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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20 23:5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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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每天读点故事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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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所有的姑娘都能嫁给爱情

愿所有的姑娘都能嫁给爱情试读:

凌晨三点的爱情

■七亿欢与他邂逅在午夜的color咖啡馆,她觉得他的微笑就像这座城市的天空一样,37℃的蓝,不多不少,宁静而又安心。她决定如果拍摄的第520张照片刚好是他入镜的话,就去跟他表白。人就是这么奇怪,老是通过一些借口和赌注来证明这是上天注定,以此激励自己做一些自己没有勇气做的事情。

你看,人生就是这样充满希望的。1

近午夜12点,温暖依旧逗留在color咖啡馆,她喜欢这里,因为这里24个小时正常营业,在每个时间节点上,color这五个字母会变幻不同的颜色。

刚刚和同伴吵了架,她不想回到工作室去,于是一个人窝在color的一个小角落,点一杯牛奶和一份甜品,漫不经心地看着来往行人。

半夜三更,人并不是很多,就连那个年纪看起来不是很大的服务生也直打哈欠。但是她不困,她一张张翻着相机里的照片,一张,两张,三张……

今天就是因为这些照片才跟同伴吵得火热的,客户突然提前了交片的时间,于是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急急地拍出了这些照片。同伴看见后直骂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交上这么烂的照片只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她向同伴大喊:“不然怎么办,客户晚上就要照片了,还能不交吗?”“那你也不能草草了事啊?”“我怎么草草了事了?客户又不懂这么多摄影技巧,她觉得好看不就行了?”“你这是自欺欺人!”

她也记不清她到底跟麦子吵了多久,她们谁也不能将谁说服,像两头发怒的狮子互相撕咬。

各有道理,却又各有缺陷。

工作室已经连续两个月入不敷出,如果再这样下去,只能面临倒闭了,她和麦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家工作室是她和麦子大学毕业后开的,凭着自己的照片获过几次全国性的大奖,就一腔热血地租了一间不大的屋子,如火如荼地开起了工作室,成为追梦路上的一员大军。

而工作室的名字就叫作:温暖麦子。布置得很温馨,像温暖和麦子一样温暖而又美好。

招募了一些摄影师和模特,走的走,挂职的挂职,闹腾了两三年最后又只剩下了她和麦子两个人,外加几个兼职小助理。

她突然觉得她被现实打得片甲不留,徒留梦想在某个不知名的小角落里瑟瑟发抖。

手机在响,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看着闪烁的头像,是麦子打来的,但她不想接,手机反扣在桌子上的一刹那,她瞄到了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她弓起腰,额头抵在左胳膊上,右手继续翻着照片,一张又一张按着删除,确定。

都没了,就像她这两三年一样,一无所获。她明天想去找工作,就算麦子骂她也好,打她也罢,她是真的不想再坚持了,她不要再继续摄影了。

这么想着,她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她把相机放在离手臂十五厘米的桌面上,然后慢悠悠地吃起甜点,夜晚的时光还很漫长,她想一点点享用。

她看见她左手边的那个男生,戴一顶夸张的鸭舌帽,穿一件时尚的棒球服,兴致高昂地玩着手机游戏,看起来年纪不大,许是离家出走。

她看见她前面的那个人,从她踏进咖啡馆里的那一刻他就在睡觉,现在他还在睡觉。难道是做了错事被妻子赶了出来?他点了许多份华夫饼,一动没动,服务生以何种式样摆放在桌上,现在依然是何种样式。

还有远处稀稀落落的一些人,他们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人说话,她也猜不到大家都在想什么。2

凌晨三点,她已经整整坐了四个小时,她需要站起来休息休息腰身。于是她把相机挂在脖颈上,一个人沿着咖啡馆的墙壁慢慢走,咖啡馆的墙壁上挂满了照片和小纸条,乱中有序,充满了文艺的气息。

走到头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篇幅不小的招聘广告,原来这家咖啡店在招募服务生,薪资不高,但时间相对自由。她记下号码,准备隔天来应聘。

门外的color五个字母又换了颜色,淡淡的紫色透过明镜的门面反射到屋内的木地板上,有梦幻的味道,她觉得莫名的感动,心里像古希腊的喷泉一样被填得满满的。

职业病的原因,她举起相机拍下了令她感动的一幕,捧在胸前看了看,色调不是很满意,她重新调了调数据准备再拍一张。“咔嚓”,新一张照片里拍到了一只皮鞋,褐色的,写一排小小的字母。

一个穿休闲装的男人推门而入。

男人推门的时候显然也发现了她,友好地冲她笑了笑,掩盖了一时错愕的表情。

那是一张年轻而又干净的脸,她不相信一见钟情,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张突然闯入自己视线的脸,让她觉得很舒服,她的心好像瞬间就变得轻盈起来,她想多看他几眼。

她一直追随他的身影,她看见服务生熟络地与他交谈,原来他是这里的常客,她在猜想着他为何会凌晨来这里,他是起了床还是刚下班?

觉得猜不到,她笑着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呢。

一间小小的咖啡馆,收纳了形形色色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也埋葬了许多人不曾启齿的秘密。

比如她决定放弃她的梦想了,比如刚刚那个年轻男子兴许在哪个美丽女子的怀里买醉过,比如那个戴鸭舌帽的男生爱上了他的老师……“咔嚓”“咔嚓”,她又拍了许多张照片,偶尔有顾客悄然入境,或低眉,或垂眸,或张望,或凝视,每一张照片看似都是她乱拍的,但又不是。每一张照片里都静悄悄地诉说着一个故事,她喜欢有故事的照片,好似会说话。3

第二天她回到工作室,麦子给她准备了早餐,麦子跟她说多吃点,她冲麦子重重地点头说:“好。”然后下一秒就跟麦子冰释前嫌了,她也没有去应聘服务生,而是和麦子一起埋在了工作的浪潮中。

再次去到color是半个月之后,麦子去外地拍片,她一个人忙完工作后来到咖啡馆,凌晨三点钟。

照例点了牛奶和甜点,然后选了一个适合偷窥的好位置。她想继续拍咖啡馆的故事,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凌晨三点的咖啡馆》,她不知道拍这个的意义是什么,也许只是纯粹的喜欢。有句话说得真好,如果记忆不能留,至少我还有影像。

她又遇见了那个让她看着舒服的男人,她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前跟他打个招呼,下了好几次决心,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情感寄托于影像,她偷拍了那个男人许多的照片。

她把杯子摆在面前,让别人误以为她是微距拍摄,实则她早已透过杯子右面的空隙,拍到了那个男人好看的侧脸。

他难道是个模特?他不经意的动作拍出来竟然如此耐看,连后期的修图都不需要。

她拍过许许多多的人物,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但他是她拍得最满意最心仪的一个。

心仪到她希望他可以从图片里跳出来。

回到工作室之后她又反反复复观摩着自己拍摄的照片,她觉得她是要喜欢上他了,一个对于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男人。

唯一的交集是某日凌晨咖啡馆门口一个友好而又灿烂的微笑。

她觉得他的微笑就像这座城市的天空一样,温暖一直都喜欢这座城市的天空,37℃的蓝,不多不少,宁静而又安心。

她把她拍过的咖啡馆的照片统统洗了出来,用木夹子夹起,一一挂在自己床头那一大片空白的墙壁上,已经整整67张了。

她想她会继续去咖啡馆拍照片,如果她拍摄的第520张咖啡馆照片刚好是那个男子入镜的话,她就去跟他表白。

人就是这么奇怪,老是通过一些借口和赌注来证明这是上天注定,以此激励自己做一些自己没有勇气做的事情。4

照片很快就要到五百张了,可是她没有再遇见过那个男人,倒是因为常去跟老板娘熟悉起来。

老板娘问她你在拍什么呀,温暖怕老板娘不让自己拍照,于是她把相机向身后藏了藏,然后笑着跟老板娘说:“没什么,瞎拍的。”“介意我看一下吗?”

