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案调查科. 第二季.2,一念深渊(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0-12 07:3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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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滴水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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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案调查科. 第二季.2,一念深渊

尸案调查科. 第二季.2,一念深渊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尸案调查科. 第二季.2,一念深渊作者:九滴水排版:skip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8-05-01ISBN:9787540484934本书由天津博集新媒体科技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序言Preface

不知不觉中,《尸案调查科》已经被我写到了第5本。起先写这个系列时,完全是因为猎奇,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纪实性的罪案小说到底有多少人喜欢,而随着《尸案调查科》一本一本被出版,我不光收获了大批读者的称赞,同时我也遭到了另外一些读者的批评。因为我不是专业作家,繁忙的工作让我没有太多时间阅读和提升,也正是因此,我的短板也十分明显。为了能让读者有更好的阅读体验,我每次写作都会总结上一本的经验教训,以寻求自我突破。

很多人可能注意到,第4本《尸案调查科 第二季1 罪恶根源》和前3本比在叙事结构上有了巨大的改观。之所以改动如此之大,是因为我想让读者在了解精彩案情的同时也能寻求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就是“罪恶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在第4本小说的序言中,我写了这么一句话:“这本书(中)……所有出场的人,都有一个属于他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中,又隐藏了你所见过的或者没见过的方方面面。希望每位读者在翻开这本书的时候,都能在‘罪与非罪’之间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因为写作思路发生了转变,所以在行文的时候笔墨有所偏重,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却成了第4本最大的败笔。

我有一个好朋友,也是我的忠实读者,叫老瓜。《尸案调查科 第二季1 罪恶根源》可以算得上是我的转型之作,所以我很想知道读者的反馈。当出版社把样书邮寄给我时,我第一时间就给老瓜送了去。老瓜熬夜读完,第二天我俩约在一家韩国烤肉店吃消夜。

烤肉前,老瓜给我端来了两份小菜,我吃得差不多时,老瓜又去端了两份。他的行为让我有些不解,我就问他:“老瓜,肉都上齐了,为什么老吃小菜?抓紧烤肉啊。”

老瓜嘿嘿一笑,他说:“对啊,来烤肉店就是吃肉的,就算小菜免费,吃多了也会招人讨厌。”

我一时间没听懂他的意思,老瓜解释道:“看完《尸案调查科》第4本,感觉案件深度、叙事能力确实有了不小的提高,但是有几个案子开篇故事太过冗长,而且与后面的案子无关,完全可以删掉。”

我解释说:“因为我想把所有人的故事说丰满。”

老瓜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还有,一本书的字数最好控制在20万以内,你的每本书都超出七八万字。你的初衷是用更多的笔墨去描写出场人物不为人知的一面,而读者更关心的却是案子本身。这就好比吃烤肉,来店里的顾客没有一个人会为了小菜而来,虽说小菜是免费的。”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瓜的话让我受益颇深。当我提笔写下第5本书的大纲时,我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所以在这一本中,我在注重对案件、人物、故事核心的表达的同时,省去了大量累赘性的描述。《尸案调查科 第二季2 一念深渊》沿用了第4本的写作风格,在案件中穿插更多的元素,让读者在阅读案件的过程中能有所思考。我个人认为,对罪案小说绝对不能为了描写案子而去写案子,更不能为了追求刺激和悬念故意捏造和夸大,它的宗旨是要给人以警示,让善者心安,让恶者丧胆。照例申明

小说对涉及的案例、人名、地名等均进行了大量的模糊处理,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对号入座,否则后果自负。魔之第一信案徒一《西游记》曾这样记载:悟空大闹天宫,玉帝请来西天如来与悟空斗法,悟空翻不出如来掌心。后如来翻手将其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后,唐僧西天取经,观音点化唐僧在五指山揭去如来压帖,收孙悟空为徒,保护唐僧西天取经。这便有了西游一说。根据史料记载,当年的五指山如今就坐落于山西省晋城水章村地界,是一处纯天然的景区,每年吸引着大量的游客驻足游玩。巧合的是,在云汐市西郊,也坐落着一座雄伟的山峰,也名叫“五指山”。虽然此山的文化背景没有前者那么广为人知,但这座山的名称的由来,也不能被历史淡忘。

1911年10月10日,革命党人在武昌发动起义,各地纷纷响应,宣布脱离清政府。清朝统治迅速瓦解。1912年1月1日,中国第一个共和制政府——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南京宣告成立,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1912年2月12日,清朝最后一位皇帝宣统帝下诏退位,清朝覆亡。而这一年,赵玉海刚满16岁,对在大山中长大的他来说,“革命”两个字太过陌生。此时的他,正扛着家里仅有的5担粮食,迎娶隔壁村比他小两岁的王凤珍。洞房花烛的第二天,村里又传来一件喜事儿,从今年开始不用再向清政府缴纳“皇粮”,至于原因,没有一个村民会去在意,只要不交粮,管他娘娘爷爷。

相比山外的烽火连天,山中的生活像是一处不被打搅的世外桃源,赵玉海婚后的日子,过得滋润又惬意,一双儿女被他养得又白又净。可好景不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被村民们熟知的县衙换上了县政府的黑字牌匾,县令的称呼也被“县长”代替,直到村主任把一张写满毛笔字的告示贴在村头时,少数村民才发觉,好像事情已经不再那么简单。

告示的内容被一位戴着斗笠帽的官员逐条“翻译”出来,条文的内容复杂而烦琐,就在所有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最为重要的一条被单独拎出来做了细致全面的解释:“从今往后,耕种的土地均要按亩纳粮一石。”此话一出,在村民之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从清朝执政开始算起,山里的土地被分为“天、地、人”三个等级,按照以往大清的田赋,最优质的“天”字号地,每年的农业税也不过每亩8斗(1石=10斗=100升),次之的“地”字号,每年为5斗,最差的“人”字号地每年仅为3斗。那时候并没有杂交水稻技术,更没有所谓的农药,地里所有的庄稼都是靠天收。顾炎武的《日知录》中曾记载,吴中秋禾一亩之收不过三石。“吴中”也就是享有“鱼米之乡”美誉的苏南一带,在当时绝对可以算得上最为肥沃的土地。而赵玉海村子中的“天字号”地最高亩产也不过2.3石。如果按照这个交法,多户人家一年到头基本上都是在给政府忙活。“照这么个交法,我们这一家老小还怎么养活?”

