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芸(全2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0-17 01:0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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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丁潇潇

出版社:中国华侨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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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芸(全2册)

娇妻如芸(全2册)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娇妻如芸(全2册)作者:丁潇潇排版:清茉出版社:中国华侨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06-30ISBN:9787511360885本书由北京磨铁数盟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美人如芸

这一日,一早便是阴云密布。

姚芸儿坐在床头,大红色的嫁衣衬着她柔软似柳的身段,一头乌黑的长发早已绾在脑后,露出一张白净如玉的瓜子小脸,两弯柳叶眉下,是一双秋水般的杏眸,盈盈然仿佛能滴下水来。

马上,她便要嫁给村子里的屠户了,此时心里倒真说不出是何滋味。

她今年不过十六岁,可那屠户袁武却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让她嫁给一个屠户已让人怕得慌,更遑论这个屠户还比自己年长了这样多,对于这一门婚事,她的心里只有惧怕。

清河村地方小,男男女女一般都是在十几岁便成了亲,有的人家家境宽裕些的,还会为儿子聘一位年纪稍大的媳妇,俗称娘妻,为的便是更好地服侍夫君、伺候公婆。似袁武与姚芸儿这般的老夫少妻,村子里可谓是绝无仅有,倒也难怪一些长舌妇要在背地里嚼舌头了。

听到“吱呀”一声响,姚芸儿转过身子,就见姚母端着一碗荷包蛋走了过来。“娘……”少女的声音柔婉娇嫩,这一声刚唤出口,那眼眶便红了。

姚母心里也是难受,将那碗荷包蛋送到女儿面前,对着女儿言道:“快吃些垫垫肚子,待会儿男家就要来迎亲了。”

姚芸儿将那碗荷包蛋接过,刚咬了一口,泪水便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她生怕被母亲瞧见,将头垂得很低,直到将那一碗荷包蛋吃完,眼泪也止住了,方才抬起头来。

姚母见女儿那双眼睛虽哭红了,可仍旧晶莹清亮,因着今日成亲,那张小脸还搽了些胭脂,更是显得肌肤白里透红,犹如凝脂。

姚家三个闺女,无论是大姐金兰,还是二姐金梅,相貌都毫无可取之处,可不知为何,单单这三丫头姚芸儿却长得跟绢画上的美人似的,这十里八村的,也找不出一个比她更美的人来。

这般俊俏的美人,本是要找个好人家的,可如今世道荒凉,自从数年前岭南军起义后,朝廷便连年征兵,纵使岭南军如今已被镇压,可朝廷里的军队也折损得厉害,征兵之事非但没有停歇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姚家独子姚小山也在征兵名册里,若是姚家能拿出一笔银子送给里正,便能将姚小山的名字从名册里划去,可姚家家贫,一家人一年到头就指望着那几亩薄田度日,甭说银子,就连平日里的温饱都成了难事,万般无奈下,姚家二老一合计,便想着将姚芸儿嫁到邻近的镇子上,去给刘员外当小妾。

那刘员外已是五十开外的年纪了,将女儿嫁过去,无疑是让女儿往火坑里跳,可二老的确是没法子,金兰已嫁人,金梅也与邻村的秀才定亲了,这事便只得落在姚芸儿身上。

谁也没想到,就在前不久,屠户袁武竟会遣了媒婆,来姚家提亲。

袁武是外乡人,平日里除却必要的生意,从不与村民来往,村子里也没人知晓他的来历,但见他生得魁伟健壮,又是个不多言多语的性子,整个人都透出一抹冷锐与凌厉,直让人不敢接近,是以他虽在清河村住了三年,可村民依旧对他十分陌生,甚至一些胆小的在路上遇见了他,都经不住要绕道走,倒像这屠户是个瘟神一般。“芸丫头,你别怨爹娘心狠,咱家只有小山这么一根独苗,他若是上了战场,你说我和你爹还有啥奔头?”姚母凝视着女儿如花似玉的小脸,心里却是一阵阵地疼,这一句刚说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姚芸儿知晓家里的难处,她眼圈微红,只握住母亲的手,轻声道:“娘,您别难过,女儿心里都明白。”

姚母一声喟叹,瞧着眼前听话懂事的女儿,心里的愧疚不免更甚,娘儿俩还未说个几句,就听院外传来一阵嘈杂,显然是迎亲的人来了。

说是迎亲,也不过是几个汉子抬着一顶简陋的小轿,与媒婆一道进了姚家的大门。

姚家家贫,姚家二老也无多余的银钱来为女儿添置嫁妆,就连家门口放的那一挂鞭炮也都是稀稀拉拉的,还没响个几声就安静了。

姚芸儿便这样出了家门。

袁家也不比姚家好到哪去,因着袁武平日里不大与村民来往,如今娶亲,家里竟连个道喜的人都没有,小院里安安静静的,甚至院门上连个“囍”字也没有贴。

轿夫将姚芸儿送到了门口,媒婆搀着姚芸儿下了轿,将她送进了屋子,瞅着眼前这新房冷冷清清的,连个热乎劲儿都没有,那心里也是止不住地唏嘘,只觉得这门婚事,的确是委屈了姚芸儿。

几个轿夫领了喜钱,早已走了个干净,待媒婆走出屋子,就见袁家的院子里,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笔挺如剑,听到她的脚步声,男人转过了身子,露出英武果毅的容颜,正是袁武。

刚迎上袁武的黑眸,媒婆心里便是一个咯噔,只觉得那黑眸雪亮,让人看得心里发慌。她站在那里,甚至连贺喜的话都忘了说。

男人面无表情,只将一串铜钱递了过去,媒婆回过神来,赶忙将那喜钱接过,少不得要说几句喜庆的话,可见眼前的男人一脸漠然,整个人都散发着一抹淡淡的冷冽,那话便好似哽在了嗓子眼儿里,再也说不出口了。

媒婆嗫嚅着,道过谢后便拿着喜钱匆匆离开了袁家的大门。

至此,原本便冷清的小院,更是静到了极点。

男人抬眸,就见窗户上映着一道娇柔的身影,低眉垂目,纤细的腰身柔若杨柳,仿佛他一只手,就能将其整个地握住。

袁武不动声色,上前将门推开,就见那抹温婉的身影轻轻一动,一双白皙的小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他瞧在眼里,遂上前将新娘的盖头一把揭了下来。

少女白如美玉的脸蛋上晕染着丝丝红云,鸦翼般的黑发绾在脑后,肤白胜雪,柳眉杏眸,让人看着不禁心头一动。

虽是同村,但袁武并未见过姚芸儿,一来他整日里深居简出,又是外乡人;二来他是个屠户,听起来难免让人怕得慌,就连每日里来袁家买肉的,也大多是些庄稼汉,但凡年岁稍轻一些的媳妇,都是不敢来的。

袁武从没想过自己的新娘竟会如此美貌,纵使媒婆之前告诉过他姚家的三丫头是清河村里出了名的美人,可他也全然不曾走心,只道清河村这般偏僻荒凉的地方,又哪会有什么美人?

