内,额头冷汗流淌而下。

几秒钟后,声音停止,我才长吁一口气,屏住呼吸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没人发现后,慌乱将手机拿出调到静音模式。

打开通话记录,只有两个号码。

一个是柳晓玉,另一个……是给我留下手机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拨打过去,他很有可能就是打晕我,并且将我带到杀人现场的凶手。

心中五味杂陈,手指哆哆嗦嗦盖到拨号键,咬牙按了下去。“嘟……”

竟然拨通了!

我本做好了对方关机的准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幽暗的烛光闪烁,屏幕上跳动的号码似在讽刺、嘲笑我的处境。“嘿嘿嘿,逃掉了吗?”对面阴森的话语声突然传出,刹那间汗毛竖立。“你到底是谁!”我压着嗓子低吼道。

对面沉默了下去,久久没有回音,手机上通话秒数还在增加,我相信他一定听得到我说话。“你为什么要陷害我!”“说话啊。”“你他妈说话!”

“……”

无论我如何嘶吼,对方都仿佛死水般,再也不发出半点声音。

我剧烈的喘息,恨不得能够钻入电话内通过无线电波将他逮住,掐住他的脖子。

在我近乎绝望之际,对面突然说话“我是你的影子。”“什么?”我没反应过来。“只要你活着,我就会跟在你身边,诅咒你,等着你死去。”“疯子!我跟你无冤无仇……”

未等我说完对面挂断了电话,我看着屏幕再次回到主页面,狠狠将手机摔在地上。“啪!”

手机没有碎。

他在耍我,在玩弄我,我甚至能感受到在暗处有一双狠毒的眼睛,窥视着我,诡笑着等待我被警察抓到,送进监狱。

愤怒消散后,我茫然看着周围的景象,回忆着昨晚的经历,内心只余下满满的无助感,我该怎么办?未来看不到希望,活下去又能怎么样?

越想越难受,张了张嘴想叫喊发泄,却又怕人发现,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崩溃的捂住脸,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从普通人沦落到满大街都在追捕的逃犯,精神疲惫,心如死灰,甚至想去自杀,或许那样才能得到解脱。

我缩在冰冷角落里,不争气的哭泣。

哭了好久好久……

深夜来临,蜡烛烧尽,窗外没了光亮,只剩下无尽的黑暗缠绕身体。

墙上钟表滴答滴答转动着,周而复始,枯燥的声音钻入耳内,就像一首安眠曲。

门再次被打开。

我抬起头,脚步声徐徐靠近,烛火再次亮起,李善仁盘根老树般的脸孔出现在视野内,扔过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掉落在我的面前,里面是面包、肠等食物。“吃吧。”

他那沧桑沙哑的声音从破旧的嗓子中挤出,听起来好像是旧式影碟机卡带一样,令人浑身不舒服。

我抹了把眼角的泪痕,饥饿感涌上心头,快速拿出食物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咕嘟咕嘟喝着矿泉水。

李善仁坐在蜡烛旁的木椅上,静静的望着我,面容平静。

我填饱肚子,乏累的瘫软在地,重重吐出一口气,看着地上的包装袋和残渣,不由得又觉得自己可怜至极,眼睛湿润。“好端端的哭什么。”李善仁的声音在火光中幽幽传来。

我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转头看着昏黄光影中的人影,轻声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像一个杀人犯求助,苦笑着摇摇头,他也是逃亡之人,不杀我就值得庆幸了。“牡市肯定不能久留,找个机会逃走,我们不能走大路,再往西面就是山林,想办法弄些吃的,进山吧。”“山?”我惊愕的看着他,哀声道:“我们能活下去吗?”“不带着你,我自己没问题。”

李善仁的话令我内心颤抖,下意识脱口道“别丢下我。”“呵呵,如果想丢下你,我就不会救你了,我还需要你帮我办件事。”“什么事?”我感到不安。

李善仁模糊的面孔在烛火下摇曳,干裂的嘴角微微扬起,喃喃道。“杀人!”第六章 警察来袭“你还要杀人!”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善仁,刚刚给予我食物衍生的丁点好感顿时破碎湮灭。

此刻对于他的感觉只有四个字能形容——丧心病狂!

