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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0-05 07: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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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奥斯汀,贾文渊,贾文浩

出版社: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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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与情感

理智与情感试读:

译者序

本书作者简·奥斯汀于1775年出生在英国汉普郡一个名叫斯蒂文森的村子里,父亲是一位乡村牧师。她没有受过多少正规教育,却在父亲的影响下大量涉猎各种书籍,获益良多。十四五岁就开始写短剧、小品试笔,娱乐家人,二十一岁时完成的小说已跻身英国文坛最佳作品行列。

奥斯汀的小说均为爱情故事,但她本人却终生未婚。她于1817年辞世,时年不足四十二岁。

简·奥斯汀在二十二岁前已完成两部小说,即《理智与情感》《傲慢与偏见》,后经修订,分别于1811年和1813年出版。第三部小说《诺桑觉寺》直到她去世后才发表。三十岁后她写了另外三部作品,1814年出版《曼斯菲尔德花园》,1816年出版《爱玛》,1818年出版《劝导》。

简·奥斯汀所写的都是英格兰乡村和邻近地区中产阶级的生活,完全限于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很小的生活圈子,但她的观察细致入微,构思巧妙合理,人物刻画细腻生动。写作风格朴实无华,清新隽永,表面上琐碎的叙述读起来颇耐人寻味。《理智与情感》虽是简·奥斯汀的第一部小说,但写作技巧已经相当熟练。故事中的每一个情节,经作者的巧妙构思,表面的因果关系与隐藏在幕后的本质缘故均自然合理。女主人公根据表面现象产生合情合理的推测和判断,细心的读者虽然不时产生种种疑惑,但思绪会自然而然随着她的观察而发展,等到最后结果出现时,与表面现象截然不同,造成了出乎意料的喜剧效果。如果反过来重读一遍,会发现导致必然结果的因素早见于字里行间。

小说的情节围绕着两位女主人公的择偶活动展开,着力揭示出当时英国社会潮流中,以婚配作为女子寻求经济保障、提高经济地位的恶习,重门第而不顾女子感情和做人权利的丑陋时尚。小说中的女主角均追求与男子思想感情的平等交流与沟通,要求社会地位上的平等权利,坚持独立观察、分析和选择男子的自由。在当时的英国,这几乎无异于反抗的呐喊。

如同书名所体现的那样,故事集中表现了“理智”与“情感”的矛盾冲突。以玛丽安为代表的人物是理智不足而感情有余;以约翰·达什伍德夫妇为代表的人物是理智有余而感情不足;而以威洛比为代表的人物在感情上又是十分虚伪,表面上似乎很有情感,实际上却冷漠无情,自私透顶。作者在故事里对尊重感情的人报以赞扬,尽管对这些人在理智上的欠缺也不时加以讽刺,然而对缺少感情仅有理智或是在感情上虚伪的人,却表现出了鄙夷的态度。作者最终赞赏的是女主人公埃莉诺,因为她既重感情又有理智。这里表现了作者在这个问题上的理想,即人不能没有感情,但感情应受理智的制约。

在喜剧性效果方面,《理智与情感》开创了作者独特的幽默风格,即模仿加反讽的讽刺手法。故事中那些在感情上和理智上的过分行为均遭到作者辛辣而巧妙的讽刺。这种笔法往往带有夸张成分,但深刻地表现了作者的生活态度,从而深化了作品的思想内容。作者以她女性细致而敏感的睿智,毫不妥协的态度,自信的道德意识,无所顾忌的胆略,在作品中以浪漫的手法歌颂真、善、美,鞭挞假、恶、丑,这无疑触痛了同时代那些与作品中嘲笑的人物不无类似之处的人。作者在这部小说里首先创造了这种写作风格,在她以后的小说作品里又始终保持下去。这种风格已经成为简·奥斯汀作品的醒目标记。译者

第一章

达什伍德家族世代居住在索赛克斯郡。家族广有地产,是那个地方的富户。府邸叫诺兰庄园,位于家族地产的中心位置。全家几代人都在这里过着体面的日子,周围的熟人对他们都有好感。以前的主人是个单身男人,他活到很大岁数,多年来一直与他姐姐为伴,由她操持家务。可她先他十年谢世了。她死后,家里彻底变了样。为了弥补姐姐的空缺,他把他的侄子一家接过来住。侄子亨利·达什伍德先生不但是诺兰庄园的合法继承人,而且业主本人也愿意将产业遗赠给他。有了侄子、侄媳及其孩子们的陪伴,老先生的日子过得十分舒适,对他们的喜爱便与日俱增。亨利·达什伍德夫妇始终对他悉心照料,这倒并非仅仅出于利益关系,夫妇俩本来就心地善良。把这位老人照顾得心满意足,让他安度晚年,过得舒舒服服。欢蹦乱跳的孩子们更增添了他生活的乐趣。

亨利·达什伍德先生与他的前妻生有一子,与现在的妻子生了三个女儿。儿子是一位稳重可敬的年轻人,母亲给他遗留下大笔资财,而且他成年后又继承了母亲的一半遗产,因而经济基础十分厚实。他随后不久便成了亲,又增添了自己的财富。因此,对他来讲,父亲是否继承诺兰庄园,实际上就不如对他妹妹们那么重要。如果不靠父亲继承那笔财产的话,妹妹们的财产实在是很少的。她们的母亲一无所有,父亲能支配的钱只有七千镑,因为前妻遗产的另一半也法定属于她的儿子,而他只有权终身享受其利息。

老先生去世后,遗嘱宣读了。结果,那遗嘱就像几乎所有遗嘱一样,让人喜忧参半。不能算他不公平不领情,因为他并没有剥夺他侄子的继承权,可他的条件使遗产的价值半数丧失了。达什伍德先生本希望遗产能使妻子和女儿受益,而不是自己和儿子,那笔遗产留给了他的儿子和四岁的孙子,结果他自己根本不能为自己最亲爱的人和最需要钱的人动用那笔财产,也不能出售地产上的珍贵林木。那笔遗产完整地留给了这个孙子。这孩子只是偶尔随父母来诺兰庄园拜访,其实他跟两三岁的孩子相比没什么突出的地方,说话咬字不清,举止十分固执,鬼点子很多,吵闹得要命,但却赢得了老先生的宠爱,远远超过了多年悉心服侍老人的侄媳和侄孙女们。不过,老人对三个女孩并非无情无义,他留给她们每人一千镑,算是表示对她们的慈爱。

达什伍德先生起初非常失望,但是他的性格乐天欢快,或许可望活个大岁数,再说他可以省吃俭用,从本来很大的家业的收益中省下很多钱存起来,几乎很快就能改善家境。但是这姗姗来迟的好运在他叔父去世后仅仅维持了十二个月,他便离开了人世。他的遗孀和女儿们只剩下一万镑,这还包括了以前得到的遗赠。

他病危后立即打发人把儿子叫来。达什伍德先生支撑着病体,使出全部力气,急切地嘱咐儿子照料继母和妹妹们。

约翰·达什伍德不像家里其他人那样伤心,不过他为这种时刻受到如此叮嘱深深打动了,他保证说,要尽自己最大努力让她们过得舒适。他父亲听了才觉得安心。约翰·达什伍德先生后来仔细思量过,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她们多少钱才算得体。