老板娘问得很有诚意,她的眼睛盯住老板娘好看的方形耳环,看着方形耳环前后晃动了两次,然后点头应允。

老板娘欣喜地看着她拍的照片:“你把我们这里拍得真好看。我们刚好做三店的宣传,可以购买你这些照片吗?”

于是就这样以照片为媒介,她和老板娘达成了一种不错的相处关系。老板娘已经接近四十岁,但仍然有一颗文艺的心,她以咖啡馆为背景,为老板娘拍摄了几组照片。

老板娘兴奋地说:“你赶快给我传到电脑上来,我一刻也等不及了,我还从来没拍过这么好看的照片。”

她说:“温暖,我觉得摄影好神奇啊,为什么照片里的人比我好看这么多。”

那一刻,温暖特别有成就感,她谦虚地说:“没有啦,其实是角度问题。”

老板娘直说要高薪聘请温暖做自己旅游时的跟拍摄影师,温暖笑着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她,“还希望你帮我多多宣传才好”。

名片上印着:温暖麦子工作室·摄影师温暖,没想到阴差阳错间竟接了个不错的单子。

和老板娘分手后,温暖回到工作室,她爬到床上一张张细数着墙壁上的照片,她在纠结该不该把为老板娘拍的照片算在这520张里面,按理说应该算作《凌晨三点的咖啡馆》,可是她的赌注注定失败了,第520张照片不是那个男人的,不只520张不是,前面的好几百张都不是。

助理打电话来确定了一下近一周的约拍任务,温暖恍然间发现,工作室的生意好像渐渐地好了起来。

她望着满满一墙壁的照片好久,突然不想把这个无聊的游戏继续下去了。她听过一句话,如果你对某件事情觉得无所谓了,其实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她的确是没有信心了,她对他一无所知,她不能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对一个仿若梦里的男人心心念念。

停止这个幼稚的《凌晨三点的咖啡馆》拍摄吧,她要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室来,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全身又拥有了力量。

麦子回来之后黑了一圈,而她刚回来没几天又通知她去一个含金量很高的摄影比赛领奖,麦子命令温暖多给她涂点化妆品,温暖哭笑不得地说:“不能再涂了。”

时间在忙忙碌碌中过得似乎格外快,温暖利用难得的闲暇时间修了修咖啡馆的图,除却那个男人的17张,加上老板娘的48张,刚好520张。

温暖拍了将近八十位客人,有站立的,有坐着的,她喜欢捕捉他们瞬间的表情,像是在看一部无声电影般奇妙。

因为牵扯到肖像权问题,温暖只得选了12张背影的图片,许是因为光线原因,这些背影照片看起来格外有美感。温暖又把每一张都配了几百字的故事,然后把它们打包发给了那家她最喜欢的摄影杂志。

她投过五六次稿子,一次都没有被选用过,她也不确定这次杂志社会不会选用她的稿子,但她仍然想投稿试一试。5

又是一些时日过去了,温暖某日拍片回来,来不及按摩已经酸痛不已的左手腕,就马上投入到了修片中来。下午四时的阳光,金黄色的,透过落地窗打到温暖的办公桌上。

她觉得其实生命还是很美好的,免费的风,免费的雨,还有免费的阳光。

她起身准备拉上窗帘,这时,一个男子推门进来。

温暖握着白色的窗帘,怔在了原地。是那个她偷拍的男人!

榛湦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牛仔衬衫,袖口被他很自然地挽在小臂,温暖觉得连他衬衣上的褶皱都有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安全感?这个陌生的男人竟然能给自己这样一种感觉?她一直觉得这种感觉只能自己给自己。

他冲温暖友好地笑笑:“你好,我想拜托你们帮我们团队拍个合影。”“噢噢,好啊,您请坐!”温暖的反应极其不自然,就连她伸出邀请状的手都显得硬邦邦的。

榛湦坐在她的斜对面,目光随意地环视着温暖和麦子合开的这家不大的工作室。

可对于温暖来说,她觉得整个空气都凝固了。比他帅气的男人温暖不是没见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榛湦的感觉会这么强烈。

榛湦说他们的公司就在离她们工作室不远的地方,近期想做一张宣传海报,所以找到了温暖,看看她们是否能尽快帮他们拍一些照片。

温暖几乎是脱口而出:“好啊!”她不在乎他会支付她多少酬劳,也不在乎交片的时间多么急促,只要有机会跟他接触……但她出口之后又觉得似乎有些太假了,于是加了一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榛湦觉得他面前的女孩很有趣,年龄不大,但是说话的方式十分可爱。

那日温暖穿浅蓝色的百褶裙,榛湦看见她裙上的吊坠长长,呈小花状。

他觉得他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对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他想也许是年少时,在街道转角处遇见的某个邻家小妹吧。

在送走榛湦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温暖都缓不过神来,她觉得上天对她可真好,她喜欢他,上天就给她创造了他们相处的机会,这么的顺理成章。

麦子傍晚六时才回来,温暖竟然破天荒地准备了晚餐。

看见麦子进来,温暖冲到麦子面前,一把抱住麦子兴高采烈地说:“麦子,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我后天要去给他拍照。”

麦子从来都没见过温暖这么犯花痴的样子,细细观摩了她几秒钟后才绕过她走向餐桌,用手抓几口食物胡乱地塞到嘴里,含混不清地应答道:“好啊。”

温暖递筷子给麦子,笑意盈盈地坐在她的对面,弄得麦子浑身发麻。6

而盼着,盼着,拍照的日子就来了。

那天,温暖穿白色的衬衫,蓝色的九分牛仔裤,背一个随身的帆布包。

她到影棚时发现榛湦他们已经到了,一共十几个人。只有一个女生,和榛湦面对面站着,两个人聊得很开心。

温暖的心顿时“咯噔”一下,天哪,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都忘记了他可能会有女朋友。

于是整场的拍摄过程中她的心都堵堵的,虽然心情不好,但是拍摄效果不错。

拍摄完后榛湦径直走到温暖面前,温暖牵强地向他露出一个笑容,“修好后我会先发给你们看看”。

榛湦点头应答着:“好啊。”他看温暖一直举着相机变化角度,瘦弱的手腕还没有镜头粗,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想邀温暖一起去喝点东西,休息休息。但温暖先他一步说:“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先走啦,后面还有工作。”

听到温暖这么说,榛湦也只好作罢,理解地点点头:“嗯嗯,你先忙。”

榛湦送温暖出门,经过一扇明亮的落地窗,他看温暖突然笑了,温暖解释道:“感觉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侧过头看见温暖的脸,在明亮光线的映照下显得白皙透亮,像极了他小时候喜爱的冰沙,白色的,点缀一点草莓的淡粉色。凉凉的,在炎炎夏日里升起一抹舒适的清凉。

他不禁笑起自己的这个比喻来,她明明叫温暖,怎么能把她比喻成冰沙呢。总之,她就是那种夏日觉得清凉,冬日觉得温暖的女生,对,与温度有关,她让自己觉得舒服。

他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叫温暖啊?谁给你起的名字?”

