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丛谈(注音注释插图本)(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1-20 11:4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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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连阔如(著),贾建国、连丽如(整理)

出版社: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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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丛谈(注音注释插图本)

江湖丛谈(注音注释插图本)试读:

一本不可多得的奇书

苏叔阳

20世纪80年代,新近刚刚去往天国的电影艺术家谢添约我写一本关于燕子李三的电影剧本。为了了解旧中国江湖的内幕和行话,忘了从谁那里找来一本《江湖丛谈》。我一口气读完,痛快地过了一回读书瘾,那感觉很像读《儿女英雄传》。我很想知道作者“云游客”是何许人也。可惜,问了许多人,都语焉不详。一直到纪念评书大王连阔如百年诞辰时,我才知道:“云游客”乃连阔如也!这大大增加了我对连阔如先生的敬意。《燕子李三》没有拍成,连剧本都不知流浪何方,我的那本《江湖丛谈》也不知是被同好借走还是遗失在搬家的中途,至今懊丧不止。但我却记住了《江湖丛谈》里的许多内容,及至看到一些新起的文豪卖弄并不准确的“春点”,甚至用错字音译被旧时的艺人蔑视的“臭春”,就想“狗拿耗子”告诉他们,找一本《江湖丛谈》看看,省得“谬种流传”。后来知道,这是瞎耽误工夫,便死灭了向他们推荐这本奇书的念头。

这确乎是本奇书,而且我敢断言,从今往后没有人能再写出这样的书。要写这样的书,必须具备以下的条件:

第一,身为江湖中人,而又内心纯正,所谓“出污泥而不染”,熟悉江湖内幕和行话以及一切行规。

第二,会写一手漂亮文章。所谓漂亮不是今日满篇舶来语、通篇新式名词,外加倒装句,而是通顺、通俗、生动有趣,且极具韵味,让人一看便明白这“江湖”所处时代的特色,了然当时北平报纸连载文章的风格。

第三,有拯人济世之心,无哗众取宠之意。鞭挞假恶丑,有勇气,有肝胆,有侠义之风。

这三点,除第三条之外,一、二两项今人都无法达到。自然的伟力将这本书推到20世纪30年代北平、天津江湖行当及报纸文风活化石的地位上。能写这书的人,没了,没啦!或许有今日的文人经过仔细地调查,深入地揣摩,写出颇有当时风格的文章来,这就不错。只是不会有那种身处其间的真实感,怎么着都会有今人对旧人的评断,不再是当时人的感受。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书是空前绝后的。至于第三点,今人绝大多数是真善美的歌颂者,不缺肝胆、侠义,不怕江湖人报复,因为,旧日的江湖已经掩埋在岁月的灰尘里。可是,挡不住有几位就愿意歌颂假恶丑,爱显摆自己明白江湖里的道行,也写一些这类的文章。但是,这和《江湖丛谈》就有了本质的区别。《江湖丛谈》为人指点迷津,揭露诡计,要冒身家性命的危险。这勇气不是在温柔乡里长大的才子可以比拟的。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气和代表人物。对于过往的俊杰我们只能仰视,因为我们无法估计我们倘在那时代生活,会有怎样的表现,我们还能不能写出或者做出像样的东西,留给后人和历史,成为认识这时代的参照。连阔如先生以一位评书艺人的身份,写出这样一本可以让后人有兴味地知道往事的奇书,本身就是奇迹。奇人奇书,值得我们好好地读一读。是为序。2005年6月8日于寤斋

回忆父亲连阔如

连丽如

父亲离开人世近四十个春秋了,可是没有一天不想念他老人家,他是我的慈父,也是我的严师。

父亲是个苦命人,光绪二十九年(1903)闰五月,父亲落生在北京安定门外一个穷旗人的家中。我家是满族镶黄旗人,祖姓毕鲁氏。满族人指名为姓,我爷爷叫凌保,是个门甲,父亲出世前一个月,爷爷就故去了。父亲只上了半年私学、两年小学,十二岁就当学徒,进过北京的首饰楼、照相馆,天津的杂货铺、中药店;到烟台、大连做过小买卖;摆过卦摊,饱尝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父亲原名毕连寿,拜师李杰恩,学说评书《西汉演义》,艺名连阔如。后又向张诚斌学说《东汉演义》。北京有一位田岚云老先生,说《东汉演义》名扬京城,听众孙昆波把田老先生书中的精华指点给我的父亲,再加上父亲的天资、勤奋,20世纪30年代末期在东交民巷伯力威电台播讲《东汉》,名声鹊起。他刻苦向前辈演员学习,博采众长,融会贯通,达到书情结构严谨,人物性格鲜明。说书时嗓音宽厚,语重声宏,口齿清晰,娓娓动听。为摹拟好文生、武将,他借鉴京剧表演艺术,融化于评书中。马跑、马嘶等口技辅助表演,被听众公认为一绝。父亲曾说,“说书时要严肃地进行表演,要做到五忘:忘己事,忘己貌,忘座有贵宾,忘身在今日,忘己之姓名”,全身投入艺术创造中。他重视说功、做功、打功,说到谁,就摹拟那个人物的神情、语言、声态,有时也使用方言、韵白,加上必要的动作,表情状物,绘声绘色,形成了神完气足、层次分明、起伏跌宕、耐人寻味的独特风格,艺术精湛已自成一家。

父亲说《东汉》的技艺,显示了他少有的艺术才华。但他并不满足,仍然精益求精。他虚心请教老师和听众,集先辈评书诸家之所长。父亲说的是“袍带”书,为了提高艺术,父亲向知名的武术家学习,又结识了许多京剧界的朋友,如萧长华、徐兰沅、郝寿臣、谭富英、李万春、马富禄,以京剧唱、念、做、打的功夫丰富自己的表演。20世纪30年代末,京剧表演艺术家尚小云先生曾邀请父亲为他的科班——荣春社排演全部《东汉》。荣春社在前门外中和戏院演出,轰动了京城。那时,父亲白天在电台说书,晚上到剧场看戏、指导。尚小云先生的长子尚长春扮演的武状元岑彭栩栩如生,是父亲说的《东汉》中的一个人物在舞台上活灵活现的再创造。新中国成立后,他协助王永昌先生排练了全部《水浒》,在大栅栏庆乐戏院演出,盛况空前。几十年来,父亲结交了各行各业的专家,成为朋友,如养马专家载涛,语言学家吴晓铃,剧作家翁偶虹、景孤血,针灸名医胡荫培,作家赵树理,史学家吴晗等。父亲就是这样广交博学,不断地使自己的艺术造诣达到更高的境地。

父亲一生勤俭度日,不吸烟,不喝酒,不讲穿戴,所挣的钱除去养家外,全都买了书刊。我家原住在和平门外琉璃厂,这是一条有名的古书街。父亲则是“邃远斋”、“来薰阁”等古书店的常客,难怪我去琉璃厂中国书店买书,好多书店的同志一眼就认出了我,津津有味地谈起我父亲当年买书的情景。我记得父亲为了考证汉献帝的“衣带诏”一事,购买和翻阅了七八种《汉书》及《三国志》的版本。他钻研天文知识,把《借东风》、《草船借箭》说得入情入理;他学习、了解山川地理、风俗人情,以备古今对照;为了评价历史人物曹操,他详细阅读了多位学者的有关著作,登门请教。听众们反映:“听连先生的书,不但听了历史故事,还学到了不少知识。”

