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 都筑响一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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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右半分试读：
前言
[1]他们对古老而美好的下町风情没有兴趣。
不需要居酒屋老铺，也不需要摆满盆栽的小巷。
他们不关心五十年前，只关心正在诞生的事物。[2]
虽与中心接壤，但东京右岸的房租与物价，
都保留着曾经的懒散做派，
与左岸相比，显得格外低廉。
这里尚未被建筑家们玩具似的招牌大楼占领，
也尚未泛滥优衣库与GAP这些大型连锁店，
这里的街道还属于他们。
就像野兽寻找舒适的巢穴，
没钱却有趣的人们，
会凭本能找到那种地方。
纽约苏豪区、伦敦东区，
还有巴黎巴士底，都是这样诞生的。
现在进行时的东京，
既不在六本木之丘，也不在表参道，更不在银座。
这座都市创造力的重心，
如今正一点一点向东，移向东京右岸，
这你可知晓？[1]地理上指近河、海的地势较低的区域，同时也是平民聚居的老城区，相对于地势较高、权贵聚居的“山之手”。东京的下町主要是日本桥、京桥、浅草、本所、深川等地，历史可上溯至江户时期。[2]日文“東京右半分”，直译应为“东京右半边”，指东京都内最东侧的一片地区（可参照后文地图），这里也是东京老城区“下町”的所在。因该区域多位于隅田川、荒川右岸，为表述方便译为“右岸”，地理上并不完全准确。行走在荒凉之地Walk on the Wild Side浅草裈吧潜入记【台东区·浅草】
若说大麻爱好者的圣地是阿姆斯特丹，狂欢爱好者的圣地是伊维[1]萨岛，那裈爱好者的圣地便是浅草。这里是整个日本裈界向往的麦加。[2]
提到浅草和裈，当然会想到三社祭。三社祭乃日本最大祭典之一，最终日参观人数可达150万人。同时，这也是全日本钟爱裈、喜欢看男人着裈的男人（和女人？）欢聚一堂的时刻。有人从大白天就会裹着自己最爱的裈，或轻摇慢舞，或醉步蹒跚，那种堂堂正正的态度反倒让人肃然起敬。“三社祭就是裈爱好者的户外节日”，俨然裈界的富士摇滚音乐节，或夏日超音速……
细数东京的Gay town（同性恋社区），首推新宿二丁目。而事实上，浅草和上野一带亦有许多Gay spot（同性恋场所），与新宿相比又别有一番风情，为圈内所熟知。为何别有一番风情？因为在浅草和上野一带的Gay spot，活动者主要是年长者，年龄层相比新宿高出许多。
与新宿二丁目不同，浅草的同性恋酒吧和小酒馆并非集中一处，而是混杂在普通酒馆中，乍一看难以辨认。这些酒吧门口虽会悬挂“会员制”标牌，但绝不明言此处是“同性恋酒吧”。唯有熟客才会轻轻推开大门进入其中。
我很久以前就听说，浅草的同性恋酒吧和小酒馆里，还有一部分可以穿着裈把酒言欢。尽管听说过，但我这种异性恋当然是进不去的，也就无从实践“不如去看看”的想法。当我快要把这件事忘到脑后时，正好接到这次连载邀请，便决定勇敢“献身”！展开卧底调查（泪）。“都筑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店很严格，一旦被人发现是异性恋，立马会被赶出去，所以你要注意点！”出征前，我与负责带路的百事通朋友在附近居酒屋先吃了顿晚饭，他还一脸认真地提醒了我。是吗，原来裈吧的门槛那么高呀……我带着多少有点内疚的心情假装成同性恋出发了。当晚造访的第一家店外表与一般小酒馆无异，若没人提醒，我一定看不出里面的门道。打开大门进去是鞋柜，存放好鞋子后再打开内门，终于来到店中。里面并不宽敞，有个方形吧台。店主穿着工作服，客人则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裈。