可当他掀开盖头的刹那,才知道那媒婆并未欺瞒他,这姚芸儿虽是村野人家的闺女,却生得细致清婉,娇美非常。没承想这山窝窝里,倒真有这般的金凤凰。

男人的眸子乌黑如墨,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新娘,心头却暗道了一声惭愧,让这般花容月貌、年纪又小的姑娘嫁给自己,倒真应了外间的传言,的确是委屈了人家。

姚芸儿见眼前的男子约莫三十岁年纪,剑眉朗目,高鼻阔口,许是因着已至盛年的缘故,脸庞上颇有风霜之色,尤其一双黑眸,深邃内敛,极具威慑力。

她在娘家时,也曾听过屠户袁武的名头,人人都道他性子古怪,行事骇人,在她心里,本以为这个男人定是长得十分凶恶丑陋的,却从未想到,他长得非但不凶,而且一点儿也不丑,甚至,他是好看的,男人家的那种好看。

这样一想,少女的脸庞顿时一热,默默地将脸颊低垂,再也不敢瞧他,只露出纤巧的下颚,与颈弯处一小片白如凝脂的肌肤来。

袁武没有说话,打来了热水,将姚芸儿脸上红红白白的胭脂水粉洗去,少女的脸蛋犹如刚剥壳的鸡蛋一般,细腻光滑,一身鲜红的嫁衣束着她娉婷袅娜的身姿,柔软似柳。

许是见少女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自始至终都低垂着眼帘坐在那里,也不敢去看他,袁武终是开了口,低沉的声音听在耳里,浑厚而有力:“你不用怕,我既然娶了你,自然会好好待你。”

姚芸儿闻言,心头便是一怔,忍不住向他望去,男人的身材十分高大魁梧,须得抬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庞,他的目光深邃、黑亮,犹如两团火,灼灼逼人。

见姚芸儿俏生生地看着自己,男人上前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少女的身子纤细而柔软,满怀的温香软玉。

骤然被他抱在怀里,姚芸儿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他的手掌粗糙而温暖,紧紧地箍在她的腰际,令她动弹不得,而他掌心的温度更是滚烫,几乎要透过布料,将她的肌肤都给灼痛了。

男人蓦然一个横抱,少女发出一声细弱的惊叫,仿佛陷入猎人陷阱中的小兽,眼瞳中是惊骇的光芒。虽然在成亲前,母亲与媒婆都告诉过她,在新婚夜里无论发生何事,做娘子的都要顺从夫君,可当那山一般健壮的男人将她按在床上,欺身而下时,她却还是害怕,纤细的腰肢不断地挣扎着,却如同案板上的小鱼,再也挣脱不得了。“嘶”的一声脆响,是衣裳被男人撕开的声音,少女白如象牙的肩头露在男人眼底,乌黑的秀发散落了几缕下来,映衬着那一片的雪肤花容,只让男人的眼眸倏然变得暗沉。

袁武的气息渐渐变得沉重,大手更是探进了她的衣襟中,姚芸儿又羞又怕,未经人事的少女,心头难受到了极点,当那双粗糙而厚实的大手抚上她的身子,她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清丽的瓜子小脸因着慌乱,满是苍白,到了后来,竟是连牙关都打起了战。

见她怕成了这样,男人紊乱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抬起眼睛,望着身下的小娘子。姚芸儿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娇嫩的脸蛋犹如含苞待放的花蕊,乌黑的睫毛湿漉漉的,轻柔如娥中,透出浅浅的稚气。

袁武瞧着,眉心便是微微一蹙,他停下自己的索取,伸出粗粝的手指为她将泪水勾去。见她仍旧睁着一双惊恐的眸子看着自己,男人面色深沉,低声道:“别哭,我不再强迫你便是。”

姚芸儿闻言,终是止住了泪水,清澈纯净的眼睛却依然小心翼翼地望着身旁的男人,那般柔和的眸光,只看得人心头一软。

袁武见自己的身影清清楚楚地映在她的瞳仁里,他有一瞬间的怔忪,继而,终是一声不响地躺在她身旁,合上了眼睛。

一夜,便这样过去了。

按照风俗,新嫁娘在新婚的头一天是要向公婆敬茶的,而袁武是外乡人,这一道礼节自然可以略过不提,但姚芸儿心头仍是不安,翌日一早,天还不曾大亮,姚芸儿便起来了,只是没想到,袁武竟起得比她还早,她刚推开房门,就见袁武正在院子里磨刀,听到身后的动静,男人并未回头,只道了句:“是不是吵醒你了?”

姚芸儿慌忙摇了摇头,眼角浮起一抹赧然,轻声道:“没有,我习惯了起早。”

袁武这才转过身子,看了她一眼,晨曦中的少女娇柔如画,脸庞晕染着丝丝红云,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分明是个可人的小媳妇。“先去吃饭,吃过了还要给祖宗敬香。”男人开口,声音沉稳而淡然。

为祖宗敬香也是大事,向来马虎不得的,又加上袁武在清河村没有亲人,这祭拜祖宗,倒与向公婆敬茶是一个意思了,也只有正式为夫家祖宗敬过香的媳妇,才算是正式进了夫家的大门。

早饭有粥,有馒头,还有一碟子肉,比起之前在娘家,这新婚第一天的早饭,可谓是十分丰盛了。

饭毕,天色已经大亮,袁武净了手,领着姚芸儿一道为祖宗敬香,姚芸儿识字不多,灵牌上的字只能依稀认识几个,倒是觉得那些字写得刚毅有力,一笔一画,极具气势,与村里大多数人家的都不一样。

恭恭敬敬地向祖宗叩过头,姚芸儿站起身子,望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却是一阵恍惚,拜过祖宗,便意味着她正式进了夫家的大门,往后在她的姓氏前头,可是要带着一个“袁”字了。

而她,这一辈子便都是袁武的女人,是他的娘子了。

敬过香,袁武遂走到院子里,继续磨他的刀去了,姚芸儿则留在灶房,将早饭后的碗筷刷洗干净。

未过多久,就听院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袁武神色一变,起身将大门打开,就见一些孩童正围在自家屋外,见他开门后,皆是一哄而散,躲得远远的,可那一双双眼睛却还是滴溜溜地在自家屋檐前打转。

他眉心微皱,倒是有些摸不准这些孩子的来意,直到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原来是姚芸儿走了过来。“这是我们清河村的习俗,若有人家办喜事,第二天村里的孩子就会去讨些糕点果饼的,好添点喜气。”

少女的声音清甜,十分悦耳。

许是见男人不说话,姚芸儿有些慌乱,鼓起勇气迎上袁武的眸子,小声道:“这些果饼主人家是不能不给的,如果不给,会被整个村子瞧不起的。”“我没准备这些。”男人声音清冷,听在姚芸儿耳里,让她怔住了,一张小脸眼见着垮了下来。“那怎么办……”姚芸儿心里难受,昨日里成亲已冷清到了极点,保不准有人要在背后嚼舌根的,今儿如果连果饼也拿不出来,还不知那些长舌妇会怎么说呢,只怕连姚家的人都要被人一道看轻了的,就连姚父、姚母,往后在村子里也抬不起头来。

袁武见她那张小脸上是泫然欲泣的神色,当下也没多言,大步走到灶房,而等他出来时,手里却是端着一大盘肉块,那肉块喷香,每一块都是厚实的,若是切成了肉条,怕是能炒好几个菜。

姚芸儿不解地看着他,男人却并未看她,而是径自走了出去,对着那些孩童道:“来吃吧。”

那些孩童先是一愣,继而有几个胆大的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从盘中拿了肉,走到一旁吃了起来。许是肉块的香味太过勾人,其他的孩子也蜂拥而来,那一大盘的肉,眨眼间便被抢光了,这些孩子大多家境和姚家一样,都是一年到头吃不了几次肉的,此时一个个拿着肉块只吃得满嘴流油,就差没将嘴吃歪了,一个个笑脸如花,高兴极了。

袁武面色淡然,刚要转身回屋,就见姚芸儿倚在那里,正看着那些孩子吃肉,她的唇角噙着梨窝,带着醉人的甜美,衬着纯澈的一双眸子,清纯而腼腆。

待孩童散去,姚芸儿回过神来,这才惊觉男人正看着自己,当下那一张小脸就是一红。她压根儿没有想到男人会这般大方,哪能将那么多的肉块说给人就给人了呢。

袁武望着她,道:“清河村的习俗我不太懂得,很多不周全的地方,倒是委屈你了。”

姚芸儿听了这话,心里却微微一暖。其实姑娘家出嫁,总是希望能体面些的,可昨日里她的婚事的的确确十分寒酸,说不难受也是假的,但如今听袁武这般说起,姚芸儿却也不觉得委屈了,摇了摇头,轻语道:“你刚才给的那些肉块,就已经很大方了。”

男人未置可否,沉声道:“除了要准备果饼,还有没有别的习俗?”

