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冠经典书系·外国经典名著：安徒生童话(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作者：安徒生(Andersen.H.C.)

出版社：北京日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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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冠经典书系·外国经典名著：安徒生童话试读：

让经典伴随我们的精神远行

人在路上。

人的一生永远在不断远行，自摇篮起步，从故乡出发，向着远方，怀抱着心中的目标……

徒步行走，策马行走，乘舟行走，驾车行走，坐机行走……这是行动着的行走，身的行走。

人的一生还有另一种行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是精神的行走，心的行走。

远行的背囊需要装上精神的食粮，这就是书。有的书是陪伴我们一时的，而有的书则可以陪伴我们一生。陪伴我们一时的书，通常有很强的应用性、功利性、时效性。这些书当然有用，它们能及时为我们释疑解难，帮我们脑筋急转弯，或许还能增加考分。

那么，能够陪伴我们一生的又是些什么书呢？这些书或许没有很强的应用性、针对性，看上去也不时尚，但它们却是可以终生受用，可以一直矗立在书架里，置放在案头上。这就是经典。

人类的精神智慧创造了一座座风光无限、气象万千的经典之峰，有哲学的、史学的、理学的……中国古代文艺理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说：经典是“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鸿教”。当代德国哲学教授卡尔·雅斯贝尔斯在《大哲学家》一书中将那些“思想范式的创造者、思辨的集大成者、原创性形而上学家”如苏格拉底、孔子、释迦牟尼、柏拉图等的著作奉为经典。那么，文学的经典又是什么呢？

界定文学经典是一件困难的事。因为文学是一种情感性的存在，它既有客观性又有主观性；同时对文学的理解又因人而异，与每个人的经历、趣味、修养密切相关。因而人们常说“文无定法，诗无达诂”，“一千个读者心里，有一千个不同的哈姆莱特”。但这并不是说文学不存在经典。

文学是精神的、生命的、情感的、境界的、灵魂的，文学影响于人是潜移默化的、潜滋暗长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而不是直接的、功利的、立竿见影的。文学影响的是人的气质、禀赋、情商、精气神。中国古人津津乐道的下面这些话，其实都与文学的作用有关：“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言而无文，行之不远。”“以文会友，以友辅仁。”“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我曾在一篇文章中，对“文学经典”作过如下表述：“所谓文学经典，就是那些打败了时间的文字、声音、表情，那些影响我们塑造人生，增加底气，从而改变精神高度的东西。”显然，文学经典是可以装进我们远行的背囊，陪伴我们一生的。因为，人的一生，在任何年龄、任何时空，都需要增加底气，增加精神的高度，这样的人生才不会在时间的潮汐中虚度遗恨。

同心出版社奉献给广大读者朋友的这一套“美冠经典书系”，将中外文学经典汇于一体，立足于少年儿童的阅读接受心理，从选文内容、文字质量、装帧设计、图文配制等各个环节，都下了功夫，可以说这是一套为新世纪的读者特别是广大少儿读者“量身定做”的文学精粹。

让阅读成为一种理念，让经典伴随我们远行。

背负着智慧的行囊，沐浴着智者的阳光……

于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序言作者：王泉根，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中心主任，中国作家协会儿童文学委员会副主任，亚洲儿童文学学会副会长。）前言Preamble

在神圣的文学殿堂中，童话宛如圣洁的安琪儿，她舞动着轻盈的翅膀，顽皮而乖巧地在曲曲折折的廊柱间嬉戏。童话又像是一个透明的精灵，她以稚纯得能拧出叶绿素的想象，沉淀了世间所有喧嚣的欲望。童话还像一个不施粉黛、美丽娉婷的村女，清水芙蓉般宁静淡雅，她那澄澈如山溪的眸子里盛满了至真、至善和至美——那是世界上最朴素、最隽永的诗章，也是最简朴而又最难以忘怀的风景画，可以遗世而独立。

在这晶莹剔透的童话乐园里，盛开着天地间最最美丽的花朵，而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1805～1875）无疑是世界上最负盛名的“园丁”。他把毕生精力和热情，抛洒在了童话这片高雅、洁净的土地上，培育出了一束束生命力旺盛、色彩鲜艳、仪态动人的艺术奇葩。尽管安徒生生活的时代距今已有一百多年，但他的童话至今仍然鲜活地生长在世界各地，甚至已经成了不可逾越的经典，如同童话世界中一座直插云霄的珠穆朗玛峰，迄今为止，无以超越。

安徒生是一位多产的作家，自1835年出版第一本童话集起，在近半个世纪的童话创作中，为世界贡献了一百七十余篇童话，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童话大师”。安徒生的作品分为早、中、晚三个时期，本书精心选择、翻译了其长、中、短篇代表作共计二十七篇，以飨读者。其中，《打火匣》《小艾德的花儿》《拇指姑娘》《皇帝的新装》《野天鹅》《丑小鸭》等，是其早期代表作，也是其最著名的作品。这些作品充满了优美动人的幻想，具有浓郁的浪漫色彩，犹如从田野间吹来的一阵清新、质朴的风，字里行间充盈着童稚的情思和趣味。

在安徒生的早期作品中，他采用美善与丑恶直接冲突，而美善最终战胜丑恶的手法，鼓励孩子们内心善良，遇事坚强，对生活对未来充满希望。在《丑小鸭》中，安徒生饱含悲悯与鼓励之情，描写了一只丑小鸭在遭遇了种种辛酸苦难之后，终于变成了一只美丽的白天鹅的故事。“丑小鸭”这一典型的艺术形象，已经走出童话的殿宇，隐喻并象征着那些身处逆境的人们，鼓励他们无论步入了怎样的人生低谷，无论遇到了什么挫折，无论暂时是多么潦倒落魄，都不要丧失信心，更不要放弃希望，只有历经一番磨砺，才可获得新生。《卖火柴的小女孩儿》《白雪女王》《母亲的故事》等是安徒生创作中期的作品。《园丁和主人》《柳树下的梦》《金龟子环游记》等则是他晚期的代表作。安徒生的中晚期童话，笔触大多伸向了光怪陆离的现实生活。面对世间诸多不和谐因素，他深感痛心，因此，在这些童话中，他常以悲悯和博爱的情怀，去抚慰他笔下那些受伤的心灵。有时他甚至以死亡来写生机，以悲伤来体现希望。他的童话让我们微笑更让我们深思。这使他的作品中少了一份清新灵动，多了一些沉重和忧伤。然而，让孩子们了解一些现实的残酷，会使得他们内心感受不再那么单一，也使得他们的人格更加健全、心理承受能力更强、更有战胜困难的信念和希望。

在《安徒生童话》中，广为人知的多是他的短篇童话，然而，他的一些中、长篇同样具有非凡的艺术感染力。或许是因为篇幅原因，这些中、长篇一直没有被广泛地阅读和公平地评价，而是静静地安睡在《安徒生童话》的偏僻一隅，等候着那些聪明、睿智的读者到来。因此，我们的译本入选了《柳树下的梦》等篇幅较长的童话，希望能有更多的读者走进它们，发现《安徒生童话》中另一个“艺术洞天”。

