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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0-22 12:3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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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逸尘

出版社:复旦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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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无眠便是你的灯

我的无眠便是你的灯试读:

逸尘谷诗丛序

骆玉明

诗歌总是以不可预料的方式进入一个人的内心。拿我自己来说,提到“诗”,最容易想起的并非大诗人传诵千古的名篇,而是小学二年级语文课的一段课文——说得更明白些,是一组简单的句子:

秋天到了,天气凉了,一群大雁往南飞了。

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的上海,当清朗秋日,高空里能够看到雁行,望着它们远去,直到那些细小的黑点变得不可辨认,融入天空,我常常默默怀想:在它们飞去的远方,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呢?后来读过许多古诗,嵇康的“手挥五弦,目送归鸿”让我记起往事,觉得有味。不知道嵇康写这诗句时想到的是什么曲子,《广陵散》吗?弦上流动是心声,它追逐飞鸿,飘舞于虚空,生命此刻得到解脱。

诗到底是什么,其实很难说的,但那种对远方的遥望,至少是诗特有的一种气质吧。陶渊明《饮酒》诗“结庐在人境”一首非常有名,诗中“心远地自偏”一句之后,转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的解说是:只有当心远于尘世时,才能亲近自然并由此体悟作为万物之本源的“道”的存在,由此领会人生的“真意”。这一“真意”可以理解为哲理的,但理解为诗意的或许更合适,所以是“欲辩已忘言”。

诗歌作为用语言虚拟的世界,为古人的精神性生存提供了广大的空间,它使局促的生命拥有自由舒展的姿态。那么,在现代社会,特别是在商业气氛的笼罩下,诗歌的价值还有这么重要吗?它是否还能够吸引才智之士投入创造性才华?这看来值得怀疑。上世纪80年代,随着社会的剧烈变革,诗歌创作曾一度十分活跃,但到了90年代以后,却又有了完全不同的变化:追逐实利成为一般人基本的生存目的,粗鄙的语言,傲慢的腔调,成为成功者的特征。在忙着算计每一寸眼前利益的日子里,所谓“远方”实在是空洞的东西。诗歌变得那么孤独和脆弱,读诗或写诗说出来简直就像自我嘲讽。

没有诗歌,心灵终将枯萎,总还是有不甘于枯萎的心灵,犹如飞翔是鸟儿的命运,即使天空缥缈,四望茫然,它还是要扇动自己的翅膀。

网络这一现代科技的产物意外地为诗歌带来转机。

与从来的诗歌创作和传播模式相比,网络诗歌有着完全不同的特征。即便不能说毫无禁忌,它的自由程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审查制度形同虚设,话语霸权不复存在,传播过程极其便捷,写作的功利目的受到阻遏。当然,网络并非净土,它不仅容忍幼稚与笨拙,也为喧嚣和浮躁提供条件。但同时它也汇聚了孤独的诗歌爱好者,并助成一切有意义的尝试,使更多优秀的诗篇获得知音的赞赏。

网络杂草丛生,百花齐放,仅仅十余年间,它成为诗歌发表最为兴旺的园地。它使传统的纸质媒体相形见绌,并且严重地动摇了官方刊物的权威地位。也许,迄今为止网络诗歌的艺术成就还很有限,但它无疑在一个粗鄙而庸俗的时代维护了诗性的生存方式,并且确实有可能改变文学史的面貌。

在国内的文学网站中,“榕树下”堪称声誉卓著。树下一条小路通往“逸尘谷”,犹如世外桃源。打开网址,就看到谷口耸一枝如椽大笔,贾平凹的题字有几分仙气。点入,谷中烟云绕岫,花木临风,诗音流鸣,自成乐章。有网友描述说,这是“一个远离尘世浮躁,如梦幻家园一样温暖亲切、幽静雅致的地方”。

放在我们面前的《逸尘谷诗丛》,就是那里的诗人们作品的汇编。它包括兰逸尘、月光经典、阿固三人的别集和一部多人的选集。从电子媒介转化为纸本,作者希望为自己的作品寻求另一种保存方式,也希望借此觅得更多的知音——我猜想如此。

兰逸尘,逸尘谷主,是一位女子,是许多年轻的诗歌爱好者的偶像。曾经在一次宴聚中相见,她一旁静坐,笑或沉默,与他人的言谈毫不相应。朋友告知:兰逸尘失聪却不喜戴上人工耳蜗。寻常她只是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看见光与色的闪烁交织,独自咀嚼人世的甘苦。她写旧体也写新体,古典与现代风味兼而有之。她的诗雅致而妖艳,平平静静的,忽然令人心惊。

月光经典和我是多年的朋友,往时清贫,热爱写诗,近年奔波商场而富于财,爱诗不辍。他写诗从来不喜雕琢,朴素豪迈,任意舒卷,风神明朗。他把自己的诗集命名为“中国商人”,表明他不在乎“诗”与“商人”在中国传统里的敌对关系,表明他无论作诗还是行商,都相信自己。

阿固素未谋面。从诗读人,知道他感觉敏锐,心境变幻,对语言的神奇有特别的爱好。他的诗意象丰富,每于颓唐显清丽,尖锐中流温情。

诗本不待解说,我为《诗丛》写序,本也不打算承担解说的责任。说以上这些,只是介绍朋友的意思,就自己所能知的略述一二,引读者与作者相见。后来的好恶,便由读者的识见和趣味做主,与我无关。至于收录了许多人作品的《逸尘谷诗选》,更无法用简单的评语来推荐,我只能说其中有不少诗令我喜爱。

如果说“逸尘谷”诗人有什么共同的特点,我想是:他们大多真正热爱诗。诗是诗人的生存方式,而不是在俗世里有所谋求的途径。《诗选》多附有作者简单的“诗观”,你可以读出他们对待诗歌的纯朴的心情。

我从前也写诗,只是从未发表过。如今老之将至,生活平淡,所余的日子如何情形皆能推算,于是就失去了写诗的动机和能力。只是仍然喜爱诗歌,喜欢在别人的诗行里流连物色,徜徉于云水,抚摸各样的人生光景。由此缘故,被引去逸尘谷还写下这篇序。

序:飞扬着的忧伤

郦楹

兰要出书了,对我说:姐姐给我写些文字吧。打开兰发来的书稿,首先跃入眼底:再上前一步/这个字眼就轻柔起来/像你纤弱的身骨/被我揽在正月十五/我开口说水声/说那些爱你的理由/你抬手划破丝绸包裹的生活/用黄土将我扎起(《后退》)。这些近似梦呓的诉说,让我在八月的电脑前冷暖交织。的确,在我有限的阅读中,这些散漫在文字里的陈述和独白,深深打动了我。这些来自相知的敏感、相恋的郁悒、相守的愉悦与茫然的文字,它们如一只只放飞在天空中飘摇而空悬的风筝,爱是手中唯一的凭依。这些散布着七彩、繁复、闪光的线索,记录着心跳、悸动和痛楚的细节,弥漫着思辨、衍生和伤怀的书写,我看到:夜晚,怀抱一杯水,在电脑前面,一边轻轻吟咏,一边打字的那个安静女子。文字在她指尖流淌。它们柔软、尖利、低沉、婉转——它们,飞扬而又忧伤。

