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莱尔大冒险1:悲惨的开始(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28 17:5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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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雷蒙尼·斯尼科特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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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莱尔大冒险1:悲惨的开始

波特莱尔大冒险1:悲惨的开始试读:

1.

就在远远的地方,布莱尼海滩雾蒙蒙的岸边,可以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向波特莱尔家的孩子们走过来。

如果你只对有快乐结局的故事感兴趣,那么你最好去看别的书。在这本书里,没有快乐的结局,也没有快乐的开始,甚至中间也没有太多快乐的事。这是因为波特莱尔三姐弟,在生活中很少碰到快乐的事。波特莱尔三姐弟——奥薇特、克劳斯和桑妮,是很聪明的孩子,他们不但机智、迷人,看起来也很可爱,可是他们的运气实在太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几乎都充满不幸、悲惨,以及绝望。很抱歉我这么说,不过故事就是这么发生的。

他们的不幸,就从在布莱尼海滩的那天开始。波特莱尔三姐弟和父母亲一起住在肮脏、繁忙的城市里,他们的大宅邸就位于城市的中心。偶尔,父母亲会准许他们推着那台“老爷推车”到海边去——“老爷推车”你懂吗?意思就是摇摇晃晃,简直就快散掉了的推车。孩子们会在海边逗留个一整天,就像在度假一样,直到晚餐时间才回家。这天早上,天空又灰又暗,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波特莱尔家的孩子们。因为如果天气晴朗炎热,布莱尼海滩就会塞满观光客,根本就不可能有地方让你把毯子好好地铺在沙滩上;如果天空乌云密布、灰灰暗暗的,那么这个沙滩可就只属于波特莱尔家的孩子们了,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奥薇特·波特莱尔是大姐,她喜欢打水漂儿。跟大部分十四岁的青少年一样,她是个右撇子,所以把石子丢向朦胧的水面时,用右手丢总是比她用左手丢得远。当她打水漂儿时,会看着地平线,然后想着她要发明的东西。了解奥薇特的人都知道,她是真的很努力地在思考,因为她都用丝带把长发扎起来,以免遮住眼睛。奥薇特很懂得发明和制造奇怪装置的窍门,她的脑子里总是装满了滑轮、杠杆和齿轮的画面,所以她不想被头发这种琐碎的东西干扰。这个早晨,她正在想如何才能制造出一种器具,可以在你把石子丢向海中之后,再把它拿回来。

老二克劳斯·波特莱尔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喜欢研究潮池中的生物。他已经十二岁了,戴着一副眼镜,所以看起来挺聪明的。他是真的很聪明。波特莱尔夫妇在家里有一间超大的图书室,里面放满了几千本各种不同领域的书。克劳斯只有十二岁,当然没办法把家里图书室的书全部读完,不过他也看了不少,而且从中获得了许多知识。他知道如何分辨短吻鳄和非洲鳄的不同;他知道是谁杀了恺撒大帝;他还认得很多在布莱尼海滩上可以见到的黏糊糊的小生物,他现在正在研究它们呢。

桑妮·波特莱尔是最小的一个,喜欢咬东西。她还是个婴儿,个子很小,只比靴子大上那么一点点。她的个子虽然比不上人家,但她那四颗牙齿又大又锐利,可就没有人比得上了。桑妮这种年龄的孩子通常只会发出一串让人听不懂的叫声。偶尔她会说出几个正确的字眼,譬如“瓶瓶”、“妈咪”和“咬咬”,但除此之外,大部分人很难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像今天早上,她一直说“快快!快快!”,意思可能是“看看雾里面那个怪怪的影子!”

此话不假!就在远远的地方,布莱尼海滩雾蒙蒙的岸边,可以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向波特莱尔家的孩子们走过来。桑妮早就看见了,叫了好一会儿。克劳斯正在研究毛刺蟹,这时抬起头来也看见了。他碰碰奥薇特的手臂,把她从发明的思绪中拉回来。“你看!”克劳斯指着那个影子说。影子靠得更近了,他们可以看得更清楚。它差不多是个大人的身材,只不过它的头高高的,而且很方正。“你想那是什么东西啊?”奥薇特问。“不知道!”克劳斯眯着眼睛看,然后说,“不过它好像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海边只有我们啊,”奥薇特有点紧张地说,“应该不会有人向我们这边走过来才对。”她的左手正握着一颗细扁光滑的石头,本来想把它尽力抛向远远的海面,不过现在,有那么一刹那,她却想把它抛向那个影子,因为它看起来实在有点吓人。

克劳斯仿佛看透了姐姐的心思,他说:“因为有雾,所以才看起来有点吓人。”

这倒是真的。当那个身影走到孩子们面前时,他们都松了一口气。这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而是他们都认识的一个人:波先生。波先生是波特莱尔夫妇的朋友,孩子们在家里的晚餐聚会上见过他好几次。奥薇特、克劳斯和桑妮最喜欢他们爸妈的一点是,当家里有客人来拜访的时候,不会叫他们走开。只要他们愿意帮忙收拾餐桌,爸妈就会让他们上桌跟大人一起吃饭,参与大人之间的谈话。孩子们都记得波先生,因为他总是在感冒,没隔多久就会跟大家说声抱歉,然后走到隔壁房间去咳嗽。

