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悬念袖珍馆Ⅱ:巴斯克维尔的猎犬(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0-07 11:5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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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阿瑟·柯南道尔

出版社:哈尔滨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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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悬念袖珍馆Ⅱ: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惊悚悬念袖珍馆Ⅱ:巴斯克维尔的猎犬试读:

歇洛克·福尔摩斯

此刻,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正坐在桌子旁边吃早餐,除了经常彻夜不眠而不用起床之外,福尔摩斯先生在早晨总是很晚才起床。我拿起昨夜那位客人忘记带走的手杖,轻轻地踱到了壁炉前面的小地毯上。这根手杖做得十分精致,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顶部有个疙瘩;制作手杖的木料产自槟榔屿,名字叫做槟榔子木。紧挨着疙瘩下面有一道银箍,大概有一英寸那么宽。上面刻着“赠与皇家外科医学院学士杰姆士·摩梯末,C.C.H.的朋友们敬上”的字样,除此之外,还刻着一个表示年份的数字“1884”。在我看来,这确实只是一根很普通的旧式手杖,私人医生的手里经常会拿着一根这样的手杖,因为它既庄重、又坚固,而且很实用。“喂,华生,你对这根手杖有什么看法?”

此刻,福尔摩斯正好是背对着我坐在餐桌旁的,我本以为他并没有发现我正在捣鼓手杖呢。“难道你的后脑勺儿上长眼睛了吗,你是如何知道我正在干什么的呢?”“虽然我的后脑勺儿上没长眼睛,但至少我的面前还放着一把擦得雪亮的银色咖啡壶啊。”他说道,“好了,华生,还是告诉我你对这位客人的手杖有什么看法吧。令人遗憾的是,咱们没有和他见上一面,对他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清楚,所以,这件偶然得到的纪念品就变得意义重大了。请你仔细的察看这根手杖,然后把这位客人的基本情况向我作一番描述吧。”“我认为,”我尽可能地运用我这位朋友的推理方法,“那些认识他的人们为了表示对他的敬意,把这件纪念品送给了他。从这件事来看,摩梯末医生应该是一位事业有成、上了一定年纪的医学界人士,而且很受同行的敬重。”“好!”福尔摩斯说道,“说得好极了!”“我还有一种看法:他很有可能是一位居住在乡村,为周围的村民看病的医生,而且出诊的时候大多是步行的。”“这又是为什么呢?”“你可以看看这根手杖,它原来一定非常漂亮,但是,它现在已经被磕碰得伤痕累累了,如果一位居住在城里的医生出门时还拿着它,这是一件令人很难想象的事情。此外,手杖末端的厚铁包头也已经磨损得非常严重了,很显然,摩梯末医生曾经拿着它走过很多路。”“一点儿不错!”福尔摩斯说道。“除此之外,手杖上面还刻着‘C.C.H.的朋友们’几个字,我想,这大概是指某个猎人会[1]吧;他可能在1884年或以前给当地猎人会的会员们进行过一些外科治疗,所以,这些会员才把这件小礼物送给他表示感谢。”“华生,你的进步真是神速,”福尔摩斯一边说着,一边向后推了推椅子,然后点燃了一支纸烟,“我不得不说,当你热心地对我所取得的那些微小成绩进行记录的时候,你已经习惯性地低估了自己的能力。也许你自身并不能像太阳一样发出光芒,但你却是传导光芒的那个人。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本身并不是某一方面的天才,但他们却有着能够激发天才的力量。我不得不说,亲爱的朋友,我对你实在是太感激了。”

以前,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但无法否认的是,他的话让我感到了莫大的欣慰。因为过去无论我对他如何表示钦佩,或是努力试图将他的推理方法公之于世等等这些行为,都只能让他对我报以一种漠然视之的态度。这一态度很伤我的自尊,但现在我居然也能尝试着用他的方法来分析实际问题,而且还得到了他的赞赏,这令我感到十分骄傲。现在,歇洛克·福尔摩斯从我的手里把手杖拿了过去,仔细地观察了几分钟,然后,他的脸上出现了一副很感兴趣的神情,他放下纸烟,走到窗前拿着放大镜仔细地察看起这根手杖来。“虽然很简单,但却包含了很多乐趣,”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坐在了他最喜欢的那把长椅的一端,“这根手杖上面确实存在着一两处能够说明问题的地方,它为我们推测出正确的结论提供了根据。”“我还疏忽了什么地方吗?”我自负地向福尔摩斯发问,“我认为我没有忽略掉那些重要的细节。”“我亲爱的朋友,只怕你得出的大部分结论都是错误的!坦白地告诉你吧,我说‘你激发了我的天才的力量’,意思就是说:我帮你纠正错误认识的同时,往往也把自己引向了通往真理的道路。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这一次是完全错误的。这位客人一定是一位居住在乡村,并且在周围行医的医生,而且他的确是经常步行的。”“这么说,我猜对了?”“但也只是对到这个程度罢了。”“但是,那已经是全部的信息了。”“不,不,亲爱的朋友,那并不是全部——绝对不是。举个例子来说,我认为,送给乡村医生这件礼物的人,与其说是猎人会的会员们,不如说是一家医院的医生;因为两个首字母‘C.C.’放在了‘医院’[2]这个单词之前。所以,这使人自然而然地想起了Charing、Cross这两个单词来。”“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如果我们把这一点当成有效的假设,那么,我们就可以以此作为新的线索,根据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对这位未曾见面的客人进行详细地描绘了。”“好吧!如果‘C.C.H.’是指查林十字医院,那我们还能进一步从中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难道你就不能找到一点能够说明问题的蛛丝马迹了吗?既然你已经懂得了我的推理方法,就应该好好实践啊!”“我只能根据这一点推测出一个最明显的结论,那就是这个人在乡下,以前曾经在城里当过医生。”“我想我们不妨更大胆地把结论向前推进一步,从这一点来看,在怎样一种情况下,才最有可能发生赠送礼物的事情呢?在何种情况下,这位医生的同行能够联合起来向他表达这种情意呢?很显然,如果摩梯末为了自己开一家诊所而离开医院,他的朋友们就会作出这一举动。可以确定,摩梯末医生从一家城市医院迁移到了农村去行医,那么,我们说这件礼物就是在摩梯末医生换工作期间送的,这个结论不算离谱吧?”“照你的分析来看,这当然是很有可能的事情。”“现在,你也能够看得出来,他不太可能是一位主要医师——一位医生只有在伦敦的医学界拥有一定的名声时,才能担任这样的职务,但如果一个人能够担任这样的职务,那么,他也就不会迁居农村了。所以,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如果说他确实是在医院里工作的人,但又不是一位主要的医师,那他可能只是一位住院外科医生或住院内科医生——他的地位只比在医学院上学的最高年级的学生略高一点;但他又是在五年前离开伦敦的——刻在手杖上的日期可以证明。所以你想象中那位面容严肃的、人到中年的医生形象便不复存在了。亲爱的朋友,你应该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位青年人的形象,年纪不过三十岁,态度和蔼可亲、生活安于现状、做事有点马虎,还养着一只心爱的宠物狗,我推测这只狗的大小在狸犬与獒犬之间。”