翻译过程中，我们尽量本着信、达、雅的理想，以现代的语体风貌对经典进行了呈现，以期带给读者朋友恒久的艺术享受。同时，我们也适当参考了叶君健等前辈的一些翻译方法和技巧，在此一并表示感谢！打火匣

一个大兵正在公路上正步走—— 一，二！一，二！他背着一个行军袋，腰里别着一把长剑，因为他已经参加过好几场战争了，现在他要回家去。他在路上碰见一个老巫婆：这是一个非常丑陋的家伙，她的下嘴唇几乎垂到了她的胸上。她说：“晚上好，大兵！你的剑真好啊，你的行军袋真大啊，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兵啊！现在你想要多少钱就可以有多少钱了。”“谢谢你，老巫婆！”大兵说。“你看到那棵大树了吗？”巫婆指着路边的一棵树说，“那里面是空的。如果你爬到树梢，就可以看到一个洞。你可以从那儿滑下去，一直钻到树洞子的深处。我会在你腰上系一根绳子，这样，当你喊我的时候，我就把你拉上来。”“可是，你要我到树洞子底下去干什么呢？”大兵问。“取钱呀，”巫婆回答说，“听我说，你一钻到树底下，就会看到一条宽大的走廊。那里很明亮，因为点着几百盏明灯。到那儿以后你会看到三扇门，你都可以打开，因为钥匙就插在门锁上。如果你走进第一个房间，将看到地板中间有一口大箱子，上面坐着一只狗，眼睛大得就像一对茶杯。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把我的蓝格子布围裙给你。你把它铺在地上，然后快速走上去抱起那只狗，放在我的围裙上。然后，你打开箱子，想要多少钱就取出多少钱，那里面都是铜币。如果你想要银币，就得走进第二个房间。不过那儿也坐着一只狗，它的眼睛有碾盘那么大。你不用担心，把它放在我的围裙上，然后把钱取出来就行啦。其实，如果你想得到金币，你也可以如愿，并且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假如你去第三个房间的话。不过坐在那个钱箱子上的狗一对眼睛可有哥本哈根的‘圆塔’[1]那么大。要知道，这才算是一只真正凶猛的狗！不过你一点儿也不用害怕。你只要把它放在我的围裙上，它就不会伤害你了。然后你就从那个箱子里想取多少金币，就取出多少吧。”“这倒不赖，”大兵说，“不过我拿什么报答你呢，老巫婆？我想你不会什么也不要的。”“你说得对，”巫婆说，“我一个子儿也不要。我只要你替我把那个旧打火匣取出来，那是我祖母上次落在那里的。”“好吧！请你把绳子系到我腰上吧。”大兵说。“给你，”巫婆说，“带上我的蓝格子围裙。”

大兵爬上树，一下子就溜进了树洞。正像老巫婆说的那样，他来到了一条点着几百盏明灯的走廊里。他打开第一道门。唷！果然有一只狗坐在那里，眼睛有茶杯那么大，正瞪着他。“你这个好伙计！”大兵说着就把它抱到了巫婆的围裙上。然后他取出许多铜币，装满了他的衣袋。他把箱子锁好，又把狗放到上面，于是他就走进了第二个房间。唷！这里坐着一只狗，眼睛大得简直就像一对碾盘。“你最好别这样死盯着我，”大兵说，“这让你的眼睛多受累啊。”说着他就把狗抱到了女巫的围裙上。当他看到箱子里有那么多的银币时，他就把衣袋里所有的铜币都扔掉，往自己的衣袋和行军袋里装满了银币。随后他就进了第三个房间——天啊，这可真有点儿吓人！这里的那只狗，两只眼睛真的有“圆塔”那么大！它们在脑袋上来回转动着，简直就像车轮！“晚上好！”大兵说着就把手举到帽子边上行了个礼，因为他以前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狗。当他对着狗瞧了一会儿之后，心想：现在差不多了。于是他把狗抱下来放到地上，然后打开了箱子。老天爷呀！那里面的金子可真够多啊！用这些金子，他可以把整个哥本哈根买下来，可以把卖糕饼女人[2]所有的糖猪都买下来，可以把全世界的锡兵啦、马鞭啦、摇动木马啦，统统都买下来。是的，钱可真不少——大兵把衣袋和行军袋里的银币全都倒出来，又把金子装进去。看吧，他的衣袋，他的行军袋，他的帽子，他的皮靴全都装满了金子，以至于他几乎都走不动了。现在他真的拥有很多钱了。他把狗又放回箱子上，锁好了门，然后朝树上面喊了一声：“把我拉上去吧，老巫婆！”“你拿到打火匣了没有？”巫婆问。“糟糕！”大兵说，“我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于是他又走回去，取来了打火匣。巫婆把他拉了上来，于是他又站在大路上了，只是他的衣袋里、皮靴里、行军袋里、帽子里，全都装满了金子。“你要这打火匣有什么用呢？”大兵问。“这与你不相干，”巫婆反驳道，“你已经得到你要的钱了——现在只需把打火匣交给我就是了。”“废话！”大兵说，“请赶快告诉我你要它做什么，不然当心我抽出剑来砍掉你的脑袋。”“我可不能告诉你！”巫婆说。

于是，大兵砍掉了巫婆的脑袋。巫婆倒下去了。大兵用她的围裙把所有的钱都包起来，捆成一包背在背上；然后他把那个打火匣放进衣袋，径直向城里走去。

这是一个绝妙的城市！他住进一家最好的旅馆，开了最舒适的房间，叫了他最喜欢的饭菜，因为他现在发财了，有的是钱。给他擦皮靴的那个伙计觉得，对他这样一位有钱的绅士来说，他的这双皮靴可真是有点儿太旧了。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买双新的。第二天他买来了合适的靴子和漂亮的衣服。现在我们的这位大兵摇身变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人们把城里发生的一切美好的事情统统告诉了他，还告诉他有关国王和公主的事情，他们都说国王的女儿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公主。“在什么地方可以见到她？”大兵问。“没人能见到她，”大家齐声说，“她住在一幢宽大的铜宫里，周围环绕着好几道围墙和好几座高塔。只有国王本人才能在那儿自由进出，因为曾经有一个预言，说她将来会嫁给一个普通的士兵，这可让国王难以忍受。”“我倒想看看她。”大兵心想，不过他是得不到许可的。

现在他生活得很愉快，时而到戏院里看看戏，时而到国王的花园里逛逛，他还送给穷人很多钱。这是一种善行，因为他过去早已体会到囊中羞涩的日子是多么艰难！现在他有钱了，不但有华丽的衣服穿，还赢得了很多朋友。这些朋友都说他是一个少有的人物，是一位真正的豪杰。这些赞誉之词使他感到非常舒服。不过，他每天过着只开销不进账的日子，所以到最后他只剩下两个铜板了。因此大兵不得不从那些华丽的房间里搬出来，住到了顶层的一间阁楼里。他也只好自己擦皮鞋，自己用针线缝补鞋子了。他的那些朋友谁也不来看他了，因为走上去要爬很高的梯子。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连一根蜡烛也买不起了。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根蜡烛头装在那个打火匣里——就是巫婆帮他进入中空的树下取出来的那个打火匣。他取出打火匣和那截蜡烛头。当他在火石上一擦，火星冒出来的时候，房门忽然自动打开了。他先前在树洞中看到的那条眼睛有茶杯大的狗出现在他面前，说：“我的主人，有什么吩咐？”“这是怎么回事儿？”大兵说，“这真是一个绝妙的打火匣啊，如果用它我能得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那才好呢！给我弄几个钱来吧！”他对狗说。于是“嗖”的一声，狗就不见了；忽而，又是“嗖”的一声，狗儿嘴里衔着一大口袋钱币回来了。

