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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20 09: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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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杜先福,刘官银,秦照明

出版社:电子科技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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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茶祖师王褒传

圣茶祖师王褒传试读:

“茶艺寻源”之我见——代序

茶艺是我国祖先留下的宝贵财富,是我国非物质遗产的组成部分。它享有独特、独尊、高尚的消费文化。在我国政治、经济、文化、社交中占有重要地位,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茶艺的表演和各种茶文化的传播及形式的展示,则将品饮茶活动提升为物质需求与精神享受的文化总和。茶的种植、采摘、加工、包装、运输、销售已成为我国的经济发展的重要产业之一。

近现代,由于我国在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诸方面的落后,传统的茶艺被忽略而衰微,以至人们谈起茶就想起日本的茶道,反而忽略了我国的茶艺传统。然而事实是,茶艺文化却起源于我国西汉。

茶艺从我国西汉汉宣帝兴起,经两晋以后,饮茶渐成风气,至隋唐更为盛行,而随着遣唐使茶饮也传入了日本。20世纪70年代末,当我国台湾的茶人酝酿成立茶文化组织时,台湾民俗学会理事长娄子匡教授提出“茶艺”一词,此后,“茶艺”随着我国经济的迅猛发展和茶文化的广泛传播而得到人们普遍认可。但是茶艺的起源,却并不是始于20世纪提出茶艺一词才有茶艺的形成,实际上它在我国早已有着浓厚的文化根基。我国是茶的原产地,是制茶技术的发源地,是茶俗的发源地。而悠久的中国历史文化更是茶艺或茶道的文化平台。茶艺的起源,最先源于传说。茶的起源本身就源于一个缥缈的时代,唐代陆羽在《茶经》里说:“茶发乎于神农氏,闻于鲁周公。”“闻”即传说,鲁周公距今已有2600多年的历史。茶之发源传说仅归传说,而今学者们普遍认为,蜀地在先秦时期就已经普遍饮茶了。巴蜀是个神秘所在,历史上与世隔绝,其文化如何形成,土人又来自何方,一直都是个谜。随着广汉三星堆、成都金沙等遗址的发掘,蜀地之谜不仅没有解开,反而更加扑朔迷离。而种茶及加工与饮茶活动,是在秦人取蜀之后才为天下人所知,并沿着长江流域传播到中原,最终惠及全国。

先秦之前,未见有关茶的文字记载。据现有史料证明,蜀地饮茶活动的最初记载是西汉宣帝时期,蜀地资州人(今资阳市)王褒在收买奴隶时的契约文章《僮约》里将“烹茶尽具、已而盖藏、武阳买茶”等写进了契约,其关于茶和茶具及茶的交易虽然仅有12个字,但却把饮茶的艺术(烹茶)和技术(茶具的珍藏)以及茶具的卫生,高度浓缩在一起,足以说明当时茶艺和茶技已经成形。不仅如此,《僮约》中“武阳买茶”一句,说明当时武阳(今彭山县)应是巴蜀茶叶的集散重地,其茶叶的生产与消费已有一定的规模。王褒乃迄今为止有据可查记载饮茶活动的第一人,他将茶及茶艺带入西汉宫廷,与汉宣帝一起品茶、论茶、观茶艺表演,千百年来却鲜为人知。王褒作为汉代文化名人,他善于写诗,工于作赋,对音乐也有较高修养,是我国历史上著名辞赋家,这已为天下人知晓。但却鲜有人为他首推记载茶艺作出的巨大贡献给予重视。《圣茶祖师王褒传》的作者,历经数年,不辞辛劳,广泛搜集资料,坚持以科学的态度,尊重历史依据,认真地考察论证,写成此书,不仅是为资阳“三贤”(孔子之音乐老师苌弘、西汉宣帝谏大夫王褒、东汉光武帝五官中郎将董钧,史称资阳三贤)之一的王褒树碑立传,更是挖掘资阳人杰地灵的丰厚文化底蕴,让资阳人古老的文化为华夏文明增辉添彩。《圣茶祖师王褒传》以王褒的文学创作为脉络,紧紧连接饮茶活动,是我国迄今为止第一本挖掘茶文化起源的具有史料性、知识性、趣味性、可读性的一部好书。它以传记的形式,记载了王褒的生平,把王褒的文学创作与茶文化传播有机地紧密结合,可谓开创了茶文化寻源之先河。相信此书必能为我国的茶文化起源之认定奠定坚实基础,以证茶文化研究领域诸多谬误。曾清华2009.8.16第一回家父早逝族人逞威 孤儿寡母倍受欺凌

女头化石出沱江,蜀人始祖在资阳。

地灵人杰有三贤,王褒盛名千古扬。

这首小诗,道出了蜀人的起源在资阳。资阳地灵人杰,汉有三贤。三贤者,乃东周辅佐三朝帝王的政治家、孔子的音乐老师苌弘;西汉宣帝的谋臣王褒;东汉光武帝和明帝治下的政治改革家、汉朝制定礼仪的专家董均。这个话本,单表王褒其人其事,读来也是饶有情趣。

话说西汉昭帝始元7年4月(公元前81年),益州(治所在今成都)资中县(今资阳市,治所在今雁江区雁江镇,北周改资阳县)昆仑乡墨池坝,一处庄园哀乐奏鸣,哭声缭绕,此处正举办丧事,死者乃墨池坝一大户之主人,姓王名翀,字有才。原来这王翀年方28岁,知书识礼,得祖上荫蔽,广有良田200余亩,耕夫若干,使女数名。王翀17岁娶妻余氏,隔年生一子,名王褒,字子渊。王翀少小读书,腹中颇多经论,曾任昆仑乡蔷夫(乡长),后任廷掾(汉时县里一个小官)督管乡事。王翀26岁时,父母双亡,遗下良田200亩,无人管理,王翀家世代单传,无兄弟姐妹,父母死后,无人料理家政,王翀辞官回家,全心农耕,亦作儿子王褒的老师。

王褒天资聪明伶俐,口齿极佳,4岁识字,5岁即能吟诗。王翀视儿子为掌上明珠,百般呵护,细心调教,寄希望于儿子成就大业,光宗耀祖。

昭帝始元5年秋,王翀突觉身体不适,浑身泛力,骨节奇痛,初时乡野游医把了脉,抓了药,煎服数日,病势却一日更比一日沉重。后到县城,访了名医,那病势仍是一天不如一天。换了几个先生,均无济于事。渐渐地肌肉萎缩,骨节肿大,浑身骨瘦如柴,最终卧床不起。夫人余氏不肯放弃医治,四处奔走,遍访名医,仍然毫无起色。家中先是变卖牲口,后又出卖田土,减少家奴,眼看祖上遗下的良田已去之大半,生计维艰,家将破败。王翀不忍自己之病痛散尽家财,遗祸妻儿,遂一条绶带,将自己缢死于床头横梁之上,时年28岁。

王翀即死,族人俱来奔丧,不想却另支一节。族中有人称,王翀病入膏肓,骨瘦如柴,卧床不起,且身无缚鸡之力,岂能立身起吊!必是余氏眼见王翀病势沉重,拖累已久,心怀厌恶,故而致其于死地。

妻谋夫命,当是死罪,此事重大,族人有主张报官者,意欲置余氏于死地。余氏大呼冤枉,自我争辩,其子王褒年仅9岁,亦证母亲未曾加害父亲,族人不得信口雌黄。然族人众口一词,俱称王翀死得蹊跷,必有它故。

余氏有口难辩,哭倒丈夫灵前,几番昏厥,不醒人世。王褒伏于父亲棺椁之上,大恸失声,哭诉道:“父亲在天有灵,就睁眼看看我和母亲孤苦痛楚吧!父亲你撒手而去,却叫我和母亲受此不明痛苦。尤是母亲,有口难辩,背了谋害夫命的罪名,必是死罪,倘若父母双亲离世而去,我王褒怎能存活于世。既如此王褒不如就此一死,随父而去!”

