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家语——中华经典藏书(升级版)(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0-13 05:3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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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国轩,王秀梅

出版社: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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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家语——中华经典藏书(升级版)

孔子家语——中华经典藏书(升级版)试读:

前言

著名史学家司马迁在千古名文《报任安书》中述说自己写作《史记》的宗旨:“网罗天下放失旧闻,考之行事,稽其成败兴坏之理,凡百三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这段话震撼了古今无数莘莘学子的心灵。“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不仅成为学术理想,也给后人留下两大永恒性研究课题。人和自然关系的研究是无穷尽的,古今之变也是长江大河,永远流淌。昨日之今,今日之古,今日之今,明日之古,环环相套,乃至无穷。

我们在探索历史人物、古今思想、社会思潮流变时,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同一历史人物,同一思想,在不同的时代,常展现不同的思想风貌,不同的语言符号,不同的抑扬褒贬,总是辉映着古今之变。就孔子而言,也是如此。如果我们细心比对,就会发现孔子有各种形象,有《论语》中的孔子,克己重仁,言辞简洁,谦虚礼让,温良恭俭,春风扑面,诲人不倦。有《易传》中的孔子,仰观俯察,哲理深邃,语言概括,道究天人,充满哲人智慧。有《礼记》中的孔子,知识广博,思想宏大,理想高远,吸纳道法,言辞汪洋恣肆,个性极度张扬。此后魏晋把道家的自然论融入孔子思想之中。唐代重振儒学,高扬道统,孔子成了道统谱系中承前启后的关键人物。宋明用本体和工夫探索孔子。时代演进,致使孔子思想风貌,花样翻新,层出不穷。但不管怎样变化,仁这个主脉还是主导,只是内容不断丰富而已。

摆在我们面前的这本《孔子家语》到底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用一句话概括:它是记录孔子与其弟子及当时一些公卿大夫的问对诘答和言谈行事的书。它似乎是一种资料汇编,是研究孔子及儒家不可或缺的资料。

有人会问,他的原初作者是谁呢?对这一问题有各种看法。我们的基本看法是,此书大体同《礼记》具有相同的思想、语言风貌。《汉书•艺文志》礼部著录:《记》百三十一篇。小注说:“七十子后学者所记也。”这部书现在已看不到了,估计在《礼记》和《大戴礼》中保存了一部分。《孔子家语》中的孔子和上二书风格相类,我们看本书,大概也属于七十子后学所为。

既然说是资料汇编,就难以成一家之言。《家语》中的孔子和上面提到的《礼记》中的孔子大体相类,以儒家思想为主导,兼容了道家和法家思想,人物更加生动形象,有血有肉。书里甚至有些故事穿插其中,增加了许多趣味性。

关于本书的编者,《四库全书》版王肃注本有一篇《后序》,其中说荀子曾把大批原始资料带到秦国,这种说法,也有一定道理,因为本书确有一些法家思想,和荀子思想有相通之处。不过《后序》说是汉武帝时,孔子十二(一说十一)世孙孔安国编辑的,似可备一说。

但这部书历史命运多舛,既没有进入经部,也没有引起朝廷重视。直到曹魏时期,著名经学家王肃从自己学生孔子后人孔猛那里得到此书,大喜过望,认为正好印证了自己对遍注群经的老师辈的经学大师郑玄的质疑。他为此书写序作注,以广流传。可惜从此《家语》也就走向了衰歇路。究其原因,大概和王肃有些关系,一是王肃佐司马氏,他是司马昭的岳父,晋代开国皇帝司马炎的外公,自然有攀龙附凤之嫌,甚至遭到道德非议。二是和郑玄作对,有故意标新立异之处。三是郑玄已是大师级人物,已成高山,撼动甚难。另外也和本书内容有关。人们发现《家语》中几乎全部章节,都和《春秋传》、《国语》、《韩非子》、《荀子》、《尸子》、《文子》、《列子》、《礼记》、《吕氏春秋》、《尚书大传》、《韩诗外传》、《诗》毛传、《史记》、《大戴礼记》、《淮南子》、《说苑》等书大同小异。于是从唐代到近代,质疑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后来甚至出现王肃伪造论,几乎成了历史定谳。这样此书被大多数研究孔子和儒学的学者所冷落就毫不奇怪了。

上个世纪末期,出土文献中忽现与《家语》类似文字,王肃伪造说不攻自破,从此柳暗花明。随后有认定此书为“研究孔子第一书”的说法出现,虽说难免有溢美之嫌,但可以看出人们对它的关注程度。

这里奉献给读者的是一个节录本。尽管不是全貌,但四十四篇均有选文,选文尽量着眼于有思想性的章节。

译注工作大体有如下几个方面:校对原典,以《四库全书》本《孔子家语》为底本,参校《四部丛刊》本等几个本子。标点注释,注释时有时觉得王肃注有可取之处,也不摈弃。为方便读者,译成了白话。为突出要领,还对选入篇章做了题解,并注明见于他书的书名和篇名,以便读者深入探索时比照,这些参考了清人陈士珂的《孔子家语疏证》。

学力所限,错误难免,敬祈指正。王国轩 王秀梅2015年12月于北京

卷一

相鲁第一

这一篇讲了孔子为官的几件事。第一件事是说孔子为中都宰、司空和司寇。孔子这时为官事迹,虽说散见《左传》、《礼记·檀弓上》、《史记·孔子世家》,但都没有本书详细。为官中都宰时,孔子制定礼仪,培育厚朴风俗,使社会养老爱幼,男女有别,死葬有制。受到定公重视,孔子升为司空。在管理土地上,先是辨别土地性质,看哪种土地适合种植哪种植物,这说明我们先人早已有了耕种经验。孔子做司空的第二件事,就是坚守礼制,说服权臣,使鲁昭公墓葬与先祖之墓合而为一。孔子为大司寇,制定了法律,但因风俗美善,竟没有奸诈犯法之民。第三件事是夹谷之会,孔子在会中占尽风光。“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事者必有文备”,这是警世名言。“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偪好”,这是华夷之辨。至于斩侏儒,似和儒家思想不符。孔子还建议鲁定公隳毁了季孙、叔孙、孟孙三家大夫不合礼法的都邑,使鲁国的君权得到加强。夹谷之会,见于《左传》、《穀梁传》、《史记·孔子世家》。隳三都,见于《左传》、《公羊传》。《左传》无斩侏儒记载。《穀梁传》说“齐人使优施舞于鲁君之幕下”,旧注说“欲嗤笑鲁君”,所以遭到斩首。可供参考。〔1〕

孔子初仕,为中都宰。制为养生送死之节,长幼异食,强弱〔2〕异任,男女别涂,路无拾遗,器不雕伪。为四寸之棺,五寸之椁〔3〕〔4〕,因丘陵为坟,不封不树。行之一年,而西方之诸侯则焉。〔5〕

定公谓孔子曰:“学子此法以治鲁国,何如?”孔子对曰:〔6〕“虽天下可乎,何但鲁国而已哉!”于是二年,定公以为司空,乃〔7〕别五土之性,而物各得其所生之宜,咸得厥所。〔8〕〔9〕