李善仁依旧是那副毫无表情的面色,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我已经杀了四个,还差一个。”“你……你也是疯子!”

我慌乱的站起身“我不会帮你犯罪的,我不是杀人犯!”“哦?那你为什么不去自首?”李善仁怪笑道。“我……”

正在我不知怎么回答时,突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在远方传来,我和李善仁同时大惊失色,他双眼暴睁,猛地跨步上前薅起我的脖领,原本淡漠的脸孔,此刻青筋暴露,凶神恶煞。“你他妈干什么了!”

我惊慌的低头看向地上的手机,李善仁顺着我的目光望去,恶狠狠道。“妈的,你竟然敢报警!”

说着他伸手探向腰部拔刀,我心中一惊,紧忙挣脱开束缚,将手机捡起冲着他慌张道。“没有,我没报警,不信你看。”

李善仁持刀望向我,脸色阴晴不定,攥着刀柄的手微微发抖。

我屏住呼吸,双腿哆嗦不停,按开手机通话记录给他看。“号码是昨天打晕我的人,我真的没报警!”

李善仁目光狐疑,几秒钟后眼中闪过一丝坚决,回身扬手将蜡烛拍倒在桌,火光尚未熄灭,燃烧着蜡油。“走!”

李善仁厉喝一声,转身冲出房门,我愣了下,方才缓过神紧随他的脚步奔离房间。

离开破旧房屋,黑暗中依稀可以看到眼前是一片荒野,泥泞的土路旁几根电线杆伫立,李善仁拔腿向前冲去,绕过电线杆突然消失在了视野中。

我追上前去,发现电线杆后方是一个打斜的土坡,两米高左右,下面密密麻麻的庄稼将李善仁的身形掩盖严实。

远处警车耀眼的灯光渐渐拉近,鸣笛声响彻郊外,我来不及多想连忙弯腰顺着斜坡滑落下去,下到一半才看到土坡半腰处有块大石头,可惜已经晚了,脚绊到石头,一个趔趄栽倒在土坡上,滚进了庄稼地内。

我护住脑袋,双眼紧闭,周身被杂草石头咯的生疼,待得身体停止,未等睁眼便感觉一股力量将我从地上拽起,我稳住脚下,看到李善仁蹲在草叶间,按压住我的肩膀,指了指土坡上面。

我立刻会意,顾不得痛楚压低身体,慢慢的沿着垄沟向后挪动脚步,退进庄稼地深处。

警车轰鸣声自上方传来,人潮涌动,隐约看到三辆警车停在路边,熙攘的警员下车后,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指挥着警察大喊道。“就是这里,全员行动。”

我听到他的声音微微感到熟悉,沉思后恍然大悟道:“他就是在巷子里差点抓到我的警察,姓赵……”

话没说完,李善仁快速捂住我的嘴,阴狠的目光将我剩下的话语都咽到了肚子里。“别说话,快走。”

李善仁将我护到身后,我在垄沟里连滚带爬的移动着,手上沾满泥土,苞米稚嫩的叶子划过侧脸,痛痒难耐,虫蚁在土地上来回穿梭,不时爬过手背、胳膊,惊的我不停抖动衣服。

东北夏季的夜晚,风吹过田野好似一曲哀乐,虫鸣、鸟叫、叶动、花摇,各种各样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将我们爬动引起的轻微响声遮住。

远处依稀的树枝晃荡不停,就像地狱中逃出来的恶鬼,张牙舞爪挥动着手中的魂叉,等待旅途中行者前去送死。

可我们不是旅人,而是逃犯。

我不知疲惫的穿梭在田地中,宛如夜晚的一只大老鼠,回归最原始的方式,飞速捣腾着四肢,苟且偷生,仓皇奔逃。“蜡烛还没灭,他们就在附近,给我搜!把二组的人也叫来!”赵队长严厉的喊声自背后土坡上传来。

闻言李善仁猛地推动我的腰,急忙低声说“快跑,磨蹭什么。”