见他开口相问,姚芸儿便点了点头,轻声道:“成亲后还要做些喜饼和圆子之类的小点心,去送给街坊们,好让街坊们沾沾喜气,图个好彩头。”姚芸儿说完,见袁武面色如故,心里微微踏实了些,又道了句:“如果家里没有,那我待会儿去做。”“也好,你去做一些,待会儿我给街坊们送去。”袁武颔首,声音低沉有力。

得到袁武的首肯,姚芸儿便忙不迭地在灶房里忙了起来,一双巧手捏出了糯米团子,一个个秀秀气气地摆在那里,就等着送给邻居们吃。

午饭是糙米,配着早饭时剩下的小菜,姚芸儿又做了一个汤,两人吃着饭,倒也相安无事。

饭后,袁武去了那间屠宰房,也不知是做什么,姚芸儿心里怕得慌,也没有去瞧,收拾好碗筷,便回到了房间。

新房里空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两个木箱子,一张案桌,几把椅子外,便再没什么其他家具。姚芸儿知道成亲时,姚母向袁武要了一大笔彩礼,不仅足以将姚小山的名字从征兵的名册里除去,还有不少盈余,但那些是要留着给小山娶媳妇用的,姚芸儿的陪嫁依旧少得可怜,甚至姚母连棉被都没有为女儿做一条,就让她进了袁家的大门。

姚芸儿知晓父母的难处,自是不会埋怨的,可对袁武却涌来一股歉疚,自己是他花了血汗钱才娶回家的媳妇,可她却这样两手空空地嫁给了他。想到这里,姚芸儿微微叹了口气,看了眼家徒四壁的房子,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往后一定要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一定要将日子过好才是正经。

到了晚上,姚芸儿心口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想起昨夜里的那一幕,小脸便飞起一抹绯红,只不知道袁武今晚,会不会像昨夜那般对待自己。

她虽然已经十六岁,但对男女之事却什么都不懂,出嫁前,姚母与媒婆在她耳旁说的那些话也是不清不楚的,让人听不明白。一想起昨夜袁武那般壮实的汉子竟将自己压在身下,便是害怕得紧,甚至盼着袁武不要回房才好。“吱呀”一声响,姚芸儿眼皮一跳,抬眸便见男人走了进来。

袁武见她穿了一件素色的衬裙,那衣裳虽已是旧了,却仍衬着她一张白皙如玉的小脸,在烛光下发出柔润的光晕,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清丽如画。

姚芸儿垂下脸蛋,听着他一步步地向着自己走近,直到男人的布鞋落入了自己的眼底,她有些不安地绞着自己的双手,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竟不敢抬眼去瞧他。“歇息吧。”男人开了口,刚脱下鞋子,还不曾上床,就见一旁的姚芸儿轻轻地喊了他一声。“怎么了?”袁武问。

少女白净的脸庞落满了红晕,她并未说话,而是将自己的那一双小小的绣花鞋踩在了男人的布鞋上。“这是做什么?”男人不解。

姚芸儿将头垂得更低,轻柔的声音听在耳里,却又暖又软:“老人儿都说,在新婚头一个月,新娘每晚都要将鞋子踩在新郎的鞋子上,这样,新娘往后就不会受新郎的气了。”

越往后说,姚芸儿的声音便越小,所幸袁武仍是听了个清楚,他从不知清河村还有这样的习俗,此时听来,便微微一哂,揽她入怀。

夜里,两人依旧共枕而眠,袁武睡在姚芸儿身旁,未过多久,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姚芸儿见自己担心的事并未发生,便也踏实了下来,也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姚芸儿起床后,依旧是不见了男人的影子,她赶紧收拾好自己,匆匆打开屋门,就见袁武正在院子里,用昨日磨好的尖刀,将地上的半头猪割成了几大块肉,而后搁在了手推车上。

他的动作干脆娴熟,姚芸儿却不敢细看,念着他今日要去镇里,便径自去了灶房做饭。岂料灶房里早已生了火,掀开锅盖一瞧,米粥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几块黍子馒头搁在铁锅周围,随着米粥的热气一蒸,也是热烘烘的,又软又香。

见他已做好了早饭,姚芸儿将碗筷布好,粥也用碗盛了,才走到院子里,去喊男人吃饭。“饭摆好了,先吃饭吧。”姚芸儿轻声说着,就见袁武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的猪骨,对着她说了句:“这些留着炖汤。”“铺子里不用卖吗?”姚芸儿开口,晶莹透亮的眸子里是浅浅的疑惑。

袁武摇了摇头,只道了句:“不用,留着咱们自己吃。”

说完,他又看了姚芸儿一眼,少女的身段是极清瘦的,虽秀气,却也让人觉得弱不禁风,一张脸蛋虽白皙,却又过于苍白,一瞧,便是打小没有滋养,虽不至于面黄肌瘦,但也的的确确十分单薄。

说来也怪,清河村位于北方,村里的人,无论男女大多都生得健硕结实,唯独她生得娇小玲珑,腰身纤细,与村中其他的女子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吃了早饭,男人走到院子里,刚要推起车,就见姚芸儿从灶房里走了出来,将一个小布包递到自己面前。“这里有干粮,你拿着路上吃吧。”少女的声音清甜柔软,白净的脸庞上早已是红晕隐隐,只垂着眼眸不去看他,说不出的娇羞可人。

袁武不动声色,将布包接过,临出门前道了句:“自己在家当心点。”

姚芸儿“嗯”了一声,一路将袁武送出了铺子。铺子外便是清河村的街口,有街坊见袁武推车出来,碍着他素日里的冷锐,也没人上前和小夫妻俩打招呼,唯有心头却道这杀猪汉的确足够勤快,这才成婚,也不耽搁生意,这么一大早的便赶去镇子里做买卖。

因着是新娘,如今又是成亲后头一回见街坊,姚芸儿那一张小脸早已红得如同火烧,只静静地站在男人身旁,倒显得十分乖巧。“回去吧。”袁武开口。

姚芸儿轻轻点头,这才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路上小心些。”

袁武见她那一双乌黑分明的眸子澄如秋水,叮咛的声音柔柔的,只把人的心水一般地润着,当下,他淡淡一笑,微微点了点头,方才推着车大步远去。

姚芸儿望着他健硕英武的背影,男人走得极快,未过多久,便一个转弯,再也瞧不见了。

回到家,姚芸儿关上铺子的大门,只念着袁武推着这一车肉去了镇里,也不知能不能卖得出去。

左右闲来无事,姚芸儿将早上从骨头上剔下来的肉用刀细细地剁碎,用筷子搅拌均匀,家里现成的猪骨头,熬了鲜汤炖着馄饨吃可是最好不过的了。

待馄饨一个个地包好,面皮晶莹剔透,透出里面粉红色的肉馅,不等下锅,光是看着便是极其诱人了。

天色已暗了下来,姚芸儿解开围裙,心里却微微焦急起来,袁武一大早地出了门,已整整一天了,却还不见他回来。

姚芸儿打开了铺子的大门,站在门口守着。清河村一到晚上,村民们便都回到了家,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去了,鲜少有人出来走动,月色寂寥,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越发衬得她形单影只起来。

所幸姚芸儿不曾等太久,就听到一阵车轱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细瞅下去,男人的身影高大魁梧,踏着月色,向着自己大步而来。