王褒呼嚎恸地,以头撞棺,几欲寻死。余氏从悲恸中醒来,忙忙抱住儿子,母子相拥相依,抽噎不止。

且说这伙族人,原与王翀并非骨肉至亲,王翀家富,广有良田,衣食富足,族人多有眼红者,暗地里嫉妒不已。如今王翀英年早逝,留下孤儿寡母,遗下许多财产,族人便欲图其财,故意找茬,企图赶走余氏母子。

话说余氏娘家,原也是隔江相望一家大户,然而家道渐次破败,早已撑不起世面。王翀死了,自有族人理料,余氏娘家人自然是说不起话,因而也就委委琐琐,不甚了了。及至王氏族人传出话来,称王翀之死,余氏有谋害夫命之嫌,余氏娘家人自然小心谨慎,避而远之,不敢多言。

族人中主张报官者众,即便有同情余氏母子的,因慑于众人之威,亦只能唯唯喏喏,只说“此事固是蹊跷,但亦应慎重处之。毕竟亡人已去,当为话人着想,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于是,有族人站出来,道:“王翀已死,不能复生,如果穷究死因,必要惊动官府,颇多麻烦,弄得不好,还会有人头落地。为今之计,还是族中内部处置为好,众族人在此,各人拿出意见,看是如何处置才好。”

一翻话激起族人众议,各有已见。有说“余氏年少,日后必要改嫁,莫若就此择定人家,早早嫁出,这事便了了。”

也有说“余氏嫁与不嫁,由她娘家定夺。她若不嫁,叫其娘家人把她领回,不究其谋夫害命之责,就算便宜了她。”

更有人说,“既是有谋夫害命之嫌,定要报官,究其罪过,绝不轻饶!”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族中年长者站了出来,道:“即使余氏有谋夫害命之嫌,此事也应暂不穷究。如今之计,只问余氏,是择人另嫁,还是回其娘家。如择人另嫁,族人倒可帮忙,物色人家,及时嫁出即可。如回娘家,即叫娘家人将其领走便是,王翀一应丧葬后事,自有族人为之打理,外人不得插手。”众人皆说“就这般办理,好使王翀早日入土为安。”

于是,众人动问余氏,余氏哭道:“我生是王家人,死是王家鬼,既不再嫁,也不能回娘家。王翀虽死,其子王褒理应继承祖业,延续王翀一家香火。我虽女流,但我有责任为夫守孝,更有责任抚养儿子成人。如要我改嫁,或回娘家,除非我死!”

小儿王褒也说:“父亲虽死,有我王褒,自当继承王家香火。我母亲矢志不嫁,也不愿回娘家,我当伺奉我母亲,为我父亲守孝。我和母亲必当相依为命,不可拆散!”

族人见王褒年纪虽小,口气却很强硬,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置为好。几个心怀叵测的族人暗中商量道:“这事儿由不得小小年纪的王褒,我等族人,必须拿出主见。余氏不肯改嫁,但绝不能把她留在王家,当应及时赶回娘家。否则,便以谋夫害命送官,绝不挽留。王褒年少,不懂世事,我等族人理应为他管好家业,由不得他自作主张。为今之计,必先撵走余氏,安葬了王翀,其他事宜容后再处。”

族人商议已定,便再三逼问余氏,到底是择人再嫁,还是自回娘家,若两者均不选择,那就送官,官府要以谋夫害命定其死罪,何去何从,着速定夺!

族人步步紧逼,余氏悲愤万分。无奈余氏暗暗忖道:“如果抛下儿子,自回娘家,褒儿年少不谙世事,必要受族人欺负,难以长大成人。即便自己改嫁他人,褒儿认他人作继父,好便好,不好也将受欺。看族人的意思,无论是我改嫁他人还是回去娘家,他们都不会让褒儿与我同去。他们只有留住褒儿,才能留住王家财产,族人把我当眼中钉肉中刺,一心要赶我走,意在占有王家财产。留住褒儿,也就留住了王家财产,日后再慢慢折磨褒儿,瓜分财产,这才是族人的真正用意。”

虑到这一着,余氏又想,族人疑我谋夫害命,声称报官,却又假装慈悲,迟迟不去报官,看来报官是假,真实意思还是要赶我出门。莫若心想横了,主张他们报官,官府来了,再作道理。

于是,余氏向族人哭道:“妾与夫君婚后感情甚好,并无半点介蒂,绝无谋夫害命之心。夫君久病不起,实是痛苦,为不拖累我母子,才走此绝路,若果是贱妾谋夫害命,你们尽可报官,官府勘验亦是妾谋夫害命,那时自当依法受死。贱妾就此等候官府定夺!”

余氏此举,真还令族人大出意料之外。族人知道,王翀之死,并不真是余氏谋害所致,如果惊动官府,必定要作断夺。王翀曾在官府公干,难免没人为其主持公道。果真如此,报官乃万万不可。若不报官,余氏拒不离开王家,这又如何是好。此时族人面面相觑,皆无良策。有人眼见无利可图,便托词家中有事,告辞而去。也有人无缘无故,不辞而别。其意均在于让王翀尸身停放于厅堂中,不予过问,看余氏寡母孤儿如何安葬。

族人这般做法,更表明了余氏的猜想不假。余氏想道,族人袖手而去,以为我余氏就无能安葬夫君,真是岂有此理!我余氏娘家不是没人,托褒儿他舅,请些帮忙之人,好歹要把夫君安葬下去。于是,余氏给娘家捎去口信,叫王褒他舅请些帮工速速过江来,以便安葬王翀。

然而,口信捎了一次又一次,却不见王褒他舅过江来。余氏纳闷,正不知何故,却有邻人告知余氏,说王褒他舅本已过江而来,但途中却被王氏族人阻了回去。并声称,王家有的是人,轮不着他人来理料王翀之后事,如果他人要插手王翀后事,必要他头破血流。王褒他舅慑于王家族人势力,不敢前来。所请帮工,也都惧怕,纷纷掉头过江去了。

闻听此信,余氏更是悲愤不已。看来王姓族人非要逼她离家不可。她心已决,拒不离家,如若离家,不如一死。余氏哭倒在夫君灵前,几欲撞棺而死,但却舍不下幼小的儿子。褒儿年幼,无能自立,如果撒手而去,且正中族人下怀。族人是有心要欺褒儿年幼,霸去财产,置褒儿无所依靠。如此两难境地,余氏万箭穿心,再无他计,哭倒夫君灵前,肝肠欲断。

就在此时,有族人引了一名40余岁的汉子,前来求婚。汉子自称张俊,沱江对岸人。他上无父母,下无子女,单身一人,急需有个女人过活。闻余氏丧夫,急于择夫另嫁,故而找上门来,愿与余氏结为莲理,白头谐老。余氏见这张俊,尖嘴猴腮,吊眼鼻歪,活脱脱一副地痞样,看了就恶心。因而余氏厉声斥责道:“我余氏原也是大家闺秀,到得王家,乃是有头有面,何曾见过你这等二流地痞。快快滚出门去,不要在此讨打!”

小小年纪的王褒见母亲斥责张俊,自然也就痛恨,拿起一把扫帚,即往张俊面上扫去,嘴里嚷嚷骂道:“狗才快走,不走便打死了你!”那张俊二流兮兮的,一边退出门去,一边嘻笑道:“褒儿不可如此,继父还会再来!”

张俊自讨没趣,慌忙退了出去,跟来的族人却对余氏说,此张俊了无牵挂,可能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族人劝告余氏,就嫁了张俊,早早安了王翀,让王翀入土为安。如此停尸厅堂之中,难道要其尸臭不成!