这年轻人品质并不恶劣,只是心肠有点冷,也有点自私。不过,总的来讲,他还是挺受人尊敬的,他履行一般职责时还算体面。假如娶的是个比较厚道的女人,他或许会更加受人尊敬,自己也许更加厚道。他结婚的时候还很年轻,而且对妻子十分爱怜。约翰·达什伍德太太却是他性格特征的强烈浓缩——心胸更加狭隘,更加自私。

他向父亲做出保证时,心里想的是赠给每一位妹妹一千镑,让她们富有些。当时他觉得自己确实有这个能力。除了母亲那一半财产和目前的收入外,每年可望有四千镑的进项,他心里觉得热乎乎的,便觉得有能力出手大方一点。“不错,我要给她们三千镑。这样做既大方又体面!她们因此能过得非常舒适。三千镑!我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丝毫也不费力气。”他这么考虑了整整一天,后来又想过许多天,并没有后悔。

他父亲的葬礼刚过,约翰·达什伍德太太事先没有通知婆母,就带着孩子和用人来了。自从她丈夫的父亲去世那一刻起,这房子就属于她丈夫了,因此谁也不能对她有权光临说三道四。但是她的行为却显得非常粗鄙,尤其在达什伍德夫人看来更是如此。对于一个处在达什伍德夫人地位的女人来说,即使她只有一般人的感情,肯定也会感到不快,况且她还有着敏锐的荣誉感,她又是个宽宏大度的女人,而这种不敬行为不论是对谁,也不论来自哪一方,都会让她厌恶不已。约翰·达什伍德太太在丈夫家族里从来没什么人缘,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没机会向他们展示自己,在合适的时机下,她会丝毫不关心别人是否舒适。

达什伍德夫人对这种无礼行为实在太厌恶了,而且打心眼里鄙视她的儿媳,所以她的儿媳一到,她便打算永远离开这所宅子。她的大女儿劝她先考虑一下这么离开是否恰当。她深深爱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不愿让她们与自己的哥哥闹翻,这才决定留下来。

大女儿名叫埃莉诺,年方十九,却具有洞察力和冷静的判断力,一直是母亲的参谋,母亲也对她言听计从。达什伍德夫人是个热心肠,往往不太谨慎,大女儿的忠告常常能让她为了大家的利益打消某些念头。大女儿心肠极好,性情可爱,有着强烈的情感,却懂得如何控制情感。这门学问她母亲还得学习,而她的一个妹妹决意永远不学。

玛丽安的才能在许多方面都不亚于埃莉诺。她既敏感又聪明,可是对任何事情都有些偏激,悲哀和喜悦都不节制。她慷慨大方,和蔼可亲,讨人喜欢,几乎什么都好,就是不够谨慎。她与母亲出奇地相似。

埃莉诺对妹妹过度感情用事十分担忧,但是达什伍德夫人却认为这是一种值得珍视的品质。此时,母女俩处在极度痛苦中,而且相互助长对方的悲恸。起初,她们沉浸在不幸的悲恸中,后来专门揭伤疤,忆旧痛,一再导致新的悲哀。她们任凭自己完全受悲伤心情的摆布,只要有机会就回顾往事,一次比一次更觉得悲哀,而且决意未来不听别人的劝慰。埃莉诺也深感悲痛,却能振作起来做斗争。她能与哥哥商讨,能在嫂子到来时出面接待,让嫂子受到得体的照顾,还努力说服母亲像她一样振作起来,鼓励她像自己一样节哀。

另一个妹妹玛格丽特是个性情愉快、心肠好的姑娘。可她虽然像玛丽安一样感情丰富,却不具有她那样的理智。她已经十三岁了,还看不出她以后是否能比得上两位姐姐。

第二章

约翰·达什伍德太太如今俨然成了诺兰庄园的女主人,而她的婆母和小姑们反而落魄到寄人篱下的地位。不过,这样一来,她反倒变得对待她们温和起来,她丈夫也一样,不过除了对待自己和妻儿,他对谁都是这样。他要她们留下来,把诺兰庄园当作自己的家,口吻中的确带着几分诚意。达什伍德夫人也只得接受这一邀请,在那里住下来,直到在附近找到一处合适的房子再做打算。

继续住在一个事事能勾起她愉快回忆的地方,也正合她的心意。在欢快的时候,她比谁都欢乐,谁心怀的希望都不及她对幸福的期待更美好,这本身就是幸福。但是,她伤心时就沉浸在无法自拔的苦痛中,就像喜悦时的程度一样深切,根本无法受人劝慰。

约翰·达什伍德太太绝对不赞成她丈夫为妹妹们做的打算。从他们亲爱的小宝贝手中夺走三千镑,简直是让他变成最穷困潦倒的穷光蛋。她求他重新考虑这个打算。他从自己的孩子手中夺走这么大一笔钱,如何能问心无愧?况且那孩子还是他的独生儿子。达什伍德三姐妹有什么权利得到他如此慷慨的一大笔赠款?她们与他不过有一半血缘关系,而她认为那根本不算什么关系。众所周知,同父异母的孩子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亲情,他干吗要毁了自己,害他们的小宝贝哈利,把他的钱全都给了同父异母的妹妹们?“那是我父亲对我的最后要求,”她丈夫答道,“他要我帮助他的遗孀和女儿们。”“我敢说,他准是在说胡话,当时他十有八九已经神志不清了。要是他神志清醒,不可能想到要你把一半财产从你自己的孩子手中分出去。”“他并没有明确规定什么数目,我亲爱的范妮。他说得很笼统,要我帮助她们,让她们比以前过得舒适些,比他在的时候更好些。也许他该把这事整个交给我来办。他总不会认为我不管她们吧。不过,因为他要我做出保证,我总得做个保证才行,至少当时我是这么想的。我做了保证就得实行。只要她们找到个新家,要离开诺兰庄园,肯定得有所表示才行。”“那好吧,就做点什么表示,不过那种表示用不着三千镑。”她补充说,“要考虑到,钱一旦出手,就再也回不来了。你的妹妹们将来会出嫁,那钱也就永远打水漂了。说实在的,要是能把这钱给了我们的宝贝……”“可不是嘛,”她丈夫一本正经地说,“那就不一样了。将来哈利也许会为失去这么大一笔钱觉得遗憾。比方说,他将来孩子多,这笔钱准会有用的。”“那是肯定的。”“那么,要是把数目减少一半,也许对谁都好些。她们的财产增加五百镑可是一笔了不起的大数目!”“噢!真是大得够可以啦!就算是亲兄妹,世上哪个兄长出手有你一半大方!再说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你真慷慨!”“我不管做什么都不喜欢小气,”他回答道,“在这种事情上,宁可多给点也不能少给。至少谁都不会觉得我亏待了她们,就是她们自己也不会有这种想法,她们也不可能想要更多。”“谁会知道她们想要多少,”这位夫人说,“不过我们不该考虑她们想要多少,问题是我们出得起多少。”“当然啦,我看每人给五百镑,这数目我还是出得起的。其实,我就是一个子儿也不给,她们的母亲一死,每个姑娘都能拿到三千镑,对哪个年轻女人来讲,那可都是一笔非常可观的财产。”“没错。其实我觉得她们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财产。她们几个本来就有一万镑可以平分。将来结了婚,她们肯定过得不错,要是不结婚的话,她们靠这一万镑的利息,也能过得舒舒服服。”“说得对极了。那么,通盘考虑下来,是不是把给她们的那份改用在她们的母亲身上更合适,我的意思是说,给她一份年金之类。她自己和我那些妹妹们都会因此沾光。每年一百镑,足以让她们过得非常舒适。”