读这些文字,我惊讶兰的创造力。尽管这样的惊讶不是现在才有的,这样的惊讶固执而专注地存在兰一直的文字中。但它的确感动我。我看到这个称自己为海水的女孩子,在执著的梦和悲剧意识的基座上,双重构筑感知,依附在文字的流动中,将文字弹开并赋予迷幻的光。在她感召下,文本结出玄妙的情节和迤逦的语言花朵——《都是枉然》中《过程》和《结局》之间残酷的厮杀,直至《之外》中时常伤感于家的定义;《病中琐记》中那个害怕自己赤裸着被放逐的无辜孩子,从《呼痛》的悲戚到《说你》的痴迷,以及最后《不说》中“平静着看你喝茶/看你的眼睛,对我说话”中似乎的超升;《黑城》中天使的死亡,以及天使死去时握在手中象征爱情的“裸露着旧账新愁”;《我们一起去死》中借助“开的士的小伙子”的力量去奔赴所爱的“我”,以及“我”那双“大衣不够长/遮不住红肿的”眼瞳;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在她的文字中比比皆是。感知的前倾、放任使兰的文字不同凡响,充满了浓浓的诗意。但她,从不认为自己是诗人。

写到这里我禁不住想起,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波兰女诗人维斯瓦娃·希姆博尔斯卡在其获奖演讲时说的一段话:“今天的诗人都是怀疑论者,甚至——也许首先——对自己就表示怀疑。他不愿当众说他是诗人,就像是这么说有点害臊。在我们这个吵吵嚷嚷的时代,如果缺点已经明显地表现出来,要承认这是自己的缺点并不难,但要说出自己的优点就难了很多,因为它们隐藏得很深,连自己都很不相信。”

怀抱怀疑,怀抱爱,怀抱梦幻,怀抱深切的悲楚。这些,使兰的文字呈现的特质因忧伤而高贵。“你走之后,我买了十二朵玫瑰/看它们怎样吮着彼此的柔软”;“我必须见证这些/一个人的黑夜和阴雨天”;“野菊花的梗儿/插在额头三寸以外的位置/有些爱,那样纯粹/却,说不出来”;在她的心中,爱高于一切!包括生命。她坚守着这样的信条,为自己鼓劲、慰藉并搀扶着自己极易受伤的心。我其实不敢确定,这是兰自己,抑或是八〇年代出生的她们,被现实的残酷、世态的冷漠围攻的她们;无时无刻不在焦灼、辨别与思考的她们。她们没有固定而统一的信仰,所以这么早就开始寻找各自心灵的慰藉。这远非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份安逸的生活那样简单。她们的灵魂深处在追寻梦幻和现实之间存在着的永恒。为此她们不会情愿过早堕入世俗,所以不会信奉金钱与权势,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爱情。

我无法给予这样的情感肯定还是否定的答案。但在这里,我的确看到,看到凭靠对外在世界和个人心灵的敏锐体察和聪颖感悟,细细密密串起来的一串串文字的珠链。它们,营造出了一个个五光十色、美轮美奂的奇景,既朦胧又明澈,既真切又虚幻。现实和梦想的永恒落差,刀子一样锋利的语言,沙金一样闪闪发光的思想,使这样的文字显得超凡脱俗而又高贵华丽。它们在风中飞扬发光,它们是在飞翔的。

形式美,意象美,以及略带独白性质的书写使兰的诗歌带着极强的“个人写作”色彩。确实,这样的书写,或多或少使她的文字与当今潮流的网络诗歌常态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也是我一直关注她文字的另一个直接原因。记得布罗茨基曾经谈到:“诗歌就是最大限度保持个性。”我也坚信任何书写都会带有某种个性化的倾向。兰灵巧精确地捕捉个性认识中赋予自己的每一个有价值的信息符号,完美细致地将之融合在自己的文字中间,并使之与现实中的亲情、友情、爱情嫁接。在这里我们就相继看到《给阮玲玉》中悲悯的兰、《西安记事》中谐趣的兰、《阿勒锦之忆》中忧思的兰。那么她这种经过个性禀赋提炼、闪烁着个性光彩的写作,应该值得更多人赞赏。

兰文字中梦幻气息、感知气息、诗意气息的兼备一直吸引着我。她的文字锋利、奇妙、简洁,而且到位。敏感、飞扬的灵感和驾驭语言的熟练技能,显示出文本结构和创作的潜质。相对于她自身的年龄和经历,兰是出色的,但阅读中我们仍然能感觉到兰目前文字的宽度还有比较大的局限性。尽管她心思缜密地塑造了人物的“多向度”——而其中最重要的,即那种深刻的疲惫感已然彰显。但她在文字中过于沉湎于自我,这使她的文字显得有些紧缩;她的抒情是“敞开式”的,有时显得缺乏克制。尽管在语言的收放上她把握得比较到位,但情感上的“敞开、前倾”目前尚需要有效的把握和控制。持久的文字,我想不能是那种单纯停留在梦幻和单层情感层面上的简单叙述,它需要涵盖历史,涵盖广阔的现实,涵盖责任和艰辛,更需要涵盖具体的现实人生的历练提纯。

从《阿勒锦之忆》这个文本中,让我看到这个耽于梦幻、沉浸于忧伤个人情感中的女子的另一面。她开始抬眼看外面的世界,开始尝试从强烈的个人情怀中跳出来,给自己热爱的故乡以独特的关怀。尽管这样才是开始,这正是她心力所及的范围有所拓展的表征。这是一个新变化,无疑也是一个新的写作方向。我欣喜,我拭目以待。

一直以来,我时常留意念诵倾心的文字。偶尔,念诵之余,口齿生香的情形让我欣喜。我发现,我的喜欢,其实是对鲜明呈现内心尊严与斑斓文字的渴望。记得在《圣经》里曾读到这样一句话:“你将以眉尖的汗水换取温饱。”兰的文字中我看到了同样的一腔渴望:“娘,请不要用一个吻撑起黄昏。”一个固执怀抱梦想的人必然同时怀抱忧伤,我想悖谬在这里,感动同样在这里。

红:流感进行时

春天,我要祝愿

1善良的雨水以及,行走的人们南回的雁阵是初萌的弦子我们回味,在大风里爱过的眼神当年,是谁抱着你着鲜艳的衣衫很久以前北方的山冈空空如野很久之后你走在熟悉的城市身边,落满了陌生的面孔我们都不知道冬天过后爱情,便一败涂地

2春天,我要祝愿患难的母亲还有,被风吹散的诗篇没人告诉我鸟儿也会被天空的泪水擦伤羽毛远方的远方原来,不只是一个方向

娘为什么你一直怀抱脆弱我在黑夜里眨眼想象泪水,流动不息到处都是失火的粮仓娘啊娘我渴望能永远仰头把你的一生全部喝下,喝成药香

3春天,我要祝愿如花的女子连同,接踵的伤痕谁出生在吉祥的年代一个人,头顶空荡的苍穹大地在脚下急剧倒退她闭上眼睛,不停说再见告别一次比一次更清醒渡河的人,有着无重无轻的姓氏谁能陪她摆渡锐利的孤独比河更没有尽头请让我倾听真切的内心关于河里的铁器与破碎的黎明