酒馆一角设有用门帘分隔的更衣间，客人在里面脱掉衣服，装进澡堂常见的篮子里，然后穿上自己带来的裈。裈也分“越中”“畚”和“黑猫”等好几个种类，这种地方最主流的还是六尺裈。我此次专门去商场内衣卖场跑了一趟，却只买到了越中裈，结果遭到无情的嘲笑：“啊？六尺裈都是大家自己去买布料回来裁的嘛。”要是连裁都懒得裁，还可以到祭典用品店去买。从这一点来看，浅草也堪称最佳地点。为了方便下班过来坐坐的这种没带裈的客人，店里也销售好几种裈。
光着屁股坐在人造革高脚凳上，那种感觉十分微妙。店里暖气开得很足，几乎要冒汗，所以酒也喝得尽兴。虽说是裸体同性恋酒馆，但毕竟不是艳遇酒吧，客人们没穿衣服也不会展开什么难以言表的行动。喝着聊着，我感觉就像从祭典归来，与友人坐在路边喝啤酒，还有些好玩呢。
兴头上来，我们穿着裈（当然还套了裤子）就直接去了下一摊。这家店有上下两层，一楼是普通吧台座，二楼则是穿着裈的专用房间。
晚上好，吧台内的老板向我们打招呼。我们上前询问，今晚是否裈之夜，老板却说：“不对啦，今天是光溜溜之夜！”啊——！？光溜溜吗……原来这家店会根据星期数开设主题之夜，比如穿着裈、光溜[3]溜，还有SM。
见我们面露难色，好心的老板说：“现在店里的客人都是常客，我去问问能不能改成裈之夜吧。”说完他就上了二楼，不一会儿又走下来说：“可以哦！你们先等等，他们去换裈。”于是我们就在吧台喝了一杯，然后走向穿着裈的专用房。那是个5平方米大小的和式房间，两侧设有储物柜，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烧酒和乌龙茶。客人都围坐在桌边喝酒，但毕竟空间有限，相邻的人几乎要贴在一块儿。这简直是不管你高不高兴都要制造一派祥和气氛的安排。
我见旁边那位上了些年纪的先生系着花纹极为独特的六尺裈，便主动跟他搭话，夸奖他的裈。结果他告诉我这些都是自己做的，家里还有满满三大柜收藏品。他说，自己家在外地，每月都到这里来玩一两次，还向我展示了这次带过来的几条特别喜欢的裈。有圆点花纹的摩登纯棉布，夏天凉爽舒适的麻布，夸张和风花纹的丝绸，最后他说：[4]“我最得意的还是这块缩缅！”介绍完自己的藏品后，他问我有没有相中的，我婉拒了，说那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于是他又说着“那我送你这个吧”，从包里掏出来一个保鲜盒。我还以为那是他自己做的梅干，结果盖子打开一看，竟是特别可爱的干花袋！“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每一个都不一样，你挑一个吧。”于是我就十分感激地收下了，至今仍放在背包里……虽然一点都不香。
据说这样的裈吧和小酒馆，现在浅草有五六间，上野也有两三间。这些店不是同性恋就不能进去，就算是同性恋，如果对年长者没兴趣，去了恐怕也没什么意思，因此客户群非常狭窄。不过每家店气氛都很好，客人也都很绅士，再加上店里经常有各种活动，非常好玩。除了裈之夜，还有光溜溜之夜，用保鲜膜代替裈的保鲜膜之夜，以及纱布（！）之夜，等等。几个上了年纪的成年人全身赤裸，只裹着纱布把酒言欢，光是想想有这样的店存在于东京都中心，就让人觉得格外好玩。
