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曾宪涛
出版社：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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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传说美丽的莎茜丽雅试读：
“新传说”故事丛书出版说明
故事是什么？它是一种文学载体。它来自民间，是最“下里巴人”的艺术。正因为如此，它就具有天生的泥土芳菲，深受百姓喜爱。
故事产生于远古时代，它伴随着人类语言的诞生而诞生，记载了人们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酸甜苦辣，见证了人类的漫漫历史长河。中国如此，世界各地也如此。一部《天方夜谭》吹开了多少人心头的情结。故事就像音乐，不受地域风俗的限制，它可以跨越国界，迅速沟通人们的心灵。故事是历史的“活化石”，它就像是银杏，虽经历千秋万代的风风雨雨而愈发繁荣。
著名的“鬼才”戏剧家魏明伦说：“故事是戏剧之本。”一点不错。但凡文学艺术，离开了故事性，就十分乏味。现在许多国内的电影电视，虽然轰轰烈烈，画面优美，可是往往因为没有故事，让观众看后大呼上当。而好莱坞之所以生命之树常青，就是因为他们深知故事是戏剧之本的真谛。
故事基本上是“口头文学”。一篇故事诞生后，就迅速在人群中传诵，并经过人们的加工、增删、提高再传诵。故事给人们艺术的享受，教人们如何欣赏真、善、美，如何辨别假、恶、丑。
进入信息时代后，故事不仅没有萎缩，反而更加显示出勃勃生机。现在，几乎各省的电视台都开辟了讲故事的专栏。就连比较枯燥的法制类新闻，也采取了讲故事的形式。
我们听故事、看故事，不仅放松了身心，获得了精神享受，提高了写作水平，学到了知识常识，而且可以从中获益匪浅。几年前，一个西安的高考学生，因为课外经常看故事，牢牢记住了《故事会》杂志发表的一篇“弯弯的月亮”，而高考的作文题目与这个故事内容相似，于是乎，他一挥而就，写出了“豆角月亮”，并获得了作文满分。“新传说”故事丛书，就是从全国的精品故事中筛选出来的，可以说是篇篇珠玉，风采各异，美不胜收。我可以说：只要你看一看，读一读，就一定开卷有益。
故事让我们受益，这不是空话，也不是口号，是实践的感知。愿我们的读者都能从中受益，这也是我们编此丛书的初衷。
谁是她最想见到的人
歌星珂珂个性极为张扬，加之她貌美如花，明艳动人，常常招来嫉妒和非议，歌坛上对她也是争议颇多，有褒有贬。没想到，在这次世界流行歌手大赛中，她一举夺魁，拿下了金奖。评论说她的歌声充满了自由奔放的个性张扬，蓬勃大气，令整个世界流行乐坛都为之惊叹。
珂珂载誉归来，舆论对她的评价完全一边倒了。各大媒体都用了大量的篇幅报道她，央视访谈栏目也正在紧锣密鼓地为她准备一档节目。
节目策划人艾艾一如既往地要在访谈最后，给珂珂带来一个惊喜，请一位她最想见到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关键是谁是她最想见到的人？
艾艾首先想到的是珂珂的父母，但珂珂父母已在她身边。于是，只能另外去寻找，又不想叫珂珂事先料到，便联系了她的经纪人，请他提供一些线索。
经纪人想了想，说了一个情况。珂珂中学时代是在家乡的小城度过的，这次获奖后，她说她想起了一位中学老师，要不是那位老师对她的鼓励，也许就成就不了她的今天，那位老师是她最难以忘怀的人。
艾艾问：“那位老师叫什么名字？”经纪人摇摇头：“她没说，不然我去问问她。”
艾艾忙制止道：“不好，被她知道就没惊喜了，本来我们也是要去她的家乡采访的，应该能找到那位老师。”
艾艾抽时间带着栏目组的成员去了珂珂家乡，那是一个地处偏僻相对落后的小城。小城里到处都可以看到珂珂的巨幅彩照。来到珂珂所在的中学，画廊里也贴满了珂珂的剧照，说珂珂是学校培养的国际巨星，要同学们向她学习，为国争光。
学校领导热情地接待了艾艾他们，没想到市局有关领导也赶来了。艾艾向领导们介绍了此行的目的，领导们表示要全力配合，校长对艾艾说：“这事好办，把教过珂珂的老师全找来，忆一忆当年的事情，基本上就清楚谁是她最想见到的人了。”
很快，凡是教过珂珂的初高中老师都被请到了会议室。老师们都显得很兴奋，谈的都是珂珂如何活泼美丽，有音乐天赋，取得了如此骄人的成绩，似乎都在为珂珂是自己教过的学生感到自豪。艾艾本想从老师们的回忆中，找到感情线索，可是听了半天，什么也没抓住。于是，艾艾直截了当说：“珂珂说过，有一个老师对她影响最大，是她最难忘怀的人，你们认为应该是哪位老师？”
听了这话，老师们都相互看着，却没人回答。没想到这个问题竟会叫老师们冷场了。最后，还是校长说：“跟学生接触最多，感情最深的还是班主任了。”老师们也附和着。
珂珂的班主任有两个，初中班主任姓李，是个女教师，五十多岁；高中班主任姓史，是位男教师，三十多岁。应该是谁呢？校长叫他们两个人说说，史老师先说话了：“应该是李老师，初中印象最美好深刻，到了高中，一天到晚只是学习，再说，我也没少批评她……”
艾艾感觉奇怪，问：“为什么？”
史老师本想说什么，却又没说，道：“还是不说了吧，总之，高中学习太紧，升学压力大，也是为她好。也许我说她太多了，她很反感，一定不会想见我，李老师感情细腻，初中女孩子肯定都喜欢她。”
话没落音，初中班主任李老师就道：“不不，珂珂这孩子从小就特别叛逆，我也没少批评她，当然是为她好……”这时，其他老师也都说自己批评过珂珂。艾艾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对老师们道：“没有各位老师的批评教育，也许也就没有珂珂今天的成就，恐怕她所感激的正是你们对她教育帮助吧。”
对于艾艾的话，老师们都表示赞同，可是要说珂珂最想见到的人是谁，大家都说不出来，就连两位班主任也都否认是自己。这时候校长发话了：“不然就这样，老师们多去几个，节目最后珂珂说出谁的名字，谁就出现在她面前。跟学生接触最多，影响最大的也就是班主任和几个主科老师，不会有太多的人。”艾艾认为这倒是个好主意，局领导也赞成这个方案，表示全力以赴协助办好这台节目，一切费用由局里解决，学校只要安排好进京老师的课程就可。
艾艾很感动，这也是最佳方案了。老师们随同栏目组人员一同进京了。
一切安排就绪，访谈节目实况直播了。珂珂家乡人和她的粉丝一样，都早早守候在电视机前，母校还对全校师生发出了收看访谈节目的通知。
节目开始，主持人和珂珂出现在节目现场，艾艾和老师们都坐在幕后房间里，通过小屏幕观看现场的访谈。
主持人先从珂珂的获奖谈起，聊到了她的成长经历、事业爱情、挫折成功还有她的家人、亲友。节目进行得很顺利，也很抓人眼球。最后情感访谈节目的杀手锏就要出来了，主持人话题一转，问珂珂：“听说在你的成长过程中，有一位老师对你有过重要的影响，你非常感激他，思念他，是不是这样？”
珂珂点点头说：“是这样，每个人的成长经历中，都会有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吧。”