先时,季氏葬昭公于墓道之南,孔子沟而合诸墓焉。谓〔10〕季桓子曰:“贬君以彰己罪,非礼也。今合之,所以掩夫子之不臣。”〔11〕

由司空为鲁大司寇,设法而不用,无奸民。【注释】

〔1〕中都:鲁邑,在今山东汶上县西。宰:一邑长官。

〔2〕器不雕伪:器物无文饰雕画,不作伪。

〔3〕椁(ɡuǒ):棺木有二重,里面称棺,外面称椁。

〔4〕不封:不聚土以起坟,因山丘为坟,无需聚土建坟。不树:坟周边不种松柏。

〔5〕定公:鲁国国君,姓姬名宋,定是谥号。

〔6〕司空:主管工程、制造和手工业的官。

〔7〕五土之性:旧注:“一曰山林,二曰川泽,三曰丘陵,四曰坟衍,五曰原隰。”坟衍指肥沃平旷的土地。原隰指广平低湿的土地。

〔8〕季氏葬昭公于墓道之南:鲁昭公二十五年,昭公讨伐季平子,失败流亡于晋,死于晋地乾侯。季平子于鲁定公元年秋天把昭公葬于鲁先君陵寝墓道以南,不使与先君合葬,是一种贬斥行为。季氏,鲁桓公之子季札的后代,一直是鲁国权臣。此指季平子。

〔9〕沟:挖沟。合诸墓:表示同一墓域。

〔10〕季桓子:季平子之子。

〔11〕大司寇:主管刑狱的官,为六卿之一。【译文】

孔子刚做官时,担任中都邑的邑宰。他制定了使老百姓生有保障、死得安葬的制度,提倡按照年纪的长幼吃不同的食物,根据能力的大小承担不同的任务,男女走路各走一边,在道路上遗失的东西没人拾取据为己有,器物不求浮华雕饰。死人装敛,棺木厚四寸,椁木厚五寸,依傍丘陵修墓,不建高大的坟,不在墓地周围种植松柏。这样的制度施行一年之后,西方各诸侯国都纷纷效法。

鲁定公对孔子说:“学习您的施政方法来治理鲁国,您看怎么样?”孔子回答说:“就是天下也足以治理好,岂只是治理好鲁国呢!”这样实施了两年,鲁定公任命孔子做了司空。孔子根据土地的性质,把它们分为山林、川泽、丘陵、高地、沼泽五类,各种作物都种植在适宜的环境里,都得到了很好的生长。

早先,季平子把鲁昭公葬在鲁国先君陵寝的墓道南面,孔子做司空后,派人挖沟把昭公的陵墓与先君的陵墓圈连到一起。孔子对季桓子说:“令尊以此羞辱国君却彰显了自己的罪行,这是破坏礼制的行为。现在把陵墓合到一起,可以掩盖令尊不守臣道的罪名。”

之后,孔子又由司空升为鲁国的大司寇,他虽然设立了法律,也派不上用场,没有犯法的奸民。〔1〕〔2〕

定公与齐侯会于夹谷,孔子摄相事,曰:“臣闻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事者必有文备。古者诸侯出疆,必具官以从,请具左〔3〕右司马。”定公从之。〔4〕

至会所,为坛位,土阶三等,以遇礼相见,揖让而登。献酢〔5〕〔6〕〔7〕既毕,齐使莱人以兵鼓噪,劫定公。孔子历阶而进,以〔8〕公退,曰:“士,以兵之!吾两君为好,裔夷之俘敢以兵乱之,非齐君所以命诸侯也!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偪好。于神为不祥,于德为愆义,于人为失礼,君必不然。”齐侯心怍,麾而避之。〔9〕

有顷,齐奏宫中之乐,俳优侏儒戏于前。孔子趋进,历阶而上,不尽一等,曰:“匹夫荧侮诸侯者,罪应诛。请右司马速刑焉!”于是斩侏儒,手足异处。齐侯惧,有惭色。〔10〕

将盟,齐人加载书曰:“齐师出境,而不以兵车三百乘从我〔11〕〔12〕者,有如此盟。”孔子使兹无还对曰:“而不返我汶阳之田,吾以供命者,亦如之。”〔13〕〔14〕

齐侯将设享礼。孔子谓梁丘据曰:“齐鲁之故,吾子何〔15〕不闻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执事。且牺象不出门,嘉〔16〕乐不野合。享而既具,是弃礼;若其不具,是用秕稗。用秕稗,君辱;弃礼,名恶。子盍图之?夫享,所以昭德也。不昭,不如其已。”乃不果享。

齐侯归,责其群臣曰:“鲁以君子道辅其君,而子独以夷狄道教〔17〕寡人,使得罪。”于是乃归所侵鲁之四邑及汶阳之田。【注释】

〔1〕齐侯:齐国国君。夹谷:即今山东莱芜境内的夹谷山。

〔2〕摄:代理。相:司仪。

〔3〕左右:正副。司马:掌管军事的官。

〔4〕遇礼:旧注:“会遇之礼,礼之简略者也。”

〔5〕献酢(zuò):主客互相揖让敬酒。

〔6〕莱人:齐国东部一个少数民族。鼓噪:敲鼓,呼叫。旧注:“雷鼓曰噪。”

〔7〕历阶:一步一级地快步登阶。

〔8〕裔夷之俘:边远地区少数民族的俘虏。旧注:“裔,边裔。夷,夷狄。俘,军所获虏也。”

〔9〕俳(pái)优:演舞蹈滑稽戏的人。侏儒:身体矮小的杂技艺人。

〔10〕载书:指盟书,会盟时所订的誓约文字。

〔11〕兹无还:人名。旧注:“鲁大夫。”

〔12〕汶阳之田:鲁国汶水以北土地。

〔13〕享礼:宴会礼仪。

〔14〕梁丘据:齐大夫。

〔15〕牺象:牛形和象形的酒器。门:这里指宫门。

〔16〕嘉乐:钟鼓之乐。不野合:嘉乐是宴享正礼,应设在宗庙和宫廷,不得违礼而行于野。

〔17〕四邑:旧注:“郓、讙、龟、阴之地也。”一说龟阴为一邑之名。【译文】

鲁定公和齐侯在齐国的夹谷举行盟会,孔子代理司仪,孔子对鲁定公说:“我听说,举行和平盟会一定要有武力作为后盾,而进行军事活动也一定要有和平外交的准备。古代的诸侯离开自己的疆域,必须配备应有的文武官员随从,请您带上正副司马。”定公听从了孔子的建议。

到举行盟会的地方,筑起盟会的高台,土台设立三个台阶。双方以简略的会遇之礼相见,相互行礼谦让着登上高台。互赠礼品互相敬酒后,齐国一方派莱人军队擂鼓呼叫,威逼鲁定公。孔子一步一级地快步登上台阶,保护鲁定公退避,说:“鲁国士兵,你们去攻击莱人!我们两国国君在这里举行友好会盟,远方夷狄的俘虏竟敢拿着武器行暴,这绝不是齐君和天下诸侯友好邦交之道。远方异国不得谋我华夏,夷狄不得扰乱中国,俘虏不可扰乱会盟,武力不能逼迫友好。否则,这是对神明的不敬,从道德上讲是不义,从为人上讲是失礼。齐侯必然不会这么做。”齐侯听了孔子的话,内心感到愧疚,挥手让莱人军队撤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齐国方面演奏宫廷乐舞,歌舞艺人和矮人小丑在国君面前表演歌舞杂技、调笑嬉戏。孔子一步一级地快步登上台阶,站在第二阶上说:“卑贱的人敢戏弄诸侯国君,罪当斩。请右司马迅速对他们用刑。”于是斩杀了侏儒小丑,砍断手足。齐侯心中恐慌,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