父亲为人正直,光明磊落,不奴颜婢膝。抗日战争时期,日军责令我父亲在电台宣传“大东亚共荣”,父亲竟说了一段《廉颇·蔺相如》,意蕴人民团结抗战,结果被日伪电台斥退。

父亲离开了电台,开始写作生涯,以云游客的笔名发表了《江湖丛谈》。书中的内容是父亲身临其境掌握的第一手感性材料,对许多社会现象作了生动的写照,正如父亲所说:“以我的江湖知识说呀,所知道的不过百分之一,不知道的还多着哪。等我慢慢地探讨,得一事,向阅者报告一事,总以爱护多数人,揭穿少数人的黑幕,为大众谋利除害,以表示我老云忠于社会啊!”这部书揭露了某些危害社会的江湖行当的黑幕和手段,在当时社会上影响极大。从这部书里也看出父亲的勤奋和洞察社会的能力,我也更加了解了父亲青少年时代浪迹江湖的酸楚。

北京解放后,父亲响应党的号召,作为曲艺界的带头人,积极主动参加各项工作。1949年7月,被选为代表,参加了全国第一届文代会。在全国文联的领导下,父亲筹备成立了“中华全国曲艺改进会筹备会”,担任副主任,协助王尊三、赵树理同志工作。周恩来总理看过父亲的演出后,鼓励他搞好曲艺革新改进工作。父亲立即按照北京市文艺处的指示,组织北京的京剧、评剧、曲艺演员成立“戏曲界艺人讲习班”。为加强新曲艺的演出实践,他带领曲艺演员在前门“箭楼曲艺厅”每天演唱《新五圣朝天》、《考神婆》等新曲艺。又和新华广播电台合作,每天中午用固定时间播唱新曲目,前后坚持了三年,扩大了新曲艺的影响。在父亲的带动下,评书演员赵英颇等开始播讲《一架弹花机》、《罗汉钱》等新评书,很受欢迎。

1951年初,父亲积极响应“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号召,受彭真同志委托,组织了“中国人民第一届赴朝慰问团曲艺服务大队”,并担任大队长,率领京、津两地许多著名曲艺演员,赴朝鲜前线,冒着枪林弹雨在前沿坑道、阵地,进行慰问演出。他经常表演评书《武松打虎》,古事今说,表达了祖国人民不惧强敌的心愿,鼓舞了指战员的斗志,使曲艺获得了“文艺尖兵”的称号。归国后,父亲又带队深入大西南去演出,宣传、推广普通话,边演出边整理,创作了《飞夺泸定桥》等新书。1953年10月,第二次全国文代会决定成立“中国曲艺研究会”,父亲被任命为副主席,和赵树理、王亚平、韩起祥一起,协助王尊三主席工作。当时是百花盛开的季节,父亲除了编演新书《强渡大渡河》、《智取娄山关》等外,还整理了《三国演义》、《东汉演义》、《水浒》等传统评书,在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整年连续广播。这时,父亲的说书艺术更加精湛,每到播讲时间,家家收音机旁挤满了听众,北京市内流传着“千家万户听评书,净街净巷连阔如”的赞誉。父亲忙于社会工作,他当选为北京市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和全国政治协商会议的委员,还经常到大学去讲课。

1957年,父亲遭到了无情的打击,被错划为右派分子,他的身影从社会上消失了,他的声音从广播里消失了。但他没有灰心丧气,承受着巨大的政治压力继续编写《红军长征演义》,研究《三国演义》。父亲一直惦记着怎样实现周总理向自己提出的“要带好徒弟”、“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学评书”的嘱咐。他原来认为女孩子是不能说评书的,可是在上海却亲眼看到了王少堂的孙女王丽堂,受到了王老的言传身教,十六岁就登台说《武松打虎》。父亲想到丽堂,很受启发,决定选择难度较大的《三国演义》口授给我。那时我正在北京师大附中读高中,为了表达“北连学南王”的心情,父亲把我的名字改为连丽如,意思是:南丽继承南王评话,北丽继承北连评书,祝愿我与丽堂同志在书坛上茁壮成长。

粉碎了“四人帮”,1979年11月,有关单位为父亲在八宝山举行了彻底平反的隆重追悼会,《北京日报》予以报道。我也从工厂重返书坛。为了继承连派评书艺术,我顽强地拼搏,终于恢复了《东汉演义》、《隋唐演义》、《三国演义》、《明英烈》几部长篇大书的演出,受到广大听众的热烈欢迎。接着我为电视台录制了评书《三国演义》、《东汉演义》、《康熙私访》等,在北京和各省电视台播出,听众们给予很高的评价。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爱人贾建国的帮助下,我改编整理了二百多万字的评书手稿,并全部出版,包括《评书三国演义》、《东汉演义》、《康熙私访》、《左良传》、《程咬金大闹瓦岗寨》、《斩莽剑》、《逍遥王》等。尤为值得一提的是,父亲在1936年出版的名著《江湖丛谈》也多次再版,最新的一版就是在出版界享有盛誉的中华书局即将推出的“终极版”——注音注释典藏本,其中收录了新近从《新北平报》上发现的父亲佚文《漫话江湖 万象归春》,这是十分珍贵的曲艺资料,也是首次与广大读者见面;此外,著名漫画家李滨声老师还特地绘制了精美的彩色插图——这对于喜欢我父亲,喜欢《江湖丛谈》的朋友来说,无疑是特大的好消息!

2003年9月4日,在我的努力下,纪念父亲连阔如诞辰一百周年座谈会在湖广会馆举行,关学曾、谭元寿、常宝华、苏叔阳、刘兰芳、李金斗、孙毓敏、李燕、杜澎等艺术界老中青三代齐聚一堂,缅怀父亲的高超书艺与崇高品格。刘乃崇老师回忆了与父亲在建国初期为新中国曲艺事业共同奋斗的光辉岁月;郝寿臣先生的公子,年近九旬的郝德元老师满怀深情地讲述了父亲在抗美援朝战场上舍身救人的事迹,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虽然他们每个人的发言都很简短,回忆父亲的事迹也只是点点滴滴,但一代评书大师的形象却在人们的讲述中逐渐鲜活起来。我想,父亲的评书深深地影响了几代人,到今天依然有很多人怀念他,惦记他,这充分证明了他的人格魅力与艺术成就。正如欧阳中石老师为父亲题写的那首诗所说:“敷演春秋稗史,公平月旦无私。口碑评书自相宜,不负微言大义。”