主持人道：“能不能告诉我这位老师是谁？”
珂珂陷入了沉思，主持人见她许久不回答，便道：“让我先来猜猜看，可能是你的一位初中老师，因为初中是一个人刚刚懂事的阶段，老师的话会对你的一生都产生重要的影响。”说完，主持人叫珂珂看大屏幕，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初中毕业合影，上面有珂珂的全班同学和所有任课老师。主持人问：“这上面有没有你的这位老师？”
这时，幕后的老师们都紧张起来，生怕听不清珂珂的话。没想到珂珂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微微一笑说：“你们准备得好充分，这张照片我都找不到了。”
主持人一怔，敏感地意识到那位老师不在照片里。果然，珂珂没有从照片中指出那位老师。主持人说：“看来我猜错了，那就是你的高中老师，因为高中是一个人的黄金阶段。”说着一挥手，大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张毕业合影，那上面有珂珂的全部高中任课老师。
主持人继续问珂珂：“这上面应该有你说的那位老师吧？”没想到珂珂依然微笑着摇摇头，说：“这张照片我有，他也不在这里面。”
主持人有点蒙了，艾艾在幕后也有点流汗了，不知节目该如何收场。好在主持人反应还算机敏灵活，说：“没想到都猜错了，看来我也猜不出了，就照片中的老师，你说说谁对你影响最大，你最想见到谁吧？”
珂珂淡淡一笑，说：“应该说这些老师我都很想念，都想见，他们兢兢业业，认真负责，都没少为我操心，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可他们只是希望我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考出一个好成绩。”接下来，珂珂说她天生叛逆，个性张扬，不安分守己，总与一般孩子不同；老师们似乎都看不惯她，总是爱批评她，说她太疯，说她奇装异服，说她不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还嫌她爱跟男孩交往……
听到这里，幕后的老师们都感到有些惭愧，想想当年真是这样说她，看来她心中的委屈不少。艾艾也有些急，不知她下面还会怎么说。“不过有一个老师特别欣赏我，他常常鼓励我，不认为我有个性有什么不对。在整个中学阶段，我就有这么一个学期的快乐时光，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每受到委屈，就会想到他，就有了自信。这回获奖，有位评委就说，这与我能保持自己的本色，个性没被挤压掉是分不开的。要说我最最想念的就是这位老师了。”说着说着，珂珂有些动情了，眼睛里亮晶晶的。
主持人忍不住问道：“你说的这位老师是谁？他不在照片中吗？”
珂珂点点头，说：“他是我初中的一位实习班主任老师，他只教过我一个学期就离开了。”
幕后的艾艾不住地扼腕叹道：“怎么事先就没想到这一点，现在上哪里去找那位实习老师。”没想到这时，珂珂的初中班主任突然指着高中班主任史老师说：“不对呀，他就是珂珂说的那个实习老师。”“什么？”艾艾一惊，看着史老师，却见他满脸窘色，摇摇手说：“不不，我早已不再是珂珂想念的那个老师了。”“为什么？”艾艾不明白，大家也都是满脸困惑。史老师看着大家，沉重地说出了或许也是他早已思考过的一番话。
大学毕业前，他来到珂珂班上实习，大学毕业后他又来到了这所学校任教。珂珂上了高中，他成了她的班主任。可这时的他已经完全不是学生时代的他了，思想观念全变了，面对升学压力，面对学校和社会只看重的分数，他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学校现实的循环轨道，成了流水线上的一个操作工。他对珂珂的看法和要求也全变了，开始压抑学生的个性，要求珂珂成为循规蹈矩的乖女孩……当听完珂珂的话，他知道他再也不是珂珂所喜爱的那个实习老师了。他惭愧自己失去了原来的本色与自我，也突然懂得了学生真正喜爱和需要的是什么样的老师……
史老师的话，深深刺激和触动了在场的每位老师，叫他们也想到了自己的早年与现实。刚才珂珂的话只是叫他们感觉惭愧，但还认为那是为学生好，现在史老师的话，才叫他们陷入了沉思。
节目现场，只听主持人对珂珂说：“遗憾，事先不知道你的心思，没能请到你的这位实习老师到现场来。”“没什么遗憾的，就是告诉了你们，也永远不可能找到他了……”珂珂眼睛里竟闪着晶莹的泪光。
主持人一惊：“他怎么了？难道……”
艾艾突然出现在节目现场，对珂珂说：“不，你的史老师会找到的，他一定会回来的。”转身朝幕后，“你看，那不是来了……”
史老师在艾艾的招呼下走进了节目现场，他看着珂珂深情地说：“珂珂，我来了，你原来的实习老师来了……”
没想到，就在这时，所有的老师都走进了节目现场，几乎同时道：珂珂，我们都来了……
珂珂望着史老师，望着所有教过她的老师们，泪水止不住扑簌簌流了下来。
不愿进重点班的学生
期末考试成绩统计出来以后，高一年级组长向潘校长汇报说：“普通班的一个学生考进了年级的前三名。”这个年级是潘校长亲自抓的，他听了有些不太相信，打开电脑，调出考试成绩统计表，果然，高一六班学生王鹏，排在年级的第三名。
这是一所重点高中，但为了培养考一流大学的学生，学校又按入学时的成绩，分出两个重点班，重点班里虽然有不少是靠关系进来的，但尖子生基本都在里面，不应该有漏网之鱼的，普通班的学生怎么会考进前三名呢？
潘校长问：“这个学生的成绩是否真实？”年级组长回答：“各科老师都把试卷又复查了一遍，没有差错，也没有作弊的可能，班主任说这个学生你叫他作弊他也不会作弊的。”“哦，这倒是个好学生，看来还真有漏网之鱼，可能是他中考发挥得不好，这样吧，高二把他转入重点班。”潘校长吩咐道。
学校是有滚动制度的，每学期考试成绩出来后，成绩特别突出的普通班学生可以进入重点班，换下重点班考试不好的学生，当然有关系有后门的学生是下不来的。每到这时，下来的学生备受打击，不光哭闹，可能还会从此一蹶不振，而普通班的老师送走了自己的好学生，教学热情也会一落千丈。想到此，年级组长忧心忡忡，不过还是叫班主任时老师通知王鹏，准备下学期进重点班。谁知时老师回道：“王鹏不愿进重点班，就在我们班上直到毕业。”年级组长不相信：“你叫他来。”
时老师把王鹏找来了，果然，这个学生向年级组长决然地表示不进重点班。年级组长感到奇怪，哪有学生不愿进重点班的，他问：“为什么？”王鹏低着头，半晌才说：“现在班上的老师同学都熟悉了，我不想离开。”说完转身离去。
年级组长愣住了，当这么多年老师，这种事情还是头一回发生。他打电话告诉校长，校长也感到意外，想了想说：“那就让他先留在原班吧，看以后成绩如何。”
转眼高二第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又到了期末考试。成绩统计出来后，没想到王鹏竟在全年级遥遥领先。这一来重点班的老师都不愿意了，纷纷跟校长说，第一名的学生不放在重点班，重点班还叫重点班吗，对外影响也不好。校长解释说：“不是学校不叫王鹏进重点班，是他自己不愿意，真不明白是为什么。”有老师猜测：“会不会是班主任起的作用？”潘校长想起年级组长也曾这样怀疑过，便道：“那不行，小局要服从大局，我来找他。”