正当齐、鲁两国就要歃血为盟时,齐国在盟书上加了一段话说:“将来齐国发兵远征时,鲁国假如不派三百辆兵车从征,就要按照本盟约规定加以制裁。”孔子让鲁大夫兹无还针锋相对地回应道:“你齐国不归还我汶河以北的属地,而要让鲁国派兵跟从的话,齐国也要按本盟约的条文接受处罚。”

齐侯准备设宴款待鲁定公。孔子对齐大夫梁丘据说:“齐、鲁两国的传统礼节,阁下难道没听说过吗?会盟既然已经完成,贵国国君却要设宴款待我国国君,这岂不是徒然烦扰贵国群臣?何况牛形和象形的酒器,按规矩不能拿出宫门,而雅乐也不能在荒野演奏。假如宴席上配备了这些酒器雅乐,就是背弃礼仪;假如不配备,就如同舍弃五谷而用秕稗。简陋的宴席有伤贵国国君的脸面,背弃礼法贵国就会背负恶名,希望您慎重考虑。宴客是为了发扬君主的威德,假如宴会不能发扬威德,倒不如干脆作罢更好。”于是齐国就取消了这次宴会。

齐国国君回到都城,责备群臣说:“鲁国的臣子用君子之道辅佐他们的国君,而你们却偏偏用偏僻蛮荒的少数部族的行为方式误导我,招来这些羞辱。”于是,齐国归还了以前侵占鲁国的四座城邑和汶河以北的土地。〔1〕〔2〕

孔子言于定公曰:“家不藏甲,邑无百雉之城,古之制也。〔3〕〔4〕今三家过制,请皆损之。”乃使季氏宰仲由隳三都。叔孙不〔5〕〔6〕得意于季氏,因费宰公山弗扰率费人以袭鲁。孔子以公与季〔7〕〔8〕孙、叔孙、孟孙入于季氏之宫,登武子之台。费人攻之,及〔9〕台侧,孔子命申句须、乐颀勒士众下伐之,费人北。遂隳三都之城。强公室,弱私家,尊君卑臣,政化大行。【注释】

〔1〕家:指卿大夫。甲:旧注:“甲,铠也。”即武装。

〔2〕邑:卿大夫所居城邑。雉:古代计算城墙面积的单位。一雉之墙长三丈,高一丈。旧注:“高丈、长丈曰堵,三堵曰雉。”

〔3〕三家:指当时鲁国势力很大的权臣季孙、叔孙、孟孙三家。

〔4〕宰:卿大夫家臣或采邑长官。仲由:字子路,孔子弟子。隳(huī):毁坏。三都:指费、郈(hòu)、成三地,分别为季孙、叔孙、孟孙的都城。

〔5〕叔孙:此指叔孙氏庶子叔孙辄。不得意于季氏:“季氏”当作“叔孙氏”,《左传·定公十二年》杜预注:“辄不得志于叔孙氏。”即得不到叔孙氏重用。《家语》旧注:“不得志于叔孙氏。”

〔6〕费宰:费城长官。公山弗扰:人名,费城长官。

〔7〕季氏之宫:季氏住宅。

〔8〕武子之台:旧说台在季氏宅内。

〔9〕申句须、乐颀:鲁大夫。【译文】

孔子对鲁定公说:“卿大夫的家中不能私藏兵器铠甲,封地内不能建筑一百雉规模的都城,这是古代的礼制。当前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三家大夫的城邑都逾越了礼制,请您削减他们的势力。”于是派季氏家臣仲由拆除三家大夫的都城—季孙氏的费都、叔孙氏的郈城、孟孙氏的成城。叔孙氏的庶子叔孙辄得不到叔孙氏的器重,联合费城的长官公山弗扰率领费人进攻鲁国都城曲阜。孔子保护着鲁定公和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三大夫躲入季氏的住宅,登上武子台。费人进攻武子台,攻到台的一侧,孔子命令申句须、乐颀两位大夫统领士卒前去抵挡,费人败退。这样,终于拆毁了三座都邑的城池。这一行动使鲁国国君的权力得到加强,大夫的势力被削减,国君得到尊崇,臣子地位下降,政治教化措施得到执行。

始诛第二

这篇第一段记载了孔子诛少正卯的事,此事又见于《荀子·宥坐》、《说苑·指武》,文字大体相同。这说明这种传说古已有之。后来儒者不常提起,大概因为这里充满杀气,与《论语》中孔子仁爱气象有很大不同。

第二段讲法制与教化关系,真是深刻。孔子主张先教后诛,如果不教而诛,是暴虐行为。国家首先要进行道德教育,然后要树立正面形象加以引导,如果不从,才能加以刑威。本章又见于《荀子·宥坐》、《韩诗外传三》、《说苑·政理》,文字不尽相同,可参看。〔1〕〔2〕

孔子为鲁司寇,摄行相事,有喜色。仲由问曰:“由闻君子祸至不惧,福至不喜,今夫子得位而喜,何也?”孔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乐以贵下人’乎?”于是朝政七日而诛乱政大夫少

〔3〕〔4〕〔5〕正卯,戮之于两观之下,尸于朝三日。〔6〕

子贡进曰:“夫少正卯,鲁之闻人。今夫子为政而始诛之,〔7〕或者为失乎?”孔子曰:“居,吾语汝以其故。天下有大恶者〔8〕〔9〕五,而窃盗不与焉。一曰心逆而险,二曰行僻而坚,三曰言〔10〕〔11〕〔12〕伪而辩,四曰记丑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有一于人,则不免君子之诛,而少正卯皆兼有之。其居处足以撮徒成党〔13〕〔14〕〔15〕,其谈说足以饰邪莹众,其强御足以反是独立,此乃〔16〕〔17〕人之奸雄,有不可以不除。夫殷汤诛尹谐,文王诛潘正,〔18〕〔19〕〔20〕周公诛管蔡,太公诛华士,管仲诛付乙,子产诛史何〔21〕,凡此七子皆异世而同诛者,以七子异世而同恶,故不可赦〔22〕〔23〕〔24〕也。《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小人成群,斯足忧矣。”【注释】

〔1〕司寇:主管刑狱的官。

〔2〕摄行相事:代理宰执,相当后世宰相。

〔3〕朝政:执政。少正卯:鲁大夫。和孔子同时讲学。

〔4〕戮:杀掉。两观:宫殿门外的两座高台。

〔5〕尸于朝三日:陈列尸首三天。

〔6〕子贡:端木赐,字子贡。孔子弟子。

〔7〕居:坐下。

〔8〕心逆而险:《荀子·宥坐》作“心达而险”,《说苑·指武》作“心辨而险”,译文采用“心达而险”,指心通达古今事物但很凶险。

〔9〕行僻而坚:行为邪辟而意志坚定。

〔10〕言伪而辩:言语虚伪但说得头头是道。

〔11〕记丑而博:《荀子》杨倞注:“丑,谓怪异之事。”旧注:“丑谓非义。”译文采用杨说。

〔12〕顺非而泽:顺着错误言论,而且能够为之润色。一说“泽”当作“释”,为之解释。

〔13〕撮(cūo)徒成党:旧注:“撮,聚。”《荀子》作“聚徒成群”。

〔14〕饰邪莹众:“莹”一本作“荣”。二字古相通。《荀子·宥坐》作“饰邪营众”,《说苑·指武》作“足以移众”,译文采用荀子说,即掩饰自己邪恶,迷惑民众。

〔15〕强御足以反是独立:强暴有势力足以反对正道而独立成家。

〔16〕殷汤:商朝开国君主。尹谐:《说苑·指武》作“蠋沐”。事迹不详。

〔17〕文王:名姬昌,周武王父。居岐山之下,周朝开始强大,号西伯。潘正:《荀子·宥坐》作“潘止”,《说苑·指武》作“潘阯”。事迹不详。

〔18〕周公诛管蔡:周公名姬旦,文王子,武王弟。辅助武王灭殷,周成王年幼时曾摄政。管蔡指周文王子管叔、蔡叔,他们同殷后人武庚作乱,周公平定叛乱,诛管叔,流放蔡叔,参见《史记·管蔡世家》。

