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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1-17 17:4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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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苗若木

出版社:北方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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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恋在左,心痛在右

相恋在左,心痛在右试读:

相恋在左 心痛在右

昏昏沉沉地,也不晓得几点了,反正左腿痛得我直呻吟,索性不睡了。我坐起来,睡在上铺的缺陷显而易见——当你神志不清的时候极容易想“跳床”。我环视四周——证实一下倘若我跳下去是否会造成什么重大影响。宿舍里只剩下张珠和李露瑶坐在对面下铺上“聊天”。至于“聊”什么嘛,也不外乎“×××今天的样子好帅呀!”“×××越来越衰了!”“×××还在追我呢,瞧他那样儿,活活一泰国人妖”……

我起身这个“惊天动地”的动作(我昨天负伤至今一动未动)丝毫没有给她们的“聊天”造成影响。我就这样缓慢地下床,站在地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左腿还在隐隐作痛,真是天亡我也……

至于这条负伤的左腿嘛,真是骇人听闻的“惨案”。

话说那是昨天的下午,我跟在一辆白色车后面猛追。当然我不是劫车,而是劫车里的东西。最终,我成功地拦下这辆公交车,从后座拣回自己的钱包。正当我得意洋洋地要下车的时候,兴奋过度导致失足,左腿死死地撞到车门上。好在我身手矫健,一个漂亮的闪身,方才造成坐在地上、左腿重伤的结果。如果我是脸代替屁股着地,那今天的《深圳日报》头条多半是“女大学生当街追车,失足摔伤脸已毁容”的新闻。

其实腿部伤势不是很严重,只有骑自行车的时候才会巨痛,走路仅仅是隐隐作痛而已。我现在比较纳闷儿的是刘飗和虞拓身在何方?放着星期日下午的大好休眠时光,她们怎么会到外面去餐风饮露?除非是在“一生有你”咖啡厅。为了得到证实,我完全没有理会张珠、李露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破门而出。

在宿舍楼门口,我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车。我也顾不上腿会不会罢工,骑车直奔“一生有你”。

这所深圳雅华外国语学院校园非常大。大到什么程度呢——连我这种惜钱如命的人也买了一辆自行车。

学校的构造是很古怪的。男宿舍、女宿舍、一栋实验楼、一栋办公楼,两栋教学大楼,按照地理位置来讲正好是六芒星,雅观至极。但三年前我们伟大的校长画蛇添足,在男女宿舍之间的大场旁边建了一个体育馆。原不参与六芒星排列的场顿时身价倍增,却毁了好好的六芒星。从此,雅华大学的排列有了新的美誉——“葫芦七兄弟”。

想出“葫芦七兄弟”的那位伟大校长,在偶校也有一个美誉——黑面包。我记得我大一的时候,这位“黑”校长在开学仪式上说:“我校毕业的人才不少,有许多已经出国深造,有许多留在中国继续为国家做贡献,有许多是……”当时,在我旁边的肖芳说:“我直到今天才知道董存瑞是雅华大学毕业的。”当“黑”校长激动地讲述建校艰辛历史的时候,一只蟑螂出来受教育,虞拓吓得魂飞魄散,猛跳印度舞蹈,可怜那只蟑螂刚刚听到“黑”校长大谈特谈古代书院多么简陋的时候就命丧黄泉。这时,男生队伍里阿杰脱颖而出,对着刚刚断气的蟑螂大喝一声,“小强!”正当阿杰声情并茂地说到“我与你相依为命……”的时候终于触动了主任。结果阿杰被罚扫走廊一周,并处理“小强”的尸体。

突然,从前方冲出一个人,挡在我面前——最后我、车、人一起摔倒在地。

我心想自己平日里竖敌不多,何人在我伤重之时施加毒手?几番挣扎,我爬起来,左腿更痛了。我正要将那人剁成几段,这一抬头才发现是阿杰。“阿杰,怎么是你呀。可撞死我了,”我揉揉腿。

阿杰神色慌张,好像后面有钟无艳在追他似的。他飞速拾起我的车骑上。“飞飞,车借一下。”然后从我眼前消失。

我正在回味那一幕是不是幻觉,但事实证明不是——因为我的自行车消失了。

刚刚把大脑拧到正位,又有一堆人向我这边蜂拥而至。经过我一番分析,这些人是冲着阿杰来的。“那边!追!”这群人向着阿杰逃的方向追去。

我招了招手,“喂!你们……”还没等我把事情来龙去脉问清楚,一个大汉(高大而且满身流汗)推了我一把,并且吐出一个文明字眼,“滚!”

我顿时失重,左腿罢工,向后猛倾。我心想这下完了!后脑勺落地不成西瓜开瓢了?!

说是迟那是快,人群中飞出一个黑影,飞速揽住我的腰,拥入怀中。

我的神经还处于错位状态,亦真亦幻还没分清楚。“小——心——”他甩下两个字也消失了——不,是挤进那群人中了。我足足用了10.0秒来抚平思绪。刚刚是幻觉吧,据说人在巨痛情况下极其容易产生幻觉,可是也太逼真了吧?不能再分析了,因为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再不赶到“一生有你”,那几只母老虎多半会把我分尸的。

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在强忍巨痛情况下以1米/秒的速度踱到“一生有你”。“飞飞,早呀,”遇洹看见我,怪腔怪调地说。

我正要解释自己刚刚有多么危险,差点被一群人踩成肉饼。这时,周若言拉我坐下,“小遇呀!你别为难飞飞了。”我拼命点头。“就是!”刘飀笑笑,“谁不知道飞飞昨天飞奔于大街,勇劫汽车,导致左脚残疾。”

原来昨天的壮举已经被她们几个演变得如此惊妙绝伦。“对了,飞飞。你没事吧?”虞拓“关切”地问。——MYGOD!我心想:“大姐,你真那么关切我怎么不守在宿舍里?怎么不扶我来这里?怎么不解救我于刚刚的战争?”

肖芳倒是豪爽,“飞飞体质那么好怎么会有事?”

我苦笑一下——这才叫死党。

我们六人都是英语系的,较之有缘的是我和周若言兼修日语,遇洹另修法语,我和刘飀,虞拓是同宿舍的。周若言、遇洹和肖芳都是理科生,我们其余几人都是文科生。

遇洹是我在雅华大学的第一个朋友。她性格像男孩,长得更像男孩子。起初我们问她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儿女人味?她说等有BF(男朋友)的时候。现在小遇真的有一个BF,但性格还是没有变。我们也因此讽刺她好一阵子。后来也是我们自己想通了——她的BF远在首都,导致她猖狂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周若言乃是一代才女。对于她的名字我们多次品头论足。这个周若言怎么叫怎么别扭。我说还不如叫周芷若呢,好歹是个“名人”,而且若言和曾经饰演过周芷若的佘诗曼还有几分相似。肖芳一次叫若言的时候,“周”和“邹”没有分开,所以我们总叫她邹若言。若言是理科生,却也是语文的佼佼者,为此我们大为不服,但是没有办法,人家是全才,这总是无可厚非的吧。

刘飀是一个“风流”人物。第一次英语课登记的时候,我根本不认识她名字的第二个字。好歹偶也是学文的,自然知道中国汉字形声字居多,所以她要么叫刘FēNG,要么叫刘LIú,索性碰碰运气,第一次打招呼我叫她刘LIú,因为比刘FēNG顺口。后来翻新华字典,P310明确指出那字乃LIú,也充分体现了本人对汉字的掌握能力。这个“飀”看来是用对了。飀乃“风流”也。刘飀乃偶校校花不二人选。追她的男生可谓是数以千计,横尸遍野的也是车载斗量。刘飀现任BF就是一“能歌善舞”的,用一支《一生有你》俘虏了刘飀的芳心。

虞拓有些胆小怕事。属于那种惹人怜香惜玉的类型。虞拓做事喜欢凭兴趣,也很有勇识。话说英语系第一堂课,老师留下了阅读三本英语小说的作业,让大家借此更好地学习英语。虞拓对那个沙翁和姐妹勃朗特实在不感冒,硬是一本没看。那个英语教师问她为什么不看呢?懂不懂虚心学习呀?虞拓爽快地说,:“看他妈的,没一个活人。”就这样,虞拓被罚阅读六本小说。而英语教师也没占上便宜——大病一个月。

肖芳是我们六人之中最开朗的一个。当我们在为成绩挂红灯无法回家交差的时候,肖芳总是那一句:“考自己的试,让狗去吠吧。”肖芳与我们几人相比阔绰一些,所以也比我们奢侈一些。比如我们在“一生有你”喝凉白开,肖芳可以喝卡布基诺。但是我们从来不在意这些,像列宁说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卡布基诺也会有的。

说到这家“一生有你”咖啡厅嘛,还真是有段历史。“一生有你”的老板娘长得像猪头一样,所以她很少出面,我们见过她几次是因为有一天我们大赞“一生有你”环境好,老板一定是好人的时候,一头猪,不,是一个像猪的人出现说:“今天给你们打个八折吧。”这个猪人就是老板娘啦。我们一边说谢谢,一边在心中收回刚刚的那句话。“我来讲个笑话吧,”虞拓先是自己傻笑两声,“就是……哈哈……”

我摇了摇头,“这个孩子没救了。”“冷笑话,”刘飗说出至理名言。

虞拓镇定了一下,“干什么干什么!这么不支持我!”

肖芳挤出两个字——“变态!”

遇洹维持“秩序”,“让我们忍耐一下吧。”

虞拓不理会我们的冷嘲热讽,这就叫“自愚自乐”。“就是吧……有一个人开着车,开呀开。路边有一一身红衣的人招招手。司机靠边一停,那个一身红衣的人说‘我是红衣傻B,能给点儿吃的吗?’司机觉得挺有意思,就拿了一个汉堡给红衣傻B。开了一会儿又看见一个一身黄衣的人招手,他又停车,一身黄衣的人说‘我是黄衣傻B,能给点喝的吗?’那个司机挺不耐烦的,但还是给了黄衣傻B一瓶可乐。开着开着,又碰上一个一身蓝衣的人招手。司机火了!到路边一停车就说‘拷!你个蓝衣傻B!你他妈的想要啥!’蓝衣人曰,‘请出示你的驾驶执照。’哈哈……”

哈哈……的确挺逗……

肖芳稳定了情绪,“听虞拓说话跟放屁似的,真爽。”“别闹了。听说阿杰被人追着打,”周若言神秘兮兮地说。“什么”我刚刚喝下的茶水如数喷了出来。“拜托,大姐”,刘飀马上拿手纸擦桌子,“你有点涵养好不好?”