波先生拿下头上的大礼帽,就是这顶帽子让他的头在雾中看起来又大又方。他站在那里,对着白手帕猛烈咳嗽。奥薇特和克劳斯走过去和他握手问好。“您好吗?”奥薇特说。“您好吗?”克劳斯说。“好!”桑妮说。“很好!谢谢你们。”波先生说,不过他看起来很悲伤。接下来的几秒钟都没有人说话。孩子们觉得波先生这个时候出现在布莱尼海滩有点奇怪,他不是应该在城里的银行吗?那才是他工作的地方,而且他的穿着也不像是要来海边的样子。“天气真好。”奥薇特终于开口,制造点话题。桑妮也发出声音,听起来像是生气的鸟儿在尖叫,克劳斯把她抱起来。“是啊!天气真好。”波先生瞪着空无一人的海滩,心不在焉地说,“我恐怕有个很坏的消息要告诉你们。”

三姐弟看着他。奥薇特的左手还握着石头,心里面有点不好意思,她很庆幸自己并没有把石头丢向波先生。“你们的父母亲,”波先生说,“在一场可怕的大火中去世了。”

孩子们没有说话。“他们去世了,”波先生说,“那场大火把整栋房子都烧了。亲爱的,我非常、非常难过,却不得不告诉你们这个消息。”

奥薇特把视线从波先生身上挪开,望向茫茫的大海。波先生以前从来没有叫过他们“亲爱的”。她听懂了波先生的话,但她认为波先生一定是在开玩笑;他在跟她和弟妹们开一个可怕的玩笑。“去世,”波先生说,“意思就是死了。”“我们知道去世的意思。”克劳斯别扭地说。他确实知道“去世”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不明白波先生说的到底是什么,他觉得波先生一定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当然,后来消防队赶来了,”波先生说,“不过已经太晚了,整栋房子都被大火吞噬,烧得精光。”

克劳斯在他的脑海里想象着,图书室里的那些书在熊熊大火中烧成了灰烬。如今,他再也不可能将它们全部看完了。

波先生又对着白手帕咳嗽了好几次,然后继续说道:“我是来这里把你们带回去的,先把你们带到我家,在我们想出该怎么办之前,你们可以在我家住一阵子。我是你们父母亲遗产的执行者,意思就是,我会管理他们留下来的大笔遗产,并安排你们的去处。等到奥薇特长大之后,这些财产都会是你们的,不过在这之前,银行会先替你们保管。”

虽然波先生说自己是遗产的执行者,奥薇特却觉得他像是死刑的执行者。他就这么走到海边来,永远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跟我来吧。”波先生说着,伸出他的手来。奥薇特得把手中的石头扔掉,好让波先生牵着她。克劳斯牵着奥薇特的另一只手,桑妮则牵着克劳斯的另一只手。波特莱尔家的三个孩子——现在应该改称波特莱尔家的三个孤儿了——就这么牵着波先生的手,离开了海边,也离开了他们先前的生活。

2.

奥薇特的显微镜在高温下融化成一团;

克劳斯最喜欢的笔化成了灰;

桑妮所有的固齿器也都融化了。

他们钟爱的大房子已被大火烧成灰烬。

奥薇特、克劳斯以及桑妮,在接下来这段时间心情会有多么糟,我想我说再多也没有用。如果你也曾失去过非常重要的人,那么你就可以知道这种感觉;但如果你没有这种经验,恐怕就很难想象了。波特莱尔家这三个孩子,因为同时失去了双亲,心情当然会特别糟糕。有好几天,他们简直难过得无法下床。克劳斯对书再也提不起兴趣。奥薇特充满创意的脑袋里,齿轮似乎也停止转动了。即使是桑妮——当然她还太小,无法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就连她也不再那么热衷于啃东西了。

当然,他们也失去了家和所有的东西,这无异于雪上加霜。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在自己的房间里,自己的床上,总是可以使凄凉的处境好过一点,可他们的床也早就化为灰烬了。波先生曾带他们回到大宅邸,去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来,结果极为悲惨:奥薇特的显微镜在高温下融化成一团,克劳斯最喜欢的笔化成了灰,桑妮所有的固齿器也都融化了。他们钟爱的大房子已被大火烧成灰烬:大钢琴的碎片、波特莱尔先生用来装白兰地酒的华丽瓶子、窗边烧焦的椅垫——窗边是他们的妈妈最喜欢坐下来看书的地方。

波特莱尔家的三个孩子必须从这可怕的失落中恢复过来,但是他们的家已经毁了,不得已只好和波先生一家人住,这实在不怎么令人愉快。波先生很少在家,因为他忙于处理波特莱尔家的杂事;而当他在家的时候,又总是因咳嗽而无法跟孩子们交谈。波太太为三个孤儿买了衣服,但颜色都很古怪,而且穿起来痒痒的。波家的两个孩子——埃德加和艾伯特——是既吵闹又讨厌的男孩,波特莱尔家的孩子得跟他们挤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房间闻起来还有一种可怕花朵的味道。