〔19〕太公:即姜太公,姜姓,吕氏,名尚,周文王师。帮助武王灭殷,封于齐。华士:旧注:“士之为人虚伪,亦聚党也。而韩非谓华士耕而后食,凿井而饮。”

〔20〕管仲:名夷吾,字仲。相齐桓公称霸。付乙:《荀子·宥坐》作“付里乙”,《说苑·指武》作“附里”。

〔21〕子产:名侨,字子产。郑国著名政治家。史何:《荀子·宥坐》作“邓析、史付”,《说苑·指武》作“邓析”。

〔22〕《诗》:这里指《诗经·邶风·柏舟》。

〔23〕忧心悄悄:忧心忡忡。

〔24〕愠于群小:为小人所恼怒。【译文】

孔子做鲁国的大司寇,代理行使宰相的职务,表现出高兴的神色。弟子仲由问他:“我听说君子祸患来临不恐惧,幸运降临也不表现出欢喜。现在您得到高位而流露出欢喜的神色,这是为什么呢?”孔子回答说:“对,确实有这样的说法。但不是有‘显贵了而仍以谦恭待人为乐事’的说法吗?”就这样,孔子执掌朝政七天就诛杀了扰乱朝政的大夫少正卯,在宫殿门外的两座高台下杀了他,还在朝廷暴尸三日。

子贡向孔子进言:“这个少正卯,是鲁国知名的人,现在老师您执掌朝政首先就杀掉他,可能有些失策吧?”孔子回答说:“坐下来,我告诉你杀他的缘由。天下称得上大恶的有五种,连盗窃的行为也不包括在内。一是通达事理却又心存险恶,二是行为怪癖而又坚定固执,三是言语虚伪却又能言善辩,四是对怪异的事知道得过多,五是言论错误还要为之润色。这五种大恶,人只要有其中之一恶,就免不了受正人君子的诛杀,而少正卯五种恶行样样都有。他身居一定的权位就足以聚集起自己的势力结党营私,他的言论也足以伪饰邪恶迷惑众人而得到声望,他积蓄的强大力量足以反对正道成为异端。这就是人中的奸雄啊,不可不及早除掉。历史上,殷汤杀掉尹谐,文王杀掉潘正,周公杀掉管叔、蔡叔,姜太公杀掉华士,管仲杀掉付乙,子产杀掉史何,这七个人生于不同时代但都被杀了头,原因是七个人尽管所处时代不同,但具有的恶行是一样的,所以对他们不能放过。《诗经》中所说的:‘忧心如焚,被群小所憎恶。’如果小人成群,那就足以令人担忧了。”〔1〕〔2〕

孔子为鲁大司寇,有父子讼者,夫子同狴执之,三月不别。其父请止,夫子赦之焉。〔3〕〔4〕

季孙闻之不悦,曰:“司寇欺余。曩告余曰:‘国家必先以孝。’余今戮一不孝以教民孝,不亦可乎?而又赦,何哉?”〔5〕

冉有以告孔子,子喟然叹曰:“呜呼!上失其道而杀其下,〔6〕非理也。不教以孝而听其狱,是杀不辜。三军大败,不可斩也;〔7〕狱犴不治,不可刑也。何者?上教之不行,罪不在民故也。夫慢〔8〕令谨诛,贼也;征敛无时,暴也;不试责成,虐也。政无此三者,〔9〕〔10〕〔11〕然后刑可即也。《书》云:‘义刑义杀,勿庸以即汝心,〔12〕惟曰未有慎事。’言必教而后刑也。既陈道德以先服之,而犹不可,尚贤以劝之;又不可,即废之;又不可,而后以威惮之。若是三年,而百姓正矣。其有邪民不从化者,然后待之以刑,则民咸知罪矣。〔13〕〔14〕〔15〕《诗》云:‘天子是毗,俾民不迷。’是以威厉而不试〔16〕〔17〕,刑错而不用。今世则不然,乱其教,繁其刑,使民迷惑〔18〕而陷焉,又从而制之,故刑弥繁而盗不胜也。夫三尺之限〔19〕〔20〕,空车不能登者,何哉?峻故也。百仞之山,重载陟焉〔21〕〔22〕,何哉?陵迟故也。今世俗之陵迟久矣,虽有刑法,民能勿逾乎?”【注释】

〔1〕大司寇:鲁有三卿,司空兼司寇,孟孙兼职。司空下有小司寇,孔子似乎是小司寇,《荀子·宥坐》作“孔子为鲁司寇”。

〔2〕同狴(bì)执之:关在同一监牢。旧注:“狴,狱牢也。”

〔3〕季孙:鲁桓公子季友后裔,又称季孙氏,三卿之一,司徒兼冢宰。自鲁文公后,季孙行父、季孙宿等都是鲁国实权人物。

〔4〕曩(nǎnɡ):往昔,从前。

〔5〕冉有:即冉求,字子有。孔子弟子,季氏家臣。

〔6〕不辜:没有罪的人。

〔7〕狱犴(àn):这里指刑狱。

〔8〕慢令谨诛:法令松弛而刑杀甚严。

〔9〕《书》:这里指《尚书·康诰》,文字有出入。

〔10〕义刑义杀:刑杀要符合正义。

〔11〕勿庸以即汝心:旧注:“庸,用也。即,就也。刑杀皆当以义,勿用以就汝心之所安。”即不要只求符合你的心意。

〔12〕惟曰未有慎事:慎事,旧注:“顺事。”意为可以说没有顺当的事。此句前《康诰》还有“乃汝尽逊曰时叙”,意为假如完全顺从你的意志断案才叫顺当。

〔13〕《诗》:这里指《诗经·小雅·节南山》。

〔14〕毗(pí):辅佐。旧注:“毗,辅也。”

〔15〕俾(bǐ):旧注:“俾,使也。”迷:迷失。

〔16〕威厉而不试:严酷的刑罚不使用。

〔17〕错:放置。

〔18〕刑弥繁而盗不胜:刑罚繁多而盗贼越多。

〔19〕限:门槛,这里指险阻。《荀子·宥坐》作“岸”。

〔20〕仞(rèn):七尺或八尺为一仞。

〔21〕陟(zhì):登。

〔22〕陵迟:这里指坡度斜缓,逐步而下。在下一句里则指衰败、败坏。【译文】

孔子做鲁国的大司寇,有父子二人来打官司,孔子把他们羁押在同一间牢房里,过了三个月也不判决。父亲请求撤回诉讼,孔子就把父子二人都放了。

季孙氏听到这件事,很不高兴,说:“司寇欺骗我。从前他曾对我说过:‘治理国家一定要以提倡孝道为先。’现在我要杀掉一个不孝的人来教导百姓遵守孝道,不也可以吗?司寇却又赦免了他们,这是为什么呢?”

