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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1-26 08:4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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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熊大木

出版社:知识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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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将演义

杨家将演义试读:

出版说明

在我国文学发展的历史长河中,白话小说经历了不断的拓展和丰富。从前身是所谓的“街谈巷语”和一些流传较广的民间故事,到宋代的话本阶段基本成熟定型,直到明清才迎来了真正的繁荣,步入了它的黄金时代。

明清时代是一个充斥着保守与进步、愚昧顽固与意识启蒙、思想钳制与寻求解放的时代。这时候,人们的个性开始觉醒,人本意识也渐渐抬头,不少进步人士张扬个性,追求自由,这些反映在小说内容中就是人性涌动、追求理想等,反映在小说形式上就是风格丰富、类别繁多。其中英雄传奇小说就是一个重要的门类。这个时代的英雄传奇小说都无一例外地集中表现了反抗暴政的英雄们替天行道的精神,列举了许多侠肝义胆的英雄事迹,为小说染上了浓厚的反封建、反传统的传奇色彩,所以为豪侠张本、为英雄立传便成了英雄传奇小说的主要表现主旨。

杨家将系列小说便是属于优秀英雄传奇小说的一部分。杨家将系列小说主要记述了北宋大将杨业一家世代尽忠、抗辽保国的事迹。而在杨家将系列小说中,《杨家将演义》又堪称定鼎之作,此后出现的各类与杨家将有关的小说和戏曲作品,都是在它的基础上进行展衍、扩充和改编的。《杨家将演义》一书集中描写了杨家祖孙三代英勇抗击外族侵略的英雄事迹。从杨业身陷囹圄撞李陵碑殉国,到十二寡妇西征克敌凯旋,都充满着昂扬向上的爱国主义激情,歌颂了杨家将前仆后继、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尤其是十二寡妇继承遗志带兵出征,感人至深。然而这样的一门忠烈,却遭到奸臣的百般陷害,又发人深思。在这里,小说大胆并饱含激情地塑造了一大批巾帼不让须眉的杨门女将形象,她们性格豪放、灵秀聪慧、武艺超群、叱咤疆埸,完全摆脱了封建礼教的那一套妇德女训、尊卑等级的枷锁,为平民百姓家喻户晓、津津乐道,甚至在民间有了“杨家府里女胜男”的说法。不仅如此,《杨家将演义》对战争场面的描写也十分精彩,大将之间的对战更是异彩纷呈、如临其境,让人看了心潮澎湃、心动不已,不由得对这些为国征战的英雄们心生敬仰,同时对那些陷害忠良的奸臣和偏信奸臣的昏君们痛恨不已。《杨家将演义》虽然并非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历史演义,很多情节于史无证,但它紧紧抓住了历史的大脉。它还充满着浓厚的神怪色彩,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对神怪的描写颇具感染力。也正因为如此,杨家将的故事一直以来都深受人们的喜爱,盛传不衰。为此我们将《杨家将演义》作为“历代通俗畅销小说”中的系列之一出版,以飨最广大的读者。

本次整理,择以善本为底本及参校,或有瑕漏及不当之处,敬请读者谅解并指正,以臻完善。编者序

尝读将传三代尚矣。秦汉来,其间负百战之勇,以驱戎马于疆埸、请长缨于阙下者,盖如云如雨。第全躯者,为身不为君;保妻子者,为家不为国。求忠肝义胆,争光日月,而震动乾坤,不啻麟角凤毛也。盖非勇之难,忠而勇者实难。宋起鼎沸之后,一时韬钤介胄之士,师师济济。忠勇如杨令公者,盖举世不一见云。令公投矢降太宗,公尔忘私,业以许国。狼牙一战,愤不顾身,英风劲气,真足寒其心而褫之魄。使其将相调和,中外合应,岂不足树威华夏?奈何三捷未效,而掣肘于宵人之中制,竟使生还玉关之身,徒为死报陛下之血,良可惜哉,良可惜哉!虽然,公亦足自慰也。丈夫泯泯而生,不若烈烈而死,故不忧其身之死,而忧其后之无人。自令公以忠勇传家,嗣是而子继子、孙继孙,如六郎之两下三擒,文广之东除西荡;即妇人女子之流,无不摧强锋劲敌以敌忾沙漠,怀赤心白意以报效天子。云仍奕叶,世世相承。噫!则令公于是乎为不死。彼全躯保妻子者,生无补于君,死无开于子孙,千载而下,直令仁人义士笔诛其魂,手刃其魄,是与草木同朽腐者耳,安能凛凛生气荣施之若此哉!故君子观于太行之上,谓怀玉之知机勇退,富贵浮云,而亦伤宋事之日非矣。嗟嗟!贤才出处,关国运盛衰,不佞于斯传,不三致慨云。剞劂告成,敬掇俚语于简首,以遗世之博古者。时万历丙午长至日秦淮墨客书

