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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0-20 20:5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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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凡尔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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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纳经典作品:从地球到月球

凡尔纳经典作品:从地球到月球试读:

第一章

在南北战争时期,美国马里兰州中部的巴尔的摩城成立了一个很有势力的新俱乐部。我们知道,当时在这些以造船、经商和机械制造为业的人们中间,军事才能是怎样蓬勃地发展起来的。许多普普通通的商人,也没有受到西点军校的训练,就跨出他们的柜台,摇身一变,当上了尉官、校官,甚至将军,过了不久,他们在“作战技术”上就和旧大陆的那些同行不相上下,同时也和他们一样,仗着大量的炮弹、金钱和生命,打了几次胜仗。

但是美国人特别胜过欧洲人的,是在弹道学方面,这倒不是说他们的枪炮达到了怎样精良的程度,而是它们的体积大得出奇,因而射程远,这在当时是前所未闻的。在擦地射击、俯射或者直射、侧射、纵射或者反射方面,英国人、法国人、普鲁士人已经没有什么可学的了;但是他们的大炮、榴弹炮、臼。炮和美国的那些可怕的武器一比,就好像袖珍手枪了。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美国人,世界上第一批机械学家,跟意大利人天生是音乐家,德国人天生是哲学家一样,他们是天生的工程师。所以看到他们把他们大胆的发明才能运用到弹道学上,也就不足为奇了。那些巨型的大炮虽然不像缝衣机那样有用,可是却同样的惊人,而且受到更多的称赞。这种不可思议的武器,我们知道的有派罗特、道格林、罗德曼等人的杰作。欧洲人的“安姆斯强”、“巴利赛”、鲍烈的“特洛依”只好在它们海外的对手面前低头了。

因此,在北方人和南方人死拼的时候,大炮发明家占了首要地位;联邦的报纸热烈地祝贺他们的发明,以至于连小商人和天真的“傻瓜”也没有一个不在日夜绞尽脑汁,计算枯燥无味的弹道。

一个美国人如果想出了一个主意,他就去找另外一个美国人合作。凑足了三个就选一个主席,两个秘书。有了四个就指定一个人做档案管理员,这样,他们的办事处就开始工作了。有了五个就召开大会,成立俱乐部。巴尔的摩的情形就是这样。第一个发明一种新式大炮的人同第一个铸炮人和第一个膛炮筒的人进行合作。这是大炮俱乐部的核心。俱乐部刚成立了一个月、就吸收了一千八百三十三个正式会员和三万零五首七十五个通讯会员。

凡是愿意参加这个组织的人;必须具备一个不可缺少的条件,就是他曾经发明或者至少改良过一种大炮,没有大炮,任何一种武器都可以代替。不过话得说清楚,发明十五响的左轮手枪、回旋式卡宾枪或者马刀式短枪的人是得不到重视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大炮发明家总是高人一等。“他们受到的尊敬,”有一天,大炮俱乐部的一位最博学的演说家说,“是和他们大炮的‘体积’相称的,和他们的炮弹达到的‘射程的平方成正比’的!”

假如再发挥下去,就会把牛顿的万有引力搬到道德领域里来了。

大炮俱乐部成立以后,美国人的发明天才在这方面所能产生的成果,是不难想象的。武器的体积大得惊人,炮弹飞出了限定的界线,把没有恶意的行人轰为两段。所有这些发明把欧洲那些寒酸的武器都远远抛在后面了。我们看了下面这几个数字,就能够有一个公正的概念。

以前碰到”时运”好,三十八磅的炮弹才能在三百英尺以外,从侧面打倒三十六匹马和六十八个人。这是制炮学的幼儿时期。以后炮弹就蓬勃地发展起来了。罗德曼炮发射的半吨重的炮弹,能在七英里以外,轻而易举地打倒一百五十匹马和三百个人。以致大炮俱乐部要做一次正式的试验也成了问题。不幸的是,即使马同意做试验,人却无法找到。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大炮的杀伤力是非常可怕的,每一次开炮,战士们都像镰刀底下的麦穗一样纷纷倒下。一五八七年,库特拉的那颗有名的炮弹夺去了二百五十个人的战斗能力;一七五八年,索尔多弗的另外一颗炮弹杀死了四十个步兵:一七四二年,凯塞尔斯多尔弗的那尊奥地利大炮每炮轰倒七十个敌人:但是和罗德曼炮弹比起来,它们有什么了不起呢?那纳或者奥斯特利茨的那些决定战役的惊人的炮火又算得了什么呢?在南北战争时期,我们见识得可多哩!在葛底斯堡战役中,一尊螺旋式炮发射的一颗圆锥形炮弹击中了一百七十三名南部联邦的士兵,在强渡波托乌克河的时候,一颗罗德曼炮弹把二百一一十五名南军送到极乐世界。这儿应该提一提大炮俱乐部杰出的会员和常任秘书梅斯顿发明的一种可怕的臼炮,它的杀伤能力特别强,试炮时一炮就打死了三百三十七个人。真的,轰的一声就解决了。

对这几个说服力这样强的数字,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呢?没有了。那么,我们就爽爽快快地承认统计学家皮特凯思做的统计,不要争长论短了。他拿大炮俱乐部的人数,去除被他们的炮弹打倒的人,发现他们每人“平均”杀死了二千三百七十五点几人。

从这样的数字看起来,这个科学团体唯一的工作,显然就是在博爱的目标下毁灭人类和改良被他们当成文明工具的武器了。

这是一群凶神恶煞,可是又不失为世界人民优秀的儿子。

这儿应该附带说明一下,这些经得起考验的美国人,不光研究研究公式就算了,他们还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呢。在他们中间有各级军官,从少尉到将军,有各种年龄的军人,有的在战争中开始了自己的生活,有的在炮架上一直待到老。很多人长眠在战场上,他们的名字列入了大炮俱乐部的光荣名册,生还的人大部分都带着不容争辩的勇敢的标志:拐杖、木腿、假臂、代替手的铁钩、橡皮牙床骨、银脑盖骨、白金鼻子,样样俱全,皮特凯恩也做过这样的统计:在大炮俱乐部里,平均每四个人分不到一条完整的胳膊,六个人才有两条腿。

但是那些勇敢的大炮发明家却不在乎这些。每当战役结束,战报登出了相当于消耗的炮弹十倍的伤亡数目时,他们就感到自豪,说实在的,他们有权利这样做。

但是有一天,那是一个阴沉、凄凉的日子,战争中的幸存者签订了和约,爆炸声慢慢地停了,臼炮沉默了,罩着炮衣的榴弹炮和加农炮被运回军火库里,炮弹堆在工厂里,血淋淋的回忆慢慢地消退了,在上了大量肥料的田野里,棉花长得非常茂盛,丧服随着悲哀一起消失了,大炮俱乐部也无事可做了。

几个热情的工作者还在埋头计算弹道;他们还在梦想发明巨大的臼炮弹和无可比拟的榴弹。但是脱离了实践,这种空虚的理论有什么意义呢?因此,俱乐部的厅堂里冷落起来了,侍役在接待室里睡大觉,报纸在桌子上发霉,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了鼾声,从前是那么爱吵闹的大炮俱乐部的会员们,现在都被悲惨的和平压得闷声不响,沉入空想的制炮学的梦乡里去了!“真够惨的!”有一天晚上,勇敢的汤姆•亨特在吸烟室的壁炉旁说,他那两条木腿眼看就要烤成炭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什么希望也没有!多无聊的生活!每天早上快乐的炮声叫醒你的那种日子到哪里去了呢?”“那种日子再也不会来了,”精神焕发的贝尔斯蓓试着伸一伸他那已经失掉的胳膊回答说。“那时候可真有意思!