4春天,我要祝愿我要打开窗子,含泪祝愿岁月静好,人事皆安我要回去,回到新一篇乐章“把美好种下去幸福,就迫不及待地多起来”亲爱的兄弟姐妹如果你路过我洞开的房门请你,不要一个人在时光里昏沉不管多么孤独请你,一直走一直走把黑暗嚼碎再吐出坚硬如光的词我们都要守住一块儿干净的土地在春天里我们祝愿,一起祝愿……

裸足

昨天你还轻巧地咬舌,笑着喝糖水将漂亮的踝骨展示给我,它锁着你的幸福。我一想起春天便要哭泣梅花瘦着身子,从山城一路开过去你开始对着江水练习黑暗的表情像鸟一样学会蜷缩,十字,十字捂紧咸味,你与怀念相依为命八月的花都忙着逃跑,剩下曼陀罗匍匐在你的小指尖,等待入睡“出生和死亡背靠背”我无法阻止你把花蕊剪得更破碎,如同我温暖不了烂醉后将城市烙得通红的姑娘你和我一样在下雪后等待沸腾的死期用刀尖在身体上画图刻字只是你不时回头,反向行走一次比一次远离灯火你丢了鞋子,脚趾被道路烫伤那些爱,一点点咬破你焚烧诗行,嘴唇潮湿你为爱情贫血,你的头发开在他背上我怎么能够收留你,他每个姿势都被你踩成梦的形状你不说话,你把自己扎成篱笆等他的长矛,让你溃不成军

走吧,走吧

走吧,都走吧让我们回到各自的壳里宁静着一无所知雪在路上,我辛苦祈求的梦被划伤,被染淡被灯光痉挛着打开守在自己的位置多么艰难风一吹,我就开始说谎说自己没有心跳说月光很远很远我看见匕首的缺口在另一个世界抬不起头让我醉了吧让这身骨披腊月的梅花疼啊疼,天旋地转连同蓝色的眼泪寸寸剪断我的喉管开出芒刺诉说如此艰难不了,我不再这样端坐让我柔软的眼睛渗出血滴好冷,我在秋天一路隐匿模糊的诗句掉进药碗在我虚弱的身体里持续拥挤请弃我于忘川,请净洗我在雨停的时候,搂紧我

七夕

一个游离,时间被捅破,这日子就开始入梦夜光的影子抚摸着窗,以最佳角度包裹暗蓝的花在今夜,应该是更神秘的姿态突破这座城掌心里的种子潮湿生长,将你揉成诗句可我不忍心抬起手臂拨弄开关,挂在墙上的香熏灯,始终暗着。枕下的香草可以治疗时间等待你以一寸的距离,让我细细喘气亲爱,我想一直看着你,直到我失去力气他们无意中告诉我,这根弦要在今夜断裂会有许多露珠挂满粉红的低吟坠在女儿的花园我想退出这场喧嚣,不再握着指头寻找信仰从此干涸着风平浪静,无论怎样投掷所有的果核都将在这块土地上,荒芜着静默你看,七月会有这么多葡萄架偷听秘密情节而你迟迟不肯离开椅子,那些盐水,密集着凸起真想丧失热度,奔赴一截渴望,如竹叶般清晰钉入你的身体,钉落鹊桥上柔软的雾我全部的伸展,都是为了一个指头的触摸谁能把字词涂抹成如此温度,像改变原色的蝴蝶抱着对岸的晨曦与黄昏,阅读美丽的诞生枕着钥匙睡眠,枕一堆燃烧的桃花

坠地的寓言

携一滴雨出走你就开始挖掘土地在月光下嗅人类的气息你的姐妹在身后失去名字摩擦反复浸泡的啼哭微凉的故园被忘却声音丧失在爱情的路上你头顶白菊花,在刀尖上盛开他们说美,说残缺的美你把身体里的水抽干血液却逆向行走目光挂在远处摇晃谁来心疼你走失的鞋子不敢说痛,你很安静地醒着将这匕首深深插下吧成全坠地的寓言你这可怜的孩子拥抱一次就流浪一生我听见你低声对时光说爱说一手掌的玻璃碎片这荒唐的结局,这红灿灿的闺房,被拉扯成直线作为清瘦的影子你被拴在上面你裁得出思念的雨点却无法涉江而去你便瘦成音符吧,敲一下病就更重一分

橘红色的火车

1我在大雁塔广场踯躅的时候阳光正好。西北的天空一闪而过姐姐,竟然又是春天了江南的那场雨,似乎昨天还在淋漓我坐在西湖边喝上好的龙井,口苦没有许仙和他的白娘子,看不见断桥只有你站在那里,遥远地注视这雨就是内心的喷泉三潭印月的水在夜里发光希望岁月能够平静漏过这一段我在醉酒后发疯,瞬间,就成为这雨留下你独自晾晒水源一个人向南姐姐,那些薄薄的荒凉在每一个梦境里,频繁转身

2后来你爱,依然没有方向水是你的必经之路只是,你经常痛苦地反向狂奔恋爱就孤单成爱我时常想象你的不敢像一个小婴儿长了黑色的翅膀都是关于飞的渴望到你的脚下,便没有回声大地上的那支火谁是持烛者?又是谁怀抱泪水,将眼睛闭紧

3你走在更薄的纸上京城水少,多风沙,多暴风雪姐姐,我们都要重新面临很多结束和开始我对四面八方灌来的声音失去了兴趣关于你的真假我不愿意去分辨姐姐,我依然希望自己是个聋孩子张着茫然的眼睛“请你原谅我单纯的无知请你,不要把烟头扔得满地都是”

4会再见么?阳光穿透的庭院弥漫着香味的茶舍很淡的你,很落寞的欢愉也许,只有爱情能够让你的土地复活成群成群的黑蚂蚁被汗水灌溉为自己当一回生者我多想在旧照片上掐下一丝血痕让忧伤散乱让你的词语,无处逃遁

5姐姐,我们都是背负着青天白日的孩子站在春天的废墟之上煮一场暴风雪自己就瘦得狭长“只想跳上橘红色的火车跟你走,离开这些阴冷”你数得清过往,数得清人潮么总有一个男人,会站在你身后握着遗落的书页像某个寓言姐姐,一切都在桃花之上一切,都会回到你身边

6她喜欢橘红色的火车不是周渔的火车一样的欲望和奔忙只是寻找“他踩着呼啸纷飞而来花朵的芬芳,雪一般的温暖”从春天开始,我就等待一辆列车橘红色,开灿烂的桃花

碰撞

这是一场病被污染的河流略过清洁的走向擦一下,就拥挤着暴毙而亡我不需要你飞起在冻伤的天空坚持姿态最好握紧手掌别出声免得无法从容宽衣戴兽骨的女子成炽烈的火成背后坚定的利器你想象不出,她曾经多么温柔深情你原本想吻一瓣唇看风流和沉默左右涌入没想到这一撞就腾出一个位置在胸膛左上方她是疯狂奔跑的蹄印惊落这许多年的繁花似锦你呼了又呼,嗓音干涩你说不清楚,这一撞全部的绯闻,都迎风而行