即使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中,孩子们在晚餐时听到波先生宣布的消息之后,心情仍然很复杂。那顿晚餐没有什么滋味,他们吃水煮鸡肉、水煮马铃薯,还有“炖”扁豆荚,只不过这里说的“炖”还是“水煮”的意思。波先生在晚餐时宣布,孩子们明天早上就要离开波家了。“太好了。”艾伯特说,他的牙齿上面粘着一片马铃薯,“我们现在可以把房间要回来了,我已经不想再和别人一起睡了。奥薇特和克劳斯总是摆着一张苦瓜脸,一点也不有趣。”“而且那婴儿总是在咬东西。”埃德加说着,把鸡骨头扔到地上,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完全不像受人敬重的银行家的儿子。“我们要去哪里?”奥薇特紧张地问。

波先生张开嘴巴正要说话,却突然爆出一阵短促的咳嗽声。最后他终于说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的一个远亲会抚养你们。他住在城市的另一边,名字叫做欧拉夫伯爵。”

奥薇特、克劳斯和桑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方面,他们不想在波家继续住下去了;另一方面,他们从来没听说过欧拉夫伯爵,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你们的父母在遗嘱上指示,”波先生说,“希望尽可能以最方便的方式将你们抚养长大。如果留在这个城市里,你们对环境就比较熟悉,而你们在这个城里唯一的亲戚就是欧拉夫伯爵了。”

克劳斯想了大约一分钟,然后吞下嘴里那口嚼碎了的豆子,说:“可是爸妈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过这位欧拉夫伯爵,他究竟是我们的哪一门亲戚呢?”

波先生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看桑妮,桑妮正咬着一根叉子,仔细地听着。“他不是三等亲的第四个表兄弟,就是四等亲的第三个表兄弟。他不是你们血缘上最近的亲戚,却是住得最近的一个了,这就是为什么……”“如果他住在这个城里,”奥薇特,“爸妈为什么从来没有请他到家里来过呢?”“有可能因为他很忙,”波先生说,“他的职业是演员,经常要和不同的剧团到世界各地去巡回演出。”“我以为他是一位伯爵。”克劳斯说。“他是伯爵,也是个演员。”波先生说,“好了,我不是要打断我们的晚餐,不过你们得去收拾一下行李,我还要回银行去办点事。就像你们的新法定监护人一样,我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忙。”

孩子们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波先生,不过他已经从餐桌旁站起身来,手轻轻地挥了一下,走出了餐厅。他们听到他在手帕里咳嗽的声音,以及走出去后大门嘎吱关上的声音。“好了,”波太太说,“你们三个最好开始打包。埃德加、艾伯特,来帮我收拾餐桌。”

波特莱尔家的三个孤儿只好走回卧室,闷闷不乐地开始收拾他们有限的东西。克劳斯嫌恶地看着波太太帮他买的每一件难看的衬衫,然后把它们叠好,放进手提箱中。奥薇特环顾这个他们曾经住过的狭窄、难闻的房间。桑妮则大模大样地爬来爬去,咬遍了埃德加和艾伯特的每一双鞋子,在上面留下她那小小的齿痕,好让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她。三个孩子不时看向彼此,但面对如此悲惨的未来,他们实在是无话可说。到了睡觉的时间,他们整夜辗转反侧,夹在埃德加和艾伯特的鼾声,以及自己脑子里忧虑的思绪之间,他们几乎难以成眠。终于,波先生敲敲房门,探进头来。“快起床喽,孩子们。”他说,“该去欧拉夫伯爵家了。”

奥薇特看着这个拥挤的房间,尽管并不喜欢,但是一想到要离开这里,她还是感到很紧张。“我们一定要现在就走吗?”她问。

波先生正准备回答,不过他得先咳几声才能开口说话。“是的。我到银行前得先把你们送过去,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出门。请快快起床换好衣服。”他轻快地说。“轻快”在这里的含义是:“快点儿!波特莱尔家的小鬼快点离开这个家吧。”

波特莱尔家的孩子离开了家门。波先生的车子沿着城里的鹅卵石街道,轰隆隆地驶向邻近的欧拉夫伯爵家。他们在忧闷街上超越了马车和摩托车;他们还经过了无常喷泉,这是一个精雕细琢的纪念碑,偶尔会喷出水来让孩子玩;还有一个超大的土堆,那儿以前是皇家花园。没过多久,波先生将车子开进一条窄巷,巷子两旁都是用灰色砖块砌成的房子。走到巷子的中间时,波先生把车子停了下来。“到了!”波先生的声音显然很愉快,“你们的新家。”

孩子们向外看,发现这是街上最漂亮的一栋房子。砖墙清洗得很干净,透过宽敞的窗户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照顾得很好的植物。门口站着一位稍有年纪的女士,穿着得体,一只手扶着闪闪发亮的黄铜门把,另一只手拿着个花盆。她正对着孩子们微笑。“嗨!”她大声说,“你们应该就是欧拉夫伯爵要领养的孩子吧?”

