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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0-12 02: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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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汉达

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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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故事.下

春秋战国故事.下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春秋战国故事.下作者:林汉达排版:KingStar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3-10-01ISBN:9787531345145本书由辽宁无限穿越新媒体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109河伯娶妇

魏文侯想起中山离着本国太远,一定得派个亲信的人去守才放心。他封太子击为中山侯,把西门豹替换回来。

太子击坐着车,耀武扬威地准备上中山去。刚要出京都城门,对面来了一辆又破又旧的车,上头坐着的是魏文侯一向顶尊敬的名人田子方。太子击知道他的怪脾气,连忙停住车,拱着手,让他先过去。田子方连正眼看他一眼也没有,照直地就过去了。太子击瞧他那个神气劲儿实在有点不服气。他叫手下的人跑过去揪住田子方的车。他自己上前问他,说:“我有句话要请教:谁可以骄傲,是富贵人哪还是贫贱人?”田子方笑着说:“我告诉你,自古以来,只有贫贱人才能骄傲,那些富贵人是不能骄傲的。当国君的一骄傲,国就保不住;当大夫的一骄傲,家就保不住。你瞧楚灵王为了骄傲亡了国,智伯瑶为了骄傲把家族也灭了。说到贫贱人,那可不同了。他吃的是粗菜、淡饭,穿的是旧衣、破鞋,他不仰仗富贵人,又不争权夺利。要是贤明的君主来请教他,随他的高兴贡献点意见;要是君主不听他的话,他就把两只空袖子一甩大摇大摆地躲开。周武王能够把那个有万辆兵车的纣王杀了,他可拉不住首阳山上的两个穷人!贫贱的人不神气,谁神气?”太子击挨了他一通教训,只好再行个礼,奔中山去了。

太子击到了中山,西门豹回到安邑就又闲起来了。翟璜对魏文侯说:“邺城(在河北省临漳县西冤那地方正在上党 渊在山西省长治县)和邯郸(战国的时候袁邯郸包括河南省北部和河北省西南部的地界)的中间,跟韩国、赵国两下里紧贴着。这块重要的地方非派西门豹去不可。”魏文侯就派西门豹去管理邺城。

西门豹到了邺城,一瞧那地方非常萧条,人口也挺稀少,好像刚打过仗,逃难的居民还没回来的一座空城似的。他就把当地的父老们召集到一块儿,问他们:“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凄凉啊?老百姓一定有什么苦楚吧。”父老们回答说:“可不是吗!河伯娶媳,害得老百姓全都逃了。”西门豹一听,摸不清是怎么回事。又问:“河伯是谁?他娶媳妇儿,老百姓干吗要跑哪?”父老说:“这儿有一条大河叫漳河。漳河里的水神叫河伯,他喜爱的是年轻姑娘,每年要娶个媳妇儿。这儿的人必须挑选模样好的姑娘嫁给他,他才保佑我们,让我们这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要不然,河伯一不高兴,他就要兴风作浪,发大水,把这儿的庄稼全冲了,还淹死人哪。您想可怕不可怕?”西门豹说:“这是谁告诉你们的?”他们说:“还有谁呢?就是这儿的巫婆。她手下有好些个女徒弟,当地的乡绅又都跟她一条藤儿。我们这些小民没有法子,一年之中,要拿出好几百万钱。他们为了河伯娶妇,大概也得花二三十万,其余的就全都入了他们自己的腰包了。”西门豹说:“你们就这么让他们随便搜刮,不说一句话吗?”父老说:“要是单单为了这笔花费,还不太要紧。顶怕的是每年春天,我们正要耕地撒种的时候,巫婆打发她手下的人挨门挨户地去看,瞧见谁家的姑娘长得好看一点,就说:‘这个姑娘应当做河伯夫人。’这个姑娘就送了命了!有钱的人家可以拿出一笔钱来作为赎身。没有钱的人家,哭着求着,至少也得送他们一点东西。实在穷苦的人家只好把女儿交出去。每年到了河伯娶妇那一天,巫婆把选来的那个姑娘打扮成新娘子,把她搁在一只苇子编成的小船上。那时候岸上还吹吹打打,挺热闹的。然后把小船搁到河里随着波浪漂去。漂了一会儿,连船带新娘子就让河伯接去了。为了这档子事,好些有女儿的人家都搬走了,城里的人就越来越少了。”西门豹说:“你们这儿老闹水灾吗?”他们说:“全仗着每年给河伯娶妇,还算没碰上过大水灾。有时候夏天缺雨,庄稼旱了倒是难免的。要是巫婆不给河伯办喜事,那么,除了旱灾,再加上水灾,那就更不得了啦!”西门豹说:“这么一说,河伯倒是挺灵的。下回他娶媳妇儿的时候,你们告诉我一声,我也替你们去祷告祷告。”

到了日期,西门豹带着几个武士跟着父老去“送亲”。当地的里长和办理婚礼的人,没有一个不到的。西门豹还派人去约了些过去把女儿嫁给河伯的人家都来看看今年的婚礼。远远近近的老百姓都来看热闹。一时聚了好几千人。真是人山人海,热闹得厉害。里长带着巫婆来见西门豹。西门豹一看,原来是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老婆子。在她后头跟着二十几个女徒弟,手里拿着香炉、蝇甩什么的。西门豹说:“烦巫婆叫河伯的新媳妇儿上这儿来让我瞧瞧。”巫婆就叫她的女徒弟去把新娘子领来。只见她们搀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她还哭着哪。苍白的脸上擦着胭脂粉,有不少已经给眼泪冲去了。西门豹对大伙儿说:“河伯夫人必须是个特别漂亮的美人儿。这个小姑娘我瞧还配不上。烦巫婆劳驾先去跟河伯说:‘太守打算另外挑选一个更好看的姑娘,明天送去。’请你快去快来。我这儿等你的回信。”说着,他叫武士们抱起那个巫婆,扑通一声,扔到河里去了。岸上的人都吓得连口大气也不敢出。那个巫婆在河里挣扎了一会儿,沉下去了。西门豹站在河岸上,静静地等着。聚在那儿的人张着嘴,顺着西门豹的眼睛向河心盯着。这许多人都没有声音,只有河里的流水“哗哗哗”地响着。

待了一会儿,西门豹说:“巫婆上了年纪,不中用。去了这么半天,还不回来,你们年轻的女徒弟去催她一声吧!”接着就扑通扑通两声,两个领头的女徒弟又给武士们扔到河里去了。大伙儿吓得瞪着眼、张着嘴,一会儿望望河心,一会儿望望西门豹的脸,大伙儿嘁嘁喳喳地就议论开了。又待了一会儿,西门豹说:“女人不会办事,还是烦收捐钱的善士们辛苦一趟吧!”那几个经常向老百姓勒索的土豪正想逃跑,早就给武士们抓住了。他们还想挣扎一下,西门豹大声喝着说:“快去,跟河伯讨个回信,赶紧回来!”武士们左推右拽(扎澡怎伽蚤),不由分说,把他们推到水里,一个个喊了一声,眼看活不成了。旁边看着的人有的手指着河心,直骂这几个土豪。西门豹冲着大河行个礼,挺恭敬地又等了一会儿。看热闹的人当中有的害怕,有的高兴,有的直咬牙,可是谁也不愿意走开,都要看个究竟。

西门豹回头又说:“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用?我看还是烦当地的里长替大家伙儿辛苦一趟吧!”吓得那一班人的脸上连一点活人的颜色都没有了,直流凉汗,哆里哆嗦地跪在西门豹跟前,直磕响头。有的把脑门子都磕出血来了。西门豹就对他们说:“什么地方没有河?什么河里没有水?水里哪儿有什么河伯?你们瞧见过吗?罪大恶极的巫婆,欺压良民的土豪,利用迷信,搜刮百姓的钱财,杀害他们的女儿。你们这些人,不去教导百姓也就罢了,怎么反倒兴风作浪,助长这种野蛮的风俗?你们已经害了多少女子,应该不应该抵偿?”一大群年轻小伙子好像唱歌似的嚷着说:“对,应该!太应该了!这批该死的坏蛋,早就该办罪了。”那些里长连连磕头,说:“都是巫婆干的勾当。我们实在是受了她的欺骗,上了她的当,并不是成心要这样干的。”西门豹说:“如今害人的巫婆已经死了。往后谁要再胡说八道地说河伯娶妇,就叫他先去跟河伯见见面!”群众都嚷着说:“对呀!把他扔到河里去!”