我有些不相信,于是笑了出来。歇洛克·福尔摩斯让自己的后背靠着长椅,抬起头,冲着天花板吐出了一个飘忽不定的烟圈。“至于你后面所说的话,我也不知道如何去验证它的真假,”我说,“不过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几个与他的年龄和履历相似的人。”从我那个小书架上,我找到了存放医学书籍的那个部分,从中拿出了一本医药手册。翻开手册,找到人名栏,我找到了好几位姓摩梯末的医生,这些人里面只有一位最符合我们的推测。我大声地把这段记载读了出来:“杰姆士·摩梯末,德文郡达特沼泽地格林盆人,1882年毕业于皇家外科医学院,1882年到1884年在查林十字医院担任住院外科医生的职务。因为所写论文《疾病是否隔代遗传》而获得了杰克逊比较病理学的奖金,后被瑞典病理学协会吸纳为通讯会员。著有《几种隔代遗传病的畸形症》(刊登于1882年的《柳叶刀》杂志)、《我们在向前进吗?》(刊登于1883年3月的《心理学报》)。曾经在格林盆、索斯利和高冢村等教区担任医务官。”“看吧!华生,里面根本没有提到什么猎人会啊!”福尔摩斯带着一种似乎是嘲弄的表情笑着说,“就像你观察以后得出的结论一样,他确实只是一个乡村医生;我认为我的推论是对的。至于我说的那些形容词,也就是‘态度和蔼可亲、生活安于现状和做事马马虎虎’,都是根据我的经验判断出来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亲切对待别人的人才可能收到别人送给他的纪念品;只有不贪图名利的人才能够舍弃伦敦的优裕生活,到乡村去当一名医生;只有做事马马虎虎的人才有可能在主人的房间等了一个小时还没有想起留下一张自己的名片,反而忘了带走自己的手杖。”“那狗又是怎么回事?”“它经常把这根手杖叼在嘴里,跟在主人的身后。这根木杖十分沉重,这只狗必须紧紧地叼住手杖中间的部位才不会使其掉落在地上,所以,狗的牙印很清楚地就能辨认出来。根据这些狗牙牙印之间的空隙来看,我认为这只狗的下巴与狸犬相比要宽一些,与獒犬相比又要窄一些。它是一只什么样的狗呢……对了,它肯定是只卷毛长耳犬。”

这时,他已经从长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说话一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突然,他在阳台的前面站定了身子。此刻,他的语调中充满了自信,使我不得不抬起头来,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盯着他。“我的朋友,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它是一只卷毛长耳犬呢?”“这个问题太简单了,因为这只狗现在就在咱们大门口的台阶上,而它恰好被我看到了,马上,它的主人按门铃的声音就会传过来。请你不要动,华生,你和他是同行,如果你在场的话,也许能够给我一些帮助。嘿,华生,现在真可以说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具戏剧性的一刻,你能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吗?他就要走进你的生活,但是,你却不知道究竟是祸还是福。现在好好地想一想,这位医学界人士,杰姆士·摩梯末医生,他会向研究犯罪问题的专家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请教一些什么问题呢?请进!”

紧接着,我就看到了一件可以令我惊奇很久的事情,因为这位客人的外表并不像我之前所预料的那样,是一位典型的乡村医生。眼前的这位客人,有着又高又瘦的身材,长长的、像鸟嘴一样的鼻子凸在那双锐利而呈现出灰色的眼睛中间,他两眼之间的距离很近,在一副镶着金边的眼镜后面,炯炯有神地发着光。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从事医生职业的人经常并且非常爱穿的,但是相当邋遢,因为他身上的那件外衣已经很脏了,裤子也有了很大的磨损。虽然他长得还很年轻,但修长的后背却已经过早地弯曲了,这导致他在走路时总要保持头向前探着的姿势,不过却颇具贵族一般的和蔼风度。他刚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福尔摩斯手里拿着的那根手杖上面,接着,他一声欢呼,朝着福尔摩斯跑了过去。“我真是太高兴了!”他喊道,“我刚才还不能确定到底是把它遗忘在这里了,还是留在轮船公司里了呢!我宁愿失去我的整个世界,也不愿丢失这根手杖。”“它是别人送您的礼物吧?”福尔摩斯问道。“您猜对了,先生。”“是在查林十字医院工作的朋友送的吗?”“我结婚的时候,有两个在那儿工作的朋友送的。”“哦!上帝!太糟糕了!”福尔摩斯摇了摇头。

透过金边眼镜的镜片,摩梯末医生眨了眨眼睛,稍微表现出了一丝诧异。“什么事情太糟糕了?”“因为您把我们刚刚得出的几个小推论又给推翻了。您说手杖是作为结婚贺礼收到的,对吗?”“是这样的,福尔摩斯先生,我结完婚以后,就离开了那家医院,同时也放弃了让自己成为顾问医生的最好机会。但是,要想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家庭,就必须要作出一些牺牲,我觉得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哈哈!看来我们并没有完全搞错。”福尔摩斯说道,“呃,杰姆士·摩梯末博士……”“您直接称呼我先生吧,我只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皇家外科医学院的穷学生罢了。”“而且很显然,还是一个思维缜密的人。”“一个在科学方面略懂皮毛的人,福尔摩斯先生;一个在广阔无边的知识海岸上拣贝壳的孩子。我想跟我谈话的正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而不是……”“哦,您搞错了,这是华生医生,我的朋友。”“见到您很高兴,先生。我以前就听到别人把您和您的朋友相提并论,您让我非常感兴趣,福尔摩斯先生。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这种长长的头颅和深深凹陷的眼窝。我想用手指沿着您的头骨缝摸一圈,您不反对吧,先生?在尚未得到您的头骨实物之前,如果能够以您的头骨为模型做成标本,那么,对任何一个人类学博物馆来说,都将是一件非常珍贵的宝物。我这样说并不想让您生厌,但我必须要承认,我真是太羡慕您的头骨了。”

歇洛克·福尔摩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我们这位陌生的客人坐到了椅子上。“先生,我能够看出来,您和我是同一类人,都热衷于思考本行以内遇到的所有问题,就像我对我的职业一样。”他对客人说道,“从您的食指可以看出来,您抽的烟都是自己卷的;不要再犹豫了,赶紧点上一支吧。”

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了卷烟纸和烟草,以令人吃惊的熟练手法在手中卷成了一支烟。他那修长的手指如同昆虫的触须一样抖动着。

