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文集·剑客行(下)(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1-25 06: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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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龙

出版社:河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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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文集·剑客行(下)

古龙文集·剑客行(下)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剑客行(下册)作者:古龙排版:AGOOD出版社: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3-09-01ISBN:9787807658856本书由上海读客图书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三十三章图穷匕见

展白腾身探臂,适时扶住欲倒的金彩凤,暖玉温香,抱了个满怀,虽是惶急之中无心之举,展白也禁不住心头猛跳。

又见金彩凤花容惨白,双眉微皱,咬紧嘴唇,酥胸急遽地起伏着,似是受伤不轻,展白看到这如花似玉的美人伤在自己手中,心中不禁又生出一阵怜惜之情,讷讷地道:“金姑娘,我不是有心伤你……”

金彩凤星目微睁,见展白抱着自己,满脸惶恐之色,像小孩子做错了事般地向自己认错,企求原谅,心中竟感到了说不出的温馨,樱口半张,娇喘道:“我——不怨你,展——只要你知道我的心就好了……”

展白头脑“轰”的一震,他所害怕的事到底发生了,这被他打伤的千金小姐,竟毫不怨恨他,而且,这充满了柔情蜜意的两句话,不是比什么都明显吗?

她,爱上了他;而他呢,明知她是仇人的女儿,万万不能接受她的爱,可是,现在只有他自己的良知清醒,仇恨、理智,一切都不存在了,他不能欺骗自己,他也爱上她了!

金彩凤强张口说了那两句话,竟忍不住内腑翻涌的气血,话才说完,一股鲜血已从她那半张的樱口内流出!

展白惊呼一声,再也不顾一切,从拥抱着金彩凤的娇躯上抽出一只右手,连点金彩凤胸后三处要穴,然后以掌心抵住金彩凤胸前“期门”穴上!

只觉柔软的胸上,隆起的双乳,使他触之如受电击,周身血液如万马奔腾,几乎使他把持不住……“喔——”不知是痛楚,还是满足了梦想,当展白手掌按在金彩凤的胸前来,她微微发出一声娇呼!

展白蓦然惊觉,强稳住心猿意马,以真力贯注掌心,并低声说道:“金姑娘,在下运功为姑娘疗伤,请姑娘导气相引……”

金彩凤给他一个媚眼,不知是嗔是喜,但却没说话,依言调匀呼吸,暗暗与展白掌心贯注真力相合,竟觉一股热流,由“期门”直达“三焦”,又由“三焦”下沉“丹田”,周身舒畅无比,而且,胸前痛楚立失。

又觉得展白一只贯满热流的手掌在胸前游动起来,从上至下,将及小腹……她除了周身感到无比舒适之外,更有一种似痒似酥,从未经验过的感觉,使她禁不住整个娇躯一阵微颤,一张惨白无血色的娇美面孔,立刻布满了红云……“喔!”金彩凤闭着眼睛,梦幻般地说,“我不要你叫我金姑娘……”

展白也迷迷糊糊地道:“那么叫你什么呢?”

金彩凤答道:“叫我凤妹妹……”

展白心头一荡,完全忘记了仇恨,竟依言叫道:“凤妹妹……”“唉!”金彩凤叹息一声,道,“展哥哥,你真好……”

突然,一声极细微的冷笑,起自月下花荫!

其实,金彩凤受伤并不重,而展白以天下奇学《锁骨销魂天佛秘籍》上所载之疗伤大法为之疗伤,可以说是大材小用,她那一点微伤早已痊愈了,而且借展白“真气度穴”,内功真力方面尚受惠不小,至于二人仍在拥抱抚慰,不过沉醉在爱情之中而不自觉罢了。

但这一声来自月下花荫的轻微冷笑,却惊醒了这沉醉于爱河的一对初恋情人!

首先展白惊觉,忙把偎在怀中的金彩凤扶起,沉声喝道:“什么人?”

一条黑影从花荫深处一闪而出,真比电还疾,猛然收势站在石亭台阶上,娇躯如迎风弱柳,玉颜如春花盛放,秀发随风,锦衣如云,正是那刁钻难缠、天真未凿的娇憨少女展婉儿!

婉儿却一皱瑶鼻,“哧”的一声笑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没想到月已经半天高了,这约会的人还没有散呢!”

展白尴尬万分,便硬着头皮说道:“婉儿,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哟!”婉儿酸溜溜地道,“我来这里玩啦!反正我不会让人家抱着叫妹妹……”

一句话说恼了金彩凤,陡然抬头娇叱道:“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跑到建业金府来撒野!”

婉儿柳眉一立,道:“你讲话最好客气一点,要不,可别说姑娘要你好看!”

金彩凤在金府中乃是千金之躯,即使是她的父母兄长对她也不会有半句不敬之言,今被婉儿抢白了几句,只气得周身乱抖道:“好!你倒敢教训起我来了,你若是不立刻道歉,就别再想活着离开金府!”

婉儿冷笑道:“说大话不怕折了舌头,凭你还不见得能留得住本姑娘!”

金彩凤怒气填膺,叱道:“好利口的丫头,接招!”

声出招到,左手并二指直点婉儿双目,右掌平胸推出,横砍婉儿左肋,用的是“游蜂戏蕊”与“彩蝶恋花”,两招齐出,手法不凡!

但婉儿武功可要比金彩凤高多了,原因是她在岩山十二洞,巧遇神猴铁凌百日传功,已使她跻身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金彩凤两招齐出,虽然凌厉无比,但她面带轻蔑冷笑,脚下微微一滑,立刻脱出金彩凤两招之外,紧跟着左掌探出,猛抓金彩凤右腕“关元”!

金彩凤大吃一惊,想不到突然现身的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手法招式竟然如此精奇,不但漫不经心地躲过了自己两大杀招,而且还抓向自己的右手,出招之巧,拿捏之准,简直达到神化的境界!

尤其那强劲指风,竟然刺肤生痛,可见其内功潜力之大,亦必惊人!

金彩凤凛然之中,右腕猛向下一沉,险些被婉儿抓住,但指风扫过腕部,竟使她痛得差一点喊出声来!

但婉儿并不容她抽身换招,右掌斜立如刀,已砍向金彩凤“肩井”重穴!

金彩凤虽然勉强躲过婉儿的左手一抓,但婉儿砍至的右掌,却再也无法躲闪,而且,她自己点向婉儿双目的一招用老,想收招回来格挡也不可能,眼看婉儿一掌便要砍在金彩凤的颈上!

别看婉儿那柔若无骨的小小一只手掌,内力贯注之下,真不亚于锋利之刀剑,而且劲疾破风生出锐啸,也可见这一掌的威力,实在不小!

展白猛吃一惊,急喝道:“婉儿,住手!……”

但婉儿犹如未闻,如刃的掌锋疾啸破空,照直向金彩凤粉白玉颈上切下……

展白身形电射而出,左手抓住金彩凤顺势一带,把金彩凤甩出五六步去,右手由下向上往婉儿掌势迎去!“啪”的一声脆响,展白与婉儿硬对了一掌!

婉儿娇躯微晃,被震得连退三步,方才站稳,粉脸气得煞白,一对明眸怒瞪着展白,几欲喷出火来……金彩凤死里逃生,被展白一手甩出,也是玉颜似纸,又羞又怒……展白掌心也感到火辣辣地一痛,心中暗赞婉儿武功内力之纯,但表面上却装得极其平静地说道:“婉儿,你与金小姐无仇无怨,为什么一见面便施杀手?”

婉儿被展白从掌下救走情敌,心中先已不快,如今见展白说话又帮着金彩凤,不由满腹委屈,涌出满眶的眼泪来。

但她强忍住满眶的眼泪,不使它掉下来,猛一跺脚,咬着嘴唇发狠道:“我今生再也不愿看到你!”