流年

不断地告别与行走,转身就开始忘记这一路,风景是你,流年是你——题记

之一:怨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埋头打造水声掌心里的汗依旧,偏执着出生是什么掐灭花朵在开满烟火的夜里一个人,越搂越孤单那些握不住的未来摊开就轻然起舞而后匍匐你潮着眼睛撕咬自己想象未可得的温暖来自,被你长久折磨的怀抱

之二:瘦你总是用手比划一条、一线我知道自己的脸形薄如刀削我们依然不能放过彼此像无路的藤蔓纠缠窒息张口就结泪痣爱,爱么?谁与我,在夜里深情相视你揽在怀里的疼正悄无声息地侵入在你的心口种满芒刺而后我看你憔悴如许我这病,一分一分更重,寸寸跌落

之三:得我将你打包带走在我们彼此熟识的水世界开了,开了你捂住眼睛,说到涕泪这些年的茫然,刹那仓促不知这朵花横空破土将你的花园,染成春天让我,摸摸你看你的血管跳成怎样的节拍看你长长吐气听你说:因为有你,我才踏实

之四:迟我祈求,以十年的光阴,与你交换让我的泪,能够烫开你烫开这些抱憾我不哭,不让你擦着柔软,说心疼我便用唇角的红换你紧锁的眉痕吧请看着我,亲爱看我为你爱上一座城市我知道,你终究会离开将我的名字,揉给岁月亲爱,你不是十二事变的男主角我却一定是用五十年光阴为你写传的女子

有所思

他们都围着你,说崇拜说近似极致的流淌我不说,我捏着橡皮不停地擦人称男他,男他,都是男他这些掩饰如此脆弱甩干之后都从指尖跳出来她、她、她们我一下子发不出声音扭头,很小声我说窗外有单薄的月光一缕,就一缕拒绝来看我蒙住眼睛想象这个夜晚你不在身前不在身后我的掌纹注定失眠亲爱,你看见玫瑰了么它醉醺醺插在容器里你说从梦里爬起来就觉得冷吃药吃药吧,我一边说一边揩眼泪枕头太软,不肯支撑我颓然倒下我只好以背部说繁星满天说你曾经陪我唱到清晨亲爱,这些照片都忧伤着它们对我不忍于视我知道打翻哪瓶颜料染白父亲的鬓角我却不知要打翻什么染就你

都是枉然

有些距离是无法逾越的有些身份是无法突破的——题记

过程你所能想象的生活每一条纹理都简单干净野菊花的梗儿插在额头三寸以外的位置有些爱,那样纯粹却,说不出来你垂泪的时候无人理睬生活如一块幕布涂涂抹抹便大哭起来抬手截云截雨谁来截止,从你心口一根根迸裂的弦你就这样跑向远方再次回头张望的时候发现青春早已如草在有关爱情的日子里成长完毕

结局因为深刻的沉溺便把你隐没在掌心我能扛起的沉单薄得无以挂齿所以,要用悲剧的色彩装饰自己,落寞看你空气里有孤绝的爱她丢了鼓槌儿和糖果闭上眼睛,夜就来了我们都锁在彼此的情节里最终,海枯石烂

之外不断地唱一首歌或者时常伤感于家的定义你把人称代词区分得那样仔细我什么都不说假如我的二十四岁能像花一样盛放不败假如我能纵情一跃用二十四块砖石垒完这一生我一定常常说爱你说到嘴唇也落泪我只能蜷缩,记不起一切,都记不起有无色的衣裳黯淡在角落秘密张望忧伤地唱歌

隐忍

要怎么说这些相似的岁月并没有,不辞而别风还在追逐针尖一样的美我一直喋喋不休想在破旧的甲板上寻找顺路的水纹苦涩的日头还是掘开春天的墓不肯让幽暗的血归结着有福我们麻木的左手一生都在痛哭说汨罗说莲花灯说断臂的女神而右手,想象着进入准确地说毒让疯狂的歌声变得更美丽即使我化作爱琴海也收藏不了这些雨季被踹开的情节在阳光下也没有线条我们深度的热爱,只能收藏给自己,在体内忧郁着炸裂我要听话要一点点吃掉过去要爱上,未来的自己

切割

1不过是一把薄型的刀却把这些辛辣一滴一滴,割得跳起来葱,姜,蒜,洋葱头我必须用足够的泪水来应付用外泻来掩盖美的剩余向上、向上跃过手掌划一刀吧这才是最真实的生活用它写下记忆犹新我的肺腑都给你我的血注定要躺着不哭,不许哭你要这样说出来:某年某月,切割未遂

2爬起来又要面对煎煳的昨天你的骨头都皎洁起来静坐成投影哪一种造型能配凌乱的头发它这样长久地隐身无可攀缘你注定要在多风的黎明,滑脱轨迹谁能切割你你在大雪里洗身子这个莫测的冬天突然不敢相视

3他说我要把你拖出来用烈日晒出盐巴一句话就把天涯撕出血我对谁负责这些布满洞孔的自言自语我说切一下切开我的身体天空就一身缟素终于还是用阴凉包裹失声一切都清晰如昨不再坚持我说要睡了

流感进行时

感冒金银花、板蓝根它们染指春天又染指冬天睡眠的企图被归于诗行一撇一捺划开是两相惦念,是时时潜伏这病适合流露故事你握着纸巾擦上擦下最终纠结一团的是湿漉漉的顺势而下别说,别说脆弱别说盈盈欲滴别说要把吃药的水烫成战栗你对某个怀抱骤然无语只剩漫过一地的呼吸

空长了又长,是剪了一地也落不下的惦念我在这边精心裱装黑夜你安静地病着,和墙坦然相视我不想随手丢弃这些被阳光曝晒又被大雪侵袭的指纹我要将它们按在你的背脊让你反复说冷说流泪也抚摸不到的喘息你终于可以安静地恋床柳絮都粘贴在梦里我的喉咙反反复复发干灼得烫人却只结破碎的诗句要怎么唤你,唤这病失踪于心跳

如病你说已经又躺在床上了我忽然潮了眼睛也是又风也在说话将我仔细摩擦这些浸着泪水的心疼并没有将我冲泡让我如同月光一刹那漫过你的床头我闭上眼睛说乖让你不要难过转身,就捂着心口泣不成声我可以用溢出的水稀释脆弱,稀释抽丝般的疼痛可是,亲爱的谁为你擦汗抚摸你孩子般的蜷缩你撑过白天撑黑夜我被悄无声息折磨又折磨清醒着数头发数一触即发的泪水亲爱,你看我的眼睛为你一晃,一晃忧郁如病