现在大兵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打火匣。每当他擦一下，坐在装满铜币的箱子上的那只狗就会出现；每当他擦两下，坐在银币上的那只狗就出现了；要是他连擦三下，那只拥有金币的狗就出现了。于是，这个大兵又搬回了那几间华丽的房间，又穿起了漂亮的衣服。他所有的朋友马上又认得他了，并且还格外关心他。

有一次,他心中暗自琢磨：“人们不能去看那位公主，这可真是一桩怪事。人们都说她很美；但是，假如她老是独自居住在那有许多塔楼的铜宫里，还有什么意思呢？难道我就当真见不到她了？——我的打火匣在哪儿？”当他擦出火星时，“嗖”的一声，那只眼睛像茶杯的狗就出现了。“现在是半夜了，一点儿没错，”大兵说，“不过，我倒很想看一看那位公主，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狗儿立刻消失在门外了。让大兵出乎意料的是，不一会儿它就真的把公主带来了。公主躺在狗的背上，已经睡着了。她是那么可爱，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大兵忍不住要吻她一下，因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兵嘛。

狗儿又带着公主回去了。但是清晨，当国王和王后正在喝早茶的时候，公主却说她头天夜里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一只狗和一个大兵，她骑在狗的背上，那个大兵还吻了她一下。“这倒是一个有趣的故事！”王后说。

因此，第二天夜里，一个老宫女被安排守在公主的床边，来看看这究竟是梦，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大兵非常渴望再看一眼那位可爱的公主。于是，狗儿晚上又来了，然后背起她尽快地跑走了。那个老宫女立刻穿上云靴，以同样快的速度在后面追赶。她看见他们进了一幢大房子，心想：“现在我可知道这个地方了。”她用白粉笔在这门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十字记号，然后就回去睡觉了。不久狗儿又把公主送回去了。不过，当它看到大兵的房门上画着一个十字记号的时候，它也取来一支粉笔，在城里所有的门上都画了一个十字。这真是一种聪明的做法，这样一来，那个老宫女就找不到正确的地方了，因为所有的门上都有一个十字记号。

清晨，国王、王后、那个老宫女以及所有的官员很早就都来了，他们要去看看公主夜里去过的地方。“就是这儿了！”当国王看到第一个画有十字的门时，他这样说道。

但是王后发现另一个门上也有一个十字，于是她说：“不，亲爱的，应该是那儿！”

这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说：“那儿有一个！那儿也有一个！”因为他们朝任何方向看，都能发现门上画有十字。所以他们觉得，如果再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不过王后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她绝非那种只晓得坐四轮马车的女人。她取出她那把锋利的金剪刀，把一块绸子剪成几片，缝了一个精致的小口袋，并在里面装满了精细的面粉，然后把这个小口袋系在了公主的背上。这样布置好了以后，她就在口袋上剪了一个小口子，好在公主走过的路上，都撒上细面粉。

夜里，狗儿又来了。它背起公主，把她带到了大兵那儿。这个大兵现在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位公主，他倒很想成为一位王子，好和她结婚呢！

狗儿完全没有注意到，面粉已经从王宫一直撒到了大兵那间屋子的窗口——它就是从这儿背着公主沿着墙爬进去的。清晨，国王和王后已经很清楚他们的女儿曾经去过什么地方了。他们把那个大兵抓来，关进了大牢。

他坐在牢里。天啊，那里面可真够黑暗和沉闷啊！人们对他说：“明天你将被绞死了。”这话听起来可不是好玩的，况且他把打火匣落在旅馆里了。第二天早晨，他从小窗的铁栏杆里望见许多人拥出城来，准备看他上绞刑架。他听到了鼓声，看到大兵们正在开步前进。所有的人都在向外跑。人群中有一个是鞋匠的学徒，穿着破围裙和一双拖鞋。他跑得是那么快，连他脚上的一只拖鞋都飞起来了，正好甩到了一堵墙上。大兵就坐在那儿，正在铁栏杆后面朝外望呢。“喂，你这个鞋匠的小鬼！干吗这么急呀！”大兵对他说，“我没到场之前，是不会开始的。不过，假如你到我住的那个地方，把我的打火匣取来，我可以给你四块钱。但是你得使劲跑才行。”

小学徒很想得到那四块钱，于是拔腿就跑，很快就把那个打火匣取来交给了大兵。接下来——哦，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啦。

城外已经竖起了一架高大的绞刑架。它的周围站着许多士兵和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国王和王后坐在华丽的宝座上，对面是审判官和全部陪审人员。

那个大兵已经站到梯子上了。不过，当人们正要把绞索套到他脖子上的时候，他说，一个罪人在接受裁判之前，人们应当满足他一个无罪的要求，那就是：他非常想抽一口烟，况且这恐怕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所抽的最后一口了。

对于这请求国王不想说“不”。所以大兵就取出了他的打火匣，擦了几下火。一 ——二——三！忽然三只狗都冒出来了—— 一只眼睛有茶杯那么大，一只眼睛有碾盘那么大，还有一只眼睛简直像“圆塔”。“现在快帮帮我，不要让我被绞死吧！”大兵说。

这时，这三只狗一起向法官和审判人员扑去，有的拖住这个人的腿子，有的叼住那个人的鼻子，把他们抛到了好几丈高的空中，当他们掉下来时都摔成了肉酱。“不准这样对我！”国王惊叫道。不过最大的那只狗还是拖住他和他的王后，把他们和其余的人一起抛来抛去。所有的士兵都害怕起来，老百姓直高呼：“小兵儿，你做我们的国王吧！跟那位漂亮公主结婚吧！”

于是，大家把大兵拥进了国王的四轮马车。那三只狗在他面前欢呼雀跃着。“万岁！”男孩子们用手指吹起了口哨；士兵们都敬起礼来。那位公主走出铜宫做了王后，感到非常幸福。结婚典礼举行了足足一周。那三只狗也坐上了桌子，把眼睛睁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1835）