奥薇特推开门,走下车去和这位女士握手。奥薇特感到她的手非常坚定而温暖,许久以来的第一次,奥薇特几乎以为她和弟弟妹妹的生活就要从此改善了。“是的。”她说,“就是我们。我是奥薇特,这是我弟弟克劳斯和妹妹桑妮。那位是波先生,自从父母亲去世之后,都是波先生在帮我们处理事情。”“嗯,那个意外我听说了。”这位女士平静的口气就像说“你好”一般,“我是斯特劳斯法官。”“您的名字很少见啊!”克劳斯发表意见。“那是我的职务,”她解释,“不是我的名字。我在最高法院当法官。”“真棒啊!”奥薇特说,“您是欧拉夫伯爵的夫人吗?”“哦不!老天爷。”斯特劳斯法官说,“我其实跟他并不熟,他只是住在我隔壁的邻居。”

孩子们把视线从斯特劳斯法官这栋洁净的房子,移往隔壁那栋残破的房子。后者的砖墙糊着煤烟和污垢,只有两个小窗户,而且即使在这样一个好天气,窗子还是挂着百叶帘;窗子上方伸出一个肮脏的高塔,稍稍向左方倾斜;大门需要重新油漆一番,门的正中央还雕刻了一个眼睛的图案。整个建筑物向一边歪斜,就像一颗歪扭的牙齿。“哦哦!”桑妮说着,大家都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啊!我才不要住在这里呢!”“很高兴认识您。”奥薇特对斯特劳斯法官说。“是啊!”斯特劳斯法官比一下手中的花盆说,“或许哪一天,你可以来帮我整理整理花园。”“那一定会很愉快的。”奥薇特非常伤心地说。帮助斯特劳斯法官整理花园当然会很愉快,不过,奥薇特忍不住想着,如果能住在斯特劳斯法官的房子,而不是欧拉夫伯爵的房子里,一定会更令人愉快。奥薇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在大门上刻一只眼睛。

波先生向斯特劳斯法官提起帽子示意,而斯特劳斯法官则对孩子们笑了笑,然后就消失在她可爱的房子里了。克劳斯往前走向欧拉夫伯爵的房子,举起手来敲门,他的指关节正好敲在那只眼睛上头。一会儿之后,门嘎的一声开了,孩子们第一次见到欧拉夫伯爵。“嗨!嗨!嗨!”欧拉夫伯爵气喘吁吁地说。他又高又瘦,穿着灰色的衣服,上面还沾着许多污渍;他满脸胡楂,而且不像一般人有两道眉毛,他的眉毛只有长长的一条;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使他看起来好像很饥饿,又像是在生气。“哈啰!我的孩子们,请进来你们的新家。鞋子在门口搓一下,别把泥巴带进门来。”

波先生跟在三个孩子的身后一起进到新家。他们一走进屋子里,波特莱尔家的孤儿们就发现,欧拉夫伯爵刚才说的话实在很荒谬。这是他们见过最脏的房子,屋外的一点泥巴根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即便只靠天花板垂挂下来的一只昏黄的电灯泡,他们还是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从钉在墙上的狮子头标本,到木头小桌子上的一碗苹果核,这屋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很肮脏。克劳斯看看周遭,只希望自己不会哭出来。“这房子似乎需要整理一下。”昏暗中,波先生环顾四周。“我知道自己这栋破房子不像波特莱尔家的大宅那么豪华,”欧拉夫伯爵说,“不过,如果你们可以出一点钱,说不定我们就可以把房子稍加修葺。”

波先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的咳嗽声还在这个阴暗的屋子里回响时,他说话了。“波特莱尔家的财产,”他严肃地说,“不能用在这种地方。事实上,在奥薇特成年之前,都不可以动用。”

欧拉夫伯爵转向波先生,眼中怒火闪烁,就像是条发怒的狗一般。有那么一会儿,奥薇特觉得他就要往波先生的脸上捶过去了。不过,孩子们只看到他细瘦脖子上的喉结动了一下,他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耸耸肩膀。“好吧。”他说,“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谢谢你把他们带过来,波先生。孩子们,我现在带你们去房间看看。”“再见了!奥薇特、克劳斯和桑妮。”波先生一面跨出大门,一面说,“我希望你们在这里会很快乐。我偶尔会来看看你们,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到银行来找我。”“可是我们连银行在哪儿也不知道啊!”克劳斯说。“我有市区的地图,”欧拉夫伯爵说,“再见了,波先生。”

他转身把大门关上。波特莱尔家的孤儿们绝望到了极点,看也没看波先生最后一眼。他们现在只希望还待在波先生家,即使那里有股味道。望着大门也没有用了,孤儿们只好往下看,却看到欧拉夫伯爵虽然穿着鞋子,却没有穿袜子。在他破破烂烂的裤管和黑鞋子之间,他们可以看见他苍白的脚踝上有个刺青,图案就跟大门上的那只眼睛一样。他们不禁怀疑,这栋房子里到底还有多少只眼睛?是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论欧拉夫伯爵有没有在附近,他们都会感觉到他就在看着他们?