福尔摩斯面容十分平静,但从他那双叽里咕噜来回乱转的眼珠里,我已经看出,他对这位举止怪异的客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想,”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您昨天晚上光临寒舍,今天又来拜访,恐怕不只是为了研究我的头颅这件事情吧?”“不,先生,当然不是为了这件事——虽然我非常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这样的机会。福尔摩斯先生,我这次之所以要来找您,是因为我了解自己是多么地缺乏实际经验,何况我遇到的又是一个非常严重、非常特殊的问题。我确信您在这一方面是欧洲排名第二位的最高明的专家,所以……”“呃,先生!那我想请问一下,有幸被排在第一位的是哪位呢?”福尔摩斯似乎有些不高兴,因此口气显得有些刻薄。“对那些具备精确科学头脑的人而言,贝蒂荣先生破案的手法总是带有很强的吸引力的。”“那您为什么不去找他讨论这个问题呢?”“先生,我的意思是,对那些具备精确科学头脑的人而言是这样的。但是,若是说其对事物的实际经验,那么,只有您才称得上是独步天下,这一点是人所共知的。我保证,福尔摩斯先生,我确实不是故意要……”“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而已,”福尔摩斯说道,“摩梯末医生,我觉得您最好还是快点把需要我帮忙分析的问题准确无误地告诉我吧。”

巴斯克维尔的灾难

“我的衣兜里装着一篇手稿,”听到福尔摩斯的话以后,杰姆士·摩梯末医生说道。“您刚一进屋的时候我就看到了,”福尔摩斯说。“这是一篇很旧的手稿。”“它是从十八世纪初期传下来的,要么就是伪造的。”“您是如何知道这一点的呢,先生?”“刚才您正在说话时,我看见那篇手稿有一、两英寸一直露在外面。身为一位专家,如果对一份文件的诞生时期估算得差了十年以上的时间,那他真可算得上是一位蹩脚的、差劲儿的专家了。我想您大概读过我写的那篇与这一问题相关的小论文吧,根据我的判断,这篇手稿大概是在1730年前后写成的。”“更确切的年代应该说是1742年,”摩梯末医生把这份手稿从胸前的口袋里掏了出来,“这是一份祖传家书,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生前把它托付给了我。三个月前,他忽然惨死,整个德文郡都产生了巨大的恐慌。应该说,我既是他的朋友,同时也是他的私人医生。爵士是一个意志力十分坚强的人,他的思维很敏捷,经验也非常丰富,而且像我一样,是个非常注重实际的人。他认真地看完这份手稿以后,就已经在心里作好了接受这种结局的准备了;到了最后,他果真落得个手稿上所说的结局。”

福尔摩斯从摩梯末医生手中接过手稿,让它平躺在自己的膝头。“华生,你仔细观察,从长S换成短S,能够帮助我确定这份手稿的写作年代,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依据。”

我凑到他的背后,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一张黄纸和纸上颜色消退的字迹。纸的顶部写着“巴斯克维尔庄园”字样,下面紧接着就是用潦草的数字写成的年份“1742”。“这手稿看起来好像是一篇关于某事的记载。”“猜得不错,这是一个流传于巴斯克维尔家族内部的传说。”“但是我觉得您到我这里来也许是为了与目前这份手稿有关的事情,也是更有现实意义的事情吧?”“确实是眼前发生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非常实际和急迫,一定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作出最后的决定。但这篇手稿非常简短,又与这件事本身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把它读给您听听。”