我一抹嘴,“为什么?”“因为仪表对女孩子来讲很重要,”肖芳摆一个POSE——关之琳做大印像减肥茶的广告动作。大印像减肥茶我们的理解是很大一只印度象喝的茶。“不是这个!我是指阿杰。”我真佩服她们迁移思维的能力。

遇洹喝了一口澄汁,“这你都不知道。阿杰闯祸可大了!”“嗯。不是说因为他得罪了校篮球队才招来杀身之祸嘛。”虞拓说。

拷!虞拓把我们学校当古代武林了。“什么校篮球队?也太猖狂了吧?”我又喝了一口茶。“咱们校篮球队是出了名的野蛮。球场上打不过别的校就动手把人家打伤。因此别的校的球队打怕了也不敢再惹咱们校了,”遇洹说。“这算什么!”我怒道,“难道没有教练或者队长吗?”“教练是没人敢当了。据说队长长得蛮帅的,打人就是他带头的。”肖芳一向是绯闻传播家。

周若言点点头,“我见过那个人,像鬼一样,特别可怕。”若言声音发颤。“别,别说得那么可怕,”虞拓一向怕鬼。

刘飀大喝一声,“再帅他能帅得过我们家唐明!”

唐明就是那位用一支《一生有你》俘虏了刘飀的帅哥啦。刘飀喜欢在“一生有你”喝茶,本来这是帅哥们竞相展现“芳心”的最佳机会,无奈我们六人总是聚在一起,无论是帅哥还是色狼都没有下手的机会。可是,有一天唐明出了一个绝招。我们每次预定的座位上多了一个手机。刘飀是好奇心最强的,随手拿来看看。这时,手机响了。刘飀接了电话,内容麻得可以电死一只猛玛大象。在此插入内容:

唐明:谢谢你接了电话

刘飀:那么你要怎么感谢我呢?(我们早就说过刘飀也是情场高手)

唐明: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刘飀:谁的?我不是什么歌都听的。(早有准备)

唐明: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当所有一切都已看平淡/是否有一种坚持还留在心间。”

刘飀:谢谢,我很喜欢。

唐明:喜欢这首歌还是喜欢我?

刘飀:我喜欢最爱的你唱我最爱的歌。(我们五人喷血)

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了。虽然我们搔破了头也不知道唐明有什么过于一般帅哥的优点,但是我们总是尊重刘飀的。刘飀对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比如此时此刻她就把唐明晒在宿舍里而在这儿陪我们闲聊。“你不要太激动,”我说:“又没人否认你们家唐明。“

众人爽朗地笑了。

这时,一阵口哨声传来,我们都不自主地循声看去。门口站着一个黑影——我们比较喜欢坐在离门较远的安静角落,所以看到的只是黑影。“里边的那个粉丫头”,黑影指着我们这张桌,“出来一下。”

粉丫头?!“说你呢,”若言看着我。“我?”我一怔。

五人频频点头。

我一耸肩走向门口。这五个人以前常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怎么不“有鬼同睹”呢?

走近方才看清黑影的长相——就是不久之前在人流冲动之中救我于摔倒之时的人。他给我的第一印像就是高大——将近两米那么高。我这一米六几的个头站在他面前简直像葱头。他的额发很长,但我依然可以看到他的长相。其实他长得确实比唐明中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暗淡无光,隐藏着淡淡的忧郁。“有事吗?”我颤声地说。因为他的海拔再加上一身黑乎乎的夹克显得更加可怕。其实我是很纳闷儿的,深圳的五月是很热的,他居然还能穿着夹克满街走,这不影响市容吗?

他指了指门外,“你的自行车在门外。”然后转身就走。“阿……”其实我想问阿杰怎么样了,但他消失的速度超乎了我的想像。

无奈……我只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回到座位上。“飞飞,怎么,你认识……他?”若言低声问。

我摇摇头,“不算认识,怎么啦?”

肖芳说:“他不就是校篮球队的队长吗?”“什么?”我又喷了一口茶水。“我的妈呀!”遇洹连擦桌子,“还说我没有女人味,看看你自己,跟喷壶似的。”“说啥你也不能拿飞飞与冯巩相比呀!”虞拓北方味儿溜出嘴了。

我们六人都是北方人,只是所处地域略有不同。正是因为我们同为北方人,才显得更加有缘。大一的时候,我们说话带着浓浓的北方味儿,因此常常被人引为笑柄,经过三年的努力,我们已经甩掉了北方味儿,但是虞拓时不时地会溜出几句,我们也见怪不怪了。

刘飀一撇嘴,“这算什么呀!不过是装酷而己啦!听说现在有一帅哥已经摆平全校了!”

我一推她,“好啦,看你如痴如醉的样子。别忘了你已经有唐明了。”

刘飀大怒,那表情仿佛在说“哇噻!枭飞飞!你居然敢怀疑我对唐哥的忠心。”结果人家一开口竟然是,“喜欢帅哥人人有责。”“什么大帅哥呀?”若言对这方面一向不感冒。

肖芳兴奋地说:“就是大名鼎鼎的余晖啦!也不怪若言不知道,若言是大才女嘛,是不在意这些的啦。”

后来她们在聊什么我完全没有理会,因为我在想我的自行车是否上锁了。当然车子怎样我也不能再骑了,除非我想以后拄拐。所以最后是刘飀和虞拓扶我回宿舍的。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舍监大人不批准我们进门。最后我们施尽浑身解数,好话一箩筐——把夸奖我偶像王艳的词儿都用上了。终于大获全胜,杀入校门了。

肖芳是回家住的,从她家步行到学校只需要两分钟。所以每次上课我们都相当仗义的把后排占满,把第一排留给肖芳。因为肖芳每天在上课前十分钟起床,八分钟整理仪表,两分钟上学。对于这一点,我们五人齐道:“I服了U。”

周若言和遇洹是同一宿舍的。我们其余四人也曾去“参观”过,然后我们明白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词的含义——差距。若言的床铺、写字台还有日常用品都十分干净整齐。再微微低头(若言上铺,遇洹是下铺)看看小遇……默然……临走时我们四人说:“努力吧,猪现在和你有一拼。”

我、刘飀和虞拓有幸在一起。同寝的还有三位学姐。张珠,李露瑶和温姐是留级生。我认为是怀念大三生活,一来叙旧,二来温故而知新嘛。温姐是全校有名的大姐头,所以连名字也没有,就叫温姐。恨她的人背地里叫她瘟神。张珠和李露瑶是温姐忠实的狗腿子。我们三人与她们同寝也是吃尽了苦头。“回来了,这么晚”,张珠在那儿狂抹化妆品。

拷,我妈都不敢这么管我。虞拓是最有胆识的,但此时也不作声了。因为以前温姐在我和刘飀不在的情况下,用牙刷捅过虞拓。在宿舍里,牙刷是惟一的攻进武器当然也是自卫武器。

我们三人跟耗子见了猫似的静悄悄地各上各的床,死死地睡上一觉。

过了几天,我腿的伤好了。我一兴奋就请朋友到“一生有你”喝凉白开。当然肖芳忍受不住自己买了一杯卡布基诺。

请客结束了,我的心情特别好,但是有一天早上……“你傻啦!咋不放个屁!”温姐扯着噪子嚷嚷。

我刚刚从美梦中清醒。照理温姐发脾气,我是无权过问的。这眼睛余光一瞥——

这挨批不是虞拓吗?于是我连衣服也没换,穿着睡衣就表演了一个特技——跳床。

我把虞拓揽到自己身后,虞拓吓坏了,死死地把住了我的双肩。双手冰凉直发抖。“温姐,不知道虞拓怎么得罪你了?”我一个劲儿陪笑险,并且把声音调高八度——因为刘飀睡得像死猪一样。

温姐见我声音挺大,误以为我不诚心。“你他妈的给我滚,这儿哪儿有你放屁的地儿!”

李露瑶连忙关门,门外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我这才发现满地是水,也许虞拓把水盆打翻了。“温姐,你退一步,今儿的事就算了吧。”我笑笑。其实心里害怕极了,要是温姐动手了,校长也救不了我们了。

张珠上前一步甩了我一巴掌,“哪儿都有你呀!你算个什么东西!”

顺着张珠的掌势,我的脸猛向一侧倾。同时,我隐约感觉到虞拓抖得更厉害。终于颤动了“麻木”的刘飀。刘飀发现事情闹大了!她连忙下床拿起牙具假装出门去刷牙,其实是去找舍监。

张珠推了刘飀一下,“你要去哪儿?”

刘飀揉揉眼睛(装的还挺逼真),“刷牙!”“刷你妈个头!”温姐把牙具摔在地上,杯子碎了,牙刷飞没了。

我略带哭腔,“温姐,有气儿你冲我来!”“冲你?”温姐白了我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爹好像是个写东西的,但是人快五十了也没什么成就。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我飞速甩了温姐一巴掌,快得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我转身拿了一个牙刷,对准温姐的肚子捅了一下。

温姐被我偷袭了。张珠推倒了刘飀,李露瑶不敢离开门,但眼神足以吃了我。

温姐振作了一下,踢了我一脚进而拽住了我的长发。“操!老娘你也敢打!活得不耐烦了!”温姐在我腹部连捅三下。幸好是牙刷,要是小刀我早就挂了。“温姐!是我错了!你放了她们打我吧!”虞拓哭得直抽筋儿。

我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把心一横,强行拽头发,温姐力气可不小,我的长发几乎1/5都让她连根儿拽下来了。散落一地,头皮也出血了,我忍着痛捡起地上刘飀玻璃杯的碎片,顺势在左手腕上滑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众人呆住了,没人知道我在做什么。趁此机会我推开李露瑶(见血早吓傻了),把门打开。这时,舍监和一大堆同学在门口。

根据目击结果来看是温姐惹事伤人。我手腕上的口子也归功于她了。

这件事轰动了全校,可吓死刘飀她们了。

第二天在“一生有你”集体请我喝卡布基诺。“飞飞,对不起……”虞拓回忆当时情景还很害怕。

刘飀勉强笑笑,“可把我吓坏了,你们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也值!”肖芳狂笑,“温姐她们不是被罚了吗?”“哎呀!值个屁呀!”遇洹大怒,“像她们这么有势力的人,多半是免罪了!”

周若言握住我的左手,“怎么左腿刚好,手腕又添伤了?怎么样?严重吗?”