3.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第一印象通常都是错的……

我真希望能够告诉你,波特莱尔家的孩子们对欧拉夫伯爵的第一印象也是错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第一印象通常都是错的。譬如说,你第一次看某幅画时,可能一点也不喜欢,看久了之后却愈看愈满意。还有,你第一次吃意大利哥根索拉蓝奶酪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味道太重了,然而,随着年纪愈来愈大之后,你可能除了哥根索拉蓝奶酪之外,其他什么也不想吃了。桑妮刚出生的时候,克劳斯一点也不喜欢她,但是当她六个星期大的时候,这两个小家伙却变得非常亲密。你最初对许多事情的想法,后来的确可能会改变。

就是因为第一印象总是这样,所以我真希望能够告诉你,波特莱尔家的孩子们对欧拉夫伯爵的第一印象也是错的。然而,他们的第一印象,比如欧拉夫伯爵是一个可怕的人,还有他的房子是令人沮丧的猪舍,这些却都是千真万确的。到欧拉夫伯爵家的最初几天,奥薇特、克劳斯和桑妮试着想让自己感觉回到了家,但是一点用也没有。虽然欧拉夫伯爵的房子还挺大的,但这三个孩子却被塞进一个肮脏的房间,而且房里只有一张小床。奥薇特和克劳斯轮流睡床,也就是说,每隔一天,他们就有一个人可以睡在床上,但另一个人就得睡木头地板。不过,床垫实在是太凹凸不平了,所以睡在床上或地板上哪一个更舒服还很难说。为了帮桑妮做一张床,奥薇特把挂在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上的那面布满灰尘的窗帘拿下来,折成一个垫子,大小刚好适合桑妮。然而,破窗户上少了窗帘,每天早晨阳光就直接从外面射进来,孩子们只好很早起床,哀伤地过一整天。他们没有衣柜,只好用一个原本装冰箱的大纸箱来替代,三个孩子的衣服全部叠成一堆放在里面。他们也没有玩具、书和其他可以玩的东西,欧拉夫伯爵只给他们一小堆石头。斑驳的墙上唯一的装饰是一幅又大又丑的画,上头画着一只眼睛,就是欧拉夫伯爵的脚踝上和房子里到处都有的那只眼睛。

不过孩子们知道,我相信你也知道,如果相处的人有趣又善良,那么即使身处全世界最糟的环境中,也是可以忍受的。但是欧拉夫伯爵既不有趣,也不善良;他刻薄、脾气不好,而且身上有股怪味道。唯一一件关于他的好事是,他不常出现。孩子们早上起床,从装冰箱的箱子里拿出衣服穿上,再走到厨房去找欧拉夫伯爵留给他们的纸条。白天他几乎都待在外头,不到晚上是不会出现的。要不然就是在高塔上,那儿是不许孩子们上去的。他留给孩子们的纸条通常都是交代一些讨厌的工作,譬如油漆后阳台或修理窗户,最后他不是签上自己的名字,而是画一只眼睛。

有一天早上,他在纸条上写道:“今晚演出前,我剧团的团员会来吃晚饭。他们会在七点钟抵达,在这之前要准备好十人份的晚餐。去买食物,弄好,放好餐具,招待晚餐,结束后清理桌子,离我们远一点。”最后又画了那只眼睛。纸条下放了一点钱给他们买东西。

每天早上,欧拉夫伯爵都会在炉子上留一锅烂燕麦粥给他们。如今,奥薇特和克劳斯看着纸条,吃着早餐,沮丧地看着彼此。“我们又不知道怎么做饭。”克劳斯说。“对啊!”奥薇特说,“我知道怎么修理窗户,也会清理烟囱,因为这些事情还算有趣。可是除了烤吐司之外,我什么菜也不会做。”“而且你有时候还会把吐司烤焦。”克劳斯说。他们两个都笑了,因为他们都记得,有一次两个人起得很早,想为父母亲做一份特别的早餐。结果奥薇特把吐司烤焦了,父母亲闻到烧焦味,跑下楼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当他们看到奥薇特和克劳斯绝望地盯着一片片烧成黑色的吐司时,笑了半天。最后还是父母亲帮全家人做了薄煎饼。“真希望他们在这儿。”奥薇特说,不用多作解释也知道她指的是父母亲,“他们绝不会让我们待在这种可怕的地方。”“如果他们在这儿,”克劳斯提高了声调,愈来愈激动地说,“我们就不必跟欧拉夫伯爵一起住了。奥薇特,我讨厌这里!我讨厌这栋房子!我讨厌我们的房间!我讨厌做这些杂事!而且我也讨厌欧拉夫伯爵!”“我跟你一样。”奥薇特说。克劳斯看着他的姐姐,觉得松了一口气。有时候你说讨厌什么东西,如果有人同意你的想法,你就会觉得舒服一点。“克劳斯,我讨厌我们现在的生活,每一件事都讨厌。”她说,“可是我们还是得打起精神。”他们的父亲总是这么说,意思是“让自己高兴一点”。“你说得对。”克劳斯说,“可是欧拉夫伯爵就是会让人感到泄气,实在叫人很难打起精神。”“哟比!”桑妮用汤匙敲着桌子,叫了起来。奥薇特和克劳斯停止了谈话,再一次拿出纸条来看。“说不定我们可以找一本食谱,研究一下怎么做菜。”克劳斯说,“弄一道简单的菜应该不难的。”