见他平安回来,姚芸儿松了口气,抑制不住地,一抹笑靥绽放在唇角,两个甜甜的酒窝盈盈,在月光下,让人看得分外清晰。

赶了一天的路,男人早已是风尘仆仆,如今见到自家娘子的那一抹笑靥,黑眸倒微微一动,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缓缓盘旋在心底。“回来了。”姚芸儿声音轻柔,赶忙侧过身子,为男人让开了路,好让他推着车进去。

袁武应了一声,刚踏进小院,便闻到一股肉汤的香味,引得人更是饥肠辘辘。

姚芸儿知他赶了这么远的路,此时定是又饿又累,遂将早已凉着的茶水端了过来,轻声说了句:“先喝些水歇歇,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袁武的确口渴得紧,将茶水接过,一语不发地喝了个干净。姚芸儿也不再说话,赶忙去了灶房,先将馄饨下锅,又取出一只海碗,待馄饨煮熟后,将馄饨舀进了海碗,只见那肉汤鲜香浓郁,馄饨晶莹剔透,葱花翠绿盈盈,端的是色香味儿俱全了。

姚芸儿伸出小手,刚要去端馄饨,就见一双大手已将碗端了起来,回眸一瞧,袁武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自己身后。“我来,别烫着你。”男人声音低沉,似是说着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姚芸儿又为自己盛了一碗,自然也是由男人端上了桌。

两人面对面,袁武刚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还不等他送进唇中,眼眸无意间在姚芸儿的碗底划过,面色却顿时一变。

姚芸儿那碗,是清水寡淡的汤底,漂着几个馄饨,不见丝毫油腥,全然不似他这碗,又是肉汤,又是葱花与肉末,就连馄饨也是满满的,光是瞧着,便已让人食指大动。

姚芸儿见他神色不对,心里顿时慌了,当下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惴惴不安地坐在那里,剪水双瞳小心翼翼地瞅着男人的脸色。“你若不喜欢吃,我再去做。”姚芸儿心头忐忑,刚要站起身子,却被男人的大手按了回去。

袁武没有说话,只是将两人的碗换了过来,自己吃起了清水馄饨,姚芸儿愣住了,赶忙道:“那碗是留着我吃的,你快吃这碗吧。”

男人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乌黑的眸子深邃炯亮,对着她说了几个字:“往后不必如此,你年纪小,理应多吃些好东西。”

姚芸儿一怔,不等她回过神来,袁武又言道:“吃吧。”

短短的两个字,却让人拒绝不得,姚芸儿只得垂下眸子,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骨头汤自是鲜美,鲜肉包成的馄饨更是喷香,一口咬下去,只觉得齿颊留香,鲜得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吃下。

姚芸儿胃口小,馄饨虽然美味,却也只吃了小半碗,便再也吃不下去了。“吃好了?”袁武开口。

姚芸儿点了点头:“太多了,我实在吃不下了。”

少女的声音轻柔温软,袁武听在耳里,也不多话,只将碗接了过来,拿起一块馍馍,就着她吃剩下的馄饨,连着汤水吃了起来。

姚芸儿瞧在眼里,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清河村向来都是夫比天大,做娘子的吃夫君剩下的饭菜,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哪有做夫君的,去吃娘子剩下的饭菜?这若传出去,保不定会让人指指点点的。

翌日,便是姚芸儿回门的日子。

刚吃过早饭,就见袁武去了铺子,回来时手中却是拎了两只猪蹄,与一大块肥瘦相宜的后臀肉,在院子里寻了绳子,将猪蹄与肉捆好后,男人方抬眸看了姚芸儿一眼,道了声:“走吧。”

姚芸儿一怔,轻声问了句:“去哪儿?”“不是要去岳父家回门吗?”男人眉头微皱,沉声开口。

姚芸儿闻言,眼眸落在他手中的猪肉上,道:“那这些……”“第一次上门,总不好空着手。”“可是这礼,太重了……”姚芸儿咬着嘴唇,这三日回门的女婿大多是带些糕饼点心,聊表心意而已,似袁武这般阔绰的,可真没听说过。“家里没旁的东西,只有这肉多。”男人说着,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只让姚芸儿瞧着,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家门,不时遇到些相熟的街坊,也都是笑眯眯的,和小夫妻俩打招呼。自从那日袁武将姚芸儿做的糯米团子送给街坊们后,村民们倒也是很承这份情,更何况自家孩子也吃了人家的东西,此时见到袁武夫妻,自是不好视而不见的。

待看见袁武手中的肉,诸人无不啧啧咂嘴,只道姚家二老好福气,得了这么一个阔姑爷。这三日回门,便带了这样一份大礼。

如此,袁武少不得要与诸人寒暄几句,姚芸儿只默默垂着脑袋,新嫁娘自是脸皮儿薄,这还没说话,就连耳根都羞得红了起来。

姚家并没有多远,不过半炷香的工夫,姚芸儿便瞧见了娘家的茅草房子。

刚进家门,就见姚母与二姐金梅正在院子里择菜,看见女儿女婿,姚母赶忙将手在围裙上抹了一把,说了句:“回来了?”

姚芸儿知晓爹爹和小山在这个时辰自是去下地干活了,此时听见母亲开口,遂轻声应着,喊了声:“娘,二姐。”

袁武站在一旁,手中的猪肉与点心已被金梅接了过去,遂空出手来,对着姚母抱拳行了一礼。

姚母生得黝黑健壮,连同金梅也是丰硕结实的,娘儿俩瞧着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袁武瞧在眼里,心里却是疑云顿生,怎么也无法将娇滴滴的姚芸儿,与眼前的这对母女想到一起去。

姚母站起身子,指着灶房,让金梅将袁武带来的猪肉与点心搁进去,自己则对着袁武道了句:“姑爷快请进屋吧。”

回门的女婿是贵客,进了屋,袁武与姚母一道坐在主位,金梅也从灶房里走了出来,她比姚芸儿年长两岁,前两年和邻村的张秀才定了亲。这门亲事着实让姚家二老扬眉吐气了一把,清河村的村民大多大字不识,对读书人打心眼里敬重,虽说张旺只是个秀才,但在村民眼里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人人都道金梅好福气,若等哪日张秀才高中,金梅日后可说不准就成了官太太了。

原本金梅是要在姚芸儿之前出嫁的,只不巧赶上了乡试,张家托人过来,只说将婚事再缓上一缓,等明年开春乡试结束后再说,姚家自不愿耽搁了张旺赶考,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金梅终究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碍着袁武在场,便独自去了里屋,堂屋里便只剩下姚母与女儿、女婿。

姚母絮絮叨叨地和女婿说着闲话,眼见着袁武虽说已过了而立之年,却生得魁伟矫健,相貌虽不能与那些白净面皮的后生相比,却也是相貌堂堂,甚是英武,比起那些寻常的庄稼汉,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气势,只让她瞧着,很是欣慰。

转眸,又见姚芸儿肤白胜雪,娇俏温婉地坐在那里,姚母心头的喜悦便更深了一层,只不住地劝说女儿女婿多喝些茶,眼见着日头不早,姚母便站起了身子,只让姚芸儿陪着女婿说话,自个儿却向灶房走去。

因着习俗,娘家对回门的女婿都是要好好款待的,姚母一早备下来一条草鱼,又去自家的菜园里拔了些菜,此时都搁在了案板上,用清油拌了根胡瓜,又从坛子里取了几根咸笋,配上辣子炒了。正忙活间,就听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正是下地干活的姚老汉与姚小山父子回来了。

姚老汉一直惦记着今儿是女儿回门的日子,是以地里的活也没做完,便急匆匆地带着儿子赶了回来,此时看见女儿回家,心里只觉得高兴,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庞上也浮起笑意,对着姚芸儿问道:“怎不见姑爷?”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魁伟的身影从堂屋里走了出来,正是袁武。