我心里特别感动。我也真值了!不是罚不罚温姐她们,而是我这几个朋友的这番话!小燕子不是常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还有萧剑说过,“落地皆兄弟,何必骨肉亲。”虽然这些话不是他们原创,但《还珠格格》这种闹剧只给我留下了这么一点印象。啊不,还有一点,后来我偶像王艳也加盟了,才使我有了一点儿兴趣。“哎呀!飞飞,你千万要小心哦!”肖芳塞给我一块点心,“温姐一定会反击的,你要养好身体哦。”

余人点头。

我心里当然明白这次自己太冲动很有可能惹来更大的灾难。但是既然做了我就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晚上肖芳走得比较早,若言和小遇回宿舍的时候叫着我、刘飀、虞拓同去。人多摆平舍监比较容易,刘飀和虞拓欣然答应了。我想在睡觉之前冲淋浴,刘飀说会导致伤口发炎的,但我坚持要去,而且发誓绝对不让水触伤口。

大约深夜十一点左右,我偷偷摸摸回宿舍。好在舍监坚持不住已经睡死了,我溜进宿舍,发现刘飀和虞拓睡得很香我就不打搅了,慢慢爬上上铺——我干!幸好我没有跳上床,临上之前还摸了摸,我这床上根本没有木板,这要是躺上去,估计是我脑震荡,下铺的人骨折——我对自己的体重还是很自信的。

现在持牙刷和温姐拼了?不实际。现在把刘飀和虞拓弄醒给我弄个窝儿?也不实际——现在先把头发弄干再回家去住?(要知道,明天是周末!可以回家探亲的)更不实际——如果我用吹风机,左邻右舍可能会来砍死我。最后我决定到外面走走,大不了感冒。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外面静得可怕。我的头发还是湿的,上面应该凝结着血块,温姐拽掉我许多头发,血也溢出了不少。小遇常说我是一个能吃痛的孩子。想想看来是真的了,今天洗头是我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一次。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操场和体育馆。莫非这是天意?我总有一种冲动,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体育馆拆了!恢复我梦想的六芒星设计。不过看来现在我没有这个实力,最多抱走体育馆门口的盆栽。“啪,啪,”有人打响指的声音。声音很响,我不禁哆嗦了一下,这么晚……这么黑……怎么可能会有人?难不成是鬼?

我转身要跑。

那个“鬼”用极低沉的声音说,“站住”。

我站住了,转头看看——原来不是鬼,是N天前我遇到的“黑衣人”。看到他我不禁想到阿杰,听说他受伤了。但因为自己受伤一直没去探望他。如今想想,还真挺担心阿杰的。

他走过来,先用电眼“扫射”我一番。我更加害怕了,会不会他是温姐派来的?劫财呢,我没带多少,劫命呢,随便拿,只要不劫色就行。我们六个人在北方受尽“封建教育”,后来在深圳了解到南方人比较开放,自卫意识也就更强了。“一个人?”他简捷地问。

我刚想说我身后有好几十人,你要敢碰我一下,我就地废了你。谁知道一出口变成了,“嗯。”

他手里抱着一个篮球,黑色的夹克和天色熔为一炉,所以只有篮球显得特别抢眼。“一起走走,”他说。

我点点头,和他并肩走。他把篮球扔到操场里,动作十分优雅。“你叫飞飞是吗?”他问。

我点头,像个木头人,“枭飞飞,你呢?”“未文然,”他把夹克脱下来。

我自主地与他保持1米距离。他把夹克披在我头上,说:“头发湿的,很容易着凉。”

我低喃一句“谢谢。”

这才想到原来他叫未文然,好像刘飀她们上次说的大帅哥余晖。这不是一对反义词吗?难道是兄弟?我可能是言情小说看多了。我原本觉得自己是很有正义感的,面对他这种流氓,我应该重重给他一拳。也许我也有点怜香惜玉吧,像肖芳常说的,“打帅哥是犯法的。”

他的夹克散出一股汗味。也对,他能在五月骄阳下穿着夹克打篮球,有一点儿汗味也是正常的。他把夹克给了我,自己身上只剩下一件运动衫。运动衫也是黑色的,难道他只喜欢这一种颜色?

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很尴尬。后来他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和一支香烟。之后的动作长脑袋的就能想到。借着火光我又一次看到了未文然的脸——依然是帅气的面庞,深邃的双眼,夹杂着淡淡的忧伤。“盯——着——我——看——干——嘛——”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连忙转头,火熄了,未文然看不到我的脸,我也不希望他看到。

良久,我说:“你会抽烟?”问完觉得自己特傻B,人家都抽上了,我还问他会不会。

未文然笑了(这是我感觉的),“你讨厌会抽烟的人吗?”

我没有说话。我们默默地走着,我觉得有些尴尬,便说想回去,他便送我回宿舍。舍监还是埋头苦睡,也没有理会我们。“我回去了,”我说,“你……不回宿舍吗?”

未文然犹豫了一下,笑了(这次是我看到的),“飞飞……飞飞……你让我……想入非非……”

我一怔,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操场走去。我没有多想直奔垃圾站,因为我认为床板或许会在那儿。

第二天早上我只见了刘飀和虞拓一面,对温姐不置可否。然后我收拾一下东西回家了。

周末——让我欢喜让我忧。“爸,我回来了,”我把东西扔到地上,进屋坐在沙发上。

爸爸轻轻“嗯”了声又回到屋里写稿子去了。

简单介绍一下我家。我家只有一屋一厅一厨一WC,若言以前安慰我说这叫“无下无双”。我说,“你给我滚!无个屁!这叫鳏寡孤独。”我们家大事小事例如吃饭看电视之类的都在大厅解决,小屋是爸爸搞创作的地方。其实温姐说得对。我爸写作写了半辈子,一本书也没出过,仅有几篇文章发表过。稿费还支付不起学费。我妈嫌我爸不成材终于和他离婚了,妈再婚的对象蛮阔气的,一顿饭够我在“一生有你”奢侈一个月。

我打开电视看《封神榜》,温碧霞真是美呆了,这样的妲己无怪纣王痴迷。其实陈浩民长得也挺帅的,大大的眼睛像未文然一样,陈浩民的眼睛烁烁闪光未文然却是暗暗的……“飞飞,周日晚上你陪爸爸出去应酬一下吧。”爸爸说。

我一撇嘴,“今天才星期六,晚些再说。”其实我很不明白究竟什么人愿意请老爸。老爸已经许多年不下馆子了。或许我不应该这样想。

这时,手机响了,我接了电话。“飞飞!”小遇声嘶力竭地狂喊,“你快来学校!出大事了!”

我稳定一下情绪,顺便揉揉耳朵,“大姐,今天是星期六,求求你发发慈悲。”

我感觉有人夺了电话,然后就是若言温柔的声音:“飞飞,学校出大事儿了。有人打架了,打得很凶,我们本来想回家,也被迫留下来了。”

我打了一个哈欠,“打架关咱们什么事呀!我不管,我要休息!”“很热闹的,”肖芳又抢了电话,“你这么无聊的人一定爱热闹的。”

哇拷!夸我还是骂我呢?“没心情”,我说。

电话杂音很多,电话另一面好像特别吵,我听到有人说:“未文然受伤了。”嗯?怎么回事?“飞飞,你不来算了,我挂断啦,”虞拓抢过电话。

我连忙阻拦,“大姐!停!谁和谁打架了?“不来别为难她,”这是刘飀的声音。“啪”——电话断线。

真不是东西!话都不说完!

我马上找外衣。咦?咋都没了?完了!让老爸洗了?

我冲到WC,大吼一声,“住手!”

老爸正手握一团东西,带着惊愕的表情杵在洗衣机旁。“老爸,你……”我舒了一口气,柔声说:“在干什么呀?”

老爸这才恢复了人的表情,用简单到我一听就明白的语言回答我——“洗衣服。”

我往洗衣机里一探头,我所有的衣服都在里面。早知道我不应该一回家先把衣服给老爸。“这是什么?”我看着老爸手里的黑物生疑。“我怎么知道,”老爸一展开——天呀,男士夹克。“飞飞,这个……是你的吗?”

理论上讲肯定不是我的,因为它是未文然的。“飞飞,这个男士夹克……”老爸脸一沉。

我飞速夺过来,“这是阿杰的。”然后我破门而出,不给老爸思考的余地。

阿杰可以说是我的青梅竹马,所以只好谎称是他的,这样老爸不会语重心长地说:“飞飞呀,一个女孩子家,……”晕死。

我到了学校便见到了死党们,然后她们拉我去操场。

操场上两人撕打得很凶。一身黑衣的肯定是未文然了,另一位我就不清楚了。“余晖加油!”虞拓满地乱蹦。

那个人就是余晖?传闻中的帅哥?“他们因为什么打架?”我问——这一环视我才发现根本没人理会我。刘飀小鸟依人般靠在唐明肩上。遇洹正在打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是打给谁的。肖芳旁边也多了一个海拔惊人的帅哥。若言捧着一本书在刻苦,虞拓像疯了一样大喊,“余晖!余晖!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我拷!我喷血。

现在打得更凶了,未文然似乎没受什么重伤,就是衣服破了一点。余晖嘴角有斑斑血痕,看来有点吃不消了。未文然打人应该是经验丰富,幸好余晖也是那种将近两米的巨人,方才挺到现在。

未文然转头闪开余晖的攻击。蓦地,他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狼狈的他。我的手里抱着那件夹克。

刹那间,余晖一拳打在未文然脸上。我一怔,这太可怕了,未文然冲我笑笑,起身给了余晖一拳,余晖轻松闪开了,顺势又打了未文然一拳。这一拳打在头上,流血了。“未……”我顿住了。“你到底帮谁呀?”虞拓拽住我的脖领,做一个要打我的POSE

我没有说话。“咦,这是什么?”虞拓看见那件夹克。

我正要解释,余晖开口了(虞拓的注意力当然也转移了)。余晖用那种鄙视的目光看着未文然,“你输了!滚出球场!”

未文然身后的八九队员过去扶住他。未文然的眼前挂着血,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你让我走我偏不走!余晖你在你的馆子(体育馆),我在我的操场,井水不犯河水!”

余晖大吼“你们这个滥队丢尽了学校的脸!根本没有资格再比赛,必须解散,归入我队内。”

未文然甩开自己的队员,勉强站着,“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我!”

余晖身后的队员递过一个篮球。余晖簸弄在手中,“败军之将,何足言勇!”余晖跨出几步,一个漂亮的投球。众人欢呼。未文然笑说:“这样吧。两个月后我与你比赛篮球。球场上的事当然要在球场上解决。”“你与我?”余晖问

未文然摇摇头,“不!是我们队与你们队。”

余晖笑了,“好,有意思。谁输了就永远不许在校园里练球!”

未文然说“好!”然后他的兄弟扶着他向不远的树林走去。

我悄悄退出人群。顺着血迹漫延的方向走去。“未文然!”我唤了一声。

未文然说了几句便把手下打发走了。树林里,只剩下我和他。

我上前跑几步,“谢谢你的衣服,”我把夹克呈上去。

未文然的手很脏,不去拿衣服,“怎么?我落魄到这番田地,你连我的衣服都不敢收?”

我摇摇头,“不是。但这是你的。”

未文然拿起夹克披在我身上,“就当你帮我保管它。等到该还的时候再还给我。”

我一怔,转了话题,“那你的伤怎么样?”