福尔摩斯再次把后背靠在长椅上,两只手的手指尖儿顶在一起,然后闭上眼睛,露出一副悉听尊便的神情。摩梯末把手稿拿到了光线比较充足的地方,用一种高亢而又略带沙哑的嗓音朗读了这样一个古老而又奇特的故事:“关于巴斯克维尔的猎犬这件事曾经产生过很多种说法,我之所以要把它写下来,是因为接下来所写的这件事,我相信是确实发生过的。作为修果·巴斯克维尔的直系后裔,我从父亲那里听到了这件事,而这件事又是我父亲直接听我祖父对他讲的。孩子们,我只想让你们相信,神明是公正的,他会惩罚那些犯下罪恶的人,但如果他们能虔诚地祈祷悔悟,不管身上的罪孽有多么深重,都可以获得原谅。所以,当你们知道这件事以后,用不着因为前辈们所遭受的恶报而感到恐惧,只需要在未来的生活中谨慎一些就行,不要让我们这个家族在过去遭受的深重苦难再一次落到我们这些已经败落的后代身上了。“根据传说,在大叛乱时期[3](我真诚地建议你们,最好把博学多才的克莱仑顿男爵所著的历史书籍找来读读),这座巴斯克维尔庄园原本就归修果·巴斯克维尔所有,勿庸讳言,他是一个粗俗卑鄙、目无上帝的人。不过,说句实话,如果只是这一方面的原因,乡邻是完全可以谅解他的,因为圣教自从传到这一地区之后,就一直没有兴盛起来。他性格狂妄、残忍,这在西部几乎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一个偶然的机会,这位修果先生爱上了(不知道我们还能否使用这个纯洁的字眼来为他那卑鄙的情欲进行遮掩)一个在巴斯克维尔庄园附近耕种着几亩薄田的庄稼人的女儿。但这位少女向来就有言行谨慎的好名声,所以理所当然地要躲避他了,更何况她还畏惧他的凶恶。到了米可摩斯节[4]那一天,修果先生得知这位少女的父亲和哥哥都出门在外,就带着五六个作恶多端的无耻朋友,偷偷地溜到了她的家里,把她抢走了。他们带着她来到了庄园,把她关进了楼上的一间小屋。然后,修果就跟他的朋友们聚在楼下,开始了狂欢痛饮的过程——即使是平常的夜晚,他们也是这样做的。当被关在楼上的那位受人同情的姑娘听到楼下传来的狂乱的歌声、吼声以及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时,她已经变得万分惊恐、手足无措了。听说,修果·巴斯克维尔在喝醉酒以后所说的那些肮脏话,无论是谁,就算是重复一遍都有可能会遭到上帝的惩罚。到最后,那位姑娘竟然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做出了一件连世界上最勇敢、最聪明的人都会感到惊讶的事情:“她打开了房间的窗户,沿着一条直到现在仍然爬满整面南墙的藤蔓从房檐一直爬到了地上,然后,她穿过了沼泽地,径直朝着自己家跑去,巴斯克维尔庄园与她家的距离大约有九英里。“过了一段时间,修果离开了那些还在喝酒的客人,独自一人带着一些食物和葡萄酒——或许还有更加糟糕的东西——来到楼上找那位被他抢来的姑娘了。但是,他发现本来已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已经飞走了。然后,他就像魔鬼附身似的从楼上冲了下来,刚走到饭厅,他就一下子跳上了那张大大的餐桌,眼前看到的东西——不管是装酒的瓶子还是装菜的木盘都被他一脚踢飞。当着朋友的面,他大声嚷嚷:如果当天晚上他能把那姑娘追回来,他就愿意把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全都交给魔鬼,任凭他摆布。那些正在开怀畅饮的流氓被修果表现出来的暴怒情绪吓得瞠目结舌,这时,有个平时就非常凶恶的家伙——要么就是由于他比别人喝了更多的酒——他大声对修果说应该放猎狗出去追那个姑娘。修果听了以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跑到门外,大声地吩咐马夫给马备好马鞍,然后又让人把狗舍的门打开,把猎狗全都放了出来,让那些猎狗闻了闻少女留在房间里的头巾,接着就把它们全都轰到了院门外面,这些狗发出了一阵狂吠,然后就朝着被皎洁月光普照着的沼泽地疯狂地追去。“这些无聊的人们呆若木鸡,他们甚至不知道修果这样惊慌失措地忙活了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要到沼泽地里去,然后便又开始大喊大叫起来了,有的人嚷着要拿手枪,有的人则在找自己的坐骑,还有人甚至想拿着一瓶酒,边追边喝。最后,他们那已经变得疯狂的大脑终于有了一点点恢复理智的迹象,十三个人全都上了马跟着追了过去。月亮在他们的头顶上发出皎洁的光芒,照亮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他们紧紧地靠在一起,沿着那位姑娘回家的必经之路飞快地追去。“他们骑着马跑了一两英里的路之后,在沼泽地里遇到了一位牧羊人,他们大声地向他询问是否看到了他们正在追赶的人。听说当时那位牧羊人被吓得简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牧羊人说他的确见到了一位可怜的姑娘,身后还跟着一群正在追逐她的猎狗。‘我不止看到了这些呢,’牧羊人接着说,‘修果·巴斯克维尔骑着他那匹黑马也是从这里跑过去的,他后面还跟着一只像魔鬼一样的大猎狗,那只猎狗悄无声息地跟着。我的天啊,我可不希望那样可怕的狗跟在我身后!’那些本来就已经喝醉了的人骂了牧羊人一通,然后就再次沿着这条路骑马追赶。但没过多久,他们就被一些声音吓得浑身战栗,那些声音从沼泽地里传来,是马在跑的声音,紧接着,这些人看到了修果·巴斯克维尔的坐骑,那匹黑马的嘴里淌着白沫,马鞍上已经没有人了,缰绳拖在地上,转眼之间,它就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那些流氓赶紧靠在了一起,因为当时的情景已经让他们感受到了万分的恐怖,但他们最终还是壮起胆子,继续在沼泽地里向前行进。假如这时只有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在那里,那么,连想都不用想,这个人早就调转马头逃走了。他们缓慢地骑着马前进,最后终于追上了修果·巴斯克维尔豢养的那群猎狗。这些猎狗原本都是靠着勇猛和纯种出名的,但到了这个时候,它们却全都拥挤在一条位于沼泽地里的深沟尽头,悲哀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有的猎犬干脆溜之大吉,有些却竖起了脖子上的毛,两只眼睛直直地瞪着前面那条窄窄的小沟。“这群人把马勒住,你们可以猜想出来,比起刚出发时,他们现在的头脑要清醒多了。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不想再前进了,但是,有三个人的胆子最大——或许是因为他们酒喝得最多——他们继续骑着马朝山沟行进。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中间矗立着两根巨大的石柱,这些石柱直到今天都可以看到,也不知是哪位古人立起来的。月亮发出的白光照亮了这块空地,那位逃走的姑娘因为过度的疲惫和突然受到的惊吓,已经死去了,她的尸体横躺在了空地的中心,修果·巴斯克维尔的尸体就在她的旁边。但真正令这三个胆大妄为的酒鬼感到毛骨悚然的,却不是面前的两具尸体,而是正趴在修果的身上,用利齿撕咬着他的喉咙的那只怪兽。它真是一只可怕的畜生,长得又大又黑,模样就像一只猎狗,但是从来都没有人见过这么大的猎狗。当三个人看着这只野兽撕咬修果·巴斯克维尔的喉咙时,它突然把闪闪发亮的眼睛和流着口水的大嘴转了过来,正对着他们。三个人被吓得大声叫了出来,赶紧调转马头逃走了,甚至是在已经走出了沼泽地的时候,他们仍然在不停地惊呼。据说,当天晚上,三个人中的一个就因此被吓死了,过了不久,另外两个人也变得精神失常起来。“我的孩子们,以上就是关于那只猎狗的来历和传说,听长辈们说,从那个时候开始,那只可怕的猎狗就一直在骚扰我们这个家族。我之所以要把它记录下来,是因为我一直这样认为:有些东西,只要你知道得清清楚楚,就不可怕;可怕的是随随便便就听信某些东西和对某些东西胡乱进行猜测。我无法否认,我们家有很多人都没能善终,死得过于突然、悲惨而又带有某种神秘色彩。我只愿上帝能够给予我们这个家族慈爱的庇护,不要再把惩罚降临到我们这些第三代甚至是第四代虔诚地按照圣经的旨意行事的人们身上了。我的孩子们,我以上帝的名义命令并且劝告你们,一定要万分小心,不要在夜幕降临、邪恶势力猖獗的时候从沼泽地那里经过。“(这封家书是修果·巴斯克维尔[5]交给自己的两个儿子罗杰和约翰的,并叮嘱两个人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告知他们的姐姐伊丽莎白。)”

读完了这篇古怪的手稿之后,摩梯末医生把自己的眼镜推到了额头的上方,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歇洛克·福尔摩斯。福尔摩斯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把手里即将烧完的烟头丢进了炉火中。“怎么了?”福尔摩斯问道。“您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吗?”“也许对那些搜集神话传说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

这时,摩梯末医生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报纸来。“现在,让我来告诉您一件最近才发生的事情,福尔摩斯先生,这张报纸是今年5月14日的《德文郡纪事报》,上面有一篇关于几天前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去世的简短消息。”

