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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24 19: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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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法] 凡尔纳(Verne J.)

出版社:中国致公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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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小学生必读丛书:海底两万里+80天环游地球(套装共2册)

中小学生必读丛书:海底两万里+80天环游地球(套装共2册)试读:

中小学生必读丛书:海底两万里

+80天环游地球(套装共2册)作者:[法] 凡尔纳(Verne J.)排版:辛萌哒出版社:中国致公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05-01本书由同人阁文化传媒(北京)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

第一部

第一章飞走的暗礁

1866年发生了一件怪事,相信人们至今都不会忘记。这件事非常离奇、神秘,无法解释,受到了广泛的关注,无论是欧美的进出口商人、船长和船主、各国的海军官佐以及这两大洲的各国政府都很注意它。这里不说当时轰动沿海居民和世界舆论的各种传闻,只说一般航海人员特别激动的心情。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前不久,一个形状很像纺锤的庞然大物出现在海面上,在海里的动物中,鲸鱼的体积算是大的了,可这个物体的体积比鲸鱼还要大很多,行动的速度也比鲸鱼要快不少,偶尔还会有磷光闪现。很多船只都碰见过它。

很多航海日记都记下了这个东西的形状、速度、力量。尽管这些日记的版本不同,内容却基本相同。无论是对这个东西或这个生物的形状描述,还是对它那种天然的特殊本领的称奇,以及它运动时的惊人速度和转移时的不可思议的力量,等等,所有的内容如出一辙。如果这东西是鲸鱼类动物,可它的体积却大大超过了生物学家曾经加以分类的鲸鱼。在居维埃·拉色别德、杜梅里、卡特拉法热等生物家们看来,除非他们亲眼所见,否则他们就不会承认这种怪物的存在。

所有的这些说法大同小异,有些人说,这个东西的长度大概有二百英尺,这种说法是比较保守的;另一些说法则比较夸张,说这个怪物的宽度应该有一英里,长度有三英里。如果真的有这个怪物存在的话,我们可以把这两种估计折中一下,我们至少可以肯定,它的体积比我们所见过的任何鱼类都要大。然而,这东西果真存在?根据人类具有的强烈好奇心理,我们就会明白,这个怪物一旦出现,将会在全世界范围内产生怎样的轰动效应。

但是,如果说这件事情是无稽之谈,那肯定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加尔各答布纳希汽船公司的喜金孙总督号曾经真真切切地碰到过这个游动的巨大物体。那是1866年7月20日,喜金孙总督号在澳大利亚海岸东边五英里处行驶的时候,这个奇怪的庞然大物突然出现了。起初,巴克船长还以为这是个无人知道的暗礁,他正准备测定一下它的具体位置时,这个怪物突然喷出两道水柱,伴随着“哗”的一声,水柱直向空中蹿了上去,高度有一百五十英尺左右。看来,在喜金孙总督号面前的这个东西应该是一种能从鼻孔喷出水柱的海中哺乳类动物,除非这座暗礁上边有间歇喷泉。

同年7月23日,有一艘轮船在太平洋上看到了它,那艘船是西印度太平洋汽船公司的克利斯托巴尔哥郎号。据说这个奇特的鲸鱼类动物有着相当惊人的游移速度,能从一个地方快速地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喜金孙总督号和克利斯托巴尔哥郎号是在相距七百里的两个不同的地方看见它的,时间只相隔三天。

半个月之后,国营轮船公司的海尔维地亚号和皇家邮船公司的山农号,同时看到了这个大大的怪物。当时,这两艘船在美国和欧洲之间的大西洋海面上相遇,它们相遇的地方在北纬42°15′、西经60°35′处,距离上述的地点有两千里远。世上最长的鲸鱼不过是五十六米,像常常出没于阿留申群岛的久阑马克岛和翁居里克岛附近海面的那些鲸鱼。而这两艘船看到的这个怪物的长度至少有一百零六米,因为山农号和海尔维地亚号两船连起来才一百米长,还不如它长。这真是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哺乳动物。

这样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横渡大西洋的贝雷尔号最近所做的各种观测,茵曼轮船公司的越提那号跟这个怪物的相撞,法国级军舰诺曼第号军官们所写的记录,海军高级参谋弗兹·詹姆斯在克利德爵士号上所做的很精密的测算,这些消息都在公众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在一些国家,很多人都把这件事当作茶余饭后的八卦事件来谈,而在英国、美国和德国这样有着严谨踏实作风的国家,这则成了一个重点关注的问题。

这个怪物变成了尽人皆知的事件。一些发行量不大的报刊开始利用这个事件捏造出各种关于离奇的巨大动物的奇闻报道,以吸引百姓的眼球,达到盈利的目的。他们从白鲸谈到北极海中可怕的白鲸“莫比·狄克”,再谈到斯堪的纳维亚神话里的硕大无比的海妖,这个海妖的触角是很厉害的,它能把一只载重五百吨的船缠住并把它拖到海底深渊。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有些人甚至引经据典,搬出亚里士多德和蒲林尼的观点,因为这两个人都承认世上存在着怪物;还有些人搬出彭土皮丹主教的挪威童话以及保罗·埃纪德的游记,最后连哈林顿先生的航海报告也被搬了出来。哈林顿先生的报告是不容置疑的,他肯定地说,1857年,他看见过一种大蛇,是在嘉斯第兰号上看见的。那种蛇以前只在旧时的北极探险船立宪号行经的海面上出没过。

于是,有相信者和怀疑者两派人在学术团体及科学报刊中产生了,他们就“怪物问题”无休止地争论着。在这次值得纪念的笔战中,自以为懂科学的新闻记者和一向自以为多才的文人们花费了不少的墨水,最后竟然火拼起来,火拼的原因是有人把针对大海蛇的笔锋移向一些态度傲慢的家伙身上了。有几个人为此还挂了彩,流了两三滴血。不管怎么说,这成了当时咖啡馆里歌唱、报刊上嘲笑、舞台上扮演的主要话题,也给了好事者创造谣言和你争我斗的机会。

在大半年的时间里,双方各执己见,持续不断地争论着。各类流行小报连篇累牍,巴西地理学院、柏林皇家科学院、不列颠学术联合会和华盛顿斯密孙学院发表的权威论文以及印度群岛报、摩亚诺神父的宇宙杂志、彼德曼的消息报里面的讨论,法国及其他各国大报刊的科学新闻等都对此进行了无情的抨击。怀疑论者引用了林奈的一句话,小报那些才华横溢的作者戏谑地模仿了那句话——“大自然不制造蠢东西”。这也确实起到了支持的作用。他们恳请人类不要违背大自然,去承认有什么海妖、海蛇、白鲸“莫比·狄克”,不要相信那些头脑发热的水手们的胡说八道。最后,在一个极富声望的讽刺幽默型报刊上登出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的作者是该报最受欢迎的编辑撰写的,这位编辑像希腊神话里的英雄希波吕托斯一样,给了那个怪物一个狠狠的打击,在众人的哄笑中取消了它的姓名。才智最终战胜了科学。