他妻子迟疑了一下,没有对这一计划表示赞同。“当然,”她说,“这比一下子拿出一千五百镑要好。不过,要是达什伍德太太再活上十五年,咱们可就吃大亏了。”“十五年!我亲爱的范妮,她怕是连这时间的一半也活不到。”“的确不会。不过你要知道,人一旦有了可靠的年金,总是老而不死。她身体那么壮实,连四十岁都不到。年金可是个大事,每年到了期都得给,想脱都脱不了手。你根本不明白自己要干的是什么事。我可知道给人年金有多大的麻烦,因为我父亲遗嘱上说要给三个退休的老用人年金,让我妈妈付款的时候饱受煎熬,她对那事厌恶死了。每年要付两次,给钱还要费精神找他们。听说一个人已经死了,后来弄清楚,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妈妈让这种事烦得要死。她说,这么没完没了地给人家钱,自己的钱自己却做不了主,还说爸爸心眼坏,要是没有那么多限制的话,钱就完全由自己做主了。我真是恨透了给人年金,说什么也不能让一份年金把自己手脚捆得死死的。”“每年从收入中挤出一部分,”达什伍德先生说,“的确是桩不愉快的事。照你妈的说法,自己的财产都不是自己的了。定期支付这么一笔数目绝对谁都不喜欢,把人的自主权都剥夺了。”“一点没错,到头来连声感谢都听不着。人家觉得该稳稳当当拿到钱,你干的是分内事,没什么值得感谢的。我要是你的话,干什么事都要完全自己做主。我可不愿把自家手脚捆起来,每年给她们什么东西。从咱们自己的开销里每年拿出一百镑,甚至五十镑,过些年都肯定会觉得不舒服。”“我相信你说得对,我亲爱的。这种事还是不用年金的好。就是偶尔给他们点什么也比每年给一笔钱对她们帮助更大,要是她们有了比较多的收入,花得也就多了,到了年底连一个子儿也剩不下。那就偶尔给上五十镑,免得她们缺钱难过。照我看,也算充分履行了我对父亲的诺言。这肯定是最好的办法。”“那是当然啦。说实在的,我能肯定你父亲根本就没想过要你给她们钱。我敢说,他心里想的是要你帮帮她们,他这么想才是合乎情理的,比方说吧,帮她们找个舒适的小房子住,帮她们搬搬东西,到了渔猎季节送她们点鱼和野味什么的。我敢打赌他想的不会太多。要是他指望过多,那倒非常奇怪,而且不合情理了。我亲爱的达什伍德先生,想想看,你的继母和她的女儿们每年从七千镑中能得到多少利息,用那笔钱过得多么舒适,除此之外,每个姑娘还有一千镑,每个人每年从中能得到五十镑的利息,当然啦,她们要把这钱交给母亲做食宿费。她们一年总共有五百镑,四个女人还要有什么更多的指望呢?她们过的日子根本用不着花多少钱!根本没什么家务管理方面的开销。她们没有马车,没有马匹,几乎不需要用人。她们也没有什么客人,什么花费也没有!想想她们过得多舒适吧!每年五百镑!我实在想不出她们怎么能花掉这钱的一半。至于说你还要多给她们钱,这念头想想都让人觉得荒唐。她们倒更有能力给你点钱的。”“不错,”达什伍德先生说,“我相信你说的完全正确。我父亲的意思肯定不会比你说的更多。我现在清楚了,我会照你说的,靠帮她们的忙和对她们的好意履行我的义务。等我母亲搬往另一所房子的时候,我尽量帮她们安顿下来。到时候送她们点家具之类的小礼物也许是可以接受的。”“当然,”约翰·达什伍德太太说,“不过,有一样事情是必须考虑的。你父母迁到诺兰庄园来的时候,斯坦希尔那边的家具都卖掉了,瓷器、盘子和台布都保留下来,现在留在你母亲手里。她一搬到新房子,几乎立刻就能摆设齐全。”“这的确是个实质性的问题。那的确是些宝贵的遗产!有些盘子要是添到我们家,可是再好不过了。”“对啊。那套早餐瓷器比这宅子里的漂亮多了。照我看,要是放在她们住得起的房子里,简直不配。不过,既然已经是这样,也就算了。你父亲心里只有她们。我不能不说,你根本不欠他什么情,也用不着顾忌他的什么愿望。因为我们都清楚,要是他有能力,他会把世上的一切都留给她们。”

这是个驳不倒的论点。他本来还多少有点举棋不定,这下子心一横,决定照妻子的说法去做,帮他父亲的遗孀和女儿们做点邻里相帮的事情,做得再多一点儿,就算并不违背常理,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了。

第三章

达什伍德太太在诺兰庄园继续住了几个月。她并非不愿搬走,也不是原先那些让她触景生情伤心不已的熟悉事物现在已经不再让她伤感了。其实,她的精神一旦开始恢复正常,不再让缅怀往事加重自己的悲哀情绪后,便急着要走,开始在诺兰庄园附近寻找合适的住所。她绝对不愿意远离那个打心底喜爱的地方。但是,她一时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去处,既能按她的意愿舒适地过日子,又能让敏感的大女儿满意。母亲好几次看中的地方,都让考虑周密的大女儿拒绝了,因为房子太大,靠她们的收入支付不起。

达什伍德夫人听丈夫说起过他儿子对他的郑重保证,他因此临终放下一桩心事。达什伍德太太就像丈夫一样,对这一保证毫不怀疑,出于女儿们的缘故,她为此感到满意。不过她自己觉得,就是自己的财产少于七千镑,也能过得挺像样。她也为女儿们这位哥哥的好心肠感到高兴。她甚至责备自己以前错怪了他,以为他不会这么慷慨呢。他的行为表现出对她本人和对他妹妹们的关心,她于是相信他重视她们的利益,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对他的慷慨意图深信不疑。

当初达什伍德太太一见到儿媳就产生了鄙夷的感觉,在一起共同居住了半年,对她的性格有更深的了解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尽管她处处顾全礼节和做婆母的身份,但这两个女人也不能长期相处。不过后来出现了一个特殊的情况,达什伍德太太便认为女儿们继续住在诺兰庄园更合适。

当时,她的大女儿与约翰·达什伍德太太的弟弟之间关系日渐亲密。那是个有绅士气质的青年,他姐姐刚住进诺兰庄园就介绍他们相识,后来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那里。