左转右转

它开了,眼波梳理成绝对亮度美丽得一夜陷入遥远的冬天断断续续泼出来睡在深渊的雪花吻心口的潮在常青藤洒落的阳光中抚摸温暖,以及凝望它安于这一刻,安于悬空的栖息想让疼痛曲折于苍茫不再反复感染伤寒,呼吸露珠被黑暗操纵,持续逃离这朵花,单纯地把雾读作清秀走出丛林,想就此投靠那个让它挂着蔚蓝的影子只一瞥,天就黑了好不容易烘焙的曙光冰冷着湮没暴雨,大暴雨抽我如陀,如白色的纸张你忘了森林里没有门所有的花都是并蒂连枝只有你,孤独着忧伤连同臂上的刀痕请原谅我,原谅我踩过的植物原谅我大哭,用撕开的玫瑰色,关闭颤抖的骨骼请为我划一道弧线让红色的琴弦守在我消失的路口请带走我胸腔的海水让我从此干涸

血红雪白

八月过去以后,天薄着脸开始吟唱D小调。日头流干了水分身子逐渐蜡黄。我们互相亲吻如干涸的鱼,如纠缠一世解不开的藤蔓你越来越远,从我的身体慢慢抽离酒精棉,绒布,刀片,潮湿的眼我哭着种植镜子,只要一次把你嵌进去。它被我播成血红充满了灾难的气息反复反复叫一个人的名字唇舌的湿度向上流淌,再扑向大地,一个水印一抽搐我的心口,结了厚厚的茧这蛾子变不成蝴蝶你回头的瞬间,它晾干了自己每个夜晚都是一场杀戮很多人,在寻找尸骸的路上憎恨我我在把自己割得四分五裂的时候憎恨自己这一刀划下,高浓度的黏稠,风声,树影子,火光,还有女人的哭声她像童年一样鞭打我的羸弱我走不出血红的情分,她恨我伤痕累累的身体我们都是会变色的,阴晴着日子我听见你的呼吸,我是你雪白的姑娘你转身之后,我把自己折成血红阿虞,自打你跟了我,我就看到了雪地里梅花的模样那些黄沙在马蹄下遮天蔽日,只有刀箭可以触摸起义“问天下谁是英雄”,这句子在酒肉穿肠之后仰头向天一路拼杀,项王项王,这称呼如潮之涌,我为此沉溺

霸王别姬

1阿虞,你竟然沉默不语。你只叫大王,却叫得低低浅浅你把自己削骨相赠,你幽闭,你索居,我却独独怜你这地方寸草不生,这场战争让我得意忘形,忘了夜晚你的闺门日日漆黑,烛影摇红,自生自灭我终于是毁了你。阿虞,楚歌唱起之时本该是你笑靥如花却是长剑出鞘,多少恩爱匆匆葬送。这命运,取我豪情冲天那火光滴滴带血,你在那里,归去又来,连带轻唤仓促又仓促,我只能到乌江了。舍不得你孤寂,我终究是负你阿虞,把你的手给我吧,让你从此喜眉喜眼,再不顾影自怜我把宝剑打铸,套上你足踝,跳起来,叮叮当当

2大王,当你付我金钗,口气低软的时候我已对你,此生不负。我看着你南征北战一骑风流。我对那些光与影的争夺毫无办法我只能无言悄悄,凭栏尽日,为你踌躇鸿门宴上,你目无旁人。花稍飘然的时候你赐下的那碗酒,已经恍惚成后来的泪春色日减,西风又紧。我们拨马疾驰,去去来来随着你颠沛流离,我不开口,我已倾身相委十面埋伏,大王,我窸窣着听旧音又起,一黯销凝那些弓弩箭矢铿锵倒地,纷纷远离,夕阳已斜坠你的身影如此凄然,头一回,头一回你对我深邃相视水花弥漫开来,长短相叠,那个梦,逐风翩跹大王啊,再对你嫣然莞尔,让那稻花,磨亮我足踝的光投做海棠身,缱绻之后,复落君侧,寂而无言

摸鱼儿

问今宵,死生离别,纸灰轻为谁屈。容颜未见音先断,寻酒醉吁成不?哀乐忽。拢残梦、可收此病随人掘。休嗔春没。借几缕长风,还来还去,声软伴君歇。蛮腰减,又削千分瘦骨。身余罗带偏夺。海棠霜下连枝绝,并蒂独留呜咽。香迹折。妾身去、留它半载鸳鸯缺。唯怜亲孑。只怕我之愁,惊应小儿,惜破旧年雪。到底是一个人舒缓了黑暗的咒语踩灯火的呼声走向自己的舞台多么漫长你在破败的风里擦净身子辛苦孕育的小巢,怆然失火出走的孩子沉溺于远方我看见大片的露珠从你眼中开出亲爱的,亲爱的姑姑你生在山风的年代却被月光高举着火种,惊醒我无力抬手,亦不是很好的洗者要怎么抹去?都在流血的爱情和生命河汉无声,平原无声,山崖无声你的丫头是唯一的听众用虔诚将雪光猩红紧紧包裹泡在酒里的中年,终是搁浅一口一口,喝干在噩梦的边缘请不要唤我,姑姑你走吧,在明明灭灭的朝代不曾印下的吻痕,丢在大雪的瓦上别告诉我夏天来了北方的原野空阔,青天巨蓝你在满月之时追春天而去如果我能托起冰的露水你便安详地病着吧让白焰伫立原地让你,回到最初的泪行“宁静的血是一场减法每一滴都孤独在过去”你只是回到了降生地骑着闪亮的姓氏又一次,回过头去颤抖地奔逐

2004年5月6日零时于西安

补悼:姑姑逝于甲申年三月十六日(2004年5月4日),享年四十八岁。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忽闻噩耗,仍然悲不能抑。

好人一生平安,于此,已成空谈。我的青春之祭,从此又多一笔。唯愿逝者长安。泪悼。

橙:写在春天的献诗

中国商人

你说把乡村所有的鸟都藏在心底你说的时候眼睛有雾我看见很小的土地,没有池塘看见你偷的糖和爸爸的竹杖很多年以后,你依然像个孩子倚窗写诗,每一场雨都成为失眠的理由今天的阳光从寂寞中醒来吹痛,一遍一遍细细梳理的流年你又去哪里喝酒了,然后憋红了脸翻你九十年代的小字典李白的夜光杯,妈妈煮的红皮鸡蛋冬天就这么高烧过去,你舔了一口冰凉记忆在回头的路口被吹弯,隐隐作痛我开始恍惚,像挂在树桠上的风你用三月的柳叶捕获它蜀水秦川都朝着地心意味明晰没有声音的对话划破夜色,滑过清晨你的姑娘篡改了幸福的颜色安静如千年的琥珀,向远方挪动乘一钩月做的船,泊到你诗情流连的窗看你将喝醉的兄弟诵念成酒器满掌的菊花文字敲打清脆的笑声而你星星般的姐妹如同圣保罗的蝴蝶花那么美,都是弹过的亮色你说天空醉成一蓬莲花,你是月光经典的,萤火虫掌起的一尊光晕我们看你,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你的海鸥把所有的日子推翻蓬乱的蒿草淹没了悲伤的胭脂你不识水性,你只是把泪腺化成酒化成中国商人的热血,中国文人的柳笛还有穿着素缎旗袍的女人空空的海岸线盛不满她的姿势她站在你的童年,不停地涂抹炊烟好像还有庄稼,在夜里湿黑着落下你浸泡绿色,开了满身的温暖将它们塞满我的花园,让这些破碎的树冠顺利走完夏天,化成一记腮红我说月光,我要在风口摆好自己以合适的角度打开翅膀,飞翔而你未能张开的双臂平静收拢看身前沾满了露水的女子她把秘密一层层浸入你的胸膛有些门,二十年后才能打开