不过，虽然男同界有这种店，女同界却好像并不存在“全裸喝酒的店”或“内裤之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能告诉我吗？[1]日本传统内裤，即一般所说的“兜裆布”。后文提及不同种类的裈，主要以布的长宽尺寸、颜色及穿着场合区分。[2]正式名为“浅草神社例大祭”，每年5月第三周的周末三天举行。[3]Sadomasochism（性虐恋）简称，也指施虐（sadism）与受虐（masochism），是一种将性快感与疼痛感联系在一起的特殊性活动，其中的疼痛既包括肉体痛苦也包括精神痛苦。[4]日本的一种织物，用丝线平织而成，表面有缩绉纹，类似中国的绉绸。梵文、珍酒与水烟的摇滚【台东区·浅草】梵文酒吧
正对以雷门和浅草寺为中心的浅草旅游观光带，位于言问大道北侧那块地方俗称“观音里”，东以马道大道为界，西以千束大道为界。
原本观音里被叫作“浅草花街”，是浅草艺伎的大本营。以现在[1]留存下来的浅草见番为中心，大正末期最兴盛时，这里有49家料理店、250家会客茶馆、1060位艺伎，在东京是与新桥和人形町比肩的一大花街。
当然，那个时代早已过去，如今这里已成了连游客都鲜少涉足的安静住宅区。不过一旦入夜，散落各处的居酒屋和小酒馆就会亮起灯火。这一带遍布面向浅草居民的店铺，顾客多是自家店打烊后来喝酒的饭店老板和员工；还汇集了整个浅草结束营业时间最晚，一直开到天亮的居酒屋、酒馆和酒吧，以及内行人才能找到的隐秘游乐场（成人向）。
一天，我在观音里喝得醉醺醺，正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寻找下一摊，抬头就看见了这家“梵文酒吧”。从外表看，那只是一座两层小木楼，不过挂着看不懂的梵文招牌。厚重的门上贴着文身店海报，完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太可疑了。于是我鼓起勇气进店一看，右手边是类似居酒屋那样的吧台，左手边是隔间座，里面立着大大小小款式各异的水烟筒，俨然“珍酒、水烟、梵文与音乐的迷宫”。[2]
梵文酒吧的老板北华阿飞先生，1965年生于东京浅草，今年四十六岁。水烟筒林立的店内景观。还有可以四人同享的水烟筒。用自来水管手工改装的水烟筒。
他小时候因父亲工作调动搬到了札幌，高中毕业后一边在地下演出场做兼职，一边搞起了乡村摇滚乐队。当时从六本木一号店起家的KENTO'S音乐酒吧乘着摇滚风潮迅速开遍全国，北华先生的乐队就在KENTO'S札幌店做驻唱。
后来他在札幌薄野开了一家摇滚酒吧，半年后就倒闭了。但他没有因此气馁，很快又开了新店，结果开店当天就关门大吉。第三次开店后，竟然来了一位企图自焚的客人，在店里放了把火！才二十岁出头的北华先生，已经过上了非常摇滚的人生。
怎么讲呢，他仿佛要跟这种“业”做正面决斗，秉着不屈不挠的精神再次开了一家摇滚酒吧，结果有一天就接待到了日本乡村摇滚风潮的原点——山崎真行先生。以1968年新宿的“怪人二十面相”摇滚商店为开端，山崎先后创立了原宿“奶油苏打”（Cream Soda）和[3]“粉龙”（Pink Dragon），想必很多人还记得这位《原宿淘金热》的主人公。因为那次相遇，北华先生舍弃了原本的店名“芝加哥狗”（Chicago Dogs），改名为“二代目·怪人二十面相”。对北海道的乡村摇滚青年来说，他的店成了最棒的聚会场所。
北华先生笑称“我这人很容易厌倦”，经营五年以后，他便离开了北海道去周游世界。纽约、伦敦、新德里、香港、曼谷、台北、首尔……长途旅行唤起了他身为“亚洲人”的自我认知，回国后在东京与“粉龙”的前店员们创立了名为“蓝色天堂泳池”（BLUE HEAVEN POOLS）的时尚品牌。正在准备水烟的北华先生。