族人还说,张俊既有意于余氏,想必绝不会就此罢休,改日他若邀约强人前来,抢了余氏回去成亲,岂不尴尬,还是余氏自己顺了张俊之心,大家欢喜多好。

族人这番劝说,自然撼动不了余氏铁石心肠。然族人的话,倒提醒了余氏。如果张俊果真叫来一帮强人,强行抢婚,可又如何是好。日前就曾听说,江对岸娘家人那边,有一女人死了夫君,亦是死活不嫁,结果夜半被人抢去,至今去往何方都不知晓。假如张俊也来抢婚,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余氏顿觉心惊肉跳,不寒而栗。夫君停灵已是三日,无人安葬不说,一旦妾身被张俊抢去,更不堪想其后果。左思右想,余氏不觉又是一场大哭。

哭够多时,余氏又想,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难道就这样眼见着夫君尸臭。族人原先声称要报官,如今却又不报官了,无奈妾身自去报官如何。但转瞬又想,自己乃女流之辈,足不出户,何以报官。想来想去,余氏想到了儿子王褒去报官府。但褒儿毕竟年方幼,家离着县城十几里,途径荒山野岭,一旦褒儿有个意外,岂不断了夫君香火,我余氏不仅无了依靠,更是王家罪人。

然而,如果不是褒儿前去报官,又有何人能为妾身分忧。左思右想,余氏最终还是孤注一掷,决定遣儿子进城报官。为防不测,是夜趁着夜深人静,余氏把王褒叫到身边,如此这般向儿子讲述了家里的困境,叫儿子天明时抽空子进城报官。余氏教给了儿子诸多躲避他人的法子,千叮咛万嘱咐儿子倍加小心,定要将官府请来。王褒喏喏应声,表示不负母亲重望。

当夜无话。次日余氏传出话去,她思来想去,打算安葬了夫君便回娘家去,但要族人们立下字据,保证儿子王褒生活有着,因而希望族人前来商议相关事宜。族人闻听此信息,纷纷前来,于是就在王翀灵堂商议起来。就在众人热议之际,王褒依了昨夜母亲嘱咐,早已悄然离去,就连余氏也不知何时不见了王褒踪影。

族人的商议很是郑重其事。大家都争着要抚养王褒。意思亦很明白,抚养王褒是假,占有王家财产乃真。因此众族人商议来商议去,总也统一不了口径,反而却相互侧目,你奸我诈,各打各的主意。商议了半日,也没能做出定夺。见时辰已久,余氏估摸王褒早该走出若干里程,于是便借故呼唤儿子,唤了良久,不见王褒回应,更不见王褒踪影。余氏急忙房前屋后寻找,自然还是没有王褒影子。余氏故意大放悲声,哭天抢地道:“儿啊,你往哪里去了!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一当有个三长两短,当母亲的怎么向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交待!你父亲尸骨未寒,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为母可又怎么活呀!”

余氏呼天抢地,哭得天昏地暗。族人们一时间也慌了手脚,赶快四处寻找王褒。余氏借机冲族人呼嚎,说族人逼她母子走绝路,而今儿子不见了踪影,定是某个族人坏了良心,加害了儿子,因而冲族人索要儿子。被索要的族人害怕担责,纷纷躲避,实在躲不去的,却只好忍让着,声言“这不是正在寻找吗?娃儿家耍心大,说不定正在某处玩耍,早晚都会回来。”

余氏哪里肯听,仍是见了族人索讨儿子,弄得族人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躲,怕余氏真要怀疑到某人头上,找不回—王褒,担个谋财害命罪名可就麻烦了。不躲,又总被余氏追着索要儿子,声言不把人交出来,就要报官。官府真来,族人便要受责,追究起来,恐还要受罚。眼见先前几个跳得欢的族人,这节骨眼上还真的害怕起来,若王褒真有个三长两短,尔等罪责难以担当。

这余氏,口上哭着,向族人索要儿子,心里头却也暗暗担心,儿子毕竟年方9岁,又巴不得儿子立马就带了官府的人来。内心五味杂陈,方寸大乱。想到夫君辞世后这几日的光影,不觉真的悲从心来,趴在夫君灵前,又是好一阵痛哭,直哭得肝肠俱断,昏晕不醒。

且说族人正在纷纷寻找王褒,听得余氏昏了过去,众人更是惶恐不安。有年长且富于经验的,忙忙地给余氏掐人中,灌姜汤。余氏从昏厥中醒来,仍是痛哭不已。眼见着日已西沉,月上东山,天就要黑了,还不见王褒踪影。族人为之惶恐,余氏更是为之心焦,深恐王褒有什么意外,禁不住又是一阵晕眩,一头又昏了过去。

要知王褒何时归来,且听下回再叙。第二回沱江放胆夜泛孤舟 雁城寻觅泪恳恩人

话说这日王褒依了母亲嘱咐,强忍悲伤,待众族人渐渐聚拢,忙于商议之际,便趁人不备,慌慌地溜出院门。他也不敢走大路,先是跑进屋后竹林,躲进茅草丛中,多时,见没有人跟踪,这才借着杂草树木隐身,往金马山跑去。

王褒且跑且停,深恐被人看见,抓了回去有负母亲企望。到了金马山,满山草木蔽日,王褒不知何方为县城。壮着胆子,在草丛树林中走了多时,居然又回到了原处。

王褒在一处乱石上停顿了片刻,换个方向又走,满以为该应走出树丛了,谁知竟又回到了乱石处。抬头看天,天空深远无底,难辩东西。想到父亲早逝,母亲正受着他人欺负,自己这般笨拙,不觉落下泪来。

王褒伤心抽泣多时,心想定要走出山林。为辩别方向,他爬上一棵大树,树虽大却难以明辩东西。王褒凭了自己幼小身形,继续往树稍爬去,终于远远看见沱江如飘带洒落大地,王褒不禁大喜,心里打定主意要往沱江去。因是大喜过望,王褒忘了自己这是在数丈高的树梢之上,一高兴便摇晃着叫喊起来,“看见沱江了,看见沱江了,终于有办法去县城了!”这一高兴,树捎打折,“啊”一声便往下坠,所幸树枝茂密,坠落中左挡右挡,最后跌于乱草丛中。

所幸王褒并未伤着,只是一时惊吓,魂魄出窍,昏了过去。

也不知时隔多久,王褒清醒过来,自己浑身上下摸遍,既未伤到皮肉,更未危及筋骨,自我感觉庆幸,于是便匆忙朝沱江边走去。

看官要问,王褒小小年纪,何以见了沱江就心花怒放,得意忘形。原来,王褒自幼就被父亲王翀视为掌上明珠,时常将其带在身边。王翀曾在城里公干亦是常把王褒带去。王翀父子进城少走旱路,多半是由沱江乘船顺江而下。王褒见了沱江,当然就如见了救星,觉着去县城有路,不愁到不了县城了。

看官又要质疑了。王褒往日与父亲进城都是乘船,何以这日不直接去沱江乘船呢。这话看官就不明王褒所思了。别看王褒年少,脑子里却想得明白。王褒从家中潜出,如直接去沱江,必要走屋前大道,大道行人往来不断,定是躲不过众人耳目。即使到沱江乘船,眼目也多,倘若船上被人识破,当为不妙。因此王褒思想着逃往后山,然后走旱路去县城。谁知到了后山,几番均未走出丛林,无奈王褒看见了沱江,心下暗想,到了江边,偷空摸上什么样的船去,便可到得县城。打定主意,王褒这才躲躲藏藏,避开行人,奔到了沱江边。

春夏之交,阳光明媚,沱江沿岸,油菜吐绿,异香纷呈。王褒隐身油菜丛中,静静观望。一艘客船,顺江而下,到得江边小码头,客船靠了岸,下来几名乘客,随即又上去几名乘船的人。王褒本欲跑去乘坐,远远的却看见上船的人当中认得一二,王褒不敢现身,只好继续隐身观望。看看天色,当是午后。王褒心里焦急,暗道:如果就这般等下去,再晚些时候就没客船了,今日何以到得县城。母亲眼巴巴盼着我王褒搬来救星,解我母亲困危,像这般摸样不知要等到何时。过渡客船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王褒却不能去坐。王褒记得,往日去县城,从右岸上船,还从右岸下船,倘若坐过河船,去了对岸,必定到不了县城。

