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迷城:消失的女高中生(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28 16: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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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瑞兴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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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案迷城:消失的女高中生

罪案迷城:消失的女高中生试读:

第一章 少女残尸

“她不是凶手,放她走吧。”

路彦看了看完好的防盗门,笑呵呵地说道。面前的妙龄女郎王倩眼睛一亮,回过身对室内那个中年女人李秀琴喊道:“我就说我没杀你儿子吧!你个老太婆纯粹就是污蔑!”“你!”李秀琴手指颤抖地指着她,气急败坏道,“除了你,谁会去杀安比?”“可是我没你家钥匙,怎么可能走进你家把你儿子剁成几块?”

两个女人在充满血腥味的客厅争吵着。

路彦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血,上前瞅了瞅安比的碎尸。只见安比被肢解成了几大块,腿和头被切断,分散在客厅的餐桌和地面上。尸体还温热着,凶杀案明显是刚发生不久。

路彦抬头看了看房子,这是个只有一层的老式平房。除了客厅之外,其他房间的窗户都是从里面锁紧的,防盗门也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客厅有个装着防盗窗的小窗户,天花板上有个对外开着的排气口,但小窗户和排气口都小得只能让二十厘米以内宽的东西通过,一个成年人是不可能从那里进出的。

这家女主人叫李秀琴,年逾五旬,一脸凶悍。她下午回家发现独自在家的安比被人杀死了,就立马报了警。

路彦又看了看王倩,她是住在李秀琴对面的邻居,身姿窈窕,相貌妩媚,十分美艳。李秀琴认为王倩平日就很讨厌安比,所以路彦和同事把她带到现场来问话。“哎呀呀,人家没你家的钥匙,你家门又没有被撬的痕迹,她怎么可能走进你家杀了安比呢?”看着怒不可遏的李秀琴,路彦忍不住劝道。

他看向王倩,这才发现她看起来颇有些面熟,顿了顿,又继续对李秀琴说道:“估计是有你家钥匙的人下的手吧?”“怎么可能!”李秀琴怒了。“怎么都比她可能!”路彦笑着走到王倩的旁边,“你怎么能污蔑这位美丽动人的小姐干这么残忍的事呢?”

王倩笑了。她把手搭到路彦的肩头,笑得花枝乱颤:“哎呀呀,路警官,你真是太会……”“你们!”看到警察和嫌疑人打情骂俏沆瀣一气,李秀琴气得抄起桌子上的擀面棍就朝王倩冲去。“住手!”路彦及时伸出手,挡住了李秀琴的胳膊。

旁边的同事也急忙赶过来,把李秀琴带到室外,进行开导工作。

客厅里很安静,只剩路彦和王倩两人。“没事了!”路彦上前一步拉起王倩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王倩脸上闪过红晕。她看着路彦的眼睛,轻声道:“路警官,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喝点东西?”“有佳人做伴,我看不如今日。”路彦拽着王倩的手还没松开。“好!那就今晚!”“嗯,一言为定。”路彦注视着她的眼睛,“还不知道小姐的职业?”“我是法医。”

路彦把王倩的手拉到眼前仔细端详,慢悠悠道:“难怪这么纤美的手,切起安比来毫不手软啊!”“你说什么?”王倩连忙抽回了手。看到路彦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不由得有些生气:“你不是说我不可能走进这个房子的吗?”“你根本不需要走进这个房子,因为这里压根儿就不是犯罪现场。”路彦抬头看看天花板上的排气口,笑道,“你从防盗窗外把安比引诱出去,杀了以后分尸,再用梯子爬上楼顶,用绳子吊着托盘,把肢体通过那个排气口慢慢放到客厅的餐桌和地上。”

路彦看着笑容逐渐消失的王倩:“刚刚我闻过你的手,洗洁剂的味道还在,想必你洗手洗了很久吧?如果让痕检师到楼顶上查一查,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的脚印。”“你这么做,是因为安比老是骚扰你?”路彦看了看王倩修长的小腿,那上面满是抓痕,“你故意制造个密室来杀掉它,就是想排除自己的嫌疑,并对这个讨厌的邻居进行心理恐吓?”“哈哈,你还真有两下子……”王倩表情风云变幻,盯着路彦的眼睛,“我告诉你一个你早就想知道的秘密,作为交换,你放过我怎么样?”“嗯?”路彦摸不着头脑。“你不记得我了吗?”王倩从包里摸出一包女士香烟,点燃一支,轻笑道,“六年前,你可是天天来找我。”“什么?”路彦不敢置信。“我父亲也是法医,六年前,是他为那个女孩做的尸检。”王倩意味深长地说,“那时我大学还没毕业,在他办公室见过你好多次。”

路彦想起来了!原来她是王法医的女儿,难怪觉得颇为眼熟。“前段时间我爸去世了,临走前曾跟我说,”王倩吸了一口烟,在路彦面前轻轻吐出,“那女孩的尸检中,有很多不能写进报告里的问题。”

什么?一道惊雷从路彦心中响起。六年前他求着王法医确认过很多次,怎么还会有问题,还是不能写进报告的问题?“啧啧啧,一提到前女友,你表情就凝重了这么多。”王倩吃吃地笑了,“想知道是什么问题吗?交换吧,用你的心头肉交换这杀狗的小罪,很划算啊。”

路彦沉思了半晌,忽然笑了。“虽然我匆匆忙忙地赶到现场,才发现报警人所说的碎尸案的受害者不是人,而是一只泰迪,但你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也应该受到惩罚。”他歪了歪脑袋,冲着王倩勾起嘴唇,“更何况,我还挺喜欢小动物。”

路彦一边朝门外的警察招手,一边道:“至于你说的这个秘密,我自己会去查的。”

两个警察走了进来,带着王倩往外走去。王倩却毫不慌乱,冲着路彦笑骂道:“说好的今晚出来喝东西呢!言而无信的家伙!”“说到我一定做到!今晚在局里陪你好好喝!”

看着他们上了警车,路彦心头却愈发沉重。她说尸检有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不管最近的工作多忙,都要去查一查了。

正沉思着,忽然手机传来一阵振动,路彦打开一看,是一条简短的短信:

我女朋友林依芸被人杀害,贺县警方怀疑我是凶手。来帮我找到真相。

贺县警方?路彦回想起自己认识的人,其中只有一个人是贺县的,那人叫张霖。他本是路彦大学四年最好的朋友,但两人在本科毕业时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自此之后分道扬镳天各一方。几年来,路彦想起往事,时常会感到后悔,但是他和张霖谁也没有主动联系对方。

路彦盯着屏幕上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良久不言。周围的世界寂静下来,往事的画面一帧帧在脑海中闪回。

是你,绝对是你!张霖,你终于联系我了!