幸福传说

门就是那样裂开的,我们对着器皿,用指甲抠挖故事你四处朝圣,精力充沛,披着诗歌和女人的体香简单从容。你在海边踩沙拾贝呼吸潮声像喝醉了酒一般开启幸福。你说丫头,这日子这日子,透过一道缝隙,翅膀就扑棱棱地灌了进来你用略微的齿痕典当了一个时代的侧影,你瘦着身子瞄准、打靶,收了半枪口的伪君子习惯了在诗行里左摇右晃,你神采飞扬,半边脸俊俏异常,你说这都是我的籽儿,是我辛苦攒下的核你敞开襟扣,站在夜色下的大风里呼呼啦啦地唱歌身边的肆意琴鸣,是你长着头发一样气质的拜把兄弟你说这多好,多好,都是一笔难以写出的线条白天质朴,夜晚温柔多情,我由衷地相信抚摸也是一种嗜好,譬如,你那剪掉爪子的猫猫小刀,你笑起来格外腼腆,十步开外,有露草微澜我说幸福就是这样的投怀送抱乐不思蜀,你别过头去脸色潮红,喝酒,喝酒,把红色的水声灌到高潮你声音嘶哑,你说丫头,你要佩着咒符寻找那个削骨为琴的男子,握紧他一生的疤如同你的兄长,在沐浴阳光的午后缅怀黄昏的哨子等待地板落满灰尘,等待某个怀抱,将你轻轻收起

小丫头

在晚春,接近初夏的时候他们说有个小丫头出了城市翻整诗歌的土地小嘴如同熟透的樱桃她说,姐姐,姐姐我画了一只木瓢着上颜色,一下子就灯火通明起来她真是太年轻了像灵巧的松鼠我遮住眉眼躲避她乖巧的呼唤一如,躲避赤裸如醉的酒后只有这样才能忘记甜美的时代想起古旧的诗句以及,盛唐的饰物小丫头,你闯进来的时候天正在漏雨,而我向着模糊的热度狂奔我的故乡从根部开始腐烂大风不止,她的孩子在漂泊之后淡漠又在爱的季节坍塌之后搂紧寒冷的诗句,继而流泪小丫头,今天你是那样漂亮有人在楼下唤你你在盛宴出席我赶不上你只能坐在夜里喝下久藏的烈酒小丫头,愿秋天都被风摘走愿尘世的光芒穿越海蓝让你,透明又快乐

青狐传

如果没有过去,如果一切已经过去,那么跳一支舞也是好的——题记你在黑白的场景里默认自己,尽管这世界已如画布一样斑斓。攻城陷地,失守的最后气息是你无动于衷的眼波。风还是那样多情把每一丝纹理都仔细抚摸。土丘等待落定了全部散场,清浅的歌拢息了水的红晕榴花欲燃,你却轻薄了自己隐忍着每一寸疼痛,只是梨花开了不落你是一尾狐,恋了尘事的结,走不出羁绊“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不断的下坠”如果这是一场明彻,缘何你的步履逶迤了梅花血朵朵都敢爱敢恨,唇上的朱砂绽成坚贞的模样梦里却总是睡成黑暗的色彩,你强颜欢笑在伸手环抱自己的空当扑灭温暖,从此以骨代火谁对你颐指气使?被剥落的藕荷春天缘何还有一滴泪,毫不留情砸向你瘦弱的锁骨你疯了一样地翻转刀锋,生而未亡,难将息只是这深情,有多少血可以偿还,那个人,哑口无言你倔强出走,携带冰冷的唇,夜以继日的恩爱轰然崩塌最大的过错是对不可能抱有希望改变的可能,并不是你爱上了人类。那些以吻封缄的日子,那些枝头上摇落的花瓣,那些柔软的令人尖叫的呼吸……闭上眼睛你觉得自己像被海绵吸干所有的汗,缓缓倒下去这场败局从哪里露出破绽,你辛苦积攒的针线无处缝补最后刺下去,以身体为犁,耕耘你渴望的果实他们说你该是妖娆的,青葱的手指含露的眼袖口的漩涡也可以摩擦出暧昧的表情,惊魂动魄只是你不肯,不肯以半步的距离卑躬屈膝劫难都是这般缘分至此,险象环生,卦卜皆失策无一例外。你在这机遇里应运而生,撞进他的胸膛此后,你恭良温顺,沉默寡言,捂干了黑夜里的潮湿你灿烂着脸,这日子被你经营得活色生香,乐而忘忧没有什么可以一成不变,惊恐和厌倦迅速席卷,这真相残酷难敌,你把汗腺向一个地方汇聚,在掌心里戳满印章你毕生的痛,唇角的斑驳,肋骨的缺口,心尖的泪痣都抵不过一个绝望的动词,只有蜷缩可以收容自己奋不顾身的结局是不肯下坠,以半根骨头的姿态支撑所有你要擦干眼泪,向隅而居,你要仔细爱他

拥抱

等到灯亮起来就可以抱着你抱紧一丝羞涩,听夜娘低沉地拉琴我的眼睛亮晶晶,我是你美丽的姑娘垂着头等温暖的唇,等一室囚禁亲爱的,请你抱着我,我像留恋春天一般留恋你的气息。五月的榴花欲燃谁家的女子私藏一朵心事微涟,任风吹,任风吹我醉倒在虚构的词里,衡量一只手臂的距离然后停步,你让我对某个怀抱朝思暮想蔷薇花,蔷薇花,把它种在思念的土壤会不会一瓣一瓣纠缠着拥抱我想被时针系牢,可以淡泊想你的疼痛追赶唇畔的某个名字,那是唯一的线索是我在手指合拢的时候,可以温暖自己的源头我装作不经意,踩上凸起的石子就这样,光明正大,扑向你

白日梦

让你在今夜醒着将流水吻成不灭的灯盏这片土地诱惑着我们我的铁,我内部的聚集都成为一场献祭在旁观者的口中呼喝成零度的风景谁伤了你,让你把黄昏饮成省略十年了,你已经忘记家乡大野如雪受苦的诗行,被岁月提炼得格外精粹嘉陵江的水在午夜目光明亮远道而来的男人、女人和酒杯你从来不会耽搁这些在夕阳下蔓延的热情如果让时间回到一九九〇你肩头扛着的生活仍然是一只没有梦境的鸟我们都不知道十三年后大雪乘着月色而来你是雨水善良的儿子一生都在信步田园每座城市都写满别情你的女人,守着数不清的灯火,看你远行大滴的泪水持续盛开我不曾想过破裂和完整会重新苏醒天空的重量不过如此让我贴近你的土地目睹每一次深沉的收藏我的孩子我的血我在宁静中囚禁的男人请别拒绝我,亲爱别拒绝温热的手别让我垂直于边缘