说罢,她回头飞身而去。“哪里走?看打!”

突然,亭外一棵大树后传出一声暴喝,接着一蓬青影猛向凌空飞驰的婉儿迎头射去!

婉儿“蹑空幻影”身法已到出神入化境地,虽然事起仓促,来人又是以满把暗器遽施偷袭,可以说是阴毒而惊险万状,但婉儿仍能临危不乱,半空中,一个巧妙的“云里翻”,娇躯倏然提高五尺,一蓬青影的暗器,疾啸着从婉儿脚下打过……险些伤着婉儿,连展白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婉儿爱展白爱得发疯,突然发现展白与别的女人幽会,已是气得不得了。

此时,她那温柔和驯的少女心,早已被妒火、仇恨、愤怒燃烧得变了样,凌空一翻,躲过如满空流萤的暗器之后,她身在半空中怒叱一声,头下脚上地猛向暗袭她的人扑去!

同时,借下扑之势,运足了十成功力,双掌猛向来人迎头劈下!

来人似也估不到婉儿身形凌空,尚能临空换步,躲过他的独门暗器,又见婉儿凌空下击来势甚猛,不由脚步微挫,探手从背上抽出一柄精光耀目的长剑来!

但就在此时,在另一个角落里无声无息地,又打出一蓬青色暗器!

这一把暗器为数更多,而且似乎也比刚才那一把暗器来势更猛,显见这第二次打出暗器之人,要比第一次的人武功、手劲高强得多!

但见满空青影,如群萤齐飞,疾啸着向婉儿周身罩下!

展白大吃一惊,急喝道:“婉儿小心!身后又有暗器到了!”

展白知道光是提醒,婉儿也无法第二次躲过这满空暗器,在喝声中已然腾身连劈两掌,向婉儿身后的暗器打去!

有不少暗器被展白掌力震飞,但因为展白离得较远,掌力不能完全把满空暗器挡落,因此,尚有十数枚劲力特足的青影,仍然向着婉儿射去!

婉儿身形下扑,也发觉身后又有暗器打至,但由于她心恨第一次暗袭她的人,以致半空下扑出招用力过猛,待发觉又有人在身后暗袭时,欲想再次凌空换式,已是力不从心。但求生的本能仍使她尽量躲避,猛打“千斤坠”,身形急速下堕,同时,双掌也更加用力,猛向身下之人打去!

第一次现身之人,虽已亮出宝剑,但见婉儿掌势甚猛,不敢硬接,横飘八尺,以躲婉儿势如惊雷的凌空一击!“砰”的一声巨响,沙石横飞,婉儿掌力落空,竟然把地下打了两个大深坑!

如此年轻的小姑娘,能有如此雄厚的掌力,真是令人咋舌!

婉儿掌力击下,人也落下地来,但脚步踉跄,玉容惨白,而且摇摇欲倒,似乎已受了重伤!那第一次现身之人哈哈狂笑,却缺少左臂,只用一只右手举起寒光森森的长剑,恶狠狠地向婉儿胸前刺来!

婉儿在空中已然被那满空而至的暗器打中两处,一在大腿上,一在左肋骨,只感到奇痛钻心,奇寒入骨,连打了几个寒战,落下地来已经站不住脚步,能够勉强不倒已是她过人的忍耐力了,哪里还有力量挡架这迎面刺来的凶猛长剑?

不要说挡架,婉儿此时痛得眼前直冒金星,四肢发软,欲想躲开刺来的长剑,也无能为力了,不由暗叹一声道:“唉!想不到我会死在变了心的情人之前,早知如此,不如早一点死了倒好!还可以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如今,如今……”

婉儿喃喃自语,对迎面刺来的长剑已无力躲避,但使她伤心的不是死亡,而是亲眼看到梦中情郎与别的女人幽会,打破了她青春少女初恋的美梦……

突然展白一声大喝:“孟如萍!住手!”

接着听到“轰砰”一阵巨响,婉儿睁开将要昏花的双眼,蒙眬中只见拿剑刺向自己的断臂少年脸色惨白,目光狞厉,但他的长剑已经脱手,而且嘴角上挂着殷红的血迹,看样子他不但没有杀了自己,而且还受伤不轻!

婉儿转头又见使自己爱得发狂又恨得发疯的展哥哥,已经渊渟岳峙地站在自己身旁。

婉儿伤痛欲绝的心灵突然又感到一阵狂喜,嘴中喃喃地道:“是展哥哥救了我!哦!展哥哥还是爱我的!哦!这该多好!展哥哥,展哥哥,妹妹就是现在死了,也会感到幸福了……”婉儿喃喃自语着,一阵剧痛钻心,当真昏死了过去……

展白一掌震飞孟如萍刺向婉儿的长剑,并把孟如萍震伤,突见婉儿伤重栽倒,忙跨前一步,扶住了差点栽倒地上的婉儿,见到婉儿奄奄一息的惨状,不由怒道:“对一个无辜的少女,竟也连施暗算,你们金府在江湖上还称什么字号?简直叫人齿冷!”

突然一阵阴森冷笑,从花荫中转出一张轮椅来,轮椅上端坐着的赫然竟是威名显赫的青蚨神金九!

在青蚨神金九背后,站定十数个劲装大汉,六名手执银剑的白衣小童,一个个虎视眈眈地望定展白!

青蚨神金九冷笑道:“胜者王侯败者贼!江湖上争强斗胜,谁能不倒下谁是英雄,又何谓是明打?何谓是暗算?”

展白一见青蚨神露面,双目尽赤,咬牙切齿道:“恶贼!老匹夫!你冒充伪善!你杀害结义盟兄,抢掠金银财宝,搜罗天下亡命之徒,以广树你的恶势力!今日,碰上小爷,算是你恶贯满盈寿数该尽了!”

展白说至此处,“锵啷!”一声清越龙吟,亮出无情碧剑,咬牙切齿地说道:“金九!你就纳命来吧!”

展白一顿恶骂,竟把这性情怪僻的青蚨神金九给骂愣了,他瞠视着展白,好大一会儿才道:“按道理说,你这小子竟敢当面如此辱骂老夫,非把你碎尸万段不行!可是,看你小小年纪,对老夫竟有如此深仇大恨,老夫倒非要问个是非黑白不可!你说说看,老夫十数年不出江湖,只因被奸人算计,才落了个双腿残废,脾气暴躁一点是有的,但从未与人结仇,你小子因何与老夫竟有血海深仇似的?凭你这点年纪,莫非你一出娘胎便与老夫有仇?还是受了别人的教唆来与老夫作对?说吧!老夫都听着你的。”

展白悲愤莫名,仰天一阵狂笑,道:“叫你一说,你青蚨神倒成了好人了。我且问你,当年江南七侠之首,霹雳剑展云天,你可认识?”

不但青蚨神金九听到展白提霹雳剑之名大大吃了一惊,就是在场之人也莫不感到一惊,金九狠瞪了展白一会儿,才道:“听说你姓展,莫非你是展云天之后?”

展白道:“令你惊奇吧?你也许认为先父不会有后,而你杀害结义盟兄的事,便可以无人找你报仇了!哈哈!谁知道苍天有眼,当年霹雳剑展云天之子,竟然找到你老儿头上索命来了!哈哈……”

展白说完,一阵震天的哈哈狂笑,只笑得青蚨神金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是惊还是惧,半天做声不得……“爹!”突然金彩凤满眼痛泪,扑到青蚨神金九身旁,哭声说道,“展小侠说的是真的吗?爹!女儿想这一定是误会,一定是有人从中挑拨离间,女儿相信爹是好人,不会害死结义盟兄!爹!您快当着展小侠的面把话说明白,解释开这误会。爹,您说,您说啊!……”

青蚨神金九望着悲哭倾诉的女儿,脸色瞬息数变,突然双睛一瞪,眼露凶光,望着展白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说得一点不错!展云天的确是被老夫杀死的!但并不像你小子所想的那样,因为你爸爸是一个恶魔,欺侮压迫我们兄弟六人,使我们兄弟六人忍无可忍,才合手把他杀死,是他先无盟兄之情,我六人才无盟弟之义,而且公平决斗,胜存败亡,毫不为过!”