未文然说,“小伤,不要紧。”“真的吗?”怎么看也不算小伤。我心想死撑什么,温姐捅我的时候我都觉得要死了,这还叫小伤?“别动”,未文然没有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反而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我很惊讶。未文然右手微动,触着我的耳边长发,一绺一绺地轻轻搁置耳后。他弯下腰,面庞离我越来越近。这时候我才明白他的意图,因为他的唇距我的唇仅有几毫米。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考虑了很多。从亚当夏娃到现在这个紧要关头,我到底应该……“啪”

我利落地甩了未文然一巴掌。他的脸猛向一侧倾,眼睛微闭。

我转身要走,他的右手牵住我的左手,低声道:“飞飞——”那声音带着苦涩与无奈。

我苦笑一下,“未文然……我看错了你……”然后我匆匆跑开了。

回到操场,情形跟刚刚不一样了,余晖在操场上练球——每投每中。刘飀和唐明还在缠缠绵绵。肖芳身边的那位仁兄消失了,也有可能那位仁兄是偶的幻觉。遇洹转变了方式,由打电话改成了发短信。周若言手捧着书。虞拓已不知去向。所以若言第一个发现我。“飞飞,你怎么了?”若言扶住我,“你脸色……还有这件夹克是……”

我没有说话,假装看余晖投球,眼前却总闪过刚刚未文然那无助的神情。

虞拓汗流浃背地跑过来,手里捧着好几瓶娃哈哈。“干嘛?我不爱喝矿泉水,有绿茶吗?”我把夹克拽下来握在手里。“切!”虞拓一撇嘴,“谁说是给你们喝的!这是给我心爱的小晖晖的。”虞拓一片神往。“小晖晖?”我和若言异口同声地说,然后狂吐。

后来日落了,围观的人少了。虞拓还慨叹她的小晖晖怎么还不下来。不一会儿,余晖他们队练球。其中一个队员就是肖芳身边的仁兄,一下操场跟肖芳你侬我侬。虞拓捧着娃哈哈却怎么也挤不进人群。

我摇摇头,无聊。我又想到了未文然,或许我做得太过。

最后我悄无声息地回家。“喂!”

我一回头,是余晖。我没有招惹他吧?“等一下,”余晖跑上前,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呀?”“枭飞飞,”我说。看到余晖的笑我会想到未文然的笑,他们笑得不一样。余晖笑得很灿烂,好像千古情仇者都已溶于这一笑,或许“阳光男孩”就是形容他的吧。未文然不同,他的笑总是淡淡的,微微的,而且充满了鄙视与嘲讽。“你好,”余晖扔给我一瓶娃哈哈,“这是虞拓让我给你的”。

我没有说话,脑子很乱,便飞奔回家,更没有理会那个玉树临风的大帅哥。

第二天也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星期日,在我明令禁止的情况下死党们没有搔扰我。本来晚上我可窝在家里看电视,但是答应了老爸出去应酬,我只好忍痛割爱啦。

晚上,在一个四星级饭店,据说是四个出版社的人宴请老爸。

这四位出版的传奇人物长得真够传奇的。胖的像猪,瘦的像骷髅,高的像电线杆,矮的像武大郎。分不清是人还是妖。老爸——介绍,我是记不住,只知道该叫伯伯。“这就是飞飞呀!好漂亮呀!”那位长得像猪一样的伯伯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搞得我心里毛毛的。

老爸客气几句,众人就开始塞饭了。“电线杆”递给我一杯红酒,“女人喝红酒,尤其像飞飞这样漂亮的女人。”“骷髅”拿出一杯啤酒,“现在的女性讲究前卫。来!飞飞,喝下这一杯。”那武大郎最毒,握着一杯白酒说,“飞飞喝这个,保证你像这酒一样透明。”然后一阵坏笑。

我这时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这四位伯伯都用色咪咪的目光瞄我。我转头看看老爸,老爸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要我说,”那个“猪”伯伯一拍桌子,“飞飞!把三杯都给我喝了!”

妈的!想玩死我。

我站起来,三杯酒已经摆在面前。我拷!好歹咱也是一个学文的,打不过你还骂不死你。我说:“伯伯,我不太会喝酒。”

骷髅淫笑,“嘿嘿,不会可以学嘛。”

我说:“伯伯,你们不知道酒桌上四种人不逼酒吗?老人,女人,小孩,病人。”这句话是我临时编的,用来蒙这四个老色鬼。“哼”!电线杆站了起来,“也就是说你不喝了?”

我笑笑。若言说过沉默就是对你最好的蔑视。

武大郎揪起我爸“枭诚!你女儿太不懂事!我看你这书别出了!”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今天这顿饭是“卖女饭”呀,这可比“鸿门宴”还可怕。“你们父女好好商量一下,”猪头伯伯不悦。

我把老爸拉到角落。我说:“爸,你说清楚!。”

老爸面色凄苦,“飞飞,算爸求你,不就是喝点酒吗!”

我第一次见到老爸这种表情。为什么我看错了那么多人?像未文然,像老爸……

老爸无言。

我说,“爸,您知道当初妈走的时候,我为什么没跟着妈走?反而留下来陪您受苦。我不是不爱妈,是舍不得您呀!当初您有多坚强……但似乎是我错信了您。”

老爸更加痛苦了。

我回头看看虎视眈眈的那四个“伯伯”,从容地走回桌子边上。“各位伯伯”,我拿起红酒,灌了下去,拿起啤酒,灌了下去,最后拿起白酒,但我已经站不住了,两腿发麻。离我最近的骷髅顺势想抱我,老爸挡在他前面扶住我。我一推老爸,我宁愿被那个骷髅抱了。这时候我又想到了未文然。他也抱过我,肩比老爸宽,手臂比老爸长,怀抱也比老爸温暖。如果未文然在,一定不会让我受这份屈辱的。我一使劲,把那小杯白酒也喝了。“不喝了,飞飞”,老爸扶着我都快哭了,“咱们回家”。

我说:“各位伯伯,我去一下洗手间。请帮我爸爸出书。”

那几个伯伯量我也飞不出这个酒店,倒也没拦着。“飞飞,爸陪你去,”老爸说。我甩开老爸的手,“我以后不会再回家了。爸,你保重。”

我跌跌撞撞地出了门,找到了WC我就开吐。

妈是两年前和爸正式离婚的。我已经成人了,跟爸跟妈都是我的自由,妈当时已经有了再婚对象,挺有钱的。妈不介意分财产,因为这个家什么也没有。妈爽性什么都不要了,跟那个男人去温州了。当时妈让我跟她走,我摇摇头,“我不能留下我爸一个人。”妈走了,但常寄钱给我,也打过电话。每次都是闲聊,但有一句我记得很清楚,妈说:“没有我的钱你早饿死了。”妈说的一点儿没错,也许我早该死了。

这时,余晖出现了。我惊讶万分,以为自己在做梦,其实不是梦,只是我进错WC而已。余晖惊愕万分。“你,你怎么在这儿……吐得好厉害呀。”余晖扶住我。

我轻飘飘地偎在他怀里,“带我……走……”

余晖一怔,“那你家在哪儿?”

我顿了一下,“不!不回家!回学校宿舍!”

余晖抱住我“好!你坚持一下。”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宿舍里了,死党们都在身边,温姐她们却不在。“怎……么了?”我直到现在还觉得头晕晕的。“哇!”虞拓给了我一拳,“你运气不错呀!余晖紧紧抱着你回来的呀!还赶走了温姐她们,这小遇她们才有机会进来看你。”

虞拓说什么都比较夸张,什么“紧紧抱着”真是搞笑。其实别看虞拓那天操场上那么兴奋,一会儿“老鼠爱大米的,”一会儿买水,一会儿“小晖晖”的,虞拓不是真的喜欢余晖。只是兴趣罢了。倘若未文然是一个好人,或许虞拓也会唤他“小然然”之类的。虞拓就是这么一花痴。其实怎么样也好,她都是我的死党。“说起来,你怎么这么狼狈呀?”周若言问。

我打一个哈欠,“没什么啦。”“算啦,看你的样子好憔悴哦,”遇洹摸摸我的额头

刘飀假装叹了一口气“居然害我又把唐明晒在宿舍”。

肖芳轻轻给了刘飀一拳“人家飞飞精神和肉体都受了很大的伤害耶,你有点良心好不好?”——哇拷!谁说我又精神又肉体的。“肖——芳——”我怪腔怪调地说:“那天在你旁边的是什么?”“哪天?什么‘什么’?”肖芳开始装糊涂。

我白了她一眼,“少装蒜哦!”

我们五人点头,一起狂K肖芳。

肖芳最终被我们打招了,“算啦算啦,反正早晚都要说。那是我男朋友程斌,是余晖的队员啦。”

难怪未文然和余晖打仗的时候程斌在和肖芳甜蜜,余晖他们队练球时却不见了程斌。肖芳一向对这种事很敏感,但从不见她自己亲身实践恋爱。

我们爽朗地笑了。

我想或许我应该亲自去感谢余晖。没有他,我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感谢有两种,一是物质,二是精神。物质感谢就是送礼,礼多人不怪,礼上往来嘛。精神感谢就是口头表扬啦。用一堆冠冕堂皇的话表达自己受恩之后的激动心情。不过精神感谢一般都没什么诚意,所以我想还是送点东西比较实惠。可是送什么呢?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可送的。

恰巧第二天,老妈汇了点MONEY给我,正好可能用来买东西。于是我牵上了遇洹去逛街,不是我不想叫着刘飀她们实在是只有小遇有空。刘飀和肖芳就不用说了。虽然我知道虞拓不是真喜欢余晖,但如果我叫着虞拓给余晖买东西她多半会掐死我。首先是周若言,因为她嘴巴比较严,可惜人家K书不肯陪我。我只好叫上遇洹啦。“大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来买什么?”遇洹拉住我,“你已经在这儿绕三圈了。”

我东张西望,“你别吵!我在找嘛。”

遇洹叹了一口气,“至少你得告诉我你是买给谁的吧?”

我小声说:“余晖。”“什么?你再说一遍”小遇咆哮着。“余……晖……”我底气不足了。“原来你小子早看上余晖了,”小遇说。

我马上反击,“关你屁事,我是想感谢他而已。”

遇恒说:“那也没谁叫你以身相许呀。”“滚”我给了她一拳,“谁说我以身相许啦!”

经过一天的仔细考虑,我买了一件运动衫,花掉了130元。我这个月的零花钱也没了一半。呜……

过了几天,我们大军六人杀到体育馆。

路过操场的时候,未文然他们队在练习。我看了他一眼,便没有多想。他似乎也在看我。他的目光永远那样——似是而非。

我们进了体育馆,余晖他们也在练球。我本来不好意思打搅他们的,但是肖芳先去叫出了程斌叙旧。他们只好休息一下。“余晖!”我唤了一声。

死党故意把队员——拉出去,只剩下我和余晖。“谢谢你那天救我”,我把衣服塞到他手里。

余晖一怔,“不,不用……”

我无语。“能不能告诉我你那天到底怎么了?”余晖问。

我一五一十地说了。

他很愤怒,“你父亲怎么能这样!你是他的女儿呀!”