不知谁说的一句话,在人群之中迅速引起了共鸣,叫喊和抱怨愈演愈烈,没过多久,嘈杂在“斗笠男”的一声枪响之后变得安静起来。

村民的强烈反抗并没有改变残酷的现状,一个月后,15位手持火枪的“斗笠男”开始进村收税,那场面就好似影视剧中的“鬼子扫荡”,一轮下来,“斗笠军”满载而归,村民却被逼上了绝路。村中富农尚有一丝喘息,而贫农却根本经不起新一轮的折腾,为了寻求一条活路,最穷的几户村民开始举家躲进山中,终日以山菜野果为食。

一年,两年,三年,上山的人越来越多,有限的资源已经快无法支撑人们的口腹,为了生存,其中一些人有了大胆的想法,膝下有四个儿女的赵玉海便成了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

那是一年秋收后的深夜,赵玉海纠集了同村的四位兄弟,手持镰刀劫了三辆印着“税”字的独轮车,首战告捷,赵玉海一行人共得粮食24袋,火枪3把。

粮食刚扛上山,便被赵玉海均分了下去,尝到了饭香的村民再也吃不下树叶草果,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赵玉海的队伍。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第三次就变得得心应手起来,虽然当地政府组织过多次围剿,但是由于对山头地形不熟,均被赵玉海等人打得节节败退;从那以后,赵玉海被列为头号通缉犯,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

政府的这一举动非但对赵玉海没有丝毫影响,还让他的地位得到了空前的提高,越来越多走投无路的穷苦村民开始上山投靠他,一年之后,一面写着“替天行道”的红底黑字大旗挂在了山头,赵玉海与最先劫粮的四位兄弟在旗下结拜,按照长幼尊卑分别封为“大拇指”“二拇指”“三拇指”“四拇指”和“小拇指”,赵玉海坐上了象征最高领导权的木椅,从那以后,一直无名无姓的山头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号——“五指山”。

日本自1931年在东北发动“九一八”事变起开始侵华,霸占中国东北三省,1937年“七七”事变掀开了日军全面侵华的序幕,从那时起,善良的中国人才深刻地认识到,原来这世上还有比魔鬼更可怕的人,他们身穿土黄色军装,留着方块胡,说着一口谁也听不懂的“鸟语”,他们只有一个沿用至今的代号——“日本鬼子”。

五指山地处要道,易守难攻,自从立山为王之后,赵玉海接触了形形色色的军阀,也看清了许多是是非非,他心里清楚,窝在山头不是长久之计,打劫度日终究有完结的那一天,当年上山是被逼无奈,下山务农才是他最迫切的企盼。赵玉海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经历得多了,眼界也就跟着开阔起来,他深知要想把内忧外患的中国解救出来,必须要依靠一支正规军。“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这是赵玉海开张做买卖的依仗。然而在众多途经的部队中,却有一支并没有遵循这个规则。

根据赵玉海后人的回忆,那是10月下旬的一天晚上,三位身穿军装的男子走进了山寨,对于这种“军队买路”的场面,山上的人早已见怪不怪。在守卫的带领下,几人空手走进了山寨,当晚,三人在赵玉海的木屋内足足待了一夜,没有人知道那一夜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一个进屋更换油灯的守卫说:“当天‘大拇指’和那三个人一直在谈事儿,从大拇指的表情看,应该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就在众人都眼巴巴地企盼这支部队能给山寨带来多少牛羊、稻谷之时,令人大跌眼镜的事儿发生了,“大拇指”非但没有收取任何“买路财”,还破天荒地打开粮仓,把原本就不多的粮食分给了数百名衣衫褴褛的军人。“大拇指”在山上有着绝对的威望,虽然有很多人在背地里议论,但没有一个人敢违抗“大拇指”的命令。

众人的猜测和不满在一周之后被完全击溃。

一支武装到牙齿的日本鬼子的军队把山下团团包围,附近的村子几乎均被烧杀抢掠,当时的惨状把前去的探子都吓得面如土色。在探子得到准确消息之后,山上的数百名军人连夜下山,当他们朝着日本鬼子打响第一枪时,山寨里的众人才恍然大悟。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场仗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武器和人数的悬殊让参战的八路军损失惨重,280多人的队伍最终撤回到山上的不足50人。

得知战况的赵玉海一夜未眠,他的胸口始终有一股热血在时上时下地涌动,按照探子得到的可靠消息,山下的日本鬼子已不足百人,山寨里有将近200个能拿枪的弟兄,就算两个打一个,他也有绝对的把握,一想到这儿,他的心里就有一股子冲动,可一想起这些弟兄的妻儿,他又多了一丝顾虑。

夜半时分,他把结拜的其他四人喊到身边。“大哥,我觉得打还是不打,不妨听听兄弟们的意见。”“二拇指”的一句话让赵玉海茅塞顿开。

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山寨的议事厅内已经点起了一排火把,屋内除了壮丁,妇女老弱均不准踏进一步,待房门紧闭之后,赵玉海扫视一圈乌泱泱的人头开了口:“今天找大家来是有一事相议。”

山寨从建立至今,就从来没有如此大规模地召开过会议,赵玉海凝重的表情瞬间让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起来。“大家都静一静,听‘大拇指’训话。”“二拇指”喊停了骚动。

赵玉海坐在木椅之上抽了两口旱烟,当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室内鸦雀无声之时,他吐出一口烟雾,缓缓地说道:“这些天兄弟们也看到了,山寨里住的那些军人就是专干日本人的八路军,那天在我的木屋,他们的领导告诉我,因为五指山易守难攻,这些日本鬼子准备把咱们这里改造成军事基地,要不是死在山下的八路军替我们挡了子弹,估计寨子早已血流成河了。”

此话一出,比刚才更大的骚动几乎掀掉了议事厅的屋顶。“静一静,大家都静一静。”其他四个“拇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嘈杂声再次平息。

赵玉海吐出旱烟:“日本鬼子是什么货色我想不用我再说了,现在八路军损失惨重,只剩下50多人,还都受了伤,人家是来帮咱们的,我们不能让人家在咱的山头绝了种,现在山下的鬼子不足百人,我们有枪,有人,如果不跟鬼子决一死战,我赵玉海死了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跟他们干!”台下一呼百应,从零星的声音凝聚成一股力量。

赵玉海压了压手掌,示意大家安静。

呼喊声渐渐平息。“虽然我们在人数上有绝对的优势,但武器不占优势,此次一去,九死一生。杀鬼子是我赵玉海一人提议,兄弟们没有必要意气用事,就算有人不参加,我也不会责怪,我希望大家考虑清楚之后再回答我。”

话音一落,人群之中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赵玉海微微一笑:“就算是打日本人,我们山寨也不能缺了男丁,小于16岁和大于50岁的全部留下,剩下的如果愿意跟我去打鬼子,今晚太阳落山的时候在山寨大门口集合。”

散会后,山寨里少了平时的欢声笑语,每个人表情都很凝重。日落渐渐临近,赵玉海坐在木屋之中有些担心,他看着“二拇指”送来的花名册,一共167人,这是山寨中所有符合条件的男丁。到底能来多少,他不得而知,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只剩下他一人,今天晚上他也要和日本人决一死战。

赵玉海在惴惴不安中过完了一天,约定的时间如期而至,他推开木门,“二拇指”嘴角上扬,把画满对钩的名单递到他面前。“当家的,167人,一个不少。”“好!”赵玉海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烧,他双手抱拳,心潮澎湃,声音无比洪亮:“赵某在此谢过各位兄弟!”