但金彩凤却已悲呼一声:“不!这不是真的!……”人已昏倒在青蚨神轮椅之前。

有人说“男人是为事业活着,而女人却是为爱活着”,金彩凤幼失慈母,父亲在她心目中是好像“慈爱之神”一般的偶像,这偶像在她少女的心中一直被崇拜着,是信托的象征,也是荣誉的标志。

如今这座偶像,一下在她少女心之圣殿中倒塌了!

一个慈父,不是她想象中的完美无瑕,如是其他错误,她还能自己找出理由来原谅他。但那慈父一下子变成摧毁她恋爱的刽子手,这无论如何是使她无法原谅的,而且,她也看清了黯淡的远景。

但青蚨神金九不愧是铁石心肠,竟不管爱女的悲痛晕厥,仍然阴森地对展白说道:“本来这件事已隐没了十数年,也无人知道展云天尚有一个儿子留在世上,今天,话已说明,你如深明大体,老夫不为已甚,可以任你一走了之,如果你小子自不量力,那也随你!”

青蚨神金九说至此处,又嘿嘿冷笑两声,接道:“不过老夫可以明白告诉你,你小子只是自寻死路而已!”

展白双眼怒睁,眦裂流血,咬牙切齿道:“父仇不报,何为人子?老匹夫你既有胆量自承罪行,展白今日就要你老儿的鲜血,以祭先父在天之灵!”

说罢,丢下婉儿,一挺手中无情碧剑,腾身就向青蚨神金九刺去!

展白挟怒施展,第一招便施出了神驴铁胆所授的“风雷八剑”!“风雷八剑”不愧为剑法中之至尊,一招“风云雷鸣”,只见森森剑气弥天而起,当真是风起云涌,挟着隆隆雷鸣之声。无情碧剑寒光如练,数道飞虹一般,猛向青蚨神金九胸前要害罩下!

青蚨神金九一见展白剑招威势,竟然超乎想象地高强,几乎不下于当年霹雳剑展云天威震大江南北的“霹雳剑法”,心中不由一凛,慌忙手掣轮椅转盘,向一侧疾滑而出!

青蚨神金九只顾自己躲招避敌,可把晕厥在轮椅边的女儿忘了,他轮椅制作精巧,灵活非常,固然那时闪过展白挟雷霆万钧之势的一击,但金彩凤却自然倒在地上!

而展白心切父仇,出招太狠,青蚨神金九闪开,他仍然向前冲去,风迅疾雷似的剑光却已刺向倒在地上的金彩凤身上去!

青蚨神金九心肠纵是铁打的,见到唯一爱女将要伤在展白剑下,不由高声急呼:“不要伤了我的女儿!”

展白似也惊觉,见自己招疾力猛,吞吐剑尖将要划及匐倒在地的金彩凤身上,下意识地心觉不忍,急打千斤坠,撤剑收招……但站在青蚨神金九身后的六名白衣小童,却经过严格的训练,且年幼心地单纯,难以判断江湖上是是非非,一心忠于主人,见展白剑到,竟不约而同地银剑出鞘,抛剑招起,六柄银剑,形成一招“弥放六合”,几如一片银色剑墙,齐向展白来势封去!“叮!叮!……”

几声悦耳金音,几如轻摇的银铃,六柄银剑齐被展白一剑荡开,六名白衣小童只感虎口发热,手中银剑几乎一齐脱手飞去!

但展白并未跟纵进招,而是飘身后退,展白心地忠厚,虽在心切父仇,急怒攻心之下,仍不失仁慈之风,他既不愿伤到倒地晕厥的金彩凤,也不愿杀害六个稚年幼童!

可是,他的敌人并没有像他一般仁慈,在他飘身后退之际,青蚨神金九一扬手,打出一蓬“青蚨镖”来!

青蚨神金九一生仗着“青蚨镖”成名,晚年因误服药物,练功岔气,双腿变成残废,对“青蚨镖”更是加紧苦练,可以说到了独步天下的境界,满把青蚨镖出手,虽然同是用的“瞒天过海”手法,却比他的儿子祥麟公子以及他的徒弟玉面小青蚨孟如萍要高出得多了!

展白身形未稳,只见满空青影疾啸破空向着自己周身罩来,大喝一声,把无情碧剑舞成一面剑墙,护住周身要害!“铮铮……”如鸣琴乱弹,青蚨镖满空横飞,均被展白磕出圈外!

但青蚨神不愧是青蚨镖的行家,在展白挥剑把满空青蚨镖磕飞之际,他又在椅边的皮兜中抓出一把青蚨镖来,用手指弹出一枚,直向地上弹去!

展白正不知他是何用意,“铮”的一声,如黄蜂离巢,那一枚青蚨镖已由地上弹起,划半个圆弦飞旋着向展白下腹跳至!

展白心想你满把满把的金蚨镖尚不能奈何我,一枚金蚨镖又有何用……谁知他念头尚未转完,那从地上弹起的一枚金蚨镖,已跳近他的小腹前,他本能地用剑一挡!“叮!”

一声脆鸣,那枚金蚨镖镖绕了一个圈子,又向他的腿上打到!

展白吓了一跳,急忙收腿转身,躲得再快,那枚金钱镖仍然“哧”的一声微响,把他的裤管割破一条口子!

所幸未伤到肌肉,但已把展白吓出一把冷汗来,因为他知道这青蚨镖上沾有剧毒,见血封喉,子不见卯便可置人于死,上次他被孟如萍打中了一枚,多亏金彩凤适时给他服下解药才保无恙,如今自己身份已明,不能再大意,如果再受伤可就得不到解药了。

青蚨神哈哈大笑道:“这是老夫的‘青蚨拜寿’,施展之下,你小子已应付不了,如果老夫更厉害的杀手‘青蚨满塘’施出来,那就是你小子寿终正寝之时!”

说罢“铮”的一声,又屈指弹向地上一枚青蚨镖。展白已知道厉害,不敢再用剑去接,待一道青影飘旋而至时,只有闪身躲过。

可是,不等他躲过第一枚,青蚨神第二枚已出手,接着一枚一枚地连串弹来,都是由地上反跳而至,像这种从地面反射上来的暗器,乱飞乱碰,而且横飘斜掠要比直接打来的难躲多了,霎时把展白闹了个手忙脚乱!

展白一边连蹦带跳地躲闪那些横飞斜掠的青蚨镖,一边心中暗暗焦急,暗忖这样长久下去,自己不被打死也要累死,莫不如拼命冲近老贼身边,好歹也要跟老贼一拼,纵然落个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展白决心已定,立刻蹦跳着向青蚨神接近,但青蚨神金九炬目一转,阴森笑道:“用不着枉费心机,连你父亲都逃不过老夫的手法,你小子还想活吗?”

说着满把青蚨镖向地上一摔,只见满地青影四射横飞,直向展白周身要穴袭至,展白大惊失色,只听青蚨神狂笑道:“这就是‘青蚨满塘’来为你小子送终了……”第三十四章蛇蝎美人

展白感到腿、臂等处凉辣辣的划肌而过,心中一寒,身上已有数处被青蚨镖打中。

展白心中暗叹:完了……

突又想起杀父血仇,完全在自己身上,岂能甘心就死!

想到这里,运气闭穴,以暂使毒气不致侵入心肺,猛提一口真气,也不知哪里来的神力,重伤之下,仍让他跃上花园的高墙!