我的朋友把上身稍微向前倾了倾,脸上也随之现出了一副专注、严肃的神色。

前来拜访我们的客人把额头上的眼镜放回原处,再次开始了他的朗读:“近日,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的突然去世,给本郡带来了不尽的悲哀。据说,查尔兹爵士很有可能会在下一届的政府选举中被提名为中部德文郡的自由党候选人。尽管查尔兹爵士在巴斯克维尔庄园居住的时间还不长,但他那慷慨、忠厚的品格已经受到了周围群众深深的敬爱。在这样一个充斥着暴发户的时代,像查尔兹这样的名门望族的后代,却能做到衣锦还乡,重新振兴因为饱受厄运诅咒而中道衰落的家声,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查尔兹爵士在南非曾经靠着做投机生意而挣了一大笔钱。与那些一直要等到倒了霉才肯罢休的人相比,查尔兹爵士的行为无疑是聪明之举,他带着自己已经变卖了的财产回到了英伦三岛。居住在巴斯克维尔庄园的两年间,没有一个人不会在公开或私下的场合议论两句他那个规模庞大的重建和修缮计划,但是,这一计划却因爵士本人的逝世而不得不被迫中断。由于他并没有后人,所以他也曾公开声明,在他的有生之年,德文郡的整个乡村地区都会得到他的捐助,所以,很多人都为他的突然去世感到悲痛。至于他为本地和郡里的慈善机构慷慨捐赠的消息,本报更是经常刊登。目前的验尸结果不能完全解释与查尔兹爵士之死有关的各种情况,至少还不能防止由于迷信原因所引起的谣言在当地的流传。总之,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查尔兹爵士之死是由犯罪引起的,或者令人产生一种想法,即查尔兹爵士的死亡并不是由自然原因引起的。在查尔兹爵士的妻子去世之后,他就没有再娶,在有些方面,据说他的精神状态表现得有一点反常。他虽然坐拥如此庞大的家产,但个人的爱好却十分简单。在巴斯克维尔庄园中,只有两名仆人,就是白瑞摩夫妇,丈夫是庄园的总管,妻子则是一位管家婆。他们的供词已经得到了几个朋友的证实,这些证词显示:查尔兹爵士的身体健康状况确实不是很好,尤其是他的心脏,几点得病的症状表现得极为明显,面色多变、呼吸困难以及严重的神经衰弱。关于这一点,死者生前的好友和私人医生杰姆士·摩梯末先生的证词都是一样的,因此可以作为证明。“案件的真实情况可以说极为简单。查尔兹爵士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晚上在上床睡觉之前,必须要沿着庄园里的一条著名的水松夹道散一会儿步。白瑞摩夫妇的证词可以证明死者确实有这样的习惯。5月4日白天,查尔兹爵士还曾经说过他想在翌日赶赴伦敦,并且还命令白瑞摩管家把行李给他准备好。但就在当天晚上,他按照往常的习惯,点燃一根雪茄,出门去做他的晚间散步运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屋里。到了晚上十二点,白瑞摩管家发现大厅里的门还敞开着,便吃了一惊,他赶紧点了一只灯笼,到外面去寻找自己的主人。当时,屋外的地面很潮湿,所以,只要沿着夹道走过去,很容易就能发现爵士的脚印,在小路的中部有一扇通向沼泽地的栅栏门。种种迹象表明,查尔兹爵士一定曾经在门前站过一会儿,然后就顺着夹道走了过去,因为他的尸体就是在这条夹道的尽头被发现的。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得到正确的解释,那就是:白瑞摩管家说,主人的脚印在通过沼泽地的栅栏门以后就完全变了样,好像是变成用足尖踮着脚走路了。有个名叫摩菲的马贩子,他是吉卜赛人,当时恰好在沼泽地里距离出事地点很近的地方,但他交代自己当时醉得实在是太厉害了,虽然他好像听到了呼救的声音,但却无法分辨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在查尔兹爵士的尸体上找不到任何遭受暴力攻击的迹象,但是,医生却证明他的面孔已经变形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让一个人无法相信面前躺着的就是自己的朋友和病人。医生解释说,这种现象是因为呼吸困难和心脏功能衰竭所导致的,非常常见。这种解释已经得到了尸体解剖人员的证明:很久以来,查尔兹爵士的心脏就存在着官能上的疾病。法院派出的验尸官也向法庭呈上了一份与医生证词观点相符的意见书。看来,这样的一个处理结果还是比较妥善的,因为查尔兹爵士的后人还会在这座庄园里生活,并且还会把不幸被中断的义举继续下去。所以,从这一点来说,这样做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假如验尸官的结论过于普通,以至于到最后不能平息那些流传已久的与这件事相关的荒诞故事,那么,想要给巴斯克维尔庄园再找到一位住户简直是太困难了。根据我们的了解,如果说要为爵士找到一位活在人世的血缘关系较近的继承人的话,那就非他弟弟的儿子——他的侄子亨利·巴斯克维尔先生莫属了。据说,这个年轻人以前一直待在美洲。现在,政府正在进行调查,好让他尽快赶到这里,接受这笔数量庞大的遗产。”