在1867年最初几个月里,跟这个怪物有关的消息已经消失殆尽,似乎这个怪物已经被埋葬,从此也不会死而复生。但是就在这时候,一些新发生的事件又摆在了世人的面前。问题的性质完全改变了,这个怪物变成了小岛、岩石、暗礁,但它是会飞奔的,让人琢磨不透的,行动也神秘莫测。也就是说,现在的问题并不是一个亟待解决的科学问题,而是必须认真设法避免的一个危险。

没有任何地图记载过在海面北纬27°30′、西经72°15′的地方有岩石。然而,在1867年8月5日,蒙特利奥航海公司的摩拉维安号夜间行驶在这片海域上,由于风力的助航和四百匹马力的推动,船的速度达到每小时十三海里,当船驶到北纬27°30′、西经72°15′这个地方时,船右舷的尾部与一块岩石相撞了。多亏船体质量上乘,做工坚固,否则,在如此快速行驶的情况下,摩拉维安号肯定会被撞裂,那么船上的二百三十六名从加拿大来的乘客必定会葬身海底。

这个意外事件是在凌晨五点多、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发生的。当时在船上值班的船员们发觉船体与异物相撞后,马上就冲到船尾去观察情况,然而,他们除了看见一个巨大的旋涡以外,再没有发现任何情况。而那个巨大旋涡好像是因为水面被什么东西猛烈地冲击后形成的。于是,船员们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船身表面,并没有看出有损伤之处,测量了一下这个地方的具体位置并记录下来以后,摩拉维安号开始继续航行。只是船只当时究竟是碰上了暗礁,还是碰上了遇难船只的残骸?这个问题谁也搞不清楚。不过,在船工对船只的吃水线以下部分进行检查时,发现被撞断了一部分龙骨。

如果不是过了三个星期后,在相同的情况下再次发生这样的事件,就不会有人把此事看成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它很可能跟其他许多普通事件一样,很快被人遗忘了。仅仅因为这第二次相撞中,受损的船只所属的国籍和公司非同一般,这件事才引起了那么大的波动。

苟纳尔是英国大名鼎鼎的船主,也是一位精明的实业家,他的名字在整个船舶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早在1840年他就创办了一家邮船公司,当时整个公司只有三艘四百马力、载重一千一百六十二吨的明轮木船,往来于利物浦和哈利法克斯之间,从事邮递业务。过了八年以后,公司已经有了四艘六百五十马力、载重一千八百二十吨的船,规模已经明显扩大了。又过了两年,又有两艘马力更大、吨位更高的船增加到船只的队列之中。1853年,苟纳尔公司传递快件的特许权得到延期,他因此又大胆地增加了一些新的设备,添造了阿拉伯号、波斯号、中国号、斯各脱亚号、爪哇号、俄罗斯号,这些都是质量和速度一流的大船,也是除了大东方号以外下海的最大船只。到了1867年,苟纳尔公司总共拥有十二艘船,八艘明轮驱动、四艘暗轮驱动。

在26年间,苟纳尔公司的船在大西洋上航行了两千次,每次航行均按时到达目的地,没有一次发生延误,也没有遗失过一封信、一个人或一只船。乘客们都愿意搭乘苟纳尔公司的船,法国用尽了所有办法也没能抢来它的生意。这一点从同期官方的统计表里就可以看出来。苟纳尔公司的管理理念精明而灵活,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能超越它。因而,公司很快便扬名全世界。我之所以要把上面的情形简单地介绍一下,是要大家知道这家海运公司的重要性。了解了这些情况以后,这个公司的一艘最好的汽船出现意外而引起轰动,就不会令人感到惊奇了。

1867年4月13日,整个海面风平浪静,斯各脱亚号在一千马力的发动机的推动下,以每小时十三海里半的速度行驶在西经15°12′、北纬45°37′的海面上。它当时的吃水深度是6.7米,排水量是6685立方米,机轮拍击海水的节奏也很均匀。

下午四点十六分左右,在斯各脱亚号船尾,左舷机轮后面一点的位置,似乎被什么东西轻微地撞击了一下,撞它的不是敲击的器械而是钻凿的器械。当时乘客们正在大厅中吃点心,谁也没有在意,直到管船舱的人员跑到甲板上来喊:“船要沉了!船要沉了!”人们才如梦初醒,接着便开始恐慌骚动起来。不过,船长安德生很快就使大家放下心来,他告诉大家,斯各脱亚号的防水板分为七大间,一点也不在乎一个漏洞,暂时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安抚好乘客的情绪后,安德生船长立即跑到舱底下去检查。他发现海水已经浸到了第五间舱,而且从海水浸入的速度来看,漏洞是相当大的。万幸的是,蒸汽炉不在这个舱里,否则,炉火早就被海水淹灭了。

安德生船长查明这个情况以后,吩咐马上停航,并且派一个潜水员下水检查船身的损坏情况。潜水员没一会儿就检查出了结果,原来船底被撞开一个两米宽的大洞。在当时的情况下,想要堵住这样一个裂口是不可能的。于是,机轮被浸了一半的斯各脱亚号不得不继续航行。当时船离克利亚峡还有三百海里。回利物浦的时间比预期的计划晚了三天,利物浦的人惶惶不安地熬过了这三天。回到利物浦以后,斯各脱亚号立刻就进了公司的船坞。

工程师们开始对斯各脱亚号进行检查。他们眼睛所看见的情形连他们自己也不能相信,他们发现一个很规则的等边三角形的缺口,在船身吃水线下两米半的地方露出。普通的钢铁制锐利器械肯定弄不出这样的裂口,铁皮上的裂口非常整齐,就是钻孔机也不能凿得这么准确。而且这家伙在以惊人的力量向前猛撞,凿穿了四厘米厚的铁皮以后,还能用一种很难做到的后退动作,使自己脱身逃走。这个动作实在是让人无法解释,所有的工程师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最近发生的这次事件的大概经过,它的结果就是把公众的情绪再次煽动起来。从这时候起,原因不明的海难就一概被记到了那个怪物的账上。不幸的是沉船的数目相当大,按照统计年鉴的记载,包括帆船和汽船在内,每年的损失约有三千艘,至于因下落不明而断定失踪的,每年的数目也不下两百艘。沉船的数目如此之大,这真是很不幸的事情。

由于怪物的存在,五大洲间的海上交通越来越危险了,大家都坚决要求不惜任何代价清除海上这条可怕的鲸鱼怪。不管有没有冤枉这怪物,人们都把船只失踪的原因算在了它的身上。第二章赞成和反对

由于我是巴黎自然科学博物馆的副教授,法国政府于是派我去美国内布拉斯加州的贫瘠地区做科学考察。当这些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刚从美国内布拉斯加州回来。我在内布拉斯加州负责采集珍贵的标本,半年过后,我于三月底到达纽约。五月初是我定的动身回法国的时间,在回国之前的这段时间,我就一直忙于整理这次收集来的矿物标本和动植物标本。而就在这个时候,斯各脱亚号的意外事件发生了。