青蚨神金九哈哈笑道:“小辈!你还想跑吗?中了老夫青蚨镖,不出三个时辰必死无救!”

展白站在墙头,身形晃了几晃,双眼发黑,几乎要栽下墙去,他咬牙强稳住身形,切齿骂道:“老贼!今夜暂饶你不死,小爷早晚有找你算清血账的一天!”

说罢,翻身向墙外蹿去!

青蚨神金九在院中大喝道:“不要让小辈走了,给我拿下!”

接着数声厉叱,金府门下数大高手腾身追来……展白虽落墙外,尚听到金彩凤惨呼“爹!饶了他……”的哀求声。

但他怎肯再落入仇人手中?又知有人追了来,跳出墙外咬牙强忍住满身酸、痛、软、麻之感,忘命地向前逃去……此时已是半夜,南京城已陷入了狂欢的高潮,这是上元节最热闹的节目,“放火焰”及“放花灯”!

彩灯式样繁多,颜色各异,在潮水似的人头上结成了一条火龙。人的脸上映着灯光,有的变红,有的变绿,有的五颜六色地变幻着,加上狂热的脸上冒着油光汗气,看起来有点奇形怪状!

而且还有化装成“大头鬼”游行的行列也夹杂在人群之中,更显得奇突特别!

总之,这是上元佳节狂欢的高潮,整个南京城都沸腾了,但不知怎的,这狂欢的场面,叫人看了却有着末日来临的感觉!

但这给了展白逃亡的方便,他混进汹涌的狂欢人群中,顺着人流向城外涌去,那些追拿他的金府高手,竟然无法看清他逃走的路向……展白周身是血,青蚨镖上的剧毒已慢慢行开,他几乎陷入昏迷状态,幸因人挤人的关系才未栽倒,只踉跄趑趄,不由自主地随着拥挤的人群向前走去……追拿他的金府高手,数次险些抓住他,都由于人多拥挤不堪又使他逃脱……就这样,混乱中展白随着人流溜出“秦淮门”,已来到秦淮河边。

人群发了一声喊,一齐奔向河边,争先恐后地把手中的彩灯放进河中去,盏盏彩灯,立即顺着河水流去,千万盏不同形式、不同色彩的灯,在河面上明明灭灭,顿时成为一片奇景!

人们此时却鸦雀无声望着河水中各自放的灯,默默祈祷起来,各自希望着自己的灯不要翻覆,不要熄灭,最好是随着河水流向遥远,遥远……据说那放入河水的灯,流得越远,福分越长……由于河岸宽广,人们分散开了,又不再疯狂地拥挤,失去了挟持的力量,展白立刻昏倒在河边……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彻骨的剧痛,把展白痛醒,他睁眼一看,自己竟躺在一个破庙的大殿中!

这座大殿屋顶有数处透空,能够从破洞处望到天上的繁星,可见还是在夜间。

只见壁倒梁颓,这间大殿破烂得可以,立在供案上的神像泥金斑落,像一具具的僵尸,看起来有点阴森吓人!

四壁倒了一壁,剩下的三壁壁角蛛网悬挂,尘灰寸积,但展白睡卧的一张供桌上却打扫得很干净,而且在他身下还铺上了厚厚的干草,身上盖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因此他痛醒之后,竟略有舒适之感!

但等他神志清醒,调头一看,不由得把他吓得差一点叫出声来!

原来在案头燃了一盏半明不暗的油灯,在那惨淡的光线之下,只见一个青脸红发的怪人,正手拿着一柄明亮的解腕尖刀,直向他身上刺来!

展白一眼看到这景象,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以为自己是落到什么恶鬼手里了,才“啊”出了半声,腿上一阵彻骨的奇痛,又把他痛晕了过去……待他第二次醒来,惊魂犹存,转眼向四下一看,不由又把他愣住了!

眼前又出现了另外一个怪景象,那青脸红发的怪人不见了,在他身旁却坐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正以关切怜惜的神情望着他!

展白猛然抬身坐起,惊道:“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身上一阵剧痛,使他才坐起一半,一句话未说完,又“哎哟”一声,睡倒下去!

那美丽的少女粲然一笑,竟如雨后荷开,道:“我才把你身上的暗器取出,毒已尽,但伤口未收,你不要乱动,休养两天就好了。”

展白只觉这少女说话时吹气如兰,而且丽质天生,他见过的美女不少,如慕容红、展婉儿,以及有着江南第一美人之称的金彩凤,都是出类拔萃的美人。但眼前这少女,容貌之美不下于金彩凤,钟灵秀气也不下于展婉儿,冷艳高贵更超过慕容红几分,而且姣容如春花朝阳,眉梢眼角不带一丝愁怨,竟似午夜里出现了太阳,寒冬冰雪里开放了牡丹,那温馨的美,简直无法形容!

而且,她布衣钗裙,不施一些儿脂粉,当真是丽质天生,小家碧玉的气度带着大家闺秀的高贵,高贵俊美之中,却又不带豪门千金的富贵骄气!

像这样的美女,展白真是平生仅见!

展白不由一怔再怔,出了会儿神,反而调头回顾,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那美极的布衣少女倩然一笑,道:“你找什么?”

展白茫然道:“方才我好像看到一个红发青脸之人……”

布衣少女又是一笑,回手拿起一副面具在展白眼前晃了两晃。

展白立刻恍然大悟,原来那青脸红发之人,竟是少女手中拿的一副假面具。

展白“哦”了一声道:“原来那是姑娘的一副面具!唉,这样看来,在下的一命,也是姑娘救的了?”

那布衣少女笑着点了点头。

展白道:“不知姑娘贵姓大名,尚请见告,在下日后也好报答大恩!”

那布衣少女笑而不答,只把那青面红发的假面具又拿起来晃了晃。

展白疑惑地望着她,不知是何用意,神色中充满了疑问。

布衣少女笑道:“你猜我叫什么?”

展白纳闷道:“姑娘是跟在下说笑话了,人的名字怎可乱猜?”

布衣少女明媚的大眼睛,含着深意地盯着他,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

展白一愕,又仔细望了望那美得使人晕眩的面容,努力搜寻自己的记忆,实在没有跟她会过面,也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美的一位戴着鬼面具的少女,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在下从未与姑娘会过面,而且也没听说……”

他本想道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但怕惹起她的不快,故此顿住未说。

少女又举起假面具道:“难道你看到这面具,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展白更愕住了,一时之间答不出话来,暗忖道:莫非她在江湖上真有很大的名号?自己孤陋寡闻,才不知道她?……

布衣少女却莞尔一笑,像慈母抚慰婴儿一样拍了拍他道:“不要费脑筋了,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你伤势未好,我虽然给你取出身上的暗器,又为你解了暗器上的剧毒,但你最少还要休养三至五天才能复原,现在你刚苏醒过来,恐怕肚内早就饿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找吃的……”

说罢,丢下六枚青铜制钱在展白头边,身形一晃,快逾闪电,她婀娜的身躯恍如一丝轻烟,眨眼消失于窗外!

展白不由暗暗咋舌,心想:好快的身法!不要说自己比不上,就连以前见的雷大叔那绝快的身法,以及连神驴铁胆都当面夸奖过的婉儿的轻灵身法,都无法与其抗衡!

展白心思电转,看这少女的身法,武功一定也很高强,从她让自己猜名字的举动看来,分明自诩名望甚大,但自己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忽然,他的眼光又投在布衣少女临去时,丢在他头边的六枚青铜制钱上,他不看还好,这一看不由热血沸腾,双眼几乎冒出火来!

那六枚青铜制钱,跟他父亲临死之前交给他六件遗物之中的那枚青铜制钱一模一样,正是青蚨神金九的独门暗器,称为“青蚨镖”的东西!