摩梯末医生念完之后,又把报纸叠好,重新放回了口袋。“福尔摩斯先生,这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与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去世有关的全部事实。”“我必须要感谢您,”歇洛克·福尔摩斯说,“能把我对这件令人颇感兴趣的案件的注意力调动起来。我那时也曾读过一些与此相关的报纸报导,不过,我当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梵蒂冈宝石那件案子,因为接受了教皇急切的嘱托,所以忽略了发生在英国本土的一些案子。这段新闻确实已经把法院公之于众的事实全都包括在内了吗?”“是的。”“那就请您再把一些可以称得上是内幕的事情告诉我吧!”他的后背又一次靠在了椅子背上,两只手的指尖对顶着,表现出了一种极为冷静的、像法官一样的神情。“如果是这样的话,”摩梯末医生嘴里说着,情绪也随之变得激动起来,“那么就必须把我从来没有透露给任何人的事全都说出来,这些事我连验尸官都没有告诉。一个致力于科学研究工作的人,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他自己似乎也相信了某种广为流传的迷信的说法。另一方面,就像报纸所陈述的理由一样,这座庄园的名声已经相当可怕了,如果再发生什么可以使事态进一步恶化的事情,那么,巴斯克维尔庄园恐怕就真的不会再有人敢住进来了。基于以上两点原因,我认为,我没有把我了解的所有事情全都说出来是一种比较正确的做法,因为就算把真相说出来,也不会产生什么好的结果,不过对您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侦探来说,我没有任何不能开诚布公、坦露一切的理由。“沼泽地上的人们居住得比较分散,彼此之间的距离大都比较远,所以,一旦两个人居住得较近,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比较密切。正因为如此,我和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会面的机会要比其他人多得多。方圆几十英里以内,除了居住在赖福特庄园的弗兰克兰先生和一位名叫斯特普尔顿的生物学家之外,再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了。查尔兹爵士这个人喜欢隐居独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病,我们俩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在我们分别对对方有所了解之后,在科学方面的共同兴趣对我们两人关系的亲近产生了巨大的帮助。他从南非带回来了很多有价值的科学资料,我们常常消耗一整个美丽动人的夜晚,来研究医学家对布史人[6]和豪腾脱人[7]的解剖对比结果。“我越来越明白,在查尔兹爵士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他的神经系统高度紧张,已经濒临崩溃了。他对我刚才读给你听的那个类似于迷信的传说坚信不疑——尽管他确实经常在自己的庄园内部散步,但只要是晚上,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到沼泽地那里去的。也许在您看来,福尔摩斯先生,这件事是那么地难以置信,但是,他却坚持认为,厄运已经降临到他的庄园了。不可否认,先人流传下来的故事确实让每个人都感到不快。恐怖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在眼前的念头不断地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还不止一次地询问我在晚上出诊看病的途中是否发现了什么奇怪的现象,或者是否听到了一只猎狗凄厉的嗥叫。尤其是后边这个问题,他曾经神经质般地多次问我,而且,语调中总是充满了惊慌颤抖的感觉。“我十分清楚地记得,距查尔兹爵士去世之前约三个星期的时间,有一天傍晚,我坐着马车到了他的家里,恰好他正站在房间正厅的门前。当我从马车上跳下来再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我突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令其感到极为可怕的神情——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背后。我猛地一个转身,恰好来得及看见了一只像大牛犊一样的黑色东西从我背后飞奔过去。他被吓成了那般模样,以至于我不得不跑到那只野兽曾经到过的地方,并在四周仔细寻找了一通,但它确实已经跑了。这件事情在他心里产生了巨大的阴影,其影响无疑是极为恶劣的。当天晚上,我一直陪着他,正是那个时候,他为了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情绪进行解释,就拜托我替他保管刚刚我读给您听的那篇手稿。我觉得先把这个小小的插曲交代明白,可能会对不久之后发生的惨剧具有某些重要的意义。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确实只认为那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且他的恐惧也是完全没有根据的。“最后,他听从了我的建议,计划到伦敦去居住一段时间。我很清楚,他的心脏已经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影响,他时常处于一种焦虑的状态中,不管这种焦虑的来由是多么的不真实,但这显然已经严重地影响了他的身心健康。我以为,在伦敦过上几个月的城市生活,就能够把他改造成一个新人。同为我俩好友的斯特普尔顿先生对他的健康状况也非常担心,他和我的看法是一致的。“但是,这令人感到恐惧的灾难竟发生在了查尔兹爵士去伦敦之前的最后时刻。“查尔兹爵士突然死去的那天晚上,在白瑞摩管家发现了他的尸体之后,马上就派马夫波金斯骑着马来到我家请我,因为我平时很晚才就寝,所以,出事之后不到一个小时我就赶到了巴斯克维尔庄园。我检查了验尸过程中所有应该注意的问题:沿着水松夹道观察查尔兹爵士的足迹,又仔细地观察了正对着沼泽地的那扇栅栏门前面的地方,我推测他曾经站在那里等过某人,我观察了脚印形状的变化。除了白瑞摩管家留在潮湿地面上的脚印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足迹了。最后,我还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尸体,可以确定,在我到达那里以前,没有人碰过这具尸体。查尔兹爵士在地上趴着,两条胳膊伸着,手指插进了泥土里;面部的肌肉由于强烈的情感波动而紧紧地缩在一起,甚至连我都无法辨别出来,他的身上确实不存在任何的伤痕。但验尸时白瑞摩管家却向我提供了一个并不真实的情况。他说尸体附近的地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但是,我却看到了——就在离尸体不远的一个地方,不仅十分清晰而且就像是新的一样。”“脚印?”“是的,脚印。”“是男人的脚印还是女人的脚印?”

摩梯末有些奇怪地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他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之低简直就像是耳语一般:“是一个非常大的猎狗的脚印,福尔摩斯先生!”

一件疑案

老实地说,听到摩梯末医生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我的身体都有些发抖了,他讲话的语调也带着颤音,这足以说明,他被自己亲口告诉我们的这件事吓到了。福尔摩斯面带惊异的表情,向前探出身子,特有的那种炯炯发光的专注眼神表现出了他对这一事件的极大兴趣。“您敢确定您看到的是猎狗的脚印吗?”“当然,就像现在我看到您一样那么清楚。”“您什么话都没有说吗?”“说了能有什么用处呢!”“那么,别人为什么没有看见呢?”“爪印离尸体大概有二十码远,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如果不是我了解了这个传说的话,恐怕我也不能发现或者注意它。”“沼泽地里有很多牧羊犬吗?”“当然了,不过这只却不是牧羊犬。”“它真的很大吗?”“简直是太大了。”“它没有近距离接触尸体吗?”“当然没有。”“你能再为我形容一下那个夜晚是什么样的吗?”“阴冷潮湿。”“那当时没有下雨吧?夹道又是什么样子的呢?”“两边是水松树形成的树篱,大约有十二英尺高,水松种得很密,人无法从两棵树之间通过,在两行树中间,有一条宽约八英尺的甬路。”“在篱笆和甬路中间没有别的东西了吗?”“呃,在甬路的两边分别有一块大约六英尺宽的条状草地。”“那树篱一定有个地方被栅栏门截断了吧?”“是的,就是正对着沼泽地建造的那个栅栏门。”“还有没有另外的开口呢?”“只有这一个。”“如此说来,要想走到水松夹道上来,就只能从庄园的大门或者是从开向沼泽地的那个栅栏门进去吗?”“从路的另一头走过去,有个凉亭,那里还有一个可供出入的地方。”“查尔兹爵士走到那儿了吗?”“没有,尸体倒下的位置距离那儿大约五十码。”“摩梯末医生,现在请您告诉我——这一点非常重要——你发现的足迹是留在小路上而不是留在草地上的,对吧?”“我在草地上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痕迹。”“是在通向沼泽地的栅栏门那一侧的小路上吗?”“是的。”“您所说的使我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还有一件事,栅栏门是关着的还是开着的?”“不仅关着,而且还上了锁。”“栅栏门的高度是多少?”“大约四英尺。”“这么说,不管什么人都可以从门外爬过来了?”“您在栅栏门上就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痕迹吗?”“没有。”“这就奇怪了!就没人对它进行检查吗?”“检查了啊,而且还是我亲自察看的呢!”“没有发现点儿东西吗?”“简直让人稀里糊涂的,很明显,查尔兹爵士曾经在那里站了至少五到十分钟的时间。”“您为什么这么确定呢?”“因为他抽的雪茄上的烟灰在地上掉了两次。”“真是太妙了,华生,摩梯末医生简直就是咱们的同行,思路跟咱们是一样的——不过脚印呢?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吗?”“那一小片沙地上,到处都是他留下来的脚印,而且我并没有发现那里有别人的脚印。”