这件事在当时成了热门话题,我自然也很熟悉。而且,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我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又看那些美国和欧洲的各种报刊,但仍然无法搞清楚这件事,它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琢磨了。它肯定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对这件事抱有怀疑态度的人,就请他们亲自去把斯各脱亚号的裂口好好摸一摸。而我却无法形成自己的看法,总是在极端不同的见解之间摇摆不定。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也正好是我到达纽约的时候。曾经有人认为那是一个浮动的小岛,或者是难以察觉的暗礁,但是这种说法实在是说不通,支持这种说法的人很少,现在已经完全推翻了这个假设。事实也确实如此,它能这样快地一会儿到达这里,一会儿又到那里,除非这暗礁在腹部有一架机器,否则,它是做不到这点的。

由于它的移动速度而认为它是一只浮动的船壳,或是一只巨大的破船的假设,也照样被否决了。

于是,可能成立的说法只剩下两个,一些人认为这是一个力大无穷的怪物,另一些人说这是一艘动力十分强大的“潜水艇”。两种说法各有各的支持者,形成壁垒分明的两派。

后一种说法虽然可以勉强得到认同,但是在经过欧美两洲的调查之后,它就明显站不住脚了。私人拥有这样的一种机器,这怎么可能呢?是什么时候制造它的呢?又是在哪里制造的呢?造这么大的一个机器又是如何保守住秘密的呢?

机枪之后有水雷,水雷之后有潜水冲击机,然后又是各种互相克制的武器。也就是说,只有政府才可以拥有这种破坏性的机器,在人们绞尽脑汁要增强武器威力的不幸时代,一个国家瞒着其他国家制造这种武器是可能的。至少,我的想法就是这样的。

因为事关公共利益,既然海洋交通受到了破坏,各国政府的真诚是不能受到怀疑的。拿个人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保守秘密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何况是一个一举一动都受到强大对手严密监视的国家呢?制造这么大的“潜水艇”想要避开公众的耳目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此,在英国、法国、俄国、普鲁士、西班牙、意大利、美国甚至土耳其进行调查以后,关于这个“潜水艇”的假设,也最终被驳倒了。小报还在以这个怪物为笑料不断地发表文章,关于这个怪物的说法又出现在风口浪尖上了。而且,人们顺着这个思路,开始从鱼类这一方面发挥想象力,制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神奇而又荒诞的传说来。

有一本名叫《海底的神秘》的书,八开本,共两册,是我在法国出版过的。学术界特别赏识这部书,也使我成了自然科学这个十分神秘领域里的专家。因此,在我来到纽约以后,有些人就这件怪事特地来向我咨询。在我能够否认事情的真实性的时候,我绝对持否定态度。但是,过了不久,我就被逼得不得不明确表明立场。《纽约先锋论坛报》还约了巴黎自然科学博物馆教授,可敬的彼埃尔·阿龙纳斯先生,发表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无法再沉默下去,只能照办,不得不说了话。于是,4月30日,我在《纽约先锋论坛报》上发表了一篇材料很丰富的文章,从政治和学术方面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探讨。以下是这篇文章的节录:“在对各种不同的假设和所有不可能成立的猜想一个一个地进行研究后,我必须承认有一种海洋动物确实存在,而且力量惊人。

探测器无法到达海洋的底层,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生物可以存活在海底两万两千海里或一万五千海里的地方?这些动物有怎样的身体构造?这些问题对我们来说是完全不能了解的。

不过,我可以用‘两刀论法’的公式来解决摆在我面前的问题。

有各种各样的生物生活在地球上,我们也许会了解一些,也许我们什么都不了解。

想要解释这个问题,有一种说法还是会令人信服的:如果我们对所有的生物都不了解,而大自然又为某些鱼类而对我们保守秘密,那么,承认还有鱼类、鲸类的新品种存在于在探测器不可及的水层里,而且它们身上可能有一个“不浮的”器官,因为在海底待的时间太久,或者偶尔的一时兴起,就突然浮出了海面。

相反,如果我们对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认识,那么我们就必须把我们讨论的这个动物从已经分类编目的海洋生物中找出来。在这种状况下,我倾向于承认那是一种巨大的独角鲸。

一般的独角鲸或海麒麟的身长大概有六十英尺,如果你把它的长度增加五倍或者十倍,然后再给它增加相应的力量,使之和这条鲸或鱼类动物的身长成正比,再增强它的攻击武器,于是便成了现在海上的那个动物了。这种动物的身长将会有山农号军官们测量出来的长度,有刺穿斯各脱亚号的角,还有可以冲破一只汽船船壳的力量。

实际上,就像某些生物学家所说的那样,这条独角鲸的武器是一把骨质的剑或者骨质的戟。它的一颗主要的牙齿坚硬如钢。独角鲸经常攻击其他鲸鱼,而且每次攻击都很成功。曾经有人在其他鲸鱼的身上发现过它的牙齿,曾经也有人从船体的吃水线以下部分费了好大力气找出来独角鲸的牙齿。它的牙齿能把船底钻通,就像利锥穿透木桶一样。有一颗大约有二百五十厘米长、四十八厘米宽的牙齿,收藏在巴黎医学院的陈列馆里。

现在,想要达到撞坏斯各脱亚号的那股冲击力,就假定它前进的速度为每小时二十英里,再拿它的体重和它的速度平方相乘,自然而然就算出了它的冲击力量了。

所以,在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之前,我认为这是一只身躯非常巨大的海麒麟,剑戟不是它身上的武器,而是像铁甲船或战舰上所安装的金属冲角一类的东西,它既有铁甲船和战舰的重量,又具有着和它们相同的动力。

对这种神秘不可知的现象只能作这样的解释了。或者也可以这样解释:虽然有人见过或者感觉到,但这一切纯属子虚乌有,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

事实上,我倾向于承认这个“怪物”是存在的。但我不愿意被美国人笑话,所以最后几句话说得有些摇摆不定,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保全我教授的名誉,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因为美国人笑起来,是笑得很厉害的。

我的文章在公众中产生了很大的反响,引起了热烈的讨论,也得到一部分人的认同。人们总是对那些神奇怪诞的幻想感兴趣。海洋是这些幻想的最好源泉,因为只有海才是巨大动物可以繁殖和成长的环境,大象或犀牛之类的陆上动物,跟巨大的海洋生物比起来实在是太渺小了。一片汪洋大海里,既然有我们所知道的最巨大的哺乳类动物存在,说不定也存在着硕大无比的软体动物或者看起来叫人害怕的甲壳动物,如一百米长的大虾,或二百吨重的螃蟹,这是完全可能存在的!从前,各个时代的陆上动物,像四足兽、四手兽、爬虫类、鸟类等,都是按照巨大的模型创造的。造物者把那些动物扔进一个大模子里,时间把这个大模子一点一点缩小了。从前,另一时代的巨大生物品种为什么不能保存下来呢?因为,在地核几乎处于不断变化之中的时候,海洋却始终没有变化。海洋的年是地核的世纪,世纪就是地核的千年,那么,为什么海洋不能在自己的内部保留最后几种超乎寻常的物种呢?