西门豹把巫婆跟土豪们的财产都分还给老百姓。打这儿起,河伯娶妇的迷信破除了,以前逃走了的那些人慢慢地又都回到邺城来了。

西门豹叫水工测量地势,动员魏国的劳动人民开了十二道水渠,使漳河的水灌溉庄稼,把荒地变成良田,一般的水灾、旱灾可以免去。老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魏文侯听到西门豹这种办事的能耐,就对翟璜说:“我听了你的话,叫乐羊收服了中山,叫西门豹治理好了邺城。如今只有西河(地名袁在现在陕西省华阴尧白水尧澄城一带袁在黄河西边袁所以叫西河)地方,要防备着秦国的侵犯,你瞧叫谁去守呢?”翟璜仰着头,想了一想,说:“有了,主公要是派他去,一定能成功。”110镇守西河

魏文侯听说翟璜心目中又有个大将能够镇守西河,就问他是谁。翟璜说:“他原本是卫国人,做过鲁国的大将,如今正在咱们这儿。要是再晚一步,他也许就上别国去了。”魏文侯说:“你说的是不是吴起?”翟璜说:“就是他。”魏文侯摇了摇头,说:“这种人,我有点看不上。听说他为了要当鲁国的将军,把他自己的媳妇儿杀了。这么狠心的人哪儿能成大事?”翟璜说:“这是反对他的人说的话,不能信。咱们眼前正需要这样的人去防备秦国,我才推荐他。”魏文侯说:“你就请他来吧。”

吴起喜欢比剑,爱名不爱利。他为了要出名,想做大官,把千金家产都花光了。有一回,他妈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他赌着气把自己的胳膊咬了一口,起着誓,说:“得不到功名,决不回家!”他就这么离开卫国,到了鲁国。

吴起到了鲁国,拜在孔子的弟子曾参(泽澡佶灶)门下做学生,没黑日带白天地研究学问,居然成了曾参的好学生,已经有点小名望了。有一天,他碰见齐国的大夫田居,两个人谈起天来,挺投缘。田居佩服他刻苦用功的精神,又挺喜爱他的学问,就把女儿许配给他。这个鲁国的学生就当了齐国田家的姑爷了。待了五六年,他的老师曾参对他说:“你在这儿念书已经好些年了,怎么不回趟家去看看你母亲呢?”吴起说:“我在母亲跟前发过愿,混不上功名,决不回家。”曾参数落他一顿,说:“做儿子的哪儿能跟母亲起誓发愿的?”打这儿,他老师就有点瞧不起他了。不多日子,吴起接着一封家信,说他母亲死了。他就冲天大哭三声,擦去眼泪,把心一横,仍旧跟平日一样地念书。这回曾参可火儿了,骂他:“你母亲死了,还不回去奔丧,你简直是个逆子。我提倡孝道一辈子,哪儿能收你这种人当学生呢?”他就把吴起开除了,还嘱咐别的学生以后不许跟他来往。

吴起被开除之后,索性扔了文的,专门研究武的。研究了三年兵法,很得着点能耐。到了鲁国,见到了相国公仪休,跟他谈论兵法。公仪休倒挺赞赏他的才能,就在鲁穆公跟前推荐他,鲁穆公拜他为大夫,可并不叫他做将军。

那时候(公元前412年袁周威烈王十四年),齐国的相国田和打算篡位,又怕邻国去打他。他就用了两种手法:对那势力大的邻国,像“三晋”,用交好的手法;对那软弱无能的小国,像鲁国,用强硬欺压的手法。田和先发兵去打鲁国,说鲁国从前跟着吴国来打过齐国,这个仇得报一报。公仪休对鲁穆公说:“要打退齐国,非用吴起不可。”鲁穆公有口无心地答应着,可不把兵权交给吴起。没有几天工夫,鲁国的一座城给齐国占了。公仪休又说:“主公怎么不派吴起去抵御呢?”鲁穆公说:“我也知道吴起能够当大将,可是他是齐国田家的姑爷呀!你放心不放心?”公仪休也不敢担保,就出来了。吴起跑过去对他说:“齐国的军队攻得挺紧,主公怎么还不去抵御呢?不是我吴起在相国跟前夸口,要是我当大将,准能把齐国的军队打回去!”公仪休就把鲁穆公的话告诉了他。吴起说:“我当是什么难事,原来是为了我的媳妇儿!哪个国家没有别国的女婿?要这么说,谁都不能信任了。”刚巧他媳妇儿害病死了,反对他的人就说他是为了要做将军才把她杀了的。

田氏死了以后,吴起对鲁穆公说:“我立志为主公出力,主公为了我的妻子起了疑。如今她已经死了,主公总可以放心了吧。”鲁穆公对吴起说:“请大夫先退下去吧。”他问公仪休怎么办。公仪休说:“他如今只图功名。主公不如利用他先把齐国打退了再说。真要是齐国用了他,那就更糟了。”鲁穆公就拜吴起为大将,叫他带领着两万人马去抵抗齐国。

吴起当上了大将,天天咬紧了牙,非要争口气不可。只要能够打败齐国,什么苦他都受得了。他和士兵们整天在一块儿,小兵吃什么,他也吃什么;小兵在地上睡,他也在地上睡;小兵步行,他也不坐车;小兵扛着粮草,他也帮着他们扛。有人病了,他给他煎药,有人长了疙瘩,他给他挤脓上药。弄得士兵们一个个都把他当作父亲一样看待,死心塌地地情愿为他卖命。

吴起把军队驻扎下来,嘱咐士兵们守住阵线,不跟齐国开仗。田和可不愿意老这样耗下去,就打发张邱去侦察鲁国的兵营,假意说是来求和的。吴起得了信儿,把精锐的兵马隐藏起来,让那些上了年纪的和瘦弱的士兵守着中军。吴起挺恭敬地招待着张邱。张邱说:“听说将军杀了夫人,真有这回事吗?”吴起说:“我虽说品德不好,到底也当过曾子的门生,学习过孔子的教训,哪儿敢做出这种狠心的事呢?我在动身之前,媳妇儿可巧得病死了。也许有人把这两档子事掺到一块儿造的谣言。”张邱说:“这么一说,将军还是齐国的亲戚,能不能为了这点情分,两下里和好如初?”吴起拱着手,说:“大家伙儿能够说和,那要比什么都强。”张邱临走的时候,吴起又再三托付说,请他帮忙,总得成全这回事。