在怀念父亲的同时,我也时刻不忘己任——传承和发展连派评书艺术。其一,在相关部门的帮助下,北京评书顺利成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我也成为传承人;其二,2007年6月,我收下了四个徒弟和两个义子,北京评书后继有人;其三,将观众重新请回书馆,让他们领略和欣赏真正的书馆评书艺术。父亲您知道么——从朝阳小梨园到月明楼,再到如今每周末宣南、崇文、东城三个书馆的红红火火,从一开始只有我一个人说书,到如今吴荻、贾林、王玥波、李菁、祝兆良、梁彦,六个孩子每人都能上台说演长篇大书,这是多么令人欣慰啊!而今年又有喜事。为了传承和发展北京评书,我让李菁收了个学评书的徒弟。这个孩子叫张硕,二十四岁,很聪明,也很用功。他是连派评书艺术的第四代传人,现在我和建国、玥波爷儿仨一起带他,希望他刻苦学习,早日成才。再有,江苏泰州正在筹建中国评书评话博物馆,预计年底建成。届时,您与双厚坪、王少堂等老前辈的塑像将一同伫立于此,供后来者瞻仰凭吊,而这里也将成为评书评话艺术展示与研究的重要基地。

父亲,如果您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切,一定会含笑九泉的!第一章江湖规矩江湖之春点

著者自幼在外奔走,自谋衣食,对于江湖中的事儿有个一知半解,所以著述这部《江湖丛谈》。

本书内有“风”、“马(má)”、“雁”、“雀”四大门(指群骗),“金”(相面算卦)、“皮”(卖药)、“彩”(变戏法)、“挂”(打把式卖艺)、“评”(说评书)、“团(tuǎn)”(说相声)、“调(diào)”(骗局)、“柳(liǔ)”(唱大鼓)八小门。内容包括的是:卖“梳篦(bì)”的、卖“刀剪”的、卖“香面”的、卖“膏药”的、卖“刀伤药”的、卖“眼药”的、卖“虫子药”的、卖“牙疼药”的、挑(tiǎo)“汉册(chǎi)子”的、卖“戏法”的、变“戏法”的、“打把式卖艺”的、“跑马戏”的、“修脚”的、算“周易卦”的、算“奇门卦”的、算“鸟儿卦”的、“相面”的、“哑相”的、“灯下术”的、说“相声”的、唱“大鼓书”的、唱“竹板书”的、说“评书”的、卖“胰子”的、卖“避瘟散”的、“拉洋片”的,等等行当,不下百数十种。

此外,尚有两门,一为“骗术门”,一为“穷家门”(唱数来宝的)。并有江湖黑幕、江湖人规矩、艺术变迁、艺人小传、艺人传流支派、艺人道义、各省艺人团体的组织、艺人的沿革。谨将内容用概括方式,先向阅者报告明了。

由江湖人之“春点”作为首谈。什么叫做“春点”呢?读书人离不开字典、字汇、《辞源》等等书籍。江湖之人不论是哪行儿,先得学会了春点,然后才能够吃生意饭儿。普通名称是“生意人”,又叫吃“张口饭”的。江湖艺人对于江湖艺人称为“老合”(合气之合)。敝人曾听艺人老前辈说过:“能给十吊钱,不把艺来传。宁给一锭金,不给一句春。”由这两句话来作证,江湖的老合们把他们各行生意的艺术看得有泰山之重。

江湖人常说,艺业不可轻传,教给人学得容易,那会不值一文半文,丢得更易。江湖艺术是不能轻传于人的,更不能滥授给他人。不惜一锭金,都舍不得一句春。据他们江湖人说,这春点只许江湖人知道,若叫外行人知道了,能把他们各行买卖毁喽,治不了“杵儿”(江湖人管挣不了钱调[diào]侃儿说治不了杵儿。注:此处“杵”字可加儿化音,也可不加)。

果子行、油行、肉行、估(gù)衣行、糖行,以及拉房纤(qiàn)的、骡马市里纤(qiàn)手,各行都有各行的术语,俗话说叫“调(diào)侃儿”。江湖艺人管他们所调的侃儿,总称叫做“春点”。今例举一事,阅者诸君便知那春点的用处。譬如,乡村里有个摇铃儿卖药的先生,正被一家请至院内看病。这卖药的先生原不知病人所患的是何病症。该病人院邻某姓是个江湖人,他要叫卖药的先生挣得下钱来,先向卖药的先生说:“果食点”(果食指已婚女子,点是人)是“攒(cuán)儿吊(攒儿是心口,吊是疼)的粘啃(nián kèn,病了)”。卖药的先生不用给病人诊脉,便能知道这家有个妇人,得的是心痛之病。原来这“果食点”,按着春点的侃语便是妇人;“攒儿吊的粘啃”便是心口疼的病症。然后卖药的先生给病人一诊脉,把病原说出来,说得很对。病人哪能知道,他们院邻暗含着“春”给那卖药先生啊!花多少钱也得买他的药啊。这卖药的先生,得了病人邻居用“春点”把病人所得的病“春”给他,能够不费劲儿挣得下钱来。简捷地说,这就是江湖人用春点的意义。往浅处说是那个意思;往深处说,如同长江大海,用莫大焉。可是这春点用在一处,成为三种名词,前说江湖人调侃儿的术语为春,至于点之用处和意义,容谈到艺人的艺术类再为详谈。今将江湖中的春点先行录出,然后再分门别类述谈。

管男子调侃儿叫“孙食”,媳妇叫“果食”,老太太叫“苍果”,大姑娘叫“姜斗(jiàng dǒu)”,小姑娘叫“斗(dǒu)花子”,小男孩叫“怎科(zěn kē)子”,管父亲叫“老戗(qiāng)儿”,管母亲叫“磨(mó)头”,管哥哥叫“上排琴”,管兄弟叫“下排琴”,管祖父叫“戗儿的戗”,管祖母叫“戗(qiāng)的磨(mó)头”,管妓女叫“库果”,管良家妇女叫“子孙窑儿”,管男仆叫“展点”(仆人),管女仆叫“展果”,管当兵的叫“海(hāi)冷”,管侦缉探访叫“鹰爪”,管小绺(xiáo liu)叫“老荣”(小偷),管和尚叫“治把(bǎ)”,管老道叫“化把(bǎ)”,管尼姑叫“念把(bǎ)”,管做官的叫“冷子点”,管大官儿叫“海(hāi)翅子”,管外国人叫“色(shǎi)唐点”,管乡下人叫“科郎(kē lang)码”,管傻人叫“念攒(cuán)子”,管疯人叫“丢子(si)点”,管嘎人叫“朗(lǎng)不正”,管好人叫“忠样点”,管好色的人叫“臭子点”,管有钱的财主叫“火点”,管穷人叫“水码子”,管好赌钱的人叫“銮把(bǎ)点”,管天叫“顶”,管地叫“躺”,管东叫“倒(dǎo)”、西叫“切(qiē)”、南叫“阳”、北叫“密”,刮风叫“摆丢子(si)”,下雨叫“摆金”,下雪叫“摆银”,管房叫“塌(tā)笼”,管店叫“窑儿”,管阴天叫“牐(chā)棚”,管打雷叫“鞭轰儿”,管吃饭叫“安根”,管挨饿叫“念啃(kèn)”,管拉屎叫“抛山”,管“走吧”叫“窍”,管打架叫“鞭托”,管害怕叫“攒(cuānr)稀”,管肉叫“错齿子”,管马叫“风子”,管牛叫“岔子”,管驴叫“金扶柳儿”,管买酒叫“肘山”,管喝酒叫“抿山”,管喝醉了叫“串山”,管烧酒叫“火山”,管黄酒叫“幌幌(huàng)山”,管茶馆叫“牙淋(yá lin)窑儿”,管娼窑叫“库果窑儿”,管水叫“龙宫”,管兔儿叫“月宫嘴子”,管老虎叫“海(hāi)嘴子”,管龙叫“海(hāi)条子”,管蛇叫“土条子”,管桥叫“悬梁子”,管梦叫“团(tuǎn)黄粱子”,管牙叫“柴”,管字叫“朵儿”,管笔叫“戳子”,管刀叫“青子”,管枪叫“喷子”,管放枪叫“喷子升点儿”,管药叫“汉壶”,管跑了叫“扯活(chě huo)啦”,管人死了叫“土了点啦”,管妇人怀孕叫“怀儿怎(zěn)啦”,管寡妇叫“空(kōng)心果”,管麻子脸叫“梅花盘”,管俊品人物叫“盘儿嘬”,管人长得丑陋叫“盘儿念嘬”,管野妓叫“嘴子”,管车叫“轮子”,管衣裳叫“挂洒”,管穿得阔绰叫“挂洒火”,管穿破衣裳的叫“挂洒水”,管当铺叫“拱页(yè)瓤子”,管卖当票的叫“挑(tiǎo)拱页子”的,管表叫“转(zhuàn)枝子”,管帽子叫“顶笼儿”,管大褂儿叫“通天洒”,管裤子叫“登空(kōng)子”,管鞋叫“踢土儿”,管袜子叫“熏筒儿”,管瞎子叫“念招儿点”,管社会里的人不明白江湖事的叫“空(kòng)子”。