姚老汉瞅着面前的女婿,见他生得健壮,与女儿站在一起一刚一柔,心下自是十分宽慰,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壮汉,往后无论有啥天灾人祸,也总算不至于少了她一碗饭吃。这样想来,姚老汉少不得对袁武越发满意,只赶忙招呼着女婿进屋。

姚芸儿却没有进去,而是去了灶房,好说歹说地劝了母亲回屋,自己则围上了围裙,与二姐一道忙了起来。

因着三日回门,女婿最大,袁武在吃饭时是要坐在主位的,姚老汉不住地为女婿添菜,生怕怠慢了女婿。

三菜一汤,六个人吃着,的确不怎么够,尤其姚小山正是长个子的年纪,一餐饭只吃得风卷云涌,姚芸儿压根儿没敢夹菜,只挑着眼前的腌菜吃,一小块的腌菜,便足够她扒一大口干饭了。蓦然,却见一双筷子将一大块鱼肉夹进了自己的碗里,她一怔,抬眸望去,就见坐在自己对面的袁武,一双黑眸雪亮,正凝视着自己。

她的脸庞顿时变得绯红,虽然成亲这几日,袁武待自己都是照顾有加,可如今是在父母姐弟的眼皮底下,他这般为自己夹菜,还是让她十分赧然。

所幸袁武为她夹过菜,便不再看她,只端起碗吃了起来,姚家的菜向来缺油,姚芸儿怕他会吃不习惯,此时见他吃得极快,看起来也是蛮香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吃了午饭,这三日回门便算是完成了,姚老汉还要下地干活,也没多留女儿,待将女儿、女婿送到门口时,姚母却是悄悄地往女儿手心里塞了一串铜钱,不等姚芸儿开口,便压低了嗓子,道了句:“往后缺个啥,自个儿给自个儿添些。”

姚芸儿知晓这是娘亲给自己的体己钱,心下却是又暖又酸,将那铜钱又给母亲塞了回去,轻声道了句:“娘,我有银子,你甭担心了。”

姚芸儿出嫁时,家里花钱的地方太多,也没法子腾出手来去为女儿添些嫁妆,姚母每当想起这些便觉得愧对孩子,此时还要再说,却见姚芸儿樱桃般的小嘴抿出一抹笑意,走到袁武身旁,与娘家人告别。第二章巧成鸳鸯

晚间,姚芸儿铺好床铺,待男人进屋,就见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乌黑柔软的秀发已全部披散了下来,尽数垂在身后,衬着一张瓜子小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让人看着,心中便是一动。

见男人走近,姚芸儿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新婚之夜的那一幕又闯进了脑海,纵使这几日与男人熟悉了许多,可想起那晚的事,仍然觉得害怕。

少女的馨香丝丝缕缕地往男人的鼻息中钻,而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却又忒是温婉动人,袁武瞧在眼里,大手一勾,便将她揽入怀中。

姚芸儿没有挣扎,眉目间却满是赧然,直到男人用手指将她的下颚挑起,令她不得不迎上他的视线。四目相对,袁武的眼瞳漆黑,犹如深潭,让人不知不觉间,几乎连心魂都要被他摄走。“你若不愿,我绝不勉强。”男人沉声开口。

姚芸儿一怔,心头顿时明白他所指的便是新婚之夜的那件事儿了,那时候她的确怕极了,也羞极了,甚至还哭了出来。此时想起,只觉得自己当时实在太不懂事,她虽对男女之事懂得不多,却也知道男人娶妻便是要传宗接代生孩子的,村里的嬷嬷也说过,成婚后做娘子的在床上一切都要顺着夫君,如此,她又怎能不愿呢?

姚芸儿眼瞳澄澈,只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小声地说了句:“我没有不愿,我只是,有些怕……”“怕什么?”

姚芸儿想起母亲与媒婆附在耳旁说的那些话,顿时又羞又窘,只默默低着脑袋,声音轻软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楚:“就是出嫁前,街坊里的婶子们都说等我嫁给你,洞房后,会有很多天都下不了床,所以……”

男人听着,先是一怔,继而便忍俊不禁,深邃的黑瞳里也浮起一丝笑意:“哦?那她们有没有告诉你,为何会下不了床?”

姚芸儿更是羞窘,一张小脸灿若云霞,只摇了摇头,轻声开口:“她们没说,这些也是我那天无意听见的。”

袁武闻言,也没说话,望着她娇嫩纯稚的脸蛋,心头却苦笑连连,许是自己比她年长十多岁的缘故,每次见到自己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心里总是会泛起丝丝怜惜,此时将她抱在怀里,只觉少女的身子柔若无骨,惹得人更是爱怜。

男人的掌心满是厚厚的茧,粗粝的手指抚过少女洁白柔腻的颈项,将那衣襟上的盘扣解开。

透过烛光,女孩白皙如玉的小脸上更是绯红一片,待健壮的男子欺身而下时,她只羞得合上了眼睛,乌黑的睫毛柔弱如娥,微微轻颤间,是别样的妩媚娇柔。“别怕,我会轻些。”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耳旁,姚芸儿轻轻睁开眼睛,便对上了袁武的黑眸,她丝毫不知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可因着男人的这一句话,狂跳不已的心却渐渐踏实了下来。

袁武俯身,吻住了她柔软湿润的唇瓣,他的大手耐心而细腻,直让身下的小人承受不住,意乱情迷间,破身之痛却猝不及防地传来,只让姚芸儿抑制不住地轻吟出声,而后,便被深沉的夜色所淹没……

姚芸儿虽然睡得晚,第二日却仍旧起了个大早,刚下床,两腿之间便涌来一股酸痛,只疼得她小脸一白,而待她穿上衣裳,还没走出几步,便觉得那一双腿又酸又软,连路都走不顺了。

想起昨晚的事,她的脸庞便是一红,待将自己收拾好,那双绵软的小手便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果真见被褥上有一小块已经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

她瞧着,心头便是一松,想必,这就是村子里那些嬷嬷口中的落红了,就这一小块血迹,向来意味着成亲的新娘是否贞洁,若洞房后没有落红,新娘定会被人看轻,甚至被夫家休弃的也大有人在。

姚芸儿没有多想,只将被褥卷起,换上了干净的,正在忙活间,就听身后“吱呀”一响,原来是袁武推门走了进来。

经过昨晚的事,姚芸儿更觉得自己成了袁武的女人,是他的媳妇,此时见到他,虽然仍羞赧,却又不似前些天那般拘谨了。

袁武上前,见床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被褥,心下顿时了然,又见她粉脸通红地站在那里,心里微微一柔,伸出大手,将她揽了过来。“还疼不疼?”他的声音温和,大手摩挲着怀中娘子细腻柔嫩的面颊,乌黑的眼瞳里,依旧深邃而内敛。

姚芸儿轻轻摇了摇头:“昨晚疼,现下已经好多了。”

姚芸儿说着,眉眼间的赧然之色便越发浓郁,男人看在眼里,只微微一哂,为她将额前的碎发捋好,道了句:“待会儿我要去杨家村一趟,兴许天黑才能回来,你自己在家多留些神。”

姚芸儿见他要出门,也没有多话,甚至没问他去杨家村做什么,只轻声道了句:“那我去拿些干粮,给你带着路上吃。”

男人点了点头,只说了声:“好。”

姚芸儿去了灶房,用白皙柔软的小手将干粮系好,动作小心而轻柔,只让人看得心头一暖。

袁武接过布包,望着眼前娇美动人的小娘子,只低声说了句:“我会尽早回来。”

姚芸儿小脸又是微微一红,只轻轻应着,唇角却噙着笑意,一对小梨窝盈盈,对着男人轻声叮咛:“路上小心些,我等你回来吃饭。”

袁武望着她的笑靥,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了姚芸儿的小脸,淡淡一笑,方才离开了家门。