冉有把季孙氏的话告诉了孔子,孔子叹息说:“唉!身居上位不按道行事而滥杀百姓,这违背常理。不用孝道来教化民众而随意判决官司,这是滥杀无辜。三军打了败仗,是不能用杀士卒来解决问题的;刑事案件不断发生,是不能用严酷的刑罚来制止的。为什么呢?因为统治者的教化没有起到作用,罪责不在百姓一方。法律松弛而刑杀严酷,是杀害百姓的行径;随意横征暴敛,是凶恶残酷的暴政;不加以教化而苛求百姓遵守礼法,是残暴的行为。施政中没有这三种弊害,然后才可以使用刑罚。《尚书》说:‘刑杀要符合正义,不能要求都符合自己的心意,断案不是那么顺当的事。’说的是先施教化后用刑罚。先陈说道理使百姓明白敬服,如果不行,就应该以贤良的人为表率引导鼓励他们;还不行,才放弃种种说教;还不行,才可以用威势震慑他们。这样做三年,而后百姓就会走上正道。其中有些不从教化的顽劣之徒,对他们就可以用刑罚,这样一来百姓都知道什么是犯罪了。《诗经》说:‘辅佐天子,使百姓不迷惑。’能做到这些,就不必用严刑峻法,刑法也可搁置不用了。当今之世却不是这样,教化紊乱,刑法繁多,使民众迷惑而随时会落入陷阱,官吏又用繁多的刑律来控制约束,所以刑罚越繁盗贼越多。三尺高的门槛,即使空车也不能越过,为什么呢?是因为门槛高的缘故。一座百仞高的山,负载极重的车子也能登上去,为什么呢?因为山是由低到高缓缓升上去的,车就会慢慢登上去。当前的社会风气已经败坏很久了,即使有严刑苛法,百姓能不违犯吗?”

王言解第三

这是孔子与弟子曾参一篇完整的对话。这篇对话又见于《大戴礼记·主言》。清人王聘珍认为:“王肃私定《孔子家语》,盗窃此篇,改为《王言》,俗儒反据肃书,改窜本经,亦作《王言》,非是。”他认为本篇当作《主言》。仔细对照两篇,觉得《大戴礼记》多有脱漏,不及《家语》完整。本篇主要说明作为统领天下的王者,如何不出户牖而教化天下,其宗旨是“内修七教,外行三至”。七教就是执政者用敬老推动民众孝顺,用尊齿推动兄弟间的情意,用好施推动民众的宽厚精神,用亲近贤人推动民众选择良友,用推崇道德推动民众的真诚精神,用憎恶贪婪推动民众知耻而不争,用兴廉让之风推动民众知耻而节俭。所谓三至,就是行“至礼”、“至赏”、“至乐”,从而做到“天下治”、“士悦”、“民和”。这些都体现了儒家教化第一的思想。〔1〕

孔子闲居,曾参侍。孔子曰:“参乎,今之君子,唯士与大〔2〕夫之言可闻也,至于君子之言者,希也。於乎!吾以王言之,其不〔3〕出户牖而化天下。”

曾子起,下席而对曰:“敢问何谓王者言?”孔子不应。曾子曰:〔4〕“侍夫子之闲也难,是以敢问。”孔子又不应。曾子肃然而惧,抠〔5〕〔6〕衣而退,负席而立。【注释】

〔1〕曾参:春秋鲁人,字子舆。孔子弟子。

〔2〕於乎:感叹声。

〔3〕户牖(yǒu):门窗。

〔4〕侍夫子之闲也难:此句意为等到孔子有空闲的时候很难。侍,《大戴礼记》作“得”,意为等到。“难”下原有“对”字,今据《大戴礼记》删。

〔5〕抠:用手挖。此作提讲。

〔6〕负:背靠着。旧注:“负,倚也。”【译文】

孔子在家闲居,弟子曾参在身边陪侍。孔子说:“曾参啊,当今身居高位的人,只能听到士和大夫的言论,至于那些有高尚道德的君子的言论,就很少听到了。唉,我若把成就王业的道理讲给居高位的人听,他们不出门户就可以治理好天下了。”

曾参谦恭地站起来,走下坐席问孔子:“请问先生,什么是成就王业的道理呢?”孔子不回答。曾参又说:“赶上先生您有空闲的时候也难,所以敢大胆向您请教。”孔子又不回答。曾参紧张而害怕,提起衣襟退下去,站在座位旁边。

有顷,孔子叹息,顾谓曾子曰:“参,汝可语明王之道与?”曾子曰:“非敢以为足也,请因所闻而学焉。”

子曰:“居,吾语汝!夫道者,所以明德也;德者,所以尊道也。是以非德道不尊,非道德不明。虽有国之良马,不以其道服乘之〔1〕〔2〕,不可以道里。虽有博地众民,不以其道治之,不可以致霸〔3〕〔4〕王。是故,昔者明王内修七教,外行三至。七教修,然后可以守;三至行,然后可以征。明王之道,其守也,则必折冲千里之外〔5〕〔6〕;其征也,则必还师衽席之上。故曰内修七教而上不劳,外行三至而财不费。此之谓明王之道也。”【注释】

〔1〕服乘:使用,指驾车或骑乘。

〔2〕不可以道里:旧注:“另本‘以’后有‘取’字。王注:取,趣也。”道里,在道路上行进。

〔3〕七教:指后文所说的“敬老”、“尊齿”、“乐施”、“亲贤”、“好德”、“恶贪”、“廉让”七种教化。

〔4〕三至:指后文所说的“至礼不让”、“至赏不费”、“至乐无声”。

〔5〕折冲:使敌人的战车后撤。即击退敌人。

〔6〕衽席之上:旧注:“言安安而无忧也。”衽席,卧席。【译文】

过了一会儿,孔子叹息了一声,回头对曾参说:“曾参啊,可以对你谈谈古代明君治国之道吗?”曾参回答说:“我不敢认为自己有了足够的知识能听懂您谈治国的道理,只是想通过听您的谈论来学习它。”

孔子说:“你坐下来,我讲给你听!所谓道,是用来彰明德行的;德,是用来尊崇道义的。所以没有德行,道义不能被尊崇;没有道义,德行也无法发扬光大。即使有一国之内最好的马,如果不能按照正确的方法来驾驭骑乘,它就不可能在道路上奔跑。一个国家即使有广阔的土地和众多的百姓,如果国君不用正确的方法来治理,也不可能成为霸主或成就王业。因此,古代圣明的国君在内实行七教,对外实行三至。七教修成,就可以守卫国家;三至实行,就可以征伐外敌。圣明国君的治国之道,用以守卫国家,一定能将敌人击退到千里之外;用以对外征伐,也一定能得胜还朝。因此说,在内实行七教,国君就不会因政事而烦劳;对外实行三至,就不至于劳民伤财。这就是所说的古代明王的治国之道。”

曾子曰:“不劳不费之谓明王,可得闻乎?”〔1〕

孔子曰:“昔者帝舜左禹而右皋陶,不下席而天下治,夫如此,何上之劳乎?政之不中,君之患也;令之不行,臣之罪也。若乃〔2〕十一而税,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入山泽以其时而无征,关讥市〔3〕〔4〕廛皆不收赋,此则生财之路,而明王节之,何财之费乎?”【注释】

〔1〕皋陶:也称咎繇。传说为舜的大臣,掌刑狱之事。

〔2〕十一而税:按收成的十分之一收田税。

〔3〕关讥市廛(chán):指商旅集中的处所。关讥,在关口设立界卡检查行旅。市廛,市场上供给储存货物的屋舍和场地,交易前不征收货物税。旧注:“讥,呵也。讥异服识异言。及市鄽皆不赋税,古之法也。”可参阅。

〔4〕而明王节之:《大戴礼记·主言》作“明王舍其四者而节其二者”。注:“四者谓关、市、山、泽,二者谓田税、民力。”语意更为明确。【译文】

曾参问道:“不为政事烦劳、不劳民伤财叫做明君,其中的道理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孔子说:“古代帝舜身边有两个得力臣子禹和皋陶,他不用走下坐席天下就治理好了,这样,国君还有什么烦劳呢?国家政局不安,是国君最大的忧患;政令不能推行,是臣子的罪责。至于实行十分之一的税率,民众服劳役一年不超过三天,让百姓按季节进入山林湖泊伐木渔猎而不滥征税,交易场所也不滥收赋税,这些都是生财之路,而圣明的君主节制田税和使用民力,怎么还会浪费财力呢?”