[1]原先是位于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的一个天文台。

[2]这是指旧时丹麦卖零食和玩具的一种小贩。“糖猪”是糖做的小猪，既可以当玩具，又可以吃掉。小艾德的花儿“我可怜的花儿都已经死了！小艾德说，“昨天它们还那么美丽，现在它们的叶子都垂下来枯萎了。它们为什么会这样呢？”她问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学生，因为她很喜欢这个学生。他能讲最有趣的故事，能剪出最漂亮的图案：小女孩们在心房里跳舞啦，花朵啦，还有门可以自动开启的大宫殿啦，总之，他是一个快乐的学生。“为什么这些花儿今天看上去这么没精打采？”她指着一束已经枯萎了的花再次问。“你竟然不知道它们做了什么？”学生说，“这些花儿昨夜去参加了一个舞会，所以它们今天就把头垂下来了。”“可是花儿并不会跳舞呀。”小艾德说。“嘿，会的，它们可会跳啦！”学生说，“当天一黑下来，我们睡着以后，它们就会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差不多每天晚上它们都有一个舞会。”“小孩子可不可以去参加这个舞会呢？”“当然可以，”学生说，“小小的雏菊和铃兰都可以的。”“这些最美丽的花儿在什么地方跳舞呢？”小艾德问。“你去过城门外的那座大宫殿吗？国王夏天就搬到那儿去住，那里有最美丽的花园，里面长着各种各样的花儿。你看到过那些天鹅吧？当你要抛给它们面包屑的时候，它们就会向你游来。精彩的舞会就是在那儿举行的，我不骗你。”“昨天我就和妈妈去那个花园了，”小艾德说，“可是那儿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而且一朵花儿都没有了。它们到哪里去了？夏天的时候我看到那里有那么多的花。”“它们都搬到宫殿里去了呀，”学生说，“要知道，国王和他的臣仆们一住进城里，那些花儿就从花园里跑出来，搬进了宫殿，它们可快乐啦！你真应该瞧瞧它们那副快乐的样子。那两朵最美丽的玫瑰花自己坐上宝座，当起了国王和王后。所有的红鸡冠花都在两边站立着，弯着腰行礼，它们就是国王的侍从。所有好看的花儿都聚在那里，于是一个盛大的舞会就开始了。蓝色的紫罗兰就像小小的海军学生，它们尊称风信子和番红花为小姐，并且跟它们一起跳舞。郁金香和高大的卷丹花是老太太。她们在一旁负责监督，既要保障舞会开得好，又要大家都守规矩。”“不过，”小艾德问，“那些花儿在国王的宫殿里跳舞，就没有人去妨碍它们吗？”“没有谁真正知道这件事情的，”学生说，“当然啦，有时，那位老管家夜里会去宫殿，因为他得在那儿守夜。他带着一大串钥匙，每当花儿们听到钥匙哗啦啦响的时候，它们就会立刻安静下来，然后躲到那些长长的窗帘后面去，只把头悄悄地探出来。那位老管家会说：‘我怎么闻到有花香呢’，但是他却看不到花儿们的踪迹。”“太有意思了！”小艾德拍着双手说，“不过，我可不可以瞧瞧这些花儿呢？”“可以啊，”学生说，“你只要记住，再去的时候，要偷偷往窗子里看一眼，这样你就可以瞧见它们了。今天我就是这么做的。一朵长长的黄色百合花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它满以为自己是一位宫廷贵妇呢！”“植物园里的花也可以到那儿去吗？它们能走那么远的路吗？”“当然能啊，”学生说，“如果它们愿意的话，它们还可以飞呢。你看到过那些红的、黄的、白的蝴蝶们吧？它们看起来多像花朵啊，其实它们就是由花朵变成的。它们从花枝上跳向高高的空中，拍打着它们的花瓣，就好像那是小小的翅膀似的。就这样，它们就飞起来啦！因为它们举止良好，所以得到许可也能在白天飞行，它们就不必再回到家里，死守在花枝上了。这样，它们的花瓣最后就变成了真正的翅膀。这些你已经亲眼看到过了。不过，也可能植物园里的花儿从来都没去过国王的宫殿，而且它们也许完全不知道，到了晚上那里会有多么快乐的事情发生。所以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保准叫那位住在这附近的植物学教授感到非常吃惊。你认识他，对吧？下次你再去他的花园时，请你给其中一朵花带一个口信儿，就说在那边的宫殿里有一个盛大的舞会。那么这朵花就会转告所有别的花，然后它们就会全部飞走。等那位教授来到花园一看，一朵花都没有了！他绝对猜不出花儿们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花儿们怎么互相传话呢？花是不会说话的啊。”“当然啦，它们是不会说话，”学生回答说，“不过它们会做表情啊。你有没有注意到，每当微风拂过时，花儿们就互相点起头来，并且所有的绿叶全都摆动起来？这些姿势它们都明白，就跟我们说话一样啊。”“那位教授懂它们的表情吗？”小艾德问。“当然懂啦。一天清晨他走进花园，看到一棵带刺的大荨麻正在那儿用它的叶子对美丽的红色康乃馨打着手势。它是在说：‘你是那么美丽，我多么爱你呀！’可是老教授看不惯这类事儿，所以他立刻在荨麻的叶子上打了一巴掌，因为叶子就是它的手指啊。不过这样一来他也把自己刺痛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碰荨麻了。”“这太好玩了！”小艾德说着便笑起来。“居然把这样的念头灌进一个孩子的头脑里！”一位怪讨厌的枢密官说。他这时恰好来拜访，正坐在一张沙发上。他不大喜欢这个学生，每当他看到这个学生剪出一些滑稽有趣的图案时，他就嘟嘟囔囔地发牢骚。这些图案有时是一个人正吊在绞架上，手里还捧着一颗心，说明他曾窃取过很多人的心；有时是一个老巫婆，把自己的丈夫放在鼻梁上，正骑着一把扫帚飞行。枢密官看不惯这些，所以他常常发表刚才那样的意见：“居然把这样的念头灌进一个孩子的头脑，尽是些愚蠢的幻想！”

不过，对小艾德来说，学生讲的这个有关花儿的故事却非常有趣，她在这件事上想了很久：花儿们之所以垂下头，是因为它们跳了通宵的舞，实在太累了；毫无疑问，它们病倒了。于是她把花儿们带到其他玩具那儿去了。这些玩具放在一个漂亮的小桌子上，抽屉里全都是美好的东西。她的布娃娃苏菲正睡在玩具娃娃的小床上，小艾德却对她说：“苏菲娃娃，你真应该起来了。今晚你还是设法在抽屉里睡吧，因为这些可怜的花儿全都生病了，它们应该睡在你的床上，或许它们就可以好起来呢。”说着她就把布娃娃移开了。可是苏菲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肯定是因为不能睡在自己的小床上，她就生气了。

小艾德把花儿放到布娃娃的床上，并给它们盖上了小被单。她还告诉它们，要安安静静地乖乖睡觉，而她要去为它们泡一壶茶喝，好让它们的身体早点儿康复，明天就可以起床。她将小床周围的布帘拉上，严严实实地遮住它们，免得光线照到它们的眼睛。

整个晚上，她忍不住一直在想那个学生告诉她的事情。当她自己要上床去睡时，她忍不住先往拉拢了的窗帘后面瞧了瞧——窗子前面摆放着妈妈养的美丽花儿——有风信子和番红花。她轻轻地对它们低语：“我知道今晚你们要去参加一个舞会！”可是这些花儿装作一句话都听不懂似的，连一片叶子都没动一下。可是小艾德自己心里有数。