张邱回去之后,报告了田和,说鲁国兵马怎么怎么软弱无能,吴起又怎么怎么胆小。田和就打算第三天来个总攻击。到了第二天,他们两个人正在高高兴兴地说着这回事,忽然听见咚咚的鼓声,响得惊天动地,鲁国的兵马紧跟着就打过来了。那些个年老的和瘦弱的士兵全不见了,一个个全是粗壮的大汉和不怕死的小伙子,见了齐国人乱杀乱砍,吓得田和来不及上车,张邱也没工夫上马。其余的将官们还没穿上盔甲哪!转眼的工夫,军营大乱,都拣着没有鲁国兵的地方跑。有给鲁国人杀了的,有给自己人踩死的,也有投降的。这一下子,田和的士兵逃回本国,已经死伤了不少人马。

田和打了败仗,见着张邱骂了他一顿,说他误了大事。张邱说:“我是照我亲眼见到的报告出来。谁知道上了他的当呢?”田和叹着气,说:“吴起用兵简直跟孙武、穰苴一样。他要是留在鲁国,咱们可就别打算过太平的日子了。”张邱说:“我再去跟吴起商量商量,以后谁也不许侵犯谁。我要把这事办到了,也能将功折罪。”田和就嘱咐他看事行事,留神去办。

张邱带着不少金子,打扮成做买卖的样子,上鲁国去见吴起,把礼物送给了他,央告他别再向齐国进攻。吴起对张邱说:“只要齐国不来侵犯鲁国,我决不叫鲁国去打齐国。”张邱从吴起那儿出来,故意把这私自送礼的事吵嚷出来。鲁国人知道了这事,可就一传十、十传百地传扬开了,还加上好些不中听的话。鲁穆公就要查办吴起。

吴起逃到魏国,住在翟璜家里。可巧魏文侯和翟璜说起派人镇守西河的事,翟璜把吴起推荐出来,魏文侯就派吴起去做西河太守。

吴起到了西河,又拿出他那苦干的精神来了。他立刻修理城门、城墙,训练兵马。为了防备秦国,还修了一座挺重要的城叫吴城。他不但挡住了秦国,而且转守为攻,打到秦国去。秦国连着打了败仗,被魏国夺去了河西的五座城,吓得秦人不敢往河西这边来。这一来魏国的名声可就大了。韩国、赵国、齐国都派使者来朝贺,尤其是齐国的相国田和,特别奉承魏文侯,把他当作新起来的霸主。

那时候,相国的地位挺重要,各国都求取有本领的人当相国,吴起也想做相国。他有个手下人,打断他的想头,向他报告一件轰动一时的凶杀案,那被害的就是韩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111姐姐和兄弟

公元前397年(周威烈王的儿子周安王五年),有一天,韩国的相国侠累正在大厅上办理公事的时候,大门外突然跑进个人来。他说:“有要紧的事报告相国。”卫兵一见那个人莽里莽撞地进来,就过去拦他。哪儿知道这几个卫兵给他一推,就都一溜歪斜地躺下了。他推倒了卫兵,飞似的跑到大厅上,掏出匕首来照着侠累就扎,一下子扎穿了胸口,当时就大乱起来,都嚷着说:“有贼!有贼!”一边关了大门,卫兵全拥了上去。那个刺客拿着匕首,就在自己的脸上横一刀竖一刀地划着,又用手指头挖出自己的眼珠子,然后豁开肚子把肠子都拉出来。大伙儿一瞧,都愣了。那个刺客划破了脸,挖出了眼珠子,豁了肚子,可还没死。末了在脖子上抹了一刀,才躺下了。

早就有人禀报了韩烈侯。韩烈侯就问:“刺客是谁?”谁知道呢?他叫大伙儿去瞧瞧。大伙儿都说:“那个刺客已经瞧不出模样来了。谁还认得出来?”这个案子倒叫人纳闷。韩烈侯一定要查办那个主使的人和刺客的家眷,好给相国报仇。可是刺客的面目都认不出来,上哪儿去打听他的姓名和来历。连行刺的人都查不出来,更别想去查办主使的人了。韩烈侯就叫人把刺客的尸首搁在街上,给来往的人来认。又出了一个赏格,说:“谁要认得刺客,能说出他的姓名来历的,赏黄金一千两。”有的人想发横财,都来认一认。可是那尸首的面目已经划得乱七八糟的不像样儿,两只眼睛都没了。一连搁了好几天,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就是没有一个能认得出来。

这档子没名、没姓、没来历的凶杀案不但轰动了整个韩国,附近的国家也都传遍了。魏国轵邑(在河南省济源县曰轵扎澡佾)深井里地方有个女子叫聂。她一听见这个新闻就哭起来。她对她丈夫说:“哎呀,刺死侠累的准是我兄弟!兄弟,你死得好惨哪!”聂的丈夫说:“你怎么知道是他?”她说:“我兄弟有个恩人,叫严仲子。他老帮我们家的忙。我嫁给你的时候,嫁妆都是他给办的。我妈死了,也是他给办的丧事。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你怎么这么个记性啊!”他想了想,说:“哦!我想起来了。我光知道严仲子跟韩国的相国有点私仇,那也不过是争权夺利罢了。做大官的谁没有私仇呢?为了别人的私仇白白地舍了自己的命,据我瞧你兄弟不会那么傻的。”聂瞪着眼睛说:“你可别这么说。严仲子是有仇报仇,我兄弟是有恩报恩。恩怨分明,也是大丈夫哇。”

原来严仲子和侠累一块儿在韩国做官,两个人有仇恨。有一天,严仲子说侠累不好,侠累把严仲子骂了一顿。严仲子就拔出宝剑去刺侠累。幸亏旁边的人给拉开了,总算没出了事。严仲子怕遭到相国的毒手,就离开韩国,上各处去找刺客,一心想弄死侠累。

严仲子到了齐国,瞧见一个宰牛的,长得挺魁伟,又有力气。听他的口音,不像是齐国人。严仲子跟他一谈,才知道他是魏国人。这个魏国人曾经推荐一个朋友给他的主人。那位朋友挺能奉承主人,不到一年工夫,就当了管家,反倒把这位推荐他的人轰出去。他在气头上把那管家杀了。当时带着他妈和姐姐逃到齐国,给人家宰牛,对付着活着。严仲子一听他的来历和他的遭遇,就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他。两个人交上了朋友。严仲子家里是挺富裕的,他送了这位新朋友几千两黄金,还帮着这位朋友奉养着他母亲,又预备了一份挺体面的嫁妆把他姐姐嫁出去。待了一年,那位把兄弟的母亲死了,严仲子又帮助他发送。严仲子在这个宰牛的人身上花了这许多钱,就是要买动他的心好替自己报仇。“我的母亲安葬了之后,”聂接着说,“我就知道兄弟准要给严仲子报仇了!”她的丈夫说:“为什么?”她说:“因为我兄弟当初答应他去弄死侠累,只为了扔不下母亲。如今母亲死了,他哪儿还能不去呢?我料定韩国街上搁着的尸首准是我兄弟。”他说:“他就这么没名没姓地死去,也太有点冤了。”聂说:“说得是啊!我打算上韩国瞧瞧去,到底是不是。”