展白想到这六枚青铜制钱,可能就是那美绝天人的布衣少女用尖刀从自己身上剜出来的!暗想父亲也是被这种歹毒暗器所伤,才遇害身死,如今自己又险些死在这种歹毒暗器之下,若不是这不知来历的少女相救,恐怕自己也步了父亲的后尘,丧命在这枚青蚨镖下了!

展白悲愤不已,父子同仇,竟几乎都毁在这青蚨镖上,不由伸出手来,抓向那几枚青铜制钱……突然,案上的油灯一闪,灯光摇曳,灭而复明,那布衣少女面戴假面具已站在展白的卧铺之前!

她面具也来不及揭下,轻喝道:“不要动!那制钱上含毒尚未去尽!”

展白闻言,又缩回手来。那少女道:“那制钱上的毒,要三日以后才能褪尽,今天才第二天,还要等到天明才没有关系。”

展白惊道:“怎么,我来此已经两天了?”

少女扑哧一笑道:“十五夜到今天十七夜,刚好整整两天,其实我也是太紧张了,这制钱上的毒虽然厉害,但不见血是没有关系的,我不过怕你不知道,拿在手中把手指割破,增添麻烦就是了……”

说着把手中拿来的食物放在展白的面前,把脸上的面具也摘下,又道:“吃罢!你整整两天没有吃东西,可能早已饿了!”

展白见她拿来的,是用绿荷叶包着的一整只南京板鸭,与十数张葱油薄饼。

可是,板鸭和油饼都是干的,展白吃得太猛,塞了满嘴,竟一时之间咽不下肚,只噎了个脸红脖子粗,那副怪相,把一个美逾天人的少女笑得花枝乱颤!

布衣少女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但她那娇媚的笑态,的确可以令人意乱情迷,忽然她笑着说道:“我的小爷!你慢点吃好不好?如果没被暗器打死,吃东西反而噎死了,那才划不来呢……”

可是,她刚说到“我的小爷”那句话时,展白“嗯”的一声,把一大口的食物咽下肚去了,好像是答应了少女的叫爷声,那少女刚一瞪眼,展白却吁了一口气道:“哎呀!我的妈呀!真差一点没有噎死……”巧不巧地,展白一声“我的妈呀!”那布衣少女见自己无意中叫出一声“我的小爷”,展白“嗯”的一声竟似答应,无形中占了自己的便宜,忙道:“呃!你怎么……”

谁知她这一“呃!”竟又接上了展白的那声“我的妈呀!”二人都是出于无心,却赶得这样巧,好像都是成心占对方便宜似的,待二人会过意来,不由相对大笑起来!

这一笑,二人的情感无形中已接近到毫无隔阂的地步了……布衣少女一头扑到展白怀里不依道:“你坏!你坏!净占我的便宜……”

展白又是痛呼,又是大笑,原来布衣少女一撒娇,便忘了展白身上还有伤,这一扑在展白身上,便把展白的伤口碰到了,痛得展白尖声急呼,可是那少女扑在展白怀里,娇嫩的手肘又硌到了展白的肋骨,所以奇痒难熬,又禁不住大笑起来……破庙之中春色无边,充满了两个青年天真无邪的欢笑……

忽然庙外传来一声极微弱的响声,似乎是秋天落叶的声响,若不留心绝听不出来,可是这微弱的声音,却未能瞒过那武功绝高的布衣少女!

只见她突然收住了如银铃的笑声,猛然从展白怀里站起,娇叱道:“什么人?大胆在此偷窥!”

在“人”字出口时,她已飞身掠出殿外,“大胆在此偷窥”几字,已经是在殿外房顶上发的了!

这布衣少女的身法可说是快得出奇,但她饶是如此快速,石庙残破院落之中,冷月寂寂,却不见一条人影!布衣少女对自己的耳目之聪敏似有充分的信心,绝不疑心自己会听错,娇躯站在殿顶的破瓦残栋上,琼鼻一皱,冷哼了一声,缓缓言道:“恐怕你也知道是谁住在此地,若再敢来偷窥,别说姑娘对你不客气!”布衣少女说此话时,娇美的脸上竟现出一丝煞气,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已传出了十数里之外!果然暗中有人偷窥的话,凡在十里方圆以内的,都可以听到她犹如黄莺百啭的呖呖莺声,但充满了骇人心魂的恐怖语气!

布衣少女说罢,也不管是否有人隐身附近,身形横空一掠,半空里一个盘旋,犹如归巢乳燕般穿窗而过,又回到了房中。

展白愕然道:“姑娘,你发现了什么?”

布衣少女笑容粲然如花,跟在房顶说话的语气有如天渊之别,在殿外发话时冷如冰霜,见了展白却又艳如桃李,只见她贝齿闪光,笑道:“可能有一两个胆子大的小老鼠,躲在大梁上偷看我们说笑啦!”布衣少女又跟展白说笑了一会儿,便安抚展白睡下,她自己则坐在展白榻前,闭目调息起来……展白心情起伏,思潮澎湃如大风暴雨中的海洋,不要说睡觉,他连安息下来都不可能!

他又不时睁开眼睛来,看看这不知来历,却救了自己又这般神秘莫测的布衣少女!

那布衣少女打坐调息的姿势很特别,既不是盘膝趺坐,也不是五心朝天,而是玉手支住香腮,两条修长玉腿,一屈一伸,韵致婉然,长长的眼睫毛覆盖着似水双瞳,嘴角含笑,苹果似的双颊上梨涡隐现,竟像是美人假寐,又好像是一幅海棠春睡图,哪里像是在静坐行功?分明是一幅春色无边的诱人图画!但看她耳、鼻及微张的樱口内,有五缕袅袅白气升起,竟在她头顶上聚集成三朵昙花般的云雾,便知她不但在静坐行功,而且显见其内功修为已到了“三花聚顶”“五朝气元”的精妙境界!

她实在太美了,美得无法形容,展白纵然心无邪念,也不由双眼怔怔地望着她出了神……她却缓伸两条玉腿,纤腰一挺,脚尖落地,走向展白,双手轻轻地抚在展白的身上!

展白只觉她素手触处温暖酥麻,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使他周身血液加速沸腾起来……展白轻轻地“啊”了一声,心旌摇动,几乎把持不住……那绝美的布衣少女,却吹气如兰地在他耳边说道:“为了要你早些复原,说不得要损耗我一点真元,为你运功疗伤了,你现在运功相引罢!”

展白顿感一阵羞愧,不自觉地脸上发烧,心想:展白呀展白!你自命为一个奇男子,就不该胡思乱想,何况人家还是一片好心,要为你疗伤呢……

想至此处,立刻收回绮念,清心澄志,默默运功相引,只觉她手触处一股温暖的热流,霎时通过了自己全身!

那布衣少女双手不住地在展白身上游动,展白渐渐觉得四肢百骸舒畅无比,腿臂伤处痛楚也逐渐消失……正在浑然忘我之境,那少女突然双眉一皱,停下手来侧耳听了听,美丽的脸上突然泛起一抹杀机,转身飘出殿中!

展白胡思乱想,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正在此时忽听衣襟破风,从屋外飘进一人。

展白还以为那神秘美丽的布衣少女去而复回,因此也未在意。但等那人走至展白面前,展白不由吓得一怔!

原来进屋的不是那布衣少女,而是一个白色儒服的少年!

时正天寒,展白卧榻上铺着干草,身上盖着厚被,还觉得有点冷,那白色儒服少年手中却拿了一柄银扇,看来分外扎眼!

展白见与他素不相识,微感意外,尚未发言,那白色儒服少年却莞尔笑道:“兄台艳福不浅,有‘红颜魔女’陪伴,想必是破庙当瑶台,乐不思蜀了!”