这江湖人调(diào)侃儿用的春点,总计不下四五万言,著者将这几十句写出来,贡献到社会里。论完全并不完全,因为书的篇幅所限,不能全部发表。容敝人写到各门各行的时候,将未曾发表的江湖春点,再一一刊出。以上所说的侃儿,系江湖中各门各行通用的侃儿。

从前江湖的人将一句春点看得比一锭金子还重,外行人是一句也不知道的。到了如今因为流行日久,外行人也能耳濡目染地熏上几句。敝人在北平的天桥、东安市场、西单商场以及各庙会,常听见有些个半开眼(对于江湖事有一知半解的人称为半开眼)的人,在各生意场儿调几句江湖侃儿,所调的侃儿尽是普通流行的。至于江湖各行隐语,与他们生意有关,外行还是不知道的。我这江湖的春点,是简捷地把意义说明,再谈金、皮、彩、挂、平、团(tuǎn)、调(diào)、柳(liǔ)八门生意。江湖人的旧组织各处长春会的领袖

在早年,江湖人到了他们有地盘之处,都有一种组织,他们江湖人的团体叫做“长春会”。这会包括的生意有:算卦相面的,打把式卖艺的,卖刀创药的,卖眼药的,卖膏药的,卖牙疼药的,卖壮药的,卖刀剪的,卖针的,卖梳篦(bì)的,变戏法的,卖戏法的,唱大鼓书的,唱竹板书的,说评书的,说相声的,修脚的,卖瘊子药的,卖药子的,卖偏方的,治花柳病的,耍猴儿的,玩动物的,拉洋片的,卖药糖的,卖耗子药的,跑马戏的等等生意,俱都算上。五花八门,包罗万象,只要是老合(江湖艺人)就得入这长春会。

可是,这种江湖团体是老合们自动组织,并不在当地官署立案,会中的规矩都能遵守的,其范围大小是看他们的生意多少而定。最大的有鄚州长春会。那里的生意,各门各户都到。各种生意,各种的杂技全都有。会中按着金、皮、彩、挂、平、团、调、柳八门生意,一门有一门的领袖。那当领袖的人必须年岁高大,本领过人,素有声望。对于江湖中的事儿,无论大小全都懂得。同行的人们把他推举出来当他们的领袖,才能负一门的责任。由各门的领袖再推举出两个会长,分为一正一副。那充当长春会总领袖的人得是老江湖。做生意比人多挣钱,行为正大,做事光明,遇事不畏艰难,肯奋斗,肯牺牲,能调停事,排解纠纷,江湖人才重看,大家尊敬他,遇事都受他的指挥,服他的调动。这种人才是最难得的。江湖人管教徒弟本领调(diào)侃儿叫夹磨(jiá mo)(师父传授真本事),管打徒弟叫鞭。如若鞭徒弟,外人看了不准多言,更不准阻拦。

长春会的事务分为对内对外两种事儿。对内的事儿是每逢有会的地方,到了会期的时候得给各处来的江湖人安排住处。那住处的名词很是各别,叫做“生意下处”。那里边住的人和住店一样,不过不准住外人就是了。内里的东西大家使用,不准毁坏。下处的规矩很大,凡是住在那里的人谁也得遵守。譬如有个变戏法的,他们没出去时候,或是开了圆笼(装道具的圆形器物),或是打开包儿收拾他们的家伙(道具),正然“挂托”(江湖人管他们变戏法往家具上弄鬼儿调[diào]侃儿叫挂托)哪,不论是谁也不准瞧看。还不准偷瞧,尤其是甲变戏法的挂托,乙变戏法的更不准瞧看。如若瞧,是不准;倘若偷瞧,那便是要“荣人家的门子”(江湖人管偷人的方法调[diào]侃儿叫荣人家的门子)。那是犯行规了,一定得受大家公平制裁。如若哪个江湖人在屋中“夹磨(jiá mo)”(师父传授真本事)徒弟,外人也得躲开。如若鞭(管打徒弟叫鞭)徒弟的时候,外人不准多言,更不准拦挡。如若人家教徒弟听着不躲开,那便是要荣人家的门子,也受大家制裁。

如若有甲乙两个人,要合伙做生意,挣了钱回来到下处分钱了,外人也不准瞧看。如若偷瞧就会有人耻笑。如若有人往下处“跨了点”(领着人回住处)来,什么叫跨了点呢?他们江湖人在会上支棚帐摆摊子,如若来了人要照顾他们,买的东西给多少钱,调(diào)侃儿叫“迎门杵”(挣的头一笔钱);如若遇买主人忠厚,好说话,钱也多,他们能够使“翻钢叠杵”(钢是话,翻是加倍,杵是钱,翻钢是用巧妙的语言让人深入陷阱,叠杵是多花钱)的法子,叫人多花钱;如若买主精明,或是狡猾,或是没钱,或是有钱不肯多花,只要挣到“迎门杵”就完事;倘若有真阔的人,能瞧出真的挣得了大钱,就不能在摊上讲买卖,把这人带到他们的住处,调侃儿叫往“窑儿里跨点”,这个人就是点头,他们在屋中能有最神秘、最巧妙的方法把大款弄到手。可是这种神秘的方法,非得得着师父的真传,才能挣得了巨款。按着江湖的规矩,甲往窑儿里跨点,乙见了得躲开,不能瞧看,也不准听。如若瞧着,再听着,那神秘的法子岂不会了?江湖人常说“宁给十吊钱,不把艺来传”,别人要花他多少钱都能成,可是要学他的本领,那可就难了。