聂是个急性人,说走就走。她到了韩国,那个没有眼睛的尸首,已经在街上搁了八天了。她一见这尸首,就趴在上头号啕大哭起来。看尸首的士兵问她:“他是你什么人?”她说:“他是我兄弟,我是他姐姐。我叫聂,我兄弟是轵邑地方的一个侠客。他刺死了这儿的相国,唯恐连累我,所以毁了面目,打算就这么没名没姓地过去。可是我哪儿能那么贪生怕死,让他的名声埋没呢?”那些看尸首的人说:“你兄弟叫什么名字?主使他的人是谁?你好好说出来,我们替你去请求主公,饶你不死。”聂说:“我要是怕死,我也不来了。我来认尸,就为的是要传扬他的名字。他的事他知道,我不能替他说。”“那么,你的兄弟到底叫什么名啊?”她说:“他是侠客聂政!”说着,就在石头柱子上碰死了。他们把这事报告了韩烈侯,韩烈侯叹息着说:“聂政哪儿是侠客!他不过是叫人收买的一个暴徒罢了。聂倒有点侠义气。”他就叫人把姐儿俩的尸首埋了。112吴起养兵

吴起听完了侠累被刺的新闻,倒也挺感伤的。可是他不怕人行刺。要是能够当上相国,他还是愿意当的。

就在这一年,魏文侯死了,太子击当了国君,就是魏武侯。吴起像伺候魏文侯一样地伺候着魏武侯。有一天,魏武侯和吴起一同坐船在西河(河名袁就是黄河袁在冀州西边的一段叫西河)顺流而下。到了中流,魏武侯瞧着山水风景,挺得意地对吴起说:“这山河真是美!这也是巩固魏国国防的宝贝呀!”吴起说:“国家的安全在乎德行,不在乎山河的险要。如果主公不修德,船上的人都可以变成敌人。”魏武侯听了,连着说:“对,对,你说得对!”

吴起做西河太守挺有名望。魏武侯这么尊重他,这回又一块儿坐船从西河回来,还加了封,就有人认为新君即位,吴起准当相国。魏武侯可另有主意,他拜商文(叶史记曳作 野田文冶袁 叶吕氏春秋曳作 野商文冶袁为了避免跟孟尝君田文相混袁这里按照 叶吕氏春秋曳)为相国。相国商文和吴起还能相安无事,同心协力地辅助着魏武侯。赶到商文一死,新的相国一心要抓大权,净在魏武侯跟前给吴起说坏话:“吴起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就是魏国太小,他在这儿不免大材小用。和魏国贴邻的秦国多么强大啊。小小的魏国哪儿留得住他呢?”魏武侯起了疑。吴起是个精明人,他怕魏武侯害他,就想法逃到楚国去了。

楚悼王(楚惠王的曾孙袁楚昭王第四代的孙子)素来知道吴起的才干,当时就拜他为相国。吴起非常感激楚悼王,尽心尽意地要给楚国做一番事业。他就提出了富国强兵的计策,对楚悼王说:“楚国有好几千里的土地,一百来万的士兵,当初也做过诸侯的盟主。到了今天,反倒不敢跟列国去争个高低,还不是因为养兵的办法不好吗?一个国家要打算把兵马训练成百战百胜的军队,就一定得把士兵的待遇提高。要提高士兵的待遇,先得整顿财务。楚国的财物并不是不丰富,也不是生产不够,毛病就在财物的分配上太不合理。富裕的人太富裕,穷苦的人太穷苦。比方说,有名无实的大官,拿钱不干事的大夫,还有那些远房的贵族,他们没有用处,干拿着国家的俸禄,尽吃尽喝,耗费国家的钱财。可是士兵们平日连自个儿的肚子还填不饱,哪儿还能够养活家小?要叫这些士兵去打仗,他们不贪生怕死那才怪哪!大王要是按着我的办法把那些没用的、多余的、挂名的官员们都裁了,叫那些远房的亲族们自己去耕作,国家就能省下不少的钱财和粮食。把这省下来的钱财和粮食拿出点去优待英勇的将士们,将士们的待遇就能提高很多。这么一来,要是军队再不强大的话,请把我定罪!”楚悼王觉得这倒实在是富国强兵的好法子,就完全信任他,叫他这么办去。

吴起奉了楚悼王的命令,着手编定官员的等级,订出惩罚贪污和奖赏有功人员的章程。他用很严厉的手段,把多余的和挂名的官员裁了不少。大臣的子弟不能倚仗着父兄的势力或者用点贿赂就能当官吃俸禄,功臣的子孙五辈以后不能再靠着祖宗的功劳来继承爵位。不到五辈的功臣的子孙必须按着等次减少俸禄。比方说,父亲有过功劳,儿子就是不做事,也能得到国家的俸禄;祖父有过功劳,孙子的俸禄比较要少点了;曾祖父有过功劳,曾孙的俸禄就更少了。祖宗有功出了五辈的必须自食其力,国家不再供养他们。

经过吴起这么一改革,国家的钱财就多出来了。然后他挑选精锐的壮丁,天天加紧训练。再按着他们的才干增加粮饷。士兵的待遇比起从前来就高了好几倍。一个有能耐的小兵比远门的贵族还强哪!可是吴起自己过着挺节俭的生活。楚国的士兵没有一个不感激他的,全都愿意替国家出力。楚国的军队在很短的时期内就有了威名。在南边楚国的军队收服了百越(百越袁也写作百粤袁是那时候南方各种部族的总称),西边打败了秦国。中原列国,像齐国、韩国、赵国、魏国打这儿起谁也不敢得罪楚国了。

吴起帮着楚悼王给楚国争到了威名。可是那些裁减俸禄的贵族、大臣都说他手段太毒辣。大伙儿没有一个不把他当作眼中钉、肉中刺的,背地里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他。

公元前381年(周安王二十一年袁魏武侯十五年)楚悼王死了,在宫里停着还没入殓,那些贵族、大臣一齐造起反来,一下子就把吴起围上。吴起一瞧自己脱不了身,就跑到宫里。叛党拿着弓箭追了进去。正在危急的时候,吴起歪着脖子想:“大王一死,这班贵族大臣又起来。要是他们拿了权,楚国不是又要回到贫弱的老路上去吗?就拿我自己来说,就这么让他们弄死吗?将来谁替我报仇呢?”他就拿出最后的手段来,他立刻抱住楚悼王的尸首,趴在上头。一会儿乱箭射过来,连楚悼王的尸首也挨了几箭。吴起临死还挣扎着说:“我死了不要紧,你们恨大王,恨得连他的尸首也伤了。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臣下,难道就不怕王法吗?”说着,他死了。大伙儿一听这话,全都吓跑了。

楚悼王的儿子即位,就是楚肃王。他想趁着这个机会消灭那群贵族,就叫他的兄弟带领着军队捉拿叛党,惩办箭伤先王尸首的大罪。为了这档子事,有七十多家贵族都灭了门。但是楚国毕竟因为改革的时间太短,新的法制还没巩固,吴起一死,他所努力的一些改革,差不多也就过去了。113驺忌论琴

楚悼王和吴起死了之后第三年,就是公元前378年(周安王二十四年),齐侯田太公的孙子自称为王,就是齐威王。齐侯原本姓“姜”,怎么会姓“田”了呢?