有些母亲往往会出于利益的考虑,鼓励某种亲密关系,因为爱德华·费拉尔斯的父亲生前非常富有,他又是长子;有些母亲则出于谨慎的考虑约束这种关系,因为他除了一笔微不足道的数额外,全部财产都有赖于他母亲的遗嘱。但是达什伍德太太并不受任何考虑的影响。在她看来,只要他看上去和蔼可亲并且爱她的女儿,埃莉诺也爱他,这就足够了。她坚决反对由于财产的悬殊而拆散一对情意相投的情人。她坚信,凡是认识埃莉诺的人,绝对不可能认识不到她的美德。

爱德华·费拉尔斯让她们产生好感并非由于他的仪表或谈吐有什么特殊。他长得并不漂亮,他的举止只有长期相处才会让人感到愉快。他太缺乏自信,不过,一旦克服天生的羞怯之后,他的举止处处都坦露出一颗开朗诚挚的心。他富有理解力,受过的教育更实实在在增进了他的领悟力。不过无论是他的能力还是他的性格都不能满足他母亲和姐姐的愿望,她们渴望看到他成名,至于在哪方面成名,她们也不知道。她们想要他成为世界上某个方面的名人。他母亲希望他从政,进议会,或者看到他结识某些当代名人。约翰·达什伍德太太也有类似的愿望,不过,在交上这类好运之前,要是能看到他坐上四轮大马车出入,也算实现了她的愿望。然而,爱德华对名人和大马车都没兴趣。他一心只想着家庭的舒适和安逸的生活。幸而他有个比他更有出息的弟弟。

爱德华在这所房子里住了几个星期后,才引起达什伍德夫人的注意,当时她正处在悲恸之中,对周围事物很少关心。她仅仅留意到,他行动文静,举止谦虚,因此她喜欢他。他从未不合时宜地开口搅扰她的哀思。有一天,埃莉诺偶然评论说,他与他姐姐不一样,她这才开始注意到他,进而认识到他的好处。正是这种对比才让她母亲对他有了认识。“这就够了,”她说,“只要说他与范妮不同就够了。这就等于说他的一切都可爱。我对他很有好感。”“等你对他更加了解后,”埃莉诺说,“我想你会喜欢他的。”“喜欢他!”母亲微笑道,“不只是喜欢了。”“你可以敬重他。”“我从来不知道怎么能把敬重和喜欢分开来。”

于是达什伍德夫人便努力跟他接近。她的亲热态度很快消融了他的拘谨。不久她便了解到他的全部优点。或许他对埃莉诺的关心帮了她的忙,让她一直看到他的心底,不过她的确体会到了他的价值。她意识到他有一副热心肠,亲切诚挚,于是她原本不喜欢的那种和一般年轻人不一样的平静态度,也不再让她觉得乏味了。

她一看出他的举止中有对埃莉诺爱恋的迹象,便认为两人是真心相爱,于是觉得他们很快就会结婚。“我亲爱的玛丽安,不出几个月,”她说,“埃莉诺很可能就要成家了。我们会想念她,不过她会幸福的。”“噢!妈妈,我们没有她可怎么过呢?”“我亲爱的,这算不得什么分离。我们住得不会太远,不过几里路而已,每天都能见面。你就要有个姐夫了,那是个可亲可敬的姐夫。我觉得爱德华的心真是再好不过了。你怎么板着个脸,玛丽安,难道不同意你姐姐的选择?”“大概吧,”玛丽安说,“我觉得这事有点奇怪。爱德华真的非常可爱,我真心喜欢他。不过,他不是那种年轻人——他缺少点什么——再说他的模样也不动人。我觉得他没有那种能打动我姐姐的魅力。他的眼睛里根本没有那种智慧和英武的光芒。除此之外,我恐怕他并没有真正的品位,妈妈。好像音乐几乎不能让他感兴趣,尽管他很欣赏埃莉诺的画,可那并不是内行的欣赏。他倒是常常注意看她作画,可他显然根本不懂。那是情人的赞扬,而不是内行的鉴赏。要想让我满意,那些品质一个也不该少,它们是个整体。要是跟一个每一方面的趣味并不跟我吻合的人在一起,我可不会觉得幸福。他必须跟我情投意合,两人为同样的书和同样的音乐着迷。啊!妈妈,昨晚爱德华为我们朗读的时候,那种没精打采的腔调多乏味呀!我都替姐姐觉得难过。我简直坐不下去了。可她倒能一本正经耐着性子听,好像没留意到似的。那些漂亮的诗句常常能让我如痴如狂,可从他嘴里念出来却死沉沉的让人捉摸不透,多么可怕的冷漠呀!”“要是他念简洁优美的散文肯定好得多。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可你偏要让他读考珀的诗。”“不对,妈妈,难道连考珀都不能打动他!不过我们也得允许各人有不同品位。埃莉诺跟我的感情不同,所以她也许不在意,而且跟他在一起觉得愉快。幸亏我不爱他,要不然我听他用那么没情感的腔调朗读,准会伤透了心。妈妈,我对世界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我会真正爱上。我的要求太多了!他必须具备爱德华'的全部品格,他的外貌和举止还必须有种种魅力,为他的善良品格增光。”“我亲爱的,别忘了你还不到十七岁呢。现在说悲观丧气的话还为时太早。你怎么能不如妈妈幸运呢?我的玛丽安,但愿只有一件事情上你跟她的命运不同。”

第四章

“多可惜呀,埃莉诺,”玛丽安说,“爱德华竟然不喜欢绘画。”“不喜欢绘画!”埃莉诺回答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自己倒是不画,可他特别喜欢看别人作画。我向你保证,他天生绝对不缺乏欣赏能力,只是没有机会提高而已。要是他也曾学过绘画,我看他准能画得很好。他对自己的鉴赏能力没有多少自信,所以从来不愿发表对任何一幅画的评论,可他天生就具有朴素的情趣,一般来讲他的意见总是对的。”

玛丽安害怕惹姐姐生气,就改变了话题,但是,照埃莉诺所说,他看了别人的作品产生的欣赏力,与她心目中的激情相去甚远,只有那种激情才称得上情趣。她对这种概念性误解心中窃笑,不过她倒很敬重姐姐对爱德华的迷恋,正是这种迷恋才产生了误解。“玛丽安,”埃莉诺接着说,“我希望你别认为他缺乏一般的情趣。其实,我想说,你不能这样看,因为你对他显得十分亲热,如果你真有那种看法,你决不会对他客气的。”

玛丽安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从来不愿伤姐姐的心,又不想言不由衷。最后她回答道:“埃莉诺,要是我对他的赞扬与你了解的那些有点儿不吻合,你也别生气。我不像你有那么多机会去衡量他内心中的种种细致喜好和情趣,不过我对他的善良和理智也非常敬佩。我认为他在各方面都是个可亲可敬的人。”“我敢说,”埃莉诺微微一笑回答道,“听了你这番评价,就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也会感到满意。真没听你用更热情的话语评论过别人。”