待男人走后,姚芸儿将早起时换下的被褥清洗干净。家中的活计不多,吃了午饭,姚芸儿寻了些针线,打算为男人纳一双新鞋。

一直到了傍晚,姚芸儿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瞅了眼天色,估摸着袁武快回来了,便去了灶房,先是生火烧水,刚要淘米下锅,就听铺子里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便是男人踏在砖地上的足音,她赶忙迎了出去,就见袁武扛了一个麻袋,大步走进了院子。“回来了。”姚芸儿说着,将手中的汗巾子递了过去,好给男人擦把脸。袁武将麻袋搁下,那汗巾子刚从热水里拧干,热气腾腾,男人接过,刚擦了一把脸,便觉精神一振,又擦了擦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而姚芸儿的目光却被地上的麻袋吸引了过去,只见那麻袋不住地鼓弄着,里面似是装着活物,不时发出哼哼声。

见她的眸子中满是惊诧,袁武遂是一笑,一手便将麻袋拎了起来,另一手则握住姚芸儿的小手,对着她道了声:“来。”

姚芸儿不解地看着他,随着他一道来到了院子里的猪圈前,就见他将麻袋解开,从里面放出了好几头圆滚滚的小猪崽,那些猪崽都生得健壮,一个个长得憨态可掬,只让姚芸儿瞧着,经不住地笑了起来。“怎么有这么多的小猪啊?”她抬头望着自己的夫君,黑白分明的眼瞳澄如秋水,美得仿佛天上的星星。而一张小脸许是因着欢喜,已透出丝丝红晕,眉眼弯弯的样子,十分喜人。“等到了年底,家里的猪怕是全要宰了,现在养些猪崽,明年好补缺。”男人沉声说着,许是见自己的小娘子高兴不已,情不自禁地,男人的眉宇间纵使有着几许无奈,却也含着淡淡的笑意。

姚芸儿听着,顿觉男人说得有道理,瞧着那些圆滚滚的小猪崽,她心里只觉得有趣,忍不住一双眼瞳亮晶晶的,对着袁武言道:“那咱们一定要把它们都养得壮壮的,明年卖个好价钱。”

袁武看着她柔软的唇瓣红如樱桃,唇角一对甜美的小酒窝,他没有说话,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趁着姚芸儿去灶房做饭的空当,袁武割好了猪草,将食槽复又填满,回眸望去,便见自家灶房上已飘起了袅袅炊烟,小院里也满是饭菜的香味,而姚芸儿一张如玉的小脸被柴火映着,显得红扑扑的,温婉俏丽。

袁武瞧着,却心潮起伏,他隐身于此,本来并未有娶妻成家的念头,娶了姚芸儿进门,只因为自己身边需要个女人,若娶的是个乡野粗妇,日后倒也可以相安无事。可偏偏娶进门的却是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娇妻,又如此贤惠懂事,如此一来,男人想起往后,便是一记苦笑,说到底,终究是他愧对人家。

姚芸儿丝毫不知袁武在想些什么,她蹲在灶前,一心一意地往灶台里添着柴火,只想着快些让男人吃上热乎乎的饭。灶房里烟熏火燎,只将她呛得咳嗽起来,此时却也顾不得了。

蓦然,就见一只大手接过她手中的木柴,往灶台里添了进去,抬眸,便见男人高大的身影已蹲在了自己身旁,对着她道:“这里烟大,你先出去。”

姚芸儿怔住了,见袁武神情如常,方才轻声道:“这些我都做惯了,你累了一天,还是先去歇着,饭菜马上便好了。”

袁武这才看了她一眼,见她睁着一双清莹莹的眸子,粉嫩的小脸上却沾了一些柴灰,让他看着顿觉哑然。

他伸出手,为她将脸上的柴灰拭去,见她那张小脸霎时一红,遂温声道:“我来生火,你去做饭吧。”

姚芸儿垂下眸子,只轻轻“嗯”了一声,便将生火的事交给了袁武,自己则站起身子去灶前做起了晚饭。

男人的火候掌控得极好,没过多久,呛人的烟味便淡了下去,灶房里安安静静的,唯有灶台里不时传出几声“噼啪”,此外,便是姚芸儿切菜的声音,安详到了极点。

男人的脸庞被柴火映着,忽明忽暗,姚芸儿不经意地看去,只见他的侧颜犹如斧削,浓眉乌黑,他静静地蹲在那里添柴,生生透出几丝严肃凛然的味道,让人生畏。

两人吃了晚饭,袁武关上了铺子的大门,回到屋子,就见姚芸儿正坐在烛光下,一心一意地缝制着手中的鞋子,竟连他走进来都没有发觉。

就着烛光,女子白如美玉的小脸透出一抹红晕,因着年纪小,身子又纤瘦,更显得楚楚动人。而那乌黑的长发全部绾在脑后,俨然一个小媳妇的模样,一针一线间,手势中却是说不出的温柔。

男人高大的身影刚毅笔直地站在那里,他负手而立,面上的神色依旧深沉而内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就那样看着她,直到姚芸儿收了最后一针,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姚芸儿顿时一怔,继而眼底浮起一抹羞赧。“在做什么?”袁武走近,见她手中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以为是给姚父做的,当下也没在意。

岂料姚芸儿却将那双崭新的鞋子递到他面前,轻声道:“相公,这是我给你做的鞋子,你穿上给我看看,好不好?”

袁武闻言,眸底便是一动,低声道:“这是给我做的?”

姚芸儿小脸通红,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袁武见她那双眼瞳中满是期冀的神色,当下便也不再多话,只将鞋子从姚芸儿手中接过,按着她的心思穿在了脚上。

而当那双鞋子甫一穿在脚上时,男人的脸色却是一变,一旁的姚芸儿看着,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哪里不合脚?”

袁武没有说话,穿着那双鞋走了几步,只觉得每走一步,都是说不出的舒适,就好似一双脚踩在了棉花上,又温又软。

可偏偏那鞋底却又是厚实的,无论上山还是下地,都不在话下。

袁武素来穿惯了硬底鞋,如今骤然穿上这样舒服的鞋子,竟有些不大习惯。“这鞋子倒软。”男人声音低沉,只让人听不出好歹。

姚芸儿瞅着他的脸色,也不知他喜不喜欢,便有些不安地开口道:“村里的老人都说,人这辈子最要紧的便是这一双脚,只要脚舒服了,人也就舒服了。相公平日经常要去镇里做生意,路走得多,难免会累着脚,我就想着做一双软底鞋,兴许相公穿着,就不累了。”

女子的声音十分柔软,虽说已为人妇,却仍带着小女儿家的清甜,让人听在耳里,只觉说不出的受用,而她的眼睛却又那般清澈明净,温温润润的,清晰地映着男人的身形,倒似要将他刻在眼瞳里。

男人乌黑的眸心微微一动,他没有说话,目光却落在了姚芸儿的鞋子上,两人成亲不久,若按风俗,新嫁娘在刚成亲后的这段日子里,都是要穿新衣新鞋的,可姚芸儿身上的衣裳不仅半旧了不说,就连脚上的那一双布鞋也破损得厉害,甚至鞋头已打了补丁,虽被她别出心裁地绣了几朵小花在上面,却仍旧很扎眼。

姚芸儿察觉到男人的眸光,当下小脸便是一红,情不自禁地将脚往裙子里缩了缩,希冀着自个儿寒酸的鞋子不要落进男人眼底。

成亲时,袁武是给了一大笔聘礼的,按理说姚家该为女儿备下一笔丰厚的陪嫁,新衣、新鞋、新袜都是要齐全的。可姚家甭说首饰衣裳,就连帕子都没给姚芸儿准备一条,就打发她进了袁家的大门。