原来魏文侯叫吴起镇守西河,跟着又夺了秦国的五座城,那时候齐国的相国田和使尽心思来跟魏国拉拢。魏文侯也帮了他不少忙。田和就仗着魏国的势力,把齐国末后一代的国君齐康公送到一个海岛上,叫他住在那儿养老。齐国就这么整个儿地归了田和。田和又托魏文侯替他向天王请求,依照当初“三晋”的例子封他为诸侯。那时候周威烈王已经死了,他的儿子即位,就是周安王。周安王答应了魏文侯的请求,在公元前386年,正式封田和为齐侯,就是田太公。田太公做了两年国君死了。他儿子田午即位,就是齐桓公(和五霸之一的齐桓公小白称号相同)。齐桓公午第六年,就是公元前379年(周安王二十三年),有一位非常出名的民间医生叫扁鹊,回到齐国来,桓公把他当作贵宾招待。“扁鹊”原来是上古时代(据说是黄帝时代)的一位医生。桓公招待着的那位“扁鹊”是齐国人,姓秦,名越人。因为他治病的本领特别大,人们尊他为“扁鹊”。后来谁都叫他扁鹊,他原来的名字反倒很少有人知道了。他周游列国,到处替老百姓治病。有这么一回事:死了人,尸首搁了几天了,扁鹊一看,认为这不是死,是一种严重的昏迷,给他扎了几针,居然把他救活了。

这一次,扁鹊见了桓公,说:“主公有病,病在皮肤。”桓公说:“我没病,请不必费心。”他送出了扁鹊,对左右说:“做医生的就想赚钱,人家没病,他也想治。”过了五天,扁鹊见了桓公,说:“主公有病,病在血脉,要是不医治,就会厉害起来的。”桓公说:“我没病。”他不大高兴。又过了五天,扁鹊又来了,他说:“主公有病,病在肠胃,再不医治,病就会加深。”桓公不搭理他。又过了五天,扁鹊一看见桓公就退出去了。桓公叫人去问他为什么退出去。扁鹊说:“病在皮肤里,用热水一焐(憎俅)就能好;病在血脉里,还可以针灸;病在肠胃里,药酒还及得到;病在骨髓里,没法儿治。”这么一来,十五天过去了。到了第二十天,桓公病倒了。他赶紧派人去找扁鹊,怎么也找不到他。桓公躺了几天死了。

扁鹊注重医学和治病的经验。他竭力反对用巫术治病。他说:“信巫术不信医药,那个病就没法儿治。”这么有本领的一位医生竟遭到了大医官的嫉妒。秦国的大医官李兮(曾佻),觉得自己的本领比不上扁鹊,就派人把他暗杀了。

齐桓公午死了以后,他儿子即位,就是齐威王。就在这一年,姓姜的齐康公死在海岛上,恰巧他没有儿子,田太公的孙子、齐桓公午的儿子齐威王算是继承齐康公的君位。打这儿起,齐国姜氏的君位绝了根。以后的齐国,虽然还叫齐国,可是已经是田家的了。

齐威王有点像当初楚庄王一开头时候的派头,一个劲儿地吃、喝、玩、乐,国家大事他可不闻不问。人家楚庄王“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可是齐威王哪,一连九年不飞、不鸣。在这九年当中,韩、赵、魏各国时常来打齐国,齐威王就没搁在心上,打了败仗他也不管。

有一天,有个琴师求见齐威王。他说他是本国人,叫驺忌(驺Z侪怎)。听说齐威王爱听音乐,他特地来拜见。齐威王一听是个琴师,就叫他进来。驺忌拜见之后,调着弦儿好像要弹的样子,可是他两只手搁在琴上不动。齐威王挺纳闷地问他,说:“你调了弦儿,怎么不弹呢?”驺忌说:“我不光会弹琴,还知道弹琴的道理!”齐威王虽说也能弹琴,可是不懂得弹琴还有什么道理,就叫他细细地讲。驺忌海阔天空地说了一阵,齐威王有听得懂的,也有听不懂的。可是说了这些个空空洞洞的闲篇有什么用呢?齐威王听得有点不耐烦了,就说:“你说得挺好,挺对,可是你为什么不弹给我听听呢?”驺忌说:“大王瞧我拿着琴不弹,有点不乐意吧?怪不得齐国人瞧见大王拿着齐国的大琴,九年来没弹过一回,都有点不乐意哪!”齐威王站起来,说:“原来先生拿着琴来劝我。我明白了。”他叫人把琴拿下去,就和驺忌谈论起国家大事来了。驺忌劝他重用有能耐的人,增加生产,节省财物,训练兵马,好建立霸业。齐威王听得非常高兴,就拜驺忌为相国,加紧整顿朝政。

这时候,有个知名之士叫淳于髡(淳C澡俨灶;髡噪俦n)。他瞧见驺忌仗着一张嘴就当了相国,有点不服气。他带着几个门生来见驺忌。驺忌挺恭敬地招待他。淳于髡大模大样地往上手里一坐。他那种瞧不起人的骄傲自大的样儿好像老子似的。他问驺忌,说:“我有几句话请问相国,不知道行不行?”驺忌说:“请您多多指教!”淳于髡说:“做儿子的不离开母亲,做妻子的不离开丈夫,对不对?”驺忌说:“对。我做臣下的也不敢离开君王。”淳于髡说:“车轱辘是圆的,水是往下流的,是不是?”驺忌说:“是。方的不能转悠,河水不能倒流。我不敢不顺着人情,亲近万民。”淳于髡说:“貂皮(貂凿蚤佟燥)破了,别拿狗皮去补,对不对?”驺忌说:“对。我决不敢让小人占据高位。”淳于髡说:“造车必须算准尺寸,弹琴必得定准高低,对不对?”驺忌说:“对。我一定注意法令,整顿纪律。”淳于髡站了起来,向驺忌行个礼,出去了。

他那几个门生说:“老师一进去见相国的时候,多么神气!怎么临走倒向他行起礼来了呢?”淳于髡说:“我是去叫他破谜儿的。想不到我只提个头,他就随口而出地接下去。他的才干可不小哇。我哪儿能不向他行礼呢?”打这儿起,再没有人敢去跟驺忌为难了。114实地调查

驺忌真把淳于髡的话当作金科玉律。他想尽方法规劝齐威王调查事实,别让左右拿奉承的话把自己蒙住了。有那么一天,驺忌把人家称赞他长得漂亮的话对齐威王说了。原来驺忌身高八尺多,相貌堂堂,自己也很得意。他早上起来,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对着镜子瞧瞧自己,问他的媳妇儿,说:“我跟北门的徐公比起来,哪个漂亮?”城北徐公是齐国有名的美男子,驺忌要听听他媳妇儿的意见。他的媳妇儿说:“徐公哪儿比得上您哪!”驺忌不大相信,他又问问他的使唤丫头:“我跟徐公比,哪一个漂亮?”那个使唤丫头说:“徐公哪儿比得上您哪!”过了一会儿,外面来了一位客人,两个人就坐着谈天。谈话当中,驺忌问他:“我跟徐公比,哪个漂亮?”那个客人说:“您漂亮,徐公比不上您!”第二天,巧极了,城北徐公来访问驺忌。驺忌一看,觉得自己不如徐公漂亮。他偷偷地照照镜子,再瞅瞅徐公,越看越觉得自己比徐公差得远了。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琢磨着:“我的媳妇儿说我美是因为她对我有偏私;我的使唤丫头说我美是因为她怕我;我的客人说我美是因为他有求于我。”他把这段经过向齐威王说了一遍。接着他说:“我明明知道我比不上徐公,可是我的媳妇儿对我有偏私,我的丫头一向害怕我,我的客人有求于我,他们就都说我比徐公漂亮。现在齐国土地周围一千里,城邑一百二十个,王宫里的美女和伺候大王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讨大王的喜欢的,朝廷上的臣下没有一个不害怕大王的,全国各地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有求于大王的。从这些情况看来,您的耳目准是蒙蔽得很厉害的。”齐威王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他立刻下了一道命令:“不论朝廷大臣,地方官民人等,能直言指出我的过错的,得上等奖赏。”