写在春天的献诗

一池河水嫩绿着脸你坐在风的桌旁划纸牌,抚摸布满欲望的铁你的眼睛滴答有声这爱,是纯净的金属包裹着生命的沙砾在阳光的关口,轻松又沉重这是大风波动的三月在南充,睡醒的果子擦着人们的口唇,从早晨到黄昏我在遥远的北国生火取暖想象如何抱紧更寒冷的故事你的唇弹响冷冽,你说阿熠,果城的树枝开始丧失听觉他们说起这个可怜的孩子就要流泪。石头,不要攥着我的手哭泣如果我是一棵树一定会站到孤独作废用疲倦的眼睛看世界蒙面行走而我的身体被刷满白浆等最后的门,让我跃过耳朵抵达沉默而温暖的爱你别过头去听带血的诗行哗哗作响从青城到峨嵋我企求过很多次让这女子能如白云一般用生活的小锤,一敲再敲能始终顶着红土唱珍稀的歌声十四年了我荒凉了眼睛你却开始哭想起三月我就觉得高贵你是春天的儿子你要向前,看远方不要回过头来二月的沿途是我这许多逝去的冬天都被压成诗句塞进心窝这是不会浮肿的梦境我用运河托着时光抽一芽桃花顺路流去石头,我希望你升起来如同南充的春天

最后的篇章

假如我路过乌鲁木齐请收起青铜的花朵挂一室茶香让我蓝色的衣衫插满渐渐稀缺的青草你一定像阅读唐碑般叫我妹妹看我身后的土地被风卷走留下更深的断层我什么也看不见辛苦种植的影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了哥哥,将我放在马背上吧让我走,让我越过喧哗的血把声音扔给自己还有城墙上不灭的灯盏都会被岁月的尘埃掩盖天山雪,千秋雪那空空瘦了的雪莲是不是一样倔强开向寂静深处连同陈旧的伤口你阅读不了它只能和它,交换孤独我说倦了漫天飘飞的蒲公英我钟情的草原也开始喧嚣四处是大风,我的手指常被割伤哥哥,让我为你碎出最后一片雪花然后离去,泊向生命最深处的颜色哥哥,你要继续行走无论结局多么伤感你要记得许我的紫砂茶壶记得黄昏的文字曾被雨淋湿有个女孩,握着海水被秋天点过名字

水做的女儿

桃花的女儿◎给潇湘妃子清贫寻欢闲流水,拂琴煮茗醉桃花。——题记你听,岛屿上的风声那样清纯像你耕种的瓜果爬满花藤你摁住青春,染亮发髻的云朵只有一只蝴蝶,在海面永远湛蓝你的男孩穿越时光注视你他摸你的脚踝笑着吻你你们在黄昏中依偎着看鱼幸福地游动而阳光,以相爱的姿态纷纷跌落你那样美,掠走了我们瞳孔所有的悸动从童话中跑出,身体被烙得通红你说他为了吃你的饼干无耻地叫你姐姐你说他吃过饭后用你的脸颊当毛巾你说的时候嘴唇鲜红,面若桃花这灿烂如同蒸汽,拐过你浸入我的诗行我扬手劫雨水,劫秋天的骨朵亲爱的,请你抬头看我以花开的节奏看我许我用芭蕉叶遮蔽土地遮一滴清冷的泪水看你如雪,走向遥远的桥头我不哭,我在你身后微笑看你们灌溉春天的生命看你炎热地抒情,一丝一扣我等着酒杯空了,等岛上的桃花开成抹抹的红,等某个男孩,叫我妈妈

梅花的女儿◎给梅花落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开天下春。——题记梅花,他们说你嫁了我睡着的时候都梦见淡青的水果像我躺在你怀里,嗅湿漉漉的清香谁忍心让你如流水,从笛孔中淌进淌出。请让我带走所有的波纹让你能平静地挽住阳光的凉意你的脚步太轻,踩不到春天的种子脊背上却是不可攀援的沉我们只能远远望着,看你单纯地哭看你趴在地上,将手腕的伤逐渐放大亲爱的,你身上都是破碎的美是大雪聚成的运河我拥抱你的时候忍不住下沉每一首歌都哼唱在凄凉的夜半我们把自己打开,无法抖落的底片飞不出掌心。我们看水咬破花瓣一样的脆弱你为自己升腾一次吧把丰满的剪影吞吐干净像你光着脚四处寻找某个怀抱他收容你的疼,将你和弦一般拉出我慢慢后退,看你们安静对视他的手,在你温暖的唇上

冬天里的春天

当你的小楷戳在夜的山头孤独的马蹄便敲醒了迎春花听我说,水边的姐姐谁在你的裙角写满了白盐这是无语的琴你比一张白纸更能远游姐姐啊,四季常青的想念在梦诞生的地方呼吸第三只眼埋在地下那个野性的男人在铜镜里擦洗你的肺腑大水涛声漂过诗冢,你就不会受到伤害灯盏里的酒和粮,你成亲的花房纷飞在春天里的树忧郁的眼神注满了半生提大风爆起的碎片提诗的梦想睡在失眠的心尖你这女子像夜的玫瑰光滑冰凉,身子饰满了图案这是命中注定的迟到吮吸和颤抖,他说你是夜里唯一的光束天亮之后,成为可怜的迷途阳光的赤子和黑夜的女儿命运轻极,如此苍凉地浸润哑弦、破裂的钟、虚盈的年华谁能忍心熄灭你——纯净又冷峻的火焰让月的光芒穿刺手掌我们念念有词用泪水,拥抱春天

忧郁气质

之一一室破裂。子夜里赤裸的眼睛正在崩溃我们的手指软弱无力任生活的火,自夕阳一路烧下而孤独被提炼精粹在渐冷的体内,瞬间雷霆在四季持续奔跑的孩子被大雪的迷梦击倒匍匐在土地的语音骤明骤灭他渴望,以水晶的诗句捏紧温柔的腰身可是,爱情却焚毁了最后的颤音是自由,囚禁了你穿越独醒的空气黎明与早霜的发鬓以及,割不断的麦穗我见你在夜色里变得沉重转身,身体哗哗作响

之二画我,以活水的姿态画我日渐衰老的胎床带着沉默的庄稼,重归故乡西北的黄土开过柔软么搂着井边出走的少年最后一场风暴请留给月光教堂容你在而立的林间听跫然的足音,纷落如雨日子是划着伤口的砧板锤你如铁、如陀这男人是清冷的水站在源头,声音沙哑谁能穿破太阳吹息玫瑰盛开的病痛红河谷的火焰唱出最后的情歌我这啜饮孤独的哥哥啊诞生在忧郁与唯美的夜晚没有人能够拾掇如雪的旧时缀在你柔肠的诗句下面而你,黑着眼睛追逐梦想“是缪斯胸前的珠串是雨水善良的儿子”