玛丽安见姐姐这么容易高兴起来,心里很高兴。“至于他的理智和善意,”埃莉诺接着说,“我看凡是常与他见面还能推心置腹交谈的人都不会有任何怀疑。他由于羞怯常常保持缄默,结果掩盖了他敏锐的领悟能力和主见。你对他有足够的了解,可以对他的价值说句公道话。至于你刚才说起他细致的脾性,因为许多特殊情况,你不如我更了解。他和我常常见面,你却经常与母亲在一起伤心。我经常见他,能体会到他的情感,听到他对文学方面的看法和趣味,总的来讲,我敢说,他特别喜欢读书,阅历广博,有丰富的想象力,观察公正准确,他的情趣也细致纯正。熟悉他之后,会觉得他在各方面的能力都像他的风度和人品一样好。刚认识他时,会觉得他谈吐平平,他的模样实在算不得漂亮,时间稍长,体会到他善良的目光和喜人的面孔后,就会有不同的感受了。现在我对他太了解了,觉得他真的很好看,至少算是不错的。你说呢,玛丽安?”“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觉得他好看了,埃莉诺,虽然现在还没这感觉。等你要我像爱姐夫一样喜欢他的时候,我就看不出他脸孔有什么不美,可现在我只能看出他心灵是美好的。”

埃莉诺听了不觉吃了一惊,后悔不该说起他的时候情不自禁流露出心中的热情。她感到自己已经非常喜欢爱德华。她也相信双方都有这种情感,但是她要等到更有把握的时候再对玛丽安挑明,好让她高兴。她知道,玛丽安和母亲都是一旦猜测到什么,立刻就会把事情当真,愿望自然变成希望,希望又很快升格成期待。她要把现状告诉妹妹。“我也不否认,”她说,“我的确很看重他,我很敬重他,甚至还喜欢他。”

玛丽安一下子生了气:“敬重他!喜欢他!好一个铁石心肠的埃莉诺!噢!比铁石心肠还坏!你这是害羞不敢承认。你要再说这种话,我马上就离开这房间。”

埃莉诺忍不住放声大笑。“原谅我,”她说,“我不是有意惹你生气,我只是平心静气讲出心里的感受。你可以相信,我的感情比刚才说的强烈些。总之,我对他的感情要看他的品德怎么样,另外还要看他对我的感情是不是可靠,要不就显得轻率愚蠢了。你千万不要相信什么非分的东西。至于他对我的感情,我还根本没有把握。有时候,他对我的感情深度似乎还值得怀疑,在我完全了解他的感情之前,我可不能一厢情愿地相信,更不愿把话说过了头,所以,你也不该怪我避免受到别人鼓励。在我心里,我不大怀疑……很少怀疑过他喜欢我。但是,除了他的感情外,还有其他事情得考虑。他还远不能自己做主。我们连他母亲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不过,范妮偶尔提到她母亲的行为和主张,由此判断,我们绝对不能把她当成个和蔼可亲的人。爱德华要想跟一位既没有很多财产,又没有高贵地位的女子结婚,就会面临许多困难。要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我就看错他了。”

玛丽安这才感到吃惊,发现母亲和自己的想象离事实竟然如此遥远。“原来你还没有跟他订婚!”她说,“不过肯定快了。耽搁一下有两种好处。我不会很快就失去你,在你最大的爱好上,爱德华也能有机会提高自己天生的情趣,这对你们未来的幸福是绝对少不了的。啊!要是你的天才能激发他的兴趣,结果他自己也学习绘画,那该多好!”

埃莉诺已经把心里话都告诉了妹妹。她不像玛丽安那么乐观,以为她对爱德华的倾心会有光明前景。而且有时候,他显得有些精神萎靡,从那种模样看得出,如果不是他态度冷漠,就是遇到什么前景同样不光明的事情了。假如她对他的爱恋让他感到怀疑,他最多只会感到不安,而不必常常显出垂头丧气的模样。一个更合情理的原因恐怕是他不能自主,不容许放任自己的感情。她知道,如果他不严格按照母亲的意愿追求上流地位,他母亲不会让他过舒坦日子,更不会答应他成家立业。埃莉诺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对两人的关系就不可能放心。她母亲和妹妹已经把他们的关系当作既成事实,可她对此还没有一点把握。他们俩相处越久,她就越是怀疑他的情感,有时候,她认定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超越一般情谊,便会难过一阵。

但是,无论两人实际有怎样的感情,他姐姐察觉到以后已经无法忍受,不但觉得不安,而且有时候(往往是时常)举止变得十分无礼。她找到第一次发泄的机会,就让她婆婆难堪,对她神气活现地说,她弟弟前程远大,费拉尔斯太太决心让两个儿子的婚姻都门当户对,还说,要是有什么年轻女人企图勾引他,准得吃不了兜着走。达什伍德太太听了既不能装聋作哑,又不能故作镇定。她接应了一句,口气里满是轻蔑,然后便匆匆离开了屋子,心里打定了主意,要马上搬出这所房子,不论房子条件多不方便,也不论房价有多贵,反正她亲爱的埃莉诺不能再继续受这种冷嘲热讽,再多一个礼拜也不行。

她正在气头上,突然收到邮差送来的一封信,信上提出的一个建议来得正是时候,说是愿意向她们提供一所小房子,条件非常宽厚。信是她的一个亲戚亲笔所写,那是一位在德文郡显赫富有的先生,信写得诚挚友好,友善热心。他得知她需要住所,愿意提供的这处房子虽然只是个乡间别墅,但他向她保证说,如果她愿意,他可以按她的意愿布置房间。他仔细描述了房子和花园的面貌后,诚恳地邀请她携女儿们一道去他的住所巴顿花园,好亲自看看巴顿别墅该如何改造,才能让她住得舒适。他的住宅和巴顿别墅同属一个教区。他看来是热心帮忙,要替她们解决住房问题,他的信从头到尾充满善意,让他这位表亲读了不禁喜上眉梢,尤其在她受到比较亲近的亲戚嘲弄,处在又气又恼的尴尬时刻,就更是转忧为喜。她并没有花时间深思熟虑或者打听了解。就在读信的时候,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巴顿别墅的位置在德文郡,是个远离索赛克斯郡的地方。仅仅在几个小时前,这还是一条她表示反对的充分理由,无论那地方有多少好处都无法让她同意,可现在,这一点却成了让她赞成的首要条件。离开诺兰庄园一带不再是桩坏事,反而成了她的渴望,与寄居媳妇家受气相比,那简直是一种福分。离开这个可爱的地方虽然心里难受,却总比看这么个女主人的脸子好受些。她马上动笔给约翰·米德尔敦爵士写回信,感谢他的善意,并接受他的建议。然后她拿着两封信匆匆让女儿们看,发出信之前想得到女儿们的同意。

埃莉诺一直认为,住在离诺兰庄园比较远的地方对她们来说比较妥当,比成天跟现在这些人住在一起好得多。由于她的这一看法,她就不能反对母亲迁往德文郡的主张。照约翰爵士的描绘,那房子不大,租金又非常低廉,她也就不能对这两点表示反对。虽然这个计划并不让她感到着迷,尽管离开诺兰庄园其实违背她的意愿,但她并没有反对母亲寄出那封信。