苦等了几个时辰,王褒暗想,此去县城必难乘船,何不沿江而行,走着去县城。有江“引路”,强过走旱路。主意打定,王褒便借着油菜隐蔽,顺江边往下游走去。

行进多时,眼看油菜地也已走到尽头,接着便是江岸山坡。好在纤夫终日行走,江岸勉强有路,王褒一路攀爬,艰难行进。到得落日西去,王褒已是肚中饥饿,口中干渴,伏到江边,捧起江水,喝得半饱,继续又走。

毕竟水不充饥,走不多时,更觉肚里空空,饥饿难忍。不得已只能再饮江水,以充饥渴。谁知走着走着,感觉腹中隐痛,手脚发软,行进越发艰难,天亦渐渐昏暗下来,此去县城不知还有多远,王褒觉着肚子里饥饿难忍,实在不想再走,无奈只好坐下歇息。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眼看天就要黑了,王褒立起身来,发现远处江边正有一只小船,孤零零的好似没人。王褒突然来了精神,冲那小船跑了过去。

这是一条打渔船,虽然有些破旧,倒还可以行驶。王褒左右看看没人,便向小船走去。到了船边,举目四望,确实没人,便拔起拴船的木桩,爬上船去,正要撑走那船,忽听远远的树丛中有人高喊“谁在划船,把船停下,赶快停下!”王褒吃了一惊,不知如何是好,船家飞快跑来,跳进水里,把船拉回岸边,一把揪住王褒,斥责道:“谁家小儿,这般不懂事,这船都能闹着玩吗,一不小心就要翻船,你不是白白送死呀!”

船家把王褒像抓鸡仔一样,扔到岸上,又说:“天都快黑了,还不回家去,你娘老子晓得了,不拔你的皮才怪。快走!”

船家吼着,王褒却不走,愣愣地不知该往哪里去。船家好生奇怪,问王褒:“你家哪里,怎不回家?”

王褒被问得流下泪来,只不说话。别看王褒年幼,心里倒很有心计。他暗想,此处不知何地,船家也不知是何人。自己是要去县城,倘若说出家里父亲已死的实情,这船家八九可能要把他送回家去。如果不说实情,又当怎样说呢。

王褒思量了片刻,突然灵机一动,给那船家跪下,哭道:“老伯伯帮帮我,我这是要去县城。我家祖母去世,无人料理,我家父亲在城里开了一片小店,我这是要进城给我父亲报丧。我家母亲还盼着我把父亲接回家去,只因我贪耍,误了班船,只好顺江行走,走到这里实在是走不动了,求老伯伯送我一程,到了城里,见了家父,定要给你多多算些船钱。”

船家对王褒的话将信将疑。看王褒的装束,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谈吐也还流利,不似一般农家娃儿。船家打量了王褒片刻,问道:“你父亲可是真在城里!”王褒道:“真的,骗你是小狗!”船家说:“你实话告诉我,你从哪里来,姓什么叫什么?”王褒想了想,灵机一动,道:“请问船家姓什名谁!”船家道,“我在问你,你反倒问起我来。告诉你吧,我姓吴,人都称我吴二麻子。”王褒故作惊喜道:“巧了,我也姓吴,我父亲叫吴仁,城里开店。这么说,我该叫你大伯了。大伯,你就可怜可怜我,送我进了城,一定给你船钱。”

船家看了看天,道:“天要黑了,此去县城还有好几里,怕是不方便了。即使要送你,也得明天了。”王褒道:“大伯,求你了。我家祖母死了,还等着我父亲回去。若是明天才进城,又不知要耽误多长时间。最好连夜进城,明儿一大早,我父亲就可以回来。求求大伯,辛苦你一趟,进了城,定叫我父亲多多给你船钱。小侄这里给你下跪了。”说着,王褒跪了下去。船家犹豫了片刻,终于道:“看你小小年纪,颇有孝心,就冒险送你一趟吧!”王褒转忧为喜,忙给船家磕了两个头,爬上船去,船家拿篙在手,船儿借着下水,飞快而去。

伫立船头,王褒心里想着快快到达县城,肚里饥饿又在作怪,便问船家:“大伯,我有半日没吃东西了,你可有什么充饥吗!”船家道:“中午煎的河鲹,还有半碗,你自己端来吃。”王褒也不客气,钻进船篷,果然有半碗河鲹,端了就吃。吃罢河鲹,船也行了一个时辰,远远看见江岸点点灯光,想必那便是资阳县城了。王褒顿时来了精神,催促船家道:“大伯,再快一些,赶在我父亲打烊之前进城更好,太晚就进不了城门了。”船家未有反应。王褒以为船家没有听见,重复又道:“大伯,再快一些!”然而不知何故,船家竟将竹篱插入定船孔,渔船便停在江心不行驶了。王褒不解,问道:“大伯,就要到县城了,干嘛你却停下来?”船家道:“我看你光景,绝非普通小民家娃儿。你且给我说实话,到底何人,进城何事?如不吐实,我便不走了!”

王褒暗想:这船家好生奇怪,为何偏要问我实情?我若告知他实情,他定要把我送回家去,向我母亲讨要报酬,此番进城的目的就会落空。倘或此人心存歹意,以为我乃乳臭未干小儿,定好欺负,逼我说出真情,夹持于我,别有他图。如此我得多加小心,可别落入歹人之手。

为此,王褒不待船家反应过来,迅速走向船尾,然后方对船家说:“大伯,我实实在在是进城报丧,绝无假话。你快快开船,早早进城,再晚就上不了岸了!”船家道:“看你小小年纪,倒很滑头。我猜你必定有假,你得说真话,否则今晚就在江心过夜,明日我把你送官,不信你不说实话。”

王褒暗想:这船家看来必无好心。如果真的明日把我送官倒好,只怕他今晚就起了歹心,我小小年纪,如何斗他得过。莫若我直接给他挑明了意图,看他有何话说。

于是王褒道:“这位大伯,我看你今晚是绝不安好心——你站船头别动,倘苦你钻过船篷,我就跳江。看你光景,你是想挟持于我,图点浮财。我可告诉你,我虽9岁小儿,然我5岁就读得经书,懂得许多人世道理。我可告诉你,你纵然能挟持我得到一笔浮财,那也不可能够你快活一世。我必要告发于你,你将无处容身。假如你要杀人灭口,置我于死地,你可想想,我死了,你又到哪里得到浮财。所以我不能死,死了你就一无所有。再说了,我自小就生长在这沱江边,常在江水里泡,识得水性,你敢到船尾来,我这就跳下江去,一个泌子我可以扎到江底半柱香不出来,明日我便到官府告发你,叫你获罪不浅。假如你听我一言,速速把船行到码头,我保证会给你可观的报酬,我父亲还要认你做个知交,往后自然还有你许多好处。如何是好,你可仔细思量!”

王褒一席话,船家有口难言。他没想到,这毛头小儿,竟有这般能耐,放出话来,句句在理,又还很有威力,万万不可小瞧了他。正如这小儿所言,若是对他好了,与他家父认个知交,往后真能得到许多好处也未可知。思考片刻,船家于是口气和缓地说:“小侄万万不可见怪。方才我也是一时情急,确实要想知道小侄的底细,才停船不动,绝无歹意。小侄即是如此说,我吴二麻子敢说不为小侄尽力。我们这就行去,不需多时,便可上岸了。”说着,船家拔起竹篙,船儿即向县城驶去。

不及一袋烟的功夫,渔船靠了码头。王褒下了船,对船家说:“大伯,你是在这船上等候还是跟我进城。若在这船上等,我见了父亲,立马就给你把船钱送来如何?”船家心想:这娃儿心眼真鬼,叫我等,等到何时,你这一去,不见了踪影,我岂不白白辛苦了这一趟,还冒了许多风险,我可不上你当!