我吓的扒地狂奔,不止是因为远处的警察,也怕惹恼紧贴在身后的李善仁,生怕他觉得我碍事,拔刀将我捅死。

这种时刻,我的命一文不值。

边挪动身体我边算计着,三辆车至多不过15名警察,荒郊野外,暗夜无月,四面八方皆是可逃跑的生路,想要准确抓到我们的概率非常小。

垄沟深长望不到尽头,我们与土坡的距离渐渐拉开,等我感觉身体乏累,想要喘息时发现已经爬出去数百米远,电线杆处的警车看起来就像是格尺上的标记码,闪着光点。

我从未想过自己有如此过人的运动能力,人在绝境中能够激发潜能,此言非虚。

李善仁显然也累了,粗重的呼吸声好似田埂中的老牛,皮夹克黏着树叶,紧锁眉头对我道:“怎么还不跑?”

死鱼般的我倚靠着垄沟旁的玉米叶,抬起满是泥土的手指向土坡“这么远,警察找不到我们的。”

李善仁回望一眼,说:“远个屁,这才哪到哪,前面就是矮山,进山后才安全,一会儿大批警察来,田地根本藏不住。快走!”

我被催促着打起精神,继续向前爬去,李善仁不时就会在后面推我一把,好似赶车的轿夫,而我则是拉车的马驹。精神一放松下来,身体就感觉吃力,腰背酸痛,双手麻木的按压湿漉漉的泥土,拱着头无奈向前爬去。第七章 白衣女子

庄稼地的垄沟就像棋盘的纵线,落脚的地方不过十几厘米,只能两脚一前一后,学着猫步吭哧吭哧挪动,汗水似雨般滴答落在泥土中。

李善仁在后面不停的催促,多少次我有心停止,但一想到背后有这匹嗜血的狼,顿时精神抖索,咬牙死死坚持。

警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身体乏累耳朵里除了呼啸的风声再也听不见其他,手脚不停的发抖,似灌了铅般沉重,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酸痛欲坠。

汗水迷了眼睛,火辣辣看不清前方,顾不得手上的泥土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前方的景象清晰起来。

爬行这么久,眼睛早已适应黑暗,隐约可以看到前方十几米外垄沟到了尽头,半米高的斜坡进入视野,好像是水泥路。

终于不用在这泥土中翻滚,我仿佛沙漠中的旅人见到绿洲般,手臂支地猛的半弯腰起身,飞快的奔向前方,重重躺摔在舒软的斜坡上,翻身望着头顶的夜空大口呼吸。

没有苞米叶的古怪味道,干净清澈的空气钻入鼻孔内,整个人如获新生。

李善仁爬过来瘫在我身边,喘息声沉重响亮,泥土碎尸在我的身旁滚下,黑漆漆的夜空繁星眨眼,别有一番美丽。

不知多久没有欣赏过夜晚的苍穹,此刻一点也不想动,希望能够就这么躺着,一直躺下去……“别闭眼!”

正在我迷迷糊糊间,李善仁的低喝声在耳旁炸响,他粗糙的手推动着我的脑袋“歇一会儿就行了,翻过这条道,后面就是矮山,进山后在再找地方休息。”

我睁开酸意弥漫的眼睛,近乎哀求般的看向他,但李善仁犀利的眼神立刻让我将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深呼吸一口气,费力的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爬上水泥路,脚下一个趔趄,正欲摔倒忽然感到有人架住了胳膊,转头看向李善仁,他冷冷的注视着我。“小心点。”

他的话语严肃,却令我心中泛起丝丝暖意。

我点点头,眼光流转间突然瞥到水泥路一侧的黑暗中有个硕大模糊的黑影,下意识的拽住李善仁的胳膊。

数米宽的水泥路上,寒风凛冽,我咬着嘴唇伸手指向黑影的方向,道:“你看那是什么?”

李善仁板着脸转头,刺眼的光芒瞬间亮起,突如其来的明光令眼睛暂时性失明,汽车的轰鸣声响彻旷野!

我伸手遮挡,车辆飞速撞向我们,紧接着我的身体猛地感受到一股作用力,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仰身栽倒下斜坡,滚回庄稼中间。

千钧一发之际,李善仁跃起扑倒在我身边,我忍着疼痛惊慌向水泥路上看去,轮胎摩擦地面,一辆越野车急刹在我们斜上方。

我看到驾驶门打开,纤瘦的身影从中挑出,白色的衣服在黑暗中乍眼异常,长发披肩,是个女人!