驺忌不但这么规劝齐威王,他还挺细心地调查全国各地的官员,要知道谁是清官,谁是赃官。他老向朝廷里的大官们查问各地的情形,他们差不多都说:“中等的太多了,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我们只知道太守里头顶好的是阿大夫(阿城袁在山东省阳谷县东北),顶坏的大概要数即墨大夫了(即墨袁在山东省平度市东南)。”驺忌就照样告诉了齐威王,请齐威王暗地里派人去调查。

齐威王好像无意中问起左右,大伙儿都说阿大夫是太守里头数一数二的好人,那个即墨大夫是太守里头的坏蛋。好太守人人喜欢,坏太守谁都讨厌。朝廷上的大臣们和左右一帮人每回听见齐威王和驺忌提起这两个太守来,都挺起劲。他们知道,阿大夫准能够步步高升,他提升了,他们也有好处。这就叫“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那个不懂人情世故、默默无闻的即墨大夫,早就该撤职查办了。果然,天从人愿,齐威王召回了那两个大夫来报告。“报告”只是个名义罢了,其实就是叫阿大夫来领赏,叫即墨大夫来受刑。这还用说吗?

就在那天,文武百官朝见齐威王。齐威王叫即墨大夫上来。众人瞧见一个大锅烧着一锅开水,大伙儿都替他捏着一把汗,静悄悄地站着。齐威王对他说:“自从你到了即墨,天天有人告你,说你怎么怎么不好。我就打发人上即墨去调查。他们到了那边,就瞧见地里长着绿油油的庄稼,人民都挺安分守己,脸上透着光彩,好像不知道有什么苦楚,有什么纷争似的。这都是你治理即墨的功劳。你专心一意地为了帮着人民,一点也不来跟这儿的大官们套拉拢,也不送点礼给大伙儿,他们就天天说你不好。像你这种老老实实、勤勤恳恳、不吹牛、不拍马的太守,咱们齐国能找得出几个?——我加封你一万家户口的俸禄!”大伙儿一听,都觉着自己脸上热乎乎的,脊梁骨冒着凉气,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可是地不作脸,没给他们临时开个窟窿。

齐威王回头又对阿大夫说:“自从你到了阿城,天天有人夸奖你,说你怎么怎么能干。我就打发人上阿城去调查。他们到了那边,就瞧见地里乱七八糟地长满了野草,老百姓面黄肌瘦,连话都不敢说,只能暗地里叹气。这都是你治理阿城的罪恶。你为了欺压小民,装满自己的腰包,接连不断地给我手下的人送礼,叫他们好替你吹牛,把你捧上天去。像你这种专仗着贿赂,买动人情,巴结上司的贪官污吏,要是再不惩办,国家还成个体统吗?——把他扔到大锅里去!”武士们就把他煮了。吓得那些受过阿大夫好处的人都好像自己也扔到大锅里一样,一个个站不住了。他们一会儿换换左脚,一会儿换换右脚,一会儿擦擦脑门子上的汗珠,一会儿挠挠脖颈子,愁眉苦脸地站在那儿。

齐威王回头叫那些平日不分青红皂白、颠倒是非的十几个人过来,骂着说:“我在宫里怎么能知道外边的事情呢?你们就是我的耳朵、我的眼睛,可是你们贪赃受贿,昧着良心,把坏的说成好的,把好的说成坏的。你们好比扎瞎了我的眼睛、堵上了我的耳朵。我要你们这些臣下干什么?——把他们都给我煮了吧!”这十几个人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响头,苦苦地哀求着。齐威王就挑几个顶坏不过的,下锅煮了。

这么一来,一些个贪污的官吏不能再在齐国待着,真正贤明的人有了发挥才能的机会。齐国的政治可就比以前清明得多了。

齐威王看驺忌整顿得挺有成效,就封他为成侯。驺忌又对齐威王说:“从前齐桓公、晋文公当霸主,都借着天王的名义。眼下周室虽说是衰弱了,可是还留着天王的名义。要是大王奉了他的命令去号令诸侯,大王不就是霸主了吗?”齐威王说:“我已经当了王,哪儿还能去朝见另一个王呢?”驺忌说:“他是天王啊。只要在朝见的时候,您暂且称为齐侯,天王必定高兴,您还不是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吗?”齐威王就亲身上成周去朝见天王。这是公元前370年(周安王的儿子周烈王六年)的一件大事。

周朝的王室早就只剩了个空名了,各国诸侯根本想不起还有朝见天王这个礼来。如今单单齐侯来朝见,周烈王认为周朝的气运转了。这份高兴简直就不必提了。朝廷里的大臣们和京城里的老百姓都乐得打锣敲鼓、连蹦带跳地庆祝起来。周烈王叫人去瞧瞧库房里还有什么宝贝没有。说起来也怪寒碜(h佗nchen)的,库房里哪儿还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呢?可是老太爷不能在孝顺子孙跟前丢人现眼!他只好咬着牙,搜寻了几件宝贝,赏给“齐侯”。齐威王从天王那儿回来,沿道上都是称赞他的话,乐得他满脸喜容,装着一肚子的得意回来。115霸道

这时候,有好些个小国都给大国兼并了。宋国、鲁国,虽说没被兼并,可也是默默无闻的,自己承认是弱国。越国自从勾践灭了吴国之后,慢慢地也衰败了。其中只剩下了七个势均力敌的大国,就是:齐、楚、魏、赵、韩、燕、秦,也叫“战国七雄”(后来郑国给韩国灭了曰卫国给魏国灭了曰吴尧越尧鲁归并到楚国曰宋国给齐尧魏尧楚分了)。自从齐威王朝见天王之后,楚、魏、赵、韩、燕五国就公推齐威王为霸主。只有秦国在西方,中原诸侯都把它看作戎族,多少年来很少跟中原来往。秦国在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也确实比中原落后。又因为魏国重用了李悝、吴起等人从事改革,发展生产,很快地变成了头等强国,连着打败秦国,把秦国的河西全都拿了去。这种形势逼得秦国也不得不有所改革。到了秦献公的儿子秦孝公即位的时候(公元前361年袁周显王八年),秦国已经开始强盛起来了。新君秦孝公认为秦国已经有了些力量,就打算向中原伸张势力。他想:“早先穆公不是跟晋国、楚国都有过来往吗?哀公不是还帮着申包胥救了楚国吗?如今他们把我撇开。这叫人太难受了。”他下了决心,一定要把秦国治理好。他下了一道命令,说:“不论本国的臣下或者外来的客人,谁要是能想出办法来叫秦国富强起来的,就重用他,封给他土地。”这么一来,不少有才干的人跑到秦国找出路去了。

秦孝公这种真心实意地搜罗人才,吸引了一个卫国的贵族,叫公孙鞅,又叫卫鞅。他在年轻的时候就很佩服李悝、吴起这一派法家的学说和他们从事于改革的精神。到了壮年,他跑到魏国,曾经做过魏国相国的门客,但是没被重用。这回他到了秦国,托秦孝公的一个宠臣景监把他介绍给秦孝公。他先跟秦孝公说了一大篇道理,什么仁义道德啊,什么尧舜禹汤啊。秦孝公听了一半,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末了,索性打起瞌睡来了。

第二天,秦孝公埋怨景监,说:“你怎么把这种迂腐的人介绍给我?说出来的全是不靠边儿的废话。”景监把这话告诉了卫鞅。卫鞅对景监说:“再烦你去替我说一下,我已经知道主公的心意了。管保他能听我的主意。”景监说:“眼下主公正在闹别扭,他不让你再去见他,过几天再说吧。”