温暖停在石阶上,转过身子跟榛湦解释道:“是奶奶起的,顾名思义喽,大概希望我是一个小太阳吧。”

说完之后,温暖跟榛湦挥手再见。榛湦一直望着温暖离开的背影,他看见她白色衬衣下的肩膀有些瘦弱,裸露的脚踝上一条细细的银色脚链,随着她的移动若隐若现。

直到温暖消失在转角处,榛湦还一直若有所思,他脑海里一直反反复复冒出温暖那张素颜朝天的脸,清秀的五官,菱形的嘴巴,牙齿白白。

他好像,对温暖很感兴趣。

算起来,他已经单身两年了,而且他也好久没有对一个女人有这样奇妙而又美好的感觉了。又过了几分钟,苏澄“噔噔噔”跑下楼来,站在榛湦身后拍他的肩膀:“送摄影师怎么这么久啊,我们也该收拾收拾东西走啦。”

榛湦猛然一回神,“哦,好啊”。

而就在温暖回眸离开的刹那,连温暖都没发觉她眼角的一抹悲伤,虽然她也很想问,你为什么叫榛湦啊?

但是,都不重要了。她要把他放在自己记忆里那个凌晨三点钟的咖啡馆,那张圆圆的桌子,那双写着字母的皮鞋。

她记忆里的榛湦。爱笑,游戏开发工程师,瘦瘦高高,单眼皮,喜欢穿卡其色的衣服。

而她未知的榛湦。双鱼座,左撇子,爱健身,喜欢加班结束后到楼下的咖啡馆小坐一会儿……

温暖想要了解他,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坐电车去海边听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也想知道他小时候有没有对着流星许过什么愿望,更想知道他有没有跟家长老师吵过架……

只是没有机会了。

她每天与那么多的人擦肩而过,她观察过那么多人的表情猜测过那么多人的故事,而她和榛湦就像两条线,相交,然后各自驶向不同的方向。7

三天之后温暖修好了榛湦他们的照片,给他们发了预览,他们很满意,说下午会来取。关掉聊天窗口后,温暖开始忐忑,她不知道她应该用何种态度面对榛湦。

虽然她并没有十分确定榛湦有女朋友,但是她没有勇气问他,那样的一种害怕导致她宁愿失去也不愿意开口。

温暖轻咬着自己的手背,时间一寸一寸划过她的皮肤,不痛不痒。她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又不禁一阵恍惚。

下午四时,温暖没有等到榛湦,倒是等来了另一个人,那天拍照时和榛湦站在一起的女人——苏澄。

温暖点头向她问好,苏澄回以微笑,并说道:“我男朋友临时有事,所以让我过来了。”

温暖觉得语言的力量真大,仅仅是一句话,就可以把她打入谷底。她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是当苏澄真正和自己说这件事的时候,温暖还是觉得浑身寒冷,继而战栗。

不是所有的暗恋都可以情有所终,所以还没等温暖告白,就已经得到拒绝的答案。

她安慰自己说,有些人不属于自己,但是遇见了也好。

可是榛湦,她怎么觉得自己宁愿不曾与他相遇。

几天之后榛湦又请温暖去拍照,温暖应了下来,然后拜托麦子去拍。

麦子嘲笑温暖说:“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应该把他抢过来。”

温暖白了麦子一眼:“那怎么行,他又不喜欢我,我干吗自讨没趣。”

麦子耸耸肩,不以为意。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温暖都躲着榛湦,因为温暖觉得不见是忘记一个人的最好方式。可是她忘却了,不见并不等于不想。

麦子去给他们拍照的时候,榛湦问麦子,温暖最近怎么这么忙。麦子嗯嗯啊啊,随便诌了个所以然出来。

下一句榛湦直截了当地问麦子,温暖有男朋友了吗?

麦子一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也还是如实地回答道:“没有啊。”她刚想问他,怎么了,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苏澄就已经大喊着让榛湦过去。

苏澄喜欢榛湦已经喜欢了两年了吧,从榛湦对她说“不着急,慢慢说”的时候。

那天,榛湦是她的面试官,她是面试人员里为数不多的女生,苏澄的技术能力很高,但是语言表达不够好。

榛湦作为面试官一点都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苛刻,相反,他耐心地听完了她说的话,并且看到了她的才能。

所以对于苏澄来说,榛湦不仅是自己喜欢的人,更是自己的伯乐。

但是榛湦对苏澄并没有男女之爱,他拿苏澄当妹妹。

只是他根本就不会知道,苏澄因为喜欢早已变得自私,那颗占有榛湦的心越来越强烈,所以她才会故意跟温暖那么说,才会因为麦子和榛湦聊了一小会儿就变得不安。

又过了一些时日,温暖收到编辑的邮件,说自己的稿子已经过了终审,并且将在下个月刊载。

稿子通过使温暖很高兴,她拿着不菲的稿酬给自己买了一个新的相机包。然后兴高采烈地去邮政局拿杂志社寄来的包裹,是十本样书。

温暖在公交车上的时候还忍不住笑出声,她现在的心情比吃了蜂蜜还开心。但她不忘调侃自己,有句话说得真对,情场失意,职场得意。8

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她去邮局拿书的路上,突然下了一场大雨,她没有带伞,书因为有防雨材料包裹而完好无损,但她却被完全淋成了落汤鸡。

而又因为路途有些遥远和偏僻,她迟迟打不到车。

麦子到外地去拍摄了,她一时想不起来要找谁来接她,就在她翻着通讯录的时候,榛湦突然打电话来了。

他本来是在哥们的怂恿下,准备约温暖一起吃饭的。

他跟他们说,有个女孩给自己的感觉很特别,但是不知道女孩对自己是什么感觉。

大家给出一致的意见,让他勇敢地去追,大不了就碰一鼻子灰而已,可是万一成功了呢。

于是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鼓励下,榛湦决定找温暖说个明白。就像很多年前,他偷偷地给自己心仪的女孩递过的小纸条。

一折四下,他忐忑不安地悄悄看着女孩一一展开,可当时女孩的表情他已经记不完全。

而温暖接自己电话时的表情又是什么样的呢?