曾子曰:“敢问何谓七教?”

孔子曰:“上敬老则下益孝,上尊齿则下益悌,上乐施则下益宽,上亲贤则下择友,上好德则下不隐,上恶贪则下耻争,上廉让则下耻节,此之谓七教。七教者,治民之本也。政教定,则本正也。凡上者,〔1〕民之表也,表正则何物不正?是故人君先立仁于己,然后大夫忠〔2〕〔3〕而士信,民敦而俗朴,男悫而女贞。六者,教之致也。布诸天下四方而不怨,纳诸寻常之室而不塞。等之以礼,立之以义,行之以顺,则民之弃恶如汤之灌雪焉。”【注释】

〔1〕表:表率。

〔2〕敦:敦厚。朴:淳朴。旧注:“朴,悫愿貌。”

〔3〕悫(què):诚实,谨慎。【译文】

曾参问:“敢问什么是七教呢?”

孔子回答说:“居上位的人尊敬老人,那么下层百姓会更加遵行孝道;居上位的人尊敬比自己年长的人,下层百姓会更加敬爱兄长;居上位的人乐善好施,下层百姓会更加宽厚;居上位的人亲近贤人,下层百姓就会择良友而交;居上位的人注重道德修养,下层百姓就不会隐瞒自己的观点;居上位的人憎恶贪婪的行为,下层百姓就会以争利为耻;居上位的人讲刚正谦让,下层百姓就会以不讲气节德操为耻。这就是所说的七种教化。这七教,是治理民众的根本。政治教化的原则确定了,那治民的根本就是正确的。凡是身居上位的人,都是百姓的表率,表率正还有什么不正的呢?因此国君首先自己能做到仁,然后大夫也就会做到忠于国君,而士也就能做到讲信义,民心敦厚民风淳朴,男人诚实谨慎女子忠贞不贰。这六个方面,是教化导致的结果。这样的教化散布天下四方而不会产生怨恨情绪,用来治理普通家庭而不会遭到拒绝。用礼来区分人的等级尊卑,以道义立身处世,遵照礼法来行事,那么百姓放弃恶行就如同用热水浇灌积雪一样了。”

曾子曰:“道则至矣,弟子不足以明之。”

孔子曰:“参以为姑止乎?又有焉。昔者明王之治民也,法必裂〔1〕地以封之,分属以理之,然后贤民无所隐,暴民无所伏。使有司日省而时考之,进用贤良,退贬不肖,则贤者悦而不肖者惧。哀鳏寡,养孤独,恤贫穷,诱孝悌,选才能。此七者修,则四海之内无刑民矣。上之亲下也,如手足之于腹心矣;下之亲上也,如幼子之于慈母矣。上下相亲如此,故令则从,施则行,民怀其德,近者悦服,远者来附,〔2〕政之致也。夫布指知寸,布手知尺,舒肘知寻,斯不远之则也。〔3〕〔4〕周制,三百步为里,千步为井,三井而埒,埒三而矩,五十〔5〕〔6〕里而都,封百里而有国,乃为福积资求焉,恤行者之有亡。〔7〕〔8〕是以蛮夷诸夏,虽衣冠不同,言语不合,莫不来宾。故曰无〔9〕市而民不乏,无刑而民不乱。田猎罩弋,非以盈宫室也;征敛百〔10〕〔11〕姓,非以盈府库也。懆怛以补不足,礼节以损有余。多信〔12〕而寡貌,其礼可守,其言可复,其迹可履。如饥而食,如渴而饮。民之信之,如寒暑之必验。故视远若迩,非道迩也,见明德也。是故兵革不动而威,用利不施而亲,万民怀其惠。此之谓明王之守,折冲千里之外者也。”【注释】

〔1〕裂地:划分属地。封:君主把土地或爵位赐给臣子。

〔2〕寻:度量单位,两臂伸开为一寻。

〔3〕千步为井:旧注:“此说里数不可以言井,井自方里之名,疑此误。”

〔4〕埒(liè):田间筑起的分界矮墙。旧注:“封道曰埒。《淮南子》曰:‘道有行埒。’又堤也。”

〔5〕福积资求:积累生活资料。一本“求”作“裘”,《大戴礼记·主言》作“畜积衣裘”。

〔6〕恤行者之有亡:同情帮助流浪外出的人。

〔7〕蛮夷:代指四方少数民族。蛮,古代对南方少数民族的贬称。夷,古代对东方少数民族的贬称。诸夏:周王室分封的诸国。指中原民族。

〔8〕来宾:前来归附朝拜。

〔9〕罩:捕鱼或鸟的竹器。弋:以绳系箭而射。旧注:“罩,鱼笼,掩网。弋,缴射也。”

〔10〕懆怛(cǎndá):惨痛,悲伤。这里是同情之意。懆,同“惨”。

〔11〕礼节:以礼来节制。

〔12〕信:诚信。貌:文饰。【译文】

曾参又说:“这样的治国方法确实是最好的了,只是我不足以进一步深入理解它。”

孔子说:“你以为这些就够了吗?还有呢。古代圣明的君主治理百姓,按照法规,一定要把土地分封下去,分别派官吏来治理,这样,贤良的人不会被埋没,顽劣的暴民也无处隐藏。派主管官员经常视察定时考核,进用贤良的人,罢免贬斥才能品德差的官员,这样一来,贤良的人就会愉快,而才能品德差的官员就会害怕。怜悯没有伴侣的老年人,抚养孤儿和无子老人,同情穷苦贫困的人,诱导百姓孝敬父母尊重兄长,选拔有才能的人。一个国家做到这七个方面,那么四海之内就没有犯罪的人了。身居上位的人爱护百姓,如同手足爱护腹心;那么百姓爱戴居上位者,也如同幼儿对待慈母。上下能如此相亲,上面的命令百姓就会听从,措施也得以推行,民众会感怀他的德政,身边的人会心悦诚服,远方的人会来归附,这真是政治所达到的最高境界。伸开手指可以知道寸的长短,伸开手可以知道尺的长短,展开肘臂可以知道寻的长短,这是近在身边的准则。周代的制度以三百步为一里,一千步见方为一井,三井合为一埒,三埒成为一矩,五十里的疆域可以建大城市,分封百里的土地可以建国都,这是为了积蓄生活所需的物品,让安居的人帮助居无定所的人。因此,偏远地方的少数民族,虽然服装不同,言语不通,没有不归服的。所以说,没有市场交易百姓也不缺乏生活用品,没有严刑峻法社会秩序也不会混乱。捕猎野兽鱼鸟不是为了充盈宫室,征敛赋税也不是为了充实国库,满怀同情来补救灾年的不足,用礼来节制淫逸奢靡。多一些诚信少一些文饰,礼法就会得到遵守,国君的话百姓就会听信,国君的行为就会成为百姓的表率。国君和百姓的关系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百姓信任国君,就像相信寒来暑往的规律一样。国君离百姓虽远,可觉得就像在身边一样,这不是距离近,而是四海之内都可看到圣明的德政。所以不动用武力就有威慑之力,不必赏赐财物臣民自然亲附,感念他的恩惠。这就是所说的圣明国君守御国家的方法,也是能把敌人击退到千里之外的原因。”

曾子曰:“敢问何谓三至?”