那是“摇滚与日本佛教混合起来的感觉”，这种风格比“和风花纹”风潮还要先行整整十五年。随后，北华先生又陆续涉足印刷媒体、CD封套等平面设计领域，并在此过程中逐渐加深了对汉字和梵文的兴趣。“我喜欢文字，尤其是包括梵文在内的亚洲文字。日文汉字、片假名、平假名，也都很喜欢。”这样的他有着“虽然是摇滚风格，但绝对要在里面加入汉字等元素”的设计理念，这在当时人们的眼中十分新鲜。
经历过如此与众不同的平面设计工作后，北华先生于2007年开了这家“梵文酒吧”。他的理由是：“我这人真的天性容易厌倦，所以干过很多行当（笑）。不止一个，而是很多。这样应该就不会觉得腻了吧。”而之所以把大本营从原宿一带转移到浅草，是因为“这种行业房租便宜很重要，我又觉得独门独栋的酒吧应该很好玩，再加上本身是佛教风格，选址在跟‘寺庙’有关的地方可能更好……其实吉祥寺跟高圆寺也都可以”。然后他就选中了这座曾经是居酒屋，当时正好空出来了的房子。
酒吧刚开始的主打不是水烟，而是各种“珍酒”。至今店中仍存有致幻仙人掌泡在龙舌兰里制成的墨西哥酒，将苦艾草泡在苦艾酒里达到双倍效果的原创酒，以及木天蓼酒、古柯叶酒，甚至还有眼镜王蛇酒。这些高档酒吧里绝对看不到的珍酒中的珍酒，全都随意摆放在店中。
最先对水烟产生兴趣的，其实是客人。“一开始我只是从印度买了一个放在店里。”到阿拉伯地区旅行时体验过水烟的客人对北华先生说：“我还想试试别的口味。”于是在客人的煽动下，他自己也喜欢上了这种东西，如今店里就成了水烟筒林立的状态。他不仅从中国、越南，以及非洲的国家收集水烟筒，甚至还“把水管割开，自己做了一个”。水烟有各种口味，但日本极难买到，于是北华先生会“通过迪拜的熟人采购回来”。
面对头一次接触水烟的客人，北华先生会仔细说明使用方法。另外店中还有水烟、茶和红酒的套餐，价格实惠。加之他原本是摇滚乐[4]手，店里放的音乐有乡村摇滚、节奏蓝调、民谣，乃至演歌，种类之丰富令人惊叹。北华先生说：“除了说唱和重金属，什么都行！”所以才有了这家跳出一般印象——水烟只能配民族风或是Chill-out类轻松的背景音乐，格外欢乐的音乐酒吧。店里的珍酒收藏也很有名。“我们店看起来很可疑，其实是可以放松身心的地方。”正如北华先生所强调的，进店之后就会发现这个“梵文酒吧”有各种玩法。位于浅草正中，却毫无浅草风格，同时又是浅草当地居民的夜游之地，这里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空间。
⦿ 梵文酒吧 东京都台东区浅草3-36-4推开坐落于观音里一角，外观极为可疑的“梵文酒吧”的大门……店内陈列着各种口味的水烟。这只是珍酒收藏的一小部分。从左边开始分别是现在已经禁止进口的意大利“COCA BUTON”。标有“时价”那瓶是仅剩一瓶的薄荷味“COCA BUTON”。旁边是伏特加浸泡大麻种子的捷克酒，再旁边那瓶蝎子酒里还泡了高丽参。然后是眼镜王蛇酒、蝮蛇酒。水烟是去除尼古丁和焦油，添加了不同口味的烟。只需对准烟嘴吸入……然后大口吐出，果然畅快！罐头柜上摆着iPad。店主称自己是“iPhone DJ”。曲目从摇滚、乡村到邓丽君应有尽有，基本能满足客人九成的点歌要求。中东国家、印度、中国、韩国……各地的水烟筒齐聚一堂。店内装潢属于混搭的亚洲风格。[1]在花街进行服务业管理和登记的事务所。[2]本书文章首次发表年份为2009—2011年，提及时间均相对于作者首次发表时间，未作改动。各篇目发表具体时间参见索引部分。[3]森永博志所著以山崎真行为原型的小说，描写了爱情、友情与摇滚精神，一度成为街头青年的“圣经”，全名为《原宿淘金热：埋藏宝藏的街道（青云篇）》（Wani Books，1985）。[4]源于明治时代以歌唱代替演讲申诉主张的“演说歌”，后演变为歌唱人生悲喜的流行歌。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西方流行音乐的冲击下，演歌被确立为具有较强日本传统音乐风格的歌曲。女装妹抖酒吧的女装LIVE之夜【台东区·雷门】CEA'BEES店内平日用作乐队表演场所，笔者到店那天正好是女装乐队表演。