校长叫来了王鹏的班主任小时。时老师年轻，能力强，有个性，他一直认为重点中学就不应该再分重点班、普通班。他很委屈，向校长表示从没对王鹏做过任何工作，只是觉着这个学生素质好，喜欢他，对他特别关心罢了。最后，时老师对校长说：“好学生在哪儿都好，为什么普通班的老师就不能带好学生？”
校长无法回答小时的话，只是说：“还是小局服从大局吧，尖子生都应该集中到重点班，否则无论是对重点班的工作，还是对社会影响都不好。”校长叫小时再做做王鹏的工作，把他送进重点班。时老师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时老师找到王鹏，可王鹏死活不愿进重点班，时老师没办法，只好向校长汇报，校长不相信，找来了王鹏。
潘校长一见到王鹏，就感觉这个学生面熟，好像是在哪儿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他问王鹏为什么不愿进重点班，王鹏还是那些理由，什么老师同学都熟悉了，怕到了重点班不适应。潘校长说：“你肯定还有别的原因。”王鹏不说话了，校长无论再怎么做工作，他就是不答应。潘校长也没辙了，只好以后再说。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六班的任课老师，听说王鹏不愿离开，都非常感动，教学更加投入，班里的同学在王鹏的带动下，形成了一股你追我赶的学习氛围，成绩突飞猛进，重点班竟有学生想转到六班去，这叫重点班老师感到了空前的压力。
高二学期结束后，王鹏的成绩不但在本年级名列前茅，在全市同年级中也遥遥领先。整个学校都轰动了，重点班不少学生提出要转到六班去，还有当领导的家长，竟给潘校长打电话，问他到底哪个班是重点班。
校长感到问题严重了，学校对外宣传重点班配备的是最好的教师，编入的是一流学生，凡有点来头的家长，都不惜一切代价把孩子挤进重点班，分数不够的学生进重点班，除关系外是要另交一笔赞助费的，学校也因此创收不少。现在好，成绩最好的学生不在重点班，不光重点班的工作难做，整个学校的工作也被动了，今后还如何向社会宣传，如何向重点班的家长交代。潘校长决定，高三年级，无论如何也要叫王鹏转入重点班，他准备亲自去找王鹏的家长，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叫家长做做孩子的工作。
暑假的时候，潘校长叫上班主任小时，找到王鹏同学的家。一见到王鹏的家长，潘校长愣住了，王鹏的爸爸竟是他多年不见的高中班主任，难怪见到王鹏感觉那么面熟。潘校长紧紧拉着老师的手，说他当年回母校看望，听说他已经调走了，他问老师现在的情况，老师说他还在农村的一所中学教书。潘校长道：“调我们学校来吧，我来给你办。”王老师笑笑：“再有几年就退休了，就这样吧。”
潘校长很想帮恩师点忙，因为他现在有这个能力，可老师的话叫他很失望，稍显尴尬，忽然想起来的目的，便问：“王鹏为什么不愿进重点班？”王老师看看儿子：“王鹏，你跟校长说吧。”王鹏坐在班主任身边，低着头，不吭声，时老师在一旁劝他：“王鹏，有什么就说什么，把你的真实想法跟校长说说。”王鹏终于向校长道出了他不愿进重点班的实情。
王鹏在初中的时候，一直是学校里的尖子生，老师们都说他将来一定会进重点学校的重点班。中考的那几天，母亲突然有病住院，父亲的学生面临高考不能回来，王鹏边照顾母亲，边参加考试，临场发挥得不好，没有考出应有的水平。不过，就是按王鹏的成绩，也是应该进重点班的，但这届学生关系户太多，他被挤了下来。王鹏有一个同学，成绩比他差几十分，还进了重点班，就因为他爸爸是局长。王鹏受了很大刺激，大哭一场，埋怨父母没有关系。爸爸回家后，给王鹏擦去眼泪，讲了自己一个学生的故事，这个学生在条件极差的农村学校，凭着自己的刻苦勤奋，考上了全国一流的重点大学。最后爸爸叫他记住一句话：好学生在哪儿都能学好，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王鹏记住了爸爸的话，吃口馒头赌口气，非要取得优异的成绩，跟重点班的学生比比。当学校要他进重点班的时候，他赌气地想，当初不让我进，现在我偏不进，我的成绩是在普通班取得的，干吗非要进你重点班。
其实王鹏的这点想法，时老师早就猜到了，只是潘校长到现在才明白，他不无歉意地对恩师道：“老师，难道你不知道我在这个学校吗？”王老师一笑说：“怎么不知道，我还在电视上看过你讲话呢。”“那你当初为何不来找我？”
老师表情复杂地注视着这个当年的学生，沉吟片刻：“你知道我给王鹏讲的是谁的故事吗？”不等潘校长回答，“就是你。”“啊……”往事像潮水一般涌来。
十五年前，潘校长因考试失误，仅一分之差没有考上县重点。当时他感到整个天都塌了。他从小就是个学习尖子，老师同学包括村里的乡亲，都认定他会考上大学，可现在他认为自己再也没有前途了，因为当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考上大学的人极少，在那个条件极差的农村中学，是从没出过大学生的。他家里如果有关系，是完全可以上重点的，或者说若是没有那些关系生挤占了学校的名额，他也是可以上重点的，可是他的父母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哭得天昏地暗，甚至不想活了。后来他遇上了自己的班主任王鹏的父亲，叫他明白了学习靠的是内因，好学生在哪儿都能学好，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他重又恢复了以前的学习劲头，最终考上了一所全国重点师范大学。毕业后他回了一趟母校，可恩师已经调走，调到一个更加偏远的地方，他一直没再见到他。渐渐地，往事已淡去，特别是做了全市重点中学的校长后，他更是淡忘了这一切，刚才王鹏提到父亲那个学生的故事时，他都没意识到会是自己。
这时，老师才正面回答了他的话：“我是当老师的，我去找你，就会把人家的孩子挤下来，这还叫为人师表么？”
潘校长感觉老师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他心上，他惭愧地低下头。他没再劝说王鹏进重点班，只是对自己的恩师道：“老师你说得对，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随后，又对时老师说，“王鹏我就不给你挑走了，等这届学生高考毕业后，你好好总结一下，为学校提供一个普通班的典型材料。”时老师高兴地说：“谢谢校长，我一定把这个班带好，考出好的成绩来。”
一年后，高考成绩下来，王鹏成了全市的高考状元，他所在班级的高考平均成绩，也超过了重点班。
在新学年的全校教职工大会上，潘校长宣布了一项重大决定，从新一届高一开始，学校将取消重点班，他说这样做有两点好处：一是可以调动全体老师和同学的积极性，公平竞争，共同进步；二是也可以叫我们学校领导，在这四个字面前不那么惭愧了。潘校长指着大厅一侧的墙壁，老师们转脸看去，那里挂着一个条幅，上书四个大字——为人师表。