谁要是发明了一种榴弹炮,炮刚铸成,就拿到敌人面前去实地试验;接着,他带着席尔曼的鼓励,或者和麦克克利兰拉拉手,回到兵营里!可是现在,将军们都回到他们的柜台那儿,他们不再运输炮弹,却运输对谁也都没有害处的棉花包去了。唉!炮神巴尔勃啊,美国制炮学的前途实在不堪设想了!”“是的,贝尔斯蓓,”布鲁姆斯伯里上校大声说,“真叫人灰心!当初我们抛弃了安静的习惯,练习使用武器,离开巴尔的摩到战场上去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可是刚过了两三年,又不得不扔掉千辛万苦换来的成果,两手插在口袋里,过这种悲惨的游手好闲的日子。”

话虽这样说,这位勇敢的上校却不能做出这种游手好闲的姿态,虽然他并不缺少口袋。。“什么战争的希望都没有了!”这时候,大名鼎鼎的梅斯顿用铁钩子搔着他那用古搭波胶做的脑壳说。“天边没有一点乌云,而偏偏在制炮学方面这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老实对你们说吧,今天早上我完成了一种臼炮的图样,平面图、横断面图和纵断面图也都绘好了,它注定要改变作战的法则!”真的吗?“真的,”对方回答说。“不过,做了这么多工作,克服了这么多困难,究竟有什么用呢?这不是白白浪费精力吗,新世界的人民好像约好了要和平地生活下去,连我们那斗志昂扬的《论坛报》也预言人类将来的灾难只可能是由可怕的人口增加引起的!”“不过,梅斯顿,”布鲁姆斯伯里上校说,“欧洲还在为维护民族自决的原则而进行战斗哩!”“那又怎么样?”“怎么样!也许可以到那边去碰碰运气,假使他们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你这样想吗?”贝尔斯蓓叫起来了。“替外国人研究弹道学!”“这总比不研究好吧。”上校反驳地说。“毫无疑问,”梅斯顿说,“当然比较好,不过我们不应该朝这方面想。”“为什么?”上校问。“因为旧世界的晋级观念和我们美国的习惯是背道而驰的。一个没有以少尉身份服兵役的人居然当了将军,对他们来说,几乎是无法想象的,换句话说,一个人不亲手铸大炮就不能当个好炮手!所以事情很简单……”“真是荒唐可笑!”汤姆•亨特一面用猎刀削椅子扶手,一面回答:“既然这样,我们只好去种烟草或者炼鲸鱼油了!”“什么!”梅斯顿用响亮的声音叫道,难道我们再也不能利用我们的晚年改良枪炮了!再也没有机会试验我们炮弹的射程了!我们的炮火再也不会照亮大气层了1再也不会发生国际争端,使我们可以和一个大西洋强国宣战了!难道法国人就不会击沉我们的一艘轮船,英国人就不会违反国际法,绞死我们三四个同胞!”“不,梅斯顿,”布鲁姆斯伯里上校回答说,“我们不会有这样的福气!不!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即使发生,我们也无法加以利用!美国人容易激动的感情越来越淡薄了,我们只好把衣钵传给娘儿们!”“是的,我们只好忍气吞声!”贝尔斯蓓说。“这是人家逼的!”汤姆•亨特愤愤地说。“这都是实在的情形,”梅斯顿又激烈地说,“现在就有成千个打仗的理由,可是他们却不打!他们舍不得胳膊和腿,而这只对那些不知道使用它们的人有好处!瞧!不必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战争的理由,北美洲早先不是属于英国人的吗?”“毫无疑问。”汤姆•亨特拿拐杖狠狠地拨着炉火回答说。“很好!”梅斯顿接着说,“为什么不应该轮到英国属于美国人呢?”“这真是天公地道。”布鲁姆斯伯里上校回答说。“你们去告诉美国总统。”梅斯顿大声说,“看他怎样接待你们吧!”“他不会好好地接待我们的。”贝尔斯蓓咬着牙齿嘟哝,四枚牙齿是他从战争里抢救下来的。“我起誓,”梅斯顿叫道,“下次大选,他再也别指望我的选票!”“也用不着指望我们的!”那几个好战的残废军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现在,”梅斯顿又说,“总而言之,假如得不到在真正的场上实验我的新臼炮的机会,我就退出大炮俱乐部,跑到啊肯色州的草原里一死了事!”“我们跟你一起去,”和大胆的梅斯顿在一起谈话的人同声应道。

情况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大家的情绪越来越激昂,俱乐部受到了不久就要解散的威胁。恰巧在这个当口,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制止了这个可悲的灾难。

在这次谈话的第二天,俱乐部的每一个会员都收到了一份通知,上面写着下面几句话:

大炮俱乐部主席荣幸地通知他的会员,他将在本月五日的会议上作一个非常有趣的报告。因此,他请求他们接受这次邀请,届时放下一切事务,前来参加会议。

大炮俱乐部主席

因倍•巴比康

巴尔的摩,十月三日

第二章

十月五日下午八时,联邦广场二十一号大炮俱乐部的各个客厅里都挤满了人。居住在巴尔的摩的全体会员都接受了他们的主席的邀请。通讯会员成百上千地从一列列快车上涌到城里的大街上,会议厅虽然很大,可是这许多科学家还是找不到座位,因此连隔壁的几个客厅,走廊尽头,一直到外面的院子,都挤得满满的。在那儿,他们和挤在门口的普通公民汇合在一起。那些公民都渴望听到巴比康主席这次重要的报告,推呀,撞呀,表现着“自治”观念教养出来的群众所特有的那种行动自由,你拥我挤,大家都想钻到前面去。

那天晚上,一个待在巴尔的摩的外国人甚至出了高价也没能挤到大厅里去:大厅是专门为本地会员或者通讯会员准备的,除了他们以外,谁也不能占用那里的座位,连城内的知名人士和市政官员也不得不混在受他们统治的群众中间,留心地听里面传出来的新闻。

那座宽大的大厅确是一个奇观。宽广的会场和它的目的很格称。高大的柱子是叠起来的大炮做成的,粗大的臼炮当成柱基,柱子支撑着供形圆顶的精细的铁架,那是用打眼机打出来的真正的铸铁花边。墙上陈设的喇叭口短枪、短统枪、火绳钩枪、卡宾枪以及所有古代的和现代的武器,向四方伸展着,形成图画般的集锦。煤气灯从上千支手枪组成的灯架里冒出熊熊的亮光,同时一簇簇由手枪和步枪组成的灯台,使壮丽的照明显得更加辉煌。大炮模型,青铜炮样品,被子弹打得千孔百洞的靶子,被大炮俱乐部的炮弹炸坏的钢板,一组组的通条和炮刷,一串串念珠似的炸弹,一串串项链似的子弹,一串串花彩似的榴弹,总而言之,凡是炮手所有的工具都排列得非常醒目,使你觉得它们的真正用途是在于装饰而不是杀人。