人若是直面死亡,就不会有那么多豪言壮语,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可能是有去无回。

赵玉海和八路军领导做了简单交接之后,自己走下台子,站到了队伍之中,这次突袭由作战经验丰富的八路军指挥,五指山的帮众全力配合。

细致地分工之后,战役在凌晨1点正式打响。损失惨重的日本鬼子早已是惊弓之鸟,他们利用民房当掩护架起机枪,发疯似的扫射,剩下的鬼子则全部蜷缩在屋内,轮流交替扣动扳机。“这他娘的怎么办?”赵玉海蹲在墙根儿下不敢露头。“日本人本来就是要在这里建军事基地,枪支弹药很充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组织偷袭的八路军面露难色。

赵玉海抬头瞄了一眼:“一共四间民房,每间民房内一挺重型机枪。”“领导,如果把民房给炸了,咱这突袭的成功率有多大?”赵玉海小声问道。“没了这四挺重机枪,这些鬼子就成不了气候了。”“那就妥了!”“赵大当家的,你要干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走野路子。”赵玉海撂下一句不知所云的话,起身喊来数十名帮众。“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咱们五个这次就别回去了,我们要是能赶在鬼子援兵赶来之前把枪支弹药抢到手,以后咱方圆百里也就清净了。八路军会打仗,人家是正规军,那些军火只有在他们手里才能保护咱妻儿老小,他们必须活着,鬼子的枪子儿就由我们这些野路子来挡吧。”

赵玉海说完,把一箱箱土雷分发下去,他自己带头把雷管拴在腰间。“4间屋子,分为4组,一组10个人,拴上雷管的兄弟,在死之前一定要引火,炸完一个上一个,我们一定要把机枪口给堵住。”

计划疯狂到让参与其中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赵玉海扫视一周,用仿佛拉家常一样的口吻说道:“我们几个当家的第一个上,兄弟们一定要跟上,晚上到阎王爷那儿,我请各位吃酒。”

话一说完,四组人全部散开,各自找到了攻击的目标。

突然,一声口哨从人群中吹响,紧接着另外三声口哨在天空中汇合,这是山寨的所有帮众都通晓的哨音,意为“替天行道”。

伴着机枪“突突突突”的声响,赵玉海铆足了劲头冲了出去,就在转瞬间,他感觉自己身体的多个地方均在灼烧,他甚至可以闻到一股烧焦的煳味儿,他的双眼紧盯着那泛着火光的枪眼,他想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因为只有走得近,后来的兄弟才有一丝生还的可能。快速穿梭的子弹,早已把他打成了筛子。“也许只能到这里了。”他抬起右脚的千层底,向前重重地落了最后一步,接着拉开了护在胸前的引线。“砰!”十几秒后,赵玉海的身体爆裂开来,血肉喷满了整个墙面。

就在鬼子还在愣神之际,第二个人肉炸弹也拉开了引线。

参加战斗的日本兵很多都是初出茅庐的青年,虽然在“二战”中,日本军队也采取过自杀式爆炸的袭击方式,但自杀分队大都接受了药物和精神催眠,是人都惜命,鬼子也是如此,接连的自杀式爆炸已经让日本人乱了阵脚。

在鬼子慌乱之际,八路军带领帮众展开了激烈的反攻,5个小时之后,战役终于结束,驻守的日本鬼子被全部歼灭,大批的武器装备被缴获。

也因为这场战役,鬼子一直到1945年投降,也没敢再踏进五指山半步。

新中国成立,生活在山上的村民纷纷下山,原本的山寨也被拆除,但五指山赵玉海的故事还在老一辈中口口相传,过上安稳日子的村民,为了感恩赵玉海等人,自发筹钱在五指山上修建了一座山神庙,当年参战人员的灵位全部摆放在庙宇的正厅,接受山神的庇护。

五指山下的8个村落,几乎每个村子都有当年山寨的后人,山神庙也成了这8个村子的宗族祠堂,除了逢年过节的祭拜以外,后人们的婚丧嫁娶也要按照礼数上山“通知”先人一声。

赵茂山作为赵玉海一脉的直系后人,这礼数的要求就更加严格,明天就是他的大喜之日,按照祖上的规矩,他必须在今天傍晚之前,带上供品上山祭拜祖宗灵位,以求得庇护。遵从红事标准,香案要摆上馒头(蒸蒸日上)、红枣(早生贵子)、苹果(平平安安)、生菜(和气生财)、鲤鱼(顺顺利利)、公鸡(吉祥如意)。供品码齐,全家人要三跪九拜才算礼成。“走吧,咱们上山!”赵茂山的母亲认真清点了一遍供品,确定无误之后,她带着唢呐队,敲锣打鼓地往山神庙步行而去。

五指山有一条后期修建的盘山公路,路面平坦,走起来相当轻便,再加上喜事连连,不一会儿的工夫,一行人便来到了庙门前。“‘仙娘’。”赵茂山母亲示意唢呐队安静之后,朝门内唤了一声。

她口中的“仙娘”已年过古稀,非云汐本地人士。“仙娘”的身世无人可知,也无人去问过,当年修庙时,一位先人从外地将她请进庙中修行,没人知道她的本名,只知道那位先人喊她“仙娘”,后来这个称呼被村民一直沿用至今。

见无人应答,赵茂山又提高嗓门喊了一句:“‘仙娘’!”

还是杳无回音。“咦?‘仙娘’平时足不出户,怎么会没人答应呢?”“妈,不行我进去看看?”“咱们私自进入,怕打搅了‘仙娘’休息,茂山你先进去通报一声也好。”“好嘞!”赵茂山抚了抚别在西装口袋上的大红花,挺直了腰杆推门走了进去。“‘仙娘’!”声音随着赵茂山的脚步逐渐远去。“‘仙娘’‘仙娘’‘仙娘’……”没过多久,喊叫声像是被用力击回的棒球,快速地朝门外飞来。

母亲看着茂山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诚惶诚恐地问道:“‘仙娘’怎么了?”“‘仙……娘’……死……死……死了!”二

距离上次命案结束,日子已经安安稳稳地过了近一个月,从明哥那里得知阿乐有事请假后,这家伙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我也曾试图从明哥那里打听阿乐的下落,可令人喷血的是,明哥竟然冷不丁地回了我一句:“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人的事儿最好少问。”

看着明哥不耐烦的表情,我对于阿乐的好奇也被打击得烟消云散,不过考虑到阿乐之前的卧底身份,他的失踪也就见怪不怪了。

叶茜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刑警队的生活,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让她在刑警队如鱼得水,市局网页上的表扬通报栏几乎被她包圆儿了,像什么“叶茜同志破获××抢劫案件”“叶茜同志破获××流窜盗窃案件”“叶茜同志荣立××年度个人三等功”,诸如此类的报道简直多如牛毛。

现在的科室又变回了我刚参加工作时的样子,一人一屋,各行其是。明哥上班研究各种千奇百怪的法医理论,胖磊则眯着眼睛摆弄他那价值十几万的单反相机,老贤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趴在实验室。当年为了撮合我跟叶茜,明哥还把最大的一间留给了我,现在倒好,只剩我一人独守空房。“嘀嘀嘀……”办公桌上的串线电话突然响起,我心里猛然一紧。