省公安厅刑事侦查总队。

路彦走进队长老陈的办公室。正伏在办公桌上看文件的老陈,看到他走进来,一脸惊愕:“有事吗?”“我们省的贺县发生了一桩命案,”路彦顿了顿,“我想去调查一下。”“你是说贺县的那个命案?”老陈在桌上的卷宗里翻了一阵,拿起一份文件看了看,皱起眉头,“他们地方上不是已经锁定了一个重要嫌疑人吗?”“这个案子还要再查查,我看了那边的情况,还有两个失踪的女高中生至今没有找到。”“你怀疑跟这个命案有关?”“对,可能是连环命案。”“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老陈放下卷宗,手扶着额头,“我想他们地方上公安会注意到这一点的。”“嗯,但我还是想过去一趟。”

听到路彦干脆的回答,老陈却失望地摇头:“你刚拿了一等功,符合提前两年晋升的条件,现在组织正在对你进行考核,你就不想抓住这个机会再升一级?”他顿了顿,看着路彦接着说,“你现在去贺县协助查案,成功侦破你也立不了什么大功,稍有差池反而会影响你的晋升,这其中利害我想你是懂的。”

提到晋升,路彦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他要是再升一级,就能接触到更多案件的机密材料,这样就更有利于查清六年前她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贺县的案子怎么办呢?路彦心里一阵挣扎。

老陈加重了语气,严肃地说:“地方上很多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查起案来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的晋升审核现在正到了关键的时候,如果出了什么幺蛾子,这次提前晋升可就没戏了,明白吗?”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两人对视良久,路彦的眼神还是坚定得没有一丝退缩。“这样吧,我跟厅里沟通一下,让你去贺县协助调查。”老陈手指敲击着桌面,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一个星期,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一个星期之后没有破案,你就给我老实回来!”

路彦深吸一口气:“好!”

贺县以山地、丘陵地形为主,湖泊河流众多,水资源长年都很丰富。八月的贺县,下午时分,烈日炙烤着大地,街上暑气逼人。

李茵把警车停在贺县汽车站的停车场,汗流浃背地从车上走下来。

她走到不远处的树荫下向四周探望,并没有看到要接的那个人。她低头看了看手表,不禁有些失望。

省厅突然下来消息,说要派一个警察来贺县协助调查林依芸遇害的案子,那人今天下午就到贺县汽车站。队里把这个接人的任务交给她的时候,还美其名曰她作为刑警队的门面才降此大任,其实李茵觉得他们只是不愿意在烈日下多跑一趟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头顶上的烈日仍在炙热地煎烤着,李茵全身汗如雨下,衣服很快就浸满了汗水。她双手举在头顶,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等得越来越不耐烦了。“渴了吧?来,给你。”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人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李茵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一米八几的年轻男人站在自己身旁。

他上身穿着整齐的白衬衫,衬衫衣领有着一块红点,下身配着笔直的黑色西裤,身材伟岸。他的鼻梁高挺,一双卧蚕眼笑起来很亲切,下巴中间有一条沟,看上去硬朗阳刚。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左脸脸颊上贴了一块创可贴,让他英俊的面容看起来有点滑稽。此时的他一手拿着伞,另一只手正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向自己。

看着眼前这英俊男人的笑容,李茵不禁脸红了起来,她愣了愣,下意识地接过对方手中的矿泉水。“呃……谢谢!”李茵微微低下头。“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可别被太阳晒黑了。”男人笑了笑,在阳光下撑开手中的黑伞。

李茵正在拧矿泉水的瓶盖,听到男人的话,一道光从脑海中闪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陌生人的东西决不能喝,更何况是陌生男人的。

她停下动作,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英俊男人,他嘴角的笑容此时都显得不怀好意。正当她要开口盘问的时候,对方开口了。“你不辞辛苦地来接我,送点水给你怎么了?快点喝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李茵拿着手中的矿泉水,惊呆了:“你就是省厅来的路彦?”“是的,”路彦炫耀式地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怎么称呼你?”

李茵连忙伸手跟路彦握手:“你好!我是贺县公安局刑警队的李茵,幸会。”

路彦握着李茵的手点点头。他打量着李茵,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干练的黑色短发,白皙的皮肤,整个人显得非常清爽干练。

李茵已经疑惑得忘记喝水了,她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来接你的人?”“我看到的啊!”路彦板起脸来,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我刚买完水回来,看到你站在停车场上,站姿笔直,明显是受过一些训练。虽然穿的便装,但我也能看出来你身材出挑,肌肉线条匀称,应该定期健身练习力量。你的眼神坚定果断,眉宇间透着一丝英气,明显心理素质比一般女生强悍。给你递水的时候,我还看到你右手虎口处的皮肤要比左手更粗糙一点,应该是右手握枪的缘故。你一直在朝四周探望,说明你是在等人或是找人。所以,我敢断定,你就是贺县公安局刑警队派来接我的那个女警察。”

李茵仰着头,愣愣地看着路彦。这个警察对细节的观察能力超乎她的想象,她像是遇到了现实中的福尔摩斯,一股崇拜感油然而生。“你……”“逗你玩的啦!”看到李茵中计,路彦脸上露出狡黠的坏笑,“我早到一会儿,看到你从警车下来的!”

李茵忙朝远处看过去,自己的那辆警车正安安静静地停在停车场。她没好气地瞪向路彦,心里刚刚萌生的崇拜之意转眼间就荡然无存。

路彦收起笑容,走向自己的桑塔纳。李茵没想到路彦这么心急,连忙坐回自己的警车,在前方给他领路。

一阵奔驰,两人很快就赶到目的地。路彦走下汽车,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高大建筑,“贺县公安局”几个大字赫然入目。

路彦跟着李茵走进刑警队办公室,跟早已等待多时的贺县刑警队成员一一见面。一阵寒暄之后,路彦也渐渐熟悉了贺县公安局刑警队的成员们。

五十左右的李正,是贺县公安局刑警队队长,穿着一身制服,笔挺正直。他不仅是刑警队队长,也是李茵的父亲。

年近四十的高伟诚,是贺县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气宇轩昂,为人热情健谈。

负责调查林依芸遇害案的刑警张进和蒋旭飞,给路彦留下的印象也比较深刻。“路彦,公安大学研究生毕业,还去美国研习过!”寒暄之后,李正紧握着路彦的手不停地称赞,“你这二十八岁的省厅刑警,真是年少有为,后生可畏啊!”

路彦微微一愣,连忙挤出笑容,握着李正的手微微躬身道:“哪里哪里,在各位前辈面前,那是明月之下,萤火无辉!”

一旁的高伟诚也笑道:“你舟车劳顿地赶来也累了吧,待会儿下班后我们在酒店给你接风洗尘!”“好!晚上不醉不归!”路彦凑近高伟诚,神秘地笑着说,“然后高哥再安排个下半场?”