我镇定地问:“你那天为什么在那儿。”其实我有一些故意避开父亲的话题,那件事就当它过去了。“哦。那天我父亲正好在那儿吃饭,在男……厕所碰到你很意外,”他说。

废话,谁在男WC里发现女人都很意外。“你收下吧。虽然不值多少钱”我说。“如果我说我是有私心的”,余晖注视着我,“你会怎么想?”“有你妈的私心”这声音!是未文然!死党和余晖的队员正在极力阻拦,但是未文然他们一整队还是挤进来了。

余晖将我揽在身后“未文然,你什么意思?”“飞飞,你过来!”未文然指着我。“喂!你……”刘飀想说什么,被遇洹她们拦住,拽到我和余晖身边。

我不需要余晖的保护,走了出来。

周若言拉住我,小声说:“飞飞,小心点。”

我点点头,走到未文然面前,“你想怎么样?”

未文然没有理会我,只是怒视着余晖,说:“余晖!你要球场不要紧!但你不要太卑鄙!”“你什么意思!”余晖不甘示弱。“你可以在球场上和我斗!”未文然指着我,:“为什么私下碰我的女人!”

什么?谁是谁的女人?“飞飞……”余晖一怔。

我走上前,要打未文然,他却抓住我的手——轻轻地,连掐死一只蚂蚁的力气都没有。“喂,你瞎说什么!”刘飀冲未文然大喊。“未文然!你不要太过份!”我说。

未文然放开我的手说:“余晖,两个月后的比赛再加上一项。输的人必须对飞飞死心!”

余晖一怔。“你!”我气不打一处来。妈的!险些被老爸卖了,这会儿又被人家当比赛奖品。“好!”余晖点点头,“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未文然转身走了,“我要让你残废。”随着未文然一队人的背影逐渐消失,我才松了一口气。这时我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偶变成大熊猫了。“飞飞,你放心,我不会输的!”余晖紧握手中的运动衫。

我叹了一口气。

死党们围过来,把我拽走。肖芳最后一句最白痴:“喂,余晖!等一下飞飞再来陪你!”怎么听着好像把我当成不良少女了呢。

她们把我连拖带拽,连打带骂拉进“一生有你”。“妈的!你个小浑蛋!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肖芳开骂。

遇洹慨叹,“我还以为就一个余晖呢,原来……”

刘飀说:“飞飞,你艳福不浅呀!”——咋听着这么别扭。“可怜我的小晖晖,”虞拓说到这儿众人看她,“不!是飞飞的小晖晖……”

周若言一直沉默,张口那叫一个文雅,“中国自古相传三从四德……”

我大叫一声,“打住!我说邹(周)姐姐,别给我上教育课啦。算我不守妇道好啦,你那个‘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还是留给刘飀啦,肖芳啦,小遇啦。”她拽我也拽,真当我不懂三从四德吗?我只是不遵守罢了。“不要岔开话题!”遇洹说。

肖芳脸一转,“什么呀!我和程斌是纯洁的。”“干嘛扯到我们身上呀!”刘飀说。“不要内哄!”虞拓大吼一声。

若言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地问:“飞飞,你到底怎么认识未文然。”

我正要说“形如陌路。”遇洹马上说:“坦白从宽哦!”

我只好从第一次被未文然救了小命到打架那天未文然的过分形为——说清楚,顺便讲了周末和老爸去吃饭被余晖救了的事。“哎!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肖芳说,“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们!”

我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得这么大呀!”“那你爱哪一个?”遇洹兴奋地问。

我叹气,“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刘飀坏笑,“要我说,也别管那么多了,两个人都要了吧!”

我去!三从四德呀!“别闹了!飞飞都成他们的奖品了!”若言提醒大家,着重提醒我。“所以现在你为谁加油意义重大呀!”虞拓一拍我肩膀。

我当然明白啦。两条无辜的生命就握在偶手里了,我的压力也很大呀。说起来,我也不知道该帮助哪一位?是未文然还是余晖?“未文然”应该是一天的开始,是生命的启端,但未文然却总是很恍伤的面孔。余晖应该是阳光的尾声,是生命的暮年,但余晖却开朗乐观。或许他们两人应该换一下名字,或者是当年××医院抱错了。拷!我又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其实我也不清楚最近究竟都发生什么,”我说,“未文然好像一个梦,我不想沉进去。余晖就不一样,但我怕他是一时冲动。”“怎么会呢?你想多啦!”遇洹笑说。

我说:“像什么送矿泉水啦谁不会做呀!”“什么送矿泉水呀?”刘飀一怔。

我就把余晖那天帮虞拓送矿泉水的感人事迹招了。“什么?”虞拓说了一句令我晕死的话,“我没让他送你矿泉水呀!”“拷!”我又喷水了。这个老毛病就是改不了。“所以说呢”,肖芳一阵坏笑,“余晖早看上你了。”

刘飀叹了一口气,“可惜呀!那么一帅哥让给你了。”

我笑得快抽了,“你要是出马哪儿还有我的份呀!”

后来事情飞速发展,变得很搞笑。我每天的生活原本是早上起床然后上课,中午吃饭,下午有时上课有时午睡,晚上和死党在“一生有你”聊八卦,半夜睡觉。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准确说是从某一天开始。

我早上起床,刷牙,洗脸,忽闻舍监来访。我心想我又犯了什么弥天大错惹得舍监亲临?结果,舍监极其温柔地告诉我楼下有人找。我拷!合着我招惹了不止一个人。我一下楼才发现是余晖呀。我揉揉眼睛,再瞪大眼睛,“大哥,你干啥?”我猜余晖是听不懂我这北方方言,但多半明白是问“干什么”,如果我问“你搞什么飞机”,或许他一下就大彻大悟了。余晖说:“走,去吃早饭。”然后我被他强行拽到校门口一三星级宾馆吃早茶。我想这是掉进狼窝了,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一顿饭呀!更况且这个月为了送余晖礼物花掉了我很多MONEY!我不敢多吃,最后余晖说他付钱。

我想妈的,早说我刚才要龙虾好了。上午照常上课,中午又被余晖拖走了。下午睡觉他由于性别有异当然不能相陪。晚上由于本人出租于死党他又不能陪我啦。深夜我睡觉前余晖要给我打一个长达几个小时的电话,可怜我的手机费呀!我立志换成小灵通!

这样痛苦的生活周而复始。正在我几欲疯狂的时候,篮球赛开始了。

比赛九点开始,我本想八点爬起来100%来得及。

六点手机响了(我有边充电边开机的习惯)。

好的,谁呀!

我爬起来,拿起电话,“喂,哪位”?肯定是余晖啦,告诉我别忘了给他加油。男人的虚荣心呀。“喂,飞飞。”这个低沉的声音,……是未文然。“有事吗?”我镇定地问。“你……今天会来吗?”他问。“会,”我说“哦”。

又是这样,尴尬的气氛,但是手机是花钱的!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流进嘴里,是咸的。我拭了一下脸,是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喂,”良久我唤了一声。我的声音特吵哑跟老牛似的。“啊!干嘛?”他问。

其实他给我打电话,应该是他找话题的。我想他一定听出来我在哭了。

我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但大闸门一开就关不上啦,“喂”,我在哭,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什么?”他在装糊涂,他当然明白我的意思。“你就那么自信?”我说。

足足有五分钟,我甚至以为他挂断电话。

他说,“不自信又能怎么样呢?”“我,我不知道……”我说。

未文然似乎笑了,“就算你现在说爱我又有什么用呢。比赛马上就开始了……”

其实他的笑我大多是用猜的,我以为他是不会笑的。

我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把你也扯……进来……了……”未文然那边有“嘟”声,“我手机要没电了。比赛……之后……”“啪”电话断了。

我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九点比赛开始了。我和死党们坐在最佳的位置上欣赏。

未文然和余晖两个队平分秋色,一时之间难分上下。第一节的十二分钟下来两队平分,都是十分。“我不想看了,我要去洗手间”,我说。

周若言拉住我,“你真的不看下去吗?”“不……”我这大阐门又没关住,开始倾泄。

死党们吓傻了。

我匆匆跑到了WC,我打开水龙头,拼命洗脸。感觉好像自来水都没有我的泪水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和未文然余晖才认识一个月左右。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当我出来的时候,跟得了红眼病似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了,只剩下最后几秒了。比分仍是平分。未文然轻巧地运球,看来是由他发球,这样他岂不是赢定了?我也不知道谁赢比较好。但是未文然的速度好像慢了,膝盖,似乎运动不灵便。“他受伤了,”遇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

这时候,余晖和未文然针锋相对了。未文然突然表情骤变,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余晖笑了一下,从未文然跨下夺球。未文然转身想躲,但球已经落入余晖手中。余晖飞快跑向球篮,未文然呆呆地站在那儿。余晖轻松投进一球。比赛结束,余晖赢了。

未文然无语,从队员手里拽过一条毛巾擦汗。

余晖说:“刚刚……你离开了……”

我点点头,“有点不舒服。”“现在呢?”余晖问

我说:“已经没事了。”

未文然唤了一声,“飞飞。”

余晖面对着他,“你还要怎么样?”“没什么,”未文然说,“我……放弃飞飞了……还有这个……球场……”“未文然,你终于放弃无畏的挣扎了。”余晖说。

我什么也没说,未文然的腿在流血呀!像我的泪水一样。

未文然的目光更加暗淡,“我失去的是整个世界,我拥有的是未来。”

未文然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余晖没有理会他只是温柔地看着我。

晚上在“一生有你”我们开了一个小PARTY除了死党以外,唐明、余晖还有神秘人物程斌都出席了。“干杯!”刘飀站起来,“为了余晖的胜利,飞飞的幸福开杯!”

YEAR!众人狂饮。“喂,肖芳,谈谈你怎么认识这个大帅哥的?”我推推肖芳。

肖芳脸一转,作扭捏状,差点没恶死我。“其实也没什么,”程斌为人倒是豪爽,“就是肖芳陪虞拓来看余晖……”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原来是顾及到我和虞拓的面子。虞拓只是狂塞点心,余晖在那儿偷笑。

拷!合着就挤兑我一个人呢。“继续说呀!”我说。“哦。那时候我认识了肖芳。”整得程斌挺尴尬的。“哈哈……”遇洹狂笑打破尴尬气氛,“没想到肖芳也嫁出去了”。“别瞎说!”肖芳掐了小遇一下,“我们是纯洁的。”“纯洁的男女关系!”虞拓说。“那我们没辄了,”我说,再看看久久不语的周若言。

若言接着我的话说,“还是少损两句。”

然后众人笑。

后来我们强迫“一生有你”的老板娘给我们开包房唱卡拉OK。

唐明深情款款地唱了一首《一生有你》,说是送给我们外带这家咖啡屋,着重送给刘飀。肖芳和程斌手挽着手唱了一首徐怀钰和任贤齐的《水晶》。肖芳唱到“哦,爱一个人,常常要,很小心,仿佛手中捧着水晶。”的时候由于兴奋过度,被麦克风的线绊倒了,幸好程斌拉着她。因此麦克风被换成了无长线的,远程型。遇洹倾情来了一着《勇气》,并且自己用手机录了下来,发给了她北京的BF。虞拓为人挺爽脱,唱歌就玩完了。翻遍了歌曲大全,她就会一首《看我七十二变》。我们也只好批准她唱这个了。刘飀唱歌不挑歌,上来就是SHE的《恋人未满》,整得唐明特尴尬。刘飀一唱完,唐明就把她揽在怀里。周若言轻轻握起麦克风,挥挥洒洒地唱《太委屈》。

哇拷!她委屈啥呀!她这么优秀!