于是船家说:“我常到城里送鱼,也还有几个朋友,今晚就打算宿在朋友家,这就陪着你进城,也好见见你父亲,就算交个朋友也好。”王褒道:“倒也是,那就一块进城!”

于是,船家拴了船,二人上了岸,踏着码头石级,所幸城门还未关闭。进了城,东街乃县城热闹之所,往来商贾云集,客栈不少。王褒一路走来,心里暗道:这船家相跟而来,可如何是好。我父本不在城里开店,已是死在家中,正等着安葬,船家要的是报酬,我如何拿得出来。现在我已到了县城,人身已无危险,不如给船家说了实情,见机再作道理。

正在王褒思量之际,船家倒先发话问道:“小侄,你可记得你父亲开店在那条街巷,快快行去,勿要迟了不辩所在了。”王褒循了刚才思路,突然跪倒在地,口称:“大伯,实是对不起,小侄说了假话,一路上多蒙大伯好心,送我进城。大伯不要发怒,容小侄道出苦衷如何!”船家不知王褒何以如此,忙道:“大街之上,这般模样不好,你还是站起来说话。”

船家把王褒拉起,道:“有何苦衷,你倒说来听听!”于是,王褒道出自己真实身份,述说了父亲去世族人胁迫等等,末了王褒道:“此番进城,是要找到父亲生前故交好友,求得帮扶。大伯送我进城,小侄必当感恩不尽,日后定有重谢。今儿确实无以图报,可如何是好!”

船家听了王褒一席话,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非是船上所说那般光景。我吴二麻子也并非无耻歹人。小侄既然有难,我吴二麻子就认了这个缘份,出手帮一帮你。今晚就去我朋友家借宿一夜,明日再陪你进官府找你父亲的故旧如何!”

船家虽是一番好心,但王褒仍是人小心细,不敢贸然就随船家去朋友处借宿。想了想,王褒拉了船家,来到一家小客栈,脱下身上一件褂子,当了做盘缠,写了一间客房,然后进了一家小食店,要了两碗面,两人吃了,进客栈歇息不题。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天明,王褒与船家起了床,既没法子洗漱,也没钱进早餐,问了路径,便直奔县衙而来。到了县衙门口,时候尚早。王褒等在门外,看着县衙公事人有乘轿,有移步,跚跚而来。王褒曾在父亲任县衙廷掾时,时常进出县衙,虽是年幼,依稀还记得几个公事人的面孔。此番进城,是要找父亲生前至交县丞周文礼。王翀与周县丞交往颇深,逢年过节总要给周县丞送些礼物。王褒常随父亲进城,因而认得周县丞。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县衙公事人想必都已陆续进了衙门公干,唯独不见周县丞身影。船家吴二纳闷,怀疑王褒又在说假话,便道:“小侄所说周县丞何以不见身影,莫不又是假话欺骗于我么!”王褒道:“绝无假话。周县丞真是我父身前至交。只不知今日何以不见县丞上衙公干,甚是奇怪。”

船家道:“要么就击鼓呼号,惊动县令,自然有个说话处。”王褒道:“万万不可。无辜击鼓是要受罚的。我这就上前问问门役,打听县丞即可。”

于是,王褒上前打听周县丞消息,门役见王褒区区小儿,不以为然,连叫王褒快走。王褒正在分辩,衙门开处,出来一个公事人,王褒顿时灵机一动,扑通跪倒在地,连喊“恩公在上,受晚侄一拜,晚侄有苦相述,万求恩公听晚侄一言。”那公事人愣了愣,闹不清王褒何许人,有何许事。细看乃一小儿,颇觉奇怪,便道:“你且起来说话!我乃县衙主簿,有何苦相述,快快说来。”王褒立起身来,扼要述说了此来恳求周县丞的目的。那主簿前些年与王翀共事,知道王翀其人。见小儿乃王翀之子,甚是怜悯,便实情相告道:“周县丞近来身体欠佳,已告假休养。你去中城街周府问问,看他近况如何。”

听说周县丞身体欠佳,王褒顿时满腹焦急。他担心周县丞病体沉重,无法相助。但是踌躇再三,别无它法,王褒只得硬着头皮前往中城街,吴二相跟着,到要看看这王褒何等能耐。

二人到了周府门前,大门紧闭,王褒上前,提起门环敲击。片刻,门房前来开门,见了王褒和吴二似乞丐模样,话也没说,便要关门,王褒急忙将门推住,未曾开口,门房却重重用力,将门关闭。王褒急中生智,高喊道:“我是原先廷掾王翀的儿子王褒,我要见周县丞,快开门。”门房再次打开门,细细看了王褒模样,问道:“你真是原先王廷掾的儿子?”王褒道:“一点不假。我父王翀病死家中,特来相求周县丞,烦劳先生通报,就说王翀之子有重要事宜前来相求。”门房叫稍等。转瞬门房出来,叫道“有请公子。”王褒跨进门去,吴二也要跟进,门房问“此是何人”,王褒道“是船家。”门房遂将吴二堵在门外,王褒则告知吴二说“自有你好处,稍候片刻。”吴二只好等在门外,王褒则在门房引导下,进了周府。

这周县丞,为官多年,祖上留下产业不少,修下这座园子,甚为宽敞。王褒曾经进过这园子,各处玩过,今日心中有事,更无心观赏园中景致。门房将王褒带到客厅,只见周县丞半躺在太师椅上,正在闭目养神。“老爷,王褒带到。”门房秉告。周县丞睁眼见了王褒,不胜惊讶,问道:“小小孩儿,不在学堂读书,单单进城有何事?”王褒见问,当即泪如雨下,一头跪倒在地:“老年伯,请受小儿王褒一拜!”话未落口,王褒便连连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也不等县丞详问,便将父亲死亡,族人再三逼母改嫁,母亲不从,特地遣王褒进城求助县丞,并将中途艰辛,一应细节,原原本本道来。县丞听罢,不觉面有愠色,道:“汉之盛世,国泰民安,岂能容忍刁民小人胡作非为。老夫身体欠佳,不能亲往处置。管家,你去县衙,速速秉报吴县令,请吴县令着人处置!”管家正要出门,周县丞忙又叫住,沉吟道:“这等家事,惊动县令恐有不妥。这样吧,管家,你去县衙,将陈县尉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求,请他速来。”

管家应声而去。周县丞叫王褒近身说话,问了王褒若干家道事宜及王翀死之经过,王褒无不对答如流,说到痛心处,更是泪水盈眶。周县丞不免叹息道。“当初你父亲也是才华可佳,怎奈他要回去料理家业,未曾想却英年早逝,甚是可惜。族人那般可恶,无非是要占你家家业,岂能让他们无法无天。即是老夫故友,这事定要相帮到底。”正说着话,陈县尉已进得门来,向周县丞道了安,分宾主坐下,周县丞把王褒指给陈县尉相认了,道明王褒来意,拜托陈县尉昆仑乡走一遭,了断王翀安葬事宜。陈县尉闻听了王翀死后情况,亦很愤慨,表示立马就去乡下。陈县尉做事爽快,便告辞周县丞,立即回县衙带了几个兵丁,无需片刻,便同王褒一起赶去墨池坝。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道来。第三回得圣泉造福乡民 品仙茶义结知音

话说王翀已停丧多日,早该入土,只因族人眼红王家财产,使出坏招,弄出种种阻力。加之王褒突然失踪,不见痕迹,余氏哭天抢地,向族人讨要儿子,眼见麻烦来了,族人形同热锅里的蚂蚁,窜来窜去,不知如何是好。众人也曾四处寻找,房前屋后,沟塘粪厕,山坡树林,该找的地方都已寻了个遍,却终不见王褒人影。王翀停尸在堂,王褒杳然失踪,是寻人还是安葬王翀,谁也拿不定主见。是日晚,余氏怀着担心,整整啼哭了一夜,到得天明,族人中几位长者齐来劝说余氏,说王翀死已多日,不可再停放,如此停放,尸首恐要变味,因此还是早早安葬,让死者入土为安。至于余氏离不离家,且由其便。王褒失踪,乃小孩子心性贪玩,说不定在某处玩耍,忘了归家之路,不日自会找回家来,不必担忧。要紧的是安葬了王翀才是。

族人这番话,更惹恼了余氏。余氏道:“你们先要我择夫嫁人,否则就停尸不葬,而今又要草草安葬我夫君,置我儿子性命于天外,尔等到底居心何在!我儿乃王家血脉香火,不可有失。人命关天,必是你们心怀歹念,下了毒手。我这里脱身不得,否则我早就去报官府了,官府必要追究你们图谋不轨!”