高伟诚暧昧地笑起来。一旁的李茵看着路彦不禁皱起了眉头。眼前这个省公安厅来的警官虽然高大英俊,但是油腔滑调,显得很世故圆滑,一身的市侩气比小县城人更厉害,完全没有他履历上该有的精英范儿。李茵不禁感到很失望。

高伟诚拍了拍路彦:“那好,先让李茵带你去休息吧,待会儿下班了我们就出发。”

路彦笑着摇摇头:“不了,我想先看下林依芸案子的调查资料。”

李正一愣,朝高伟诚使了个眼色。一旁的高伟诚心领神会,把资料拿过来递给路彦。

路彦翻开头两页,一个十五六岁女孩的证件照映入眼帘。他皱了皱眉头,林依芸跟他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她有着秀气小巧的鼻子,鹅蛋脸,微蹙的柳叶眉下有着一双桃花眼,不过皮肤蜡黄,穿着和发型都很土气,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李正介绍道:“死者林依芸,性别女,半年前刚满十八周岁,就读于贺县二中高二。她本来有几个姐姐,但是为了躲避超生罚款,被父母送到外地人家抚养。林依芸八岁那年父母离异,她的抚养权归了父亲。由于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她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十七岁那年,她父亲遭遇车祸去世,三个月前她奶奶也生病去世了,她便独自生活,后来认识了嫌疑人张霖,两人建立恋爱关系开始同居……”“张霖和她同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路彦从资料上抬起头,一脸震惊。“对,嫌疑人张霖自己交代的。我们走访了周边的一些邻居,也证实了这个情况,林依芸从今年5月份就开始住在张霖家。”高伟诚在一旁回答道。

李茵在一旁,看着路彦低头看报告的样子。这个路彦虽然油腔滑调,但是进入工作状态的速度特别快,此时认真起来的样子,倒确实有些吸引人。

路彦面无表情地看着报告,心里却早已是惊涛骇浪:好一个张霖,竟然和比自己小十岁的女高中生同居,这还是以前他认识的那个张霖吗?

高伟诚接着介绍道:“这个叫张霖的嫌疑人,现年二十八岁,贺县本地人,自六年前公安大学毕业后就一直住在贺县,职业作家,出版过五本小说,与死者同居前一直都是独自生活。”

想不到张霖这六年里就一直住在贺县,路彦晃晃脑袋,把手上的材料往后面翻去。

一旁的高伟诚接着补充道:“林依芸是7月26日中午失踪的,当日上午,她还在参加学校的暑期辅导班,但是中午放学就不见了踪影。因为前些天已经有两个女高中生失踪了,她的班主任刘建华很上心,就赶紧报了警。我们和刘建华赶到张霖的家中想找人询问,他家并没有人。“傍晚6点,守在张霖家门口的刘建华才等到他回来。我们再次赶到张霖家,询问林依芸失联的情况,张霖表示对林依芸的下落毫不知情。我们准备再问,张霖却说他要去找林依芸,然后就不知踪影了。“7月26日晚上9点半左右,天上下着大雨。张霖的一个邻居回家路过松树林,见张霖一个人奇怪地站在里面,走进树林一看,发现张霖的脚边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尸体。那个邻居连忙报了警。我们赶到现场,发现躺在泥坑里的林依芸已经死亡了,而且,她的尸体还遭遇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张霖是怎么说的?”“他表现得很悲痛,不停地哭。等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我们问他怎么在这里,他说他回家路上意外发现林依芸死在这里,所以才走过来的。”“但后来你们认为张霖具备重大作案嫌疑,把他抓了起来?”“是的。”“为什么?”“第一,现场的脚印虽然遭到破坏,但我们还是找到了死者和张霖两人的脚印。第二,我们在林依芸身体上找到了一些指纹,分析之后确认都是张霖的指纹。第三,他没有不在场证明。当时我问他7月26日当天的行踪,他说他白天单独在渡仁湖边构思故事,没有人能为他做不在场证明。至于晚上,他说他一直在到处寻找林依芸,也找不到人能够为他做不在场证明。”

路彦点点头:“对于林依芸的死,张霖跟警方交代过什么?”“我们处理案发现场时,他表现得很悲痛。事发当晚我们也跟他聊过,他交代了一些事情,但是拒不承认他是凶手。奇怪的是,第三天我们把他抓过来之后,无论问什么,他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但是偶尔会一个人痛哭。”

路彦低下头想了想,觉得李正和高伟诚所说的一切还不能算铁证,这个案子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在林依芸被害前,还有两个女高中生失踪,对吗?”路彦想到之前他了解到的情况。

李正愣了愣,沉声答道:“不错,不过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她们可能遭遇危险,家属也没有申请刑事立案,所以现在还不归我们管。”“有她们的详细资料吗?”“有,以防万一,我们特地要了备份材料。”高伟诚又递过来一沓资料。

路彦翻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蛋较圆肤色偏黑的女孩的照片,照片旁边写着“陈怡”两字,然后是一个梳着齐刘海儿一脸文静的女孩的照片,旁边则写着“吴蝉”。“陈怡,贺县二中高二年级(1)班学生,7月19日傍晚从家里出门后失踪,目前仍下落不明。吴蝉,贺县二中高三年级(2)班学生,7月22日中午从家里出门后失踪,目前也下落不明。家属和派出所一直在找,暂时还没有什么结果。”李正介绍道。“她们三个有哪些共同点?”“三个人都是贺县二中的学生,都是女性,年龄也都在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三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吗?”“陈怡和林依芸是同班同学,但通过走访发现,她们两人交流很少,基本没讲过几句话。至于吴蝉,刚刚高考结束,比她们高一个年级。”

路彦合上文件。听完案子的基本介绍,他心情变得沉甸甸的。走到窗边,他抬头看向窗外,毒辣的太阳刺得他睁不开眼睛。知了在树上不停地叫,燥热的暑气把街上的行人烤得快要冒油。

路彦想起美国人曾总结出一个公式:在美国,气温每升高5.4华氏度,暴力犯罪的发生率就会上升两个百分点。他不禁苦笑,看来在闷热的暑季,无论哪里都是重案犯罪发生的温床。

路彦扭过脑袋看向李正等人:“林依芸的尸体在哪儿?我想去看看。”

高伟诚带着路彦走进停尸房,李茵跟在他们身后。

高伟诚对路彦说道:“要看现在就抓紧看吧,明天上午她就要被亲属领走了,说明天就要给她安葬。”“这么快?”“这不能算快了,该走的程序已经走完,家属要人我们肯定得转交了。”“林依芸还有什么家属?”“她那亲生母亲回来了,等给她办完葬礼就走。听说还有一些别的亲属,明天你可以和小茵去看看。”

高伟诚拉开一扇冰柜的门,里面躺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路彦揭开白布,仔细查看着尸体:林依芸面色青紫,脸部肿胀,嘴唇发绀,眉宇之间似乎带着一丝凄怨;一双细长的手臂,到了手腕处就空空如也,双手都被砍掉了,只剩下触目惊心的断裂伤痕。

路彦阴着脸,努力让自己平复心神:“这种脸……林依芸是窒息死的?”“不错!”高伟诚看着路彦赞许地点点头,拿出法医的鉴定报告看了看,“经法医鉴定,死者心、肺表面浆膜下有大小不等的出血点,内脏有淤血现象,推测是呼吸困难造成胸腔负压增高,使肺部毛细血管充血,内脏各器官血液与心脏不好交流,导致了各脏器的淤血。”

路彦点点头:“死亡时间呢?”