是以姚芸儿虽成了亲,可除却成亲当日穿的那身嫁衣以外,竟连件新衣裳都没有,平日里穿的还是从前做姑娘时的衣裳鞋袜。

她在娘家时便是三女儿,打小都是大姐和二姐穿小穿旧的衣裳鞋袜才能给她,而她身量娇小,那些衣裳鞋子自然还要修一修,改一改的,穿在身上更是没了样子,至于补丁,则更不足为奇了。

虽说姚芸儿自小到大都是穿着姐姐的旧衣,可终究是年纪小,此时面对自己的夫君,还是不愿让自己寒酸的样子被他瞧了去。“怎么不给自己做一双?”男人声音沉缓,瞧着眼前的小娘子,黑如深潭的眸子里,终究是含了几分怜惜与不忍。

姚芸儿闻言,心里便是一暖,唇角也浮出两个浅浅的笑窝,只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平日里也不出门,若做了新鞋子,会糟蹋的。”

袁武听了这话,黑亮的眸子依旧深邃而锐利,他并没有出声,只伸出手来,将自家的小娘子揽在了怀里。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姚芸儿已习惯了男人的碰触,她将脸蛋埋在袁武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踏实。而这一夜,自是芙蓉帐暖度春宵,直至二八年纪的新妇承受不住,男人方才罢休。

这一日,袁武又推着板车去了镇里做买卖,姚芸儿在家中闲来无事,便想着回娘家看看。她去了灶房,熬了两罐猪油,一罐留着自家吃,另一罐便带着回娘家。

刚踏进娘家的大门,就见小弟姚小山正坐在门槛上,看那样子倒似饿坏了一般,手里捧着一碗糙米饭,也没有菜,就那样大口扒拉着。

见到姚芸儿,姚小山眼眸一亮,顿时站起了身子,招呼道:“姐,你咋回来了?”

姚芸儿见小院里安安静静的,也不见娘亲和二姐的身影,便对着小弟问道:“你怎么没和爹爹下田?娘和二姐去哪儿了?”

姚芸儿话音刚落,姚小山便开口道:“姐,你不知道,咱爹前两天扭伤了腰,现下还在床上躺着。地里的活没人干,娘和二姐也下了田,我先回来吃饭,吃完了还要去地里干活哩。”

姚芸儿一听姚老汉扭伤了腰,便焦急起来,对着弟弟言道:“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你怎么不去告诉我?”

姚小山挠了挠头,声音却是小了下去:“娘是要去告诉你的,可爹爹拦着,不让我说。”

姚芸儿也不啰唆,只将手中的罐子往弟弟手里一塞,口中道了句:“我去看看爹爹。”说完便向着里屋走去。

姚小山站在原地,将那罐口打开,待见到满满一罐的猪油后,顿时乐得合不拢嘴,立时用勺子挖了一大勺的猪油,混在了米饭里,胡乱拌了几下,只吃得满口流油,好不过瘾。

姚芸儿踏进了爹娘居住的里屋,就见姚老汉正躺在床上,一张苍老的脸庞此时瞧着更是晦暗不已,没有一丝血丝,只不过数日不见,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姚芸儿看着,鼻子顿时一酸,扑到床边,刚喊了一声爹爹,眼眶儿便红了起来。

姚老汉睁开眼,待看见姚芸儿的刹那,那一双浑浊的眼眸便是一怔,立时哑声道:“你咋回来了?是不是你娘去你家扰你了?”

见爹爹着急,姚芸儿赶忙摇头:“爹爹,娘没有扰我,今儿相公去了镇里做生意,我就想着回家看看,刚才在门口见到了小山,才知道爹爹扭伤了腰。”

听女儿这样说来,姚老汉的心稍稍一安,又见女儿眼圈通红,心里自是心疼,只拍了拍女儿的小手,温声道:“别听小山瞎说,爹只是累了,歇两天就没事了。”

姚老汉说着,眼睛只在女儿身上打量着,许是见她气色比从前做姑娘时好了不少,那原本瘦弱纤细的身子也略微圆润了些,想来袁武定是不曾亏待过她。既如此,当爹的心里也踏实了下来,继而想到自己这一倒,家里便没了顶梁柱,姚老汉又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姚芸儿见爹爹脸色不好,得知爹爹还没吃饭,便去了灶房,为姚老汉煮了一碗面,服侍着爹爹吃完了饭,又去了灶房为母亲和二姐把饭做好,刚忙活完,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接着便是“吱呀”一声,院门被人打开,正是姚母与金梅。

母女俩刚下地回来,满是疲累不说,也饿得饥肠辘辘,此时见姚芸儿已将饭菜做好,姚母只觉得心口一暖,不由分说留着姚芸儿一道吃了饭,才放女儿回去。

出了娘家的大门,姚芸儿心里酸涩,没走多远,就见前方有一道魁伟矫健的身影向着自己大步而来,正是袁武。

见到自家相公,姚芸儿心里便是一安,一对酒窝顿时浮上了唇角,对着男人迎了过去。“相公,你回来了?”姚芸儿本以为他天黑才能回来,没承想今儿回来得倒早。

袁武点了点头,道:“听陈嫂子说你去了岳丈家,我便过来看看。”语毕,却见自己的小娘子眼圈通红,那英挺眉心顿时皱了起来。

姚芸儿闻言,心里便是一甜,又见他风尘仆仆,显是一路辛劳所致,遂温声道:“那咱们快些回家,累了一天,早已饿了吧?”

袁武不置可否,只道:“眼睛怎么了?”

姚芸儿还以为自己哭了出来,不等她举手去揉,男人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惊诧地抬头,就见男人的黑眸雪亮,凝视自己的时候,依旧是深沉而内敛的,可那几分心疼之色,却也让人看得真切。“爹爹扭伤了腰,小山年纪还小,地里的活只能让娘和二姐做了,我今儿回去,见爹娘累成了那样,心里难受。”

姚芸儿神色间颇为凄楚,衬着那张小脸,柔和而美丽。

男人没有说话,只伸出粗糙的大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领着她向家中走去。

回到家,姚芸儿将自己的小手从男人的手中抽出,刚要去灶房做晚饭,不料却被男人一把抱了回来。“相公?”姚芸儿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明日里你去和岳母说,让她在家里照顾岳丈,田里的那些活,交给我即可。”袁武声音低沉,大手箍在她的腰际,只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姚芸儿愣在了那里,怔怔地瞧着袁武,似是说不出话来。袁武见她这般看着自己,便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了句:“怎么了?”“我们村,还没有女婿帮岳丈家做过活的,如果被旁人知道了,他们会说闲话的……”姚芸儿嗫嚅着,有些不安。“岳父岳母将女儿都给了我,帮他们做些活,又有什么要紧?”男人却不以为然,低声开口。

姚芸儿听着只觉心头说不出的温软,望着袁武的眼瞳满是柔和,到了后来,终是抿唇一笑,就那样一个柔情似水的眼眸,几乎要把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两人吃了晚饭,姚芸儿收拾好碗筷,刚回到屋子,眼前便是一亮,就见那桌子上搁着一块崭新的布匹,是葱绿色的底面,上头还带着小碎花,碧莹莹看着就可人,当姚芸儿的小手抚上去,那原本便素白的小手更是显得莹白胜雪,十分衬肤色。

听到身后的声响,姚芸儿回过头来,就见袁武走了进来,并将房门关上。“相公,这布……”她的声音又细又小,似是不敢相信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是给你买的。”男人温声开口,走上前道了句,“留着做件新衣裳吧。”

姚芸儿怔住了。

从小到大,她还从未见过这样一匹整布,更别说用这样的布来做衣裳了。清河村地处偏僻,村里一些小媳妇大闺女,平日里能有块粗布就不错了,似这种一整块的棉布,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除了要办喜事的人家,旁的可真没听说过谁会买下这样一匹整布。“这很贵吧?”姚芸儿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那剪水双瞳不安地看着男人,袁武笑了,摇了摇头,道了句:“这点银子,你相公还是能挣得的。”

姚芸儿听了这话,忍不住将那匹布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眼瞳中满是喜悦,就连唇角也噙着甜美的笑窝,对着他略带羞赧地说了句:“我长这么大,还没穿过新衣裳呢。”

袁武闻言,深邃黑亮的目光渐渐化成轻浅的温柔与淡淡的怜惜,他走上前,为姚芸儿将碎发捋在耳后,望着她娇美的面容,道:“那明日便做一套,穿给我看。”

姚芸儿小脸一红,唇角的笑意却是遮掩不住的,她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那一抹娇羞,极扣人心弦,男人瞧在眼里,便顺势伸出大手,将她揽在了怀里。“相公,你对我真好。”小娘子的声音娇嫩柔软,落在男人的耳里,只让他微微一怔,继而深隽的眉宇间便浮起一抹自嘲,他站在那里,只低沉着嗓音道了句:“你是我的娘子,不对你好,我又能对谁好?”