就在我刚想去接听时,电话声戛然而止,不用猜,肯定有人先我一步拿起了电话。

我举起听筒,明哥有些冰冷的声音传来:“五指山,好,我们马上就到。”10分钟后,胖磊驾驶勘查车载着我们朝案发现场驶去。

五指山位于云汐市西南侧,距离市中心有百十公里的路程,就算胖磊一路将油门踩到底,也要近一个小时才能到达。

明哥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简单做了介绍:“根据辖区派出所民警的初步调查,今天下午1点30分,一个叫赵茂山的年轻人跟着家人上山祭拜,发现庙中修行的‘仙娘’被人杀死,徐大队已经在我们之前赶了过去,具体情况我们到了现场再碰。”“仙娘”“山神庙”“修行”,这一个个带有迷信色彩的词语在我的耳边一一划过,同时一股不好的预感也油然而生。

通往现场的路并没有我想象的崎岖和艰难,沿着一条双车道水泥路行驶至终点,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五指山山神庙。

我刚一下车,叶茜便走了过来:“阿乐师兄呢?”“鬼知道他又野到哪里去了,都一个多月没见他了。”

插科打诨之际我已经穿好了勘查服,叶茜也心照不宣地拿出了属于她的那套。

我从勘查箱中掏出了指南针确定方位,叶茜、胖磊跟着我作为一组,率先走进了中心现场。

庙宇坐东朝西,红色漆面木门,未安装锁具,推门便可以进入,油漆面的指纹杂乱无章,由于接触的人太多,基本上失去了提取的价值。

推开正门,是面积约100平方米的前厅,矩形分布,中间摆放了一尊高5米的铜质神像,一排香炉立于前方,炉内拇指粗的焚香早已熄灭,香炉下除了几个金黄色的蒲团再无他物。

前厅北墙嵌入10层木板,每层供奉着棕色的灵牌,从上到下的数量分别是1块、4块、13块、15块、17块……以此类推,呈金字塔分布,摆在顶端的灵牌上刻着“先人赵玉海”的字样。

灵牌下方的香案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供品,从香案上的浮灰和早已熄灭的焚香来看,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打理。

前厅南墙靠门的位置摆了一张方桌,桌面被仙鹤图案的黄色绸布完全包裹,方桌东侧是一炷1米高的功德香,五本功德簿整整齐齐地码在那里。

前厅的地面为坑洼不平的水泥地,除非用静电吸附仪,否则很难用肉眼发现足迹。让我心累的是,室内除了山神像和几件稀稀拉拉的摆设,其余的地方均可以供人行走,吸附地面鞋印,简直是一项无比巨大的工程。

静电吸附和用足迹灯勘查的原理刚好相反,足迹灯是利用漫反射观察地面的加层鞋印,而静电吸附的原理是把地面的所有浮灰吸在静电纸上,行人走过,地面的浮灰便被鞋底吸走,这样就在浮灰层上留下了减层鞋印,当把室内整个浮灰层吸附在黑色的静电纸上时,减层鞋印就可以清晰地显现出来。

好在明哥平时都喜欢未雨绸缪,勘查车上配了多套静电吸附仪。常年出勘现场,这种使用频率较高的仪器,科室所有人基本上都会使用,在所有人的共同协作下,短短20分钟,地面上所有的鞋印均被采集完毕。

沿着勘查路线一直往东,是一个露天四合院,地面铺满山石,这种情况,就算再牛的痕检专家也无能为力。

院内的房屋呈平行排列,正东是一间灰色瓦房,北为茅厕,南为厨间。

瓦房的木门虚掩,不用怀疑,那里就应该是中心现场。

走近观察,木门漆面掉落严重,从本色木上附着的油渍层看,它已经有一定年头了。对于这种木门,使用荧光显影效果最佳。但由于长期开关,油脂附着严重,第一次尝试就以失败而告终。

伴着门框挤压门板的“吱呀”声,我率先走进了室内,地面依旧是青色的山石铺设,高低起伏,无法提取足迹。

室内的摆设并不复杂,靠东墙摆放了一张南北向的双人床,南墙和西墙均立着一组衣柜,北墙则堆砌着几袋粮食,从散落在地上的零星谷物颗粒来看,袋子中盛装的应该是小麦。

此刻,死者头南脚北仰面躺在床上。9月,室外气温依旧20摄氏度开外,死者薄如蝉翼的上衣被一根大拇指粗细的树枝刺穿,尸体上的鲜血早已干枯泛黑,一只只蠕动的蛆虫在死者的七窍安家落户,虽然戴着防毒面罩,但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儿依旧难以抵挡。“尸体充气肿胀,看来死亡有些时日了。”胖磊收起相机示意原始现场拍摄完毕。

痕迹检验方面,只剩下屋内家居摆设的处理,就目前来看,这并非要紧之事。我收起勘查设备,把明哥和老贤喊了进来。“门有没有撬别痕迹?”明哥问道。

我摇摇头:“内置木插锁,锁体牢固笨重,上锁后,除非是自己开门,否则从外面撬开的可能性不大。由此推断,嫌疑人应该是软叫门进入室内,就这个现场而言,软叫门的方式有两种,一是敲门,二是尾随入室。”“不可能是尾随入室。”明哥走到床前解开死者上衣,“布料单薄,没有文胸,下身着四角裤,其被害时应该正准备睡觉或已经入睡。”

明哥仔细检查了一遍尸表特征:“头部钝器伤不足以致命。”说着,明哥把那根刺入心脏的树枝用力拔出,一股腥臭的血水顺着圆形的伤口喷射而出。“凶手先是用钝器击打其头部,接着用事先准备好的树枝刺入心脏位置。”明哥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死者的鞋尖朝东,遇害时,她是背对着门,也就是说,凶手在其转身的瞬间偷袭了死者。”“还有,据我推测,凶手应该是一位和死者年纪相仿的女性。”明哥没有停顿,接着说,“死者衣着单薄,呈入睡状态。如果男性叫门,其不可能穿着如此随意。根据派出所的初步调查,死者是隐居深山的修行者,年过70。测量尸长,其身高仅为158厘米,且瘦骨嶙峋。”“凶杀现场是一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庙宇,除非是特殊节日,否则基本上不会有人前来。凶手杀人时,就算是死者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如此情况下,凶手还是选择先偷袭再杀人的作案手法,表明嫌疑人在力量上不占优势,其不能保证一击致命,所以才采取了最为稳妥的办法。“叶茜,把我的解剖刀拿来。”

明哥的一句话,把我的注意力拉回到他的指尖。

只见他按压伤口,挤出多余的黑褐色血水,紧接着在圆形的孔洞上划了十字。“酒精!”

明哥伸出了右手,叶茜将标注着“纯度99.5%”的乙醇溶液递了过去。“棉球!”“给,冷主任!”

清洗之后的伤口变得清晰起来,明哥扒开创口:“多次重叠伤,凶手曾多次用树枝刺入,直至将其杀害,从重叠上的深度看,凶手的力气并不是很大。”“冷主任,能不能确定具体的死亡时间?”