这里是深夜的浅草雷门大道。可能因为本人心怀邪念，这栋杂居大楼里的按摩店招牌一个个看上去都透着妖气。我战战兢兢来到四楼……“欢迎光临！”可爱的女装素人上前来欢迎我。他们背后的舞[1]台上有个摇滚乐队正在表演。这里既不是女装俱乐部，也不是妹抖咖啡，而是“女装妹抖酒吧兼Livehouse”。
大约两年前起，这个地方就成了普通（！）跨性别者经营的酒吧，店主人在同一栋楼的八楼还开了一家名为“苹果”（APPLE）、有模仿披头士的乐队驻唱的店。然而，CEA'BEES的妈妈桑（？）加贺野爱对我说：“那位跨性别者店长辞职了，我就把八楼跟这里混在了一起。”店铺从2010年夏天开始转型，平日是小型演唱会表演场地（Livehouse），每周六、日、一则是“女装妹抖酒吧兼Livehouse”。CEA'BEES每周只在周六、日、一营业三天，店铺位于一座杂居大楼中，楼内还有许多按摩等休闲类店铺。
爱女士说：“这里……怎么说呢，算是女装妹抖酒吧。不过基本上客人才是主角，我们的卖点不是外面常见的那种‘快看我们，快看我们’‘快来看妹抖啊’，而是穿女装搞各种活动，类似于聚会场所吧。”
因此，到店的客人种类繁多，有喜欢音乐的，有喜欢女装的，也有喜欢角色扮演的。有人只是喝酒，也有人会穿上店里备着的装束，请店员帮忙化妆，扮起女装。有人以为这里是一般的Livehouse，走进来发现里面很好玩，就留下来喝两杯；也有人干脆拿起乐器弹奏。这里不仅邀请女装乐队来表演，爱女士说：“我们店里的员工也组了一个‘TS轻音部’……意思是‘跨性别’轻音部，每月还会在店里搞一次女装演出呢。”顺带一提，店员包括“我、玲音、和美、麻里、由加，一共五个人。还有一位穿男装表演的女性，名叫椎井。基本上就是这几个人”。还真是个完整的乐队呢。
其实有很多男性都想试试女装，只是不知该如何操作，所以在CEA'BEES也能看到许多“初次尝试女装”的客人。爱女士说：“就算人家没那种想法，我们也会怂恿一句‘要不要试试？’或是给客人戴个假发什么的（笑）。”但凡试过的人，似乎都会乐在其中。那些历史悠久、充满神秘色彩的女装俱乐部，客人年龄层偏高，初入门者都不太敢进去，不过在这家店里，感觉会在玩得兴起时不知不觉就套上了假发。“有时候女装乐队会来这里搞好几场迷你演出，有时候还会搞角色扮演活动，选定动漫角色或主题，让所有店员打扮成那个样子，大家一起看碟，或是边吃饭边看电影（笑）。如果主题是《超时空要塞F》，我们就把菜单换成‘娘娘饭店’，自己也打扮成娘娘饭店的店员，大家一起看看电影。所以说，这里其实很自由，每天都有不同的花样。要是客人很多，我们还会临时决定搞火锅派对什么的（笑）。有很多客人都不喝酒，只喝果汁吃点心，然后一直摆弄乐器，尽情玩耍。打烊时间理论上是0点，不过大家都不按时走……有人甚至把被子都带来了。”
女装这种爱好一直都被视作羞耻，难以对世间明说。我本以为女装俱乐部和女装世界就是一群心怀秘密的爱好者聚集在一起，并希望从中找到伴侣的淫靡之地。然而听完爱女士的话，我切实感到时代已经变了。就算没有那种想法，人们也能趁着兴致换上女装玩耍，明明身在酒吧，却可以畅饮果汁相谈甚欢……这简直就像女子高中的文化祭一样。我还以为客人也穿着女装在座位上看表演，结果是轮流上台。引人注目的视觉系常客。