第五章

达什伍德太太刚把信发出去,便兴致勃勃地向儿子和儿媳宣布说,已经有人租给她一所房子,一切安排好马上就要搬走。他们听了有点吃惊。约翰·达什伍德太太没有开口,她丈夫礼貌地表示,希望她们住的地方不要离诺兰庄园太远。她十分得意地回答道,她们要去的地方是德文郡。爱德华猛然扭过头来,声音里带着惊讶和焦急,重复道:“德文郡!你们真的要去那儿?那可太远了!在德文郡的什么地方?”她说了那个地方的位置。那地方在埃克塞特以北大约四里的地方。“房子只不过是个别墅,”她接着说,“不过我希望在那里接待我的朋友们。增加一两个房间很方便。如果我的朋友们能不辞辛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看我们,我请他们去那儿住肯定不会有什么困难。”

最后,她非常友善地邀请约翰·达什伍德先生和太太去巴顿拜访,对爱德华表示的邀请就更加热情了。尽管她刚刚跟儿媳的交谈让她打定主意尽早离开诺兰庄园,但是交谈的内容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主张。将爱德华和埃莉诺分开从来就不是她的目的,她想借邀请爱德华向他姐姐表示,根本不理睬她对这桩婚事的不满。

约翰·达什伍德先生一再对继母说,他对这事感到难过,因为那房子离诺兰庄园实在太远了,让他难以在搬搬家具之类的活计上帮忙。他真心感到为难,因为这种安排使他实际上无法履行他对父亲做出的保证。所有家具都要通过水路运走,主要是些床单台布、餐具、瓷器、书籍和玛丽安的一架漂亮的钢琴。约翰·达什伍德太太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包裹搬出去,不禁叹了口气。她不由自主地感到难过,因为达什伍德夫人的收入与他们自己的收入比起来那么微不足道,却拥有不少漂亮的家具。

达什伍德太太租用了那所房子,为期一年,房子陈设齐全,她可以马上就住进去。双方对租赁合同都没有什么问题,她只是等着处理掉在诺兰庄园的动产,定好未来要雇的用人,然后就能动身西行。她只要乐意,什么事情都办得很利索,所以这些事情很快就办好了。她丈夫给她留下的马匹在他去世后不久便卖掉了,现在有个机会出售马车,她的大女儿诚恳地求她把车也卖掉,于是她表示同意。为了孩子们的舒适,她本来想保留下马车的,但是埃莉诺的慎重考虑占了上风。她自己也明智地做了个决定,只留三名用人——两个女用人和一个男用人,这几个人很快便从诺兰庄园的用人中选了出来。

选定的男用人和女用人立刻被打发到德文郡收拾房子,在那里迎接女主人的到来。达什伍德夫人跟米德尔敦太太从来没见过面,她不愿去巴顿花园客居,想要直接住进别墅。她对约翰爵士对房子的描述完全信赖,也就不想先去看房子,等直接住进去再说。她急着从诺兰庄园搬出去显然正合她儿媳的心意。儿媳口气冷淡地请她们别忙着搬家,其实不过是对自己的满意心情稍加掩饰罢了。现在是她的儿子履行自己诺言的最好时机。既然他起初搬进这房子时搁置了自己的义务,她们现在要离开他的房子了,这应该被看成履行诺言的最合适时机。但是达什伍德夫人不久便放弃了这类希望。从他说话的口气,她听出,他对她们最大的帮助不会超过替她们支付六个月的房租。他经常谈起家用开销越来越大,说是一切事情都得掏腰包,世界上再富有的人也应付不了,仿佛他自己也需要别人出资相助,更不用说会拿出钱来了。

从收到约翰·米德尔敦爵士的第一封信算起,没过几个星期,对未来的一切安排都停当了,于是达什伍德太太和她的女儿们起程了。

这毕竟是她们热爱的地方,辞别时她们流了许多眼泪。“亲爱的诺兰庄园!亲爱的家乡!”玛丽安在离开前那天晚上独自在屋前徘徊时喃喃自语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想念你,什么时候才能觉得别的地方是自己家!啊!美好的房子,你能感到我现在望着你有多难过吗?我恐怕再也见不着你了!还有你们,这些熟悉的大树!你们会一如既往待在这里。不会有一片树叶因为我们离去而凋零,也不会有一根树枝因为我们不再观望而停止摇摆!你们会保持老样子,你们感觉不到树下散步的人是悲是喜,也不懂同情他们的遭遇!但是,还有谁会待在这里欣赏你们呢?”

第六章

旅途开始后,起初大家心情太忧郁了,只觉得单调乏味。快到终点的时候,她们都对即将开始生活其中的乡间面貌发生了兴趣,沮丧心情便一扫而光。进入巴顿谷地后,周围景色让她们都欢快起来。这里是一片沃土,树木茂盛,水肥草美。在谷地蜿蜒行驶一里多之后,她们来到自己的房子前。房子前面只有一小片绿色园地,她们从一扇小门走进院子。

巴顿别墅作为住房虽然小了一些,却舒适紧凑,不过它作为别墅就显得不那么完美了,因为建筑样式十分一般,屋顶覆盖着瓦片,百叶窗没有漆成绿色,墙上也没有爬满忍冬藤蔓。房子中间有一条狭窄的走廊,从正门直通后院。正门两侧各有一间起居室,大约十六尺见方,起居室后面是其他房间和楼梯。除此之外,便是四间卧室和两间阁楼。房子建成后还没有多少年,维护得很好。比起诺兰庄园,这的确是座寒酸的小房子!不过她们走进屋子后不久,怀旧的泪水就干了。愉快的用人们来迎接她们,让她们感到高兴,大家都为其他人着想,尽量显出愉快神色。当时刚刚进入九月,正值一年中天气最好的季节,在好天气中见到这个地方,便产生了良好的第一印象,这有助于她们以后长期喜欢这个地方。

房子的位置很好。紧靠房子后面和两侧不远处都是高高的山丘,有些是开阔的丘陵,有些是耕地和茂密的树林。巴顿村大部分坐落在一座这样的山丘上,从别墅的窗口望出去,可看到村子漂亮的景色。从屋前望去,可看到整个谷地,还能扫视远处的田野,视野更加开阔。别墅后面的山丘是这片谷地的一端,山丘朝另一个方向绵延岔开,在两座最陡峭的山丘之间是另一个谷地,有另一个名称。

总的来说,房子的大小和家具都让达什伍德太太感到满意。如果维持原先的生活方式,就需要增加不少东西,但是,添置和改善是她的一桩乐事。当时她有足够的现款,可用在添置所需物品上,将房间收拾得更加典雅。“至于房子本身,”她说,“对我们家来说的确太小了,但是眼下先凑合着住,要想增减,今年已经太晚了。等到春天,如果我们手头宽裕,可以考虑盖房子。这两间起居室都太小,我希望常常邀朋友们来聚会,这里显然容不下。我有个念头,可以将这条走廊与一间起居室并在一起,让另一间起居室的一部分做门厅,另一部分做客厅。这项改建很容易,楼上还可增加一间卧室和一间阁楼。房子就成了一座舒适的小别墅了。我还希望楼梯更漂亮些,但是人总不能期待过高。我看加宽一点并不困难。我要看看春天手头到底有多少钱,然后我们再做相应的计划。”