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幻想之中,我是不应该这样做的,我必须停止这些幻想!因为对我来说,这些幻想已经被时间变成了残酷的现实。我必须得重新声明一下,关于这一现象这时已经形成了共识,大家都承认这种神奇的东西确实存在,而且一致认为,这种东西和怪诞的大海蛇之间毫无共同之处。

不过,虽然有一部分人把这件事只当成一个有待解决的纯科学问题,但是另一部分人,就是美国和英国那些比较现实的人,却认为从海洋中清除掉这个可怕的动物,以保证海上的交通安全,特别是工商界的报刊,在研究这个问题上,都是以这个观点为出发点的。

公众舆论一形成,北美合众国首先发表了声明。政府下令在纽约做准备,要进行一次清除独角鲸的远征。装着冲角、速度极快的二级战舰林肯号在近期即将起航。各个造船厂也极其配合法拉古司令官,帮他尽快装备好这艘二级战舰。

等人们决定要驱赶这怪物的时候,怪物再也不出现了,这也是常常出现的一种现象。好像这条海麒麟已经得到了人们准备进攻它的情报。因为大家说得太多了,甚至用大西洋的海底电线来说!在其后的两个月里,再也没有听谁说起这个怪物,也没有一只海船碰到过它。所以有人开玩笑说,一定是这个精灵的东西在经过电缆的时候将电报截获了,得知人类要攻击它,所以它就不出来。

二级战舰已经装上了强大的打鱼机,随时准备远征,却不知道哪里才是它远征的方向。就在大家等得越来越烦躁的时候,忽然在7月2日那天,一只旧金山轮船公司的汽船三星期前在太平洋北部的海面上又看见了这个东西,这艘汽船是从加利福尼亚开往上海的唐比葛号。

这个消息立刻让人振奋起来。法拉古司令官命令船员们将给养运上船,把开船所需要的煤装满燃料舱,并将船上各部门的人员清点到位。就等着点火、加热、解缆起航了!延误半天,大家都不会原谅他!其实,法拉古司令官本人比谁都急着出发呢!

在林肯号离开布洛克林码头的三小时前,我收到一封信,下面是信的内容:

纽约第五号路旅馆,巴黎自然科学博物馆教授阿龙纳斯先生:

法拉古司令官已留下船上一个舱房供您使用,如果您同意加入林肯号远征队,合众国政府很愿意看到这次远征由您代表法国参加。海军部长何伯逊敬启第三章悉听尊便,先生

对于追逐海麒麟这件事,在收到何伯逊部长的信之前的几秒钟,我还像不愿意去北冰洋旅行一样,感到极不情愿。当我把这位海军部长的来信读完以后,刹那间意识到自己真正的使命以及生活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捕获并清除这个令人担忧的怪物。

尽管我刚刚长途跋涉回来,感到很疲倦,特别希望能好好地休息一下。我很想念自己的祖国,很想跟我的家人和朋友相聚,也很想回到我那座植物园内的小房子里,欣赏那些被我视为珍宝一样的标本。但是,现在我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我把疲倦、亲友、珍贵的标本,统统都忘记了,什么也无法阻挡我,我不假思索地接受了美国政府的邀请。

我想:“反正回欧洲的路有很多条,说不定这个海麒麟会很友好地把我带到法国的海岸,如果它能让我在欧洲的海中捕获它,那它可就太可爱了!而我至少也要拿上半米以上的牙戟带到自然科学博物馆去。”

可是,眼下去太平洋的北部找这个海麒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我回法国来说,这正好是南辕北辙。“康塞尔!”我焦急地喊了一声。

康塞尔是佛兰蒙人,也是我的仆人,他生性沉稳诚实,对于生活中的突发事件从来不会感到大惊小怪;他办事很讲原则,而且心灵手巧,什么事都做得很好。他的名字叫康塞尔,就是“劝告”的意思,但他却不是多话的人,除非有人问他什么问题,否则他是决不会发表任何意见的。他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每次旅行的时候,我总是让他陪着我。

由于经常跟动植物学术界的学者们接触,康塞尔慢慢地学会了很多知识。在生物学的分类方面,我毫不夸张地说,他简直就是一个专家,他能像杂技演员一样熟练地把门、类、纲、亚纲、目、科、属、亚属、种、变种分得一清二楚。不过,他的学问只限于分类学方面,他每天主要就是进行分类,除了这些,别的他都不会。他精通分类理论,实践经验却很匮乏,我想他大概连大头鲸和长须鲸都分不清楚!但这是个非常忠实可靠的小伙子。

康塞尔跟着我到处去进行科学考察,时至今日,已经有十来年了。对于旅途的时间有多久,或者路程有多远,会有多么辛苦,他从来不考虑。无论是去中国还是去刚果,他都是整理好行李就走,一句废话也不问。他身强力壮,肌肉发达,百病不侵,又总是那么气定神闲,为人随和,至于思考能力方面,那就更不用谈了。

这个小伙子二十岁了,他的年龄和主人的年龄之比是10:20。我用这种方式说我今年四十岁,还希望读者们原谅。

康塞尔并不是十全十美的,他也有缺点,就是太拘泥于礼节,已经到了让人恼火的地步,就连跟我讲话,他都是使用第三人称。“康塞尔!”我一边忙着准备出发的行李,一边又叫他。

对于这次的远行,我相信这个忠实的小伙子肯定会跟我去。如果是平时我根本就不用问他是否愿意跟我同去,但这次旅行却跟以往不同,谁也不能确定要去多长时间,而且是有危险性的,要去追捕一个能把一艘二级战舰像核桃壳一样撞碎的怪物。再沉着的人面对这样一次危险的远行,都会认认真真地考虑一番。康塞尔会有什么想法呢。“康塞尔!”这是我第三次叫他。

康塞尔应声而出。“先生,叫我吗?”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我。“是的,是我叫你。替我准备一下,你自己也准备准备,我们两小时以后就要出发。”“悉听尊便,先生。”康塞尔安静地回答。“一分钟也不能耽误,快点把旅途中所需要的东西都放进我的箱子里,衣服、衬衣、袜子,不用数了尽量多拿,快,快去办吧!”“先生,您的那些标本怎么办呢?”康塞尔说。“以后再说吧。”“什么?先生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动物、植物、大马、大蛇以及其他骨骼,又怎么办呢?”“暂时把它们都寄放在旅馆里。”“那只活野猪怎么办呢?”“我们不在的时候,我会托人来喂它。另外那些用于研究的动物,我也会托人将它们运回法国去。”

康塞尔问我:“先生的意思是我们不回巴黎去吗?”“这个……当然……要回去……”我支支吾吾地回答,“但要绕一下。”“先生,这个弯您喜欢绕吗?”“呵!没什么!小事一桩!只是走了一条不是那么直接的路而已。我们要乘坐林肯号出发。”“先生觉得合适就行。”康塞尔平静地回答。“你要知道,我的朋友,事关那个怪物……那条出了名的独角鲸的问题……我们要把它从海上清除出去……《海底的神秘》这部八开两卷本的作者不能置身事外,必须跟着法拉古司令一同出发。这是光荣的任务,但是……也很危险!我们不知道真正的目的地在哪里!这怪物的脾气很任性!但我们仍然要去!我们的舰长是个有胆有识的人……”“我跟着先生,先生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康塞尔回答。“我是什么都不隐瞒你,这次旅行也许是最后一次,说不定去了就回不来了呢!你可要好好想一想!”“悉听尊便,先生。”