明哥扫了一眼尸体上的蛆虫:“都还没有进入蛹期,可以通过测量平均长度计算出死亡时间。”三

利用蛆虫推断死亡时间在法医学上已经是一项十分成熟的技能。根据研究,蛆虫的个体发育会经历卵、幼虫、蛹、成虫四个阶段。人一旦死亡,只要温度合适,苍蝇就会蜂拥而至,并在尸体的眼角、耳郭、口鼻、腋窝、会阴等阴暗湿润的部位产卵,蝇卵经过一天发育成幼虫,再过一天发育成一龄虫,疯狂啃食尸体,一天后变成二龄虫,接着疯狂进食一天变成三龄虫,4至6天后,三龄虫就会结蛹,化蛹5天后,成虫破壳,至此,苍蝇就完成了整个完全变态过程。

根据测试,室内温度在22摄氏度,卵发育成成虫需要历时19天,如果气温在25摄氏度以上,则为12天。

这起案件的蛆虫并未化蛹,死者最长的死亡时间并未超过9天,云汐市最近平均气温在25摄氏度以上,正是蛆虫成长的黄金气温。

依照明哥的指示,老贤在尸体的多个部位选取了10只蛆虫逐一测量长度,叶茜则在一旁小心记录。“明哥,平均长度2厘米。”老贤紧接着报出了一个数字。

明哥此时拿出对照表开始计算。

法医昆虫学是一个相当成熟的学科,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对其有深入的研究,国外的一些科学家为了能得出准确的实验结果,不惜冒着道德审判的风险,建造“尸体农场”。

通过多方的研究证实,尸蝇来到诱饵上的时间为5到10分钟,因为时间过短,所以在实际的计算中不予考虑。

忽略了这一点,这样我们就可以列出公式:

死亡时间=苍蝇产卵时间+蝇卵孵化时间+蛆虫成长时间

根据实验数据(以下数据为了方便理解,并非采用真实实验数据),苍蝇产卵时间和蝇卵孵化时间根据月份的不同,基本接近固定值,按照云汐市的平均气温来算,9月份苍蝇产卵时间为16个小时,蝇卵孵化时间为13个小时,已知了这两个时间,只要再知道蛆虫成长时间,就很容易计算出死亡时间。

蛆虫破卵时的长度基本一致,长约0.175厘米,这起案件中蛆虫的平均长度为2厘米,也就是说,蛆虫从破卵到目前生长了1.825厘米。

同样,在温度相同、食物充足的情况下,蛆虫的成长速度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在高于25摄氏度时,蛆虫成长时间与蛆虫长度变化的系数为85小时/厘米(假设数值,并非真实数据),即:

系数=蛆虫成长时间/蛆虫变化长度

换算到我们这起案件中来,就是85=蛆虫成长时间/1.825厘米,通过计算可以得出蛆虫的成长时间为85×1.825=155.125小时。

因此,死者的死亡时间=16+13+155.125,总时间为184.125小时,勘查时间为15时整,减去现有时间,得到的数值则为169.125小时,约为7.047天,也就是约为7天零1.13小时,换算成精确时间,就是9月7日的凌晨1点08分。

明哥瞅了一眼计算结果:“凌晨1点多,死者应该在熟睡之中,生人不会将死者叫醒,来的应该是熟人。”“还不是一般的熟。”叶茜很适时机地补了一句。

换位思考,如果你深夜熟睡,你与对方不是相当熟悉,定不会轻易开门,尤其还在这深山之中,所以叶茜的推测不无道理。“凌晨1点,褪黑素分泌旺盛,死者起床开门时估计还处于半昏迷状态。”老贤放下有手臂粗细的门闩,“上面粘连血迹,死者头上的钝器伤应该是门闩所致。”“小龙,屋内有没有被翻动的痕迹?”明哥问道。“家具还没来得及处理,暂时还不清楚。”

明哥问话的目的其实就是判断杀人动机。死者年迈,凶手是一名和其年龄相仿的女性,情杀的可能性不大。是财杀还是仇杀?室内有无被翻动迹象,刚好可以作为佐证。

尸表检验告一段落,我则继续对室内的家具摆设做进一步处理,在刷显完衣柜表面的指纹后,一个被拧掉锁鼻的铁盒被我从柜中取了出来。

这是一个骨灰盒大小的铁皮容具,绿色油漆锁扣、小号三环锁,便是所有的防盗措施。

这种搭配,稍微用点儿力气,徒手便能拧开,锁与不锁根本没有意义。“这是装什么的?”明哥有些疑惑地看向我。

我会意掀开盒盖,内层是一个戒指盒大小的黄色锦盒,从盒内凹陷的椭圆撑底来看,它的用途可能是盛放某种直径在3厘米左右的球状物。“难不成是放珍珠的?”叶茜好奇地打量着。“不管是盛什么的,屋内确实有财物损失,凶手的主观动机会不会是侵财?”“现在判断还为时过早,接下来有两件事儿需要你们刑警队去办。”明哥望向叶茜,示意其记录。“第一,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第二,找到现场周围可能存在的视频监控,结合嫌疑人的作案时间进行调取,视频分析则由焦磊负责。”“好的,记下了,冷主任。”“焦磊,你和我去殡仪馆解剖尸体,小龙、国贤把各自手头的物证抓紧时间处理。”明哥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晚上12点,准时开碰头会,有没有问题?”“没有!”四

下午6点钟,死者社会关系的调查告一段落,一位关键证人被传唤至刑警队的审讯室,因为其他人手头都还有活儿,于是明哥指派我和叶茜给此人做一次细致的讯问。“简单地介绍下你自己。”我坐在审讯桌前仔细打量着一副“老实人”面孔的中年男子。“我叫陆三,今年46岁,就住在山下的姚村。”“你对庙里的‘仙娘’是否了解?”“嗯,我平时会定期上山帮着‘仙娘’打扫神像。”“你多久上山一次?”“平均10天左右。”“她平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仙娘’心地善良,哪儿会得罪什么人,反正我没有听说过。”“那跟她熟识的人有哪些,你知道吗?”“那多了去了,我们这附近8个村子的村民,基本上都认识‘仙娘’。”“认识归认识,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和‘仙娘’年纪差不多,类似于闺密那种。”叶茜冷不丁地冒了一句。“闺密?”陆三眯起眼睛,好像对这个名词十分陌生。

陆三已经快50岁,又生活在农村,不知道闺密是什么意思也在情理之中,于是我换了一种方式:“你回忆一下,有谁能半夜叫开‘仙娘’的房门?”“都能叫开啊。”