她在床上躺了很久，想象着要是能看到这些美丽的花儿在国王的宫殿里跳舞，那该多迷人啊！“不知我的那些花儿是不是真的都去过那儿？”于是她就睡着了。夜里她又醒来了：她梦见了那些花儿和那个常常被枢密官责备的学生。小艾德的卧室里静悄悄的，桌子上的灯依然亮着，爸爸妈妈早已经睡熟了。“不知我的那些花儿现在是不是还在苏菲的小床上睡觉？”她自言自语道，“我多想知道答案啊！”她稍稍抬起身子，朝那半掩着的房门瞟了一眼。她的花儿和所有的玩具就放在那里。她侧耳倾听，仿佛听到隔壁的房间里有人正在弹钢琴，琴声悠扬而轻柔，她可从来没听过这么美妙的琴声。“现在所有的花儿一定都在那儿跳起舞来了！”她想，“哦，天啊，我多想亲眼瞧瞧啊！”可是她不敢起身，她怕惊醒了爸爸和妈妈。“我多希望它们能到这儿来啊！”她想。悦耳的音乐依然在奏响，可是花儿们并没有走进来。她再也忍不住了，因为这一切太美妙了。她悄悄地爬下小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儿，朝门外的房间张望。天啊，她瞧见的那幅景象多壮观啊！

房间里没有点灯，但是仍然很明亮：月光从窗子射进来，正照在地板的中央，使房间明亮如白昼。所有的风信子和番红花都排成两行在地板上站着。窗台上一朵花儿都没有了，只剩下了空荡荡的花盆。各种花儿正在地板上翩翩起舞，它们的舞姿是那么优雅；它们扭动着腰肢，把绿色的长叶子联结起来，形成了一条绝美的舞链；钢琴旁边端坐着一朵硕大的黄色百合花。小艾德在夏天曾见过它一次，因为她记得那个学生曾说过：“那朵花儿多像莉娜小姐啊！”听了这话当时大家都在笑他。不过,现在小艾德觉得这朵高大的百合花的确很像那位小姐。它弹钢琴的样子跟莉娜小姐一模一样——它那黄色的脸庞一会儿偏向这边，一会儿又偏向那边，还时不时地点着头，合着美妙的音乐打着拍子！

没有任何一朵花注意到小艾德。这时，她看到一朵很大的蓝色番红花跳到了存放玩具的桌子中央，一直走到了洋娃娃的小床旁边，拉开了帘子。那些生病的花儿正躺在床上，但是它们立刻站了起来，向别的花儿点着头，表示它们也想加入舞会。那个下嘴唇上有一个缺口的扫烟囱的老玩具也站了起来，朝着这些美丽的花儿鞠了一躬。这些花儿丝毫不像害病的样子，它们跳下床，愉快地加入了其他花儿的队列。

这时好像有一个东西从桌子上落了下来。小艾德朝那儿望去，原来是狂欢节时别人送给她的那段桦木条[1]也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就好像它也是这些花儿中的一员似的，它的样子也十分可爱。一个头上戴着顶大帽子的小蜡人骑在桦木条的身上。小蜡人头上那顶宽大的帽子跟枢密官头上戴的那顶没什么两样。桦木条用它那三条红腿径直跳到了花丛中，在地板上响亮地跺着脚，那是在跳波兰的玛祖卡舞[2]。别的花儿可没有办法跳这种舞，因为它们身姿轻盈，可不能像那样跺脚。

骑在桦木条上的小蜡人忽然变得又高又大，它像一阵旋风似的扑向那些纸花，说道：“居然把这样的念头灌进一个孩子的头脑，尽是些愚蠢的幻想！”一时间，这蜡人变得跟那位戴宽帽子的枢密官一模一样了，并且看上去面孔跟枢密官一样发黄和生气。那些纸花往它的瘦腿上打了一下，它立刻缩成一团，又变成了一个渺小的蜡人。眼前发生的一切倒是蛮有趣的，小艾德忍不住笑了起来。桦木条继续跳它的舞，弄得这位枢密官也不得不跳。这时不管它变得粗大也好，瘦长也好，或者仍然是一个戴大黑帽子的蜡人也好，都没有关系了。接着，其他花儿，尤其是曾在布娃娃的小床上睡过一阵子的那些花，对它说了句恭维话，那根桦木条才停下来让它休息。

这时，抽屉里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敲击声——小艾德的布娃娃苏菲跟其他许多玩具都睡在那里面。那个扫烟囱的人赶快跑到桌子旁边，趴在地上拱起腰身，把抽屉顶出了一点儿。这时苏菲坐起来惊讶地朝四周望了一眼。“这儿一定有一个舞会，”她说，“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呢？”“你愿意跟我一起跳舞吗？”扫烟囱的人说。“你倒是一个蛮漂亮的舞伴！”她一边回答，一边扭过身去了。

于是她在抽屉上坐下来，满以为会有哪朵花儿来请她跳舞的。可是一朵花也没有过来。因此她就故意咳嗽了几声：“咳！咳！咳！”然而还是没有花儿过来请她。扫烟囱的人这时独自一个正在跳舞，并且跳得还不赖呢。

看样子没有什么花儿会过来理她，苏菲就故意从抽屉上径直摔到了地板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声。所有的花儿都围上来，问她有没有跌伤。这些花儿——尤其是曾在她的小床上睡过的花儿——对她都非常礼貌。她一点儿都没有受伤。小艾德的花儿因为曾在那张舒适的小床上睡过，所以都向她表示友好和谢意。它们把她请到地板中央月光正照着的地方，和她一起跳舞。其余的花儿则在她周围围成了一个圆圈。这下苏菲可高兴了！她说它们可以随便用她的小床，她自己睡在抽屉里一点儿也不碍事。

可是花儿们说：“我们打心底感谢你，不过我们活不了多久了。明天我们就要死了。请你转告小艾德，叫她把我们埋在花园里——那个金丝雀也是躺在那儿的。等到明年夏天，我们就可以活过来，并且长得更美丽。”“不成，你们绝不能死！”苏菲说着，就把这些花儿全都吻了一遍。

这时房间的门忽然开了，一大群美丽的花儿跳着舞走进来。小艾德想不出它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它们一定是国王宫殿里的那些花儿。最先进来的是两朵艳丽的玫瑰，它们都戴着一顶小小的金色皇冠——原来它们就是鲜花国王和王后。紧跟其后的是一群美丽的紫罗兰和康乃馨，它们一边走一边朝各个方向致敬。它们还带来了乐队。大朵的罂粟花和牡丹花使劲儿吹着豆荚，把脸都吹红了。蓝色的风信子和白色的小雪绒花发出了叮当叮当的响声，好像它们身上戴着铃铛似的。这音乐真美妙啊！不一会儿，许多别的花儿也跑来加入了这盛大的舞会，它们一起跳着舞。蓝色的紫罗兰、粉红的樱草花、雏菊、铃兰都来了。花儿们彼此亲吻着对方，那场景看起来真是美妙极了！

最后花儿们相互道着晚安，小艾德也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她的小床，于是她刚刚目睹的一切情景，又在她的梦里出现了。

第二天早上，她一起床就急忙跑到小桌子跟前，看看那些花儿是不是依然还在。她把遮着小床的帷幔拉开，啊，花儿们全在呢，可是它们比昨天显得更憔悴了。苏菲仍然躺在小艾德放置她的那个抽屉里，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你还记得你要和我说的话么？”小艾德问。可苏菲是一脸茫然的傻样子，一句话也不说。“你一点儿都不可爱！”小艾德说，“可它们还是跟你一起跳了舞啊。”