只见她向我们望来,快速抬起的手中握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枪!

我瞪大眼睛,待女子手腕刚刚抬到胸前,连忙拉着李善仁的衣服钻进垄沟内。“蹦!”

枪响声划破天际,震得飞鸟四起,野兽惊逃。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打中我们,本就麻木的身体惊慌中更没有知觉,只是拼命的拉着李善仁退进庄稼中。

这一枪,不止招惹了沉睡的动物,还有正在四处搜捕我们的警察。

警笛声在远方响起,我方才反应过来,李善仁说的没错,他们还在寻找,只是关了灯光。

前方水泥路上的女子听到警笛声,匆忙回身上车,又是一阵轰鸣声后,越野车飞快离去。“别回去。”

李善仁挣脱开我的拉扯,快速站起身,急道:“这里不安全,快进山!”

说罢他再不隐藏身形,狂奔向水泥路,我也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枪声会引来警察,庄稼地将被包围。

我紧随着他的步伐跃上斜坡,踉跄穿过水泥路,进入后方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高耸的山坡沟壑纵横,凭靠双手抓着树枝和硬土,飞快奔逃。

脚下树枝纵横交错,多次将我绊倒摔在地上,远处渐渐逼近的警笛声如催命厉鬼,哪里敢有半点喘息,摔倒就再次爬起,意识中只知道一个字。

逃!

山林遍布视野,无尽的树木如迷宫般生长,我不知道自己正在朝着什么方向奔跑,李善仁的背影成了唯一的目标。

逃亡,无休止的逃亡!

直到精疲力尽,两眼昏花,四周再无出路,又皆是出路。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这时没有了计算,心中只盼望天千万不要亮,黎明永远不要到来……第八章 逼问

当李善仁的背影在前方停下时,我的双腿已如机械般无知觉的迈动,双眼沉甸甸的,扑通一声,撞到了他的身上。

李善仁下意识回过头,看到我即将倒下的身体,面容一惊伸手扶住“你没事吧!”

我双眼模糊的看着他冷峻的面庞,嘴角一笑,瞬间瘫软下去,李善仁抗住我的胳膊,犹豫片刻后将我背起,慢悠悠的走向荆棘遍布的山林之中。

无尽的黑暗将我们二人身形笼罩,树木在耳畔沙沙作响,鼻子内嗅到草木阴湿的味道,极其难闻。

我的胳膊跨过李善仁肩膀搭在他的胸前,意识缥缈,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着水泥路上的场景,越野车上的白衣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我越来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回忆这几天的经历,如果电话中的神秘人是陷害我的真凶,他为什么不直接在西巷将我杀死,而是放在案发现场,还提示我逃跑?

柳晓玉前往西巷,仅仅就是因为一个电话么?

以我对柳晓玉的了解,她的胆子并不大,在学校时夜晚回寝室都需让我送达,怎么会敢独自去牡市的禁地?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各种各样的疑问充斥在我的脑海中,一团乱麻,现在的处境使我无法相信任何人,倒是救下我的杀人犯——李善仁,让人放心的多。

李善仁背着我在山中走了很久,直到在某个山崖下找到个半人高的山洞,他才将我放到地面休息。

李善仁倚靠在山洞边大口呼吸着,汗水浸透泥土掺杂的衣裳,我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汗臭味在寒夜中飘荡进鼻孔,我却没有丝毫嫌弃。“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无力的偏过头看着气喘如牛的李善仁。“工地上的。”

李善仁敷衍着应答,脱下外套抖擞两下,边擦拭脸上和脖颈的汗水边向山洞内望去。

随后他在外衣兜内摸索半天,好似掏出了什么东西,正在我惊恐以为他要拔刀时,只听“啪”的一声,弱小昏暗的火苗在前方燃起!