在光荣台上,能够看见一个华丽的玻璃罩罩着一块被火药炸裂了的弯弯曲曲的炮座残骸,那是梅斯顿的大炮的珍贵遗物。

主席和四个秘书占据了大厅尽头的一个宽阔的平台。

他的椅子装在一个雕花的炮架上,整个椅身是按照三十二英寸的臼炮粗犷有力的形像仿制的形成九十度的夹角;椅身安在转轴上,可以像坐安乐椅一样前后摆动,在大热天是非常舒服的。在一张由六号短铣炮支着的大铁皮桌子上,可以看到一个由一枚精工雕花的开花弹做的、别具风格的墨水瓶,另外还有一个能像手枪一样,发出爆炸声的铃。在辩论激烈的时候,这个新式的铃就响起来,恰好压倒这些过于激动的大炮发明家的叫声。

桌子前面,一条条长凳,像战壕的壕壁似的排成之字形,形成接连不断的棱堡和中堤,那儿是大炮俱乐部全体会员的座位,可以说那天晚上“壁垒上兵将如云”。大家对于主席的为人有足够的了解,知道他假如没有重大的理由,是不会惊动他的伙伴们的。

因倍•巴比康是个上了四十岁的人,沉着、冷静、严肃,思想极其周密,注意力集中;像时计一样准确,具有经得起任何考验的性格和毫不动摇的意志;虽然缺少骑士的风度,可是爱冒险,不过,即使是在最大胆的冒险里,也保持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他是杰出的新英格兰人,北方的移民,斯图亚特王朝的克星——圆颅党——的后裔,南方的绅士——母国过去的骑士们——的势不两立的敌人。总而言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美国人。

巴比康早年做木材生意,发了大财。战争时期当了大炮制造业的理事长,表现出自己是个多产的发明家:敢于大胆地想象,对大炮的进步出了不少力;给这种武器的实验带来了无可比拟的推动力。

这人中等身材,四肢健全,这在大炮俱乐部里是一个罕见的例外。面部的线条明晰匀整,仿佛是用曲尺和画线板勾勒出来的。要猜一个人的性格必须看他的侧面轮廓,假使这句话靠得住,那么从侧面来看巴比康,他的最可靠的特征应该是毅力、大胆和冷静。

现在,他纹丝不动地坐在他的扶手椅上,躲在美国人常戴的那种圆筒形的黑缎子礼帽底下,一声不响,正在屏息凝神地想心事。

俱乐部的会员们虽然就在他附近闹哄哄地谈论着,但是并没有打断他的沉思,他们你问我,我问你,纷纷揣测,打量着主席,想从他那不动声色的面容上找出那个未知数,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大厅里的时钟雷鸣般地敲了八下,这当儿,巴比康像受到弹簧推动似的,霍地站了起来,会场上鸦雀无声,他用有点夸张的语气,一开始就这样说:“正直的会员们,自从无聊的和平使大炮俱乐部的会员们陷入可悲的无所事事的生活中以来,已经很久了。经过了几个变化多端的年头,我们不得不撂下我们的工作,在前进的道路上完全停顿下来。我不得不大声宣布:凡是能够重新把武器交给我们的战争都是受欢迎的……”“对!战争!"性急的梅斯顿嚷嚷着说。

。“听下去!听下去!”四面八方都有人反对。“但是战争,”巴比康说,“照现在的情形看起来,不会有战争了,不管刚才打断我的话的这位可敬的发言人有什么希望,反正我们的大炮要在战场上轰鸣,还得经历漫长的岁月。所以,我们必须拿定主意,到另外的思想领域里去寻求能支持我们活动的食粮!”

听众都感觉到他们的主席就要接触到最微妙的部分了。他们小心翼翼地听着。“最近几个月来,正直的会员们,”巴比康接着说,“我一直在问自己,我们能不能在我们的专业方面,进行一项无愧于十九世纪的伟大实验,弹道学的进步能不能帮助我们达到目的。我一直在考虑、工作、计算,研究的结果使我确信,我们能够在一项别的国家几乎无法实现的事业中取得成功。这个研究了很长时间的计划,就是我今天报告的内容,它无愧于你们,无愧于大炮俱乐部的过去,可以肯定,它将要轰动全世界!”“轰动全世界?”一个热情的大炮发明家大声问。“是的,确实要轰动全世界。”巴比康回答说。“不要打断他的话!”有好几个声音说。“正直的会员们,”主席接着说,“请你们注意听我的发言。”会场里传过了一阵低语声。巴比康很快地扶正了他的帽子,用平静的声音继续说道:“正直的会员们,你们每个人都看见过月球,至少总听人谈起过它。假如我在这儿谈谈这个黑夜的天体,你们也不必奇怪。说不定要让我们来做这个未知世界的哥伦布呢。请你们了解我,尽力帮助我,我要带着你们去征服它,它的名字将要列在组成这个伟大的合众国的三十六个州的名字中间!”“乌拉,月球!”整个大炮俱乐部同声高叫。“我们对月球已经做了不少的研究工作,”巴比康又说,“它的质量、密度、重量、体积、构造、运动、距离和它在太阳系里的作用,已经完全弄明白了,我们绘制的月理图已经达到了十分完美的程度:即使不比地图绘得还要好,至少也不相上下。此外,照相机还给我们的卫星摄制了许多无比美丽的照片。总而言之,关于月球,凡是数学、天文学、地质学、光学能够告诉我们的东西,我们都知道了,但是直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和它建立直接的联系。”

这几句话引起了极大的兴奋和惊奇。“请允许我扼要地叙述一下,”他接着说,“有几个荒唐鬼怎样出门作幻想旅行,硬说他们窥见了我们卫星的秘密。在十七世纪,一个叫大卫•法布里修斯的人吹嘘,说他亲眼看见过月球上的居民,一六四九年法国人让•包社因发表了《西班牙冒险家多明果•公萨赖斯月球旅行记。”在同一时期,西拉诺•德•贝热拉克的那本有名的《月球远征记》问世了,在法国曾风行一时。以后另外一个法国人(法国人很关心月亮)封特奈勒写了一本《多数世界》,这是他那个时代的一部杰作,但是前进中的科学把杰作也化为蕾粉!