这第二点好处，潘校长虽没有作明确的解释，但老师们都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谁为他解开心结
打了学生一巴掌
小林头一天上班，办公室的老师就纷纷朝他告状，在他住院期间，他们班从县区转来一个学生，把班级搅得几乎上不下去课，谁也拿他没办法，临时代理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教师，竟被气哭过好几回。
小林带的是高一重点班，听老师们这么一说，气得满脸涨红：“他叫什么名字？成绩怎么样？”“叫陈康，成绩一塌糊涂。”“这样的学生怎么会放到重点班，是谁把他弄进来的！”小林气愤地问。“听说是分管教育的曹副局长亲自送来的。”
老师们开始七嘴八舌。有说他是局长的儿子，有说是局长的养子，还有人竟说是局长跟他情妇的私生子。这位局长叫陈昌明，也有人叫他陈老总，听说现在还在国外以考察的名义旅游观光，事情都是下面人办的。
这是一座煤城，整座城市都是由煤矿发展而来的，学校现在依然还属煤矿系统的重点中学，矿务局已经改为集团公司，局长也就是老总了，但人们还是沿用着过去的称呼。小林明白，这是本系统最高层的关系，进他们班是理所当然的，也是谁也阻挡不了的。“好吧，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大家都知道小林治班是有一套的，看他如何对付这个学生。
上课铃声响了，林老师走进教室，同学们都高兴地鼓起掌来，唯有后排的一个学生没有鼓掌，面对同学们的掌声，他脸上还现出一种不屑的神情。这个学生林老师没见过，肯定是陈康了。随班长的口令，同学们起立跟老师互相问好，唯独陈康慢腾腾地站起来，嘴巴动也没动。
这些细节小林都注意到了，他没动声色，只简单说了几句便开始讲课。谁知刚开口说道：“这篇古文……”就听陈康那边极为夸张地打了两个喷嚏，打完以后，装作没事人一样。林老师心中有点冒火，陈康明显是故意的，全班同学都在看着林老师如何整治他。林老师忍了忍，压下火气继续讲课，就见陈康又趴在课桌子上，伸手去捅前面的女同学，那个女同学边扭身子躲开他的手，边用眼神朝老师求救。林老师不由喝道：“那个新来的同学，你要干什么？”
没想到陈康一点也不怕，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老师没事，我是问她要卫生纸的，感冒了，擦擦鼻子，没事老师，你讲你的课。”他眼里似乎没有老师的存在。
小林还从没见过敢这样对待老师的学生，他被激怒了，特别是那句“你讲你的课”更是令他怒不可遏。林老师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你给我站起来！”
陈康像是根本没听到老师的怒喝，依然嬉笑着朝前面的女生要卫生纸。小林一步跨下讲台，飞快来到陈康面前，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妈的，你凭什么抓我领子！”陈康一边挣脱着老师的手，一边挥拳朝老师打去。小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躲过陈康的拳头，挥手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陈康傻了，同学们都愣住了，林老师也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吃惊。
停了片刻，陈康才捂着脸，大声喊叫着：“老师打人啦！我告校长去。”冲出教室。小林跟着也追出去，老师们听到喊声都跑了出来，看到陈康在前面跑，小林在后面追，忙拦住他。小林指着跑下楼梯的陈康：“我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训你，看你有人管没有！”
老师们把小林拉到办公室，都说他闯祸了。小林道：“我不怕！”
局长的故事
陈康并没有去找校长告状，可是校长很快知道了这事，把小林叫去，问了事情的经过，狠狠批评了他，叫他回去写份检查，课先别上了。
林老师被停课了，同学们集体去找校长为老师鸣不平。其实，校长也不想过分处理小林，虽说打了学生，但毕竟事出有因，林老师又是学校的骨干教师，深受学生、家长的好评。可是陈康已经不来上学了，上面知道了会是个什么态度，校长心里没底。
果然，分管教育的曹副局长很快打来电话，指示校长要严肃处理此事，同时，《煤城日报》也发了一篇文章，把林老师说成是经常体罚学生的恶魔，并配发“编者按”，叫全社会都来讨论。一时间，整座城市都闹得沸沸扬扬，不明真相者还大骂老师。报上又刊登了一些群众来信，有的信中甚至要求开除小林。学校开始还想为林老师讲情，可上面的压力太大，那位曹副局长还亲自发了话：“这种人一定不能留在教师岗位。”最后，学校只好作出决定，将小林调离教师岗位，由局里另外分配。
处分决定一下来，学校便炸开了锅，老师们都无心上课了。有的去找校长，有的去找报社，也有小林班的学生和家长去找校领导和局领导，然而处分决定依然无法更改。一些年轻的教师竟要集体罢课，但被老教师阻止了，最后，老师们决定给局里联名写信，不公正处理此事，就集体辞职。联名信写好后，全校老师几乎都签了名。
这封联名信引起了强烈的震动，局里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秀才们真要造反了。正当骑虎难下之时，陈局长从国外回来了。第二天，他来到学校，召开了全校教职工大会。坐在主席台上，陈局长语气凝重地说：“老师们，对不起了！”说着起身朝台下鞠了一躬，坐下来继续用低沉的语调道：“我今天来，主要是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老师们都愣住了，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林老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陈局长，看起来，他还是挺和善，挺有气度的，并非是常听人们骂的那种脑满肠肥，拿着上百万的年薪，吸矿工血的贪官模样。
坐在主席台上的陈局长，开始讲他年轻时的故事。“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青龙山煤矿，那时候，新分配的大学生都要下井锻炼，在井下锻炼期间，我拜了一位年轻的矿工师傅，也姓陈，我俩一个姓。下井干活的时候，师傅处处照顾我，手把手教我。有一天，正干着活，突然遇到了塌方，师傅眼疾手快，用力把我推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却被埋在煤石堆里，等工友们把师傅抢救出来时，他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替我照看一下我的老婆和儿子。’然后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说到这里，局长嗓音哽咽，说不下去了，半晌才继续道：“那时候师傅的儿子才刚刚出生没多久，他就是那个捣蛋的学生陈康。以后我就把他当做自己儿子一样对待，因为他也姓陈，外面人都把他当做了我亲生的儿子。我总想着要对得起师傅，要报答师傅的厚恩，所以特别溺爱这个孩子，把他宠坏了。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国外考察，回来后才听说了此事。我认为这事的责任不全在班主任，是我没把孩子教育好，给学校带来了麻烦，给班主任造成了伤害，我对不起老师，也对不起我师傅，现在我代表学生家长，请求学校撤销对林老师的处分，我希望林老师和所有的老师，能帮我教育好这个孩子。”说完，陈局长再次起身，朝台下鞠躬。