高伟诚往后翻了下报告:“法医鉴定后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7月26日下午5点至晚上9点之间。”

路彦看着林依芸,只见尸体脖子有几处黑色的挫伤,手臂上还有个红色的图案。

尽管见过很多各种死法的尸体,但是林依芸的惨状还是令路彦难以直视。血淋淋的伤口粉碎了她身体那种摄人心魄的美,极美和极恶交融在一起,冲击着人的视觉神经。路彦忍不住感到一阵痛心,这个女孩子究竟遭到了什么样的折磨和杀戮?“这里是什么伤?”路彦强压心绪,指着林依芸脖子上的挫伤问道。“法医认为是电击伤。凶手应该是先用电棒一类的东西袭击了林依芸,导致她失去反抗能力,再用毛巾或者手帕捂住她的口鼻,使其窒息而死的。”高伟诚顿了顿接着说,“法医还在死者口腔和鼻腔的提取物中检测出了乙醚……”

路彦站直了腰,看向高伟诚:“凶手使用了具有强烈麻醉效果的乙醚?”“对,凶手应该是用涂满乙醚的毛巾或手帕捂住了林依芸,使其陷入昏迷,所以林依芸没有办法呼救。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林依芸身上连反抗扭打的擦伤都找不到。”

路彦又望向林依芸断裂的手腕处,问道:“她的手是死前被砍断的还是死后?”“法医鉴定是死后被砍断的。”“那两只断手找到没?”“没有。我们在现场搜查了很久,还带上了警犬,但是一无所获,把张霖家搜了两遍也没有找到,问张霖,他说完全不知道。”

看来凶手应该把林依芸的断手带走了,路彦沉思着,可是带走她的一双断手有什么用呢?一般来说大概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林依芸的手上有能够证明凶手身份的证据,比如说她在反抗时抓到凶手,指甲里有凶手的皮肤碎屑;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凶手有虐杀女性和收藏人体器官的爱好。世界上的连环杀人大案中,不乏这样心理变态的凶手。

想到这里,路彦觉得一阵苦闷。他觉得张霖肯定不会是心理变态,不过以张霖平时做事的谨慎态度,难道会是第一种情况?

路彦查看着林依芸的下半身:“林依芸尸体被发现时是赤裸的?”“对,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我们带上警犬搜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有没有被性侵的痕迹?”“处女膜呈陈旧性损伤,但没有发现当日有性行为的痕迹。”高伟诚想了想,又道,“不过,也有可能是凶手保护措施做得好,事后又完美地做了清除,加上下了大雨,所以找不到这类痕迹。”

路彦点点头,盯着林依芸惨白的右臂上那个刺眼的红色图案,问道:“这个是文身?”“是的。据林依芸班上的同学和老师讲,她这个花朵形状的文身已经文了几个月。青春期的孩子都有些叛逆吧!”

路彦仔细端详那个花朵文身,觉得这个图案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沉思了会儿,他拉上白布,问高伟诚:“她身上有没有发现第三者的指纹?”“只发现一两个张霖的指纹,其他人的指纹都没有找到。张霖说这是他发现林依芸,情绪失控,抱住她的尸体时留下的。但是没有证据和证人能够证明他的话,所以他仍然存在嫌疑。”“现场连别人的毛发和衣服纤维也没有?”

高伟诚摇头:“都没有。”

难道张霖真的是凶手?在路彦的记忆里,张霖是那么嫉恶如仇,那么正气凛然。虽然本科毕业后他并没有做警察,而是回到了老家当了一个作家,但路彦不相信他的本性在几年之间会改变这么大。

张霖毕业后的六年里一共写了五本书,路彦都买来看了,虽然文采斐然,但都不算畅销。通过文字里渗透出的价值观,路彦并没有发现张霖思想上和大学时代有任何不同。张霖的书里有两本都写了一个警察追查凶手的故事,里面涉及一些刑侦知识,但路彦绝对不敢想象,张霖会拿着那些刑侦知识去犯罪。

不对!即使不看人品,如果是张霖杀的人,以他的头脑和能力,他怎么会在杀人后还留在现场,以至于让经过的邻居发现呢?

就算真是他杀的人,他也一定有办法不让自己的指纹和脚印留在现场,他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路彦揉揉太阳穴:“这个凶手通过破坏现场来躲避侦查,很有可能是因为与死者相熟,害怕警方通过现场留下的痕迹找到他。”

一旁沉默了半天的李茵开口了:“为什么陌生人不会这样?”“我国还没有DNA数据库,即使有人在现场遗落了携带DNA的毛发一类的东西,只要他没有前科,我们就无法通过DNA确定他的身份,对破案的帮助也很有限。如果这是陌生人流窜作案,凶手不会煞费苦心在现场消除痕迹。他只需要离开这里,离开贺县,我们就很难找到他。所以我认为林依芸被害,很可能是熟人犯罪。”

高伟诚拍拍脑袋:“我觉得路彦说得很有道理,这个凶手应该是林依芸认识的人,而且这人不能轻易离开贺县,他应该也知道警察可能会去调查他,所以尽力在现场做到不留痕迹。”“噢,原来是这样!”李茵恍然大悟。“还有一点,”路彦接着说,“林依芸是中午消失的,可是她傍晚之后才死亡,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从学校到了松树林里?为什么身体上没有挣扎扭打的痕迹?即使电击和迷药让她丧失了反抗能力,那么在此之前,如果她碰到的是陌生人,最起码的反抗挣扎也会有的吧。所以说,凶手很有可能是林依芸的熟人!只有熟人,才能获得她的信任,才能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攻击她,令她失去行动能力。”“那不就是张霖的嫌疑最大了吗?”李茵脱口而出。高伟诚在一旁也连连点头。“可是张霖有什么动机?”路彦提醒高伟诚和李茵,“他们是情侣,两个人都亲密无间地同居了,有什么理由让他扒光自己的女朋友再杀了她?”“你有所不知,”高伟诚摇摇头,“林依芸出事后,我们在张霖家里搜查时,发现他们是分房睡的,一人住一个房间。所以我们觉得有可能是林依芸一直不同意跟张霖上床,所以他才恼羞成怒,动了杀机。”“他们之间竟然是这样?”路彦的笑容凝固了。“对,我当时还问他为什么没有和林依芸睡一个房间,他说他们是柏拉图式的恋爱,不追求任何的肉欲。”李茵在一旁补充道,“说实话,从一个男人嘴里听到这话,我觉得挺假的。”

路彦想了想,只能摇头苦笑。

张霖啊张霖,你到底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啊?还柏拉图式的恋爱,如今因为你和人家姑娘分房睡觉,警方都怀疑你为了性而杀人了。

路彦还不太死心,看向高伟诚:“林依芸的社会关系调查过吗?除了张霖,她还有没有别的熟人?”“她一个高中生能有什么社会关系啊,无非就是学校的老师、同学和自己家里人。自从她奶奶去世,她就没什么家人,我们问过她的同学和老师,都说她性格内向孤僻,在学校也没有什么朋友。”“案发当日,林依芸的同学和老师都在学校?”“对,他们学校为了抓升学率,把所有高二升高三的学生都安排在学校里补课。”