在一八三五年前后,一本翻译的小册子《美国的纽约》,叙述琼•海歇尔爵士被派到好望角去研究天文,他利用一架从内部照明的精良望远镜,把月球的距离缩短到八十码。那么他一定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河马住的洞穴,镶着金边的绿山,长着像牙角的绵羊,白色的麋鹿,有蝙蝠翅膀的居民。一个姓洛克的美国人写的这本小册子,获得了非凡的成功。

但是过了没有好久,人们承认这是一个科学神话,法国人先笑了。“笑美国人!”梅斯顿大声说,“瞧!这就是一个宣战的理由!”“请放心,高贵的朋友。法国人没笑以前,完全给我们的一个同胞耍了。在结束这段简单的史话以前,我再补充一下,有一个叫汉斯•普伐阿尔的鹿特丹人,坐在一只装满了一种从氮里提出来的气体的气球,这种气体比氢轻三十七倍,他飞行了十九天以后,到达了月球。这次旅行也跟刚才说的那几次尝试一样,纯粹是幻想,这是美国的一位著名作家,一位天才出众的幻想作家的杰作。我指的是坡。”“乌拉,埃德加•坡!”听众叫道,他们都被主席的话打动了。“我应该说,”巴比康继续说,“这是纯粹的文学尝试,根本不可能同黑夜的天体建立真正的联系。在这一方面,我的话完了。不过我应该顺便说明,也有一些脚踏实地的人曾经试探着同月球取得真正的联系。例如几年以前,一个德国几何学家提议派一个科学团体到西伯利亚草原去。他们要在广阔的草原上用明亮的反射灯画一些巨大的几何图形,其中包括法国人叫‘愚人桥’的弦的平方图。‘凡是有知识的人都应该明了这个图的科学目的,’那位几何学家说,‘月球人假使存在的话,就会用类似的图形回答,一旦建立了联系,就不难创造一张字母表,使我们可以和月球的居民交谈了。’德国几何学家的确是这样说的,不过他的计划没有实行,直到现在为止,地球和它的卫星之间还没有建立任何直接联系。但是,说不定这是老天有意保留下来,让有真才实学的美国人来和星星世界建立关系吧。达到这个目的方法是简单、容易、可靠、万无一失的,这就是我的建议的内容。”

迎接他这几句话的是一阵欢呼声和暴风雨般的掌声。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被他的话所控制、俘虏和迷惑的。“别吵!别吵!静一点!”到处都有人在叫。

等会场安静下来以后,巴比康才用更庄严的声音,接着讲下去:“你们都知道最近几年来弹道学获得了怎样的进步,假使战争继续下去,武器可能达到怎样完美的程度。你们也知道,一般地说,大炮的坐力和火药的膨胀力是没有限制的。好啦:我在想,根据这个原理推演下去,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个适当的、具备一定反坐力条件的装置,把一颗炮弹送到月球上去。”

听到这儿,从成千个透不过气来的胸膛里发出了一声惊叫“啊!”随后是片刻的寂静,如同雷响以前那种深不可测的寂静。雷果然响了,不过那是由震动会场的鼓掌、欢呼和喝彩造成的雷声。主席想讲下去;但是不能。过了十分钟才能听清他的话。“请让我说完,”他冷静地说,“我从各方面考虑过这个问题,下决心研究过它,我的无可争辩的计算表明:凡是向月球射出的初速每秒一万二千码的炮弹,必然能够到达那里。因此,我很荣幸地向你们建议,正直的会员们,来试试这个小小的实验!”

第三章

可敬的主席最后的那几句话所产生的效果,是笔墨难以形容的。叫声、喧闹、叫好声、喝彩声,“咳!嗨!嗨!乌拉!”以及美式英语所有的拟声字都连续不断地出笼了!这是了场混乱,是无法描摹的喧天的闹声!他们叫嚷,又拍手,又跺脚,几乎把大厅的地板跺塌了。即使这个炮兵博物馆里所有的武器一起开火,也不会更厉害地扰乱声波。其实也不必大惊小怪。有些炮手的嗓门几乎跟他们的大炮一样响。

巴比康安静地待在大嚷大叫的兴奋的听众中间,也许还想对他的会员们说几句话,因为他做手势请他们静下来,同时他的爆炸铃也剧烈爆炸,他们根本没听见。过了不久,听众把他从他的座位上拉下来,像庆祝胜利的游行一样,把他扛在肩上,接着他又从他那些忠心的会员们手里被送到同样兴奋的群众的手臂上。

什么也难不倒美国人。我们常说法语里没有“难”字;很明显,那是我们查错了字典。在美国,一切都很容易,一切都很简单,至于说到机械学上的困难,它们还没有出现就被克服了。在巴比康的建议和它的实现之间,没有一个真正的美国人允许自己看到一点困难的影子。事情说过了,就是做到了。

主席的胜利游行一直延续到深夜。这是真正的火炬游行。爱尔兰人、德国人、法国人、苏格兰人,所有组成马里兰州人口的不同种族的人,都用自己老家的语言大嚷大叫,在无法形容的激昂中交织着“万岁!“乌拉!”和“好啊!”的叫声。

恰巧在这个时候,月亮仿佛知道这种激动跟自己有关系似的,它庄严、从容地照射着,明亮的月光掩盖了月亮周围的星火。所有的美国人都望着灿烂的月盘。有的人向它招手,有的人用最温柔的名字呼唤它,这几个人用目光打量着它,另外的几个用拳头威胁着它,从八点直到半夜,琼下街的一个眼镜商人靠卖望远镜发了财。大家拿着望远镜瞭望黑夜的天体,仿佛这是一位贵夫人似的。美国人拿出做主人的架子,对它挺随便。仿佛金发的福蓓已经属于这些大胆的征服者,月球已经变成合众国的一部分领土了。然而这不过是给它送一颗炮弹,这种建立友谊的方式,即使是对一颗卫星来说,也未免太鲁莽了,不过这在文明国家里是很通行的。

已经敲过十二点了,热烈的气氛还没有降低,它在居民的各个阶层中间保持着同样的分量。官吏、学者、大商人、小贩和脚夫,聪明人同“生手”一样,都觉得自己最细腻的心弦被人拨动了,这是一个全国性的事业,因此在上城、下城、浸在巴搭斯科河水里的码头以及淀泊在港湾里的船上,都挤满了陶醉在欢乐、杜松子酒和威士忌里的人群,从无忧无虑地躺在酒吧间的沙发上拿着一杯冰雪利酒的绅士们,一直到那些钻在波茵特岗阴暗的酒店里醉醺醺地喝“烧心”的水手为止,每个人都在纷纷议论,争辩不休,真是人人称赞,没有一个不喝彩的。

不过到了两点钟光景,激动的情绪总算安静下来了。

巴比康主席这时才能抽身回家,疲劳,浑身酸疼,仿佛所有的骨头都给压碎了似的。哪怕是个大力士也抗不了这样的兴奋啊。群众慢慢地离开了广场和街道。在巴尔的摩汇合的四条通往俄亥俄、萨斯奎哈纳、费拉德尔菲亚和华盛顿的铁路,把各个不同种族的群众送到美国备地以后,这座城市才比较安静了。

假使认为在那个值得纪念的夜晚,只有巴尔的摩一个城市人心沸腾的话,那就错了。合众国的各个大都市,纽约、波士顿、奥尔巴尼、华盛顿、里士满、新月城、查尔斯顿、莫比尔,从得克萨斯到马萨诸塞,从密执安到佛罗里达,所有的城市也都在狂欢。事实上,大炮俱乐部的三万通讯会员都接到了他们主席的通知,他们也怀着同样急切的心情等待着十月五日那篇有名的报告。因此,就在当天晚上,那篇报告的词句一离开演讲人的嘴,立刻以每秒二十四万八千四百四十六英里的速度,从电线上跑遍全国各州。可以绝对有把握地说,有法国十倍大的美国同时高呼:“乌拉!”那二千五百万颗充满骄傲的心也在随着同一的脉搏跳动着。