他们花了几分钟翻开厨房里的橱柜,可是没看到什么食谱。“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奥薇特说,“我们从来没在这栋房子里看到过任何一本书。”“我知道。”克劳斯丧气地说,“我好想读书啊。我们一定得赶快出去找个图书馆。”“不过不是今天。”奥薇特说,“今天我们必须做出十人份的饭。”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了。奥薇特和克劳斯紧张地看着彼此。“究竟有谁会来拜访欧拉夫伯爵呢?”奥薇特诧异地说。“说不定是来找我们的。”克劳斯说,可是他并不抱什么希望,因为自从父母亲去世之后,他们的朋友大都不见了。没有人打电话,也没有人写信来,当然也没有人来看他们,这让他们感到非常孤单。当然,你我都不会这样对待朋友,不过在现实的人生当中,这却是个可悲的事实。有时候当一个人失去他所爱的人时,朋友们反而会避不见面,即使这个时候人是最需要朋友的。

奥薇特、克劳斯和桑妮慢吞吞地走到大门口,从门上的洞往外看,门洞的位置正好在那只眼睛上。结果他们很高兴地看到斯特劳斯法官,她也正往门洞里瞧。他们把门打开。“斯特劳斯法官!”奥薇特大叫,“看到您真好。”她本来还想说:“请进来吧!”可是她又想到,斯特劳斯法官可能不会想进到这昏暗肮脏的屋子里。“真抱歉我没有早点来拜访,”斯特劳斯法官说,孩子们笨拙地杵在门口,“我想来看看你们住得怎么样了,不过我在最高法院的工作正好碰上了一件棘手的案子,所以一直很忙。”“是什么样的案子?”克劳斯问。因为太久没有读书了,克劳斯很渴望能吸收新的资讯。“我不能说太多,”斯特劳斯法官说,“因为这是职务上的事情。我只能说这是一桩恶意的欺诈,有人盗用别人的信用卡。”“哇哦!”桑妮大叫,虽然她不可能听得懂,不过她的意思似乎是:“多有趣啊!”

斯特劳斯法官微笑着对桑妮说:“哇哦!”她弯下身来摸摸桑妮的头,桑妮抓起斯特劳斯法官的手来轻轻地咬着。“这表示她喜欢你。”奥薇特解释,“如果她不喜欢你,或当你要帮她洗澡的时候,她就会咬得很用力。”“我懂了。”斯特劳斯法官说,“你们过得怎么样呢?有没有需要什么?”

孩子们看着彼此,想着他们需要的所有东西。例如,他们需要另一张床和给桑妮用的婴儿床,帮房间的窗户加上窗帘,还有取代纸箱的衣橱。不过他们最需要的,当然就是不要和欧拉夫伯爵有任何关系。他们最需要的就是和父母在一起,住在他们真正的家里。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奥薇特、克劳斯和桑妮想着这些问题,闷闷不乐地盯着地板看。最后,克劳斯说话了。“我们可不可以借一本食谱?”他说,“欧拉夫伯爵要我们帮他的剧团团员准备今天晚上的晚餐,可是我们在屋子里怎么也找不到食谱。”“我的天啊!”斯特劳斯法官说,“要求几个孩子替整个剧团做晚餐似乎太过分了。”“欧拉夫伯爵给我们很多工作做。”奥薇特说。她的意思其实是:“欧拉夫伯爵是个邪恶的家伙。”只不过她说得比较厚道。“好吧,你们何不到我家来,”斯特劳斯法官说,“然后找一本你们喜欢的食谱?”

孩子们同意了。他们跟着斯特劳斯法官来到隔壁她那栋漂亮的房子。她带他们穿过一道充满花香的高雅走廊,来到一个很大的房间里。当他们看到房间里的东西时,简直高兴得快要昏倒了,尤其是克劳斯。

这个房间就像是一座图书馆。它是一间私人图书室,里面放了斯特劳斯法官的很多藏书。每面墙上都有一柜又一柜的书,从地板直达天花板,房间中央也有好几个书柜。唯一一个没有放书的角落,放了几把看起来很舒服的大椅子,还有一张木桌子,上头挂了几盏灯,是绝佳的读书位子。虽然不像他们父母的图书室那么大,却依然很舒适。波特莱尔家的孩子简直兴奋得要发抖了。“天啊!”奥薇特说,“这个图书室真是太棒了!”“谢谢!”斯特劳斯法官说,“我收藏书已经有好多年了,而且我对自己的收藏感到十分骄傲。只要你们小心翻阅,我欢迎你们随时来看书。食谱在那边的书架上,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啊?”“好啊!”奥薇特说,“如果您不介意,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来看您那些跟机械工程有关的书?我对发明东西很有兴趣。”“我想找跟狼有关的书,”克劳斯说,“我最近对北美洲的野生动物很感兴趣。”“书书!”桑妮大叫。她的意思是说:“别忘了帮我拿有图画的书。”

斯特劳斯法官笑了。“年轻人对书有兴趣真是太好了。”她说,“不过我想,我们是不是要先去找找食谱呢?”