过了五天,景监又请秦孝公约会卫鞅。秦孝公勉强答应了。这回卫鞅见了秦孝公就说:“我上回说的是王道。主公要是不喜欢这个,我还有霸道哪。”秦孝公一听见“霸道”,就像小孩儿听说吃糖一样,高兴起来,说:“倒不是我反对王道,只为了要实行王道,一定得好好地干他一百年,至少也得几十年,才能有点成效。我哪儿能等得了呢?你有什么富国强兵的好办法赶紧跟我说吧。”卫鞅说:“我的霸道当时就能叫秦国强大起来。王道在乎顺着民情,慢慢地教导人民;霸道可不能这样,有时候不能顺着他们的心意,反倒得使劲儿改变他们的习气。没有见识的男女们只是得过且过地贪图眼前的好处,看不到以后的幸福。相反的,有魄力的国君眼光远大,他的计策是要顾到将来的。一般人就是不懂得这一点。他们日子过得苦,可是已经苦惯了,叫他们改变一下,他们准会反对。实行霸道就得有决心,老百姓喜欢的事情,不一定马上就做;老百姓不喜欢的事情,要做的还得做。赶到改革有了成效,老百姓得到了好处,他们才能够欢天喜地地明白过来。”秦孝公说:“只要你有富国强兵的好计策,我就想法子叫他们服从。”卫鞅说:“要打算富,就得讲究农业;要打算强,就得奖励将士;有了重赏,老百姓就能够拼命;有了重罚,老百姓就不敢犯法;有赏有罚,朝廷才有威信,一切改革也就容易进行了。”秦孝公说:“对呀!应当这样。”卫鞅说:“不过要富国强兵,就得信任人,叫他能一心一意地去干。要是一听说有人反对就改变主意,不光是白费了劲,还叫朝廷失了威信,也许给了一些小人一个作乱的时机。主公先得下个决心,要干就得干到底!”秦孝公点头,说:“不错,要干就得干到底!”卫鞅说到这儿,就要告辞了。秦孝公说:“别忙!我正听得有劲,你怎么不往下说呢?”卫鞅也真刁,他故意让秦孝公焦急的心悬着。他说:“请主公仔细考虑三天,打算干一番还是不干。三天之后,我才敢详详细细地把我的计策说出来。”

秦孝公急着要想知道卫鞅的下文,第二天就叫人去请他。卫鞅推辞,说:“我不是跟主公约定三天吗?我哪儿能不守信用呢?”秦孝公只好耐着性子,又挨了两天。他一听说富国强兵的霸道,早就急着要试试。卫鞅成心叫他盼了三天。在这三天里头,秦孝公越等着越要快点知道这回事。到了约定的日子,卫鞅就把怎么样改革秦国的计策说出来。君臣两个人一问一答地说得挺有劲。一连谈了三天,秦孝公不但没打哈欠,连吃饭、睡觉也都忘了。

秦国的贵族和大臣们听说秦孝公打算重用卫鞅,改变制度,要把农民和将士的地位大大提高。这不是故意打击贵族和大大小小的封建领主吗?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能让这个外来的小子在这儿胡作妄为。他们都出来反对,弄得秦孝公左右为难。他使劲地皱着眉头子,好像要把眉毛连根儿挤出去似的。他赞成卫鞅把秦国改革一番,但又怕反对的人太多,自己又刚即位,也许会闹出乱子来,因此,只好把这件事暂时搁一搁再说。过了两年多,他越想越觉得改变制度对秦国有利。有一天,他特意再叫大臣们议论变法的事。当时就有大夫甘龙和杜挚出来反对。他们反对的理由是:风俗习惯不能改,一改,大家都不方便;古代的制度必须遵守,不遵守,一定要亡国。卫鞅对他们说:“贤明的国君要改变风俗习惯,是要让人更方便。没有知识的人只顾到眼前的方便,哪儿知道他们看到的方便,在有见识的人看来,正是不方便哪!古代的制度也许正适合古人的需要,以后别的都改变了,以前的制度也就没有用了。成汤和武王改革了古代的制度,国家强大起来;桀王和纣王并没改变夏朝和殷朝的制度,他们倒亡了国。可见不跟古人学,也能当汤、武;死守着古代的制度,也难免当桀、纣。古人有古人的制度,现在人应当有现在人的制度。要想国家强盛,就得改革制度。死守古法,难免亡国。”秦孝公说:“卫鞅的话不错!”他当时就拜卫鞅为左庶长。他对大臣们说:“打这儿往后,变法的事全由左庶长拿主意。谁违抗他,就是违抗我!”大臣们听了这道命令,脖子短了一截,脑袋缩得跟肩膀一边平了。116变法

公元前359年(周显王十年袁秦孝公三年),卫鞅起草了一个初步变法的法令,他把新法令一条一条地写出来,呈给秦孝公看。秦孝公完全同意,叫他去发布告,让全国的人都依着做去。卫鞅唯恐人家不信任,不遵守新法,就先做个准备来引起大家的注意。他在南门立了一根木头,出了个命令:“谁能把这根木头扛到北门去的,就赏他十两金子。”

一会儿工夫,南门口围上了一大堆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说:“这大概是一种玩意儿,成心跟咱们开玩笑。”有的说:“这根木头,我小儿子也扛得动,哪儿用得着十两金子?”大伙儿瞧瞧木头,又瞧瞧别人,都想瞧瞧谁有这傻劲去上当。卫鞅一听净是瞧热闹的,没有一个敢扛的。他一下子就加了五倍的赏,说:“谁能扛到北门去的,就赏他五十两金子。”这么一来,更没有人敢碰了。

大伙儿正在出神的时候,忽然人群里站出一个人来。他是专门给人家取笑的,上了当也不知道生气,得了个“冤大头”的外号。大伙儿一见他愣头愣脑地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去逗他,跟他说:“喂,大头!把这根木头扛到北门去,一会儿国君就赏给你五十两金子哪!”这个冤大头乐了乐,打量着那根木头有多沉,就说:“扛得动,扛得动!”他真把木头扛起来就走。大伙儿闪开一条道,好像小孩儿们看耍猴儿似的嘻嘻哈哈地跟着他,一直跟到北门。卫鞅叫人传话,对他说:“你听从朝廷的命令,真是个好人。”当时就赏给他五十两金子。瞧热闹的人一见他真得了赏,一个个都愣了。他们后悔刚才没扛,错过了机会。要是明儿个再有这事,傻蛋才不扛哪!这件新闻一传出去,一时全国都知道了。人民都说:“左庶长真是说到哪儿应到哪儿,他的命令就是命令。”

第二天,大伙儿要学冤大头的样儿,又跑到城门口去看木头。这回换了个新花样。木头没有了,张着一个挺大的告示。他们都不认得字,看了半天也不懂。有个小官念给他们听。念出来的东西也有听得懂的,也有听不懂的。可是他们知道“左庶长的命令就是命令”,都得服从。新的命令一共有下面几条:

一、实行连坐法。每五家人家编为“一伍”,十家人家编为“一什”。一伍一什互相监视。一家有罪,其余九家应当告发。不告发的,十家连坐,受腰斩处分。告发的和杀敌人同样有功。私藏罪人的和罪人同样有罪。每个居民必须领取凭证。没有凭证的不能来往,不能住店。