温暖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吓了她一跳,而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那个能让自己心里一颤的名字。温暖下意识地接起来,“咳,喂”。她的声音因为冷而有些发抖,榛湦立马察觉出了不对劲。“你怎么了?”榛湦急切地问。“啊?没怎么啊。”温暖虽然否认了他的话,但是却打了个喷嚏。“到底怎么了?你在哪里?”“我在邮局,准备回去了。”温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她觉得特别冷,冷风一吹她就瑟瑟发抖,但是她找不到可以避雨的地方,邮局已经下班了。“天下着雨呢,你坐上车了吗?”“还没有,打不到车。”

榛湦几乎是不作考虑地说:“你在那儿等着,我去接你。”“哎,不用——”还没等温暖说完,榛湦就挂了电话。

温暖望着手机屏幕怔怔地出了神,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叫他来接好像不怎么合适欸。

可是温暖也并没有再回拨拒绝,已经是深秋了,温度很低,她太冷了,她迫切地希望有人来接她。

她蹲在邮局旁边的一个小亭子里,希望缩小受冷面积来取暖。

榛湦在路上闯了两个红灯,他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冲动,他只知道那日温暖蓝色百褶裙上的小花一直在自己的脑海晃啊晃,连自己的心好像都在随着转动。他就是想立刻见到温暖,他在担心她。

但是路程不短,又因为下着雨,所以直到半个小时后榛湦才赶到。

等他赶到的时候,找了好久才找到在亭子里缩得小小的温暖,首先映入温暖眼帘的是榛湦的脚,鞋子上沾染了不小的水渍。她循着榛湦的鞋子向上看,看见榛湦那张焦急的脸庞,整个人却泛着天使的光芒,天使来拯救自己了。

榛湦脱下衣服盖在她身上,然后扶着麻了脚的温暖上车,温暖的手冰凉冰凉的,有些微微地泛紫,但他却不忍心责怪她,你下着雨来邮局做什么。

温暖半倚在榛湦的身上,但他觉得温暖好娇小,他都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上了车之后,榛湦把暖气开到最大,温暖还是觉得冷,她把半张脸缩在榛湦的衣服里,她能闻得见衣服上一种陌生却又令自己感到安心的味道。

她说:“榛湦,谢谢你。”短短五个字,疏远而又礼貌,让榛湦听起来有些扎耳。“没事没事,你先好好休息,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榛湦透过后视镜看见后座上的温暖可怜兮兮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她白皙的脸上,他突然在心里涌起一股心疼的感觉。

开车的时候他也不断走神,想她这么柔弱的一个小姑娘,却独自在这城市里打拼,一想起她一个人背着重重的摄影器材的画面,他就有一种想冲上去帮她拿的冲动。

那她,会渴望被照顾吗?

想到这儿,他内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想照顾她。9

回去时因为赶上下班的时间,路上有些堵,花费的时间有些长。长久的等待让温暖觉得疲惫,她倚在后座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幕降临。

车窗外一排又一排的建筑物像是放电影一般匆匆闪过,而车内是静止的时光,温暖湖水一样平静的容颜让榛湦的眼睛里像是灌满了温柔的铅,沉沉的,他久久地盯着温暖的脸,怎么也移不开。

榛湦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这样奇妙的感觉,他想和她一起组建一个小小的家庭,每天早晨就像现在这样看见她沉睡的容颜,柔软的,暖暖的。

那温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呢?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不过是夏天到秋天的距离。

这样短的距离还不足以让一个人了解一个人,但是足以让一个人爱上一个人。

回到工作室的时候温暖依旧没醒,榛湦在小助理的带领下把温暖轻轻抱回房间,小助理对榛湦道过谢后,小声说:“麻烦榛先生了,小温姐我来照顾就好。”

榛湦点头:“嗯嗯,好。”却在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看见温暖挂在床头的照片,一张,两张,三张……足足有几百张的样子,它们一一被温暖整齐地挂好,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照片墙。

慢着,那不是……

照片里的场景不正是自己常去的那家咖啡馆吗?黄色灯光,木质桌椅,还有在每个时间节点上变幻的颜色。

而且,最中间的那十几张不正是自己吗?还有那双皮鞋,分明是自己曾经穿过的。

看到这儿,他僵在原地,准备离开,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直到小助理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他该离开了,他迈着重重的步子走出工作室,看见街道上的灯一盏一盏地亮着,而走着走着,就不小心走进了咖啡馆。

推开门的一刹那,他突然想起来,温暖就是那日在咖啡馆门口的女人,凌晨三点,他刚刚加完班。他一推门,看见了一个女人清秀而又错愕的脸,他冲她友好地笑了笑,而她好像被吓到了,表情像小鹿般惊慌。

但他不知道她何时偷拍的他,她的镜头下竟然出现了那么多自己,不像是碰巧进入画面的甲乙丙丁,更像是特意拍摄的。

他的脑海里一直不停地重现温暖拍摄的照片,他不得不说照片里的他真的很好看,比本人还要好看许多,温暖把角度拿捏得很好。

点过东西之后,他一直待在他的老位置上,甜点的香味一直充斥在他的鼻翼,而不知不觉就到凌晨三点了。整个咖啡馆都笼罩在一片静谧当中,他的心情有一点激动和欣喜,他觉得冥冥之中好像要发生些什么。

他想他明天早晨一定要去找她,他一刻也等不及了。

你看,人生就是这样充满希望的。10

三个月后。

温暖搬到了榛湦的住处,屋子已经供暖,温暖醒来时看见窗户上蒙着一层白白的雾气,她穿睡衣下床在窗户上画下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榛湦。

榛湦进来房间,看见窗边的温暖,问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温暖转身笑嘻嘻地看着他:“再睡,太阳就要晒屁股了。”榛湦看见温暖的眼睛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灿烂的光泽,一眨一眨地,很可爱。

他忍不住凑上前去,吻了温暖,一个有灵魂的吻,透着阳光的颜色。

她依偎在榛湦怀里,一朵又一朵的花开,她想起榛湦告白那天,她奇妙的心情。他说:“温暖,我喜欢你,我想照顾你一辈子。”那种心情就像是流星划过,梦想成真。她陷进榛湦深潭一样的眸子里,久久不愿出来。

榛湦和温暖相处得一直很甜蜜,温暖做了榛湦的私人摄影师,榛湦把温暖做了新游戏的主人公。

温暖最喜欢在各个角度各个时刻给榛湦拍照,榛湦睡时的,榛湦工作的,榛湦做饭的,榛湦洗澡的……也喜欢用三脚架为两人合影,这一切榛湦都并不反感,而且还有那么一点喜欢。

两个人常常倚靠在一起,榛湦做游戏,温暖修照片,十分地和谐与融洽,连空气里都是甜蜜的味道。

温暖是个低调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晒榛湦的照片,一张又一张地晒,每一张都帅得无可挑剔。

她笑嘻嘻地凑到榛湦的跟前:“嘻嘻,你原谅我小小的虚荣心好不好,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私人模特。”

榛湦宠溺地揉揉她的发:“好,都依你。”

再后来,温暖一组《凌晨三点的爱情》走红,十七张照片,是温暖和榛湦的真实写照。

榛湦做的那款以温暖为原型的游戏也大卖,在榛湦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上,榛湦隆重介绍了温暖,温暖冲着镜头笑得很甜。

榛湦在心里默默地想,他终是等到了那个最适合他的人,幸好他没有放弃。

而在茫茫人海中有两个人的心贴得无比近,是为爱情。

总有一个英雄,为你盖世无双

■老痞子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王子只是别人的骑士?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公主却只是别人的灰姑娘。她看着眼前的他轻笑:我无法想象我的人生中没有你的样子。1

卢笛笛觉得自己很幸运。作为老天的乖孙女,她一直享受着独一无二的眷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生之顺畅何止一帆风顺!