展白愕然道:“阁下何出此言……”

白色儒服少年右手银扇在左掌掌心轻轻一击,道:“红粉佳人不过是带肉的骷髅,美女如玉也不过是有毒的蛇蝎,恐怕你春梦未醒,便已做了荒庙冤魂了!”

展白惊道:“阁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色儒服少年手拿银扇,却摇头晃脑地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展白被他说得一头雾水,越发不解地问道:“阁下有什么见教?不妨明说,何必如此故作惊人之言!”

白色儒服少年忽然哈哈笑道:“你当真不知那魔女是何许人吗?竟有胆量跟她亲近!”

展白虽觉得那布衣少女神秘莫测,但人家救了自己一命,对那布衣少女没有一丝恶感,见这白衣少年说话吞吞吐吐,又一味地故作惊人之言,不由心中起了反感道:“如果阁下没有什么事,还是请离开这里吧!在下有病在身,实不愿与阁下多谈!”

白衣少年道:“我倒是一番好意,没想到会引起你的误会!对你实说了罢,那魔女乃是‘红粉骷髅,鬼面娇娃’!天下第一号大魔头,你该懂了吧!”

展白闻听此言,头脑“轰”的一声,如受雷殛!忙道:“此话当真?”

白色儒服少年道:“我何必骗你呀!我由东海‘魔鬼岛’跟踪这魔头一路至此,难道还有假吗?”

展白喃喃道:“竟是她!竟是她……真令人不敢相信……”

原来这“红粉骷髅,鬼面娇娃”,大约是在整十年前吧,她的名字曾轰动了整个江湖,原因是她生得美逾天仙,心却毒辣得有如蛇蝎,加上她一身神鬼莫测的高强武功,生性又淫荡无比,又奇妒。凡是美貌的青年男子,她都要掳在裙下称臣,稍不称意动辄杀害,遇到貌美的女子,更是必杀无赦,而且手段毒辣阴狠无比,一定要把女子剜目割舌,残面毁容,把其折磨得不成人形,方任其悲呼惨号地自行死去!

因此,她出道不久即震惊了整个江湖,因为她不知从何处异人学得一身诡异武功,武林中很少人是她的对手,短短数年,毁在她手下的青年男女不知有多少!

因为她伤害武林青年太多,而且其中不少是武林各大门派的幼年弟子,当然黑道豪门新少死在她手下的也不在少数,因此引起武林公愤,黑白两道均对她恨之入骨,有一次集合了黑白两道顶尖高手,合力围剿,在东岳泰山观日峰一战将她战败,而且使她身负数处重伤,没想到仍让她跑了!

那一战,武林九大门派及南七北六的黑道盟主,伤残也够惨重,各门各派精英几乎伤亡殆尽,以致使九大门派人才凋零,武功式微,数十年偃旗息鼓,才被武林四公子相机崛起!

可是,从此江湖上也就失去了“红粉骷髅,鬼面娇娃”的行踪!

有人说她伤重毙命,死在泰山观日峰,也有人说她潜在东海魔鬼岛隐修,江湖上人言人殊,不过,从此再未见她现身江湖,却是真的。

时日已久,人们对这件轰动江湖的大事也就淡忘了,偶尔一些老一辈的江湖侠客,茶余酒后谈起来,也当是讲历史陈迹一样了。

展白也是从镖局中听到年老镖师们谈起过,当时不过是当作传奇故事听,万也想不到救了自己的布衣少女,就是当年那“红粉骷髅,鬼面魔女”,这岂不惊人?

而且,也使人不敢相信,那美绝天人的少女,竟是数十年前杀人如麻的头号魔头!

展白当时一惊,瞬即醒悟过来,认为这是绝不可能的一件事,因为,就算那女魔头仍然活着,也不可能这般年轻。于是,淡然笑道:“阁下这样信口一说,以为在下会相信吗?”

白色儒服少年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是等到你相信的时候,后悔就已经晚了……”

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冷哼,白色儒服少年面色一变,倏然回身,不知何时,那脸罩鬼面的布衣少女已然站在房中!

展白见那布衣少女脸上罩了一个鬼面具,青脸红发,巨齿獠牙,相貌狰狞怖人,除了身体略显矮小一点之外,竟如一个厉鬼一般,若不是展白见过她的本来面目,说什么也想不到,这厉鬼似的怪物,竟是美逾天人的一个绝色少女!

只听戴了鬼面具的布衣少女冷森森地说道:“我一猜便知是你!任你诡计多端,也难以欺骗得了我,但是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一路跟定了我,而且处处跟我捣乱,你究竟是何居心?……”

白色儒服少年在鬼面少女说话时,突然攻出一掌,鬼面少女随手一封,“砰”的一声大震,余力四激,回旋生飙,立时把案头的油灯打灭!

房中变成一片漆黑,看来二人掌力皆够惊人,展白倒在床上,尚能感到劲风蚀面而过,触肤生痛!

黑暗之中,听到鬼面少女叱道:“你又想跑吗?……”

跟着听到掌拳破风之声,猛烈非常!

又听到那白色儒服少年道:“失陪了!但你别得意,海外三煞一到,便是你丧命之时……”

最后一句话,声音已在数十丈开外,显见那白色儒服少年已逃至庙外,其身法可说是快得出奇!

接着又听到鬼面少女的怒叱声:“这回你逃到天上去,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这声音也随后飘至数十丈之外了。展白不由暗暗咋舌,这二人身法之快,可说是前所未见!

展白暗想:“这布衣鬼面少女,如果真如白衣书生所说,是那震惊江湖的‘红粉骷髅,鬼面娇娃’,自己还真不好脱身。但细想又不可能,一个数十年前名满江湖的魔头,竟是一个年不花信的少女,这无论如何使人不能相信,又想到那白色儒服少年与自己素不相识,为何又冒着生命的危险,来向自己泄露他人的隐秘?而且见了那布衣少女,便想尽了方法逃跑,又提出海外三煞之名来唬吓人,那么这海外三煞又是何许人呢?……”

展白越想越想不出个所以然,反觉得鬼面少女与白衣书生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诡秘行踪更使人可疑,二人又都不说出自己姓名出身,来历不明,武功又高,真要落在他们手中,也许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祸害!还是早些离开此地,另找隐秘地点养伤,伤势好后,速去为父报仇是正道……展白有了逃跑的念头,手脚活动了一下,竟觉得无甚痛楚,暗暗运了运气,亦觉得腹内真气能聚散如意,身上的伤处竟似痊愈了,知道这是那鬼面少女为自己运功疗伤所得到的效果,心中暗暗高兴……可是等他翻身坐起,不由又愣了。原来他伤重昏迷,竟未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不知何时被脱光了!

展白惊惶中周身一阵摸索,除了臂、腿等伤处裹了布带之外,身上已是一丝不挂!

展白这一惊非同小可,忙着在榻上一阵乱摸,昏黑中倒是摸着了自己的衣服,但已全被撕破!

这时他才明白,一定是布衣少女在为他起出暗器及裹伤时,把他的衣服撕破了……他想到自己一个青年男子,被一个少女把身上的衣服剥光的情形,脸孔不由涨红起来……但使他比害羞更着急的事,是他那视如性命,整天贴身藏在怀里的天下第一奇书《锁骨销魂天佛秘籍》竟然不见了!

他再去摸,连他那比性命更为重要的无情碧剑也不见了!

展白气得大骂,这时他倒不想逃了,反而想立刻把那布衣鬼面又美逾天仙的神秘少女找到,向她追讨《锁骨销魂天佛秘籍》以及自己的无情碧剑!

衣服已无法穿,他气得把一条棉被扯成碎条,用破衣服扎在身上,虽然不成人形,但总算可以遮体及略蔽风寒了。

一切扎束停当,他从庙中蹿到外边来,只见冷月西沉,凄凉的月光斜照着一片断瓦残垣的破庙,景色竟是荒凉无比!