族人正不知所措,忽报官府来人了,据说是陈县尉带的一队人马,正往墨池坝来。族人闻听,慌忙前往迎接。果见一队人马,拥着一乘官轿,匆匆而来。官轿到得王家庄园,族人迎上前去,轿夫落轿,从官轿里走出的,不仅有陈县尉,还有少儿王褒。族人不甚惊讶,忙忙地把陈县尉让进庄园,余氏迎着陈县尉,道了万福,又楼过儿子王褒,不觉潸然泪下,母子抱头而泣。

陈县尉稍事休息,问了余氏一些关于王翀因何而死的原委,余氏悲悲啼啼,细细道明。陈县尉对余氏道,数年前,王翀在县衙供职,与周县丞交情甚厚,周县丞闻王翀不幸英年早逝,不胜惋惜。只因周县丞近来身体欠佳,不能亲来贵庄凭吊,故而委托本县尉,一来凭吊故友,二来协力置办王翀丧事。

随即,陈县尉叫把王家族人通通召集拢来,发话道:“听说尔等要余氏择人另嫁,或是赶其回娘家,有这样事吗?”族人齐答:“小民不敢!”陈县尉怒道:“既是不敢,何以王翀停尸多日,不能入土为安,此乃何故!不是尔等从中作梗,能够停尸这许多时日吗?”族人不敢吱声,唯有低头不语。

陈县尉又道:“今有官府在此,听说你等声称王翀乃余氏谋夫害命致死,此话可是当真!本官在此,你等尽可呈情据实,本官当以明断,若呈情不实,本官定要以图谋不轨予以深究。尔等有何话说,快快道来!”

众族人面面相觑,无有话说。陈县尉再三追问,均无人敢于言说。陈县尉乃道:“尔等哑口不语,本官也就不再深究。本官方才已经查勘,王翀之死,确系自缢身亡,非是他人害命所为。尔等强逼余氏择人再嫁或自回娘家,这等伎俩无非是欺王翀之子王褒幼小,意图霸占其财产。问问你们,王翀与你们并非血亲,尔等有何权利图谋其财产?王褒虽是幼小,然却是王翀血脉香火,余氏乃王褒之母,理应抚养王褒成人。尔等意图赶走余氏,居心何在!不是王褒小儿冒死进城报官,你等将要闹出何等恶行!今本官就地督办,你等马上动作起来,操持王翀丧葬事宜,若有半个不字,本官立马拿下,问他个图谋不轨之罪。尔等是操持王翀丧葬,还是要本官办尔等图谋不轨之罪?”“我等情愿各各努力,操办王翀丧事,一切尽皆听县尉分拨,绝无丝毫懈怠!”众族人异口同声。于是,陈县尉当即分拨众族人各行其是,操办王翀丧事。

且说余氏,吩咐家人,铺陈上等好房,安排陈县尉歇宿。所有兵丁公事人,也都受到上好款待。话说陈县尉乃细心之人,特惜人才。他一边督办王翀丧事,一边着意观察,发现王褒虽是年少,却甚是精明,知书识礼,非同一般。陈县尉告诉余氏,当应着意教导王褒,日后定能成才。有甚难处,尽可进城相告,陈范某以及周县丞,都将着意相帮。余氏对此感激不尽。

一连数日,王庄甚是忙碌,陈县尉在王庄五日,终使王翀入土为安。末了,余氏置办酒席,设宴为陈县尉及公人送行。临别,陈县尉警告众族人道:“有劳众族人辛苦,王翀已是入土为安。今日始,众族人不得对余氏有丝毫图谋。余氏要否再嫁,理当自便,他人不得干涉。如有强逼之举,官府定当拿他是问!”众族人喏喏连声,均称不敢枉为。

末了陈县尉好好的交待余氏,尽心教导王褒,日后定能成才。余氏感激不尽,挥泪送别陈县尉,暗下决心,绝不负陈县尉厚望,定将王褒培养成才。

且说王褒,夜闯县城,搬来县尉之举,顿时广为流传,乡人无不刮目相看。又加这王褒极是聪明,悟性极高,凡先生所教课文,过目成诵,无须先生详解,便能知其内核,先生往往自愧不如。王褒勤劳苦学,善于辞赋,常常对月长歌,尽抒胸臆。

一日夜,王褒对月长吟,似有神人牵引,渐渐走向一片丛林,悠然间,耳边传来清晰泉水之声,循声而去,丛林中果有一处泉眼,水流潺潺,掬之,清冽甘醇,十分爽口。王褒喜之不尽,天明寻到此处,泉眼依然水流不断。王褒将此告知母亲,命家人绕泉眼砌池一方,筑路径以通家门,王褒每日功课以毕,便到池中洗砚涤笔,风雨无改。王褒称其为涤砚池。

时过二年,天大旱,村人饮水犯难,王褒想到涤砚池泉水不枯,又告知母亲,掘涤砚池一丈见方,四周砌以巨石,形成喏大一方水池,说亦奇怪,该池泉眼渐大,两个时辰便池满外溢,村人闻之,俱来池中取水,池水乃取之不尽,用之不绝,不仅可供人畜使用,尚可浇灌田园。涤砚池不可洗砚涤笔,王褒便在离池数丈之地,另起一池,说来甚是作怪,该池居然亦有泉眼,足以洗砚涤笔。如此神来之水,顿时传为佳话,远近乡民,俱来此地取水。终日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因两池水色如墨,掬之则透亮,乡人以为奇事,认为是王褒涤砚洗笔而致池水如墨,故称两池为大小墨池,又称墨泉。为保大墨池泉水之清纯,王褒又在池外另砌一池,大池溢出之水,即供乡民涤衣它用,大大方便了乡民之用水。

且说金马山后山,有一富户,姓杨名舟,字远航。杨舟闻知王褒掘池成泉,特来一睹胜境,果见泉涌水清,甚是惊叹。杨舟道:“若得此泉煮茶,定当别是一番风味,”于是杨舟命仆人取了泉水,以之煮茶,果然其味非同一般。于是乎杨舟每日必命仆人前来墨泉取水,亦是风雨无改。

一日,王褒问杨舟取水仆人:“如今旱像已解,各处并不缺水已久,你家主人为何日日要你到此地取水,是为餐饮之用,还是别有用途。”仆人道:“不瞒公子说,我家主人喜饮茶,而煮茶之水颇有讲究,我家主人日前取用墨泉之水煮茶,饮之甘甜可口,爽心润肺,我家主人赞不绝口,故而每日必到墨泉汲水,非此水不再煮茶。”“此泉水有这等妙用?”王褒甚是惊讶。莫非那杨舟煮茶另有讲究,改日我当前往造访,以求一探奥秘。于是王褒对那仆人道:“给你家主人捎个话,就说王庄小生子渊意欲拜访先生,万望先生容访。”仆人道:“公子放心,小人定将此话禀报于我家主人,明日听信即是。”