孔子曰:“至礼不让而天下治,至赏不费而天下士悦,至乐无声而天下民和。明王笃行三至,故天下之君可得而知,天下之士可得而臣,天下之民可得而用。”【译文】

曾参又问:“敢问什么是‘三至’呢?”

孔子回答说:“最高的礼节不谦让而天下得到治理,最高的奖赏不耗费财物而天下的士人都很高兴,最美妙的音乐没有声音而能使百姓和睦。圣明的君王努力做到这三种极致,就可以知道谁是能治理好天下的君子,天下的士人都可以成为他的臣子,天下的百姓都能为他所用。”

曾子曰:“敢问此义何谓?”

孔子曰:“古者明王必尽知天下良士之名,既知其名,又知其实,又知其数及其所在焉,然后因天下之爵以尊之,此之谓至礼不让而天下治。因天下之禄以富天下之士,此之谓至赏不费而天下之士悦。如此,则天下之民名誉兴焉,此之谓至乐无声而天下之民和。故曰,所谓天下之至仁者,能合天下之至亲也;所谓天下之至知者,能用天下之至和者也;所谓天下之至明者,能举天下之至贤者也。此三者咸通,然后可以征。是故仁者莫大乎爱人,智者莫大乎知贤,贤政者莫大乎官能。有土之君修此三者,则四海之内供命而已矣。夫明王之所征,必道之所废者也,是故诛其君而改其政,吊其民而不夺其财。故明王之政,犹时雨之降,降至则民悦矣。是故行施弥博,得亲弥众,此之谓还师衽席之上。”【译文】

曾参问:“敢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孔子回答说:“古代圣明的国君必定知道天下所有贤良士人的名字,既知道他们的名字,又知道他们的实际才能,还知道他们的人数,以及他们所住的地方,然后把天下的爵位封给他们使他们得到尊崇,这就是最高的礼节不谦让而天下得到治理。用天下的禄位使天下的士人得到富贵,这就是最高的奖赏不耗费财物而天下的士人都会高兴。这样,天下的人就会重视名誉,这就是最美妙的音乐没有声音而使百姓和睦。所以说,天下最仁慈的人,能亲和天下至亲的人;天下最明智的人,能任用天下使百姓和睦的人;天下最英明的人,能任用天下最贤良的人。这三方面都做到了,然后可以向外征伐。因此,仁慈者莫过于爱护人民,有智者莫过于知道贤人,善于执政的君主莫过于选拔任用贤能的官吏。拥有疆土的国君能做到这三点,那么天下的人都可以听其差遣了。圣明君主所征伐的国家,必定是礼法废弛的国家,所以要诛讨他们的国君来改变这个国家的政治,抚慰这个国家的百姓而不掠夺他们的财物。因此圣明君主的政治就像及时雨,降下百姓就欢愉。所以,他的教化施行的范围越广博,得到亲附的民众越多,这就是军队出征能得胜还朝的原因。”

大婚解第四

这是孔子和鲁哀公讨论婚礼意义的对话,其中涉及许多孔子的政治思想。对话先从人道谈起,孔子认为,人道中政治是第一位的。如何为政,要做到三点:夫妇别,男女亲,君臣信。然后提出“爱与敬”是“政之本”,而婚礼正是爱与敬的体现,能“成亲”、“成身”,从而使人道与天道合一。这篇内容又见于《礼记·哀公问》和《大戴礼记·哀公问于孔子》,文字互有同异,也可互为补充。本文“男女亲”,《礼记》和《大戴礼记》均作“父子亲”,似乎后者义见长。本书“人道政为大”后,《礼记》、《大戴礼记》均有“公曰:‘敢问何谓为政?’孔子对曰”数字,文字显得顺畅。本书“百姓与名,谓之君子,则是成其亲为君而为其子也”,语义不甚明确,《礼记》、《大戴礼记》作“百姓归之名,谓之君子之子,是使其亲为君子也,是谓成其亲之名也”,语义十分明确。本书“爱政而不能爱人”,《礼记》、《大戴礼记》作“古之为政,爱人为大,不能爱人”,显然语义完整。〔1〕〔2〕

孔子侍坐于哀公,公曰:“敢问人道孰为大?”〔3〕

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君及此言也,百姓之惠也。固臣敢无辞而对:人道政为大。夫政者,正也。君为正,则百姓从而正矣。君之所为,百姓之所从。君不为正,百姓何所从乎!”【注释】

〔1〕哀公:鲁定公之子,名将。哀是谥号。

〔2〕人道:这里指治理民众的措施。

〔3〕愀(qiǎo)然:容色改变的样子。作色:变了脸色。【译文】

孔子陪鲁哀公坐着说话,哀公问道:“请问治理民众的措施中,什么最重要?”

孔子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回答道:“您能谈到这个问题,真是百姓的幸运了。所以为臣敢不加推辞地回答这个问题:在治理民众的措施中,政事最重要。所谓政,就是正。国君做得正,那么百姓也就跟着做得正了。国君的所作所为,百姓是要跟着学的。国君做得不正,百姓跟他学什么呢?”

公曰:“敢问为政如之何?”〔1〕〔2〕

孔子对曰:“夫妇别,男女亲,君臣信。三者正,则庶物

〔3〕从之。”

公曰:“寡人虽无能也,愿知所以行三者之道,可得闻乎?”

孔子对曰:“古之政,爱人为大;所以治爱人,礼为大;所以治礼,敬为大;敬之至矣,大婚为大。大婚至矣,冕而亲迎。亲迎者,敬之也。是故君子兴敬为亲,舍敬则是遗亲也。弗亲弗敬,弗尊也。爱与敬,其政之本与?”【注释】

〔1〕男女亲:《礼记·哀公问》、《大戴礼记·哀公问于孔子》作“父子亲”。

〔2〕君臣信:《礼记·哀公问》作“君臣严”。《大戴礼记·哀公问于孔子》作“君臣义”。

〔3〕庶物:指一般的事情。旧注:“物,犹事也。”【译文】

哀公问:“请问如何治理政事呢?”

孔子回答说:“夫妇要有别,男女要相亲,君臣要讲信义。这三件事做好了,那么其他的事就可以做好了。”

哀公说:“我虽然没有才能,但还是希望知道实行这三件事的方法,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孔子回答说:“古人治理政事,爱人最为重要;要做到爱人,施行礼仪最重要;要施行礼仪,恭敬最为重要;最恭敬的事,以天子诸侯的婚姻最为重要。结婚的时候,天子诸侯要穿上冕服亲自去迎新娘。亲自迎亲,是表示敬慕的感情。所以君子要用敬慕的感情和她相亲相爱,如果没有敬意,就是遗弃了相亲爱的感情。不亲不敬,双方就不能互相尊重。爱与敬,大概是治国的根本吧!”

公曰:“寡人愿有言也。然冕而亲迎,不已重乎?”