展白不知这座破庙是何所在,只有朝着布衣少女追赶白衣书生的方向驰去!

展白一直驰出数里之遥,一丝声迹都未发现,横在眼前的已是一条滔滔大河!

河水在黑夜中闪白发亮,水声哗哗,却不见一个人影!

展白自知追错了方向,才要返身转回,忽听左侧河岸芦苇深处有脚步声走近!

展白听那芦苇中簌簌直响,而且脚步杂沓,绝不止一二人,心中一动,立刻找了一个草丛把身形隐蔽起来!

月夜中,天空透亮,展白伏在地面,反而更能看得真切,只见从芦苇中连续走出一队人来!

这些人排成单行,鱼贯而出,每人肩头扛着一个黑乎乎的箱子!

一直来到河边,才一一把肩上箱子放下地来,展白隐身的地点,距离那些人堆放箱子的地点很近,所以看得很清楚,只见那些人都是劲装大汉,而且其中尚有十数个穿戴金盔金甲的人物,展白看着眼熟猛然醒悟,这不是金府的人吗?他们何以会深夜之中,扛这么多箱子来至河边?

展白正看着起疑,忽听一个金甲武士喘吁吁地说道:“真不知我们主人是作何打算?黑夜里要我们扛这么沉重的箱子到河边来,又不像是搬家,这倒是什么呢?”

另外一个金甲武士低声道:“老四,你还不知道哇!前天晚上被‘石矶大阵’困住的人,今天不知怎么都跑光了。我们主人怕人家集合来报仇,所以才把家中贵重物品先搬出来,万一应付不了,也好有个退路。”

原来的那金甲武士以惊诧的语调道:“不是听说陷入‘石矶大阵’就永远不能脱身吗?怎么又会跑出来了呢?”“那可就不知道了,听说发动‘石矶大阵’并不是主人之命,而是孟少爷擅自发动的,为此主人还大发脾气,说孟少爷乱了步骤,把一件很有把握的事弄得不可收拾,因此还把孟少爷关起来了。”“孟少爷为什么不听主人的命令行事,难道他疯了吗?”“他可不是真的疯了!你想他若不疯,怎么会连公子、小姐也陷入阵中呢?”叫老四的金甲武士,嘴中啧啧两声,又道,“他这又是为什么呢?”

原先发言的金甲武士道:“还不是为了姓展的那小子。本来小姐和少爷从小在一起长大,感情很好的,在孟少爷心中打算长大娶小姐为妻,我们老主人也答应过这件事,可是,自从姓展的那小子来了府中一趟,我们小姐突然对少爷冷淡起来,反而对那姓展的很亲近,是以孟少爷气得不得了,没想到上次比剑又被姓展的砍掉一只手,孟少爷蓄心报仇,前天晚上又被姓展的少年一掌震伤,是以才突然发疯,趁着姓展少年在大厅中,竟发动了‘石矶大阵’的机关……”

这二人说话声音很低,但展白就藏在附近,所以听得很清楚,本想再听下去,忽见河对岸现出了一个摇动的灯光,似乎是向这边打来的暗号。

一个劲装大汉跳起来,把手指放进口中,打了一声尖长的口哨,跟着回头道:“准备着,船要来了!”

那两个金甲武士的谈话因而中断。倏时间橹声咿呀,河面现出了一片黑乎乎的船影!

这船来得极快,数十丈宽的河面转眼便摇了过来,竟有十数艘之多,原来都是河上渔夫捕鱼用的小舟!

迎头的小舟上端摆着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的正是青蚨神金九!

舟至河边靠岸,舟上之人用挠钩稳住船身,岸上众大汉及一些金甲武士,立刻扛起箱子向船上搬去!

展白一见青蚨神金九,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感热血沸腾,再也隐忍不住,猛然跳出,喝道:“金九!老贼!纳命来吧!”

喝声中一掌猛向金九劈去!展白突然出现,出手又快,岸上那么多人竟来不及阻拦,齐声惊呼,展白如狂飙的掌风已向青蚨神金九迎胸卷至!

青蚨神金九,估不到会突然遭到暗袭,百忙中运掌一封,“砰”的一声大震,竟使他的轮椅在船上一阵乱晃,险些落到河中!

尚多亏他门下一名高手,在他身后急用双手把轮椅稳住,但他坐的一只小船,却因掌力一震,在水中荡离了岸边!

青蚨神金九见自己的秘密被人窥破,又惊又怒,在河心中高叫道:“快把来人拿下!一个不放,格杀勿论!”

因为他不知来了多少敌手,故有此一说。展白却心中暗暗后悔,不该太沉不住气,如今青蚨神金九到了河中间,自己无法再加追击……同时,岸上众大汉及金甲武士,已有十数人丢下箱子,向他围了上来!

众武士及劲装大汉,向展白围上来时,已用目向四周打量,见河边上就展白一人,不由胆气陡壮,大喝一声,有四名金甲武士举剑,齐向展白刺来!第三十五章千钧一发

展白身形一旋,避开剑锋,单掌横扫狂飙怒卷,四名金甲武士齐声惨号,四散跌出一二丈外!

众壮汉齐声惊呼,脚步立时停止,显然被展白一掌震倒四人的威势震住!

突听一声厉啸,一条黑影蓦地升空而起,半空中身形一旋,倏然疾扑下来,犹如一只朋大巨鸟,铁翼猛挥,直向展白迎头扑下!

展白从那身法及下扑之势的威猛,已能判断出来是金府双铁卫之一的铁翼飞鹏巴天赫!

但展白经过神驴铁胆百日传功,武功突飞猛进,自信心也大为增强,虽知铁翼飞鹏巴天赫乃金府顶尖高手,而且有铁翼神衣之助,凌空下扑之势威不可挡,但仍然不躲不闪,挥臂向上迎去!

一上一下两股极大无比的掌力相接,半空气爆,巨响如雷,展白昂立原地不动,半空中的铁翼飞鹏却被震得在半空连翻了两个筋斗,才敛翅斜掠,落于地面!

这一来,金府之人个个心惊,想天下武林能够接得住铁翼飞鹏临空一击的,可以说是寥寥可数,何况还能使铁翼飞鹏屈居下风呢!

铁翼飞鹏落于地面,双翼一收一张,黑夜中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色,想必也是吃惊不小,正在鼓翼纳气,准备作第二次的扑击……突然小船上亮起十数盏孔明灯,十数道灯的光芒,交错地向岸上展白停身处照射而来!

展白在十数道灯光交射之下,立刻纤微毕现,只见他身上裹着一条破棉被,腰里扎着几条破布,双臂双腿均露在外面,而且也多裹着破布条,赤足未穿靴,样子是狼狈已极!

但他英俊挺拔的脸上,却露出凛然不可侵犯的一股杀气!

金府众人多半认识他,见状不由齐声惊噫:“啊!原来是他!……”

青蚨神金九更是在船上高声大叫:“莫要放走小贼!上呀!拿住他!”

一群壮汉以及十数名金甲武士齐握兵器,往前一围,立刻把展白围在核心,但被展白威势所慑,一时还在趑趄未曾出手。

突听一声豪笑,声可震天,笑声中一驼背老者越众而出!

此人正是金府双铁卫的另外一位铁背驼龙公孙楚!

只见他大笑说道:“小兄弟数日不见,武功又增强了不少!啊—嗬!可是,老夫有一事不明,尚请小兄弟不吝见告,金府素来拿小兄弟当客人一般款待,为何小兄弟三番两次与金府作对,是何道理?”