孩子们完全同意。大约花了半个小时,他们翻阅了几本斯特劳斯法官推荐的食谱。说真的,三个孤儿对于能够走出欧拉夫伯爵家,来到这个舒适的图书室,真感到十分兴奋,实在无法集中注意力在做菜这件事情上。不过最后,克劳斯还是找到了一道听起来挺可口,而且也很容易做的菜肴。“你们听听看,”他说,“这里有一道意大利通心面。我们只要把大蒜、橄榄、腌续随子、鳀鱼、碎荷兰芹和番茄放在锅里面煎一煎,然后煮一些意大利面加在一起,就可以了。”“听起来很容易。”奥薇特也同意了。波特莱尔家的孩子们互相看看。也许,有了仁慈的斯特劳斯法官和她的图书室,孩子们也可以为自己创造愉快的生活,就像为欧拉夫伯爵准备意大利通心面一样简单。

4.

他们在厨房里听着欧拉夫伯爵和团员们的粗鲁笑声,自己却因为太过悲伤而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能将盘子里的食物拨来拨去。

波特莱尔家的孤儿们把意大利通心面的做法抄在一张小纸片上,斯特劳斯法官还很好心地陪他们到市场去买需要的材料。欧拉夫伯爵并没有给太多的钱,不过他们还是买到了所有的东西。他们在路边小贩那儿试吃了好几种橄榄,买了最喜欢的一种。在一家卖通心面的店里,他们选了形状很有趣的面条,还请老板娘称了十三个人的分量:欧拉夫伯爵提到的十个人,加上他们自己。然后,在一家超市里,他们买了味道浓郁的一整球大蒜、咸鳀鱼、腌续随子,还有番茄。腌续随子是用一种灌木的花苞做成的,味道尝起来棒极了。另外,大部分人都以为番茄是蔬菜,但其实它是一种水果哦!他们心想最好有一些点心,所以也买了好几种现成的布丁材料。孩子们认为,如果他们准备的晚餐美味可口,欧拉夫伯爵可能会对他们好一点。“您今天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真是谢谢您。”就在和弟弟妹妹跟着斯特劳斯法官走回家的路上,奥薇特说,“没有您,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看起来都很聪明,”斯特劳斯法官说,“我猜你们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不过,我还是对于欧拉夫伯爵要求你们准备这么大一顿晚餐,感到很惊讶。好了,我们到家了。我得进去把我自己的杂货放好,希望你们可以很快再过来,借你们想看的书。”“明天?”克劳斯飞快地回答,“我们可不可以明天再过来?”“当然好。”斯特劳斯法官笑着说。“我们真的很感谢您。”奥薇特小心地说。经历了双亲的去世,以及欧拉夫伯爵这么恶劣的对待,三个孩子已经不太习惯大人对他们这么好,也不确定是不是要有所回报。“明天,在我们借用您的图书室之前,克劳斯和我很愿意帮您做一些家务。桑妮还小,但我们还是可以找点别的事,让她也能帮帮忙。”

斯特劳斯法官笑着看看这三个孩子,眼里却充满了哀伤。她伸出手来摸摸奥薇特的头发,奥薇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慰。“那倒不需要,”斯特劳斯法官说,“我永远都欢迎你们到我家来。”说完,她转身走进家里。望着她的身影好一会儿后,孩子们也走进他们自己的家。

一整个下午,他们都忙着按照食谱烹煮意大利通心面。奥薇特先把大蒜烤过,然后清洗并切碎鳀鱼。克劳斯负责撕掉番茄的皮,并去掉橄榄的核。桑妮则拿着木汤匙敲打锅缘,唱着她自己编的歌曲。三个孩子都感到自己不像刚到欧拉夫伯爵家时那么悲惨了。烹煮食物的味道让人安心,厨房中有个烹饪术语是“小火慢炖”,他们正在“慢炖”的酱汁,使厨房充满了温暖舒适的感觉。三个孤儿聊着对父母亲的愉快回忆,以及斯特劳斯法官。他们都一致同意,斯特劳斯法官是最棒的邻居,他们还想在她的图书室里度过更多时光。他们一面谈着,一面把多种布丁材料混在一起,并品尝了一下。

就在他们要把布丁放进冰箱的时候,奥薇特、克劳斯和桑妮听到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回来了。“孤儿们?”欧拉夫伯爵用沙哑的声音叫道,“你们在哪里啊,孤儿们?”“在厨房,欧拉夫伯爵,”克劳斯回答,“我们刚做好晚餐。”“你们最好是做完了。”欧拉夫伯爵说着走进厨房,用他那闪闪发光的眼睛盯着这三个孩子,“我的团员就快到了,他们可都饿死了。烤牛肉在哪里?”“我们没有做烤牛肉,”奥薇特说,“我们做了意大利面。”“什么?”欧拉夫伯爵问,“没有烤牛肉?”“你没有说要烤牛肉啊。”克劳斯说。