打火机。

刹那间的光亮转瞬被风熄灭,李善仁用手遮挡再次点燃,探头向山洞内打量着,火光中我依稀看到山洞虽不高,但内部很宽,足够四五人横躺其中。“就在这休息吧,去捡点干柴来。”

我艰难的爬起身体,直接钻进山洞内,喃喃道:“哥,别生火了,夏天冻不死的。”

说罢我滚动身体,挪到墙壁角落,背对李善仁蜷缩身体,头脑阵阵发昏,眼皮耷拉着渐渐失去意识。“咔、咔、咔。”

李善仁没有再催促我,山洞内回响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我抬头向洞外看去,阴暗中李善仁在洞口不远处弯腰捡着树枝。

这家伙,可真够倔的。

我暗暗想着闭上眼睛,顿时天旋地转,迷糊间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有个美丽的女人依偎在我的怀中轻声呓语,舒软的枕头如棉花般令人不想离开,远处淡黄色的真丝窗帘透过点点光斑落在我的身躯上,好似花瓣,拼成可爱的模样,洁白的墙壁上挂着画卷,床头柜上放着书本,还有厨房悄悄流出的香气,味道诱人……

待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浑身酸痛不已,躯体下凹凸不平的山石咯的皮肤生疼,脖颈痒痒的,用手一抓,竟然是只十几厘米长的蜈蚣!

我吓得猛地将它甩出去,惊起一身冷汗。“嘭。”

木柴在火中炸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环顾四周,火光下景象清晰,这是个偏僻古老的山洞,岩石峭壁凹凸不齐,肮脏的地面沟壑纵横。

冷风狂乱的吹进山洞内,发出鬼嚎般的声音,面前木柴燃烧的火焰剧烈摆动着,越烧越旺,山洞外依然是漆黑的夜。

头顶的高度不够坐直身体,只能半倚半躺着,看向侧躺在洞中,正拿着木棍摆弄火堆的李善仁,外套盖在他的身上,眼神犀利,面目阴冷。“我睡了多久?”“一天。”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惊道:“已经过了白天?”“嗯。”“警察没有找到我们?”

李善仁瞥了我一眼,干脆没有回答。

随即我也反应过来,不禁暗骂自己白痴,若是警察找到我们哪还能安然无恙。

睡醒后精神恢复许多,抻了个懒腰开始接受自己的处境,现在自己只能和李善仁相依为命,如果没有他,我一人在山林中逃亡只有死路一条。“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今晚就动身。”李善仁凝视着火堆道:“不过在离开之前,我需要弄清楚几件事。”“什么事?”

李善仁从地上捡起匕首,火光下刀身反射着金光色的光,映出我憔悴的模样。

看到他的举动我身体一震,下意识的向后挪动身体,可身后已是峭壁,无路可退。

李善仁缓慢抬起头,凌厉的眼神似手中匕首扎进我的心里,逼问道:“为什么我们逃跑中会被人枪杀?你惹到了什么人!

还有,你到底是不是通缉犯,上次你否认,既然没有杀人你为什么不去自首,跟着我逃亡有什么目的!”

接连不断的问题狂轰乱炸般,从李善仁的口中向我袭来,我咽了口吐沫,呆滞看着他手中的刀刃。“不……我不知道!”我吞吞吐吐的回答道。“你不知道什么。”李善仁身体前倾,好像随时准备跨入篝火将我杀死。“我不知道白衣女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杀没杀人,那天晚上我只是挥了两刀,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我杀死的!”我慌乱的脱口而出,不敢再有隐瞒。

李善仁眯起眼睛,火光中面庞狰狞,幽幽道:“说清楚,那晚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黑暗的森林中,鸦鸣兽吼,我颤抖着身体回忆牡市西巷中漆黑的胡同,那扇古旧的木门……第九章 那个夜晚

柳晓玉失踪当夜。

西巷街道上我寻找无果,偶然间瞥到前路尽头有黑影闪过,于是鼓起勇气拔腿追去,在拐角处看到了一条幽深漆黑的胡同。

我提心吊胆的缓慢移动走进胡同之中,脚下匆匆而过的老鼠将我吓的跳起,狭窄的空间前后不能相顾,脊背发凉,三步一回头,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我。

前行几米,惨白色月光下隐约看到胡同中人影伫立,我试探性的低声呼喊柳晓玉名字,而那人影却突然向胡同深处跑去。

我暗道不对,快速紧追上前,仅仅跑了几米后,模糊的人影诡异的消失在视野内。

脑中想起牡市西巷种种可怕的传说,我脑海中产生恐怖的想法,那……不会是鬼吧。

惊恐下我有心想要离开,但电话中柳晓玉的求救声还回响在耳畔,想起她放在床上的那盒巧克力,我就知道,无论如何,哪怕真的遇见鬼,自己也不能丢下她!