一刻钟以后,康塞尔整理好了箱子。他做这种事情太轻松了,我相信什么也不会缺少,因为这个小伙子在整理衬衣和衣服的分类方面,跟对鸟类或哺乳类动物的分类一样在行。

旅馆的电梯把我们送到底层与二楼之间的大厅。我下了几级台阶便来到了地面一层,我在那个总是围满了人的大柜台上结了账。我作了交代,托人把一捆一捆打包好的动植物标本运回巴黎,还留下了足够喂养那头野猪的钱,托人喂养它。然后我跳上了一辆马车,康塞尔跟在后面。

马车跑这一趟的车费是二十法郎。我们经过百老汇路直奔团结广场,再沿着第四号路到达和包法利街的交叉路口,拐进加上林大街,在三十四号码头停了下来。加上林轮渡把我们连人带马还有车运到了布洛克林。布洛克林属纽约的一个大区,它的位置在东河左岸。几分钟之后,我们便到达了停泊林肯号的码头。林肯号的两座烟囱正冒着黑色的浓烟。

我们一到达林肯号的码头,马上有人来把我们的行李搬到这艘大船的甲板上。我急忙上了船,询问法拉古舰长在哪里。一个水手说他在船尾的楼上,并带我去见他。红光满面的法拉古舰长立刻向我伸手,说:“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您就是彼埃尔·阿龙纳斯先生吧?”“是的,”我回答,“那么您一定是法拉古舰长吧?”“正是正是。教授,非常欢迎您的到来,您的舱房早就准备好了。”

我行个告辞礼,好让舰长准备起航的事。有人将我带到为我预备的舱房。

林肯号是为了完成这项新的使命而精心挑选的,而且还进行了更合理的改造。它是一艘速度很快的二级战舰,有高压蒸汽机的配置,能使气压增加到七个大气压。依靠这样的气压,林肯号的平均时速可以达到18.3海里,这样的速度是很了不起的,但要和那只巨大的鲸鱼类动物搏斗还嫌不够。

战舰内部的装备和这次航海任务的要求完全相符。我对所住的舱房感到很满意。它的位置在船的后部,房门和军官们的餐室相对。

我对康塞尔说:“这个舱房很不错。”

康塞尔回答说:“住在这里就像寄生蟹住在海螺壳中一样舒服。先生不要介意我的话。”

我让康塞尔留在舱房里将我们的箱子好好整理一下,便一个人来到了甲板上,看看起航前的准备工作。

林肯号还被拴在布洛克林码头的缆柱上,这时候,法拉古舰长正在叫人解开拴住它的最后几根缆绳。我们来得还算及时,如果再晚来一刻钟,甚至用不了一刻钟,这艘船就会开走了,而我也就和这次非同一般的、离奇神秘的、让人难以置信的远征擦肩而过了。虽然这次远征的记述是真实的,但是接下来肯定还会遭到怀疑。

法拉古舰长迫不及待地要把船开到那个动物所在的海中,他可是一天甚至一个小时也不想耽误。他叫来了船上的工程师。“压力够了吗?”舰长问他。“够了,舰长。”工程师答。“起航!”法拉古舰长大声地喊道。

开船的命令通过话筒传到机器房,接到命令后,轮机人员立即启动了机轮。蒸汽机声呼啸着涌进了半开的进气阀中。一排排横列的活塞“咯咯”地响个不停,推动着机轴的连杆。推进器的轮翼不断加大速率,搅动着海水,于是林肯号在上百只满载观众前来送别的渡轮和汽艇的簇拥下,庄严起航了。

好奇的人们挤满了布洛克林码头和东河沿岸,五千万人发自肺腑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在密密麻麻的群众头顶上,成千上万块手帕在兴奋地招展着,不停地向林肯号敬礼告别,此情此景,一直延续到船抵达赫德森河口,纽约城所在的长形半岛的尖端,人群才渐渐散去。

大船沿着新西州海岸向前行驶,河的右岸景色优美,别墅一座连着一座。当大船从炮台中间穿过的时候,炮台鸣起了礼炮,表示对大船的敬意。林肯号为了向它们答礼,连续升了三次美国国旗,那被放在后桅横木上的三十九颗星闪闪发光。然后,大船改变航向,驶进了设置着航标的航道。大船经过沙洲的时候,受到了洲上数千观众的欢送。

护送大船的渡轮和汽艇一直紧随在后面,一直到了灯船附近,它们才离开大船回去。灯船上有两道灯光,标明那里是纽约航路的出口。

这时正好是下午三点。领航员从大船下来,上了他的小艇,朝着在下方等着他的一艘小快船驶去。煤火越烧越旺,机轮更加快速地搅动水波,大船沿着长岛低低的黄色海岸行驶着。晚上八点,火岛的灯光被甩在了西北方以后,船便开足了马力,在大西洋昏暗的海面上全速前进了。第四章尼德·兰

法拉古舰长是一位十分出色的海员,由他来指挥这艘战舰是最当之无愧的。他和他这艘战舰融为了一体,且成了这艘战舰的灵魂。关于那条鲸鱼类动物的问题,他的心中没有任何怀疑,在这艘船上,他不许任何人讨论那只动物是否存在。他相信确实有这个动物,就像许多老实妇女相信有利维坦一样,完全是出于信仰,而不是出于理智。那个怪物是存在的,一定要把它从海上清除,他为此发过誓。他像罗得岛的骑士,像戈松岛上那个去和践踏自己岛屿的巨蟒搏斗的迪厄多内。要么是法拉古舰长杀死独角鲸,要么就是独角鲸要了法拉古舰长的命,这件事是没有折中余地的。

船上的海员们对他们长官的意见都表示赞同。他们总是在谈论着、争辩着和猜测着碰见怪物的各种机会,他们也经常对辽阔的海面进行观察。抢着要到桅顶横木上去值班的海员不止一个,如果不是这种情况,碰上这样的苦差事,肯定都会满腹牢骚的。只要太阳还没落下,船桅边总是挤满了水手,甲板上很烫脚,在那儿很难站得住脚,但是他们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事实上,林肯号离太平洋的海水还远着呢。

船上的全体人员都全神贯注地侦察着海面。大家都希望能发现海麒麟,用鱼叉叉死它,把它拖到船上,将它切成碎块。另外,法拉古舰长说,他还准备了两千美元的奖金,不论水手还是长官,谁先报告海麒麟的消息,就把这笔奖金发给谁。所以,林肯号上的所有眼睛都显得更加忙碌,这个情景是可以想象得出来的。

我当然也不甘心落后,我不会让别人替我去做自己每天应做的观察。这只船有足够的理由可以更名为“多眼号”。在所有的人当中,只有康塞尔不同,他对我们大家都感到兴奋的这个话题无动于衷,跟船上高涨的热情显得很不协调。