于是她取出一个小小的纸盒子，上面绘了一些美丽的鸟儿。她打开盒子，把那些已经死去的花儿都放了进去。“这就是你们的漂亮棺材！”她说，“等我那住在挪威的表兄弟来看我的时候，他们会帮我把你们葬在花园里的，好叫你们在来年夏天再长出来，成为更美丽的花儿。”

挪威的表兄弟是两个聪明漂亮的男孩儿，一个叫约那斯，一个叫阿多尔夫。他们的父亲送给他们每人一张弓，他们一起带来给小艾德看了。小艾德把那些已经死去了的可怜花儿的故事全都告诉了表兄，于是他们就一起为那些花儿举行了葬礼。两个男孩儿肩上背着弓，走在前面；小艾德捧着那只装着花儿的美丽盒子，走在后面。他们在花园里挖了一个小小的坟墓。小艾德先吻了吻那些花，然后就把它们连同匣子一起埋在了土里。约那斯和阿多尔夫在边上放箭行礼，因为他们既没有枪，又没有炮。（1835）

[1]狂欢节的桦木条是一根涂着色彩的桦木棍子；丹麦的小孩子常拿它当马骑。

[2]玛祖卡舞是一种节奏轻快、活泼的波兰舞。拇指姑娘

从前有一个妇人，很希望能有一个小小的孩子。但是她不知道该从哪里得到，于是她就去向一位女巫请教说：“我很想有一个小小的孩子，你能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可以得到吗？”“嗨！这还不容易！”巫婆说，“你把这颗大麦粒拿去吧，要知道，它可不是乡下人田地里长的那种大麦粒，也不是供鸡吃的那种大麦粒——你把它种在一个花盆里，不久就可以看到你想要的东西了。”“谢谢你。”妇人说，并给了女巫一些钱币。于是她回到家里，种下了那颗大麦粒。不久，就长出了一棵美丽的花，看起来很像一朵郁金香，不过它的花瓣紧紧地包在一起，好像仍旧是一个花苞。“多美的花呀，”妇人说着就在那美丽的、黄中带红的花瓣上吻了一下。正当她吻这朵花的时候，花儿忽然“哗”的一声，开放了。现在可以确信，这正是一朵郁金香了。但是在花朵的正中央，就在那根绿色的雄蕊上面，坐着一个小小的姑娘，她看起来又娇小，又可爱。因为她还没有大拇指的一半长，所以人们便叫她“拇指姑娘”。

一个精美的、磨得发亮的胡桃壳充当了拇指姑娘的摇篮，紫罗兰花瓣是她的床垫，玫瑰花瓣则是她的被子。她晚上就睡在这里，白天就在桌子上玩耍——那位妇人在桌子上放了一个盘子，里面又环绕了一圈儿鲜花，花的枝干浸在水里。水面上还浮着一片很大的郁金香花瓣。拇指姑娘坐在这花瓣上面，用两根白马尾作桨，从盘子的这边划到盘子的那边。这看上去真是太迷人了！拇指姑娘还能唱歌，并且没有谁的歌声能像她的歌声那样优美和甜蜜。

一天晚上，正当她在漂亮的小床上睡觉的时候，一只怪讨厌的癞蛤蟆从窗子外面跳了进来，因为窗子上有一块玻璃已经破了。这只癞蛤蟆又丑又大，身上还黏糊糊的。她径直跳到了拇指姑娘睡着的桌子上——这时小姑娘在红色的玫瑰花瓣下面睡得正香。“这姑娘倒可以做我儿子的漂亮妻子。”说着，癞蛤蟆一把端起了拇指姑娘睡着的胡桃壳，带着它跳出了窗子，一直跳到了花园里。

花园里流淌着一条宽宽的小溪，溪流的堤岸又低矮又潮湿，癞蛤蟆和她的儿子就住在这里。哎呀！他跟他的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也长得奇丑无比！“咕呱！咕呱！嚯！嚯！嚯嚯！”当他看到胡桃壳里的这位漂亮姑娘时，他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别那么大声说话，否则你就把她吵醒啦，”老癞蛤蟆说，“她会从我们这儿逃走的，因为她轻得就像一片天鹅的羽毛！我们得把她放在溪水中睡莲的宽叶子上面。既然她这么娇小和轻巧，那片叶子对她来说可以算做一个岛了。她在那上面是没有办法逃走的。在这期间，我们可以把泥巴底下的那间房子装修一下，将来你们就可以住在那儿一起过日子了。”

小溪里长着许多睡莲，它们宽大的绿叶就像浮在水面上一样。其中最远的那片叶子也是最大的一片。老癞蛤蟆朝它游去，把睡在胡桃壳里的拇指姑娘连同她的小床一起放在了叶子上面。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大清早就醒来了。当她看到自己所处的地方时，她不禁伤心地哭起来，因为这片宽大的绿叶周围全都是水，她根本没有办法再回到陆地上了。

老癞蛤蟆坐在泥里，用灯芯草和黄睡莲把房间装饰了一番——有新媳妇住在里面，当然应该收拾得漂亮一点儿。随后她就和她的丑儿子一起，向那片托着拇指姑娘的叶子游去。他们要在她入住之前，先把她那张美丽的小床搬走，安放在洞房里面。这个老癞蛤蟆在水里向拇指姑娘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这是我的儿子；他将成为你的丈夫，你们会在泥巴里生活得很幸福。”“咕呱！咕呱！嚯！嚯！嚯！”这就是那位少爷所说的话。

他们搬着那张精致的小床游走了。拇指姑娘独自坐在绿叶上哭泣起来，因为，她不喜欢跟一个讨厌的癞蛤蟆家族住在一起，也不喜欢让那个丑少爷做自己的丈夫。在水里游着的一些小鱼看到了癞蛤蟆，并且听到了她说的话。这会儿，他们都伸出头来，想瞧瞧这个小小的姑娘。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们就认定她非常美丽，以至于连他们都觉得，像这样一个人儿却要嫁给一个丑陋的癞蛤蟆！那可不成！这样的事情决不能让它发生！他们在水里聚集到支撑着那片绿叶的梗子周围——小姑娘就在那上面——然后用牙齿把梗子咬断，使这片叶子顺着水流漂走了。它带着拇指姑娘漂得很远很远，一直漂到了癞蛤蟆完全没有办法到达的地方。

拇指姑娘漂过了许多地方。住在灌木丛中的小鸟看到了她，都叫道：“多可爱的一位小姑娘啊！”叶子托着拇指姑娘越漂越远，最后都要漂到外国去了。一只美丽的白蝴蝶一直环绕着她飞翔，最后竟落到了叶子上，因为他是那么喜欢拇指姑娘；而她也非常高兴，因为癞蛤蟆现在再也找不到她了。并且，她正漂过的这个地方是那么美丽，阳光投射在水面上，反射出的光芒就像光彩夺目的金子。她解下腰带，一端系在蝴蝶的身上，另一端紧紧地系在叶子上。叶子带着拇指姑娘一起快速地在水面上向前滑行，因为她就站在叶子的上面。

这时，一只很大的金龟子飞来了。他看到了拇指姑娘，立刻用他的爪子搂住她纤细的腰，带着她一起飞到了树上。但是那片绿叶继续顺流而下，那只蝴蝶也跟它一起漂流，因为他系在叶子上，没有办法飞开。