路彦点点头:“那当时辅导班的学生都没有缺席吗?”“我们当天就统计过了,除了失踪的陈怡和吴蝉,其他所有学生都在学校,无一缺席。至于老师,除了两个在外地出差的,其他有课没课的也都在学校。”

路彦低头想了想:“我明天去一趟贺县二中,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李茵说道:“我陪你一起吧,给你做向导。”

路彦点头,视线又回到盖着白布的林依芸尸体上,沉默片刻,才道:“高队长,我还想跟张霖谈谈。”“现在?”高伟诚看了看手表,“都快下午5点了,要不明天再见吧?你先去酒店休息会儿,我们晚上的任务还重着呢!”“不,我想现在见。”

高伟诚惊讶地抬头,看到的是路彦坚决的眼神。

一旁的李茵则皱起了眉头。这个路彦工作起来就像一个运转不停的机器,整个人认真又严肃,丝毫没有之前的油腔滑调。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二章 一号疑犯

审讯室里空荡荡的,门外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路彦坐在椅子上,神情焦急地看看手表,又看向声音的方向,搁在审讯桌上的手指忍不住咚咚地敲击着桌面。

张霖,我曾经最好的兄弟,终于又见面了!六年前惨烈命案后的不欢而散,六年后身陷囹圄后的故人重逢,你,真的变成了一个杀人凶手了吗?

想到这里,烦躁如潮汐般滚滚而至,路彦觉得心里有很多事情被搅成一堆乱麻。门被推开,地上出现三个长长的影子,张霖在两个警察的陪同下走进了审讯室。看见张霖,路彦觉得世界一瞬间静止了下来,几年前的回忆闪烁着耀眼白光纷纷在眼前乍现,刚刚的心烦气躁又如潮汐般退去了。

路彦端详着张霖。与六年前飘逸的长发不同,如今他留着土气又油腻的中分,鼻翼两边布着深深的法令纹,面容枯槁。他的身材消瘦了很多,浑身上下满是沧桑和抑郁。

张霖身体晃了晃,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才浑身僵硬地坐到椅子上,板着脸看着脚下的地面。警察解开他的手铐后,退出了房间。

路彦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他五味杂陈地看着张霖,只觉得自己内心此时混杂着一万种心情,一时间竟然难以表达,想了半天才开口一句:“好久不见。”

张霖倒是轻松得多,哼了一声,道:“你还穿着这白衬衫?”

路彦点点头,端详着张霖说:“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差。”

张霖看着路彦脸上的创可贴,冷笑道:“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说得也是,路彦一阵哂笑。张霖歪了歪脖子,脸上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她不在了……”

一个故人的名字蹦入路彦脑海中,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张霖说的应该是林依芸。“逝者已去,生者坚强。振作点吧,以后你还会遇见别的好姑娘……”路彦笑着安慰道,刚抬头,就看到张霖怒视的眼神。“还会有别的好姑娘?”“对啊,我们人生那么长。”“别的好姑娘?”张霖像是没听懂路彦的话。“对,别的年轻、漂亮、身材好的姑娘。”路彦顿了顿,又笑了笑,“毕竟,虽然没人一直十八岁,但是一直有人十八岁。”“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拈花惹草,朝三暮四?”“我……”“吴思凉死的时候……”“够了!”

路彦低声喝道,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他阴沉着脸死死抠着桌子角,十个指甲都在发白。“不要再提那件事了!”路彦努力地使自己的声音放平缓,“我来这儿是办案的,不是来为陈年旧事跟你吵架的。”

张霖僵着脖子。

路彦平静下来,接着说道:“这些天你在贺县警方面前死活不肯开口,不就是想等我来吗,现在开始吧!7月26日的下午,你做什么去了?”

张霖皱了皱眉,回答道:“我在渡仁湖边构思小说故事。”“谁能证明?”“没有人能证明,”张霖阴沉着脸说,“每天下午我都会去渡仁湖边坐坐,这是我的习惯。”“你在湖边没有遇见什么人?”“那边路人稀少,遇见了也只是擦肩而过,哪儿还记得我的脸?更何况我也找不到他们为自己作证。”“你在渡仁湖边的一整个下午,贺县警方都联系不上你?”“是的,我都是下午构思,晚上写作。而且为了不受外界影响,我在湖边都不带手机的。”“然后呢?”“那天傍晚回到家,我见到依芸的班主任在我家门口等我,他问我知不知道依芸去哪儿了,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依芸出事了。随后,那个班主任联系了贺县警方,警方来到我家,问我依芸的行踪,可我完全不知道。我当时很担心,而且那会儿就觉得警方的态度有些古怪,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是什么?”路彦屏住了呼吸。“警察和那个班主任离开之后,我在卧室的窗缝里发现了一封匿名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想要林依芸,来渡仁湖柳亭边找她,如果报警,她必死无疑。”“你没跟贺县警方说过?”路彦瞪大了眼睛。“我不想跟那些庸才警察说这些。”张霖平淡地说,声音和眼神里带着不屑。“可是那封信能证明你的清白!”路彦还是难以理解。“现在说不也一样吗?”张霖僵着脖子,仰头看着天花板。

路彦无奈地摇头:“那封匿名信现在在哪儿?”“在我家。”“警方搜查时没有找到?”“他们找不到的。”张霖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你看到匿名信之后,是怎么做的?”“当时我想,贺县警方都主动找上门了,还算不算我报警?为了保证依芸的安全,我还是没有告诉任何人,带上一把弹簧刀就独自去了渡仁湖。我在柳亭边等了很久,也找了很久,可是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到了晚上,天上下起了大雨,我开始意识到我上当受骗了。“于是,我连忙起身回家,准备把匿名信的事情告诉警方,让他们帮我调查。结果路过附近的松树林时,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就看到依芸在那个坑里躺着……”张霖说到了伤心处,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

路彦有些同情张霖。看来在深陷情网后,他的判断和决定,都没有局外人那么冷静理智了。

路彦想了想说:“但是痕检师在现场勘察的情况,并不太支持你的说法。地上能够清晰提取到你和林依芸的脚印,林依芸的尸体上也只发现了你的指纹……”“我早就跟他们解释过了,指纹和脚印都是我发现依芸尸体时留下的,他们偏偏不信!”“这很正常。林依芸是死于他杀,既然你不是凶手,那为什么现场除了你和林依芸,就没有发现第三人存在的痕迹?脚印、指纹、毛发、皮屑、衣服纤维,这些全都没有发现。”“这还用我跟你解释?如果凶手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完全可以做到在现场不留痕迹,加上那天晚上下了那么大的雨,即使留下了痕迹,也很容易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拿这个作为我犯罪的证据真是太可笑了。”

路彦点点头。谨慎一点来考虑,张霖也是有道理的。沉思了一会儿,路彦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么看来,会不会是凶手故意用匿名信把你引开,然后杀了林依芸,并把现场布置得完美无缺不留任何痕迹,等着你走进现场,把所有的一切都嫁祸到你身上?”