结果,就剩下我和余晖了。“唱什么呀?”我悄悄问余晖。

余晖笑笑,“我选好了。”

音乐骤起,我一听——晕!

我拿起麦克风,“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知心爱人》!MYGOD!

后来众人原形毕露,由喝咖啡变成酒。一看到端上来的红酒、啤酒、白酒我就想到父亲。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他的书有没有出版?

众人开灌。唐明喝高了,刘飀在那儿劝他别喝了,小心舍监剁了他。程斌拉着余晖划拳,肖芳陪我高唱凯歌。虞拓和周若言开始跳拉丁舞。遇洹一声不吭地坐那儿发短信给BF。

最后大家全喝高了,跌跌撞撞地买单回宿舍。余晖连50和5块都分不清楚了。他还坚持送我回宿舍。肖芳醉得太厉害,放她回家程斌也不放心,遇洹和周若言把她偷偷拖到宿舍。刘飀本来不让唐明送她。唐明哪能舍得,马上尾随当护花使者。“飞飞……”余晖扶住我,其实自己才站不住呢。

我回头一看,不远处的其余七人也跟醉八仙似的,不,看来是醉七仙。

我说:“你,不要担心我,我没事……”

余晖说:“飞飞,我真的……是有私心的……当初。”

我想说什么,但是已经到该分手的时候了,因为已经到了男女宿舍大楼了。

我从唐明手里接过刘飀,和虞拓一起扶住她。周若言和遇洹也接手肖芳,众人挥泪告别。

我们六人一起进入大门,周若言就开如狂吐。我把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听说吐完的人会怕冷。我们也无心理会那地面脏与否,先上楼再说,其实没到宿舍,我们都去WC吐了。

第二天的英语课我旷了。好像若言也没去,刘飀只坚持了半堂课,也偷偷跑了。

大约这样恍恍惚惚地过了一个月。

遇洹把我们集体约出来了。男士除外,因为小遇明确指出女性出席。“干什么,神神秘秘的,”肖芳瞪大眼睛,显然没睡好,愣撑眼大的。

刘飀叹了一口气,“哎……又把唐明晒一边儿了。”“就是,又连累肖芳和刘飀,飞飞也是吧?”虞拓推推我。

我笑了一下,“什么呀!我无所谓哦。”“别闹了,”关键时刻周若言总是很勇猛,“听小遇说吧。”

遇洹说:“林臣已经有半个月没和我联系了。”“然后呢?”我觉得也没什么嘛。我也已经有半个小时没和余晖联系了。“我想去找他,不是快放暑假了嘛。”小遇说。“哦。”我说。“什么!”若言大吼一声,“不行!”“为什么?”遇洹一脸委屈。“北京很大,”刘飀说

遇洹说:“深圳也很大。”“那不一样”,肖芳说,“深圳你就是丢在叽角旮旯,我们也能把你揪出来。”

虞拓频频点头,“对呀!北京我们都很陌生,怕有人把你卖了。”“我想去,真的!”小遇的眼里擎着泪花。“好,好!”我安慰她,“你去也可以,但要告诉父母一声,而且必须每天给我们打个电话报平安。”

肖芳一个劲儿摇头,“不成!这怎么行!”

刘飀推了我一下,“飞飞,你别害人家呀!”“说到底,你们几个就是不信任林臣”。遇洹大叫。“废话!”虞拓说,“他算什么呀!你忘了以前他是怎么对你的啦!”

周若言一张口就是学问——“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其实她们口中的“前事”就是小遇刚认识林臣的时候。他们相处两年了,好像是小遇去首都旅行丢了钱包,林臣拾到交给了警察叔叔,后来两人一见面眉来眼去的就成了朋友。小遇追他追到精尽人亡,那时候小遇打电话林臣不接,发短信不回,所以我们一直觉得林臣不是一个好男人。“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最后也不知道林臣抽筋儿了,还是小遇的抽筋儿感动了他,两人鬼使神差地相爱了。现在林臣是处长了,位高权重,反而更疼遇洹了。他比小遇足足大了七八岁,我们搔破头也不知道林臣哪一点吸引小遇,但人家就是这么死心踏地的。“小遇,别去,”我握着她的手,“听话。”

遇洹轻轻甩开我。我抓她的手确实一点点也没用力,就像未文然抓我的手一样。我们都是走走形式。“是朋友的8月17日送我上飞机,不是朋友的随便。”小遇大吼一声。“别——别这样呀!”若言最怕这种问题了。

刘飀摇摇头,“恋爱中的女性呀……”

肖芳在那儿专研她的卡布基诺为什么一天比一天份量少。

虞拓点点头,“得!我送你行了吧!”

小遇这才满意地笑了。

其实,我挺溺爱小遇,她说怎样我就希望那样。我不太会对朋友说“不”,虞拓说“你丫的典型一封建妇女!”小遇追林臣那时候,我就是她的左膀右臂。刘飀她们都不喜欢林臣,一会顾虑这个,一会顾虑那个,总怕林臣占了小遇的便宜,又不认帐。其实林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现在也不十分清楚。“小遇走了,咱们可就少一个人了,暑假怎么个计划?”肖芳问。

是呀,我们自从进了雅华大学,似乎除了过年还从来没有分开过。

刘飀笑笑,“我去!还那么郑重干嘛。咱们又不是“四人帮”之类的”。“你是想去陪唐明吧。哈哈……”虞拓狂笑。“这么说,刘飀和我是一个性质啦?”小遇眼光一亮。“拷!”刘飀“文明”地吐出一个字,“闹了半天我和你一性质的。那飞飞不也一样吗?”

我一怔,没想到还会牵扯到我,“你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说。

大家笑了。

这时我才发现周若言一直没怎么开口。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差。若言皮肤也算不错,有点“皮肤洁白皙”的意思。但若言此时的表情好像撞了鬼,呈暗黄色。“若言,你怎么了?”我问

其实她们也注意到若言脸色难看了。

刘飀说:“该不会是病了吧?”“这个‘一生有你’冷气机开得太大,不是伤风了吧?”小遇看看周围。

我随即去把冷气调小。“我……”肖芳递给她一张纸——若言额上全是汗。

虞拓忙搂过她,“若言……怎么回事呀?”

周若言接过肖芳的手纸,叹了一口气,“谁把冷气开得那么大?”“大姐,就这事儿呀……”我哭笑不得。

若言也笑了,“怎么不行呀!”

肖芳轻轻推我一下,“飞飞,你就会放屁!瞅把我们邹(周)姐姐吹的!”“就是!”虞拓应和着,“你他妈的是人不是?”

小遇止了笑,说:“得,得,别闹了。”“啥就不闹了!”刘飀一拍桌子,“飞飞,你想整死若言呀!别仗着有余晖给你撑腰就牛B了!”

我收敛了一点,“我成千古罪人了,行吧?”

周若言脸色依旧很不好,“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疲劳。”“都叫你少K书了,”肖芳说。“就是!”虞拓如今总是“就是,就是”的。“你呀就不听!”刘飀说。

小遇今天心情超级棒,自然说话也有个人样了,“人家若言是好孩子。你当是咱们呢。”“拷”,我说:“我们又怎么了!”

若言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是大智若愚。”

其实我特佩服若言这种“孔子式骂人法。”此方法骂人于无形之中,所谓“小样儿,打不过你还骂不死你。”比如若言想骂我智商赛白痴,就大赞我“大智若愚。”我们其余五人皆没有练就此法。就会说“孔子云,操你妈。”前一句还有点点若言的意思,后面变成我们了。其实对于学文的我来说,引用几句孔孟之道来骂人也不是难事。但为了通俗易懂,老少皆宜,我还是习惯白话骂人。学理的小遇另有一套骂人法。比如她骂“张××”,我们就说”张×××,你个傻B。“但小遇则不然,她会列出一套式子——(傻B)的平方=张××,小遇还格外强调这个括号不可缺,不然成了傻B的平方=B傻=张××。整得骂张××傻B还打了一个折扣,开个根号。

大家今天散得很晚,为此我不得不挤出一点儿时间向余晖解释。解释啦,陪礼道歉啦,我也是挑地点的。当然我也不为难他,大家都是人,也就三星级酒店我凑合了。“吃什么?”余晖温柔地看着我。

我眼前一亮,又保持女子的风范,“我?随便。”“少装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可以吞下一头牛!”余晖说。“讨厌啦!”我说:“我又不想得疯牛病。”“你已经够疯的啦。”余晖说完还没等我发火就叫了WAITER点了两个超级昂贵的套餐。

余晖突然开口,“飞飞,我给出一道幽默智力题吧。”“什……么……”我狂塞饭,完全没有理会“一个人从一个酒吧跑出来,站到一棵树前点头,打一个动物名。”他说。

我这一寻思——啥玩意?不懂。“不知道,”我说。

余晖一阵坏笑,“兔(吐)呗。”“什么?”我一怔,“你耍我!”

余晖不理会我,又说:“又一个人从酒吧跑出来,站在一棵树前点头,还打一个动物名。”

我狂喜,“这个我会!野兔(也吐)!”“还不是很笨,”余晖笑说:“有一个没穿衣服的人从酒吧跑出来,站在一棵树前,也点头,再打一个动物名。”

我想了又想,我猜了又猜,这个白痴的心思还真难猜。“不知道”,我就要脑浆崩裂了。

余晖说:“流氓兔(吐)呗。”

我晕……“死余晖!你故意的!”我大吼。“咦?我怎么了?”余晖装傻。

我反而“噗哧”一声笑了。

余晖一怔,“你后反劲儿呀。”

我不理他,只是幸福地笑了……

也许结局就应该如此。和余晖在一起我总是笑,来证明我是幸福的。笑是幸福的代表。如果和未文然在一起的话也许我不会笑,因为他像一个……“你在想什么?”余晖见我愣神了。

我当然不能说我在想未文然。“没什么,在想我怎么会和你这只流氓兔在一起。”“喂!”余晖假装生气。

我说:“小遇今年要去首都找她BF一起过暑假。8月17日的飞机,你送我去机场好吗?”“当然!你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余晖大叫。“大哥!你小点儿声!”我说。

余晖低声说:“那暑假你和我去哪里?”