我已经说过,法拉古舰长是个很细心的人,他精心准备了各种捕获鲸鱼的装备,就是一只专业的捕鲸船也未必会有这么精良的装备。现在,我们船上的武器从手投的鱼叉到鸟枪的开花弹,还有用炮发射的铁箭,真是应有尽有。还有一门经过改进的后膛炮放在前甲板上,它的炮身很厚,炮口很窄,从炮栓装弹。这枚宝贵的大炮是美国造的,可以发出重四公斤的锥形炮弹,射程是十六公里。这种炮的模型曾在1867年的万国博览会中展览过。

所以,林肯号上拥有着最全面的歼灭性武器。而且,船上还有鱼叉手之王尼德·兰,这对林肯号来说,犹如锦上添花。

尼德·兰是加拿大人。此人身手不凡,灵敏冷静,又大胆,要想逃脱他的鱼叉,长须鲸必须要非常狡猾,大头鲸需要格外机灵才行。在这种危险的叉鱼职业中,他还没有碰见过敌手。

尼德·兰四十岁左右。他的块头很大,身高大概有六英尺高,身体结实,表情严肃,不苟言笑,脾气十分暴躁,谁要是惹了他,他就会暴跳如雷。他的长相很引人注意,特别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使他的脸庞变得格外生动。

我觉得法拉古舰长把这个人请到船上来是个明智之举。他的眼光敏锐,四肢有力,从这些方面来看,他一个人就足以抵得上船上的全体海员。我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来比喻他,只能把他比作一架高倍望远镜,同时又是一枚随时可以发射的大炮。

说尼德·兰是加拿大人,也可以说他是法国人。不管他有多么难打交道,我必须承认,他对我却有某种好感,可能是我的国籍吸引了他。对他来说,有了说拉伯雷时代法语的机会;对我来说,有了听这种古老法语的机会。拉伯雷时代的法语如今在加拿大的几个省仍然在使用。魁北克是这位鱼叉手的老家,当这个城市还属于法国的时候,他家里就已经出了很多勇敢的捕鱼手了。

尼德·兰逐渐有了谈话的兴致,他讲的那些北极海中冒险的故事让我听得很入迷。他在讲捕鱼和搏斗故事的时候,带着浓郁的诗意。他讲的故事有声有色,就像叙事诗一样,我听他讲故事,好像是在听加拿大的荷马吟咏北极的《伊利亚特》。

我之所以要根据我现在对他的认识,来描绘这位勇敢的鱼叉手,是因为我们在患难中已经成为了老朋友,牢不可破的友谊已经把我们紧紧地连在一起!啊!勇敢的尼德·兰!真希望自己能再活一百年,可以用更长久的时间想念你!

那么,对于海怪的问题,尼德·兰是怎么看待的呢?我承认,船上的人,只有他不同意大家的看法,他并不相信有什么海麒麟、独角鲸,他甚至回避这个问题。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跟他谈到这件事的。

7月30日,就是我们起航三个星期后的那一天,夜色很美,我们的船到了跟白岬同一纬度的地方,在距离巴塔戈尼亚海岸三十海里处。我们已经越过了南回归线,距离南边的麦哲伦海峡不到七百海里。不出一个星期,林肯号便要在太平洋的波涛上乘风破浪了。

尼德·兰和我一起坐在尾楼甲板上,一边望着这深不可测的神秘大海,一边天南海北地闲聊。此时,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到了巨大的海麒麟身上,对我们这次远征的成功或失败的各种可能都进行了一番分析。说着说着,我发觉尼德·兰一声不吭,只让我一个人说,于是,我干脆来个单刀直入。“怎么回事啊,尼德·兰?”我问他,“您怎么就认为我们追逐着的鲸鱼类动物不存在呢?您如此怀疑,是有什么特别理由吗?”

尼德·兰在回答之前,看了我一会儿,习惯性地用手拍了拍他那宽宽的脑门,闭起双眼,好像集中一下思想。他说:“我有理由,阿龙纳斯先生。”“尼德·兰,您是一位职业的捕鲸专家,对海中的巨大哺乳类动物您很熟悉,照理您应当容易接受这个巨大的鲸鱼类动物存在的事实,可是您竟要来做最后一个怀疑这事的人,这是我万万想不通的!”“教授,您那样想可就错了。”尼德·兰说,“一般人相信有奇异的彗星穿过宇宙,或是有太古时代的怪物生存在地球的内部,还说得过去,但天文学家和地质学家就决不会承认有这种离奇的东西存在。我是个打鲸鱼的人,追捕过鲸科动物,用鱼叉叉过很多,也杀死过好几条,可是,不论那些鲸鱼进攻的力量有多强,不管它们用尾巴还是用长牙,也决不可能将一艘汽船的钢板毁坏。”“可是,尼德·兰,有很多关于独角鲸的牙齿把船底钻通了的传说啊。”“要是木头船,是有这个可能性的,”尼德·兰回答,“不过,就连这样的事我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能承认长须鲸、大头鲸、独角鲸可以将钢板穿透。”“尼德·兰,您听我说……”“不,教授,您说什么我都可以听,但这个不可能!或许这是一条巨大的章鱼吧……”“那就更不可能了,尼德·兰。章鱼只是一种软体动物,这名字本身就已经表明它的肌肉不怎么坚硬。就算章鱼的身长有五百英尺,它也不会属于脊椎动物这一门,对斯各脱亚号或林肯号这类的船,根本造不成伤害。因此有关这类海怪或怪物的事,纯粹是天方夜谭。”“如此说来,生物学专家,”尼德·兰用颇带揶揄的口气说道,“您是坚持承认存在巨大鲸鱼类的动物喽?”“是的,尼德·兰,我可以肯定地再说一遍,我这么相信是有事实根据的。我相信有一种哺乳类动物存在于海里,它的躯体结构特别坚实,像长须鲸、大头鲸或海豚一样,属于脊椎动物门,长着一颗角质的长牙,有着十分强大的穿透力。”“哼!”这位鱼叉手一边摇头一边哼了一声,表现出一副不肯相信的神情。“请您注意,我诚实的加拿大人,”我接着说,“假如这样的一种动物存在,假如它是生活在海洋底下,假如它要活动在离水面几英里深的海底,那么它必须要具有结实的身体结构,结实的程度必然是无与伦比的。”“为什么要有这么坚强的身体结构呢?”尼德·兰问。“要生活在很深的水里并能禁得住水的压力,就必须有一种不可估计的巨大力量。”“真的吗?”尼德·兰看着我,眨了眨眼睛。“是真的,用几个数字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向您证明这一点。”“啊!”尼德·兰答道,“数字!人是可以让数字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尼德·兰,请您好好地听我说,这是实事求是的数字。我们都知道,一个三十二英尺高的水柱压力代表一个大气压。实际上,这水柱不会有那么高,因为我们现在讲的是海水,海水的密度比淡水高。好了,尼德·兰,当您潜入水中,您下潜的深度是三十二英尺的几倍,您的身体就要承受相应倍数的大气压,就是说,您身体表面的每平方厘米要承受同等倍数的压力。由此可以推算出来,在三百二十英尺的深处,压力是十大气压;在三千二百英尺的深处,压力是一百大气压;在三万二千英尺的深处,就是说约两里半的深处,则是一千大气压。这就等于说,如果您潜入到海洋这样的深度,您身上每平方厘米的面积上就要受到一吨左右的压力。可是,我勇敢的尼德·兰,您知道自己的体表有多少平方厘米吗?”“我不知道,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阿龙纳斯先生。”“我来告诉你吧,有一万七千平方厘米的面积。”“有这么多?”“事实上,一大气压略高于每平方厘米的一千克的重量,您身上一万七千平方厘米的面积此刻所承受的压力就是一万七千五百六十八千克。”“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呢?”“您自己是感觉不到。您所以没被这样的重量压碎,那是因为空气以相等的压力进入了您的体内。这样一来,内外的压力就达到了平衡,相互抵消了,所以您可以比较轻松地承受住这样的压力。不过,要是在水里,可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有道理,我明白了。”尼德·兰回答道,神情也变得专注起来,“因为水围绕着我,却永远不进入我体内。”“正是这样,尼德·兰。照这样推算,在海底三十二英尺以下的地方,您要遭受到一万七千五百六十八千克的压力;在海底下三百二十英尺,这种压力增加十倍,即十六万五千六百八十千克的压力;在海底下三千二百英尺,这种压力增加一百倍,就是一百七十五万六千八百千克的压力;最后,在海底下三万二千英尺的地方,这种压力增加一千倍,就到了一万七千五百六十吨的压力,就是说,您将成为肉饼,就像从水压机的铁板下被拉出来一样!”“天啊!”尼德·兰喊了一声。“好了,我勇敢的鱼叉手,如果一种身长好几百米,身躯庞大的脊椎动物在这样的海底深处栖息,那么,它们有数百万平方厘米面积的身躯所受到的压力,就要以千百亿千克来计算了。请您计算一下,要承受这样大的压力,它们的骨架和机体需要有多强?”