我老云在各省常听他们江湖人说:“×××可不成,他连生意下处都没住过。”听他们这种口吻可以推测得出来,如若住过生意下处的人,一定懂得江湖规矩,事事都能晓得。江湖人对于久住生意下处的人,就尊敬得不得了呀!如若没住过生意下处的,他许不懂得江湖规矩,就是懂得点也是一知半解,不能全都懂得。如若江湖人有所讨论时,对于没住过下处的人,便都轻视他,他遇事还得少说话。倘若多说话,便有人说:“你没住过生意下处,懂得什么!”好像他没有发言权一样。

可是开这生意下处和开店一样,如若外人进来,就说:“没有闲房。不住外界人。”如若是江湖人,不管有闲房没有,有闲地方没有,愣往里走。没地方,大家有义气也得匀个地方。开生意下处的人,对于江湖人的规矩都要懂得。用个伙计,也得懂得各行行规。他们伙计、掌柜的,对于江湖人眼界得宽,认识的越多越好。生意下处的买卖能否发达,立得住立不住,全看当地的长春会主要人的本领如何了。

长春会的主要人对外的事很多。譬如某处要开个庙会,本地的绅士们也立×××会,由大家推举出来几位素有声望的当会长,主持庙会的事务。这种人要想借庙会之力,兴隆本地,首先得请江湖最有名望的人在他们那个地方成立长春会。给他们按着会期给邀各样的生意。不论是什么地方创办庙会,没有江湖中的各样玩艺儿绝不能成的。可是在各种生意没到之先,长春会的主要人得和当地的绅士商议好喽,可着他们那个地方由江湖人先挑,把好地方选择好啦,指定了是江湖人使用。别的行当给多少钱也不给使用。各样生意来全了,得由长春会的主要人指定某处是搁文生意的地方,某处是搁武生意的地方。什么叫文生意呢?算卦的、相面的、摆小摊子卖药的、点痣的……凡是不带锣鼓,“圆小粘子”(场子围不了多少人,调[diào]侃儿叫小粘[nián]子)都是文生意;变戏法的、打把式卖艺的、拉洋片的,都是武生意。可是武生意不准挨着文生意。那相面的全凭唇齿之能,向围着的人说话,叫人听着入味才能挣钱。如若挨着个变戏法的,锣鼓乱响,震得人们耳音乱了,那相面的就不用挣钱了。长春会规定了哪里是武生意的地方,那变戏法、拉洋片、打把式卖艺的,就往那里搁生意,绝不会乱搁场子。至于什么生意与什么生意之间,摊子应该离多远、场子应该离多远,也有一定的尺寸,谁也不能碍谁的事。至于各种江湖玩艺儿所占的地势给本地×××会应拿多少钱的花销,也由长春会的主要人与本地官商绅士事先商议妥当,到了收这笔钱的时候,也得有长春会的人,会同本地绅士挨着摊子、场子临时去收。总而言之,长春会的人如若与本地绅士商议各种事务,以不叫江湖人受损失,不受本地人欺压为最要紧的职责。现如今各省的乡镇所立的庙会,都是江湖人给他们兴旺起来的,哪处也是,年年如是,没有不发达的。

这种江湖人组织的长春会,各县的乡镇全都存在的。这种江湖团体是流动的性质,随时的集合,也无人管辖,也无人指导,官府并不立案。他们对内就为调剂江湖人做生意的地方、纠正江湖的规矩,对外就是与各地××会联合,解决一切的地皮临时租价与江湖人适用的地势而已。就以北平东边说吧,那里有个最大的庙会是丫髻山。那京东的各县乡民,届时都往那里进香。江湖的人们,各行生意也都“顶(赶)那个神凑子”(江湖人管庙会香会调[diào]侃儿叫神凑子),那里的长春会首领是难当的。当初有个“迫(pǎi)金扶柳(liǔ)儿,挑(tiǎo)招汉儿的”(江湖人管骑驴调[diào]侃儿叫迫[迫当坐讲],金扶柳儿是驴,挑当卖讲,招当眼睛讲,汉就是药)高景全,他老闯江湖有年,眼皮也宽,是江湖人都和他们有来往。他到了丫髻山,大家推举他为那里的长春会的会长,这样职任是没有期限的。要不是有了最大的过处,犯了众怒,或是自己不愿干了,才能算完。那高景全当了多年会长,也没从中取利,直到他干腻了,在天津三条石普乐园前边“安了(开了)招汉座子”(江湖人管开铺子卖眼药调侃儿叫招汉座子),才与丫髻山的长春会脱离关系。

在早年帝制时代,没有什么团体和组织。入民国以来,农工商学兵,都有了团体与组织,以及会计师、律师、新闻界、评书界等,都算是自由职业团体,也都有健全的组织。惟有江湖的艺人与这些行业的性质俱都不同:在乡间有长春会,他们全都加入;在冀、察、平、津等处,都没有组织长春会的,这江湖人的行当加入任何团体都不相宜,都是不合法的。故此江湖人到了各省城、各商埠、各都市,都没有组织,是散乱无章,弄得江湖乱道,彼此倾轧,时起纠纷。他们虽有兴隆地面、吸引观众的伟大之力,因为没有人在各市场指导他们按着文武生意立场子,而各市场的经理人多是资本家,也不明白这江湖的世故,布置得不得法,把那富有吸引游人的力量也弄得薄弱了,各省市的地方当局,更无人注意江湖人的事儿。

我老云这些年往各处云游,只是济南城有个长春会,内中的会员全都是江湖人,那会长××贵也是江湖中的名人,我调查了几天,他们的内容很是不错,凡是外省的江湖人,到了那里都得临时请求入会,经会中审查合格,发给会员证,才能在那里做生意。久在那里的江湖人,还得受该会的训练,然后才能在该地献艺。那里的各市场,文武生意立的场子,也适合江湖的纪律化,那里的江湖人,只要有真正本领就能得意。济南的江湖人总算是受了该会的益处了。其他各地无有长春会组织,就是有真本事的江湖人也得不着好地势,也挣不了钱,可就应了江湖人的话了:“生意人不得地,当时就受气。”若是本领不好的,占着好地方,他也难挣大钱,江湖人常说:“能为不济,占了好地,也是白欢喜。”现在北平这个地方很有些阔人,投资数万或数十万,买地皮,建房屋,创办市场,用的管理人员不懂得江湖事,没有适合江湖艺人、杂技场地的布置,不是创办不起来,就是弄得失败了,把若干万的财产变成了废物,当了摆设,还不知道是何缘故。阅者如不相信,往各处兜个圈子,就可看见那冤孽产了。江湖艺人之规矩

江湖的艺人对于社会里得百行通。无一行不懂,无一事不明,才算够格。社会里半开眼的人管他叫“生意”,又叫“老合”、吃张口饭的,他们自称叫“搁(gé)念”。念是“不成”的侃儿。没吃叫“念啃(kèn)”,没钱叫“念杵头儿”,没有心眼的人叫“念攒(cuán)子”,没有眼的瞎子叫“念招儿”。

江湖艺人在早年是全都打“走马穴(xué)儿”(走一处,不能长占,总是换地方挣钱,江湖人叫走马穴),向来不靠长地(长地是指固定演出场所),越走的地方多,越走的道路远,越有人恭维说他跑腿的,跑得腿长。可是走那河路码头,村庄镇市,各大省城,各大都会地方,不论天地间的什么事全都懂得,那才能算份腿儿。如有事不懂便搁一事,一行不懂便搁一行,到了哪个地方,事事不明,事事不懂,便算搁了念啦!不用说发大财“火穴大转(zhuàn)”(在一地方演出挣了大钱了),就是早晚的啃(kèn)食休想混得上,就得念啃的。吃一辈子生意,由小学到老,也不敢说到家。