歇洛克·福尔摩斯敲着膝盖,脸上露出了一种好像不耐烦的神情。“如果我能亲自在那里观察一番就好了!”他说道,“很明显,这件案子非常耐人寻味,它为犯罪学专家提供了一个好机会,使他们能够进行广泛的研究工作。本来,也许我能在那片沙地上找到一些线索;但是现在,那些痕迹早已经被雨水和喜欢看热闹的农民的鞋子给弄得无影无踪了。唉!摩梯末医生啊,摩梯末医生,您当时真应该叫我去看看啊!说句实话,您在这件事情上应该负一定的责任。”“既把您请去,又不让迷信的说法暴露于世,福尔摩斯先生,这两件事我无法同时做到,而且我也把不愿意这么做的原因解释给您听了。而且,而且——”“您有什么不敢说的呢?”“有些问题,就算是一位最精明、最老练的侦探,恐怕也是没办法解决的。”“您的意思是说,这件案子真的是鬼神的诅咒吗?”“我也并不是十分肯定。”“虽然您嘴上不是十分肯定,但是您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福尔摩斯先生,自从悲剧发生以后,我已经听到很多与自然界的众多科学法则相违背的事情了。”“请说出具体的事例吧。”“在这件令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之前,我就听说有人在沼泽地里曾经看到了与手稿中所说的那只巴斯克维尔怪物样子相似的动物,它绝对不是科学家们认识的兽类。那些人的说法惊人地相似:一只个头很大的家伙,身上发光,像魔鬼般狰狞。我也曾经仔细地盘问那些人,其中有一个精明的乡下人,一个是钉马掌的铁匠,还有一个是居住在沼泽地里的农户;他们讲述的与这个恐怖幽灵相关的故事在细节上是完全一致的,与传说中的那条狰狞可怕的猎犬的特点也完全相符。您可以想得出来,周围的地区几乎全被一种恐惧的气氛笼罩了,如果谁敢在夜间走过那片沼泽地,真可以称得上是大胆了。”“难道像您这样一个具备科学素养的人,也会相信这件案子是神怪造成的吗?”“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什么了。”

福尔摩斯无奈地耸了耸自己的肩膀。“到目前为止,我进行调查工作的范围还只限于人间,”摩梯末医生说道,“我和罪恶只作了一点点的斗争。但是,要与万恶之神接触,那可能就不是我的力量所能做到的事情了。但是不管怎样,您也不得不承认,猎狗的脚印是确实存在的吧。这只奇怪的猎狗确实庞大到足以撕裂人咽喉的地步了,而且看起来确实也有点像是妖怪。”“我能感觉得出,您的思想已经非常接近超自然论了。但是,摩梯末医生,既然您已经在心里形成了这样的看法,那还来找我干什么呢?既然您认为对查尔兹爵士之死进行调查是没有必要的,您又为什么想请我去调查呢?”“我的意思并不是想请您去调查啊。”“那么,请您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到您呢?”“我想请您帮我出个主意,对于马上就要在滑铁卢车站下车的

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

,我应该做些什么呢?”摩梯末医生看了看手表,“还有一小时零十五分钟就到了。”“他就是查尔兹爵士的继承人吗?”“是的,查尔兹爵士去世以后,我们经过认真调查,发现这位年轻人一直在加拿大务农。我们进行了认真的了解,从各方面来看,他都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我现在的身份不是医生,而是查尔兹爵士遗嘱的委托人和执行人。”“没有其他的遗产继承人了吗?”“没有。在查尔兹爵士的亲属当中,我们还能够查到的另外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人——就是罗杰·巴斯克维尔。他是查尔兹爵士兄弟三人中年纪最轻的那个,查尔兹爵士是老大,年纪轻轻就去世的老二是亨利这小伙子的父亲。老三罗杰是家里的败类,他与那个作恶多端的老巴斯克维尔可以说是一脉相承;据见过他的人说,罗杰与那位老修果的画像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他在英格兰闹得实在无处安身了,最后只身逃到了中美洲,于1876年得黄热病而死。亨利可以说是巴斯克维尔家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位子孙了。在一个小时零五分钟以后,我就要赶到滑铁卢车站去接他了。我刚刚接到一封电报,电报上说他已经在今天早晨到达了南安普敦。福尔摩斯先生,您说我应该怎样对他呢?”“让他到他的祖先世代居住的庄园去,怎么样呢?”“是的,照理说似乎应当这么做。但是请您想想,巴斯克维尔家的每个人,只要成为那个庄园的主人,就会受到恐怖的诅咒。我认为,假如查尔兹爵士临死之前有时间能和我交谈的话,他肯定会这样告诫我,不要让这个历史悠久的家族的最后一个人和巨大财富的继承人来到这个会要人命的地方。但是,无法否认的是,这片贫困、荒凉的地区要想变得繁荣、幸福就全靠他了。若是庄园没有主人管理,查尔兹爵士生前所做的一切慈善工作就全都化为泡影了。因为我对这件事情过于关心,我怕个人的意见会对这件事产生过大的影响,所以才把它告诉您,并请您帮我出出主意。”

福尔摩斯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简单一点儿来说,按照您的意思,事情是这样的:有一种由魔鬼操控的力量,使达特沼泽成为巴斯克维尔家的成员不能居住的场所。是这样的吗?”“我认为至少有一部分迹象表明很可能就是这样的。”“如果您这种神怪的看法是正确的,那么,可以肯定地说,这个年轻人即使身在伦敦,也会像在德文郡一样不幸。很难想象一个魔鬼竟然会像教区的礼拜堂一样,只会在当地大展淫威,那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福尔摩斯先生,如果您亲身经历了所有的事情,您或许就不敢这么轻易地作出结论了。按照我的理解,您的意思是说:这个青年就算到了德文郡,也会像在伦敦一样安全。还有五十分钟他就要到了,您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摩梯末医生,我的意见是,您赶快带着您养的那只正在我家门前抓挠的长耳猎犬,雇一辆出租马车,到滑铁卢车站去迎接这位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接下来呢?”“接下来,在我对这件事作出最后决定以前,什么事情都不要告诉他。”“您作出最后的决定需要多长时间呢?”“二十四个小时。假如您能够在明天上午十点到我家来的话,摩梯末医生,那我真的是太感谢您了;要是您再带着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一起到我家来的话,那就能够为我对未来作出计划更有帮助了。”“我一定会这么做的,福尔摩斯先生。”他用铅笔把这个约定写在了袖口上,然后就带着一种奇怪的、目不转睛却又心神不宁的表情匆匆离去了。他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福尔摩斯又叫住了他。“我可以再问您一个问题吗,摩梯末医生?在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去世之前,有几个人在沼泽地里见到过这个怪物呢?”“三个人。”“后来还有人见到过吗?”“这倒没听说过。”“太谢谢您了,再见。”

福尔摩斯的脸上带着一种平静而充实的神色坐到了他的座位上,这说明他已经又遇到了一件适合他口味的案子。“华生,你要出门吗?”“是的,不过若是你需要我帮忙,我就不出去了。”“不需要,亲爱的朋友,只有需要采取某种行动时,我才会求你帮忙。太妙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件案子确实很特别。请你在路过布莱德雷商店时,让店里的伙计送一磅气味浓烈的板烟上来,谢谢你了。如果可能的话,请你尽量在黄昏以后再回来,从现在到黄昏,这段时间当中,我想把刚刚获得的与这件引人注目的案件有关的各种信息好好地整理一下。”