张霖没有说话。“你在贺县有什么仇人吗?”

张霖捂住眼睛摇摇头。“林依芸有什么仇人吗?”“我不知道!”张霖猛地捶了下桌子,“我在贺县的生活很简单,没有什么交际,而依芸她不过是一个高中生而已,我想不到我们有什么仇人!”

路彦沉思了一会儿,说:“贺县警方是什么时候带走你的?”“出事后的第三天。当晚我就觉得警方很怀疑我了,毕竟我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还在案发现场被人发现。”“于是,你就联系了我,然后第三天警方果然上门把你带走了对吧?”

张霖点了点头。

路彦寻思着,现有的条件下,所有的证据对张霖都很不利。路彦觉得直接证明张霖无罪很难,倒不如努力地去找到杀害林依芸的真凶,一旦真凶服法,张霖自然就清白了。

可现在怎么找到真凶呢?虽然张霖公安大学毕业后没有做警察,但是能让他蒙上这不白之冤,凶手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人物。路彦还是决定先从林依芸身上找到突破口。“你……你跟林依芸发生过性关系吗?”路彦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张霖一脸诧异:“你问这个干什么?”“跟案件有关,请你回答一下。”

张霖没好气地瞪了瞪路彦,憋着气说:“没有!”“你是什么时候跟她同居的?”“今年5月。”“同居了快三个月都没有……”路彦的神情有些惊讶。“她奶奶在4月份已经去世了,她家除了她也没有别人,我家除了我也没有别人,然后我们俩相爱了……”张霖自顾自地说道。“你们真的没有发生性关系吗?”“没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张霖神情很激动,“我们是柏拉图式的恋爱懂不懂!”

路彦苦笑着,瞥了瞥身后的监控摄像头。其实从内心里,他是希望张霖说有的。正是因为他否认和林依芸发生过性关系,贺县警方才把性考虑成他犯罪的动机,毕竟,得不到的东西才会逼人铤而走险。

不过,如果张霖说的是实话,那么林依芸的处女膜陈旧性损伤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张霖说没有和林依芸发生性关系是假话,或者林依芸之前就已经……这件事情,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张霖?

如果张霖说的是假话,说出这个或许可以逼他承认事实,这样对他洗脱嫌疑反而是有利的。但如果他说的是实话,这件事或许会给他精神上带来不小的打击吧?路彦寻思一会儿,选择相信张霖,而且也不愿意再给他精神上造成打击了。

路彦换了一个方式,开口问道:“林依芸认识你之前谈过恋爱吗?”“你又问这个干什么?”“你回答我就是了!”“我没问过,她也没说过,不过我想肯定是没有的。”“为什么这么肯定?”“她过十八也还不久吧,怎么可能之前就谈过恋爱?”

路彦摇头。他觉得张霖的说法太片面,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得很,初中生早恋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更何况她还是高中生。林依芸可能没有张霖描述的那么单纯,看来还要好好调查一下她的情况。“行,你跟我说说你和林依芸是怎么认识的吧。”“你把我对她的感情想象得跟遵从生物本能那样肤浅庸俗,以至于让我感到非常非常恶心,恶心到我不愿把这份经历跟你分享让你亵渎。”

路彦看着桀骜不驯的张霖,觉得一面无形而巨大的墙竖立在他们之间。“那你找我,不会是想让我来跟你吵架的吧?”路彦捏了捏眉心,“你不告诉我事实,我怎么还你清白?”“别以为我是求你来救我的!我找你来是因为起码你智商跟我在同一水平线上,不像贺县的这些警察,跟他们沟通就是对牛弹琴!”张霖愤懑地说。“听着!”路彦敲了敲桌子,一脸严峻地说,“如果杀害林依芸的凶手不是你,那么真凶能在死亡现场不留线索,还完美地把罪行嫁祸于你,这个人,我不确定我能否打败他,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他。”

路彦顿了顿,闭上眼睛:“而且省厅给我的查案时间,只有7天。”

见到路彦的表情,张霖眼里的光芒黯淡了很多:“你刚才,应该听贺县警方说了不少怀疑我的证据吧,你也觉得我是凶手吗?”“我觉得你是不是凶手不重要,找到证据才重要。”路彦沉声回答,“所以你必须告诉我所有的实情!”“其实她死后我就觉得活着好没意思,警方说我是凶手我也无所谓。我只是不甘心杀害她的凶手逃脱惩罚。”张霖表情越来越悲伤冰冷,“我找你来是要你找到杀害她的凶手,这个人并不一般,记得帮我送他下地狱。”

路彦点点头:“一定!”

张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带着沉重的悲怆。三个月前的一个午后,贺县的菱湖公园正是阳光温淡,岁月静好。我吃饱了躺在湖边的草坪上晒太阳,一边捧着我的《最长的离别》看着,一边为新书构思人物和情节。随后,我发现有个女孩蹲在湖边,已经盯着湖面看了好久好久,不禁有些担心。于是我放下书,对她试探地喊了一句:“喂!孩子,你该不是要寻短见吧?”女孩站起身,回过头看着我,我这才看到她的全貌。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很美,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子配上一双略带哀怨的桃花眼。她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高挑又瘦弱。虽然还只是春暖花开的四月,但是她已经穿上过膝的蓝裙,一阵风吹来,看上去造价不菲的丝质连衣裙随风飘扬,拂动着她外露的娇嫩皮肤,整个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我正看得出神的时候,她却慢慢地走到我跟前,视线落在我手中的书上。“我也看过这本书。”她轻声说。我不由得一阵激动。想不到销售惨淡的《最长的离别》,在这个小县城里还有人看过!我举起手中的书,确认道:“你看过这本书?”“嗯,我对里面的一段话记忆特别深刻。”她的声音很平静。“哪……哪一段?”“我看见命运突然无理取闹,张开大嘴嘲笑着我的踟蹰不前和诘屈聱牙,青娥影慢慢遥远,噌吰(chēng hóng)声缓缓响起,那紫红色的天空,布满了回忆的罅隙……不舍四处弥漫,青春转眼开到荼蘼,那些漫漶的回忆,终将在沦落与失意里,照亮踽踽独行的身影。”她迎着阳光,轻轻地说,“我没背错吧?”天啊!她竟然把我书里的话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我压抑着欣喜追问道:“那你喜欢这本书吗?”“还行吧,我喜欢里面断案推理的内容。你也是它的粉丝?”“不,我是它的作者。”女孩看着我,语气中有些惊讶:“你是作家雨林?”我连忙点头:“那是我的笔名,我的真名叫张霖!”“你怎么证明你是他?”我一阵语塞,翻开扉页找自己的照片,才想起自己当初因为对形象没信心,所以婉拒了出版社贴照片的要求。面对女孩的目光,我不由得挠挠头:“要不你去我家,我那里有《最长的离别》的手稿,还有《无尽之地》《长生》《云罅》《罅隙》……”“不用了,我信你了。在贺县这种地方,除了我和作者,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把雨林所有书的书名都说出来……”本来听到这种话,我心里应该是有些失落的,但是此时我心里只剩一阵激荡:“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依芸。”那个女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眼里闪烁着一点崇拜的光芒。她伸出冰凉的五指和我握手,说道:“您好!真没想到,雨林就住在贺县。”就这样,我认识了依芸。我知道她刚满十八岁,是贺县二中读理科的高二学生,不仅成绩年级第一,还喜爱文学。在我心中,她简直就是个未出世的天才、待雕琢的瑰宝。尤其是我得知她的身世和经历后,更为她的命运感到痛心惋惜,我决定要尽我所能改变她的命运,我想带她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她是一个对世界有着强烈好奇心的孩子,问了我很多问题,我没日没夜地给她解答着。就这样,慢慢地,我开始走进她的内心世界。很快,我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张霖的叙述,也惊醒了倾听状态下的路彦。他不情愿地看了看手表:“时间到了,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张霖一脸失望:“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路彦笑笑:“先去你那里把你说的那匿名信拿到,明天去林依芸的学校,还要去她家里参加葬礼。”“她的葬礼?”“对,贺县警方说她的生母明天下午要给她办葬礼。”“我要出去!”张霖忽然大喊一声,“最后一面,我要见她!”“等你出去了,我带你去见她。”路彦起身,收拾起本子和笔,“贺县还有两个女孩失踪,不知道跟林依芸的死有没有联系。我迟早会抓住他的,相信我!”