士农工商,各行各业做事的人,只能懂得他本行的事儿。惟有吃搁念的人,是万行通的。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没开过果局子,没做过卖鲜货的小买卖,任你多聪明,要买鲜货,也得由着人家赚你的钱。买的没有卖的精。买卖人有三不卖:不够本不卖;赔钱不卖;不赚钱不卖。到了吃搁念的人,譬如他们没做过鲜货行的买卖,得懂鲜货行的事儿,别人遇事不搁便念,江湖人是不搁不念的。有天我走一家估衣铺前边,见有一位老合(江湖艺人)正买估衣,他要买人家的一件皮袍。估衣行的人认识他是老合,没多要钱,要十五元钱,这位老合他还要再少花个一两元钱,明着说不大合适,都是熟人,他向卖估衣的人说:“砸砸浆行吗?”我走到那里正听到此话,因为我懂得这句行话,估衣行的人管着少给钱、再落落价钱,说行话叫做“砸浆”。我听他说这句话,我站住了不走啦,听他们个下回分解。那估衣行的人说:“先生要砸浆,只能砸摇个其,多了不成。”估衣行的人管一元钱调(diào)侃儿叫摇个其。那位老合就给人家十四元,把皮袍买走啦。我就知道这位老合够程度,他懂得估衣行的侃儿,砸了摇个其的浆,他少花一元把皮袍买去。不用往大事上说,就以他买皮袍的事说吧,他懂得估衣行的事儿,到估衣铺买东西,就能少花钱,那就是懂得一行的好处。诸如此类的推试,老合们要是百事通,有莫大的好处。

说起江湖艺人的规矩,非我笔下所能尽述,也是很多的。他们守其规矩,较比其他守规矩都好,也值得人钦佩的。第一是生意人不管认识不认识,也不拘在什么地方见着,一见面就得道“辛苦”!如若烟台的老合离开了烟台,要往青岛去做生意,搭轮前往,到了青岛不能立刻做买卖,得先到各处拜会。其实在青岛的老合也不是青岛的人,也都是别处的人,他们不过早去些日子。先到青岛的为主,后到青岛的为宾,行客拜坐客,宾拜主,是江湖人最重要的规矩,名曰“拜相”。拜会同道的人也有许多的好处,譬如变戏法的人由别处到了青岛,要做生意,赶巧了各杂技场儿没有闲地,要做买卖没有地,焉能挣钱?如若按着江湖的规矩,不做买卖,先拜会同道,与同道取了合啦,能够有人让给他块地,让给他个场儿,叫他们挣钱吃饭,还能把当地的风土人情一一详告,到了挣钱的时候,能够又容易,又多挣。譬如,要是到了青岛,他自尊自贵不按着江湖的规矩拜会同道,若赶上杂技场儿没有空闲的场儿,不惟没有人让给他场儿做买卖,要和谁打听当地的风土人情,也休想有人能告诉他。

江湖艺人是最有义气的,拜会同道还有一种大好处,如若不愿意在青岛做买卖,当地老合(江湖艺人)们能够给他凑盘费,叫他另往别处去做生意。大家凑路费的事儿是司空见惯,并不出奇。江湖人做生意,在各省市的杂技场撂地儿,也有一定的规矩。譬如一个市场之内有两档变戏法儿的,若是拉场子做生意,必须两档子戏法隔开了,离着三两个场子才行,绝不能挨着上地(做生意)。市场的地方很宽大,能容得开多少档子玩艺儿是那样的;如若市场地方狭窄,容纳不了两档子玩艺儿,没法子办了,也许打把式卖艺的挨着打把式卖艺的,说书挨着说书的,卖药挨着卖药的,可是挨着做买卖,也最少要相隔一丈地才成。江湖人管江湖人尊敬的称呼都称“××相法”,挨着做生意,也得“相挨相,隔一丈”。

江湖人的玩艺儿是各有专门,不论研究出什么玩艺儿,都能久看不烦,百听不厌。它还有兴隆地方繁华市面的好处。想当初东安市场刚开办的时候,并不是尽做买卖的商家,在那时候,东安市场的杂技场儿较比如今的天桥儿还齐全、还热闹哪。近年来东安市场成了大商场啦,那东跨院里的杂技场儿还要保存哪。设若那个杂技场儿取消了,那东跨院里就没有人去了。生意场儿,吸引观众的力量也是非常大的。

到了乡间,不论是哪个地方,要是有人提倡在那里创立个集场,或是在那里创办个庙会,为首开办的人得先邀生意档子吸引观众。兴隆方面要是没有生意档子参加,任他办理得多善,也吸引不住人儿。关外的岳州会,关里的鄚州庙,可称得起最有名儿的庙会吧,那“海(hāi)万”(有名的)的“神凑子”(大庙会),也以生意档为主体。各乡镇的会首都和生意人联络。如若要开庙、立会,都和生意人首领商议,请些生意档子,才能开庙立会哪!

那么,生意人的首领又是谁呢?据江湖人说,生意人的首领是卖梳篦(bì)的,哪里有新开办会,和他商议好了,他就能把各样的生意约来,他还得帮着会首们来指定文武地来。什么叫文呢?哪叫武呢?拉洋片的、变戏法的、耍狗熊的、打把式卖艺的,都是武买卖、武生意。唱大鼓书的、唱竹板书的、卖梳篦(bì)的、卖刀剪的、卖药的、算卦的、相面的,都是文买卖、文生意。文档子挨着文买卖,武买卖挨着武生意。譬如有四档子文生意,当中间来档子武生意,锣鼓乱响,吵的那四档文生意说话也不得说,听什么也不得听,那就不用干了。各庙会的文武地儿也有一定的秩序。譬如某处有个庙会是四月初一吧,到了三月的月底,各样的生意、各样的玩艺儿就都来齐了。会首与卖梳篦的事先把地均配好了,初一清晨早起,各种的生意、各样的玩艺儿,就都按着秩序上地(做生意)。各样的玩艺儿都上了地啦,可是变戏法的还不能开锣,打把式卖艺的也不能张嘴儿……各样生意,都得等着会头。如若那卖梳篦的一张嘴,你瞧吧,各样的生意全都张嘴,打锣的、敲鼓的、喊嚷的,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谁有能耐谁挣钱。没能耐的圆不上粘儿(招揽不来观众),跟海子(南苑围场,此处借指圈子)里的鹿一样愣着。倘若会首们向生意人故意为难,故意刁难,勒索银钱,把钱要得离了范围,生意人们商议好了,给他们“叩棚”,由卖梳篦(bì)的把摊子一收,挑着担子,围着各玩艺儿场儿一转悠,您瞧吧,老乡:变戏法的不变了,唱大鼓的不唱大鼓书了,文武两档的生意全都收拾起来不干了。多咱把所争的问题解决了,那卖梳篦的一上地,各样的玩艺儿才能上地。如若卖梳篦的挑着担儿离开会场远走了,凡是玩艺儿也都一档子跟着一档子地全都“开穴(xué)”(即是另往他方)。任他会首有多大的本领,也留不住一档子的。江湖人的团体是这样团结的。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即是外乡人难惹本地人),惟有江湖人是不怕的,可说是“远来的和尚会念经”。据江湖人说,生意人的首领是卖梳篦(bì)的,哪里有新开办会,和他商议好了,他就能把各样的生意约来,他还得帮着会首们来指定文武地来。江湖人放快者受罚的规矩