直到遇见了刘洋。

那个男生,突兀地出现,却十足十地打破了她的人生定律。

刘洋是个体育男,学校田径队的,有着挺拔的身高,以及帅气的外表。当然,也有着体育男的特质——瘦却很有力道的肌肉。

他跨着大步,挥洒着汗水奔跑在夕阳下,那模样,像极了太阳神之子,光芒万丈,不可一世。“停!为啥是太阳神之子,难道他是火种?”蔡风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卢笛笛对刘洋犹如黄河之水一般滔滔不绝的赞美之词。

卢笛笛当即一拍桌子,为她的男神鸣不平,“火种你个大头鬼,他是火神好吗?好吗!”

蔡风云挖了挖耳朵,满脸惊讶,“火神?难道他要自焚?”“菜包子!”卢笛笛更怒,一把揪起蔡风云的衣领,“你不懂欣赏,我就原谅你了。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你的言语告诉大众你是个脑残的事实。我以你为耻”。

蔡风云顿时左右摇摆,身体软得像条泥鳅。但他依然不忘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菜包,我是脚踩风云的蔡风云”。“你不用挣扎了,安心做你的菜包吧,”卢笛笛一把挥开蔡风云豪气冲天的表情,随即语气严肃,“你到底陪不陪我去看他的比赛,说话!”“要去你去,哥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菜包!”卢笛笛声音高昂,随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断了脖子。她压住内心狰狞的笑容,弯起嘴角,挤出一个甜甜的小酒窝,抓着蔡风云的衣袖左右摇晃,“菜包,你到底陪不陪人家去吗?”

蔡风云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用眼神表达他对卢笛笛的深深嫌弃,“怕了你了,去去去”。

卢笛笛顿时喜笑颜开,“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蔡风云嗤之以鼻,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去?当然要去!他倒要看看刘洋是何方神圣。2

篮球馆,永远有着不可磨灭的激情。

蔡风云和卢笛笛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如火如荼地进行了一半,欢呼声以强大的穿透力震撼了他们的耳膜。他们两个穿着校服,混迹在观众席,好不容易才在最后排找到一个位置。

于是卢笛笛优雅地坐下,而蔡风云很光棍儿地坐在了地上。“加油加油加油!”卢笛笛挥舞着拳头,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

蔡风云一阵头痛,“你看到他了吗?”“当然。”卢笛笛满满的得意,“就那个黄色队服的,7号。”

蔡风云极佳的目力看过去,一个男生,不白也不黑,然后啥也没了。蔡风云扶额无语。

比赛倒是挺精彩,黄队7号一个远投,篮球飞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狠狠地砸中了篮筐,没进。“好!”蔡风云已晋级为喝倒彩专家。

卢笛笛连赏蔡风云一个白眼的时间都没有,全神贯注地看着场地中的人。尽管,真的看不太清。

第三场结束,红队甩了黄队八分。卢笛笛看着数字牌,愤恨不已,如果她是裁判,一定把进球都判给黄队,哼哼哼。

蔡风云在一旁狠狠地嘲笑她,你果然有作弊的天分。

卢笛笛正要还嘴的时候,哨声吹响了。

最后一节,倒计时十分钟。

黄队里有个大高个,他和刘洋,一高一矮,配合默契,传球,跳投,以不要命的姿态力挽狂澜。

在卢笛笛焦急且疯狂的呐喊中,比分一点点地追回,然而时间也一分一秒地过去。

卢笛笛看着运球的7号,看着只剩两分之差的数字牌,攥得紧紧的手心里溢出了汗。

球终于投向篮筐,却被盖了。球飞速运转,7号极速回身,断球,传球给大高个。

大高个一个纵身,灌篮。“嘟——”哨声响起,篮球在地板上有力地弹跳。

卢笛笛目不转睛地看着数字牌,黄队的47跳动为49,两队平分,获得五分钟加时赛。卢笛笛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暂时落了地。尽管胜负未明,她也激动得热泪盈眶,刘洋没有输,他没有输,被盖的投球以助攻方式回归王者的舞台。

蔡风云的目光在场中扫了一圈收回,就看见了卢笛笛的眼泪,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3

卢笛笛意气风发,冲蔡风云扬言,爱就要大声说出来,所以她要找刘洋告白。

可是她绕着操场转了一圈又一圈,耳机里单曲循环的却是赵传的《爱要怎么说出口》。

爱要怎么说出口?

卢笛笛坐在跑道环起的草坪上望着越来越暗的天空思索,她该怎么说呢?她该怎样告诉他,在高一的那场运动会上,当刘洋把贫血的她送到医务室的那刻,她就喜欢上他了?

她浑身无力却倒在一个宽阔胸膛的那种感觉,温暖且安心。卢笛笛至今都记得一清二楚,太美好,才难忘。

陷入回忆的卢笛笛被人打断,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不爽地回头,“菜包,我说了我要……”“我吓到你了?”男生的声音充斥着活力。这个人是刘洋,不是菜包。

卢笛笛终于意识到“目瞪口呆”是超级毁形象的神情,她合上嘴,却窘得连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红着脸摇摇头。

刘洋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指了指卢笛笛的手机,“同学,晚自习快要开始了,赶快收好手机回去吧。操场晚上也会有人来查的”。

其实,她本想翘了晚自习的,因为心底的喜欢就像喷发的火山,一压再压,压到了无可抑制的境地,她需要些时间来平静。可是,卢笛笛不自觉就听从了他的话,她认真点点头,“好”。

刘洋笑着转身就走。

卢笛笛却喊住了他,“刘洋,谢谢你”。

刘洋一脸惊奇,卢笛笛红着脸绕过他在夏风的温热里跑开。

刘洋,你很意外吧?可是我更意外,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如此狂热地喜欢一个人。4

刘洋是个英雄,在卢笛笛的眼里。

那种跑步跑在最前方,打球打得很帅气的男生,本就极其容易吸引少女的目光。更何况,刘洋对于卢笛笛,是救命恩人般的存在呢!