爱女士也说：“过去女装完全属于地下世界，门槛特别高，完全不能见光。不过现在有很多人把它当成了一种时尚，一些思想较活络的人会把女装者看作‘男姑娘’，内心还是男性，但觉得‘穿成这样也很可爱呀’。换言之，有很多人虽然对自我的认知还是男人，但会觉得我这个男人能打扮成这样很厉害。所以比起真正想变成女孩的人，店里更多的是那种比较随意自由的客人。”
店铺的网站主页上写着这样的广告词：
浅草主街道大楼四楼
穿着美丽衣裳的男孩们
配有更衣间
风格独特的酒吧装潢
初次尝试角色扮演也能安心
若只想当主人来喝喝酒
我们也热情欢迎
不问男女，欢迎到店
另诚征大量客人妹抖（跪）
所以，暗中憧憬女装的男孩们，认为“让那家伙穿女装一定很好玩”的女孩们，都到店里来坐坐吧。这里作为普通的乐队表演场地，也特别欢乐！[2]
⦿ CEA'BEES 东京都台东区雷门1-16-9 气乐大楼4F当天妹抖们齐聚一堂。左起依次是和美女士、玲音女士、麻里女士、爱女士。[1]日文“メイド（meido）”音译，即“maid（女仆、侍女）”。[2]官网显示该店2012年6月已停止营业。佛坛街的死亡金属空间【台东区·东上野】穆勒特画廊
我有个每次见面身上文身都会变多的设计师朋友，大约一年前他告诉我：“上野开了家‘黑金’画廊。”虽在上野，这家画廊却没开在美术馆云集的山上，而开在了稻荷町。这里正好位于上野与浅草之间，是个几乎感觉不到艺术气息的区域。
乘坐地铁银座线在稻荷町站下车，走到地面上就会发现到处都是佛坛、佛坛、牌位、牌位……原来这里竟是东京最大的佛具商店街。[1]这种地方有画廊？不过是黑金属和死亡金属（知道区别吗？）风格的话，开在这里说不定正合适！
画廊老板关根成年先生是在东向岛长大的土生土长的东京右岸人。他考入了上野的东京艺术大学油画专业，不过比起学业更热衷乐队活动和制作小众杂志，甚至在大学期间就开了一家专攻金属风格的网上唱片店。
毕业后他一边在新宿的唱片店打工，一边与家人经营狗狗咖啡（！），可惜后来店铺不得不关闭。他决定靠自己的爱好生活，于是开了这家画廊。“其实以上野车站为界，上野公园一侧跟我们这边的文化完全不同。艺大学生都不会到这边来。不过这附近房租便宜，也不像上野站附近那样有很多纯粹来打发时间的客人。有的人为了到我店里来还专门坐了电车，我想珍惜那样的客人。”画廊全景，作者访问时正在举行瑞典艺术家拉格纳·佩尔松（Ragnar Persson）的展览。
画廊里展示了以“死”为主题的死金、黑金、碾核类唱片和黑胶，还有各种专辑封面设计师的作品、T恤周边、俗称ZINE的艺术和音乐同人志等。这也是穆勒特与一般商业画廊的风格不同之处。“现在全世界的纸媒都很低迷，因为所有人都转向网络了。不过现在，特别是在欧洲一带，这种小众纸媒正在重新抬头。音源方面也不止CD，连模仿黑胶的双层封面都开始复兴了。有人特意寻找看起来很廉价的纸，少量印刷这种自制作品。还有专门展示那些作品的ZINE艺博会，我遇到感觉好的就买点儿，我们家也自费出版了两本。”
全身黑皮革，留长发，穿耳洞，文刺青……这些硬核的“金属人”总给人一种可怕的印象，不过真正交往下来，就会发现他们是无比温柔友善的一群人。金属与朋克虽然相似，但风格（应该说人格）完全不同。
穆勒特画廊旁边是感觉特别高档昂贵的和式钓竿店，以及感觉特别高档昂贵的自行车店，还有好几家看上去别有内涵的专门店。这个地区虽然不会出现在观光地图上，但从浅草走过去也就十分钟左右。佛坛、死金、钓具和自行车……果然是深藏不露的一条街。
⦿ 穆勒特画廊 东京都台东区东上野3-32-1-3F台上摆着精挑细选的T恤，被称为“ZINE”的小众杂志，唱片和装饰品。许多暗黑系T恤只在这里能买到，务必关注。精选了与音乐不可分割的作家、作品。音乐与装置艺术是同等重要的因素。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