第二天,一千五百种日报、周刊、半月刊或者月刊都在讨论这个问题,它们从文化或者政治优势的观点上,从物理学、气像学、经济学或者伦理学的各个不同方面研究它。它们涉及了月球是不是一个已经完成了的世界,是不是一个不再改变的世界的问题。它同地球上还没有大气的时候一样吗?在地球上看不见的那一面到底是什么模样?虽说现在不过是向黑夜的天体发射一颗炮弹,可是所有的人都看到这是一系列的实验的开端,所有的人都希望美国人有一天能发现这个神秘的月盘的最后的秘密,甚至有的人似乎已经在担心征服月球会显著地扰乱欧洲的均势了。

经过讨论以后,没有一份报纸怀疑这项计划的实现,各种科学、文学或者宗教团体出版的文集、小册子、学报和杂志都强调这项计划的优点,波士顿的自然史学会,奥耳巴尼的美国科学艺术学会,纽约的地理与统计学会,费拉德尔菲亚的美国哲学会以及华盛顿的国立博物馆,给大炮俱乐部寄去上千封祝贺信,表示愿意直接提供人力和金钱的援助。

因此,我们可以说,从来没有一项倡议获得这么多的人拥护,什么犹豫啦,怀疑啦,担心啦,根本没有那回事。假使是在欧洲,特别是在法国,就会有许多刻薄的笑话、讽刺画和挖苦人的小调,来欢迎向月球发射炮弹的念头了,不过这对它们作者可没有好处,在公众的愤怒面前,世界上所有的防身武器都保护不了他们。在新世界,有些事情是不许开玩笑的。从那一天起,巴比康变成了美国最伟大的公民之一,变成了类似“科学界的华盛顿”的人物,这就是我们看到一个国家的人民对于一个人的崇拜能够达到什么地步的许多例子之一。“在大炮俱乐部那次有名的会议以后几天,一个英国剧团经理公布在巴尔的摩的剧院上演《无事生非》。但是市民们认为剧名对巴比康主席的计划含有侮辱意味,于是涌进剧院,捣毁座位,强迫那个不幸的经理更换他的海报。那个家伙挺识时务,他在公众的意志面前低了头,用皆大欢喜》代替了那出倒霉的喜剧,在几个星期间获得了惊人的收入。

第四章

巴比康在人们对他的欢呼声中,并没有浪费一分钟。

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会员们召集到大炮俱乐部的办公室里。在那儿,经过了一番讨论,关于计划的天文学部分,大家同意去请教天文学家。至于机械装置,只好留待收到回信以后再讨论了。为了保证这次伟大的实验成功,什么都不应该疏忽。

于是他们拟了一份包括各种专门调查的直言不讳的通知,寄给马萨诸塞州的剑桥天文台。剑桥,美国第一座大学的所在地,恰恰是以它的天文台闻名的。那里聚集着许多极有贡献的学者,那架使鲍德能够解决仙女座的流星群,使克拉克能够发现天狼星的卫星的、威力极大的望远镜就在那儿。这个闻名远近的机构证明大炮俱乐部有充分的理由信任它。

于是过了两天,巴比康主席手里拿到了大家那样迫切地等待着的回信。回信是这样写的:剑桥天文台台长给巴尔的摩大炮俱乐部主席的回信——

剑桥,十月七日

我台办公室接到了贵俱乐部本月六日以全体会员名义寄给本台的来信以后,立即举行了会议。关于来信所提的问题,我们认为应答复如下:

第一个问题:“可以向月球发射炮弹吗?”

可以,假使炮弹的初速能达到每秒一万二千码,我们可双向月球发射炮弹。计算证明,这个速度已经足够了。物体离开地球时,它的重量和距离的平方成反比,换句话说,距离增加三倍,重量就减低九倍。因此,炮弹的重量在迅速地减低,最后在月球引力和地球引力相等时,也就是说,在达到全部路程的五十二分之四十七的地方时,重量完全消失。这时候,假如失重的炮弹穿过了这一点,就会单单由于月球的引力关系,坠到月球上去。理论表明,这个试验是绝对可以实现的;至于能不能成功,那金看你们使用发射装置的能力如何了。

第两个问题:“地球和它的卫星的准确距离是多少?”

月球绕地球运行的轨道不是浑圆的;而是椭圆的,地球占据着两个圆心中间的一个;因此,月球离地球有时近。有时远,用天文学术语说,•它有时在近地点,有时在远地点。

但是,最远距离和最近距离的差相当大,大到我们不能忽视的程度。实际上,月球的远地点是二十四万七千五百五十二英里,近地点是二十一万八千六百五十七英里,相差两万八千八百九十五英里,也就是全距的九分之一。所以应该以近地点的距离做计算的基础。

第三个问题:“在足够的初速推动下,炮弹要经过多少时间到达?因此应该在什么时候发射,才能使它在月球上一个指定的地点坠落?”

假如炮弹一直保持着它离开地球时所具有的每秒一万二千码的初速,只要九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但是由于开始的速度不停地降低,经过周密的计算,炮弹需要三十万秒,也就是说,八十三小时二十分钟,才能到达地球和月球的引力平衡的地方,另外还需要五万秒,也就是说,十三小时五十三分二十秒,才能坠到月球上。因此应该在月球到达瞄准的那一点以前九十七小时十三分二十秒,把炮弹发射出去。

第四个问题:“月球在什么时候出现在最容易击中的位置上?”

根据上面的材料,首先应该选定月球在到达近地点同时又是穿过天顶的时刻,这样能减少一个相当于地球半径的距离,也就是说能减少三千九百一十九英里的距离;所以炮弹的既定路线是二十一万四千九百七十六英里。但是,虽然月球每月都要经过近地点,不过不一定同时经过天顶点。

这两个条件要相隔很久才能遇在一起。所以必须等待它同时穿过近地点和天顶点的时刻。恰巧明年十二月四日,月球正符合这两个条件:它将在半夜穿过近地点,也就是说那时离地球最近,同时穿过天顶点。

第五个问题:“发射炮弹的大炮应该瞄准天空的哪一点?”

从前面谈到的材料看起来,大炮应该瞄准天顶点;这样射击线才能和水平面垂直,炮弹才能更快地摆脱地球引力的束缚。但是要让月球爬上天顶,这个地方的纬度必须低于这个天体的轨道平面的倾斜度,换句话说,必须在南纬或者北纬零度至二十八度之间。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得不倾斜射击,这将妨碍实验的成功。

第六个问题:“发射炮弹时,月球应该在天空的什么方位?”