江湖艺人,早年在每一省市或一商埠码头,皆有生意人之公共住所,名曰“生意下处”。凡是算卦相面的、打把式卖艺的、拉洋片的、说书的、卖药的、卖梳篦的、卖刀剪的、变戏法儿的,都要住在生意下处。

开这生意下处如同开店一样,字号也是××老店,门的两旁也有“仕宦行(xíng)台,安寓客商”八个大字。可是绝不能在门前悬挂“生意下处”的招牌。店中经理人与管账的先生、伺候客人的伙计,都得懂得江湖人的规矩。譬如店内住着卖药的客人,来了买药的人,到店内找卖药的先生,那先生若是在店内哪,不准伙计说没在店里;否则,柜上得认错儿,还得赔偿客人的损失。至于店内的伙计,将买药之人带到卖药的先生屋内,得赶紧退出屋外,不能多说话,倘有一句话说错了,买药的人醒了攒(cuán)儿(明白过来了),不愿上当,药也不买啦,那卖药的先生能答应吗?故此,生意下处的伙计与普通的客店规节大不相同。也有一种特别的好处,客人屋里有茶叶,得(děi)随便沏着喝,有东西随便地吃,倘若那生意人做了大买卖,或是“转(zhuàn)了”(管买卖获了厚利调[diào]侃儿叫转了),伙计们还能得点油水,也是雨露均沾哪。

生意下处,不论是客人、先生、伙计,每日午前不准“放快”。阅者若问何谓放快?这快也是江湖的侃儿。快分八样,名曰“八大快”。一是“团(tuǎn)黄粱子”,生意人管做梦调侃儿叫黄粱子;二是“悬梁子”,生意人管桥调侃儿叫悬梁子;三是“海(hāi)嘴子”,生意人管老虎调侃儿叫海嘴子;四是“海(hāi)条子”,生意人管龙调侃儿叫海条子;五是“土条子”,生意人管蛇调侃儿叫土条子;六是“月宫嘴子”,生意人管兔子调侃儿叫月宫嘴子;七是“土堆子”,生意人管塔调侃儿叫土堆子;八是“柴”,生意人管牙齿调侃儿叫柴。

每日午前,店内的人如有夜间做了梦的,不准向人说,昨天夜内我做了个梦。如若向谁说,谁是不依的。譬如向算卦的生意人说,夜里做梦了,他今天就不出去摆卦挣钱了。他若有每天挣一块大洋的能为,他就向和他说梦的人要大洋一块,不给是不成的,至轻了,也得买些东西请客。不止于说梦,就是说龙、说虎、说蛇、说塔、说桥、说牙、说兔子,都是一样地受罚。设若说梦的时候,要有二十个人听见了,这个乱可就大了,这二十个人也不出去挣钱了,他们二十个人,每天能挣多少钱,谁说梦来的就是谁放快了,叫这放快的人包赔二十人一日的损失。如若夜间做了梦,向大众不说做梦,说我夜里“团黄粱子”可不好啊,像这样调着侃儿说,就没事了。若是自己牙疼,在午前也不准说牙疼,得调侃儿说:我是“柴吊”(柴是牙齿,牙疼就说柴吊);他人得问:“你怎么直咧嘴呢?”可是过了晌午以后再放快就没事了。这放快的事儿,江湖人看得很重要,就是谁放了快赔偿人的损失,人也不愿意的。敝人曾向江湖人探讨过这放快有什么坏处?为何看得这般严重?某江湖人说:我们生意人最迷信的。每天出来做买卖,就怕出“鼓”儿(江湖人,若是相面的给人相面之时钱没挣下来,反倒被人大闹,这种事生意人是最怕的。江湖人管这种事儿调侃儿叫出了鼓啦,即是生气的意思),或曰鼓了点啦,或曰出了调角(diào jiǎo)啦(江湖人说,他们生意人若没出去做买卖,有人冲他放了快,出去做买卖不是出鼓儿,就是遇见了调角[有人出难题儿])。因为这层关系,生意人最忌有人放快。这种事情与梨园行人在没开戏之前,忌外行人击锣敲鼓是一样的。江湖自嘲之暗语

江湖人管调(diào)侃儿用的行话叫做“春点”。老江湖人使用这春点是为了做买卖挣钱,离开了做买卖之外,皆恶(wù)团(tuǎn,说)春调侃儿。有些新上跳板(刚入这一行)的江湖人,学了几句春点,到处调侃儿,江湖的老前辈很为不满。一日,江湖的老前辈向新上跳板的人说道:“当初有两个生意人,一个是算卦的,一个是卖药的。两个人走在外县城内住了店,用完晚饭之后,算卦的到后院解手,他撒完了尿,忽然抬头一看,阴云四布,并无星斗。大概是天要下雨,他进屋后向那卖药的伙计调侃儿说:‘牐(chā)了棚儿啦!要摆金吧。’他那个伙计懂得春点,听他说‘牐了棚儿啦’,就知道是阴了天了;‘要摆金吧’,就知道是要下雨了。他们两个人调起侃儿来,恰巧被店里的伙计听见,那伙计不懂江湖的春点,听不懂这两个人所说的话,心中暗道:‘这两个客人不是好东西,大概许是做贼的。’谁想事有凑巧,当日夜内,店里丢了一匹驴,掌柜、先生、伙计们聚在一起讨论这驴叫谁偷去了,伙计忽然想起那算卦的、卖药的两位客人。他说:‘这驴叫六号的客人偷去啦!’掌柜、先生问道:‘你怎么知道呢?’伙计说:‘昨天夜内,我听他们说贼话来的,一定是他们偷去了。’掌柜、先生就把这算卦、卖药的告下来了,说驴叫他们两个人偷去了。这位县官是位老江湖出身,他改了行,走了一步好运,得了县官知事。这天他升了大堂,衙役三班喊喝堂威。店里掌柜的、算卦的、卖药的三个人跪在堂上。县官问道:‘你们三个人因为什么事打官司呀?’店里掌柜说:‘老爷,他们两个人住在我的店内,把我们柜上的驴给偷去啦。求老爷做主!’县官问道:‘你们两个人是干什么的?’这个说:‘老爷,我是算卦的。’那个说:‘老爷,我是卖药的。’县官又问道:‘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不务正业,偷他的驴呢?’这两个人说:‘老爷,我们没偷他的东西,他们诬赖好人,求老爷做主。’县官向店里掌柜问道:‘你怎么知道那驴是他们两个人偷了去呢?’掌柜回答说:‘老爷,他们两个人昨天在我店里说贼话来着,叫我们伙计听见了,我们料着他们把驴偷去啦!’县官向他们两个人问道:‘你们两个人怎么说贼话呀?’那个算卦的说:‘老爷,我们没说贼话。我们是江湖人,因为昨天夜内阴了天啦,要下雨,我们两个说行话来着。我说牐了棚了,是阴了天了。他说要摆金,是要下雨。这是我们江湖人的春点,不是贼话。’县官这才明白,他虽做了官,因为他是老江湖,什么样的春点他都懂得。他也是最恨新上跳板(刚入这一行)的人是不是的就调侃儿,动不动的就调侃儿。县官立刻命令皂班打算卦的七十板,打卖药的六十板。打完了这两个人,县官就和他二人调起侃儿来,用手指着他二人说道:‘我也不管你是金(指算卦的金点而言),我也不管你是皮(指卖药的而言),绝不该当着空(kòng)子(不懂江湖内幕的人)乱团(tuǎn)春(团春即调侃)。一个打你申句(jū),一个打你行句(xíng jū,申句是六十板子,行句是七十板子)。若不是冷子攒(cuán)儿亮(县官管他自己叫冷子,攒儿亮即是明白江湖事儿),把你月(二)顶码儿(江湖人调侃一、二、三、四、五,是柳[liū]月汪载[zhāi]中),还得鞭个申行(xíng)掌爱句(jū)(月顶码儿是两个人,还得鞭个申行掌爱句是还应当打你个六、七、八、九、十板子)。梁上(大道上)去找金扶柳(liǔ)儿,扯活(chě huo)了吧,从此可别乱团春(梁上去找金扶柳是往大道上去找驴,扯活了吧是你们跑了吧,从此可别乱团春是叫他们不可在各处乱调侃儿,防备有人拿你们当贼办了)。’县官冲他们调的侃儿店掌柜是听不懂的,也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然后就见知县冲他二人说:‘你们两个人,赶紧往大道上追贼,把驴给人家找回来。’两个人叩头下堂去了。”知县冲他二人说:“你们两个人,赶紧往大道上追贼,把驴给人家找回来。”两个人叩头下堂去了。