天啊！当金龟子带着她飞进树林的时候，可怜的拇指姑娘该是多害怕呀！不过她更为那只美丽的白蝴蝶难过——她把他牢牢地系在了那片叶子上，如果他没有办法解脱的话，就一定会饿死的。但是金龟子一点儿也不理会这些事情，他和拇指姑娘一块儿坐在树上最大的一片绿叶上，一边把花里的蜜汁取出来给她吃，一边赞美她是那么漂亮，尽管她一点儿也不像金龟子。不多时，住在树林里的其他金龟子都来拜访了。他们打量着拇指姑娘，金龟子小姐们耸了耸触须，说：“哟，她不过只有两条腿罢了！怪难看的。”“她连触须都没有！”另一个说。“她的腰太细了——咄！她完全像一个人——她是多么丑啊！”所有的金龟子女士们齐声说。

然而拇指姑娘确实非常美丽，甚至连劫持她的那只金龟子都不免要这样想。不过当大家都说她很难看的时候，那只金龟子最后也只好相信了，并且不愿再要她了；而她现在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了。他们带着她从树上飞下来，把她放在了一朵雏菊上面。她在雏菊上哭泣着，因为她觉得自己竟长得那么丑，连金龟子都不要她了。可是她依然是人们想象不到的一个最美丽的小小人儿，那么娇嫩，那么柔美，就像一片玫瑰花瓣。

整个夏天，可怜的拇指姑娘都孤单地住在这个大树林里。她用草叶为自己编了一张小床，把它挂在一片巨大的牛蒡叶子下面，这样，她就不会被雨水淋到了。她从花里取出蜜来作为食物，把每天早晨凝结在叶子上的露珠当成饮料。

夏天和秋天就这么过去了。可是现在，那又寒冷又漫长的冬天来临了。那些曾为她唱出甜蜜的歌儿的鸟儿们都飞走了。树木和花儿都凋零了。她一直住在下面的那片巨大的牛蒡叶子也卷曲起来，只剩下一根枯黄的梗子了。她感到十分寒冷，因为她的衣服都破了，而她的身体又是那么纤细和柔弱——可怜的拇指姑娘啊！她都快冻僵了。天上开始下雪了，每一片雪花落到她的身上，都好比一铲子的雪块打到我们身上一样，因为我们高大，而她不过只有一寸来长。她只好把自己裹在一片干枯的叶子里，可是那并不能使她暖和起来——她冻得直打战。

她现在居住的这个树林附近，有一片广阔的麦田，不过田里的麦子早被收割了，冻结的土地上只留下一些光秃秃的麦茬儿。对她来说，从这里穿过去简直就等于穿过一片茫茫的森林。啊！她冻得瑟瑟发抖！最后她来到了一家田鼠的门口。在一棵麦茬儿下面有一个小洞，那就是田鼠太太的家。她住在里面，既温暖又舒服，并且她藏有整整一屋子的麦子，还有一间漂亮的厨房和饭厅。可怜的拇指姑娘站在门口，就像一个贫穷的乞讨者一样，请求田鼠太太施舍一点儿大麦粒给她，因为她已经两天没吃过一丁点儿东西了。“你这个可怜的小人儿，”田鼠太太说——毕竟她是一个心肠不错的老田鼠——“到我温暖的房子里来，和我一起吃点儿东西吧。”

因为她很喜欢拇指姑娘，所以她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个冬天你可以跟我住在一起，不过你得把我的房间弄得干净整齐，并且还要讲些故事给我听，因为我非常喜欢听故事。”

拇指姑娘都照着这位和善的田鼠太太的吩咐去做了，并且她在那儿生活得很快乐。“不久会有一个客人来我们这儿，”田鼠太太说，“我的这位邻居习惯每个星期都来看我一次。他过得可比我舒服多了，他住着宽敞的房子，穿着美丽的黑天鹅绒袍子。如果你能让他做你的丈夫，这辈子你可就享受不完了。不过他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你得把那些你所知道的、最有趣的故事讲给他听。”

拇指姑娘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她不愿跟这位邻居结婚，因为他是一只鼹鼠。他穿着黑天鹅绒袍子来拜访了。田鼠太太说他如何有钱，他的家如何大，竟比田鼠太太的家大20倍；他还有很高深的知识和学问；不过他不喜欢太阳和美丽的花儿，而且还喜欢说这些东西的坏话，因为他自己从来就没看见过它们。

拇指姑娘不得不为他唱歌，于是她唱了《金龟子呀，飞走吧！》和《当牧师走上草原》。她的声音是那么甜美，以至于鼹鼠都禁不住爱上她了。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表示，因为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最近，他挖了一条长长的地道，从自己的房子一直通到了她们的房子里。他请田鼠太太和拇指姑娘到这条地道里散步，并且只要她们愿意，随时都可以来。不过他恳请她们不要害怕那只躺在地道里的死鸟。那是一只完整的鸟儿，有翅膀也有喙。毫无疑问，他是不久前当冬天刚刚开始的时候死去的。他安葬的这块地方，现在恰恰被鼹鼠打成了地道。

鼹鼠嘴里衔着一根引火柴，能在黑暗中发出火光。他走在前面，给她们在这条又长又黑的地道里照明。当他们来到那只死鸟躺着的地方时，鼹鼠就用他的大鼻子顶着天花板，朝上面拱着土，拱出一个大洞来，日光通过这个洞口射了进来。地的正中央躺着一只死去的燕子，他那美丽的翅膀紧贴着身体，小腿和头都缩到了羽毛里面：这只可怜的鸟儿无疑是被冻死的。这令拇指姑娘非常难过，因为她喜爱一切鸟儿，正是他们，整个夏天都在为她唱着美妙的歌曲，啁啾着跟她讲话。鼹鼠用他的短腿踢了那鸟儿一下，说：“现在他再也不能唱了！多可怜啊，他生来就是一只小鸟！我很庆幸我的孩子们将不会是这种下场：像这种什么事也不会做，只会唧唧喳喳乱叫的一只鸟，到了冬天就不得不饿死了！”“是的，作为一个聪明人，你说得完全有道理，”田鼠太太说，“冬天一到，那些‘唧唧喳喳’的歌声对于一只鸟雀来说又有什么用呢？他只有挨饿和受冻的份儿了。我想这就是大家所谓的‘贵族式的生活’吧！”

拇指姑娘一句话都没说。不过当那两位走过去后，她弯下腰来，把盖在鸟儿头上的那一簇羽毛向旁边拂了一下，并在他闭着的双眼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也许，正是他在夏天为我唱出了那么美妙的歌呢，”她想，“这只亲爱而又美丽的鸟儿不知曾带给了我多少快乐！”