悱恻

我多想是一尾狐,可以夜夜站在窗前望你可我终究没有九条尾巴,只有九个梦想,都是思念——题记我在海的另一侧被你寻来,穿过了遥远的月光沉默是最初的礼节,省略了风暴的倾泻你给了我二十三朵红,换取芬芳的诗眼春色比想象要长,词语被打开,心事由此走得安详。这是一场无声的碰撞我握着小贝壳,望着夜色发呆,怀揣燃烧的火焰呼吸挂紧柔软的钟摆,渐渐发酵亲爱,你推开门吧,看这些蓝色是如何流淌一朵朵飞升。还有无法辨认的墙被我紧攥的手掌,深深压下我被结局之外的故事抛弃,钉在寒冷以西想象原始的伏笔和装裱的情感终究是编织裸露,吮吸属于自己的咸亲爱,我静默着等待收割,你打马跑过我怕听人提起丁香情结,怕思念一惆怅,便老去一滴海水被无限放大,包裹蝶翼里的秘密我想擦亮你,用白色的裙儿用饱满的心跳打铸的诗句,你眼里的色彩转明你说我是你绝缘的伤口,是整夜的构想我拢起一帘清风,截获你喉管里余下的回声亲爱,你就让我这样盛开吧,不需要太阳底下的花草只想有片刻的时光,能靠在你肩上,睡得香甜多想你是我的孩子,让我可以长久拥抱你可以把你精心种在我的体内,握着那些乳香等你的齿痕激活暖流,印满夏天

相见欢

不要作声,我走出门时,大波斯菊就开了金黄的光晕,怀春的年轮这可爱的夏季带云带雨,带温暖的书信你远远坐着,那样安静,我像一只缺口的杯子等午夜的钟声粘补,等幸福的唇我带给你的礼物是纠缠的醉,是可以释怀的春天这一把丝竹落地,开成半窗的呢喃亲爱,我该信仰你的手指,还是你的眼神又或者你温柔的种植。我那样虔诚,说起你便要流泪。这诗句,一并阴凉你说这日子紧紧张张,睁开眼,天就亮了我在桑树叶子上看蝉跳舞,听根的故事在月色里疯狂吃糖,渴望能有一屋子的玫瑰花你默不作声,看我吃坏了牙,哭花了脸我养的花那样像我,朵朵美丽,伤口绽裂你感叹这片海域总是季节的蓝,水鸟的喉管一路低潮。你一直在努力让记忆纯粹我试了很多次,想把开过的叶脉一瓣一瓣撸成蔚蓝,我收藏不了历史,除了水,就是盐你胸膛敲击的声音,让我想折断翅膀,长踞于此这是真正的点燃,我喝下那些酒香,把安静撑开又撑开,这一滴飞来的深情含着你轻声的呼唤,持续流淌我习惯把身影夹在温热的词里黑夜翻卷,隔着梦,拥抱你

暗地的花朵

她穿纯棉的及踝长裙,白色地铁里的空气潮湿浑浊,封闭着循环匆匆的人潮,陌生的脸,她盯着自己光裸的脚趾看着它们细细挪动,那些孤独的忧伤在十指间翻来覆去,都那么冷,无以温暖走到出口的时候,她贪婪地渴望能有一丝阳光捂一捂已经一品脱一品脱蒸发掉的热度但是没有,只有凛冽的风对她如此执迷不悟她打开手机,拨下号码。她说,小妖,我很冷还是熟悉的曲子,桌上的那杯咖啡永远是72度偶尔她会拼命往里加奶,看着纯粹的液体像夜空里的烟花一点儿一点儿淡成素白她告诉自己不会痛,眼泪却一颗一颗往下掉“有些人始终不能在一起,因为血液里流动着孤独的天性”。她对着那朵玫瑰喃喃自语,买下来,送给自己,看着爱在掌心里红唇裂尖然后她转身,从雪纺纱的窗幔一角向外窥视玻璃上有个女子,不温不火,始终27度只是一个过往,她告诫自己,却始终不愿醒来睫毛上沾满了霜,抬手一拭,笑对来人:不过是一滴露珠溅在了水边那竹叶在她的唇畔呢呢喃喃,坚韧着凄清自打她将那支雪钗插上,挽住一腔心事以后路过的脚步都会停留,只是停留,未曾惊扰人们惊讶她的美,心疼她眉宇间的微颦喝干那碗菊花酒,然后敲三敲。那些花瓣纷纷坠落。一二三,她从来不数四我在某个夜晚误闯了她的村庄,一瞥仅仅一瞥,她零落着萧索,眼神纯粹彼此心照不宣。“随我来吧”我被这声音蛊惑,从此野渡无人我们喧嚣着放完烟花之后,纠缠着沉寂亲爱的,今夜,由我抚筝

亲爱,我们永远在一起

亲爱,自从我在春日里遇见你我就积攒了许多与幸福相关的词语我看见金黄的花开在城市的广告招牌你站在五月的橱窗前,咬着红色的果子,穿越风声,亲爱的,我渴望白色能长成柔软的芒,你这待嫁的新娘弦歌曳地,我坚守浪花的执著,为你吹箫亲爱,这么多年了,你的心还是杏花烟雨卷在江南的三月,这和纤弱关联不大这源自于某些无法剥落无法关闭的疤痕你那样固执,一定要把阳光的照片剪成黑色的潮甜与酸,堆在舌尖。你柔软的腰肢款款成柳在亮堂的玻璃影子上轻快地滑过来滑过去我想握住你光裸的脚踝,按图索骥做双水晶鞋你是逃离了命运的灰姑娘,在暗夜里纯白亲爱,我至今保持仰视的姿态由衷地羡慕你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朵花,握紧各自不断变幻的掌纹你终于幸福地蜷缩在爱的怀抱,观潮汐望月亮我由此把忧郁的始末存进硬盘,看你是如何把唇彩涂抹成甜蜜的味道。我努力把眼睛开成湖水和你说一千零一夜,说思念曾经携带沉默,低调来过你以更低的姿态打击我,你说海边的沙堡是经不住拍打的你说你终究会知道,花儿是离不开水的,花潮与花冢一步之隔我们对高处的蓝色向往纷纷,渴望像鸟儿一样用翅膀占据圆满的座位,可以扩散一些谷底的梦呓我知那是芬芳馥郁的玫瑰,你为白底,我做红纹你潮湿着眼,你不说话,我以退为进,我知道总有一天那个插着四千根羽毛的女子,会用热烈成全热烈一切都会平静如沉船,只剩下我,焚断防御的刺才从岭上伤痕累累,又要去风浪里弄潮你别劝我,亲爱,不是九九归一,便是九死一生让我,在你的缱绻情深的黎明成为错败的红让我咬断线索,看你如教堂的壁画,圣洁地生活亲爱,我们凭空而起的裙摆终究会旋成炫目的月华你和我,以各自的路径谱写传奇,酝酿一场相遇犹如向日葵,期待暗影与明辉交汇在花香满落的时辰请允许时间收容这些挂着酒香、红唇开裂的女子而我终于学会如茶般沉淀着来看夜色我看你如灯,而我如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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