到了次日,仆人又来汲水,王褒早在墨泉静候回音。仆人道:“公子所托,小人已然向主人言及,主人说,近日应酬颇繁,无暇抽身相待公子,请公子见谅。”

一连数日,仆人皆如是说。王褒暗道:“平日曾听说杨舟庄主自命清高,轻易不肯待客。莫非他嫌我王褒年幼无知,不肯容我拜访。我且修书一封,略展我之才华,叫杨庄主见识见识,不要叫他小瞧于我。”

于是,王褒略略施展肚中笔墨,修成一书,大意是,王褒虽不才,但也略通古今,小有胆识。多闻杨庄主颇精煮茶之道,子渊几欲造访,不得如愿,实乃憾事。今子渊斗胆得罪,即日起两相交换,杨庄主若取墨泉之水,必指点子渊煮茶之道。否则,两不相往,悉听其便。

王褒这书信的意思,如果杨庄主再拒绝受访,那么就别来墨泉取水煮茶了。到了杨庄主仆人又来取水之际,王褒将书信给了仆人,并嘱托道:“若书信有甚得罪,还望你家庄主海涵。”仆人不知书信何意,汲水而去,并道:“我家庄主若有回信,明日定当回报,还请公子明日在此相候。”

到了次日,王褒早早来到墨泉等候,约莫一个时辰,只见一乘大轿逶迤而来,到了近处,领路的乃杨舟每日前来取水的仆人。见了王褒,仆人道:“我家庄主实是应酬不暇,难以脱身,特命小人引轿前来,请公子即刻上轿,前往杨庄,庄主当以煮茶相待。”王褒闻听,甚是欢喜,即刻秉报了母亲,略略打扮,带了一名书童,即往杨庄而去。

却说这杨庄,隐于金马山脚,竹树成林,风光宜人。得门房通报,杨舟款款迎出门来,与王褒相见叙礼,让进客堂。此杨舟40开外,落落大方。早年也曾追求仕途,但终不得志,仅做到乡官,遂摒弃功名,一心向农,渐次发家致富,有良田数百亩,成了一方富户。终年除忙于收租之外,闲时则喜读逸文野史,品茶养生乃平生之乐事,故而煮茶之道颇有研究。日前仆人捎回口信,称王褒欲造访,杨庄主得知王褒乃十三四岁少年,便有些小瞧,故而推说无暇而顾。昨日见了王褒书信,知王褒并非等闲之人,不敢怠慢,深恐断了墨泉取水之路,故而今日一早,叫家人雇了一乘大轿,专门迎接王褒前来。及至见了王褒面,一番谈吐,顿觉这此少年果然志存高远,一表人才,非凡夫俗人,不敢小觑。

且说杨庄主将王褒迎到客堂,分宾主坐定,家人沏上茶来,杨庄主道:“此茶正是墨泉所取之水,请公子品评如何!”王褒端茶在手,闭目静心,只觉一股清香之气沁入鼻息,流入肺腑,甚觉快意。随之轻轻呷之,停留口中片刻,再缓缓入喉部,只觉圆润亲切之感直透胃肠,恰似婴儿对母乳之依恋,呷罢一口,还想再啜。饮过三次,王褒乃道:“子渊不才,不敢枉评。适才庄主之茶,确实非同凡响,饮之爽心沁脾,回味悠长。只不知庄主煮茶有何奥妙,子渊此来,特要请教。”

杨舟乃道:“茶之精妙,实出于水。我已饮茶多年,极是讲究用水,水乃茶之载体,无水则茶之色、香、味均无所体现。故择水乃饮茶之要义。而择水之标准,无非水质与水味,质要清、和、轻;味要甘与冽。水质之清,是说用水应当质地洁净,不可浑浊。老夫曾以沱江之水煮茶,然需澄沏无垢方可使用。后又掘井取水,然井浅则水浊,井深又觉含盐,终是不尽人意。唯公子之墨泉之水,煮之实是清冽爽口,别有神趣。因此上,公子尽可以近水楼台,以墨泉之水煮茶,尽享饮茶之快事。”

听了多时,杨庄主竟未道出一字煮茶之奥秘,王褒心性聪慧,自然深知杨庄主未能吐实。王褒暗道:庄主必是欺我年少,范弄于我。我且不必与他客套,显得低三下四。他既是不肯吐实,我亦佯装作傻,就此告别,看他作何感想。

于是王褒立身拱手道:“多谢杨庄主如此盛情,让王褒享受了乘轿之美趣。王褒既有墨泉好水,自当煮出好茶,改日还请杨庄主到寒舍一叙,品评王褒之茶艺。”

王褒这番话,分明是不甚了然,杨庄主乃明白之人,岂有听不出弦外之音的道理。杨庄主原以为王褒此来探究煮茶奥秘,必要再三恳求,岂知三言两语,便要告辞,也不知是真要离去,还是故作激将。我且沉心静气,再看看他心底到是如何区处。于是,杨庄主立起身来,亦是拱手送客状,并道:“老夫琐事缠身,轻易难得有闲,闲暇时,定当造方贵庄。今日慢待公子,还请多多见谅。”

王褒道声“庄主休要客气。”抽身便走。这杨舟见王褒真无恳求之意,顿觉十分尴尬。不待王褒跨出客堂,杨庄主赶紧抢上几步,拦住王褒去路,道:“公子且请留步,且请留步!”王褒道:“庄主有何话说。”杨舟道:“公子且请入座,容老夫陪罪则个。”王褒道:“庄主说哪里话。多是王褒年少无知,恐有得罪,庄主又何罪之有!若要陪罪,王褒定然承受不起!”杨舟挽住王褒,推入座中,乃道:“适才老夫保守,未有道出煮茶之道,此乃老夫之不是。公子且请静座,待老夫慢慢细说煮茶之道如何?”王褒乃机灵之人,知此番杨庄主必无假意,因而连忙施礼道:“若得庄主施教茶道,定是感激不尽。”于是,宾主再次入座。杨舟吩咐家人,备了茶具,捧出金马山上等好茶,意欲细说煮茶之道。

宾主再次客气一番,杨庄主乃道:“公子虽是年少,想必日夜攻书,熬更守夜乃是常事,故而以饮茶提神为快事。饮茶多有讲究,煮茶亦是如此。所谓煮茶,亦称冲泡,其奥妙有三,一是茶之用量,二乃泡茶之水温,三乃冲泡时间。茶叶用量,并无定规,重在个人饮茶习惯。而对泡茶之水温,却略有讲究。芽叶细嫩之茶,则不能沸水立等冲泡,当应待沸水稍稍凉却片刻为宜,这样泡出的茶汤方才嫩绿明亮,滋味鲜爽。若是高温冲泡,则茶叶易熟,茶汤泛黄,其味则苦。若茶叶档次较低,叶粗略老,则要沸水冲泡,如水温过低,则难以渗透,茶味浸出不易,因而茶味就淡薄。更有粗老茶叶,为保水温,冲泡前当以沸水烫涤茶具,沸水冲泡后还当在壶外冲淋沸水,以助茶味浸出。”

杨舟侃侃而谈,王褒听得入痴入迷。未等杨舟说完,王褒打断道:“杨庄主所言,恕王褒一时心拙,记之不全。求庄主备以纸笔,王褒记录在册,拿回去,告知下人,照书行事方可。”

杨舟道:“公子乃有心之人,悉听遵便。”于是杨舟吩咐家人备了笔墨,王褒作记。杨舟又将此前所述复述了一遍,接着说:“茶之冲泡时间,则与茶叶老嫩、茶叶数量及泡茶水温、饮茶习惯均有关联,不可一概而论。一般说来,沸水冲泡,加盖片刻,即可饮用。若茶较嫩,则加盖时间稍短即可趁热而饮。当茶汤饮到三成尚余一成左右,续水再泡,如是者三,即已足矣。泡茶水温高低,关系冲泡时间长短,温高宜时短,温低宜时长。时长何以为宜,当以茶汤浓淡适口为佳。”