这些改造计划都要从一个女人每年五百镑年金中节省出来,可她一辈子从来没积攒过什么钱。因此,她们对房子的现状感到满足是明智的。

大家这时都忙着安排自己关心的东西,各干各的事,摆放书籍和其他东西,尽量布置成一个家。打开包装后,把玛丽安的钢琴安置停当,埃莉诺的画也钉在了起居室的墙上。

第二天早饭后不久,她们正忙着收拾,房东来访,她们便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和他说话。房东欢迎她们迁居到巴顿来,还表示说,如果她们现在缺什么东西,尽管到他自己家和庄园去拿。约翰·米德尔敦爵士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中年人,大约四十岁。他以前曾经去斯坦希尔拜访过,不过他的年轻表亲们都不记得他了。他满脸的和蔼表情,态度也非常友善,就像他信中的口吻一样和善。看起来,她们的到来让他真心感到高兴,让她们能够舒适生活也是他真正关心的事情。他真诚热情地一再表示,希望她们能与他的家人多亲密来往,还非常诚恳地求她们在安顿好家之前,每天一定要到巴顿庄园去吃饭。他的邀请固执得近乎失礼,却并没有让她们反感。他的善意并非仅仅说说而已,他走后不到一个钟头,便有人从他家园子里送来一大篮蔬菜、水果,不到天黑又送来不少野味做礼品。此外,他执意替她们收寄邮件,还每天把自己的报纸送来给她们看,说是非常乐意这么做。

米德尔敦太太托他捎来口信,说一旦她们安顿停当,觉得没有什么不便,她就会来拜访达什伍德夫人。她们的回信也同样礼貌,向她发出邀请,爵士夫人第二天便来拜访。

她们当然非常渴望见到这位夫人,因为她们在巴顿的舒适生活在很大程度上要仰赖她。她的高雅外表给她们留下美好的印象。米德尔敦夫人年纪不超过二十六七岁,漂亮苗条,妩媚动人,举止文雅。她的态度和种种文雅举止是她丈夫不具备的。不过,假如她能有丈夫的一些坦率和热情,就会更好。她们开始时对她十分羡慕,不过,时间一久,大家对她的印象也渐渐不如开头那么好了。她虽然十分注重礼节,但寡言少语,不苟言笑,除了常用的客套话之外,几乎没什么多余的话好说。

不过,她实在也没有谈话的机会,因为约翰爵士非常健谈,米德尔敦夫人明智地采取了预防措施,带了大孩子一道来,那是个大约六岁的漂亮男孩。有了孩子,太太们在交谈冷场的时候,总能把话题转到孩子身上来,因为她们可以问他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可以夸奖他长得漂亮,还可以向他提些问题,可这些问题都是他妈妈替他回答的,孩子的脑袋耷拉着紧紧靠在妈妈身旁。他妈妈对他在人面前这么害羞觉得非常诧异,因为他平时在家可是吵闹得要命。凡是正式拜访亲友,一般都该带个孩子,为的是有个好的话题。在这次拜访中,大家就花了足足十分钟来谈论孩子主要是像爹还是像娘,以及哪一点像谁之类。当然啦,人的看法各不相同,人人都对别人的看法感到惊讶。

达什伍德家的人很快就有机会就其他几个孩子进行争论了,因为约翰爵士执意邀请她们第二天去他的庄园吃饭,不接受邀请他就不走。

第七章

巴顿庄园离这座别墅大约半里远。她们沿谷地到来时曾从庄园附近经过,但是一座小山丘挡住了她们的视线,在家里看不到庄园。庄园的宅子宏伟漂亮,米德尔敦一家生活体面,热情好客。热情好客是约翰爵士的风格,生活体面是他夫人的做派。他们家难得没有朋友留住,他们家的客人什么类型的都有,比周围哪一家的客人都多。客人能给两人带来幸福,因为虽然夫妻俩的脾气和举止不同,但两个人的共同点是谁都没有任何才能和爱好,这就使他们的活动范围很受局限,与上流社会的活动没什么联系。约翰爵士是个运动家,米德尔敦夫人只是位母亲。他喜欢打猎、射击,她仅仅待在家里逗孩子玩,这些便是他们仅有的消遣。相比之下,米德尔敦夫人的活动不怎么受限制,因为她可以一年到头宠她的孩子们,而约翰爵士喜爱的个人活动却只能持续半年时间。好在各种不断的做客与来访活动弥补了他们先天的和教育上的不足,让约翰爵士能保持好心情,也让他夫人有了表现自己优秀教养的场合。

每逢宴请宾客时,米德尔敦夫人最大的乐趣是炫耀自己的美食佳肴,以及家里的各种陈设,这些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但是约翰爵士的满足却更加实在,他的乐趣是召来尽可能多的年轻人,多得让他的房子几乎容纳不下,宾客越喧嚣他就越高兴。有了他,远远近近的年轻人都沾光不浅。夏天,他总是举办露天聚会,请大家吃凉拌火腿和鸡肉,到了冬天,他举办的私人舞会次数很多,除了十五岁以下永不知足的姑娘,年轻女士们都觉得过于频繁。

本地新迁来一家人永远是他的大喜事,他为他的巴顿别墅找来的房客,在各方面都让他感到喜悦。达什伍德家的小姐们年轻漂亮,举止不矫揉造作,足够赢得他的好感,因为漂亮姑娘只要不矫揉造作,心灵就会像容貌一样惹人喜爱。他性格友善,乐于帮助那些境遇不如以前的人。这位好心人能向他的表亲表示善意,自己从中获得真正的满足。能把都是女性的一家人安顿在他的别墅中,作为一个喜欢运动的人,他获得了各方面的满足,因为他虽然尊敬同属男性的喜欢运动的人,却并不常常愿意留他们住在自己庄园上,纵情取乐。

达什伍德太太和女儿们前去拜访巴顿庄园时,约翰爵士在房门外真心热诚地迎接她们。他陪她们走向客厅时,一再表示说,他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为没有找到漂亮的年轻小伙子来陪她们感到不安。他说,除了他本人之外,客厅里只有一位先生,那是他的一位朋友,此时正在他的庄园做客,可这人既不很年轻,又不非常健谈。他希望她们能原谅这次聚会人数太少,并且向她们保证说,这种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他当天早上曾拜访过许多人家,希望多邀请几位客人来,但是这几天正值月色皎洁,大家的约会全都排满了。幸好米德尔敦的母亲在最后一刻赶到巴顿庄园来了,她非常随和,也很健谈,令人愉快,希望年轻女士们不至于觉得聚会太无聊。其实两位年轻女士和她们的母亲对只有两位陌生人在座感到非常满意,并不希望更多。

米德尔敦太太的母亲詹宁斯夫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胖妇人,她性情活泼,极为健谈,显得非常快活,只是稍有点俗气。她满口的笑话,自己也笑声不绝,晚餐还没结束,她已经说了许多俏皮话,都是关于情人、丈夫之类。她说,希望她们没有把心留在索赛克斯郡,还谎称看见她们的脸都羞红了,也不管她们是不是真的害臊。玛丽安替姐姐感到恼火,扭头瞅了埃莉诺一眼,看她能不能忍受这番攻击,结果发现她对詹宁斯太太的拙劣打趣并不在意,反而受不了玛丽安的认真神色。