张霖一脸痛苦和失望,抱着脑袋点点头。

路彦稍微放心了点。他转身向外走去,刚拉住门把手,身后又传来张霖的声音——“贺县警方有我家的钥匙,我卧室里有个密码箱,密码是978634,箱子里放着我以往那些书的底稿,还有我那本绿色记事本和一些刑侦笔记。把我的床挪开,靠床头的墙上有一块砖可以抽出来,那封匿名信就放在里面。”“好,”路彦停下脚步,转过身,犹豫道,“那个……你的处女作《最长的离别》,故事原型出自哪儿?”

张霖的身体似乎晃了晃,没有抬头:“都是我瞎编的!”

路彦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大步踏出了门外。

李茵开车带着路彦穿过贺县大街。她瞥了一眼面色沉峻的路彦,找了个轻松点的话题:“你脸上的创可贴是怎么回事?在‘下半场’被人挠伤的?”

路彦嘿嘿一笑,并没有回答,只是把头转向窗外。

贺县坑坑洼洼的马路上行人稀少,视线所及,大多都是拉着板车踽踽独行的老农、噪声很大的冒着黑烟的拖拉机、衣服破旧追逐打闹的小孩。路边的电线杆上挂着当地知名企业的广告牌,透过厚厚的灰尘,依稀能辨认出“辰风能源”几个字。县城主干道的远端是一排青山,轮廓起伏如少女的身体曲线。青山上方此时正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暗响。“我们现在去哪里?”李茵打破了沉默。“去林依芸的遇害现场吧。”“去了遇害现场之后呢?”“再去张霖家,他留了一些线索在那儿等着我。”“就是他说的那个匿名信?”“你看了监控?”“我在监控里听了下。我也是服了那个大作家,两句话能说完的事硬说了那么久。”李茵嗤之以鼻。“文人嘛,本来对世界就比一般人更敏感。”路彦笑笑。“你也真有耐心。”李茵白了路彦一眼,“我想打那个家伙,你明白为什么吧?”“那只是他用来掩盖真实目的的借口罢了,”路彦笑笑,“他故意对你们什么都不说,让自己嫌疑加重,好让我帮他破这个案子。”“你跟他以前是老同学吧?”“这你都知道?”路彦故作惊讶。“傻子都能听出来!”李茵看着路彦,“而且在你来之前,我爸就告诉我了!”“你爸要是知道你这么诚实估计要气死……”路彦哈哈笑道。

两人不再言语,警车沉默地朝前行驶着。残阳在地平线上摇摇欲坠,天际的流云也燃烧出红光。两人赶到了目的地,李茵将警车停在一片松树林边,和路彦一起走了下来。“呶,这里就是现场了,想看你就仔细看吧!离这里不远就是张霖家,你看完了这里我再带你过去。”李茵把路彦领到松树林里的一个角落,“不过别失望啊!我们检查了之后,又下了几天的大雨,现场不太可能还有有用的东西了。”

路彦走进已经落下阴影的松树林。他四处仔细查看,目光扫过整齐平整的地面、黄黑混合的泥土、青翠欲滴的杂草、沉默无声的松树,以及松树林边一条潺潺溪流。确实如李茵所说,现场很难找出有价值的痕迹了。

傍晚晕黄的光线透过树叶的罅隙洒在他的脸上,昏暗的树林里,斑驳的光影下,路彦站在原地,听着风的声音慢慢闭上了眼睛。那天晚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彦看着松树林边那条小腿深的溪流,轻声道:“如果凶手杀了人,再顺着这条小河逃走,不就没有脚印了吗?”“可是他走进树林的脚印呢?”跟在他身后的李茵摇摇头,“虽然那晚的脚印被雨水破坏了不少,但我们只找到死者和张霖的脚印也是事实。”

路彦不禁陷入了沉默。就算凶手从溪流里离去,可是他走进松树林的脚印去哪儿了?难道凶手真的是张霖?路彦甩甩脑袋,那晚的脚印被破坏了,还不能拿来做铁证。

李茵看了看四周的松树,问路彦:“你觉得那两个女孩的失踪和林依芸被害,是同一个人作案吗?”“很有可能,遇害人都有着鲜明的共同特征——十八岁到二十岁间的高中少女。”“我跟我爸讨论过,他也说确实有这可能。如果是连环杀人案,那这案子的影响就太坏了。说来也怪,我们贺县这地方也不大,怎么就一直找不到她们呢?”“所以,这个案子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如果让这两个女孩消失的人和杀害林依芸的是同一个人,那么他肯定有着很强的……”路彦刚想说“反侦查能力”,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在他的记忆里,张霖就是一个具备极强反侦查能力的人。当年在警校的各种竞赛里,他模拟出的完美犯罪常常使别的同学束手无策……“很强的什么?”李茵好奇地追问。“没什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也想到了张霖的教育背景,可是他不承认跟陈怡和吴蝉的失踪有关系,还说完全不认识她们。”李茵扫了一眼路彦,“可是,这三个女孩失踪的那段时间,他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自从他被捕后,贺县就再也没有发生少女失踪案了,所以我觉得他的嫌疑还是很大的。你觉得呢?”“我不知道。”

路彦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他沉默地蹲了下来,近距离地感受到土地的气息。幽深静谧的树林里,凉风躲在了树梢之后,一切都安安静静的,大地、树林、草地,都一起沉默着,什么也没告诉他。

残阳被晓月代替,黄昏消失在无言中。昏暗的穹隆上,爬上几颗晶莹的星星,白天的热气已经消弭无踪。农村小路上的一排民房前,李茵带着路彦停下脚步。

李茵举起手电,照向黑暗中一个被院子围绕的两层民房:“张霖家,我们到了。”