大口呼吸镇定心神,握紧拳头向胡同深处走去,当我到达黑影消失的位置时,一阵诡异的声音突然飘入耳中,好向猫叫,又似是婴儿啼哭,女人尖笑,令我不寒而栗。“呜……呜呜……”

那是什么声音?!

我缓慢的转过头,背后寂静狭窄的胡同并没有人,远处还可看到西巷微弱的路灯幽光,恍惚悲伤。

不对!

随着脑袋转头,古怪的声音右耳要清晰的多,它……它应该就在我的左侧墙壁后!

我向左侧黑暗中的墙壁伸出手,心脏几乎快要从嗓子眼中蹦出来,当手指触碰到物体时,浑身不禁一抖。

软的?

我不安的将手掌贴上去抚摸,松软中含着坚硬的感觉顺着胳膊导入脑中……这不是墙砖,而是木板!

手心中存有冰冷的湿润感,不知是冷汗,还是木板潮湿。

尝试着向里一推。“嘭!”

我轻微的力气下,木板侧面正在缓缓打开,竟然是一扇门。“嘎吱、嘎吱”

催命般的开门声后,隐约可以看到门后是一个宽阔的院子,诡异的声音更加响亮,我瞪大眼睛,前方地上有两团黑影,其中一个正在不规则的蠕动。

我紧咬嘴唇,刚刚那道人影莫名消失应该就是进入了院子内。

扶着两侧的墙壁,蠕动的黑影怎么越看像是一个人?

难道是柳晓玉!

想到此处我顿时一愣,迈出脚步走入院子内,土地湿软,黑影听到我的脚步声,陡然蠕动的更加快速。

我头脑神经紧绷着,胡同中看到的人影极有可能就在这院子内,黑暗地带很容易隐藏一个人,我需要随时防范他会冲出来。

慢慢的走到地上两团黑影前,果然和我所想的没错,的确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眼睛都被蒙上黑布,嘴里塞着东西,双手反缚在身后。

男人好似一只蛆虫般颤抖蠕动着,显然是清醒的,而女人则是脸朝下,看不清样子,不过体型肥胖臃肿,与柳晓玉曼妙的身材相差甚远。

没有找到柳晓玉令我有些失望,但人放在眼前却不能不救。“当啷。”

男人蠕动中好似碰到了什么铁器,我弯腰凑到他身边,只见他屁股底下压着把半臂长的尖刀。

我暗暗思量,不管能不能找到柳晓玉,先把他们两人放开再说,这样也会多个帮手,而且说不定他们知道柳晓玉的位置。

定下计划,将刀捡起,我按压着男人的身体快速割开绑缚他双手双脚的绳子,他感受到我的举动,突然间停止动作,仿佛知道我在救他。“啪”

绳子断开,男人伸手掀开眼上的黑布,拔出嘴里的东西。“你们是……”

我的问话刚说出口,男人猛地跃起身将我扑倒在地,刀掉落在旁边,他粗壮的手臂死死扼住我的喉咙。“敢他妈绑架老子!”

男人怒吼着,情急中我想解释,但嗓子被压制发不出半点声音,气息渐渐不足,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两手胡乱的在地上摸索,双脚乱蹬,幸运的握住了那把被他扑倒时掉在一旁的尖刀。

生命垂危,即将就要被他掐死,求生的欲望使我不敢多想,抓起刀便向男人刺去,结果男人反应很快,松手翻身滚到一边,尖刀刺了个空。

我感到身体上方轻松下来,剧烈干咳着爬起,转身便奔着木门外的胡同逃去!,

刚迈出几步肩膀上传来阻力,我回过头狠狠的瞎乱挥了两刀,阻力消除后,转身跌跌撞撞冲出木门外。

黑暗遮住视线,又在危急中,身体门外撞到胡同的墙壁上,刀再次从颤抖的手中掉落,但我已没有时间去捡,快速的跑向胡同里侧的出口。

整个过程其实只有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我捂着脖子喘息着逃出胡同,空荡荡的街道阴风阵阵,没有人家,没有车辆,只有一条孤寂冷漠的马路。