二、奖励建立军功。官职的大小和爵位的高低拿打仗立功为标准。杀一个敌人记一分功,升一级。功劳大的地位高,田宅、车马、奴婢、衣服,随地位的高低分等级使用、穿戴,没有军功的就是有钱也不得铺张。贵族的远近高低要看打仗的功劳而定。凡宗室没有军功的不得列入贵族名单。不论有道理没有道理,凡是为私事打架殴斗的按情节轻重分别受罚。

三、奖励生产。凡人民努力于“本业”(耕种和纺织袁是根本的事业袁叫 野本业冶),多生产粮食和布帛的,免除官差。凡是为了经营“末业”(做买卖挣钱是末流的勾当袁叫 野末业冶)和为了懒惰而贫穷的,连同他的妻子、儿女一概没入官府为奴婢。谁要是把灰土扔在道上的,就把他当作懒惰的农民处理。一家之中有两个成人的儿子就应当分家,各立门户,各交各的人头税。不愿分家的,每个成人加倍付税。

新法令公布之后,国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首先,没有军功的贵族领主失去了特权,他们即使有钱,也不过算是富户。立军功的有赏,最高的赏赐是封侯,但是封了侯也只能在自己的食邑内征收租税,不能直接管理食邑内的人民。这么一来,领主制度的秦国,从此以后变为地主制度的秦国了。这么巨大的改革不引起贵族领主的反抗才怪哪。大夫甘龙和杜挚代表了旧势力起来反对。卫鞅不愿意把他们赶尽杀绝,只把他们革了职,罚做平民。老百姓要是反对新法,除了连坐法以外,还有砍头、腰斩、抽筋、凿头顶、下油锅、车马分尸等等极其残酷的刑罚对付他们。这一来,可把人们都吓坏了,有的人在梦里还老发抖哪。

这么过了三年,老百姓开始觉得新办法倒是好。生产增加了,生活也有所改善。父子兄弟各立门户,免得一家人互相依赖,劳逸不均;做儿子和儿媳妇的可以不受大家庭的气,也是件好事情。分家以后,做父亲的要使用儿子的农具,得向他借,还得感激他的好意。做婆婆的没经过儿媳妇的允许就使用她的扫帚、簸箕,给儿媳妇责备了,她也不敢回嘴。家族制度下的父权和公婆的威风大大受到了限制。这些都不说,老百姓最满意的是增加生产可以免除官差这一条。大家宁可努力于耕种和纺织,多增加生产,谁也不愿意离开家庭、田园、妻子、儿女,被征发到远地去当差。将士们呢,因为提高了待遇,立了军功,就能升级,谁都愿意做个勇敢的战士。公元前354年(秦孝公八年),秦国趁着魏国正在攻打赵国的机会,发兵去打魏国。在元里(在陕西省澄城县南)打了个胜仗,而且占领了魏国的少梁(在陕西省韩城县南)。这是卫鞅变法以后第一个大胜仗。

接着在公元前352年(秦孝公十年),卫鞅由左庶长升为大良造。卫鞅趁着魏国跟别的中原诸侯打仗的机会,亲自率领着大军进攻魏国的西部,从魏国的河西一直打到河东,把魏国原来的都城安邑也打下来了。同时在北边又占领了魏国的固阳(在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尧固阳一带地区)。逼得原来算是头等强国的魏国也不得不在公元前350年(秦孝公十二年)跟秦国讲和。秦国为了要进一步变法,而且魏国还有力量,就在头一年,中原十二个诸侯还都向魏国朝见哪。因此,在东边不受魏国的威胁的条件下,秦国也愿意让些步。这么着,秦孝公和魏惠王(魏武侯击的儿子)在彤(贼佼灶倮,在现在陕西省华县)相会,订立了盟约。秦孝公把河西大部分的地方和安邑退还给魏国。魏惠王认为秦孝公心眼好,很是感激,也不再担心西边的侵犯了。

卫鞅变法的初步计划在生产上和军事上都得到了成功。就从跟魏国和好那一年起,实行更大规模的改革。最重要的有下列几项:

一、开辟阡陌封疆。田间南北通车的道路叫“阡”,东西通车的道路叫“陌”。阡陌就是供兵车来往的田间的大路。战国时代,各国打仗都用步兵和骑兵,兵车是极少用的,因此,东方各国早已陆续开了阡陌。这会儿秦国除了田间必要的道儿以外,把宽阔的阡陌一概铲平,也种上庄稼。“封疆”是封建领主作为划分疆界和防守用的大片的土堆、荒地、树林、沟池等。现在把这些土地也开垦起来,作为耕种的土地。谁开垦的荒地,归谁所有。土地可以自由买卖。重新丈量土地,按照六尺为一步,二百四十步为一亩的标准计算亩数,按照亩数交纳地租。

二、建立县的组织。除了领主贵族所占据的封邑以外,在没有建立县的地区,把市镇和乡村合并起来,组织成为大县。每县设置县令(相当于县长)和县令的助理县丞,主管全县的事。县令和县丞都由朝廷直接任命。这种由朝廷直接统治的地方组织一共建立了四十一个。

三、迁都咸阳。为了便于向东发展,把国都从原来的雍城(在陕西省凤翔县)迁移到渭河北面的咸阳。

这一次新法令出来,当然也有人反对。秦国既然实行了霸道,自然得用严厉的手段。据说有一回,在一天之内就杀了七百多人,渭河的水都变红了。

第二次的大改革已经实行了四年了,没想到太子驷犯了法,他居然也批评起新法来了。这真叫卫鞅为难。他认为这是考验法治的紧要关头。他对秦孝公说:“国家的法令必须上下一律遵守。要是在上的人不遵守,底下的人对朝廷可就不信任了。太子犯法,他的师傅应当替他担当罪名。”秦孝公叫卫鞅瞧着办去。卫鞅就把太子的两个老师都治了罪:公子虔割了鼻子,公孙贾脸上刺了字。这一来,其余的大臣更不敢批评新法了。一般的老百姓,尤其是自己有生产能力的人,对于卫鞅的变法,有不少人是拥护的。他们最感兴趣的有两条:一条是谁开垦的荒地,归谁所有;一条是土地可以自由买卖。由于实行了这两条,有些农民也得到了一些小块土地,主要的是:新兴的商人地主成了新的土地所有者。他们取得了土地所有权,可以向农民征收实物,从农民的剩余劳动中榨取财富,但是对农民并没有统治权。这么一来,过去封建领主的公田制转化为税亩制。这种改变在当时大大鼓励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不到几年工夫,秦国人,每家都能自给自足,国家的粮食堆得满满的。别说没有土匪,连个小偷儿也找不出来。要是有人在半道上丢了什么,回去一找,准保还在那儿。秦国又把那些杂乱无章的尺寸、升斗、斤两,规定了一个标准,整个秦国都用统一的度、量、衡。

秦国土地广,人口不太多,邻近的“三晋”,土地少,人口密。卫鞅认为无论哪里的老百姓,要求最迫切的是田地和住宅。他就出了赏格,叫邻国的农民到秦国来种地,给他们田地和住宅,为了优待外来的人,只要他们一心一意耕种和纺织,完全免服兵役(其实秦国也不放心把兵器交给外来的人)。秦人必须服兵役,但是轮流应征,兵力还是有富余。秦国变法之后,仅仅十几年工夫,就变成了挺富强的国家。周朝的天王(周显王)打发使者去慰劳秦孝公,封他为“方伯”(一方诸侯的首领)。中原诸侯倒也实事求是,人家既然富强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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