感情这种事,有时候是一触即发式的,不小心触动一个机关,就此万劫不复。

卢笛笛上课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成绩下滑得越来越严重。她知道这种状态不可取,可是她无力改变。

人生本来有很多事就是身不由己的,比如爱情突然地降临,比如忽然停滞的思维,比如余光捕捉到的少年身影。

刘洋身姿挺拔地走过,会使得卢笛笛屏住呼吸,漏了心跳。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得多了,卢笛笛甚至梦到了刘洋。在教学楼下的那棵花树下,粉色的花朵无边无际地盛开,那个少年静静地站着。卢笛笛在墙角,偷偷瞥他一眼,捂着嘴笑开。

那是一种窃喜,比欢喜更令人欢喜。

卢笛笛醒来后想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惊叹:原来,有种人只是仰望一眼就觉得此生足矣。

卢笛笛抑扬顿挫地把这番话告诉菜包的时候,蔡风云装模作样地甩了甩头,“朕准许你仰望我”。

卢笛笛翻个白眼,“滚!谁说你了,我说的是刘洋”。

蔡风云很不服气地一挺身板,抖了又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终于在卢笛笛戏谑的目光下,垂头丧气地萎缩成一只大虾。

我想告诉你我很优秀。

可是你不喜欢我,我多好都没有用。5

卢笛笛正式步入了刘洋的视线里。

在操场的意外搭话后,卢笛笛开始更频繁地去偶遇。久而久之,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跑步,看他打球,看他在人群中笑得爽朗而豪迈。哪怕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卢笛笛骄傲地扬起脸,得意满满地在众人或暧昧或疑惑的目光中给自己打气。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个小火神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可是,她的爱情长跑才刚开始,她就看到她的小火神迅速地泯灭了所有光环。

刘洋一个人站在风里,脊背依然挺拔而温暖,却令人悲伤不已。

卢笛笛想了好多说辞,却敌不过自己红了眼,她仓皇地逃开了。

刘洋的确很优秀,有很多人明里暗里喜欢他,可是那又怎样?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无论多么优秀的人,也会有人不喜欢。就像刘洋心里的那个女孩不喜欢他,就像刘洋不喜欢卢笛笛。

卢笛笛觉得好荒谬,人生真是充斥着满满的戏剧性,她爱他,他爱她,都可以拍一场电影了。爱情食物链,真的不要太高级。

难得的假期,卢笛笛却难过得一塌糊涂,她拿起手机打电话,“菜包,你出来”。“你在哪里?”

呼呼的风声席卷而过,卢笛笛的声音颤抖着,“我在天桥,如果你不来,我就跳下去”。

于是蔡风云穿着拖鞋便跑出了家门,一直打车到天桥,果然看到了卢笛笛,她像一只树袋熊一样趴在栏杆上,顿时吓了蔡风云一大跳,“卢笛笛,有话好好说,别寻死觅活的!”

卢笛笛咧嘴一笑,“好啊,你陪我喝酒”。“好。”今天便是舍命陪君子了。

没喝过酒的卢笛笛果然醉得一塌糊涂,她抱着蔡风云,像是一条鱼回归了大海,嘴里不断地吐着泡泡,说不尽心事。

卢笛笛的眼泪如滂沱的大雨一般流得凶狠,她念叨到最后,反复嘟囔着那句话倒下,“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王子,却只是别人的骑士”。

一瞬间,蔡风云就明白了卢笛笛的悲伤。她难过,不是因为刘洋不喜欢她,而是因为,那个女孩不喜欢刘洋。大概真的喜欢到了骨子里,才会如卢笛笛一般,难过着他的难过。

他定在半空中的手,隔了好久才落在卢笛笛的背上。

他也不明白。

为什么他的公主却只是别人的灰姑娘?6

高二这个学期,被卢笛笛荒废得一干二净。

蔡风云犹豫了好久,还是给卢笛笛打了个电话,“卢笛笛,这个暑假我帮你补习吧”。

尽管,这个坑人的重点高中只有二十天的暑假。“像我这么聪明伶俐的好孩子还需要补习?你赶快洗洗睡吧。”

电话那头是卢笛笛的笑声,清脆悦耳。蔡风云却听得鼻头一酸,他亲眼看着他爱的女孩,为了一个男生停步不前,没什么比这种事情更让他不能容忍了。

蔡风云沉默着,却不肯挂电话。终于在那头的卢笛笛开始不耐烦的时候,他再次开口,“明天早上八点,我在图书馆等你,不见不散”。

卢笛笛气愤得险些摔了手机,可是任凭她怒火冲天,蔡风云那边已经不容她多说一句,独断地挂了电话。回拨时已经无法接通了。

卢笛笛恨恨地想,菜包子能耐了!

尽管不乐意,第二天,卢笛笛还是做了一只被赶上架的鸭子。卢笛笛想,也只有自己这么好心了。当然,如果不是她深知蔡风云是个死心眼的菜包,她是不会去的。

她是想找到菜包算账来着,可是蔡风云指了指图书馆示意安静的牌子,她的大嗓门只好压低,换成拧在菜包腰间的手。

蔡风云龇牙咧嘴,卢笛笛终于女王般开恩,放过了他。

两个人找了一间人少且安静的阅读室,蔡风云的“百宝箱”里有他精心整理的葵花宝典。经典习题,一做起来,整个人就绞尽脑汁地沉浸下去了。

于是两个人的暑假,就与世隔绝了,整天整天地窝在图书馆里吹着空调做习题。

等到再开学时,卢笛笛已经再度恢复成学习战斗机。7

那个脱口而出的喜欢,就像是卢笛笛曾经做的那场梦,不真实地美好着。

高三的学业繁重,闲暇之余,卢笛笛会抬头向操场的方向望一眼,那是刘洋挥汗如雨的领地。可卢笛笛再也没踏足。

不是不想,只是不属于自己。那又何苦庸人自扰?卢笛笛如此清醒地想。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就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足够清醒,却清醒地沉沦。

而她发现这个事实,纯属巧合。

妈妈路过学校,贴心地来看她,顺便带了她爱吃的油酥饼。她接了电话高兴地冲向校门口,金灿灿、黄澄澄的小饼,金色的油隐隐透过油纸落在白色塑料袋里,她咧着嘴接到手里,开心不已。

一回头,恰巧看到了那个女孩。她温柔地低笑,接过她妈妈手里的小笼包。

卢笛笛心里一疼,来不及多说,便匆匆和妈妈告别。躲在校园的花池旁,蹲在那里,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哭了个昏天黑地。

你看,那女孩儿多优雅。卢笛笛在那一瞬间,发现了自己和那个女孩的区别。她就像是油酥饼,无论多好吃,都带着掩饰不了的粗俗气息。而那个女孩,正如白白嫩嫩的小笼包,精致得不像话。

刘洋爱着小笼包,而她却只是一个油酥饼。

卢笛笛悲伤地发现这一事实,却要面对更令人悲伤的事实,原来时隔这么久,她还喜欢他。喜欢到只是一件小事都能勾起她埋藏的感情。8

刘洋谈对象了。

走在八卦前端的卢笛笛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一消息,可是刘洋的女朋友,却不是他所说的那个女孩。

喜欢了那么久,终于决定放弃了?所以才肆无忌惮地交了新女朋友?卢笛笛这样想,却越想越委屈,为什么放弃之后都不是我!

时隔四天,刘洋便分手了。

卢笛笛辗转打听消息,听说刘洋忘不了那个女孩,所以没办法和新女友继续交往。

卢笛笛松了一口气,她宁愿败给旧爱,也不愿输给新欢。此事之余,她不免多想,是不是,刘洋不想伤害她,所以才没有和她交往?就当是吧。

时光打马而过,他们这一批人,不可避免地迎来毕业季。卢笛笛和所有人一样,一场热闹的告别后,奔赴新的征程。

她和她所有的过去说再见,却舍不得刘洋。直到有一天,刘洋的动态更新,且持续不断地被同一张笑脸占据动态时,卢笛笛终于承认,她和刘洋,到了不得不说拜拜的时候。

卢笛笛删除了刘洋,就像清空了她的青春。而她的青春里,除了喜欢刘洋,似乎再也没有过其他的事。

卢笛笛终于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9

卢笛笛再也不会遇见刘洋。

所以她再也不会喜欢上一个人了。

卢笛笛得出以上结论时,蔡风云正好打来电话。于是她大嗓门号过去,“菜包,你快救救我”。

蔡风云紧张起来,“怎么了?你发生什么事了?”