尼德·兰说:“那它们的身体要跟铁甲战舰一样,是用八英寸厚的钢板造成了。”“正像您说的那样,尼德·兰,您现在再想想,这样一个大家伙,以快车的速度撞向一艘船,将会造成怎样的破坏性结果。”

上面的那些数字让这个加拿大人动摇了,“是……可能……确实。”他嗫嚅着,但是仍然不肯服输。“怎么样,这回您该相信了吧?”“生物学专家先生,有一件事您说服了我,就是说,假如有这样的动物生活在海底,那它们的身体力量就必须要像您所说的那样强大才行。”“可是,亲爱的鱼叉手专家,您真是个固执的家伙。如果海底下没有这样的动物,斯各脱亚号所遭遇到的事故您该怎么解释呢?”“这也许……”尼德·兰有些犹豫地说。“您往下说吧!”“因为……这不是真的!”情急之下,这位加拿大人无意中说出了阿拉戈的一句名言。

但是,这是一个根本不能说明什么的回答,只能证明这位鱼叉手的固执。那天,我没有再跟他多说什么。斯各脱亚号的事故是不容置疑的。船底被撞出的窟窿是实实在在的,而且这窟窿也需要修补,当然我并不认为有一个窟窿就能说明问题,可是它决不是平白无故就会有的。既然它不是暗礁撞出来的,那必定是某种动物身上坚硬的利器造成的了。

把以上所有的推理总结一下,我认为这个动物是属于脊椎动物门、哺乳动物纲、鱼目,也就是鲸鱼类动物。至于属于什么科,是鲸科还是海豚科,应列入哪个属、哪个种,那要等将来才能弄清楚。如果我们想把这个问题解决,就必须将这个神秘的怪物进行解剖。想要解剖它,就得把它捉住;要捉住它,就得用鱼叉叉住它,这个任务非尼德·兰莫属了。要叉住它,就得发现它,这就要靠全体船员们的努力了:要看见它,就得碰见它,这可全要凭碰运气了。第五章冒险行动

林肯号在航行的这些日子里,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但是,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们看到了尼德·兰高强的本领,同时也说明了充分信任他是没错的。

6月30日,林肯号在马露因海域向美国的捕鲸船队打听那条独角鲸的消息,得知他们没有碰见过。但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人——那人是孟禄号的捕鲸船船长,听说尼德·兰在林肯号上,就提出请求,请他帮忙追捕一条已经发现的鲸鱼。法拉古舰长很想见识见识尼德·兰的身手,就同意他到孟禄号船上。只见我们的加拿大朋友投出双叉,一叉就直接刺入了鲸鱼的心脏,更没想到的是,尼德·兰的运气竟然这么好,又发现了另一条鲸鱼,追赶了几分钟后,也将它捕获了。

我敢打赌,如果我们追捕的那个怪物碰到了尼德·兰,它逃脱的希望几乎没有。

战舰沿着美洲东南方的海岸,以惊人的速度行驶着。7月3日,我们到达了与贞女峡在同一个纬度的麦哲伦海峡入口。但法拉古舰长不愿意在这曲折的海峡里航行,他让战舰从合恩角绕过去。

对于法拉古舰长的主张,全体船员一致表示赞成。确实,那条独角鲸怎么可能在这狭窄的海峡里和我们相遇呢?大部分水手都认为那怪物的身体太大,这个海峡根本就容不下它,所以肯定那怪物是不会从这个海峡通过的。

7月6日,下午三点左右,林肯号从南面十五海里处绕过了这座孤岛。这是一块生在美洲大陆南端的岩石,荷兰水手用自己故乡的名字把它称为合恩角。现在,我们的船朝着西北方向驶去,明天,战舰的机轮搅动的就是太平洋的海水了。“注意!睁大眼睛!睁大眼睛!”林肯号上的水手们不断地喊着。

他们都努力睁大自己的双眼。真的,眼睛都有点花了,被那两千美元的奖金诱惑得一刻也不肯休息。船上的人们不分白天黑夜地留意着海面,而那些患昼盲症的人因在黑暗中看东西的能力更强一些,所以更有可能拿到那笔奖金。

我在船上也注意观察着海面,但我不是被金钱引诱才那么做的。我除了用几分钟时间吃饭,用几个小时睡觉,不管日晒雨淋,我都守在甲板上。我有时伏在船头围板上,有时扶着船尾的栏杆,聚精会神地紧紧盯着一望无际的浪涛。当遇到一条任性的鲸鱼把灰黑的脊背露在波涛上的时候,我也会跟船上的全体人员一样激动起来,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战舰的甲板上立刻被挤得满满的,水手和军官像水流一般地从布棚下涌出来,人人都心情激动,眼睛发光,注视着鲸鱼的一举一动。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海面,盯得头昏眼花,甚至盯到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了。而康塞尔总是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用很平缓的语气对我重复着:“如果先生的眼睛不睁得太大,也许会看得更加清楚!”

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了一场!于是林肯号改变了方向,向发现的动物追过去,原来是一条很普通的长须鲸,或一条普通的大头鲸,过了一会儿,这些鲸类动物就在大家的咒骂声中消失了!