细听下去,这一句话却透出一股淡淡的寂寥,与不为人知的沧桑。

翌日一早,小夫妻俩吃完饭,碗筷也没来得及收拾,便向着姚家匆匆走去。

刚踏进姚家的大门,就见院子里只有小弟一人在家,一问才知道姚母与金梅一大早便下地干活去了,袁武闻言,也没进屋,只对着姚芸儿交代两句后,便向着农田的方向赶去。

姚芸儿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却甜丝丝的。

进了屋,就见姚老汉脸色已比起昨日好了不少,便微微放下心来。

姚母这些日子忙着地里的活,也没工夫收拾家务,光脏衣裳便堆了两大盆,姚芸儿瞧着,二话不说便洗了起来。

姚小山喝完了粥,和姚芸儿打了声招呼,刚要去田里干活,姚芸儿却喊住了他,从灶房拎了一壶清水让小弟为母亲送去。

待姚小山走后,姚芸儿继续埋首洗衣,待将衣裳全部洗净晾好,姚芸儿也不得清闲,又匆匆凉了碗茶水,端进屋子递给了父亲,刚将父亲安顿好,又去了灶房,做起了午饭。

她先淘米下锅,还不等她将腌菜切好,就听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一面应着,一面将手随意地在围裙上抹了一把,刚去将门打开,就见院外站着一位面色微黑、容貌憔悴的妇人,她瞧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眉宇间却显得十分凄苦。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姚家的大女儿,前些年嫁到邻村的姚金兰。“大姐,你怎么回来了?”姚芸儿见到姚金兰,眼瞳里顿时浮过一抹惊喜,赶忙将她迎进了院子。

姚金兰进了院子,见家里安安静静的,便对着妹妹言道:“怎么就你一个在家?娘和金梅呢?”

金兰嫁得远,家里的婆婆也极凶悍,一年到头都回不来几次,所以家里的情形她也不清楚。

姚芸儿将家里发生的事和大姐说了,待听到姚老汉扭伤了腰后,金兰也着急起来,赶忙要进屋去看看,姚芸儿却一把拦住了她,只道方才爹爹已经睡下了,待会儿再看不迟。

金兰闻言,便应了一声,许是赶路走累了,遂在院子里挑了个凳子坐下。那神色间仍是苦楚的,本是风华之年,眼角处却已有了浅浅的细纹,那一双手更是皲裂而粗糙,显是常年干活所致,身上的衣裳甚至比姚芸儿的更为简陋,就连脚上的鞋子,也磨损得厉害,脚趾依稀可见。

姚芸儿看着,眼眶便是一涩,她虽然知晓大姐的日子并不如意,可怎也没想到大姐竟过得这样寒酸。

见金兰脸色不好,姚芸儿只以为她是累了,便赶忙从灶房里盛了一碗粥,递到了金兰面前,轻声道:“姐,快吃些垫垫肚子。”

姚金兰接过那一碗糙米粥,刚拿起勺子,还不等将粥吃进嘴里,那眼泪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落进了粥里。

姚芸儿见大姐哭泣,心里顿时慌了,手忙脚乱地为大姐拭去泪水,着急道:“姐,你别哭,到底怎么了,你和芸儿说说。”

姚芸儿不问还好,这一问,姚金兰哭得更厉害了,许是怕被屋里的父亲听见,转而掩面而泣。

姚芸儿知道姐姐命苦,嫁到邻村的王家后,婆婆待她很不好,丈夫也就是个庄稼汉,却又偏偏嗜酒如命,每次喝了点小酒,那酒劲上头后,便会将她打个半死。

姚金兰也曾回娘家哭诉,姚家二老自然心疼女儿,可也没啥法子,姚母只是劝她,要她赶紧给王家生个儿子,这往后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姚金兰嫁到王家的第二年,也曾怀过一个孩子,可惜却在怀胎七个月左右时,去河里挑水不小心滑了一跤,没有保住。为着这事,她男人和婆婆只差没将她给打死,甚至连月子也没有坐,就将她从床上赶了下来,家里的活该做的,仍旧是一样也不少。

而后的几年,姚金兰也生了孩子,却接连两胎都是女儿,那日子便如同在黄连里泡过似的,说不尽的苦。就连清河村的村民,但凡平日里有去王家村走动的,回来都少不得要在背地里说一说姚家的大女儿,人人都道她在夫家成日里不是被婆婆骂,便是挨相公打,那日子简直过得还不如牲口。

姚芸儿见大姐哭得伤心,赶忙儿去灶房拧了把汗巾子,递了过去,让她擦一擦脸。

金兰哭了半晌,方才慢慢止住了泪水,抬眸便见姚芸儿娇娇柔柔地站在那里,一双清亮的眼睛里满是关切,她看着只觉得心头微微一暖,拉住妹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芸儿,你前阵子成亲,大姐也没回来,你怨不怨大姐?”许是哭了太久的缘故,姚金兰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那一双手亦是粗糙不已,掌心满是茧子,握着姚芸儿的手,竟硌得她手疼。

姚芸儿摇了摇头,道:“大姐,芸儿知道你要照顾一大家子人,回不来也是有的,又怎么会怨你?”

姚金兰见妹妹如此懂事,便点了点头,望着姚芸儿柔美白皙的脸蛋,却忍不住地担心,只道:“和大姐说说,你夫君对你好吗?”

提起袁武,姚芸儿脸庞一红,只垂下眼睛,轻声说了句:“他虽然年纪比我大了许多,但对我很好。”“年纪大些不碍事,只要对你好就成。”姚金兰拍了拍妹妹的小手,见妹妹羞赧的模样,唇角难得地露出一抹笑靥。

姚芸儿应着,见姐姐虽是笑着,可那眉宇间依旧满是愁苦,心里终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又开口问道:“姐,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回来了?姐夫呢?”

提起王大春,姚金兰便打了个激灵,她的身子轻颤着,隔了好一会儿,方才哑声道:“姐这次回来,就是因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王大春和他那个老娘,从来都没将我当个人看,我再不回来,怕是要被他活活打死。”

姚金兰说着,眼圈便红了,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姚芸儿闻言,顿时愣住了,她虽知道姐夫对姐姐不好,却怎么也没想到姐姐的日子竟是难挨到这种地步。“姐,待会儿娘回来,咱们再一起去和爹爹说,爹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不要哭,好不好?”

姚芸儿心头酸涩,一面拿汗巾子为姐姐拭去泪水,一面柔声安慰,殊不知她这般轻柔的话语,竟更让姚金兰悲从中来,泪水流得越发汹涌。

姐妹俩正说着话,蓦然,就听院外传来一道粗嘎的男声。

而姚金兰一听这声音,便立时吓得面无人色,那骨瘦如柴的身子也抑制不住地簌簌发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姚金兰,你这腌臜婆娘,老子知道你在里面,快给老子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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