约翰爵士的朋友布兰登上校似乎不能适应他的态度,显然不适合做他的朋友,这就像米德尔敦夫人也不适合做他的妻子,詹宁斯夫人也不像是米德尔敦的母亲。布兰登上校沉默寡言,一本正经。虽然他的年纪已经过了三十五岁,而且玛丽安和玛格丽特都觉得他已经是个老单身汉,可他的外表不但不惹人讨厌,而且容貌中显出理智,谈吐尤其绅士风度十足。

在座的任何人似乎都不能跟达什伍德家的人融合在一起,但是,米德尔敦夫人的冷淡尤其让人讨厌,相比之下,布兰登上校的一本正经,甚至约翰爵士和他岳母的喧闹就显得比较有趣了。饭后,米德尔敦夫人的四个孩子吵闹着跑进来,拉着她到处跑,撕扯她的衣服,打断所有谈话,大家只能谈论与他们有关的话题。只是到了这时,米德尔敦夫人才显得有了点兴致。

到了晚上,众人发现了玛丽安的音乐才能,便邀请她表演。钢琴开了锁,大家都准备享受一番。

玛丽安唱得很好,在大家的要求下,她从米德尔敦夫人结婚时从娘家带来的歌谱中,把主要的歌曲都唱了一遍。这些歌谱大概放在钢琴里从来没动过。虽然照米德尔敦夫人的母亲说,她钢琴弹得很好,她自己也说非常喜爱音乐,可她自从结婚典礼后就放弃了音乐。

玛丽安的表演受到大家的大声鼓掌赞扬。每唱完一支歌,约翰爵士就大声喝彩,声音大得就像唱每一支歌的时候他不断跟其他人的交谈声。米德尔敦不时制止他,要他遵守秩序,心里奇怪,唱歌的时候,听众怎么会有人片刻分心。玛丽安唱完一首歌,米德尔敦夫人马上请她接着再唱一首,结果点的正是刚刚唱完的那一首。在所有听众里,只有布兰登上校听歌时并不显得欣喜若狂,只是专注地听着,表示出嘉许。她心里于是对他产生了敬意,因为她有理由认为其他人的不体面举止显出完全缺乏欣赏能力。虽然他与歌曲的共鸣还没有像她那样达到陶醉和喜悦的程度,但他喜爱音乐,与其他人可怕的迟钝比较起来,他还是令人肃然起敬的。她通情达理地认为,一个三十五岁的人,本来应该已经过了感情敏锐欣赏细腻的阶段。她愿意充分体谅上校,因为他已经上了年纪,这是合情合理的。

第八章

詹宁斯太太是个寡妇,丈夫死后给她留下一大笔遗产。她只有两个女儿,她活着见到两个女儿嫁到了体面人家,于是她自己现在了无牵挂,一心想让天下人都成眷属。为了这方面的目标,她总是既热心又活跃,只要是自己力所能及,绝不放过任何机会去促成熟人中所有青年的婚事。她的目光非常敏锐,善于捕捉男女隐情,于是能抢先向许多姑娘暗示说,她已经迷住了某某年轻人,让她们脸红心跳。她的这种洞察力让她在到达巴顿不久就断言说,布兰登上校已经深深爱上了玛丽安·达什伍德。第一天晚上聚会时,她就从他认真听她唱歌中猜出个大概,等到米德尔敦一家到别墅回访时,他再次听她唱歌,这便成了既定事实。肯定不会错。她心里确信如此。他俩会是美满的一对,可谓郎有才,女有貌。詹宁斯太太渴望看到布兰登上校婚姻美满,自从她成了约翰爵士的岳母,认识这个人以来,就一直有这样的念头,再说,她从来都急着想给每个漂亮姑娘都找到好丈夫。

这事对她自己的直接好处也不是无足轻重的,因为她因此有了拿他们取笑的无数笑料。在庄园上,她拿上校打趣;到了别墅,她就逗玛丽安开心。如果这些玩笑只是针对上校本人,他倒并不在意。玛丽安开始并没有理解,等到她理解了这些笑话说的是谁,简直不知道是该对这种荒唐说法嗤之以鼻,还是责怪其鲁莽无礼。她认为这是对上校的嘲弄,因为他已经有了一把年纪,却仍是个单身汉,听了嘲弄更会感到处境孤寂。

达什伍德夫人并不觉得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五岁的男人,会让女儿们觉得年纪大得成了老人。她便替詹宁斯太太开脱,说她不一定是拿他的年纪开玩笑。“不过,妈妈,就算你认为她并不是出于恶意,可你至少不该否认这是一种荒谬的嘲弄吧。布兰登上校倒是比詹宁斯太太年轻,可他的年龄已经大得能做我的父亲了。再说啦,假使他有过恋爱的激情,到了现在这把年纪也早已不会再有那种感情了。实在太荒唐了!要是连年老体衰也不能保护一个男人,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免受这种捉弄呢?”“年老体衰!”埃莉诺说,“你说布兰登上校年老体衰?我知道,他的年纪在你看来比妈妈感觉到的大,但你能说,他胳膊腿儿有什么问题吗?”“你没听他说过自己的痛风病?那难道不算年老体衰的症状?”“我亲爱的孩子,”她母亲笑道,“那你肯定时时为我的身体操心,恐怕我很快就会衰老吧,你也一定觉得我能活到四十岁是个奇迹?”“妈妈,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知道得清清楚楚,布兰登上校还没有老到大家都怕跟他永别的地步。他也许还能再活二十年。但是三十五岁的人跟婚姻没什么关系啦。”“也许,”埃莉诺说,“三十五岁的人跟十七岁的人最好别跟婚姻挂起钩来。不过要是有个二十七岁的女子还没有结婚,我倒觉得三十五岁的布兰登上校跟她结婚没什么障碍。”“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玛丽安停顿片刻后说,“一个年纪那么大的女人绝对不该希望产生爱情,也不能指望有人还会爱上她。假如她自己家住得不舒适,或者她的财产数目很小,我倒认为她可以屈就一下,当当保姆,为的是积攒点钱好嫁人。他要是娶这样一个女人,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那将是一桩有益的安排,会让大家都满意。不过,在我看来,那算不得婚姻,什么也算不上。我看那像是一种买卖交易,双方都想占对方点便宜。”“我知道,”埃莉诺回答道,“不可能让你相信,一个二十七岁的女子会对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产生类似爱情的情感,成为他中意的伴侣。可我不能附和你的意见,将布兰登上校和他的妻子永远关进病房,原因仅仅是他昨天感到肩膀稍有点疼,可昨天是个阴冷潮湿的日子。”“但是他谈起过法兰绒背心,”玛丽安说,“在我看来,法兰绒背心自然跟痛风、抽筋、风湿病以及由老年和衰弱而产生的病痛有关。”“要是他发起了高烧,你对他的不良看法大概就只有现在的一半啦?玛丽安,你说老实话,你感兴趣的是不是发高烧的人脸颊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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