我颤巍巍想要从兜里掏出手机,却因为双手剧烈抖动直接掉到地上,连忙弯腰胡乱的一把抓起,连带着手指缝间竟夹住个小型的相框。

低头借着手机光芒看到,相框里的人竟然是我自己!“啊!”

正在我诧异间,背后胡同中响起凄厉惊悚的惨叫声,瘆的我头皮发麻。

下意识回过头,眼前却是一道黑影砸了过来,顿时脑袋“嗡”的一声,踉跄几步,控制不住身子栽倒在地上。

眼睛最后看到的,是一个浑身穿着黑衣的身影,不知是男是女,只记得“它”的脚上是一双厚重的皮靴,鞋带穿插层叠多排,好像密密麻麻的蛛网……第十章 柳晓玉与“A”“鞋的大小能看出男女么?”

李善仁眉目紧皱,我们虽身处窘境,但他显然对我所讲述的经历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我点点头,脑海中回忆着鞋子的模样,喃喃道:“型号类似军靴,鞋腰较高,尺码很大,应该是个男人,个子在175以上!”“哦?”李善仁不解道:“你怎么敢断定身高?”

我自嘲般的笑了笑,告诉他在遇险前自己正在准备社考公安局警员。李善仁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害怕,看向我的眼中透着怜悯,转移话题,若有所思的分析着。“你救了一个男人,打晕你的也是个男人,那刺杀我们的白衣女子是谁?”“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笃定的望着李善仁,希望他可以相信我。

李善仁与我四目相对,突然眯起眼睛,声音低沉“你讲的故事里,貌似还少了个人。”“谁?”我心中一慌。“——柳晓玉!”

熟悉的名字从李善仁口中吐出,我猛地一惊,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李善仁是什么意思。“假设穿着皮靴的男人是A,你去西巷是因为柳晓玉的求救,但你没有找到她,却看到了另外两个被A绑架的人,对吗?”

我轻轻点头“是这样。”

李善仁拿起两块石子在地上画着图案“你与被绑架人发生争斗,逃跑,A将你打晕,栽赃陷害。”

每说一句话后他都抬头看我一眼,我再次点头。“你醒来发现两人已死,某个神秘人给你打电话,让你逃跑,于是你躲避警察遇到我,我们逃亡到此处,对吗?”“对。”

李善仁的面前石头上已经画出了两条线,他大手一抹,道:“你有没有想过,柳晓玉是骗你的。”“骗我?”我大惊失色。“如果她和A是一伙的,将你引诱到西巷进行谋害,让你充当杀人案件的替罪羊,是不是更合理一些?这样死去的两条人命,他们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脱离嫌疑。”

我嘴唇哆嗦起来,李善仁冷冷一笑“凶手将案子栽赃给你,他就不怕泄露吗?除非……他很了解你,知道你会逃跑而不是自首!”“柳晓玉一个女孩为什么能够平安脱险?”“她的手机真的那么巧,在你到达西巷后就自动关机了?”“是谁叫她去的西巷,又是谁把你打晕带离的西巷?”“白衣女子……会不会就是柳晓玉!”

李善仁的话语似尖刀般锋利,狠狠插进了我的心里,鲜血淋漓,欲拔却没有勇气。

我从未像李善仁这样想过,虽然内心也有许多疑问,但我打心底不愿意去怀疑柳晓玉,她对我是那么的友好、纯真,那么可爱、粘人……

我不擅长阴谋论,可能因为柳晓玉是我唯一朋友的原因,我潜意识中不停的排斥着这种想法。

就好比人在滔滔洪水中求生,紧紧抱着最后一根腐朽的浮木,松手,就是地狱。

柳晓玉就是浮木,如果怀疑她,我就会失去仅剩下的丁点友情,变成孤家寡人,无人可信,无人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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