会场上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老师们都被局长的故事和表态感动了，小林也被深深感动了。看来以前是误会了局长，骂错了人，想不到他们的局长，竟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通情达理的好领导。
老师心中的疑团
散会后，校长把小林叫去跟陈局长见了面，局长安慰小林不要有什么顾虑，继续把工作干好，帮他教育好陈康。小林感动得几乎要掉下泪来，对局长说：“陈康一直没来上学，不知他现在在哪里？”陈局长说：“他上学时住在我那里，现在一定是在矿上跟他妈在一起，我来叫他回学校上学。”说罢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很快手机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只听陈局长对那边道：“叫陈康回来上学吧……你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我现在就在学校，他的班主任就在我旁边。”
那个通话的女人肯定是陈康的妈妈，从陈局长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小林能感觉到她不光在关心着孩子的事，似乎还在担心着孩子的老师会不会受到处分。小林心中不由一阵激动，竟有些后悔对陈康的态度过于粗暴了。
林老师的处分被撤销了，陈康也回来上课了，不过，他好像是变了个人，上课守纪律多了，特别是上林老师的课，老老实实，再也没出现过捣乱的事。老师们议论说，看来还是打管用，不打不成材。
林老师却不这样认为，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与接触，他感觉陈康并不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妖孽蛋”，他先前的那些表现似乎有些反常，经过这次事件，他可能又恢复了原来的本性。
尽管陈康上课守纪律了，但考试成绩却是一塌糊涂。林老师注意到他平时还是挺爱钻研的，脑子反应也快，为什么会这样？他与其他老师交流，都有同感。他问陈康，陈康什么也不说，他性格倔强，沉默寡言，内心总像是隐藏着一个秘密，这叫小林心里有了疑虑。
一天，陈康提出要住校。林老师问：“你住陈局长家不是很好吗？”“我不想住他家！”“为啥？”
陈康低着头，再也不说话，林老师只好道：“我给学校说说看。”
小林把这事跟校长说了，校长说：“我问问陈局长，看他什么意思。”校长拨通了局长的电话，局长道：“他想住校就叫他住吧，锻炼锻炼也好。”
林老师为陈康办好了住校手续，又随口问了句：“人家矿上的学生没有办法才住校，陈局长家条件那么好，你干吗非要住校？”没想到陈康恶狠狠地说：“我不想见他。”林老师感到奇怪，难道是局长爱教训他。
有一回写作文，要求记述自己的一位亲人。作文交上来，陈康写的是《我的爸爸》。林老师心中一动，细细读来，读着读着，眼睛竟有些潮湿，忘记了圈阅和批改。陈康在作文里，把爸爸写成一个高大英俊、知识渊博的人，写爸爸上学时就是个高材生，大学毕业，工作不久就被提拔为技术科科长。他没写爸爸是怎么去世的，只写了对爸爸的思念……字里行间，情真意切，文笔流畅，感人至深。林老师没想到他文章写得这么好，不过他又感到疑虑，陈康作文里写的爸爸是谁呢？肯定不是陈局长，可他的父亲不是一个矿工吗，这是陈局长亲口说的，怎么会是一个大学生，一个技术科科长呢？
林老师叫来陈康，拿出作文本问他：“你作文中的父亲是真实的，还是你虚构的？”“当然是真实的，都是奶奶告诉我的。奶奶只有一个儿子，小时候，奶奶天天给我讲爸爸的事。”随后，陈康又告诉林老师奶奶已经去世了，他眼里含着泪花，“我可想奶奶了！”
林老师心里一酸，终于把那句话问出口：“可我听说你爸爸不是你写的这样。”林老师忍不住讲了局长说的故事。“他胡说！骗子！”陈康满脸通红，咬牙切齿：“我什么都知道……”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住，扭头跑了。
望着陈康的背影，林老师更加断定在他心里一定隐藏个重大秘密，他决定要解开这孩子心底之谜，不是因为好奇，而是为了他将来的人生。
美貌的女人
林老师决定去一趟青龙山矿，见见陈康的妈妈，他有个中学同学就是这个矿的，上中学时，他曾去他家玩过。
汽车的终点站设在矿工人村的门口，下了汽车，小林看到工人村还是十多年前的老样子，工人的住房显得更加衰败破旧，矿上的头头们都在市区分了新房。近年来，煤炭价格不断上涨，煤矿有钱了，头头们的年薪上去了，可工人们的工资待遇却没有改善。
陈康的妈妈是矿医院的医生，叫赵曼秋。矿医院就在工人村的旁边，林老师决定先去矿医院，打听一下陈康家。
进了门诊大厅，迎面碰着一位女医生，一打听可巧了，她就是陈康的妈妈。看着眼前的女人，小林不由暗自惊叹她的美貌。根据陈康的年龄推测，她应该在四十岁左右，可你根本看不出她的年龄，她皮肤白皙，面庞姣美，虽不加修饰，却风韵妩媚，医生的白大褂，遮不住她丰腴有致的身段，可以想象得出，年轻时她不知要迷倒多少人。
今天她刚好值班，弄清是孩子的班主任来了，急忙热情地把林老师领进值班室。“陈康在家里？”林老师问。
陈康妈妈一怔：“没有，他很少回家，住校以后还没回来过，他又犯错误了？”“没有，最近表现还好。”林老师没想到陈康会不回家，“我来是想了解一下陈康在家里的情况。”“唉，这孩子叫我操碎了心，一见到老师我就害怕，就以为他又犯错误了。”她轻轻叹了口气。“他从小就这样吗？”“那倒不是，小时候还是很乖的，学习也好，都夸他聪明，谁知到了小学五年级，突然像变了个人，整天调皮捣蛋，不是老师找到家里，就是把我请到学校。上了初中，更是变本加厉，考高中分数不够，是他陈叔叔给弄到县里上的学，半学期后才又转回来的。”说到这里，她停下来，似乎在斟酌词句，“上回那事我听说要处分你，就打电话找曹副局长，说这孩子碰上你说不定就变好了，可他说事情定下来了不能改，我又给他陈叔叔打了电话……”