我本想着陆三能给我一个惊艳的回答,可他这句话,差点儿让我一口老血喷出来。我看着他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有些疑惑:“打个比方,如果咱俩的关系不算熟,凌晨一两点,我敲你家门,你会给我开吗?”“那肯定不会,但是‘仙娘’会。”“哦?怎么说?”“这是咱们五指山附近村民多年的习惯,我记得那时候山神庙刚刚建好,‘仙娘’前脚进庙,后脚就有老人驾鹤西游,于是就有人请‘仙娘’给老人作法。到后来发展到只要村子里有人去世,家里人就要去请‘仙娘’。“我们农村人习惯在晚上搭灵堂,所以三更半夜去叫‘仙娘’的情况时有发生。”陆三接过我递过去的水杯猛灌了一口,“‘仙娘’年纪大了,平时没有用电话的习惯,夜里山路也不好走,所以只能上山去请,别人不说,半夜叫门这事儿我就干过好几次。”“你亲自敲门?”“那倒不会,毕竟后院是‘仙娘’的闺房,而且超度需要带很多仙器和符文,要有人搭把手拎着,虽然‘仙娘’已经上了年纪,但我一大老爷们儿也不能愣头愣脑地闯进去不是?体力活儿我们男的干,去后院叫门肯定是女的去。”“对了,你平时帮着打扫山神像,工钱怎么算?”“我不要钱。”“不要钱?”“我祖宗的牌位也摆在山神庙里,怎么能要钱?我就图个心安。”“那‘仙娘’平时的衣食怎么解决?”“都是村委会管着,柴米油盐定期会有人送上来。”“也就是说‘仙娘’平时基本上不会用到钱?”“钱倒是会用,庙里有一个功德箱,村里来上香的人都会往功德箱里塞个块儿八毛的,一年下来,也没有多少。不过这些钱要么被修庙用掉,要么就是拿给一些穷苦人家。”“‘仙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我认识‘仙娘’这么多年,要有我早知道了,肯定没有。”“你也别回答得那么绝对,我给你个提示,这个东西是个球形,放在一个锦盒中,你回忆回忆。”“难道是仙丹?”“仙丹?”“我是听人瞎掰的,说‘仙娘’在山上炼了一颗仙丹,吃了能延年益寿,死后还能成仙。现在火箭都上天了,估计也只有鬼迷心窍的人才会信,反正我是不信。”“行,今天我们就问到这里。”

送走了陆三,叶茜拿起笔录长叹一口气:“看来这次调查走访的工作量真不是一般的大。”五

半夜12点,专案会如期举行,叶茜代表刑警队参加了会议。“我先说说尸体解剖的情况。”明哥开门见山,“根据测算骨龄,死者年纪约在72岁,除了头部钝器和胸口的锐器伤外,并没有其他的外伤。测量蝇卵得出的结论是,凶手作案时间为9月7日凌晨1时左右。我这边就这么多,刑警队那边怎么说?”

叶茜从公文包中抽出陆三的笔录递给了明哥。“我们暂时还不掌握嫌疑人的体貌特征,走访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明哥快速扫了一眼,接着把笔录又递给了叶茜:“行,小龙说说。”

我点点头说:“我在现场提取了两种痕迹,指纹和鞋印。“鞋印太过杂乱,无法分清楚哪枚鞋印有涉案嫌疑,我暂时还没有处理。“指纹附着在被撬开的铁皮盒上,可以确定为嫌疑指纹,我所提取的多枚指纹均属于衰老期指纹,虽然人一生当中指纹的纹线不会改变,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指头弹性会逐渐减弱,指纹纹线变浅、变粗糙,间断点增多,小犁沟变宽,脱皮增多,皱纹增多,指节褶纹向两侧延伸,而且分支增多,这些衰老期的纹线特征在嫌疑指纹上均有体现,由此推断,凶手的年龄已超过60岁。”

明哥见我已经合上笔记本,及时地插了一句:“陆三的笔录曾提出山神庙的功德箱中存放有现金,这个情况你和叶茜有没有去核实?”

明哥的意思很简单,如果嫌疑人是侵财杀人,那功德箱中的钱她不会不碰。“核实了,功德箱上的锁芯完好,没有撬别的痕迹,从锁扣上的浮灰层看,已经很久没有人触碰过了。”

明哥“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他接着把目光对准了老贤。“理化检验是什么情况?”

老贤抽出两份报告:“室内门闩上的血迹检出了死者的DNA,因此凶手击打死者头部的钝器就是门闩。“锐器伤为桃木枝所致,我在上面提取到了脱落细胞,经检测,基因型为XX,凶手是女性,我这边就只有这么多。”“焦磊,视频监控有没有进展?”

胖磊没精打采地打开投影仪,把一段录像拖进了播放器中:“这是刑警队的兄弟在山脚下的小卖部调取的视频监控。”“焦磊老师,怎么这么黑,你点播放啊。”叶茜把脖子抻了抻。“小卖部用的是最老式的监控,一到晚上就瞎了,根本啥都看不见。”“这……”“不过叶茜你别急,嫌疑人一会儿就出来了。”“真的?”叶茜打起十二分精神,双眼放光地盯着投影仪。

30秒以后,一个模糊的光斑出现在视频监控之内,大约又过了一分钟,光斑消失,胖磊在此时点击了暂停键。“没啦?”叶茜疑惑地看着胖磊。“结合凶手的作案时间,当天晚上就只有一个人上山,视频上的光斑应该是嫌疑人手中的手电筒。”“能不能处理出嫌疑人的长相?”

胖磊苦笑:“这已经是处理过的视频了,别说我没能耐,就算是顶级的视频专家来也无能为力。”“磊哥,你能不能把视频再放一遍?”“小龙,你不会吧,这么黑的视频你能发现什么?”“磊哥,再放一遍。”我表情严肃地重复着刚才的话。

胖磊看我一脸认真,把视频播放条又拖到了开始的位置。一分多钟的视频很快播放完毕。“再放一遍。“再放一遍。“再放。“再放。“再放……”

…………

接连十几遍,其他人受我情绪的影响已经变得异常紧张。“好了,可以停了。”

胖磊见我长舒一口气,赶忙问道:“小龙,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头绪了!”“什么?当真?”

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明哥,我需要做一个侦查实验。”“可以,需要我们做什么?”“只要一把卷尺就行。”

第二天一早,胖磊按照我的指示驱车赶往调取视频的小卖部门前。侦查实验只有两项工作,一是测量监控的覆盖路段的距离,另外就是计算出视频中光斑晃动的次数。

我们都知道,行走是大脑控制下有意识的行为,整个行走过程必须在肢体的协调下才能完成,视频中光斑晃动的次数,实际上就是嫌疑人每跨一步手臂摆动的次数,也就是步数。

视频监控的覆盖范围是固定值,那么我们通过计数,便可以确定凶手在这个固定距离上走了多少步,套用公式:

嫌疑人每一步的步长=固定距离/步数

按照这个方法,我很快得出了结论:“24.5厘米。”

这个数值符合我的预期,接着我拿出了一张照片:“你们看这个!”“这个是什么?”叶茜望着照片上有些像三角形的浮灰痕迹问道。“鞋印!”“鞋印?难不成是高跟鞋?”“不是,这种鞋子市面上没有卖,只能是纯手工制作。”“三寸金莲?”明哥第一个反应过来。“三寸金莲”跟我国古代妇女缠足的陋习有关。缠足始于五代,在宋朝广为流传,当时的人们普遍将小脚当成美的标准,而妇女们则将缠足当成一种美德。甚至有史料记载,小脚还是女人除阴部、乳房外的“第三性器官”。

人们把裹过的脚称为“莲”,而不同大小的脚是不同等级的“莲”,大于四寸的为“铁莲”,四寸的为“银莲”,而三寸则为“金莲”。“三寸金莲”是当时人们认为妇女最美的小脚。在《金瓶梅》中就有“罗袜一弯,金莲三寸”的说法。