欧拉夫伯爵逼近孩子们,这使他看起来更加高大。他的眼睛也变得更亮,一边的眉毛因生气而高高扬起。“从我答应要收养你们的那一刻开始,”欧拉夫伯爵说,“我就是你们的父亲了。身为你们的父亲,没有任何人可以轻视我的存在。我命令你们替我和我的客人准备烤牛肉!”“我们没有烤牛肉!”奥薇特几乎要哭出来了,“我们只做了意大利面。”“不不不!”桑妮叫着。

欧拉夫伯爵往下看看突然叫出声音的桑妮,发出野兽般的吼声,用一只细瘦的手抓起桑妮,把她举到眼前。不用说,桑妮吓坏了,立刻就哭了起来。她吓得不敢去咬他的手。“你这头野兽,马上把她放下来!”克劳斯叫道。他跳起来,想把桑妮从欧拉夫伯爵的魔爪中救下来。可是欧拉夫伯爵把桑妮举得太高了,克劳斯够不到。欧拉夫伯爵邪恶地对着克劳斯笑,龇牙咧嘴地把正在哀号的桑妮举得更高。就在他仿佛要把桑妮从高空丢向地面的时候,隔壁房里传来了一阵爆笑声。“欧拉夫!你在哪里啊?”有人叫道。欧拉夫伯爵停住了动作。当他的剧团团员走进厨房的时候,他还高高地举着桑妮。很快,这些团员就将整个厨房挤满了。真是一群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人啊!有一个秃头的男人,鼻子很长,穿了一身黑长袍;还有两个女人,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白粉,看起来像鬼一样;站在这两个女人后面的是一个手臂很瘦、很长的男人,手臂下装了两支钩子当作义肢;还有一个超级胖子,看起来不男不女的;在他后面,靠近门口的地方还有一个人,虽然孩子们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肯定也是同样恐怖。“你在这儿啊!欧拉夫。”其中一个白脸的女人说,“你在干吗呀?”“我正在教训这些孤儿。”欧拉夫伯爵说,“我叫他们准备晚餐,结果他们只给我做了一堆恶心的酱汁。”“你不能对小孩子太好,”钩子手男人说,“你要教导他们服从长者。”

秃头的高个子男人盯着三姐弟。“就是他们啊?”他问欧拉夫伯爵,“他们就是你说的那几个有钱的孩子?”“没错。”欧拉夫伯爵说,“他们很讨厌,我简直碰都不想碰他们。”话一说完,他终于把还在哀鸣的桑妮放到地板上。奥薇特和克劳斯都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把桑妮从那么高的空中丢下来。“说得一点也没错。”门口的那个人说。

欧拉夫伯爵搓搓自己的手,仿佛刚刚抱的是什么恶心的东西,而不是一个婴儿。“好了,够了。”他说,“虽然是做错了,不过,看来我们得吃他们做的东西了。各位,我们到餐厅去,我倒些酒来喝。等到这些捣蛋鬼送上晚餐的时候,说不定我们已经醉得不在乎是不是有烤牛肉了。”“哟呼!”有几个人叫道。然后他们跟着欧拉夫伯爵到餐厅去了,没有人注意这几个孩子,除了那个秃头。他停住脚步,看着奥薇特。“你长得不错嘛!”他举起粗糙的手托住她的脸蛋,“我要是你,绝对不敢惹欧拉夫伯爵,他可是会把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给撕碎哟。”奥薇特浑身发抖。秃头男人尖声笑着离开了厨房。

波特莱尔家的孩子们独自留在厨房,他们沉重地喘着气,仿佛跑了百米似的。桑妮还在号啕大哭,克劳斯的眼里也充满了泪水。只有奥薇特没有哭泣,但是她也因为恐惧和厌恶而不停地发抖。他们又惊又怕,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说不出话来。“真是恐怖!太恐怖了!”最后,克劳斯开口了,“奥薇特,我们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她说,“我好怕。”“我也是。”克劳斯说。“怕怕!”桑妮说,她终于停止了哭泣。“把晚餐送过来!”有人在餐厅大叫,然后整个剧团的团员开始一起用力敲打着桌子,又粗鲁又没有礼貌。“我们最好赶快把意大利面送过去,”克劳斯说,“否则,谁知道欧拉夫伯爵会怎样对付我们。”

奥薇特想到秃头男人说的话——撕碎她的脸,赶紧点点头。他们两个看着锅里的酱汁,本来还很美味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却像一锅血。他们把桑妮留在厨房,克劳斯捧着一大碗形状可爱的面条,奥薇特端着那锅酱汁和一柄大勺子,两人往餐厅走去。这群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吵吵闹闹地讲话,还不停地咯咯笑着。两个孩子绕着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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