卢笛笛虚弱地回应:“我,我要去当尼姑了。”“啥?”“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遇见第二个刘洋了,所以我要去当尼姑了。”“哈哈哈……”蔡风云响亮的笑声惊天动地,他狠狠地笑了好大一会儿,才清了清喉咙,“没事啊,当尼姑多好,正好给我做个伴”。“你也要当尼姑?”“我要当和尚。”“你要当和尚?”卢笛笛停了两分钟才消化了这一事实,然后她摇了摇头,语气深沉地劝他,“菜包,你可是家里的独生子,你当和尚,你妈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蔡风云的语气更深沉,一副生无可恋的口气,“唉,我喜欢的女生不喜欢我,不当和尚我干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卢笛笛顿时来了精神,“你有喜欢的女生也不告诉我!你太不够哥们儿了,你快快从实招来,我饶你不死”。

电话那头的蔡风云被挫败感摧残至无力,沉默了半分钟,果断地挂了电话。

笨蛋啊,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10

卢笛笛和蔡风云邻校。

闲来无事的她经常去菜包的学校转转。

当她第五次吃到巧克力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挽着菜包的胳膊走在菜包的校园里。

卢笛笛趾高气扬地出现在那个每天给菜包送爱心巧克力的女生面前,她无比烦恼地捏了捏自己的脸,“哎呀,学姐,麻烦您下次别给我家风云送巧克力了。我都吃胖了好几斤了,你换点别的送成吗?”

那个女生当即白了脸,看了眼蔡风云,而蔡风云丝毫不解风情,只是深情款款地望着卢笛笛。于是那个女生掩面而奔。

卢笛笛迈着小步退回蔡风云的身边,“咋样?我演技如何?”“不错,可以拿奥斯卡了。”

卢笛笛一甩秀发,“那当然”。

许是蔡风云的春天开了,桃花已泛滥成灾,卢笛笛不得不一再出马帮他。

哪知这次碰上了硬茬,对面的女生破口大骂,“你一没胸没脸的女人,别仗着蔡风云喜欢你就为所欲为”。

卢笛笛身后的蔡风云冷了脸。

卢笛笛却笑靥如花,接得顺口:“对啊对啊,我就没胸没脸的人,可是谁让蔡风云喜欢我啊?有本事你也仗着蔡风云为所欲为!”

话一出口,卢笛笛就愣了,蔡风云也愣了。

卢笛笛回头看着菜包,张了张口,“我……”

蔡风云一把抱住她,结结实实地把卢笛笛揽在怀里转了个身,后背被女生抛来的购物袋砸中,各式各样的零食散了一地。11“行凶杀手”跑了。

卢笛笛却被缠住了。

蔡风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卢笛笛,你刚刚说什么?”

卢笛笛急忙错开菜包的目光,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去捡地上的零食。蔡风云却一把拽住她,再次重复他的问题,“卢笛笛,你刚刚说什么?”

卢笛笛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无处安放,眼睛更是躲闪不已,“你知道我刚刚就是为了刺激她那么随口一说的……”“说谎!”蔡风云很肯定,卢笛笛的小习惯他再清楚不过,别以为他看不到她纠结在一起的手指。“菜,菜包,”卢笛笛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我真的只是接了那个女生的话茬”。

蔡风云依然不肯罢休,“那么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这样想?或者,你的潜意识里是不是这样想的?”“我,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也没关系,”蔡风云笑了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你。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地为所欲为”。

卢笛笛惊讶地抬起头,红了脸,又红了眼,她不是个好女孩,哪里值得菜包喜欢?

红润的小嘴张了又张,却什么也说不出口。12

春天的阳光温暖舒适,卢笛笛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无聊地把玩手指。

地上多了个影子,多了只手,和卢笛笛拥抱在一起,牵着手。

卢笛笛感知到背后的阴影时,心里一惊,还未回头,眼便被蒙住,身后的人说:“猜猜我是谁。”“菜包?”“猜对了,有奖!”蔡风云变戏法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拿出一盒巧克力。“谢,谢谢。”还真是很尴尬。

蔡风云并排坐下,“躲了我那么久,总该透透气了吧?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我也不会强求,可我们至少还是好哥们儿,不是吗?”

卢笛笛咬了咬唇,“不是,我们不是好哥们儿了”。“卢笛笛你不是这么小气吧!”蔡风云瞪大了眼,发出悲惨的狼嚎,“你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把我们所有的关系都否决了啊!你这样……”

卢笛笛轻轻印了一个吻,“我喜欢你”。

蔡风云愣愣地摸着脸颊,“卢笛笛,就算我对你好,你也不用以身相许。你不喜欢我,我是不会强迫你的。你不用……”

卢笛笛又印下一个吻,“我真的喜欢你”。

卢笛笛看着眼前的人轻笑,我的人生没有刘洋,我难过一段时间,然后好了。可是无法想象我的人生中没有你的样子。

蔡风云的声音颤抖起来,“卢笛笛,你,你认真的?不是,不是骗我的?”

卢笛笛点点头。她细细想过才知道,她之所以为所欲为,心里最大的底气,还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带给他的安心。那不是狂热,类似于一种理所当然的感情,平淡,却深入骨髓。“太好了,太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你。”“我不放心,”卢笛笛的眼珠转了转,“半个月前你的桃花才欺负了我”。

蔡风云心疼地一把抱住她。

不会了,不会了,有了你再也看不到桃花了。

郎骑竹马来

■季夏这世上有多少人,有过初吻,记得初吻的感觉,闭上眼就能想起吻她的那个人蝶翼般的睫毛?她发誓这辈子都要记得所有细节,但却忘记了她的生命已经短暂到不需要用誓言来衡量了。1.郎骑竹马来

1983年冬,北京协和医院。

病床上的袁笑抱着刚出生两天的女儿,嘴角漾着满足的笑意。外面一片大雪纷飞银装素裹的景象,但医院的病房里却是温暖如春。

傅文白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门,凑到襁褓前,逗了逗女儿胖嘟嘟的小脸,袁笑则是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文雅生了没?老卓呢?还没来?”

提到卓清,傅文白忍不住笑道:“文雅还没生,我好不容易才联系到老卓,这家伙,老婆生孩子他却还在图书馆里做学问,真不愧是‘北大活字典’啊……”

傅文白的话音未落,病房门便“嘭”一声被人撞开,卓清一手抱着襁褓一手拿着《诗经》,语无伦次地说:“生了,生了,我们文雅给我生了个儿子!”