杨舟谈兴正浓,仆人告之已是正午,当以用膳,王褒口说不便搅扰,却早被杨舟挽留,让进餐厅,宾主开怀而饮,话亦投机。

至此,王褒与杨舟常相往来,品茶论道,忘年之交,情深谊厚。金马山上,广有茶树,杨庄地广人众,春来即着人上山采茶,常把上等嫩芽好茶馈赠王褒。王褒从杨舟处拿得茶叶,亦作进见礼品,年年进城,敬献周县丞、陈县尉。县丞、县尉亦视王褒如自己子嗣一般,凡王褒进城,必要留住多日。王褒之才学亦得县丞、县尉赏识。

话说汉宣帝本始元年(公元前73年),17岁的王褒进了城,在周县丞门下做掾史,从此开始走向社会。

欲知王褒后来如何,请听下回道来。第四回书台山少年品茶 主记室园中留客

话说王褒进城时,其母告诫他道:“你此番进城,多亏了周县丞、陈县尉鼎力提携,他们便似父母再造,恩重如山,大或小事,必要听从恩人教诲,不可有半点差错。为娘勉为支撑家业,无能操心于你,凡事你要自酌自处。男儿以仕途为要,不可荒了学业,废了前程。此虽离家不足百里,然毕竟前程为重,不可三日五载便往家来。若我儿前程远大,为娘也就心满意足了。”余氏再三叮嘱,王褒牢记于心,别了亲娘,又去乃父坟头祷告拜别,这才进了县城。

不数日,王褒便在县衙上下,成了公子班头,文人领袖。因其年轻有为,且生得温文俊雅,卓尔不群,度量过人,博通经史,县衙中一帮年轻公子哥儿便喜与结交,其中尤以周县丞之子周涛、陈县尉之子陈常交往甚密。

且说这周涛,自小生在县衙热闹之地,虽不喜读书,却喜欢抚琴。他六岁入馆读书,周县丞对其寄予莫大厚望,怎奈其天份不喜书本,却对馆外街头艺人之琴声尤为钟爱,时时逃出学馆,向抚琴艺人求教。周县丞无奈,即请了琴师,周涛一边读书,一边学琴。书本虽不甚了了,抚琴技艺却日渐精深。而今是每日必要抚琴自娱,周县丞奈何不得,也就由他自便。

再说陈县尉之子陈常,因了父亲的缘故,喜好舞枪弄刀,县城内外,凡有好枪法好刀法功夫高强之人,陈常都曾拜其为师。因刀枪技法,甚是了得。县衙几番比武赛事,陈常都曾夺魁,因而很得其父赏识。认为陈常将来必是国之栋梁,故而加倍呵护。

且说王褒供事县衙,因受周县丞、陈县尉沐浴之恩,自然就与周涛、陈常交情极厚,又与县里功曹史之子张令、主簿之子黄奎等交往颇厚,互通往来,今日到你园中猜拳行令,明日到他府上饮酒作乐,直把父母教诲放诸脑后,对仕途颇不为意。王褒进了县衙,一帮相近的公子哥儿为其温文俊雅所倾倒,纷纷与之交友。因是少年心性,王褒既喜周涛之琴技,又喜陈常之武艺,闲暇时,不是向周涛学习抚琴,便是向陈常请教刀枪之法。王褒心灵手巧,且极有悟性,无论何种技艺,一学既会,一点就通。时日不久,倒与周涛之琴法、陈常之刀枪不相上下。由此三人常在一起砌搓,因而情谊更为深厚。

且说这王褒,因寓居县城,未有家室,常常与周、陈两友及其他公子哥们纵酒高歌,欢乐成趣,却都是哥们破费。王褒为表答谢,却因既无家室,又无财力,难以聊表寸心。忽一日,王褒别出心裁,邀约周涛、陈常、张令、黄奎等一帮好友,郊游南山,决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以茶待承这帮朋友。

王褒为以茶待友,颇花了一番功夫,他先是回了一趟乡下,向至交杨舟要了金马山上等嫩芽春茶,又与杨舟砌搓了新的烹茶技艺。然后到县城南郊书台山麓选定了一个幽静所在,择日待友。

且说这南郊书台山麓,浓荫滴翠,环境清幽,面向沱江,涧流环绕,甚是优雅。浓荫中几处茅草庭院,鸟语花香,犹为诱人。因此,这里常是文人雅士会聚之所在。王褒公干之余,也常到这里读书写作,颇多收获。

这天,王褒特意挑选了一处宽大优雅之庭院名“清心苑”,预先订下山鸡、野兔等珍肴,品茶之后,便可共享山野之美味。到了聚会之日,公子哥们一路欢叫,来到书台山麓。王褒特地备了自选茶具,更是从乡下墨泉带来一桶好水,院主也特地备了好炭,按照王褒之吩咐,烧水沏茶。

话说王褒与杨舟交友以后,互为探索,煮茶技艺日益精深。杨舟每年从金马山采得上等嫩芽春茶,必要精心炼制,然后或王褒去杨庄,或杨舟到王庄,均以墨泉之水烹茶。王褒进城公干,忙于公事,难得回乡,杨舟仍然常到城里,带了从金马山采来的好茶,与王褒一同品饮。其茶具也有了若干讲究,无论是茶碗,还是茶壶,都很别致。这天的聚会,便是王褒精选的茶具,别有一番韵味。

众公子依次坐定,王褒亲与斟茶。陈常一介武夫,端起茶碗嚷道:“此等一勺三饮,不及我湿唇润喉,子渊取笑我等么?”

王褒道:“饮茶颇有讲究。饮茶必要静心。静心者,当以保持心神宁静、清醒之状态,温文脱俗。茶之为饮,当以精行俭德为要诣,不可狂躁。心静则茶香。茶须徐徐而饮,若一饮而尽,连饮数碗尚不辩其味,无异于牛饮,此乃饮茶之不雅。兄乃性急之人,正当以静养心,心静则神化修身。长此以往,兄定当体验另般人生境界。”

陈常道:“照此说来,今日倒要休验心静之奥妙。且听子渊吩咐,待我浸唇润喉,徐徐饮来便是。”

于是,众公子以王褒为镜,尽皆温文尓雅,徐徐而饮。茶过数巡,周涛琴兴大发,琴童便搬出琴来,周涛首先来了一曲《玉泉听月》,王褒则来了一曲《嫦娥奔月》,二曲皆是当年劲歌,周涛、王褒抚琴技精,自然博得满座喝彩。众公子兴趣正浓,各各放喉高歌,歌声萦绕,听者驻足。王褒更有一绝,善吹洞箫,更使百鸟失声,听者无不惊羡。末了,陈常施展全身技艺,舞刀弄枪,又惊得看客刮目而视,喝彩连天。是日,众公子尽品野味山珍,啜酒尽欢,无不欢喜而归。

至此,一帮公子哥们,常到书台山簏,或饮茶吟诗,或品茶纵趣,好不快乐。

且说县衙主记室钟斌,字文武,掌管县衙文书。钟斌颇有文彩,喜好读书。王褒在县衙做掾史,素闻王褒之才,钟斌便多次以诚相邀,希望其到家中作客。这日,王褒得有闲暇,来到钟斌门下,宾主相见,客套一番,各各叙起所读诗书,无不意趣相投。谈兴正浓,钟斌突然叫出其子钟昊,要钟昊拜王褒为师。这钟昊年方十岁,聪明伶俐,颇有造就。钟斌向闻王褒奇才,早有将儿子托付王褒调教之意,今日一番谈吐,钟斌对王褒着实佩服,故而定下决心,要钟昊拜王褒为师。

王褒见这钟昊,确实机警过人,招人喜爱。然王褒自己年岁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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