林老师想起了陈局长打的那个电话，道：“谢谢你，为我说情。”“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听说这孩子比以前好多了，我真高兴，要不是怕见老师，我早去学校了。”她的话是真心的。“陈康是变了许多，他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坏孩子，可根据他的情况，考试成绩不应该那么差。”林老师看着陈康妈妈，“我总感觉他是故意所为，他心里好像有个结。”“什么结？”陈康妈妈怯生生问。“我也想知道，这次来就是想向你了解一下，看看这孩子心里到底藏着什么。”
陈康妈妈脸色微微一红，低下头不说话了。见她这样，林老师拿出陈康的作文给她看，她边看边抹眼泪，林老师问：“陈康写的都是真实的？”她擦了擦眼睛，点点头。“可为什么陈局长说救他的是个矿工师傅。”“我也听他这么说过，我问过他，他说虚构一点，更显得与矿工贴心，他的生命都是矿工给的。”
对于这种解释，林老师想想也有道理，可细琢磨又没道理，他理解不了局长的心思。“陈康好像不太喜欢他。”
说完这句话，林老师看到陈康妈妈浑身一震，面色也改了。这话他本不想说的，可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从见到陈康妈妈的那一刻起，他便隐约感觉她同那个陈局长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这或许就是陈康心底的秘密。作为孩子的老师，这是他不便问也不能问的，他只想告诉她，陈康的心结在哪里，希望妈妈能帮他解开这心结。
看到陈康妈妈没有接自己的话，他也就岔开了话题。又聊了一会儿，林老师提出告辞，陈康妈妈留不住他，只好送他出来。一路上，她眼睛红红的，似乎有很多话要对林老师说，可最终只反复说着一句：“林老师谢谢你，康康遇着你就有救了。”林老师表示他会尽一切努力帮助陈康，不过也要她的配合。她感激地点点头，与林老师互留了手机号码。最后她说：“我想留下康康的作文再看看，行吗？”
林老师把陈康的作文本交给了她。
谁为他解开心结
从矿上回来，林老师问陈康为什么不回家。陈康说不想回家。林老师再追问，问急了，陈康突然道：“我恨他们，我爸爸就是他们害的。”
林老师一惊，他知道“他们”指谁。“这话不能瞎说，你有什么根据？”“反正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要报仇！”说完，就扭头跑了。
林老师不相信陈康说的是真的，可又不像是随便说说，他能够感受到他心中的仇恨，终于清楚了藏在他心中的秘密，难道……
赵曼秋给林老师打来电话，问儿子的情况，要林老师劝陈康回家，她想儿子。林老师似乎能感觉到她在抹眼泪，答应这个星期天一定要陈康回家。可是，星期一赵曼秋又打来电话，说陈康根本没回家。她几乎是哭着求林老师开导开导她的儿子：“我活着的唯一希望就是康康，林老师你帮帮我吧。”
面对她的乞求，林老师终于下决心道：“你想不想知道陈康心里藏着什么？”“……你说。”对方有些犹豫。“他说他恨你们，是你们害得他爸，他还说要报仇。”电话那边停止了啜泣，没声音了。“能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我吗，不然这孩子就给毁了……”
电话突然挂断了，林老师怔了一会儿，才放下手机。
又到周末，林老师叫陈康无论如何都要回家，看着老师生气的样子，陈康勉强点点头。
星期天的下午，林老师坐在家里看电视，突然电视里插播一条消息：今天下午四点多钟，一辆高级轿车从青龙山盘山公路上坠入悬崖，车中一男一女，均已死亡，事故正在调查中。林老师心中一惊，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一会儿，电视下面又打出一条字幕：死者身份现已查明，男的为煤炭集团公司总经理陈昌明，女的为青龙山矿医院医生赵曼秋。
林老师跑到学校宿舍，陈康果真没有回家。林老师把消息告诉了他，并一直把他送上汽车。
第二天，《煤城日报》刊登了一则消息：集团公司老总陈昌明带病上青龙山考察，因刹车失灵，坠下山崖，不幸以身殉职，同车的还有为他治病的医生赵曼秋。
老师们议论纷纷，都说孤男寡女上青龙山考察什么，掩人耳目，欲盖弥彰。
下班的时候，门卫交给林老师一封信，信是从青龙山矿寄来的，他打开了信。
林老师你好！谢谢你为康康费了不少心，那天没有勇气回答你的问题，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和陈康的爸爸还有陈昌明，从小在青龙山矿一起长大，形影不离。高中毕业，我学了医，他们俩学的是采矿。大学毕业后，陈昌明通过父亲的关系，留在了局机关，他父亲是青龙山矿的矿长，而陈康的爸爸和我都又回到了青龙山矿。
他们两个都对我好。陈昌明在局机关，一直认为自己的条件优越，还多次告诉我，让他父亲想办法把我也调到市里来，他以为我一定会是他的，可我更喜欢陈康的爸爸。当陈昌明知道了我的感情时，误以为是自己不在矿上，感情疏远了，一冲动，竟要求调到矿上。
陈昌明调到矿技术科后，几乎每天都到矿医院来，我受不了了，对他产生了反感，很快就同陈康的爸爸确定了关系。就在我们结婚的那天，陈康的爸爸又被提为技术科科长。陈昌明彻底绝望了，他给我写了封绝笔信，说要先杀死我丈夫再自杀。我怕极了，又不敢告诉丈夫，只好去找陈昌明，看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竟有些怜悯他，我苦苦求他，叫他不要做傻事，没想到他突然像发疯一样把我按在床上……
不久，我怀了孕，生下了康康，可他还多次来纠缠我，说孩子是他的。我狠狠骂了他，说要告诉丈夫和组织上，他才收敛了。然而没过多久，不幸的事发生了，他与陈康的爸爸一块儿下井检查工作时遇到了塌方。据他说是康康的爸爸推开了他，自己没来得及躲开，遇难了。我哭得死去活来，他发誓要照顾我一辈子，要把陈康当做自己的儿子，把我当做他的妻子。
他先是顶陈康的爸爸担任了技术科科长，后来又通过他父亲的关系调到局里当上了副处长，没多久，又调回青龙山担任了矿长，一路平步青云升到今天的位子。开始他信誓旦旦要与我结婚，可后来却变卦了，说影响不好，别人会说他占有了朋友和恩人的妻子，他答应永远对我母子负责，我没有办法，便成了他暗中的情人，因为我已离不开他，老人孩子都需要他的照顾。
他当矿长的时候，只给头头们加钱，对工人特别苛刻，矿工们一个月才拿千把块钱，动不动还要扣钱罚款，头头们舒舒服服，花着公家的钱吃喝玩乐，年薪还要拿几十万。工人们没有不恨他，不骂他的。
我俩的事全矿都知道，工人们骂他也骂我，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陈康小的时候不懂事，大了听到那些话，知道羞耻了，常常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陈昌明，对我也越来越反感。随着陈昌明的步步高升，他在外面的女人越来越多，我彻底看清了他的丑恶嘴脸，甚至怀疑丈夫的死是他预谋的。我提出和他断绝关系，他却不理会。
一天深夜，下着暴雨，他喝醉了，摸到我家，我跟他吵了起来。我问丈夫是不是被他谋害的，他竟一口承认了。原来当时我丈夫推开他之后，自己也可以跑出来的，是他故意踢倒了一根歪斜的支架，又一片塌方把我丈夫埋在了下面。他说都是为了得到我。我狠狠打了这个衣冠禽兽一巴掌，喊着要告他，可是他说他不怕，因为没人能证明。