展白素对铁背驼龙有好感,尤其自己初进金府时,尚蒙此老不少照顾,闻言强忍住心中仇火道:“公孙前辈有所不知,晚辈先父被青蚨神金九老贼所害,晚辈与老贼有杀父之仇,岂可一日或忘!但晚辈杀父仇人只老贼一人,与众人无关,如果公孙前辈放手不管,展白绝不与前辈为敌!”

公孙楚愕然动容道:“不知小兄弟先父是何人?”

展白凄然道:“子不言父名,但既是前辈问起,晚辈也不相瞒,先父就是霹雳剑展云天!”

铁背驼龙“哦”了一声道:“那倒是失敬了,原来小兄弟乃是展大侠的后人……”

昏黑中只听桨橹激水之声,展白怕青蚨神借星夜溜走,忙道:“话已说明,公孙前辈,是否可放手不管?”

铁背驼龙公孙楚面现难色,尚在沉吟未决。展白已听那船舟激水之声渐去渐远,但数道强烈灯光照着他,敌暗我明,看不清楚河中情形,展白不由急起来,大叫道:“金九老贼休走!……”

喝声中,人也飞身向河边扑去!

铁背驼龙公孙楚人本极重义气,对霹雳剑展云天的侠名也早有耳闻,听展白自报身份,本无意出手,但又拘于身在金府,食人厚禄无法决定自己该不该出手,故此一时委决不下,今见展白身形掠起,他想拦阻展白,把话交代明白然后再作定夺,忙道:“小兄弟慢来,且听老夫一言……”

同时,也探臂向展白抓去!

展白身形掠起,突见铁背驼龙向自己右臂抓来,误以为铁背驼龙已向自己出手。他心急仇人去向,也不躲闪,就在半空中右臂一抖,五指反弹铁背驼龙抓向自己右臂的肘腕“关元”!

铁背驼龙未防展白反击,也估不到展白有如此快捷手法,猛见展白抖臂脱出自己掌外,刚一疏神,展白五指破风,已弹向自己“关元”重穴,知道这“关元穴”如被弹中,自己一条右臂就算毁了,真是又惊又怒,惊的是展白小小年纪,竟是有了这种超乎想象的高强手法,怒的是自己一番好意,展白竟对自己施出杀手,更何况他素极自负,心目中把展白看成晚辈,展白这一招施出分明未把他看在眼内,惊怒之中更加气愤,拼着右臂受伤,猛然吐气开声,以左掌猛扣展白后心!

展白自知危机一发,而且他也无意与铁背驼龙拼命,急忙收招,腰里一迭劲,翩然横飘一丈开外!

铁背驼龙须眉皆炸,怒道:“小兄弟如此狂傲,敢情是自持武功高,来!来来!老夫倒要领教几手高招!”

说罢,拱身弯背,双手十指箕张,漫空一舞,直向展白抓来!

展白见他神态威猛,屈背如弓,两爪如钢钩一般,漫空挥舞而下,加上他满头苍发随风幡扬,颔下虬须绕颊,双眼怒睁,睛光如炬;看到他的形象,展白猛然记起,这可能就是此老铁背驼龙绰号的来由了。看他的样子,真如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一样!

展白被他的威势所慑,心中一凛,不敢硬接,飘身向一侧躲过!

可是,展白立足未稳,忽听脑后风生,知有暗袭,但情势危急,来不及回头察看,猛然回身运掌往外一封,“砰”的一声大震,竟震得展白双臂发麻,心血翻涌,“蹬蹬蹬!”倒退三步!

展白暗道:好大的掌劲!以为又来了什么高手,待回头看清,才知又是铁翼飞鹏巴天赫!而且,一击得手,还在那里双翼翕张,怒视着展白!

第一次凌空下击,铁翼飞鹏只以六成功力,吃了展白一次暗亏,所以他这第二次下击,已用出了全力。

展白却是匆忙回身,未能运出全力,是以反被铁翼飞鹏掌力所挫!

展白愕然惊视之中,身后又传来铁背驼龙吐气沉喝之声,接着一股狂大劲流直向自己身后涌至!想不到名震江湖的两大高手,竟也联起手来向他攻击!展白倏然而怒,也激发了豪性,不再躲闪,把神驴铁胆传授他的“风雷八剑”以掌法施出,一招“迅风疾雷”,以掌代剑,猛向身后砍去!“噗”的一声,展白一掌,如击败革!

原来铁背驼龙被展白激怒,一招“苍龙舒爪”又被展白躲过,此老本就性烈如火,此时暴怒更甚,见展白又与铁翼飞鹏硬对了一掌,立即施出一招“潜龙探海”,双手齐张,全身向展白身后扑去!他本想抓住展白,但展白身法太快,反臂一掌,正好砍在铁背驼龙的驼背上!

只看铁背驼龙这绰号,便知他背上必有特殊的功夫。果然,展白力可开石断金的一掌,结结实实地砍在他的背上,丝毫未使他负伤,反而使展白掌缘感到一阵剧痛!

但这一掌的力道,却把铁背驼龙直打出一丈开外,铁背驼龙踉跄前抢,几乎来了个大马趴。这一下铁背驼龙更是暴怒如雷,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栽过的跟头,激怒之下反身急上,“怒龙搅尾”一脚踢向展白小腹,跟着上盘“龙出深潭”,猛向展白迎胸捣出一拳,同时左手骈指疾点展白的双目,乃是一招“双龙抢珠”,连环施出三大杀招,真可使风云变色!

展白脚踩“九九归元”步法,这步法也是神驴铁胆传授他的,踩对了步位,身形看似无甚进退,但不论对方使何种招式,也休想伤得分毫,本也是神驴铁胆的一种绝艺,只为了与神猴铁凌打赌,要想胜过婉儿的“蹑空幻影”步法,才传给展白。没想到展白在此时派上了用场,铁背驼龙的三大杀招,竟被他从从容容地躲过!

铁翼飞鹏见铁背驼龙久战展白不下,铁翼猛展,倏然也加入了战圈!

金府双铁卫这一合起手来,果然威猛非常,一个空中,一个地下,铁翼疾挥,铁掌猛翻,劲风气流,犹如怒海狂飙!

展白曾在十二岩洞见识过金府双铁卫合战穷家帮的“青竹大阵”,但自己未亲身领教过,没想到二人合起手来,竟有如许大的威力!

铁翼飞鹏铁翼猛挥,倏飞倏落,借那俯冲之势,每一下击之力,怕有千钧之重!

而铁背驼龙指抓掌打,每一招出手,也足可裂石开山,加上他不时施出他“靠山背”的独门功夫,拱起如丘的铁背驼峰,横挤猛靠,往往逼得展白无法躲开,只有硬碰硬打,兼之铁背驼龙有名的背,不要说是拳掌打上,他昂然不惧,就是刀斧砍上,也不能损伤他分毫!

展白立刻陷入苦况,以他现在的功力来说,虽然金府双铁卫合起手来威猛无俦,他还能勉力支持不败,可是他身上穿的并不是合身衣服,而是用布条捆在身上的破棉被,他自己运力施力,加上金府双铁卫掌风激荡,他身上的布条早已松弛,破棉被一直往脚下滑落,使他缚手缚脚,分外不便,加上被中棉絮被掌风吹得满空横飞,更使他狼狈不堪!

可是苦于无法跑,不但破棉被已缚住他的双腿,就是没有绊脚的东西,也难逃出铁翼飞鹏的铁翼临空,展白一边心中暗暗焦急,一边只有咬牙苦撑!

又战了数回合,展白身上的破布条已完全松开,半条破棉被已滑脱在小腹以下,上半身赤裸,转动更加不便,堪堪就要落败了……忽听一声娇叱,一条人影电闪而至,手中一道青蒙蒙的光华凌空几闪,空中的铁翼飞鹏一声厉啸,有如断线风筝般,直跌出五六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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