这正是南半球天气恶劣的季节,而这一带的七月却和我们欧洲的一月差不多。天气一直很不错。海是平静的,人们一眼可以看得很远,大船就在这良好的天气中航行着。

在对待这个怪物的问题上,尼德·兰依然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只有轮到他看守的时候他才会到甲板上,其余的时间他连洋面都不多看一眼,但是发现鲸鱼的时候例外。这位固执的加拿大人有着超强的视力,本来在观察洋面的时候,他是可以帮上大忙的,可是,在十二小时当中,他却用了八小时待在舱房中看书或睡觉。对于他的冷淡和不关心,我曾经无数次责备过他。“算了吧!阿龙纳斯先生,”他说,“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们这是在漫无目的地瞎跑。就算海中真有什么怪物,您认为我们就真的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看见它吗?听说,这个无法找到的怪物又在太平洋的北部海中出现了,有人看见过它,我愿意相信这件事。可是,自从那次看见它以后,至今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根据您说的那样,这条独角鲸的脾气很怪,它是不可能长时间停留在一个海域里的!它的移动速度很快,神秘莫测。况且,教授您知道的比我了解的更清楚,大自然不会做任何自相矛盾的事情,它绝不会让一个天生行动神速的动物有着迟缓的动作。所以,如果真的存在这种动物的话,它也早就跑远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所说的话,听了他这话,我没法回答。我们确实是在盲目地行动,机会也很有限。可是,我们有别的办法吗?不过,船上没有一名水手敢打赌,说没有独角鲸,说它不会出现,没有人对事情的成功表示过怀疑。

7月20日,我们从东经105°线上穿过了南回归线。7月27日,我们又从东经110°线上跨越了赤道。然后,我们的战舰便一直朝着西面的方向行驶,驶向太平洋的中心海域。法拉古舰长的想法很有道理,他认为我们的船应该驶到海水深的地方去,离大陆和海岛远点,这个怪物好像总躲在这些地方。这样做也许会多一些碰见怪物的机会,“大概接近陆地的海水太浅了,这个怪物觉得装不下它吧!”水手长谈论着。战舰添了煤以后,马力加大了,穿过帕摩图群岛、马贵斯群岛和夏威夷群岛,在东经132°线上穿过了北回归线,驶向了中国的海域。

我们终于到了这个怪物最近经常活动的地方了!说实话,全体船员在船上简直不是过生活了,大家不吃饭、不睡觉,各个都把神经绷得紧紧的。每天都会有一二十次由于瞭望的水手估计错了或看错了而引起的骚动。这种连续不断的骚动,让人们的精神更加紧张,以致不能不产生反响。而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厉害了,说不定将来会得不可治疗的血瘤症,那种难受的程度,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林肯号在三个月中将太平洋北部所有的海域都跑遍了。而在这三个月当中,真是一天等于一个世纪。我们的战舰不惜弄坏机器,不惜浪费动力,从日本海岸到美洲的海岸搜索个遍,它有时冲向发现的鲸鱼,有时突然掉转船头,有时突然偏离航线,有时又一下子停驶。然而,除了浩瀚寂静的大海,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就更别提什么飞走的暗礁、潜在水中的海岛、沉没的破船、巨大的独角鲸以及什么神秘的东西,统统都没发现!

于是,战舰上开始发生了反应。首先是大家都泄了气,给怀疑的心理打开一个缺口。继而,另一种情绪在船上产生了,三分羞愧、七分恼怒是造成这种情绪的因素。死死地盯住一个空想,简直是太愚蠢了,但更多的是恼怒!一年来累积起的像磐石一般的论据,一下子土崩瓦解了,这时每个人想到的都是好好地吃吃东西、睡睡觉,把那些因为自己愚蠢而牺牲了的时间弥补回来。

人的思想天生就变化不定,容易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原来那些对这次远征最支持的人,现在却一下子变成最激烈的反对者,这次反响的发生地是舱底,从仓库看守人的岗位到船参谋部的军官餐厅,一直蔓延开来。可以肯定,要不是法拉古舰长的态度格外坚定,这艘船早就掉头往南行驶了。

可是,林肯号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这种无益的搜索再也不能长久地拖下去了,也实在没有丝毫可以责备的地方了,这么大的耐心和热情,是美国海军部派到这只船上的人员从来没有过的表现,失败的责任并不在他们身上,现在只能返航了。

返航的建议提交给了舰长。舰长不同意,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水手们的不满情绪不再掩饰,对船上的事务也都不愿意好好干了。我不敢说船上就要发生暴乱,但坚持了七八天以后,法拉古舰长像当年的哥伦布一样,请大家再忍耐三天。如果那个怪物在三天之内还不出现,舵手就掉转船头,林肯号将向欧洲海域行驶。

这个许诺是在11月2日发出的,它的效果首先是将全体船员的失败心理挽回来了。大家又开始聚精会神地观察起洋面的动静来。每个人都要最后看一下海洋,以纪念这次远征。大家一刻不停地使用望远镜,这是对那头巨大独角鲸的最后挑战。对于这次“出庭”的传票,它再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到庭了。

已经过去了两天。林肯号在洋面上以低速度缓缓地行驶着。在这个动物可能出现的海面上,人们为了引起它的注意或刺激它迟钝的神经,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战舰的后面拖着大块大块的腊肉,但我觉得,这倒是满足了那些鲨鱼们的欲望。林肯号停止前进的时候,就马上放下许多小船,在战舰的周围四处巡游搜索,对洋面的每一处都不放过。但是,一直到了11月4日的晚上,这个潜在海底怪物的神秘面纱还是没有被揭开。

11月5日正午,也就是到了规定的期限。中午一过,法拉古舰长就要实现他所作的承诺,使战舰离开太平洋的北部海面,驶向东南方向。

这时,我们的船所在的位置正在北纬31°15′、东经136°42′的海域。日本列岛就在距离我们不到两百英里左右的下方。船上的钟刚刚敲过八点。夜色降临,乌云遮住了上弦月,大海波纹在船后面缓缓地涌动着。

此时,我倚在船头右舷的围板上,康塞尔站在我的身旁,眼睛看向前方。水手们爬在横缆上面,仔细凝视着渐渐缩小和沉黑了的天边。天色越来越暗,能见度越来越小,军官们手持夜间用的望远镜,搜索着越来越暗的洋面。月光偶尔从云缝中射出,给昏暗的海面洒下一片银光。然后,乌云再次遮住了月亮,月光消失了,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我看了看康塞尔,发现他的情绪多少也受到了船上气氛的影响,至少我觉得是这样的。在好奇心的刺激下,他的神经也许生平第一次发生了震动。

我跟他说:“喂,康塞尔,这可是获得两千美元奖金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康塞尔回答说:“先生,请允许我对这件事说句话。对于那笔奖金,我从来就没指望过,合众国政府可以答应给十万美元,它也并不因此就变得贫穷起来了。”“康塞尔,你说得很对。说到底,这是一件蠢事,我们参加进来,真是太轻率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消耗了那么多精神!否则,六个月以前,我们在六个月以前就已经回到法国了……”

康塞尔接着答道:“就回到先生的小房子里,回到先生的博物馆里,我早已将先生的生物化石做了分类,先生的野猪也早就安置在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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