可能那天晚上，康康听到了我们的争吵，那时候他上小学五年级，从那儿以后他就变了个人。我知道孩子恨我，是我给他带来了屈辱，叫他抬不起头来，他就用这种反常的行为来报复。当然，他更恨那个害他爸爸的人，他随他爸，性格倔强，认准了的事不会罢休，我真怕有一天他会作出极端的事来。陈昌明现在高高在上，我又没有证据把他告上法庭，谁也不会相信一个不洁女人说的话！我常常流着泪对着丈夫的照片问，我该怎么办？我活得不人不鬼，唯一的希望就是康康，盼他有出息，能像他爸爸一样，我不能眼看着康康被毁了。
林老师，你几次告诉我，这孩子心中有个结解不开，我知道你还有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陈康心中的结唯有做妈妈的能解开，我决定用我的生命来解开孩子心中的死结。我已同那个人约好了，最后一次上青龙山……
看到这儿，林老师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幕像是影视剧中才会出现的镜头：汽车开到了悬崖边，一个女人突然抢夺男人手中的方向盘，把车引向深渊……
信的结尾写道：林老师，你是康康遇到过的对他最好的老师，陈康就拜托你了……
落款日期是两天以前，信纸上还有一片泪痕。
尾声
林老师再次来到青龙山煤矿，在青龙山下的一片墓地旁找到了陈康。陈康呆呆地立在墓碑前，墓地里埋葬着他的爸爸、妈妈和奶奶。林老师不知该如何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只是对他说：“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她是为了你。”
陈康点点头，流着泪说：“我全知道了，妈妈留给我一封信，要我好好学习，大了要像爸爸一样有出息，做个好人。”
林老师一把搂住他，斜阳透过松林，披在他们肩上。
错题
高明心和夏知雨毕业于同一所师范大学，又来到同一所中学，担任同一个年级的课。他们都准备在这所校园里，作出一份美丽的答卷。然而，却因一场虚惊，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那天，高明心正在课堂上眉飞色舞地讲解着一道数学题。突然，大地微微抖动起来，当他明确意识到是地震的时候，一个箭步跨下讲台，拉开教室的门，冲了出去。
他跑到了走廊上，看到隔壁教室的夏知雨也冲了出来，嘴里还高喊着：“地震了！地震了！”抢先一步奔下楼梯。当看到他那副仓皇逃命的狼狈相，高明心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特别是一个教师，不该在学生面前如此狼狈。他急忙折转身，回到教室门口，从容指挥着学生们撤离，还一边高喊：“大家不要慌，要有秩序地下楼。”俨然一个临危不惧，指挥若定的将军。
事后证明，那只是一场虚惊，大地累了，稍微舒展了一下筋骨。
从那以后，校园里便流传开了一个地震的故事，故事中，高明心被演绎成临危不惧的英雄，而夏知雨被演绎成贪生怕死的狗熊。
两个年轻人的命运，便如两列交错而过的列车，驶往两个相反的方向。
高明心暗自庆幸，庆幸没抢在夏知雨的前头。要不是夏知雨抢先一步，叫他看到人性本能的弱点而醒悟，他也会落到夏知雨的处境。一想到此，他常常惊出一身冷汗。
夏知雨现在处境维艰，备感压力。一想到那天的表现，便为自己的丑态而羞愧万分，后悔莫及。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似乎感觉到有许多手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大错铸成，悔恨的泪水冲刷不去身后的耻辱。他决定辞职，离开这里。
临行时，高明心和几位要好的老师为他饯行，酒至半醉，夏知雨突然拉住高明心的手问：“那天，你不也先冲出教室的吗？”高明心一怔，脸上一烧，好在有酒色遮盖，看着他通红的似有泪光的眼道：“我没有下楼，在教室门口组织学生撤离。”
夏知雨走的时候，大约是在冬季，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季。谁都不知道他去了那里，他告诉高明心会给他来信，可一直没有他的信息。
寒假过后就到了春天，温暖的春天过去后就是多雨的夏季。就在这个时候，一场灾难性的大地震发生了，人们都流着泪关注着那个灾难降临的地方，每天都会有感人的故事从那里传来。
现在的高明心已被评为市里的十佳青年教师。这天收发员送来了报纸，高明心接过来一看，愣住了。报纸上又报道了一个灾区英雄的事迹，而那个英雄竟是夏知雨，报纸上印着他熟悉的照片。报道中写道，夏知雨是在去年的冬天，从城市来到这所山区小学任教的。地震来临的那一刻，他死死扛住了将要倒塌的土屋门梁，让孩子们一个个从他身下钻出去。当孩子们流着泪，呼喊着自己的老师时，他只对孩子们说了一句话，就倒下了。记者问孩子，老师最后留下的是什么话？可没有一个孩子回答，至今，也没有人能问出老师留给孩子的是什么话。
报纸在每个人手里传阅着，老师们都被这篇报道感动和震惊了，谁也没能想到，含泪离去的夏知雨会去了那个山区，还会作出如此英雄的壮举。可他最后会给孩子们留下什么话呢？没人能猜得出，高明心好像感觉能猜得出，可想了很久，还是猜不出，不过那一晚他失眠了。
灾后重建开始了，灾区需要各方面的志愿者，也需要老师。高明心报名去了灾区，他要求去夏知雨老师所在的学校，还要求教夏知雨老师的那班学生。他的要求被批准了。
孩子们知道了他来自夏老师的学校，还是夏老师的同学，很快就同他建立起了感情，甚至把他当做了夏老师。
一天，孩子们带他去看那个倒塌的土屋教室，在废墟前，孩子们讲起了夏老师。他问孩子们：“听说夏老师最后留下一句话，能告诉我吗？”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还是不想说。“难道不相信我？”“不是的，高老师，是我们不想说。”一个孩子道。“为什么？你们不是把我当做夏老师吗？”
终于，有个孩子吞吞吐吐道：“高老师，你不要告诉别人，夏老师说他有道题讲错了，叫我们再问问其他老师。”
没想到孩子们隐瞒的竟是这样一句话。他被孩子们的纯真深深感动了，不知为什么，竟想起了前面夏知雨那个流传校园的故事。“老师，你哭了？”
他摇摇头，想对孩子们说，回去我给你们讲夏老师那道错题，不过说出来的却是：“老师都讲错过题……”
好学生 差学生
松松和媛媛住对门，都上小学四年级，不过，媛媛是个好学生，松松是个差学生。
这天，已到吃晚饭的时候了，松松还没回家，松松爸爸就想这孩子是不是又叫老师留下了。松松常常因完不成作业被老师留下。
松松爸爸敲开了媛媛家的门，见媛媛正在吃晚饭，就问：“松松呢？是不是叫老师留下了。”
没想到媛媛说：“没有，老师叫他不要来上学了。”“这，这是为啥？”松松爸爸急了。
媛媛爸妈也都关切地要媛媛把事情说清楚。媛媛放下碗筷，详细说了松松犯的大错误。