当年,孙中山还曾发布令文说:“夫将欲图国力之坚强,必先图国民体力之发达。至缠足一事,残毁肢体,阻阏血脉,害虽加于一人,病实施于子孙,生理所证,岂得云诬?至因缠足之故,动作竭蹶,深居简出,教育莫施,世事罔问,遑能独立谋生,共服世务?以上二者,特其大端,若他弊害,更仆难数。曩者仁人志士尝有天足会之设,开通者已见解除,固陋者犹执成见。当此除旧布新之际,此等恶俗,尤其先事革除,以培国本。为此令仰该部速行通饬各省,一体劝禁,其有故违禁令者,予其家属以相当之罚。”

在强大施压之下,当时的妇女逐渐摒弃了这个陋习,时至今日,缠足早已成为一段不可提及的历史。

虽然陋习已经被彻底废除,但是《足迹学》依旧把这类特殊的足迹囊括在研究之列。

按照1寸等于3.33厘米来计算,“三寸金莲”最长也不过10厘米,这个长度最多和两岁儿童的脚长旗鼓相当。

我们都知道,人行走的动力来自地面的作用力,人的脚一旦变小,地面所提供的作用力也会随之变小,这就会导致步子迈不开,从而造成步长明显小于正常值。

见众人还有疑惑,我解释道:“昨天在观察视频时,我就发现光点晃动的频率相当高,于是我就突然联想到山神庙前厅内的几十枚特殊印记。“印记呈三角形,比照足迹学图谱,极有可能是缠足鞋印,于是我测量了数值,鞋底总长14厘米,去掉放余量,她的脚长应该在12厘米左右,为正常女性的一半儿。按照正常成年女性平均步长52厘米来算,凶手只能勉强达到一半儿,通过这两个数值,基本上可以判定嫌疑人缠过足。”

叶茜打了个响指:“那剩下的就简单了,国贤老师提取了嫌疑人的DNA,咱们只要把附近村子有缠足的全部筛选出来,一一比对DNA就可以破案了。”六

泗水河南岸,一间破旧的平房内,云雾弥漫,男人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口中吐出的烟雾在阳光的照射下露出它本来的颜色。忽然,一阵急促的手机振动打破了这一切。

男人拿起身边那个有点儿像砖块的手机,按动了接听键。“阿乐,我们见一面吧!”“你是谁?”“见面你就知道了,半个小时后,我在泗水河边等你。”

阿乐拔出烟卷,用力在床头碾灭,起身走出了门。

平房距离泗水河很近,步行不超过20分钟,对方约定在半个小时后见面,显然他知道阿乐的藏身之处。阿乐的手机是设定波段的卫星电话,对方能打进来,至少说明他也是局内人,他确实没想到,“行者计划”除了“老板”、阿雄和老孟,居然又多出了另外一个人,所以这个人他没有理由不见。

几支烟的工夫,阿乐在约定时间到达了泗水河凉亭,此时一位中年男子正背对着他望向河面。

阿乐忽然停住脚步,虽然这个背影他接触时间不长,但确是无比熟悉。“来了?”男子没有转身,说话的语气像平常一样冰冷。“冷、冷、冷主任,你……”“是,你的‘老板’找过我了。”冷启明转过身来。“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面对冷启明的威压,阿乐竟然有些透不过气。“我只站在正义这一边。”冷启明回答得铿锵有力。“这么说,你不相信我了?”“你有让我信服的理由吗?”“我……”“事情的原委我都知道了,一直很想找你谈谈,无奈案件缠身。”

阿乐没有作声。

冷启明双手背后,重新转过身去,沉默良久之后,他缓缓地开了口:“从我穿上警服那天起我就明白,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一些无名英雄替我们负重前行。这些人牺牲后没有墓碑,没有荣誉。面对任务,他们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他们随时随地都会面临死亡的威胁,甚至有些人死后,连档案都会被删除,就好像这世上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话从冷启明嘴里说出,没有夹杂一丝的情感,但字落在阿乐心中,却激起了千层波澜。“我虽然也身穿制服,但我有幸活在阳光之下。遇到困难,上有领导,下有兄弟,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会危及生命,我们和他们不同的是,我们是为自己而活,他们则是为我们而活。”

阿乐双拳紧握,发出“咯咯”的声响。“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成为他们,那将是我莫大的荣幸,你呢,阿乐?”“冷主任,不管你站在哪一边,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冷启明缓缓地移动脚步,朝远处凉亭的另一端走去,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渐渐远去:“我不需要你的交代,你应该给你自己一个交代。”七

刑警队只用了一天时间,便把五指山下的所有村落全部走访完毕,结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痛快,8个村落,3000多号人,符合条件的只有3个人,两个卧床不起,另外一个叫周玉芝,76岁,身体硬朗,无儿无女,是村里的五保户,每年6000元的土地租金是她唯一的经济收入。“周玉芝现在人在哪里?”明哥在电话里问道。“根据周围邻居反映,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见到她了,我们的人去她的住处,门是锁上的,周玉芝没有用手机的习惯,行动技术支队也没有办法查到她具体的下落。”电话那头的徐大队有些为难。“先不管人在哪里,最重要的是要确定她的嫌疑身份,我现在就申请搜查令,强行破门,马上对她的住处进行勘查。”“好,我现在就派人去科室给你们带路。”

周玉芝的住所并不难找,从山神庙出发,沿着盘山公路下行,接着再上一条水泥路徒步走到头,正对路口的四合院便是她的栖身之所。胖磊把勘查车直接停在了院子的红色大门前。

院子坐西朝东,正对大门的是一间堂屋,堂屋南侧是一间呈“L”形的厨房,堂屋北侧为一间瓦房,此屋房门紧锁不知用处,这是我透过门缝所能观察到的所有布局。

在液压钳的帮助下,一把小拇指粗细的三环锁被剪开,因为这次前来的目的是提取生物样本与凶手的进行比对,所以我并没有启动命案现场勘查机制。

老贤胸有成竹地推开大门,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要提取生物样本,从经常使用的碗筷下手最为便捷。就在我和胖磊准备点支烟偷个闲时,老贤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沿着墙根小心翼翼地又折了回来。“贤哥,咋了?难道是忘带东西了?”

老贤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厨房有具尸体,脑子被人挖走了,我没看清,不知道是不是周玉芝。”“什么?”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惊掉了下巴。“小李,”明哥把一位跟我年纪相仿的侦查员喊到身边,“快去通知徐大队,派人来保护现场。”

命案现场勘查程序立即启动。我和胖磊赶忙丢掉烟卷,穿戴整齐,重新站在了那扇双开的红色大门前。大门脱漆严重,指纹刷显效果不佳。就在我收起毛刷准备走进院内时,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此风风火火,不用猜,除了叶茜再无旁人。

和明哥简单说几句后,叶茜也换上勘查服跟在我和胖磊身后走进了现场。

地面是平坦的土层,一串强壮有力的成趟足迹遍布整个院落,除了老贤以外没有其他人进入,所以这一串足迹可列入嫌疑,简单测量相关数值后,我得出了初步的结论:“男性,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青壮年,脚穿抓地力很强的大头皮鞋,从鞋底的材质分析,售价在200元左右,推断嫌疑人的经济条件在本地并不是很差。”

院子处理完毕,我紧接着走进堂屋,室内以光滑平坦的花岗岩为地板,凌乱而又清晰的泥土鞋印踩得满屋都是。

虽然看起来有些杂乱,鞋印却只有两种,一种为三角形缠足鞋印,另外一种就是室外的大头皮鞋印。“屋内鞋印如此凌乱,说明嫌疑人和死者曾经发生过争执。”我调整足迹灯对准皮鞋印,“鞋底泥土附着量大,说明其曾去过潮湿的环境,对了,叶茜,最近两天这里下雨了没?”“没有啊,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这里,天天都是艳阳高照。”

胖磊掏出手机:“不光是这几天,按照天气软件显示,五指山附近半个多月都是晴天。”“看来这种潮湿环境应该是在某个特定区域。”“咱先不考虑这么多,抓点儿紧。”

在胖磊的催促下,我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等勘查灯扫过室内为数不多的家具之后,我得出了结论:“浮灰层完整,并没有翻动过的痕迹,嫌疑人侵财动机不明显。”“走,去厨房看看!”