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合二姓之好,以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君何谓已重乎?”〔1〕

公曰:“寡人实固,不固焉得闻此言也?寡人欲问,不能为辞,请少进。”〔2〕

孔子曰:“天地不合,万物不生。大婚,万世之嗣也,君何谓已重焉?”孔子遂言曰:“内以治宗庙之礼,足以配天地之神〔3〕;出以治直言之礼,足以立上下之敬。物耻则足以振之,国耻则足以兴之。故为政先乎礼,礼其政之本与!”孔子遂言曰:“昔三代〔4〕明王,必敬妻子也,盖有道焉。妻也者,亲之主也,子也者,亲之后也,敢不敬与?是故,君子无不敬。敬也者,敬身为大。身也者,亲之枝也,敢不敬与?不敬其身,是伤其亲;伤其亲,是伤其本;伤〔5〕其本,枝从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6〕以及妃,君以修此三者,则大化忾乎天下矣,昔太王之道也。如此,国家顺矣。”【注释】

〔1〕固:鄙陋。这是哀公自谦之辞。

〔2〕万世之嗣:使朝代延续万代的子孙后代。嗣,后嗣,子孙。

〔3〕足以配天地之神:此指宗庙是仅次于天地的神,即能和天地之神相配。旧注:“言宗庙天地神之次。”

〔4〕亲之主也:指侍奉宗祧的主人。

〔5〕百姓之象:此指百姓会按照国君的做法去做。象,形貌,样子。旧注:“言百姓之所法而行。”

〔6〕大化:良好的教化。忾(kài):到,至。【译文】

哀公说:“我还想问问您。天子诸侯穿冕服亲自去迎亲,不是过于隆重了吗?”

孔子脸色更加严肃地回答说:“婚姻是两个不同姓氏的和好,以延续祖宗的后嗣,使之成为天地、宗庙、社稷祭祀的主人,您怎么能说过于隆重了呢?”

哀公说:“我这个人很浅陋,不浅陋怎能听到您这番话呢?我想问,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请慢慢给我讲一讲吧。”

孔子说:“天地阴阳不交合,万物就不会生长。天子诸侯的婚姻,是诞生使社稷延续万代的后嗣的大事,怎么能说过于隆重了呢?”孔子接着又说:“夫妇对内主持宗庙祭祀的礼仪,足以与天地之神相配;对外掌管发布政教号令,能够确立君臣上下之间的恭敬之礼。事情不合礼可以改变,国家有丧乱可以振兴。所以治理政事先要有礼,礼不就是执政的根本吗?”孔子继续说:“从前夏商周三代圣明的君主治理政事,必定敬重他们的妻子儿子,这是有道理的。妻子是祭祀宗祧的主体,儿子是传宗接代的人,能不敬重吗?所以君子对妻儿没有不敬重的。敬这件事,敬重自身最为重要。自身,是亲人的后代,能够不敬重吗?不敬重自身,就是伤害了亲人;伤害了亲人,就是伤害了根本;伤害了根本,支属就要随之灭绝。敬重自身、妻子、儿女这三者,百姓也照国君的做法去做。由自身想到百姓之身,由自己的儿子想到百姓的儿子,由自己的妻子想到百姓的妻子,国君能做到这三方面的敬重,那么教化就通行天下了,这是从前太王实行的治国方法。能够这样,国家就顺畅了。”

公曰:“敢问何谓敬身?”〔1〕

孔子对曰:“君子过言则民作辞,过行则民作则。言不过辞,动不过则,百姓恭敬以从命。若是,则可谓能敬其身,敬其身则能成其亲矣。”【注释】

〔1〕过言:言辞错误。【译文】

哀公问:“请问什么是敬重自身?”

孔子回答说:“国君说错了话民众就跟着说错话,做错了事民众就跟着效法。君主不说错话,不做错事,百姓就会恭恭敬敬地服从国君的号令了。如果能做到这点,就可以说能敬重自身了,这样就能成就其亲人了。”

公曰:“何谓成其亲?”

孔子对曰:“君子者,乃人之成名也。百姓与名,谓之君子,则是成其亲为君而为其子也。”孔子遂言曰:“爱政而不能爱人,则不能成其身;不能成其身,则不能安其土;不能安其土,则不能乐天;不能乐天,则不能成其身。”【译文】

哀公问:“什么是成就其亲人?”

孔子回答道:“所谓君子,就是有名望的人。百姓送给他的名称,称作君子,就是称他的亲人为有名望的人,而他是有名望的人的儿子。”孔子接着说:“只注重政治而不能爱护民众,就不能成就自身;不能成就自身,就不能使自己的国家安定;不能使自己的国家安定,就不能无忧无虑;不能无忧无虑,就不能成就自身。”

公曰:“敢问何能成身?”

孔子对曰:“夫其行己不过乎物,谓之成身。不过乎物,合天道也。”【译文】

哀公问:“请问怎么做才能成就自身?”

孔子回答说:“自己做任何事都合乎常理不越过界限,就可以说成就自身了。不逾越常理,就是合乎天道。”

公曰:“君子何贵乎天道也?”

孔子曰:“贵其不已也。如日月东西相从而不已也,是天道也;不闭而能久,是天道也;无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之,是天道也。”【译文】

哀公问:“请问君子为何尊重天道呢?”

孔子回答说:“尊重它是因为它不停顿地运行。就像太阳月亮每天东升西落一样,这就是天道;运行无阻而能长久,这也是天道;不见有所作为而万物发育成长,这也是天道;成就了自己而功业也得到显扬,这也是天道。”

公曰:“寡人且愚冥,幸烦子之于心。”〔1〕

孔子蹴然避席而对曰:“仁人不过乎物,孝子不过乎亲。是故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此谓孝子成身。”〔2〕

公曰:“寡人既闻如此言,无如后罪何?”

孔子对曰:“君之及此言,是臣之福也。”【注释】

〔1〕蹴(cù)然避席:恭敬地离开坐席。蹴然,恭敬不安的样子。

〔2〕无如后罪何:将来出了过错怎么办呢?旧注:“言寡过之难也。”【译文】

哀公说:“我实在愚昧,幸亏您耐心地给我讲这些道理。”

孔子恭敬地离开坐席回答说:“仁人不能逾越事物的自然法则,孝子不能超越亲情的规范。因此仁人侍奉父母就如同侍奉天一样,侍奉天就如同侍奉父母一样,这就是所说的孝子成就自身。”

哀公说:“我已经听到了这些道理,将来还会有过错怎么办呢?”

孔子说:“您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是臣下的福分啊!”

儒行解第五

这是一篇孔子和鲁哀公的对话。文中生动地叙述了儒者应该具有什么样的道德行为。文中称儒者待聘、待问、待举、待取,但人格是自立的,容貌是礼让的,是有待、有为,有准备的。儒者不宝金玉,不祈土地,不求多积,但讲求仁义、忠信。儒者不贪、不淫、不惧、不慑、不亏义、不更守,是特立的。儒者是刚毅的。儒者戴仁而行,抱德而处,虽有暴政,也不逃避,精神是自立的。儒者处贫贱之中,屋小门敝,无衣无食,但不疑不谄。儒者稽古察今,今世人望,后世楷模,身危而志不能夺,忧国忧民,有忧患意识。儒者有各种美德,但能“慕贤而容众,毁方而瓦合”,有宽容精神。儒者能大公无私,举贤援能。儒者“同己不与,异己不非”,完全“特行独立”。儒者可以“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高尚其志。儒者还有交游之道,讲究尊让。特别提出“温良”为“仁之本”,“慎敬”为“仁之地”,“宽裕”为“仁之作”,“逊接”为“仁之能”,“礼节”为“仁之貌”,“言谈”为“仁之文”,“歌乐”为“仁之和”,“分散”为“仁之施”,这样一个结构性思维,有利于仁的体系化。本篇又见于《礼记·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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