发射炮弹时,每天前进十三度十分三十五秒的月球应该在离开天顶点四倍于这个度数的地方,就是说离天顶点五十二度四十二分二十秒,这个距离正符合炮弹的旅程所需要的时间。但是我们应该把地球的自转造成的炮弹偏差计算进去,炮弹必须走过一个相当于十六个地球半径的偏差才能到达月球,从月球轨道上计算,大概在十一度上下,所以应该在上面提到的月球离开天顶的距离上再把这十一度加进去,共计六十四度。因此发射炮弹时,月球的方位必须和垂直线交叉成六十四度的角。

摘要:

一、大炮应设在南纬或者北纬零度至二十八度之间的地方。

二、炮口应瞄准天顶点。

三、炮弹应具有每秒一万二千码的初速。

四、应于明年十二月一日下午十一时前十兰分二十秒发射炮弹。

五、它将在射出后四天,即十二月四日半夜正,月球穿过天顶点时到达。

贵俱乐部的会员们应刻不容缓地进行这样的事业所需要的各项工作,必须在指定的时刻准备发射,因为,假如错过了十二月四日这一天,就必须再过十八年零十一天才能遇到月球同时穿过近地点和天顶点的同样条件。

在天文学理论方面,我台办公室随时准备协助你们,并同全国人民一起,祝你们成功!

剑桥天文台台长

贝尔法斯特

第五章

一个目光锐利的观察者,假使在混沌时期站在宇宙绕之旋转的一个不可知的中心,就会看见空间充塞着亿万原子。但是,过了许多世纪以后,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引力定律出现了,直到当时为止一直处在游离状态的原子都受到了这条定律的支配,原子在它们的亲和力影响下化合成分子,形成一团团云雾状物质,散布在太空深处。

每一团云雾状物质立时开始绕着自己的中心旋转。由无边无际的分子组成的中心,也逐渐凝聚起来,开始旋转了;根据力学亘古不变的定律,随着体积的凝聚缩小,旋转速度也越来越大,这两种互为因果的作用继续发展下去,于是形成了一个主星团,这就是星云的中心。

观察者再仔细看下去,就会看见云雾状物质的其余部分也同中心星团一样,各自成立系统,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大而逐渐蹋聚起来,形成绕着主星团旋转的数不清的星体。星云就是这样形成的。据天文学家统计,现在有将近五千个星云。

在那五千个星云中间,一个被人叫做“银河”的星云包括一千八百万颗星星,一颗星就是一个太阳系的中心。

假如那个观察者特别注意这一千八百万个天体中间的一个最普通、最暗淡的四等星,特别注意一个骄傲地叫太阳的天体的话,那么,太阳系开始形成时的各种现象就会一个接着一个地在他眼底下出现了。

的确,当时的太阳还是气体状态,是由无数运动的分子组成的。他会看见它正在围着自己的轴旋转,完成凝聚工作。这个符合力学定律的运动,随着体积的缩小越来越快,于是,到了某一个时刻,把分子推向中心的向心力被离心力战胜了。

这时候,在观察者眼底下出现了另外一个现象,赤道表面的分子脱离了太阳,像投石器的绳子突然断了,石头飞出去一样,环绕着太阳形成几个同心光环,仿佛现在的土星光环。这些环状宇宙物质围着它们的共同中心旋转,随后也轮到它们分裂后组成一团团新的云雾状物质,也就是说组成一个个行星。

假如观察者这时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去观察这些行星的话,就会看见它们和太阳一样自成系统,产生一个或者几个环状宇宙物质,这就是我们叫卫星的低级天体的来源。

所以,从原子到分子,从分子到云雾状物质,从云雾伏物质到星云,从星云到主星,然后再从主星到太阳,从太阳到行星,从行星到卫星,我们看见了宇宙太初时期的天体所经过的一系列变化。

太阳虽然仿佛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恒星世界里,但是根据现代的科学理论,它是和银河这个星云密切地联系在一起的。这个太阳系的中心尽管在太空中显得那样渺小,可是事实上却很庞大,因为太阳的体积等于地球的一百四十万倍。绕着太阳旋转的有八个行星,那是它在创世之初生下来的八个“孩子”。从最近的算起,它们是: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上星、天王星、海王星、此外在火星和木星之间,还有许多有规则地运行着的比较小的物体,也许是一个碎裂成几千块的天体,现在能够用望远镜看到的就有九十七个在这几个被太阳用伟大的引力定律束缚在椭圆形轨道上的“仆人”中间,有几个也有自己的卫星。天王星有八个,土星有八个,木星有四个,海王星大概有三个,地球育一个,月球是太阳系中最不重要的卫星之一,美国人要以大胆的天才去征服的也就是它。

由于离得比较近,并且时刻更换不同的位相,黑夜的天体一开始就和太阳一样,引起了地球上居民的注意,不过容易伤眼睛,它那灿烂的光芒逼得观察者不得不低下眼。

相反的,金色的福蓓比较平易近人,她让人称心如意地欣赏她那朴实无华的风韵,她没有野心,光线柔和,不过有时候大着胆子,把她的哥哥——满面春风的阿波罗给遮起来,可是他从来不遮住她。伊斯兰教徒早已知道他们应该感激地球的这位忠实的女友,他们根据她的公转定自己的月份。

原始人特别崇敬这位贞洁的女神。埃及人叫她艾西斯,腓尼基人叫她阿斯塔特,希腊人朝拜的是名叫福蓓的月宫女神,拉托挪和朱庇特的女儿,他们说月食是月神去看漂亮的安狄美恩去了。假如相信神话,奈梅亚的狮子来到大地以前,还在月亮的原野上溜达过呢,据普芦塔赫引证,诗人阿士西亚纳斯曾经做诗歌颂由可敬的月亮发光的部分组成的她那温柔的眼睛、迷人的鼻子和嘴巴。

即使从神话观点来说,古人了解月亮的品格、性情,简单地说,了解她精神方面的优点,但是他们当中最博学的人也对月理学一窍不通。

然而不少的古天文学家倒发现了一些被今日的科学所肯定的月亮的特点。亚加狄亚人说他们在没有月球的时期在大地上居住过,塔修斯认为月亮是从太阳这个天体分离出来的残片,亚里士多德的弟子克来亚尔克把月亮当成一面能够照见海洋的光滑的镜子,最后,另外一些人认为月亮不过是从大地上逸出的一团蒸气,或者一半是火、一半是冰的自转的球体,尽管如此,有些科学家虽然没有光学仪器,单靠锐敏的观察,还是猜到了支配这个黑夜的天体的大部分规律。

譬如,米利都人泰勒斯在公元前第五世纪发表了月亮是被太阳照亮的见解。萨摩斯人亚里斯塔克正确地解释了月亮的盈亏现象。克里昂米尼指出月亮的光是一种反射的光。加勒底人别洛斯发现了它的自转和公转的时间相等,因此也就解释出了月亮为什么老是一面朝着地球。最后,喜帕卡斯在公元前二世纪发现大地的卫星的视运动有一些均差。

这许多观测后来都被证实了,对以后的天文学家很有用处。关于月球均差,托勒密在二世纪,阿拉伯人阿布韦法在十世纪,先后对喜帕卡斯的观测作了补充,他们说月球的轨道在太阳的影响下,变成了波浪形的线,所以有均差现象。后来,哥白尼在十五世纪,帝谷•布拉赫在十六世纪,先后完整地释明了字宵的系统以及月球在天体中间的作用。