那位老江湖把这段故事说给新上跳板(刚入这一行)的江湖人,这两个新上跳板的人自从受了他这番训教,可不敢没有事儿乱团(tuǎn,说)春,胡调(diào)侃儿了。这是江湖人自嘲的小故事。写出来在江湖笔谈里添上点材料,也可以使诸君明白,这侃儿虽会了,但不可乱说。江湖中之老合

社会里的人士管蒙骗人的方法叫生意,又叫卖当(dàng)的。凡是生意人都是老合。有些半开眼的人对于坤书馆(女艺人说唱演出的书馆)、杂耍(是曲艺杂耍形式的综合叫法)馆子男女艺人叫做老合。其实,老合不止他们。说老合的范围是极其广大,其系统派别最为复杂。在我老云所说的金、皮、彩、挂等门,与风、马(má)、雁、雀四门,穷家门(唱数来宝的),骗术门等等的门户中的人都算老合。

老合们是跑腿的,天下各国、我国各省都能去到。越去的地方多,阅历越深,知识越大,到处受人欢迎。像已故的幻术大王韩秉谦,他到过外洋各国。中国各省市、各商埠码头走闯江湖的朋友聊大天谈起他时,都称韩秉谦才是个“腿”哪!这样的称呼在江湖中为至尊至荣。故此,江湖人自称“我们是跑腿的”。社会里的人士管蒙骗人的方法叫生意,又叫卖当(dàng)的。凡是生意人都是老合。

我向江湖人探讨过多少次,他们江湖人群名词的侃儿,是否叫老合?江湖中的老人说他们生意人,不论是金、皮、彩、挂、风、马(má)、雁、雀,穷家门,只要是江湖人,都叫“吃搁(gé)念的”。“搁念”两字,是江湖人群名词的侃儿。与那国家、团体、学校、社会的名词儿是一样。

吃搁念的某甲与吃搁念的某乙,原不相识,两个人在一处相见,谈起话来,只要彼此说:“咱们都是老合,以后得多亲近。”甲乙二人从此就能亲近。老合两个字,是搁念行里公用名词的侃儿,我向江湖人问过,老合这句侃儿是怎么个意义?老江湖人说,这句侃儿很深奥,凡是江湖人,若能按着这句话去做事,事事都成,按着这句话去闯练,什么地方都走得通。他说了个极小的故事叫我悟解。我老云就由他一说这小故事而开了窍啦!还成为半个老合(还没够整个的哪)。

他说,有个茶馆买卖不好,无人照顾,雇了个懂得江湖事的伙计。这个伙计姓王,他自称傻王,可他不傻,也不装傻,他就在茶馆里运用老合(闯江湖的)的方法。譬如有个茶座由外边走进茶馆来,手里拿着个鼻烟壶。伙计给他沏壶茶,瞧见他将鼻烟壶放在了桌上。傻王一看这烟壶的成色(shǎi),也就值个几毛钱,他张嘴就问:“您这烟壶几块大洋买的?”这人说:“才六毛钱买的。”傻王就能失声说:“真便宜,您真会买东西。李四爷前天花两块钱买了个烟壶还不如您这个哪!”这个茶座听伙计这样恭维他,心里觉着痛快,也很喜爱傻王。天天不往别的茶馆去了,就专在傻王这里喝茶。其实,他喝茶给水钱,擦脸给毛巾钱,这里并不便宜,只因傻王会使老合方法,见物增价捧人家,捧对了,将主顾拉住了,买卖就能日日见好。“死店活人开”,这句话诚然不假。我听他说傻王能够见物增价,感觉着心地豁朗。他会使老合的手段,见了什么人说什么话,迎合他人的心理,说话行事,碰着人的心眼,样样事办出来叫人喜欢,句句话说出来叫人可心。可心与马屁的意思不同,千人所喜,准保发财。

某江湖人还说个小故事。他说,有个茶馆儿,买卖很为发达。天天茶座拥拥挤挤,走了一拨,又来一拨。掌柜的与伙计闹了意见,将伙计辞退了,另换个伙计。这个伙计不会说话,有个茶座儿,桌上放个鼻烟壶,他瞧着也就值个几毛钱,他问人:“你这个鼻烟壶是多少钱买的?”人家说:“一块大洋。”他把嘴一撇道:“一块钱不值,你买贵了,简直的上了当啦!你不会买东西。”这个茶座就瞪了他一眼。又有个茶座儿说:“伙计,你给拿个干净的茶壶。”他说:“都干净。不干净谁使呀!”人家问他:“水开吗?”他说:“你不放心自己上茶炉看去!”有人说:“伙计,你很是忙啊!”他说:“不忙吃什么!”他句句话说出来叫人不痛快,大家给他起个外号叫“倔劳”。一样花钱,哪个茶馆不能喝茶,谁跟他怄气?日子久了,是喝茶的都不来了。这个茶馆掌柜的觉悟了,将他辞退。他还说:“此处不养爷,还有养爷处!”

他说了这段小故事,我受了启发,觉得哪里的人都喜欢老合(江湖人)的顺情说好话,又觉着话是开心的钥匙。说话行事要研究不好啊,一生的事业绝不能发展。如若将这说话的本领学到了,投人所好行事,一生的事业何愁不发展。老合的一举一动,不论遇见了什么样的人,也能说到一处,绝不会处处碰钉子。老合的意义有多么伟大,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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