路彦也摸索出一个手电,顺着民房一路看了过去。这排民房都有自己的院子,楼层普遍两层或者三层,虽然才晚上九点,但不少房子里已经没有了灯光,少数几间还亮着光的房屋传来电视剧的声音。“好一个世外桃源啊!”路彦感慨道。“这死气沉沉的农村有什么桃源,你是在大城市待久了突然有些新鲜感罢了。”“这里的空气很棒!”路彦想了想,“对了,我不想每天住酒店和招待所,贺县有没有像这样的农家房子能让我借住几天?”“别人家的房子,是你想住就能住的吗?”“所以我这不是拜托你帮我安排嘛!”路彦坏笑道,“你看你这么聪明美丽,肯定有办法的!”“油嘴滑舌!”李茵瞪了一眼路彦,她发现这个省厅来的警察脸皮很厚,完全没个正经样子,“我有个远房亲戚,老人家里有不少空房间,明天我带你过去吧。”

路彦连连道谢。

李茵带着路彦走到张霖家的院门口,她的手电照亮了院子里破旧褪色的水泥墙,以及生了锈的红铜色铁门。“其实我一直挺奇怪的,张霖也算一个有点名气的作家,怎么住得这么寒酸?”“人家是当代嵇康、陶潜。”路彦笑呵呵道。

李茵拿着钥匙打开了门,和路彦一起走进院子。路彦努力地让自己走得静悄悄的,院子里铺着水泥路,在手电光之下显得格外惨白。

李茵打开大门,带着路彦走进客厅,摸索到灯的开关按下去,客厅猛然一亮。路彦一惊,倒不是因为突然而至的光亮,而是看到客厅里白漆粉刷的墙上贴满了电影的海报。“我上次来就看到了,可能作家对房子装饰的理解跟我们不一样吧。”李茵看了看震惊的路彦。

路彦走到墙壁前,仔细端详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海报,很多都是他熟悉的经典电影海报,《沉默的羔羊》《美国往事》《非常嫌疑犯》《假面》《地下》……路彦记得张霖当年经常和自己讨论这些电影。

路彦移开目光,环视着客厅内部,偌大的屋子里只摆着一张木桌和一辆电动车,房间里极简单的物品和墙上极多的海报形成强烈的对比。

路彦掏出钥匙打开卧室的门。张霖的卧室与其说是卧室,倒不如说是书房,里面摆着三个书架,占据着卧室里除了床和一张写字桌外的所有空间。书架和桌子上杂乱地摆满了各种书,地上也散落着好多书。衣柜的门敞开着,床上被单更是一团乱。“怎么这么乱?你们搜查后就留着这个样子走了?”路彦皱起眉头。“奇怪,第一次搜查时我在的,当时没有弄得这么乱!第二次搜查虽然我不在,但我想他们也不会这么干的啊!”李茵迷惑不解。

路彦突然想到一种更糟糕的可能性:“难道说,在警方来这里搜查之后,又有人曾来过这里?”“可是张霖这儿有什么好找的啊?我们警方找了两遍都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李茵摇了摇头。“难道是找张霖说的那封匿名信?”路彦开始担心那张纸的下落,他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书走到床边,把床头边的一堆书推到旁边,在床头附近找到一个紫黑色的小保险柜。

路彦抬起了手中的保险柜,输入张霖所说的密码,手在圆环开关上轻轻一拧,开了。

路彦感觉心脏狂跳了起来,他戴上皮手套,忐忑地拿出保险箱里的东西,先是一沓厚厚的手稿,封面上潦草地写着“最长的离别”几个字,路彦轻轻放下它,接着找到了手稿的第二本、第三本、第四本,最后是一个淡绿色的日记本,路彦拿着它小心地放到床上,手继续在保险箱里摸索,却空无一物。路彦拿起保险箱,朝里面一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怪了,怎么没有他说的那本刑侦笔记?”路彦皱起眉头。“没有找到?他骗你的?”李茵注意到路彦的表情。“不会的。”路彦放下了保险箱,来到床头柜边,奋力地把床挪动了下位置,让床头的白色墙壁露了出来。

路彦弯着食指和中指,对着白色墙壁敲动着,他仔细听着那敲击的声音,一边敲一边移动着自己的手指。敲击了一会儿,路彦的手指来到了墙壁的中下方部位,他终于听到指节撞击墙壁发出的声音有所不同。

路彦蹲下身子,仔细在那块墙壁上寻找着,却找不到任何裂缝的蛛丝马迹。想了想,路彦手上一使劲,努力一推,手下的墙壁砖头竟然直接陷入墙壁里,然后弹了出来。

那是一个带着机关的空心盒子,安装在墙壁里面,外表涂抹着白色的漆,关上时跟墙壁没有任何区别。路彦想着这应该是张霖制作的机关把戏,要不是他主动交代,任谁来了也不会想到这里还暗藏玄机。

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张厚白纸,在李茵惊奇的目光中,路彦把它拿到手上看了起来,正如张霖所说,它上面印刷着一行黑色的楷体字:想要林依芸,来渡仁湖柳亭边找她,如果报警,她必死无疑。“真是个怪人,如果这是别人写给他的匿名威胁信,那他为什么一开始不跟我们交代呢?”李茵很费解。“他应该是只想让我来查。”路彦苦笑着。“那他会不会自己伪造一封所谓的匿名威胁信,然后骗你说这是别人拿给他的,借此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呢?”

路彦盯着那一行字,没有说话。“如果林依芸被寄这封信的人劫持了,正常情况下,她的身体上肯定会有挣扎或搏斗的痕迹,可是法医对尸体的检测结果不支持这个说法。”

路彦摇摇头,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密封袋,小心翼翼地把匿名信装进里面:“先把这个带回去,明天在局里验一下上面有哪些人的指纹,再看看这纸张的化学成分。运气好的话,马上就能找到这纸的来处。”“好。”

装好了匿名信,路彦又翻开了《无尽之地》和《最长的离别》的手稿,粗略地翻完,路彦翻开那个日记本,他哗啦啦地快速翻阅,大段涂抹很厉害的黄纸页面在眼前划过,六年前的那段时光的气息跨越时间扑面而来。“喂,东西找到了,我们该走啦!”李茵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惊醒了沉思中的路彦。“嗯。”路彦把《最长的离别》底稿放回了保险柜,然后把日记本揣进兜里,拿着密封袋和李茵一起离开。

刚回到公安局,路彦又被李正、高伟诚等人拉到酒店里给他接风洗尘。一番觥筹交错之后,高伟诚拉着路彦准备赶赴他们的“下半场”,不料路彦酒后吐得不省人事。高伟诚只好作罢,让李茵开车送路彦去酒店休息。

车停在酒店门前,李茵扶着摇摇晃晃的路彦走下汽车,高大的建筑霓虹灯光洒在他们脸上,路彦抬头,眯着醉眼一看,面前建筑的旋转玻璃大门上,写着“恒佳酒店”四个大字。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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