鼹鼠封上了那个透进阳光的洞口，然后就陪着这两位女士回家了。但是这天晚上拇指姑娘却辗转难眠。她爬起床来，用草编织了一张又宽又美的毯子，然后把它拿到了那只死去的燕子身边，盖在了他的身上。她还在田鼠太太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些柔软的棉絮，这时也放在了燕子身边，好让他在这寒冷的地上睡得温暖。“再会吧，你这美丽的小鸟！”她说，“再会吧！谢谢你曾在夏天唱出了优美的歌曲！那时所有的树木都苍翠欲滴，阳光温暖地照着你我。”说着，她把头贴在了这鸟儿的胸膛上。她马上惊恐起来，因为鸟儿的身体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跳动！那正是鸟儿的心脏。这只鸟并没有死，他只不过是躺在那儿冻得失去了知觉。这会儿他得到了温暖，所以又活过来了。

秋天，所有的燕子都向温暖的国度飞去了。不过，假如有哪只不慎掉了队，就会遇到寒流被冻落下来，就像死了一样；他只好躺在他落下的那块土地上，让冰冷的雪花覆盖住全身。

拇指姑娘抖得厉害，因为她是那么惊恐。这只鸟，跟只有一寸来高的她比起来，真是太庞大了。可是她鼓起勇气，把棉絮紧紧地裹在这只可怜的鸟儿身上；同时她把自己常作为被子盖的那张薄荷叶子拿来，盖在了这鸟儿的头上。

第二天夜里，她又偷偷地去看那只鸟了。他现在活过来了，不过还是有点儿虚弱。他只能微微地睁开一会儿眼睛，望一望拇指姑娘。拇指姑娘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块引火柴，因为她没有别的灯盏。“我感谢你，你这个可爱的小宝贝！”这只病弱的燕子对她说，“我现在暖和多了，不久就能恢复体力，又可以在温暖的阳光中飞翔了。”“啊，”她说，“外面多么冷啊，雪花还在飞舞，到处都是冰天雪地，还是请你睡在这温暖的床上吧，我会照顾你的。”

拇指姑娘用花瓣盛着水送给燕子喝。燕子喝完水，就给她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在一个多刺的灌木丛上擦伤了一只翅膀，因此跟不上其他燕子的飞翔了。那时他们正在长途跋涉，飞向那遥远而又温暖的国度。最后他跌落到了地上，接下来的事情就记不起来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样来到了这个地方。

燕子在这儿住了整整一个冬天。拇指姑娘则一直细致入微地照顾着他。而鼹鼠先生和田鼠太太却一点儿都不知情，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喜欢那只可怜的燕子。当春天再度到来，阳光温暖了大地的时候，燕子就要向拇指姑娘告别了。她把鼹鼠在地道棚顶上挖的那个洞口打开，明媚的阳光立刻照耀着他们了。于是燕子问拇指姑娘愿不愿意跟他一起离开——她可以骑在他的背上，这样他们就可以远走高飞，飞向那绿色的丛林。可是，拇指姑娘认为，一旦她这样离开，田鼠太太一定会难受的。“不，我不能离开！”拇指姑娘说。“那么再会吧，再会吧，你这位善良又可爱的姑娘！”燕子说着就飞出了地道，在阳光下展翅飞翔了。拇指姑娘望着他的身影，眼睛里热泪盈眶，因为她是那么喜欢这只可怜的燕子。“喳喳！喳喳！”燕子唱着歌，向绿色的森林飞去。

拇指姑娘感到非常难过。田鼠太太不许她到温暖的阳光中去。在田鼠屋顶上的田野里，麦子已经长得很高了。对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来说，这麦田简直就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因为她终究不过寸把高呀。“这个夏天，你得把你的新嫁衣缝好！”田鼠太太对她说，因为那个总穿着黑天鹅绒袍子的讨厌邻居——鼹鼠先生——已经向拇指姑娘求婚了。“你得准备好毛纺的衣服和麻织的衣服才行，等你做了鼹鼠太太，你就吃穿不愁，应有尽有了。”

拇指姑娘不得不摇起了纺车。鼹鼠聘请了四位蜘蛛，日夜为她纺纱和织布。每天晚上鼹鼠都来拜访她一次。鼹鼠老是在唠叨：等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太阳就不会这么毒了；现在它把地面烤得像石头一样硬。是的，等夏天过去以后，他就要跟拇指姑娘结婚了。不过拇指姑娘一点儿也不高兴，因为她的确不喜欢这位讨厌的鼹鼠先生。每个清晨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每个黄昏当太阳落下的时候，她都偷偷地走到门口。当风儿把麦穗吹向两边，使得她能看到蔚蓝色的天空时，她就想象着外面是如何的光明和美丽，于是她就热烈地希望再次见到她那亲爱的燕子。可是这燕子再也没有回来，不用说，他已经飞到遥远而又美丽苍翠的树林里去了。现在是秋天了，拇指姑娘的嫁衣也全部准备好了。“四个星期以后，你的婚礼就要举行了。”田鼠太太对她说。但是拇指姑娘却哭泣起来，说她不愿意嫁给那个顶讨厌的鼹鼠先生。“胡说！”田鼠太太说，“你不要固执，不然的话，我就要用我的白牙咬你了！他是一个很可爱的人，你得和他结婚才行！就是皇后也没有像他那样好的黑天鹅绒袍子！他的厨房和储藏室里都堆满了东西。你有这样的运气，真应该感谢上帝！”

现在要举行婚礼了。鼹鼠已经来了，他亲自来迎接拇指姑娘。她得跟他生活在一起，住在深深的地下，永远也不能再到那和煦的阳光中去了，因为鼹鼠先生不喜欢太阳。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现在感到非常伤心，因为现在她不得不向那明亮的太阳告别了——当她跟田鼠太太住在一起的时候，至少她还能得到许可在门口望一望呢。“再会吧，光明的太阳！”她说着，同时向空中伸出双手，并且向田鼠太太的屋子外面走了几步，因为现在大麦已经收割了，这里只剩下了干枯的麦茬儿。“再会吧！”她又重复地说，并用双臂抱住了一朵仍在开着的小红花，“假如你看到了那只亲爱的燕子，请你代我向他问候一声。”“喳喳！喳喳！”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她的头上叫起来。她抬头一看，这正是那只燕子恰巧飞过这里。他一看到拇指姑娘，就显得非常高兴。她告诉燕子，让那个丑陋的鼹鼠做她的丈夫她是多么不情愿啊；她还说，往后她要住在阳光永远也照不到的深邃的地下了。一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要落泪。“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了，”燕子说，“我要飞到遥远而又温暖的国度去。你愿意跟我一块儿去吗？你可以骑在我的背上，用你的腰带把自己紧紧系牢，这样我们就可以摆脱那丑陋的鼹鼠，从他那黑暗的房子里飞走——远远地飞越重山，飞到那温暖的国度去。那里的阳光比这儿更美，那里永远只有夏天，那里永远开着美丽的花儿。跟我一起走吧，你这甜蜜的小拇指姑娘。当我躺在那个阴暗的地洞里冻僵了的时候，是你救了我的性命！”“是的，我要跟你一起走！”拇指姑娘说。她坐在鸟儿的背上，把脚放在他展开的双翼上，并用腰带把自己紧紧地系在了鸟儿最结实的一根羽毛上。于是，燕子飞向了高空，他飞过森林，飞过大海，掠过终年积雪的高山。在寒冷的高空，拇指姑娘冻得发起抖来。这时她就钻进鸟儿温暖的羽毛里，只把她的小脑袋探出来，好欣赏下面美丽的景致。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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