我明白,要想确定这些信息哪些是重要的,哪些是虚假的,就需要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要作出不同的假设,对每个细节进行推敲,把这些假设进行对比,最后才能得出结论。在这个过程中,独自一人呆在家里终日苦思,对福尔摩斯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把美好的时光全都打发在俱乐部里,确保自己黄昏前不回贝克街去。到了晚上将近九点钟时,我才再次回到了休息室。

我打开房门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家里失火了,因为烟雾弥漫了整间屋子,连台灯发出的光都无法看清。进了屋以后,我才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粗板烟浓烈的烟气把我呛得咳嗽了起来。透过迷蒙的烟雾,我隐隐约约地看到了福尔摩斯身穿睡衣蜷在安乐椅中的身影,他的嘴里还衔着一柄黑色陶制烟斗,旁边放着一卷一卷的纸。“感冒了吗,华生?”他问道。“没有感冒,是这些有毒的气体引起的。”“哦,你说得太对了,我也觉得空气实在是太呛人了。”“呛得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既然这样,那就赶紧打开窗子透透气吧!我能看出来,你一整天都在俱乐部里待着了吧?”“哦,亲爱的福尔摩斯!”“我说对了吗?”“当然是对的,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看着我那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脸上露出了讥笑。“华生,由于你带着一副轻松愉快的神情回家,让我很想在你面前露一手,也算是解解闷吧。一位绅士,在一个泥泞满路的雨天在外面待了一天;晚上回家时,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连帽子、皮鞋都依旧闪着亮光,那他一定是整天都坐在一个地方,一动也没动过。他也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既然如此,他还能到哪里去度过这一天呢?答案不是很明显吗?”“是啊,真是太明显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很明显的,但却没有人能看出来。你觉得我应该待在什么地方呢?”“不是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门吗?”“恰好相反,我到德文郡去了一趟。”“‘灵魂’去了一趟吧?”“哈哈,是的,虽然我的肉体整整一天都是坐在这把安乐椅里的,但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竟然在‘灵魂’远远飞到德文郡的时间里喝了两大壶咖啡,抽掉了一大堆烟草。你出门以后,我就派人到斯坦弗警局找到了一幅绘有沼泽地地区的地图,之后,我的‘灵魂’就在这幅地图上徘徊了一天。我相信自己已经对这一地区的道路了然于胸了。”“我想那应该是一张非常详细的地图吧?”“确实非常详细。”他把地图展开了一部分,铺到膝盖上。“这一部分地区与我们的关系特别密切。这片地区的中心就是巴斯克维尔庄园。”“这周围环绕的都是树林吗?”“对。这儿虽然没有注明那条水松夹道在哪里,但我想它一定是顺着这条线延伸下去的;而沼泽地呢,你能够看出来,就在它的右侧。这一片房子就是格林盆村,我们的朋友摩梯末医生就住在这里。在方圆五英里之内,我们可以看到,零星分布的房屋很少,只有几座。这儿就是摩梯末医生提到过的赖福特庄园,这儿还有一所标注了的房屋,我想可能就是那位生物学家的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姓斯特普尔顿。这里是位于沼泽地的两家农舍,它们的主人是高陶和弗麦尔,再走14英里就到王子镇监狱了。沼泽地就在这些星散的各点及其周围延伸,而这里就是曾经上演了一出悲剧的舞台,或许,在我们的帮助下,这个舞台上能够演出更加精彩的好戏呢!”“这个地方一定非常荒凉。”“是啊,如果魔鬼真的想插手人间的事情,那么,这附近的环境可真是太适合了……”“听你这样说,好像你也有点赞成神怪之说了。”“也许魔鬼没有直接出现,只是找了一个拥有血肉之躯的人作为他的代理呢,这也是有可能的吧?我们现在面临两个问题:一,这里到底是否发生了犯罪事件;二,这罪行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该如何定性?当然啦,如果摩梯末医生的怀疑是对的,那么,和我们打交道的,就是超过普通自然界规则的势力了;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们的调查工作就算是终结了。不过,我们所作的各种假设只有全部被推翻之后,才能把结论归结到这一方面。我想咱们该关上窗户了,希望你不要反对。好奇怪啊,我总是觉得浓烈的烟草气味能让自己的注意力更加集中。虽然目前我还没有发展到只有钻到箱子里才能考虑问题的地步,但我觉得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那么,总有一天会产生那样的一种结果。华生,你今天在脑子里想过这件案子吗?”“当然,今天白天我想了很多与此相关的问题。”“那你的观点是什么呢?”“太难以捉摸了。”“这件案子的确有它特别的地方。它有几个非常值得人思索的地方。比如说,那脚印的变化,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呢?”“摩梯末说过,那个人用脚尖在水松夹道上走路。”“他不过是把某个傻蛋验尸时说过的一句话重复了一遍而已,你想想,一个人沿着夹道走路时为什么要踮着脚尖呢?”“那你觉得这应该如何解释呢?”“他是在奔跑,华生——他在拼命地奔跑,也就是说,他在逃命的过程中一直奔跑到了自己的心脏破裂、倒在地上死掉才停止。”“那他又为什么才逃跑的呢?”“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种种迹象表明,死者在逃跑之前就已经被吓疯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根据我的想象,他的恐惧感来自沼泽地。假如真的是这样,那么,最有可能的事实就是:他被吓得丧失了理智,所以他没有向着房子的方向跑,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起来。若是那个吉卜赛人的证词确实是真实的,那查尔兹爵士一定是在奔跑的过程中大呼救命,但他跑向的地方却是一个得到救助的可能性最低的地方。还有一点:当天晚上他在等什么人呢?为什么他不在自己的房子里等人,而非要在水松夹道那儿等呢?”“你也觉得他是在那里等待某个人吗?”“他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而且身体一向虚弱,所以他会在傍晚散散步,这一点我们不难理解;但是在一个潮湿阴冷的夜晚,他还要出去散步,这不是令人感到很奇怪吗?摩梯末医生细致的观察能力的确应该得到我们的称赞;他根据落在地上的雪茄烟灰得出查尔兹爵士在那里站了五到十分钟时间的结论,这件事情难道不令人产生怀疑吗?”“但他每个夜晚都会出去啊!”“我认为他不会每个夜晚都在那扇通往沼泽地的门前伫立守候。恰好相反,我们有证据表明他对沼泽地一直都是持躲避态度的。那天晚上,他确实在那里等待过一段时间,而且时间恰恰是在他要动身到伦敦去的前一个夜晚。案件已经初露端倪了,华生,案件的前后已经基本相符了。请把我的小提琴递给我,等明天早晨我们见到摩梯末医生、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的时候再进一步讨论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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