在那个时代,它的运动差不多都可以解释出来了,但是关于它的物质结构知道的还很少。伽利略用山脉的存在来解释月球某几个相位的光现象。地说那些山岭的平均高度是四千五百托瓦兹。

在他以后,革但斯克的天文学家格维利把海拔最高的山降低为二千六百托瓦兹,可是他的同行里希奥利又把它们上升为七千托瓦兹。

到了十八世纪末叶,有一架强大的望远镜的赫歇耳把上面的高度降得特别低。地说最高的山只有一千九百托瓦兹,而把各个山峰的平均高度降低到四百托瓦兹。但是赫歇耳还是错了,这个问题最后是由施罗特尔、鲁维勒、哈雷、纳斯密斯、比安基尼、巴斯多尔夫、洛尔曼和克利社伊逊的观测,特别是比尔和马德累尔两位先生孜孜不倦的研究,彻底解决的。靠了这些科学家,我们今天才能确实弄明白月球山的高度。比尔和马德累尔两位先生测量过一千九百零五座大山,其中六座高2600多托瓦兹,二十二座高二千四百多托瓦兹。最高的山峰从三千八百零一托瓦兹的高,都俯瞰着月轮的表面。

同时我们对月球的知识也充实起来了,看样子,这个天体遍地是衰形山,每一次观测都断定它们基本上是属于火山性质的。根据被它遮住的行星的星光没有折射差这一点来看,我们可以说月球上几乎一点空气也没有。没有空气,自然也没有水。所以很明显,月球人要在这种条件下生活,必须有特殊的身体构造,和地球上的居民大不相同。

总之,一些比较精密的仪器利用新的方法,不停地搜索着月球,不留一点没有探索到的地方。尽管它的直径有二千一百五十英里,面积为地球的十三分之一,体积为地球的四十几分之一,它的任何秘密总逃不过天文学家的眼睛,这些能干的科学家的奇异的观测走得还要远呢。

譬如,他们注意到了满月时月盘上某些地带出现了一些白色的线,而在月亏时又出现了一些黑色的线。经过了一番更严密的研究,他们终于能够弄清这些线的性质。那是一条条在两道平行边中间挖出来的细长的沟,一直伸展到环形山周围:每一条沟的长度在十英里到一百英里中间,宽八百托瓦兹。天文学家说那是“凹槽”,但是他们所能做到的,不过是给它们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至于这些凹槽到底是不是干涸的古河道的问题,他们还没能得到圆满地解决。因此美国人渴望有一天能够查明这个地质学事实。他们同时也把弄清楚月球表面这一系列的平行壁垒的责任担当起来,最初发现它们的是慕尼黑的傅学的教授克利杜伊逊,他认为这是月球上的工程师修建的堡垒系统。这两个还没有弄清楚的问题,当然还有许多别的问题,最后只好等到同月球建立直接联系之后再解决了。

至于月光的强度,已经完全解决了。大家都知道它的强度是太阳光的三十万分之一,它的热度对温度计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作用,至于叫“灰光”的现象。自然是从地球上反射到月球上的太阳光线的结果,每逢月初和月晦时,仿佛月牙的其余部分都充满了这种反射的光线。

这就是当时已经知道的关于地球卫星的全部知识,大炮俱乐部的会员们打算从宇宙学、地质学、政治学和伦理学的观点上把这些知识充实起来。

第六章

巴比康的报告引起的直接后果是,所有和月亮有关的天文学问题,都一下子变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话资料。每个人都在孜孜不倦地研究月亮。好像她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地平线上,以前谁也没有在天空上看见过她一样。月亮女神突然风靡一时:现在,她虽然做了皇后,可是仍旧朴实无华,虽然侧身在群星之间,可是一点也不盛气凌人。许多以“狼的太阳”为主角的古老故事又在报纸上复活了。他们提到愚昧无知的原始人怎样认为她能够左右人间祸福。他们用各种调子歌颂她,假如再发展下去:他们也许会引用她的俏皮话了,整个的美国完全陶醉在“月亮狂”里了。

许多科学杂志都从他们的专业方面,专题讨论和大炮俱乐部的计划有关的问题,他们公布了剑桥天文台的信,并且毫无保留地加了许多注脚和引证。

简单地说,哪怕是一个最没有知识的美国人,也必须知道所有关于地球卫星的天文学常识,即使是一个最愚蠢的老婆婆,也不许再相信关于月球的迷信了。科学是采取各种不同的形式送上门来的,它从眼睛和耳朵里钻到他们心里:在天文学方面不可能再做一个笨伯了。

当时有很多人不知道怎样计算地球和月球的距离。人们于是利用这个机会告诉他们,这个距离是从月球的视差计算出来的。如果“视差”这个名词使他们感到惊奇,人们就告诉他们,“视差”就是从地球半径的两端:到月球上的两条直线的交角。

对于不熟悉月球运动的人,报纸每天都向他们证明,月球有两种不同的运动,一种是自转,一种是围绕地球的公转,这两种运动是在同一个时期,也就是说在二十七又三分之一日中完成的。

自转使月球表面产生白昼和黑夜,在太阴月只有一个白昼和一个黑夜,两者的时间都是三百五十四又三分之一小时。但是,幸运的是,月球向着地球的一面被地球的相当于十四个月光的光线照射着。我们看不见的月球另外的一面,自然是一个三百五十四小时的绝对黑夜,只能受到苍白心,等到你兜完一个圈子,你自己也转了一次。很好!饭厅就是天空,桌子就是地球,你,你就是月亮!”他们听了这个比喻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所以,月球的一面永远向着地球,不过为了更准确,我们应该补充一句,由于月球有一种叫“天平动”的由北往南、由西往东的摆动子有“反者,道之动”,“归根曰静”的观点。《易传》强调,它让我们看见的面积微微超过一半,也就是说百分之五十六左右。

等到最没有学识的人也和剑桥天文台台长一样,明了月球怎样自转以后,他们又为月亮围绕地球运行的问题担心起来了,二十种科学杂志很快地把这方面的知识介绍给他们。于是他们知道了,满天星斗的天空可以当成一个极大的钟面,月球在钟面上运行,向地球上所有的居民们指出:真正的钟点。黑夜的天体在这个运动中呈现不同的月相,在月球面向太阳,也就是说,当这三个天体占一条直线而地球居中的时候,就叫满月,在它背着太阳,也就是说,当它在地球和太阳中间的时候,就叫新月,最后,当它同太阳和地球形成一个直角,而自居顶点的时候,就是上弦月或者下弦月。

有几个有头脑的美国人得出结论说,月食和日食只能发生在月朔和月望的时候,他们的结论是正确的。月朔时月球能够遮住太阳,月望时遮住太阳的是地球!日食和月食并不是每月都要发生一次,因为月球运行的轨道和黄道是倾斜的,换句话说,和地球的轨道平面是倾斜的。

关于黑夜的天体能够达到天际线上什么高度的问题,“剑桥天文台的信里已经完全交代明白了。谁都知道,它的真正高度是随着观测地点的纬度变化的。但是,月亮经过天顶点,也就是说它能够爬上观测者的头顶的地方,必须位于地球赤道和南北纬二十八度之间的地带。所以信里再三嘱咐说,实验必须在地球的这一部分进行,使炮弹能够垂直地发射出去,以便尽快地摆脱重力作用:这是保证这次试验成功的一个不可缺少的条件,自然不会不引起舆论的密切注意。