我说:“不知道啦,随你便。”“深圳你玩过吗?”他问。

我把食物——送到肚子里面保存,心里老爽了,说:“没钱,我眼瞅着就大四了,深圳也没咋玩过。”

余晖笑说:“那暑假就在深圳玩吧。暑假抽一天我带你去‘世界之窗’。”

我拼命摇头,跟吃了摇头丸似的。“别,别门票120元,每人呐!够我玩好多天呢!”作孽呀!有这种小资奢侈浪费,也有我这样的劳动贫民。

余晖说:“有什么关系,我出钱!”

我仍是摇头,“不要啦。”“飞飞……”余晖拖长声音。

完!生气了!“好、好,”我笑了笑,“听你的。我勉为其难陪你玩。”“是!您多伟大!”他讽刺我。

我又笑了……

上天待偶真好!

8月17日我们集体送遇洹上飞机,时间半夜十二点多——变态!“啊!”我打了一个哈欠,“姐姐,你这是什么飞机呀。”“就是,”虞拓又来了这一套。

周若言说:“真委屈了……”“呦!”肖芳老兴奋了,跟没见过机场似的,“这机场够大的!瞅那边还有一大堆人!”“你傻了!”刘飀K她一掌,“那是镜子!”

……无语……“不是快暑假了嘛,机票不好买,”小遇只拎了一个小包,看来在北京的全部开消都要依仗林臣了。

程斌、唐明、余晖皆杵在后面,除了打哈欠连一个屁也不放!“小遇,”我拿出纸和笔,“写下林臣的家庭地址、工作单位和手机号。”“拷!”刘飀说:“你还真记下。”“万一小遇出事怎么办!”我递出笔。

遇洹接过笔,边写边说:“妈的!你少丧我!”

后来我们与小遇挥泪告别,目送小遇进了那个深不见底的隧道。“妈呀!困死我了!”虞拓大喊,“我爸妈今天管得很严,一会儿没准还得打电话审查我呢。和你们也不顺路,对不住,我得先走了。”然后飞速跑掉了(最可恶的,她是打车走的!)。居然走得这么快!“底气很足嘛,不像很困呀?”周若言说。其实她才是真困呢,脸色极差,“好啦,人都走了。”刘飀这话真让人感觉不爽,“唐明,我们走吧。”“哦,”唐明挽了刘飀的手,“诸位晚安。”

顿时消失两个人。“我也要走!”肖芳大吼一声。

程斌一见有先例在前又哪里敢怠慢,连忙上前两个人手拉手走出了机场。“若言”,我一见这么一会儿就剩我们三个人,“我们一起走吧。”“不、不用了,”若言说。“不行!这么晚了!”余晖说:“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

我才发现余晖挺像一个男子汉的!“不!有……不……我一个人没事。”若言甩开我飞速走了。“若……”我连她的背影也没看见。“好了,”余晖也挽了我的手,“走吧。”

原来余晖的手这么大这么暖,像他的心一样火热吧。

这时,我感觉有人跟踪我们。莫非是……未……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余晖,我……”我说:“你走吧,我一个人可以的。”“不行,”余晖强烈反对。

我感觉跟踪我们的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余晖,我……我一个走吧,”我顿时紧张起来。

余晖正要开口说什么,一个人影出现。我吓了一跳,难道……“谁!”余晖抓住那个人。

可是……那不是未文然,是……老爸。“爸……”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我不愿意见到老爸,但更怕见到未文然。“飞飞,是爸不对,”老爸痛若地说:“你原谅爸,跟爸回家吧……”

我没有正面回答老爸,“爸,书出了吗?”“没,没有,”老爸的脸扭成一团,“你后来走了,他们哪里肯帮忙……”“你还想怎么样!”余晖愤怒地说。

我知道余晖一定很生气。他爱我,所以总怕我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我做不到,我不能去恨老爸,毕竟那是我最亲的父亲!从小我就很崇拜老爸,他那么高大,那么强壮。我把老爸作神一样看待,尽管后来事情演变到这番田地,我仍然坚信老爸是爱我的。

老爸一怔,“你是谁?”

我拉过余晖,“他是我男朋友。”我摆出一副特牛B的形象。“啊!你是飞飞的……”老爸继续说:“飞飞,跟爸回家好吗?”

余晖握住我的手,“飞飞,你……”

我轻轻把手拽出来,“余晖,我想我该回家去了。”“飞飞……”余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似乎是说:“你怎么还相信他?”

老爸拉住我的手,“走吧,飞飞。”

我说:“余晖,明天我再联系你。”然后我就和老爸走了。

家还是那个家,仍然是一厅一屋一厨一WC,就是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当初搬进来的喜悦了。

顺便说一下,这是我惟一的家。我的老家在哈尔滨,因为老爸没钱,那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寄住爷爷家里。后来爸爸妈妈经常吵架,直到我出生也依旧在吵架。爷爷给了老爸一些钱,叫老爸到南方来发展事业。

我拷!说得那叫文雅。实际上是爷爷想赶走我们。爷爷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自己家里窝着整天吵架的“一家三口”,怎么想怎么别扭。

所以我们转到深圳,这绝大部分原因是我考上了雅华大学。

深圳是富人开消的地方,我也因此在高考志愿上填上雅华大学。但我没有想到这里生活这么难,尤其是我们这样颓废的三口之家。老爸用爷爷的钱买了这个小房子,妈就在那个时候提出离婚。我以为那是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谁知道那是真的。妈跟了一富商去了温州。

因此,这个房子是我惟一的家。“飞飞,你坐,”老爸让我坐沙发。

我说:“我不坐了”。然后我飞速进屋,找出了一样东西。“爸,我走了。”我目的达到了。“飞飞……”爸爸说:“你根本没想回来,对不?”

我叹了一口气,“爸,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这么执着。”“飞飞……你怎么样才能原谅爸?”老爸扯住我。

我甩开老爸,“永远不可能了”,我推开门走了。

那是什么呀!我那么急切想要回家取回来的是什么呀!

是夹克,黑色的夹克,未文然的……夹克……这大概是我对这个家惟一留恋的东西了。

我将它穿在身上——暖,夹克上依旧散发未文然的味道。

我回到了学校,空无一人?我径直走到了体育馆。因为余晖的关系,我对这个体育馆已经不那么厌恶了,或许我的故事全是由体育馆和操场串连的。“啪!啪!”有人,依然是这样。难道又是他吗?

当作没有听见,想要离开。“站住,”是他,是未文然!

我傻傻地站在那里,好像一个死囚在等待判决一样。“飞飞?你怎么在这儿?”未文然从操场走出来,他的眼神比以前更忧郁了,他看到我,看到我穿着他的夹克,看到……

我神色慌张,“啊……你……”

他鄙视地看着我“你不是应该和你——的——余——晖——在一起吗?”“是呀”,我底力有些不足。“你挺牛的呀!”未文然推了我一把,“你他妈的来干嘛!来看我的笑话!你算什么呀!”

我默默地听他骂我。“你滚!别让我看见你!”未文然将头转向我看不到的一侧。

我转身走了。

他恨我吗?恨我什么?也许这个问题他也不十分清楚吧。

第二天我打电话告诉余晖我没有跟爸爸回家。我不能说我回家是为取回未文然的衣服,更不能说我昨晚见到了未文然。余晖说明天他要带我出去玩。

晚上,我、周若言、刘飀、肖芳和虞拓在“一生有你”奢侈。所谓奢侈呢,就是我们每人点了一杯卡布基诺。“哇!好喝!”我慨叹人间竟有如此美味“肖芳,你平时也太享受了吧?”虞拓说。

刘飀点点头,“嗯,给她惯坏了!”

周若言静静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肖芳笑说:“今儿谁都别掏钱,全记我帐上!”

我们大喊一声“老板,再来两杯。”“飞飞,”刘飀拍了我一下,“明天你和余晖去哪呀?”

我说:“啊!他是说出去玩,但没说去哪里,可能是世界之窗吧,你们呢?怎么个安排?”

刘飀叹了一口气,“唐明这孩子回老家,把我晒这儿了。”“那你跟他一起回去呗,”虞拓说。“这不没边儿的事嘛!”刘飀说,“我们这是刚刚开始,咋能往家里领?”

肖芳点点头,“可不是嘛。我情况相反,我妈说想我呀!都快大四了也不回家探望她老人家,程斌也就不能跟着去了。”“北方人嘛!就是迂腐!”虞拓说:“现在大学生干什么的没有呀,还整什么不结婚不能见双亲啦,有病!”“FUCK!真变态!”肖芳陪骂。

余人陪怒。

像虞拓说的,我活脱脱一封建妇女!什么同居啦,什么咒骂父母之类的,我看全是大逆不道。“若言!”我见周若言又沉默了,“你怎么了?”“没、没什么,”周若言说:“就是想到小遇了。”“说起来,小遇早该到了,”刘飀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虞拓顿时紧张起来。“那她怎么不联系我们?”

肖芳点点头,“是呀!不会……”

我打断她,“不会的!别瞎想!”“那咱们打一个电话给她吧。”刘飀说“嗯,”周若言拿起手机,拔了号码。“怎么样?”虞拓问。

周若言一皱眉,“关机,怎么回事?”

肖芳说:“也许她现在和林臣缠绵呢。”

我点点头,“极有可能。”

后来我们漫无边际地瞎聊。有时候我就会担心小遇,她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有什么事她一定会找我们的。

铃……手机响了……怎么回事?

我爬起来。哦!原来已经早上了,昨天晚上又是稀里糊涂地回了宿舍,稀里糊涂地睡着了。“喂——”我拖长声音。“飞飞!快下楼!”余晖狂吼一声“YES,SIR!”我断了电话,迅速地跳下床,换上一件新衣服,再整理一下仪表,然后飞奔下楼。“嘟、嘟”,有一辆白色汽车冲我开过来。

我大吼一声!我要命丧当场了!

突然车停下来了。“飞飞,”余晖下车,拉住了我的手,“上车吧。”我一怔,“你的……车?”“废屁!”余晖把我拖进车里。

余晖坐在驾驶的位置上,我坐在他旁边发呆。“怎么了?”余晖问我。

我摇摇头,“人生大起大落地太快,真是……太刺激了!”

余晖愣了一下,“你以为你是唐伯虎呀!”