今天教育局检查团到学校来检查素质教育，以往都是班主任找几个好学生去回答问题，这回不同了，检查人员直接到班里找学生问话，找的是媛媛和松松。“都问什么？”媛媛爸爸道。“问我们作业多不多，考试排不排名次，一天睡几个小时……”“你咋说的？”“我说作业就做二十分钟，考试不公布成绩，也不排名次，一天睡十个小时，每天下午三点半放学……”媛媛一口气说下来，像在背书。“你这不是说假话吗？哪天做作业不是到半夜。”媛媛爸爸笑道。“老师就是叫我们这样说的，事先还印好了叫我们背下来，说要是不这样回答，就是给学校抹黑，损坏学校荣誉，还说要是检查不合格，学校就没钱给我们装多媒体，安空调。”“松松可能是照实说的？”
媛媛点点头：“他还说错一个字罚一百遍，老师气坏了，叫他不要来上学了。”“这个混账孩子！”松松爸爸气呼呼地骂了一句，转身走了。媛媛爸爸说：“我们也帮着去找找松松吧。”便和媛媛一块下楼追上了松松爸爸。
天已黑了，他们沿着去学校的路四顾寻找着，媛媛还喊着松松的大名：“郭应松——”找了一路，一直到学校门口，也没见松松的影子，问传达室保安，说校园里已没人了。松松爸爸又急又恨，不住说道：“这孩子，死了算了，死了算了！”媛媛爸爸说：“我们再往回找找，看回家了没有，不行就报警。”
他们又一路找回来，没想到松松正坐在楼梯台阶上啃烧饼呢，脖子上还挎着个大书包。松松爸爸照着松松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虽然打得不是怎么实在，松松还是哭了，嘴里还没嚼碎的烧饼吐了出来。媛媛爸爸急忙劝阻：“这也不能都怪孩子，不叫孩子上学是不对的，你明天带松松去找找老师。”“这孩子真不省心！要是能像你家媛媛多好。”松松爸爸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松松爸爸带他来到学校。班主任还在生气，说：“这是学校同意的，你们去找校长吧。”松松爸爸再说好话也没用，只好去找校长。
校长态度还是蛮好的，只对他们说，这回检查是局长亲自带队，动了真格的，你孩子可给我们学校捅了大娄子，这报上一登出来，今后还有谁来我们学校上学，本来要给我们改善办学条件的经费，这下也吹了，这种差学生我们实在不敢要了，还不知以后会给学校惹出什么事来，我看你们还是转学吧，学校也不给他处分了。
听校长说得这么严重，松松爸爸吓呆了，他再三苦求校长，甚至哀求校长，可是没用，校长还是叫他赶快联系学校。
松松爸爸带着松松回家的时候，脚上就像戴了沉重的镣铐，此刻，他连打都不想打儿子了，只恨不该生这个孩子。他就是个普通工人，企业倒闭后，夫妻俩在批发市场租了个摊位，一天忙到晚没得空闲，这孩子要是没学上该咋办，他又没有门路联系别的学校，再说，这种差学生哪个学校又愿意要。他也听说过义务教育不能撵学生，可他没见过世面，不知该找哪儿，去哪儿讲理，也不敢跟学校吵，自己孩子不好，见了老师比孩子还怕老师。
回到家里，一家人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妈妈不停地抹眼泪，松松惊吓地看着爸妈，知道后悔也晚了。
媛媛爸爸和媛媛来了。媛媛爸爸是个文化人，好像是坐机关的，见过世面，懂得多。他听了松松爸爸叙述，看着一家人无助的样子，安慰道：“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不管孩子犯了什么错，学校也不能撵学生走，这要反映上去，学校更丢面子。先等几天再说，也许他们正在气头上，过些天会好些。我问问看有没有教育局的关系，叫他们帮着说说。”
松松爸妈听了，像是抓了救命稻草，千恩万谢。
媛媛爸爸和媛媛走了。媛媛爸爸就成了松松一家的希望，他们天天都盼着希望来，可希望一连几天也没来，他们真想去敲媛媛家的门，可又怎么好意思呢。
大约过了一周，媛媛爸爸终于上门来了，还真带来了希望。他说：“校长同意松松回去上学了。”“真的？”松松爸爸听了，还不放心，又问：“校长不生气了？报上登学校了没有？”“登了，没什么问题。”媛媛爸爸拿出一张报纸，上面有对全市各小学素质教育检查的报道，全部合格。
松松爸爸有些不明白了：“松松的话没给学校抹黑？”“听教育局的人说，检查团只把好学生的话汇报上来了，松松的话也就对学校没影响了。教育局的熟人跟他们做工作说，你们要是反映上去学校就被动了，校长也就同意了松松回来上学。”
松松一家人都感激得要热泪盈眶了。媛媛爸爸对松松说：“今后可要听老师的话，做个好学生，不能再瞎说了。”
松松噙着泪点点头。爸爸也对他说：“以后要学媛媛，老师叫咋说就咋说。”
松松又点点头，随后仰起天真无邪的脸，满是疑惑地问：“老师叫说实话，那还听不听？”
大人们都怔住了。
十五年前的茅台
老校长马上就要退休了，谁能接他的班还是个悬念。大家都认为最有可能接班的是校长助理周冲，因为他是老校长一手培养提拔的，老校长走了，位子准会留给他。
周冲知道老校长器重培养自己，主要是因为自己的聪明能干，但还有一点他从未对人提起过，就是十五年前，他们这批大学生刚刚分配到学校时，他给老校长送了一瓶茅台酒。他一直认为，那一步也极为关键，为他的事业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刚刚分配到学校时，他立志要干出一番事业。他深知同领导搞好关系是最重要的，听说校长喜欢喝酒，他便积攒了两个月的工资买了一瓶茅台。那是他头一回给人送礼，他永远也忘不了迈出那一步有多么艰难。那天晚上，他怀里揣着茅台酒，在校长家门外犹豫徘徊。他不知见到校长该如何说，既怕被校长拒绝的尴尬，又怕被校长发怒赶出来。斗争了很久，最终他鼓起勇气，硬着头皮，敲开了校长的家门。好在校长不在家，接待他的是校长的老母亲，他进门后，把酒往桌子上一放就逃走了。
果然，在同批来的大学生中，他备受领导青睐。老校长手把手地教他，培养他，提拔他到现在的位置。但他能否接替老校长，自己心里也没底。因为他感觉，近来老校长与他的感情有点疏远，反倒不如另外两个竞争对手。虽说他在上面也疏通了一些关系，但他明白最最关键的还是老校长。
晚上他跟妻子商量。妻子说：“这个关键时候，你可千万不能疏远老校长。”他说：“很久没去老校长家了，这个周末买两瓶茅台酒去老校长家坐坐。”妻子说：“都啥年代了，哪里还有送烟酒的！听人家说，如今送礼都是一个信封。”
周末，周冲与妻子来到校长家。老校长见到他俩特别高兴，无论如何要留他们吃晚饭。周冲摸摸口袋里的信封，那里面装着两千元，他愁的是如何把它交给老校长，犹犹豫豫就在餐桌旁坐下来。
老校长就一个儿子出国了，家里只有他和老伴。他叫老伴弄几个菜，说他今天要与周冲喝酒，还要喝个痛快。
周冲妻子也进厨房去帮忙。餐厅里只有周冲和老校长。老校长突然想起什么说：“也没什么好的招待你，今天就叫你看样好东西。”说着，打开酒柜，拿出一瓶酒。周冲盯着老校长手中的那瓶酒一怔，那是一瓶茅台，而且是一瓶老式包装的茅台。他突然记起十五年前的那个晚上，他送给老校长的，就是跟这个包装一模一样的茅台。
老校长道：“这酒的来历我给你说一说。那是十五年前的一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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