关于月球绕地球公转时走的轨道,剑桥天文台的讲解,即使是对任何一个国家的没有学识的人来说,也是够清楚的。天文台说,月球的轨道是一条内屈曲线,但不是一个圆,而是一个椭圆,地球占据的是两个圆心中间的一个。所有的行星轨道都是椭圆形的,所有的卫星也是如此,理论力学精确地证明天体的轨道不可能不是这样。不难理解,月球在远地点时离地球比较远,在近地点时比较近。

所有这一切,都是一个美国人不能不知道,也不该不知道的东西。但是,虽说这些真理很快地得到了普及,可是许多错误的观念、某些没有根据的恐惧,却一时难以清除。

比如。有些老好人硬说月球原来是一颗沿着自己狭长的轨道围绕太阳运行的古老的替星,它在地球旁边经过时,被地球的引力圈捉住了。这些家庭天文学家自作主张,用这个说法来解释光辉四射的天体表面的现象,真是不可救药的不幸。不过,人们提醒他们,现彗星没有大气层,而月球却只有一点点空气,或者几乎没有,这时候,他们就张口结舌,不知怎样回答好了。

另外的人是懦夫,他们对月亮相当恐惧,他们听说哈里发时代的观测已经证明,月亮的公转从某种程度上说是越来越快的:因此他们推论说一其实也很合乎逻辑——运行的速度越大,两个天体的距离也越小,这两种互为因果的影响永远继续下去,最后总有一天月球会落到地球上来然而根据法国一位有名的数学家拉普拉斯的计算,运行的速度增加是极小的,而且接着而来的是速度相应地减低因此在未来的世纪里,太阳系的平衡就不可能受到扰乱了。

他们听了以后才安心下来,不再为后代担忧了。

最后剩下来的是无知的迷信阶层;他们不满意于自己的无知,他们知道许多并不存在的事物,关于月球,他们知道的可多哩。有的人望着圆圆的月亮,仿佛那是一面光滑的镜子,能够瞧见地球的各个地方,各地之间可以依靠这面镜子传递思想。他们硬说观测一千个满月,其中九百五十个都能引起类似骚乱、革命、地震、洪水等显著变化,所以他们相信黑夜的天体有左右人类命运的神秘力量,枪们把它看作使天下万物得到平衡的“真正的秤锤”,他们认为每一个月球人和每一个地球上的居民有一种共鸣关系;他们和米德博士一起,认为生命体系是完全受它支配的,他们一口咬定,说男孩子都是满月时生的,女孩子是下弦月时生的等等。但是,我们最后必须放弃这些庸俗的错误,回到唯一的真理这方面来,假如月球被剥夺了它的迷信影响,就会在崇拜它的人眼里失掉了它所有的权力,假如这些人朝它转过背去,绝大多数的人就会赞扬它了。至于美国人,他们除了想占有这个空中的新大陆,把美国的星条旗插在月球最高的山峰以外,没有其他的野心了。

第七章

剑桥天文台在它十月七日那封有历史意义的复信中已经从天文学的角度研究过这个问题;现在必须从机械上来解决了。换了美国以外的任何一个国家,这些具体的困难似乎就无法克服了。在这儿,这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巴比康主席没有浪费时间,立时在大炮俱乐部里召开执行委员会会议。他们必须在三次会议期间,把大炮、炮弹和火药这三个重要的问题弄明白。执委会是由四位在这一方面最有学问的科学家组成的,他们是:巴比康(他在赞成和反对的票数相等时有取决权)、摩根将军,参谋艾尔费斯顿,还有那位无论什么会议都少不了的梅斯顿,他担任了秘书的职务,负责会议记录。

十月八日,委员会在共和街三号巴比康主席家里举行会议。为了不让饥肠的叫声扰乱这样一次严肃的辩论会,这是很重要的,大炮俱乐部的四位会员围着一张放着一堆夹心面包和几把相当大的茶壶的桌子坐下来。梅斯顿马上把钢笔旋在他的铁钩上,于是会议就开始了。

巴比康首先发言:“亲爱的委员们,”他说,“我们现在要来解决弹道学的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这门了不起的科学专门研究抛射体的运动,也就是说研究物体被一种推动力送入空中以后使它自然前进的运动。”“啊!弹道学!弹道学!”梅斯顿用激动的声音大声说。“看起来,假如我们第一次会议就来讨论机械问题,”巴忱康接下去说,“似乎比较合乎逻辑吧……”“是呀,”摩根将军随声附和。“但是,经过了仔细考虑之后,”巴比康又说,“我觉得炮弹的问题应该放在大炮前头,后者的体积应该根据前者的体积来决定。”“我要求发言,”梅斯顿大声说。

他的要求马上就被批准了,说实在的,他那光辉的过去是值得人家这样对待他的。“正直的朋友们,”他用充满灵感的声调说,“我们的主席把炮弹问题放在第一位,他这样做是对的!我们将要发射到月球上去的这颗炮弹,是我们的使看,我们的大使,请允许我从纯粹伦理学的观点来谈谈。”

对炮弹的这个新奇的看法,引起了各个委员的强烈的好奇心,因此他们对秘书梅斯顿的发言特别注意地听下去。“亲爱的委员们,”他说,“我只简单地谈一谈,我暂时放弃物理学的观点,把杀人的炮弹撇在一边,先从数学的观点上,从伦理学的观点上谈谈炮弹。我认为炮弹是人类的力量最光辉的表现,人类全部的力量都在一颗炮弹上表现出来了,人类创造了它,这说明人类已经和造物者相差无几了!”“好极了!”参谋艾尔费斯顿说。“事实是,”演说家大声说,“老天创造了恒星和行星,而人类创造了炮弹,这是人力能够达到的最高速度的标志,这是一个具体而微的天体,说实在的,天体也不过是一些在太空漫游的炮弹罢了!属于老天的有电的速度,光的速度,恒星的速度,蓄星的速度,行星的速度,卫星的速度,声音的速度,风的速度!但是属于我们的却是炮弹的速度,比火车和最快的马还要快一百倍哪!”

梅斯顿用他那抒情的声调,心醉神迷地吟咏起炮弹的赞歌来了。“你们愿意看数字吗?”他接着说,“这儿有的是有说服力的数字!就拿朴实的二十四磅的炮弹来说吧,虽说它比电慢八十万倍,比光慢六百四十倍、比绕日运行的地球慢七十六倍,但是,它一离开大炮,就超过了声音的速度,每秒钟走二百托瓦兹,十秒钟走二千托瓦兹,每分钟走十四英里,每小时走八百四十英里,每天走两万零一百英里,也就是说,等于赤道地带地球自转的速度,每年走七百三十三万六千五百英里。所以它只要十一天就能到达丹球,十二年到达太阳,三百六十年到达位于太阳系边缘的海王星。瞧!这就是我们双手创造出来的这个朴实的炮弹能够做到的事:假使我们把这个速度扩大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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