在胖磊的提议下,我们三人朝中心现场走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我的视觉和嗅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厨房的面积并不大,约20平方米,呈东西走向,靠西墙是一座支起的土灶台,灶台的南侧堆满了柴火。厨房的东北墙角摆放了一个老式的菜橱,紧贴东墙的是一个用水泥砌起的橱案。

此时室内的景象惨不忍睹,死者的面容已无法辨认,但她脚上的一双浸满血迹的手工布鞋,基本可以证实她的身份,她就是周玉芝。“小龙,你看那里!”

在叶茜惊慌失措的提醒下,我这才注意到,灶台的柴火堆旁还扔了一个瓷碗,滚成团的蛆虫正在愉快地享用碗中猕猴桃大小的人脑组织。“没有处理的必要了,快去喊明哥。”

叶茜应声而出。

我则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

接连的两起命案,让所有人都有些吃不消,唯独明哥还依旧能保持清醒,他进门后认真观察了一遍尸表:“颈动脉有锐器伤,作案工具应该是菜刀。”说着,明哥开始在厨房内搜索,“叶茜,灶台北面的地上。”

叶茜瞅了好一会儿,才在明哥手指的方向找到了那把被木屑完全包裹的菜刀。“冷主任!给!”

明哥仔细观察刃口:“这就是作案凶器。”

菜刀随后被老贤收入物证袋,明哥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死者被掏空的脑壳之上:“颅骨边缘有锐器砍切痕迹,重叠伤较多,嫌疑人开颅用的也是菜刀。”“对了,小龙,死者的身份你确定了没?”“嗯,指纹和脚印都比对上了,周玉芝就是杀死‘仙娘’的凶手。”

明哥点点头,继续观察颅腔。“颅底有半圆形的按压痕迹,小龙,能不能看出是什么留下来的?”“像是调羹。”“是不是这一把?”说着,叶茜从柴火堆中扒出了一根长约20厘米的银白色饭勺,勺子表面还残留着少量血迹。

我从叶茜手中接过勺子,小心地贴于颅腔内半月形痕迹之上:“没有误差,是这把勺子。”“冷主任,嫌疑人难不成是把死者的脑子挖走了?”“没有取走。”我打开勘查灯,将光线对准调羹,“勺子上有唇纹重叠的痕迹,凶手的嘴部曾不止一次接触过勺面。”“小龙你是说……”“我怀疑死者的脑组织被嫌疑人给生吃了。”“!”叶茜终于扛不下去,拽掉防毒面具跑到院子中干呕起来。

明哥默认我的推断,表情严肃:“嫌疑人的行为无法用正常人思维去理解,我们务必抓紧时间,我担心嫌疑人还会作案!”八

按照分工,明哥和胖磊解剖尸体,叶茜负责带着刑警队挨家挨户地走访,我和老贤则分别处理各自物证,一切忙活完毕,已是凌晨2点钟。

简单吃过消夜后,第二起命案的碰头会由明哥主持召开。“通过测量蝇蛆长度,推算出死者的死亡时间在9月8日晚7时30分左右,也就是周玉芝杀死‘仙娘’的第二天。尸体解剖证实了我的推断,嫌疑人先是用菜刀从周玉芝背后将其颈动脉划开,紧接着用刀砍开颅腔,最后食脑。“这种非常规的杀人方式,证实了嫌疑人变态的主观目的,一般只有精神失常的嫌疑人才会有此怪异的举动。”“叶茜,”明哥话锋一转,“刑警队在走访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类似的情况?”“没有!”“行,那你把走访的情况介绍一下?”“我们主要是围绕周玉芝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根据村民反映,周玉芝平时很少和人来往,整天神神道道,而且她这个人十分迷信,不管哪路神仙佛祖她基本上都曾拜祭过,听她邻居反映,只要谁说哪里的神仙能显灵,她绝对是不惜一切代价去祭拜,周玉芝平时连肉都舍不得吃,但在这方面却舍得花大价钱。”“周玉芝有没有什么仇家?”“村子里跟她年纪相仿的没几个,她辈分很高,而且平时无所事事,经常是来无影去无踪,基本没有仇家。”

明哥“嗯”了一声,接着说:“小龙,你那儿什么情况?”“我提取到两种痕迹,指纹、鞋印。“指纹分布在勺子、刀把、瓷碗之上,为成年男性所留。鞋印我在现场已经分析过,只能得出一些笼统的体貌特征,没有什么指向性的结果。”“焦磊,视频有头绪吗?”

胖磊有些尴尬地一摊手。“国贤你来说说吧!”

老贤自信地推了推眼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先从死者周玉芝说起,她的DNA和‘仙娘’被杀案桃树枝上的脱落细胞可以做同一认定,她就是杀害‘仙娘’的凶手。”

老贤把上一起案件一笔带过,继续说道:“接下来是目前这起案件,我先是化验周玉芝的胃内容物。”

老贤伸出两根手指:“被害前,她吃了两种正常人不会食用的东西。“第一种,皂土。也叫膨润土,外形似黏土,是含有硅酸铝、氧化镁和氧化铁等物质的矿物石,化学成分很稳定,遇水膨胀,可吸附8~15倍于自身的含水量,因为具有这样的特性,可作为黏合剂、吸附剂、乳化剂的组分,广泛应用于造纸业和制酒业。在旧社会或者灾荒年间,穷人靠吃观音土活命,观音土也就是皂土,这种土可以充饥,但不能被人体消化吸收,吃了以后会导致腹胀,难以排泄。”

皂土介绍完,老贤又说道:“第二种是一个球状物,直径3.6厘米,跟‘仙娘’被杀案锦盒底座的直径刚好吻合,球状物含有磷酸盐和碳酸盐成分,检出人骨成分,并有煅烧痕迹。”

此时明哥接过了话茬儿:“长期食素者,摄入大量的纤维素和矿物质,经过人体代谢很容易形成大量的磷酸盐、碳酸盐,这些物质最终以结晶的形式沉积于体内,人体骨骼在烧灼时可能出现各种形状的重结晶现象,如指骨、趾骨等,这也是僧人圆寂之后舍利子的由来,根据国贤所说,这个球状物很像舍利子。”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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