袁笑怀里的婴儿似乎受了惊吓啼哭不止,她轻声哄着有些无奈地笑道:“老卓,看你莽撞的,文雅没事吧?”“没事没事,她好得很,现在还没醒呢。”

傅文白也打趣道:“这么满头大汗的,从大学赶来也不忘带着书。”

卓清看着手里的《诗经》,猛拍了下脑门:“当时只顾着往医院赶了,你瞧我这记性!”“老卓,我们家女儿还没取名字,不知你这‘活字典’能不能赏脸给取个名字?”袁笑笑着看向丈夫,傅文白亦笑着点头。

卓清把婴儿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端起《诗经》翻了几页,笑道:“是了,儿子出生的时候我正在看这一页,‘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女儿就叫今夕,儿子就叫子兮怎么样?”“今夕,子兮……”傅文白默念着这几个字,继而笑道,“不错不错,看来这两个孩子是有缘啊!”“之前我还在跟文雅商量要是一男一女要不要订个娃娃亲呢。”袁笑笑着,神情温柔。

病房里的谈笑声越传越远,给这个原本寒冷的冬日也平添了一些温暖。2.同居长干里

转眼之间就是六个春秋,襁褓里的娃娃也已经六岁了。傅今夕和卓子兮的父母同在北大教书,又是邻居,两个半大孩子自然也是在燕园胡同打闹着长大的。

彼时正值夏日,午后的阳光热辣辣的,晒得人蔫蔫的没有精神。不过这不包括傅今夕,她穿着短裤在院里的大榕树下吃冰棍,头顶的马尾随着她的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狡黠的色彩。“今夕……”卓子兮蹲在地上摆弄着泥巴,白皙的小脸被太阳晒得发红,可怜巴巴地说,“我也想吃冰棍”。“卓子兮,我说了几次了,我是小龙女,你要叫我姑姑!”傅今夕眼睛一瞪,卓子兮便乖乖地听话,她最近沉迷于武侠连续剧,一声“姑姑”叫得还是蛮受用的。“乖,你是雕啊,雕怎么能吃冰棍呢。”

卓子兮乌亮的眼眸里充满了委屈:“我为什么不能当杨过,非要当大雕?”“过儿是临街那小子啊,”傅今夕眼睛晶晶亮,“他每天都给我买冰棍啊,小龙女不吃冰棍怎么保持冷若冰霜啊”。“今夕……”

还没等卓子兮说完,就有一个孩子从远处跑来:“报告老大,各帮派帮主都召集好了,就等老大你发号施令了!”“好!”傅今夕把剩下的冰棍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雕兄,载姑姑我去比武现场吧!”

卓子兮手里的泥巴“啪唧”一声掉在地上,似乎对这项任务不能接受。“老大,你家这雕明显打不了架啊,不如炖了给兄弟们补充营养吧!”报信的小孩子瞟了卓子兮一眼,不屑地说。

傅今夕看了看他的小身板,似乎也有些无奈:“雕,你就在这里接着搭建姑姑的古墓吧,姑姑一会儿就回。”“今夕,你妈妈说不许你再去打架……”话音未落,傅今夕已经如风一般跑走了,那速度和骑着雕没什么两样。

卓子兮无奈地低下头,接着摆弄他的泥巴。这些小小的泥巴仿佛有魔力似的,牢牢地吸引着他,等到再抬头时,太阳已经西沉了。

这时傅今夕也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了,白色的衬衫上皆是灰土,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卓子兮忙上去问她怎么了,她倒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和丐帮打起来了场面惨不忍睹之类的,卓子兮还想细问,一声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在身后响起。“卓叔叔好!”傅今夕立马跟换了个人似的,笑眯眯地鞠躬问好。

卓清停下自行车,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发:“今夕啊,怎么浑身脏兮兮的?”“呃……”傅今夕眼珠一转,答道,“在树底下玩泥巴来着”。

卓清往那边一瞧,树下正立着一个半米高的泥巴模型,虽然不很精致但孩子能做成这样已是很厉害了。“这是你弄的呀,不错,真不错。”

卓子兮张了张嘴,但看见今夕恶狠狠的眼神,还是识相地低下了头。傅今夕转过头去,只见卓子兮简直搭了一个连续剧上古墓的缩小版,顿时尖叫一声:“这也搭得太好了吧?怎么能弄成这样的?”

卓清抓了抓头发,有些不解:“这不是你做的吗?”“啊,哦,我的意思是我都没想到自己能做出这样的模型来啊。”傅今夕左摸摸右摸摸,爱不释手。“子兮啊,你可要跟着人家今夕好好学学,圣人说‘孺子可教’嘛……”

俩孩子知道卓清又要长篇大论一番,遂交换了个眼神,一溜烟儿往大院跑去,剩下的话尽数撒在了风里。“今夕,你等等我呀!”“跑快点,我饿死了。”“对了,吃饭之前别忘了洗手,那泥巴我是拿尿和的。”“啊?你这个白痴!”3.两小无嫌猜

1990年,就是傅今夕决定去少林寺学武的那一年,他们上小学了。

傅今夕仅仅离家出走了半天,就被大人找了回来,她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但是即使如此,她也不会放弃武侠梦。就这样耗了半个月,直到傅今夕得知无论男女上了山都要剃光头,她才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

傅今夕背着小书包去一年级一班时,卓子兮代表所有同学热烈欢迎了她,傅今夕才发现卓子兮已经成为一班之长。这对于高高在上惯了的傅今夕来说,无异于“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她冷哼一声,就此揭开了小学生活的序幕。

卓子兮每天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好好学习、服务同学,傅今夕每天拉帮结伙、成立帮派、上蹿下跳地欺负同桌。后来卓子兮蝉联六年班长、六年三好学生、六年中国好同桌,傅今夕蝉联六年帮派老大、六年古墓派学习小组组长、六年除了卓子兮没人敢和她同桌的冠军……

每年的期末,卓子兮拿着一堆小红花,傅今夕举着一朵从老师那软磨硬泡的小红花,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就在这样“和谐”的气氛中两人度过了小学五年,傅今夕觉得,生活是朝着很好的方向发展的嘛。

九十年代的大院胡同,人们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日子走得很慢很慢,仿佛时光也在这里凝固了。

傅今夕初三那年的秋后,一辆小小的蓝色面的停在了大院的门口,她早听说隔壁的那间房子租出去了,只是没见过租客是什么人。

她跑到卓子兮家的后窗户那里喊了几声,不久他便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过来了。“你在家干吗呢?”傅今夕先开口问道。“陪我妈看《还珠格格》呗,我妈最近可爱看了。”卓子兮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彼时正是《还珠格格》火遍全国的时候,似乎大街小巷都是“有一个姑娘”的旋律,不过傅今夕对这种缠缠绵绵的连续剧不怎么感冒,她还是更喜欢英姿飒爽的金庸武侠。

傅今夕还想说些什么,有两人就在此时进了院子。那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女生乌黑柔亮的黑发披在肩上,纤细的肩上背着一把小提琴,她温和地笑着,眼里充满了幸福的色彩。一旁的男生瘦瘦高高的,阳光帅气,眼神温柔地看着身边的爱人。“哇,这姐姐长得好像紫薇哎。”

傅今夕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紫薇是谁?”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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