他开车的速度不是很快,平稳极了。我顿时觉得爽呆了!以前熬熬崇拜那些小资可以以开自己的车出去奢侈,玩一天的资金足以让贫民卖血的。“去哪儿?”兴奋至极。

余晖说:“‘世界之窗’。其实我很早就想带你去那儿玩了,但是一直没有时间。”

我低声说:“那个……我……”“我付钱呀!”余晖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也知道啥才是我的命根子。

我心里暗叫一声“YEAH”,嘴里却说:“对不起呀,又让你破费了。”

那个车,飞呀。不一会就飞驰到了“世界之窗”了。“世界之窗”风光自然好啦,什么凯旋门啦,什么金字塔,什么狮身人面像啦……都是这辈子我也见不着实物的东西。“那是什么?”我问。“公共厕所,”余晖挽着我的手慢步。“哦,”我陷入一片憧憬,无限遐想。

余晖说,“你农村人呀!这还用问我?”“得,得,”我一撇嘴,“我还以为是餐馆”

余晖几欲晕倒,“你行!你真行!”

晚上,余晖把疲惫不堪的我拖回车里。“你是死人呀!动一下,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吗?”余晖一边“拖”我一边说。

我肆无忌惮地不使劲,任凭他拽。

后来上车了,但并不是回学校的方向。“去哪儿?”我把车窗摇开。

余晖熬熬镇定地说:“洗浴广场。”

只听寂静地街上一个狼嚎……我喽……

我颤颤地说:“啥?大哥?洗浴?”我抱紧身子,各种多样的想法孕育而生。我还以为余晖是好人,原来也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别想歪好不好?”余晖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玩了一整天一定一身臭汗。”

我闻闻自己,“没有呀。”“废屁!你走路了吗?多半是生拉硬拽!”余晖愤怒地说。

我正想要不要跳车。可是没有时间了,因为到站了。“下车,”余晖轻松地说。

我摇摇头,“要不?别去了?”“下来吧你!”余晖把我拖下车。

我大呼“救命”,他完全没有理会地把我拖进洗浴广场。

我第一次进这种豪华的澡堂子。我常去的是那种出水跟拉稀似地,而且乎冷乎热爱感冒。门口卖的洗头液上书“含天然××油”,具体什么油因为什么花样过多(几乎我去一次一个样)我已经忘却了。这个“油”字算用对了,用此液洗头发之后就全是“油”。我曾经想过,如果把那个洗发液加到炒菜里多半会油太大而爆锅。最为新奇的是存放衣服的柜子。锁头似有若无,小学生都可以轻松掰开,难道是现今儿童营养过盛。如果洗完澡之后你发现柜子门是开着的,那证明你遇到了一代有道德的小偷,先安抚一下你受伤的心灵。如果柜子里面东西剧减,仅限钱财,那证明你遇到了一代现实主义小偷。如果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那证明你遇到一代毕加索式小偷。澡堂子也便是这样,除了价钱符合我的口味之外,那简直就是地狱!

洗浴广场的条件当然好啦,可惜我只观察了女浴室。

我进了浴池,这里面还真没有多少人。我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开始washing,这时,一个幽灵鬼爪拍了我的肩。“对不起,这儿有人了,”这个女的特牛B地说。

真是莫名其妙,是不是她在搞笑?拷!又不是《大学生自习室》。“那个……”我想解释一下,我目前还没发现什么证据证明这个位置是她的。

结果出乎意料这个“斯文人”猛推了我一下,我险些摔倒。“你!”我正要破口大骂,惊奇地发现。她的脖颈有一圈红斑!

顿时我反而同情她了。我知道那是什么标记,是正常女性所没有的。她……是妓女?为什么女人愿意出卖自己的肉体呢?当然相形之下,做鸭比作妓更可悲一些。

后来我的脑子很乱,稀里糊涂地出了浴池,换上了浴袍。“枭女士吗?”一个服务员问我。

我点点头,“怎……么了?”难道余晖没钱把我抵押了?算了,谅我也不值几个钱。“余先生订了1007号房,他在那里等你,”服务员顿了一下,“我带你去吧。”

好么,已经瞧出来我是“农村人”了。

我又一想不对,怎么订了房间?余晖他想干嘛,虽然我们是男女关系,但我们是纯洁的。

鬼使神差地,我随那个服务员乘电梯到了1007号房间。“叮咚……”我按了一下门铃。“进来——”还真是余晖的声音!这个浑蛋!

可是我很信任他,像我信任……一样。

我推开门,小心翼翼关上。“你终于来了……”余晖伸了一个懒腰,显然等了很久。

我第一次注意余晖的相貌,的确长得很帅。他是那种很规矩的人。不像未文然,额发长得盖过了眼睛。余晖个子是很高的,但让人觉得过于高大而产生畏惧感。

我不敢靠近余晖,只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余晖一怔,“怎么?怕我?”

我傻笑两声,“没,没,什么时候回学校?”“等一下,”余晖诡秘地笑了。

叮咚……“进来,”余晖从床上下来。

我也飞速地站起来。

服务生推了一个餐车,上面有一个巨型大蛋糕。巨到什么程度呢,巨到我看了就饱了,再看就撑死了。“谢谢,”余晖大方地塞给对方100元小费。

服务生出去了。“你生日?”我问。

余晖笑笑,“不是。”“那买什么蛋糕?”我一怔。“浪漫嘛,”余晖深情地望着我。

我狂塞蛋糕才不理他。

叮咚……“你还订什么了?”我边塞边说。

余晖说:“什么也没有呀。”

我去开门,还是服务生。

我咽下嘴里的蛋糕,“干什么的。”

那服务生吓了一跳,多半被我整傻了,“送……花。”“你订花了吗?”我扯脖子喊。

余晖说:“没有,喜欢的话就留下吧。”

我暗骂这傻B真败家!

这时一个人影闪了过去——是未文然!不!不可能!他不会在这儿!我推开那服务生,探头望了望——无人,显然那里幻觉。其实……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虽然说也没什么)。“什么花?”我问。

服务生拿出来花来,“白玫瑰。”

我马上把门关上!“怎么?不喜欢?”余晖见我神色慌张。“不!不!”我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

余晖没有再问,我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大概是什么时候我已经不记得了,好像是塞完蛋糕之后,余晖送我回学校了。

早上,我赖在床上,任凭死党电话摧残!我死也不接!

手机又响了——铃声郑秀文《值得》。“关于你好的坏的都已经听说\愿意深陷的是我\没有确定的以后\没有谁祝福我\反而想要勇敢接受\爱到哪里都会有人犯错\希望错的不是我\其实心中没有退路可守\跟著你错跟著你走\我们的故事爱就爱到值得错也错的值得\爱到翻天覆地也会有结果\不等你说更美的承诺\我可以对自己承诺\我们的故事爱就爱到值得\错也错的值得\是执著是洒脱留给别人去说\用尽所有力气不是为我那是为你才这么做……”

我还要挂断,一看原来是遇洹。“喂!小遇吗?”我来了精神。“喂……”一阵怪声,信号不太好,小遇的声音也不是很大。“喂!小遇!你大点声!”我大吼。“我……你……快……”‘啪’断掉了。

我一怔,马上拨回去——关机。

搞什么?我有点生气,顿时又担心起来,打了无数个电话,但都是关机。会不会是没电了?我又打电话给死党。“小遇?她没打电话给我呀,”刘飀说。“你接到她的电话了吗?她怎么样?”若言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呀,”肖芳回答词不达意。但以她的智商,也就衡定在这个水平线上了。“没有呀,”虞拓的答案令我伤心欲绝。

难道遇洹只打给我一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遇不会出事吧?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遇洹应该到北京,却没有给我们打电话。现在过了将近两天了,她仍没有联系我们。如今打了一个电话,却没有把话说清楚。

于是我打给林臣——“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操!难道他把小遇给卖了?

我更加害怕了,如果小遇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喂,我找林臣,”我给他单位打电话。小样儿,有种别跑。“林臣?没这个人。”对方冷冷地说。“喂!等一下……”“啪”,对方在我话吐完之前断了电话。“没这个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更加恐惧了。现在这个情况,遇洹终究在哪里?林臣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倘若小遇出事了,那一向溺爱她的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成为什么对我来讲并不要紧,关键是遇洹到底怎么了?为了知道真相,我决定去北京。

晚上,全体议定。“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说!”刘飀冲我大吼。

我立即黄河泛滥,“我也是今天早上接到她的电话的,我打给你们问清楚才知道小遇只打给我……一个人……”我抽泣着。“飞飞,别哭了……,”余晖将我揽在怀里,“你别担心,小遇不会有事的。”

周若言应和着,“是呀……也许她与林臣缠绵呢。”

我摇摇头,“不会的!就算是那样,林臣单位不会那么说。”“难道小遇……”虞拓不敢往下说。

肖芳打断她,“不会的,不会的。”“嗯……现在你们说什么都是猜测,”程斌语重心长地说。

我马上说:“所以我决定去北京!”“不可以!”余晖果断至极。“不行!小遇已经生死未卜了,你不能再以身犯险了!”刘飀说。她平时总是对我发脾气,其实她很关心我的,像我在乎遇洹一样。

周若言点点头,“是呀!总不能你也失踪吧”“不!但……”我说,“但我们不能不管小遇。”“不是不管,”虞拓说,“我看飞飞说的也没错。去找找再说,但飞飞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们一起去吧。”

肖芳拉拉程斌,“我为了这家伙连老家都不回。为了小遇去哪儿不行呀!”

我多半是因为遇洹的事搞得神志不清。肖芳说回老家,人却还在,原来是为了程斌。也对,人家“嫁”出去也不容易。但唐明就没那么伟大,当真回老家了,难怪刘飀心情那么差。“都去也不行,”程斌说:“如果遇洹又回来了就不好办了。这样吧,去几个留几个。”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们之中最明智的就是程斌。当然也有可能我们都傻了。“我一定要去!”我抢先说。“飞飞……你考虑清楚!”余晖说。

我大怒,“你不去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什么。”“你这算什么!”余晖也不悦了。

我站起来,“哼!我一定要去!”

余晖冷冷地说:“你去吧,我不管你!”

我一堵气,“懦夫!”

这时气氛有些异样。“别,别,这是干什么?”肖芳拉我坐了。“你——骂——谁——”余晖瞪着我。

我大吼,“你!懦夫!”“我?你……”余晖反而站了起来,“那你去找未文然呀!让他保护你好了。”“啪”我甩了他一巴掌。“我走了,”我丢下凉白开的钱转身走了。“飞飞,”余晖追出来,“我错了,我们讲和好吗?”“对不起,我刚刚……”我说,“我不该那么说你。我……没有资格怪你,也没有生你的气。”

余晖狂喜,“那我们回去吧。”

我淡淡地说:“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又哭了,刚刚的泪痕还清晰在脸上。我都做了些什么?我居然动手打了我的男朋友,只因为他提到了我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总是这样,不知不觉我又一次走到了操场和体育馆——静,静得有些可怕。

我在希望什么?等待未文然来骂我吗?还是紧追不舍的余晖。

静——仍然没有他打响指的声音。我自嘲地笑了,转身要离开这里。“啪!啪!”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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