主要人物简介

杨业

又名杨继业,人称杨令公,北宋名将。从小擅长骑射,爱好打猎。原为北汉军官,骁勇善战,屡建奇功。北宋灭北汉后,随其主降宋。刀斩辽统帅萧多罗,生擒辽将领李重海,使辽军闻之丧胆。太平兴国七年,契丹三万骑兵分三路攻宋,中路袭击雁门,被杨业打得大败,杀死辽军三千人,俘虏辽军一万多人、牛马五万多头,攻破堡垒三十六个,战果辉煌。由于杨业屡立战功,人称“杨无敌”。

佘太君

名赛花,杨令公之妻。自幼受其父兄武略的影响,少年便研习兵法,颇通将略,把戍边御侵、保卫疆域、守护中原民众为己任,一身巾帼英雄的气度。佘杨两家结亲后,佘太君随夫杨业侍北汉,居住在太原无佞府。夫君边关打仗,佘太君领导府内之人练习武艺,个个充满忠勇之气。

杨渊平

字渊平,金刀老令公杨业的长子,杨家七郎的大哥,故称“杨大郎”。父母不在时勇于担起职责,众弟有难时挺身而出。北宋殿前大将,战功显著,官拜保驾大将军。早年常跟随杨业建功立业,被封为忠孝侯,官拜代州节度使。

杨延定

字延定,金刀老令公杨业的次子,故称“杨二郎”。早年随杨业扫北,官拜殿前大将。使八宝赤金枪。在幽州城救驾太宗一役中,因救兄心切,被辽兵砍去马脚,掀翻在战场,最后被战场上的乱马蹂踏至死。

杨延辉

字延辉,金刀老令公杨业的第三子,故称“杨三郎”。早年随杨业扫北,在辽阵前斩将夺旗。北宋殿前大将,战功显著,封忠武将。

杨延朗

字延朗,金刀老令公杨业的第四子,故称“杨四郎”。使菊花点金枪。常在阵前立功,封明威将军、代州团练使。后在幽州城救驾太宗一役中,被辽军捉去,隐名“木易”,被琼娥公主招为驸马。后助宋兵破幽州城,带琼娥公主归无佞府。

杨延德

字延德,金刀老令公杨业的第五子,故称“杨五郎”。北宋殿前大将,为杨家军副帅。武功奇高,却不喜欢战争,天生慈悲心肠,一心向佛,大有宗师风范。虽后来在五台山做了和尚,却多次救宋军于困顿之中,大败番军。

杨延昭

字延昭,金刀老令公杨业的第六子,故称“杨六郎”。自幼随杨业征战,雍熙三年北伐,杨业率军攻应、朔等州,延昭为先锋,时年二十九岁,战朔州城下,流矢穿臂,战斗愈勇,终于攻下朔州。其父死,便担负起抗辽重任。雍熙北伐之后,延昭在景州、保州等地抵御辽军侵扰,死后葬于永安县。在与辽兵作战的过程中,杨延昭威震边庭,人们称杨延昭守卫的遂城为“铁遂城”。宋真宗称赞他“治兵护塞有父风”。

杨延嗣

字延嗣,金刀老令公杨业的第七子,故称“杨七郎”。在幽州城救驾太宗一役之前,杨门七子中前五郎都被皇帝封为殿前大将军,而六郎延昭、七郎延嗣因年纪较小,便在杨家军中做帐前校尉。杨延嗣性格活跃可爱,没有心机,富冒险精神,总是探求新鲜刺激的事物,处事少理后果,时常为众兄弟添不少麻烦,但同时也增添不少欢乐。在杨家最受宠。后在幽州城救驾太宗一役中被奸臣潘仁美乱箭穿胸而死。

杨延琪

金刀老令公杨业的大女儿,排行第八,人称“杨八娘”。刁蛮少女贵千金,冰雪聪明,活泼自信,能言善辩,敢作敢为,文韬武略,才华锋芒毕露。具有大丈夫气概,又不失女性温柔,挑战传统,漠视世情,不怕权势,豪情万丈,也有些我行我素。多次与其妹“杨九妹”在战中立功。

杨延瑛

金刀老令公杨业的小女儿,排行第九,人称“杨九妹”。从小喜欢诗词歌赋,她常自诩“只要男子做得到,女子也一定能做到”。多次与其姐“杨八娘”在战中立功。

杨宗保

杨业之孙,杨延昭的长子。少年时即随父出征,在攻打穆柯寨取降龙木时,被穆桂英所擒,后赢得穆桂英的欣赏,与穆桂英结亲,夫妻同破天门阵。杨延昭死后,他少年受命,兵征西夏,中计受困于陷金山,引得十二寡妇西征,最终大获全胜,收归西夏。

杨文广

杨业之孙,杨延昭的次子。时年十五岁娶百花公主为妻。继承杨家将世代忠心报国的传统,征服南方,使四方宁靖,海不扬波。

周夫人

名云镜,杨渊平之妻。最有智识,文武双全,威望很高。杨宗保兵征西夏,受困于陷金山,周夫人力主救兵,引得十二寡妇西征。

孟四娘

太原孟令公养女,杨渊平之妻,英勇善战,军中呼为“孟四娘”。

耿金花

小名耿娘子,杨延定之妻,好用大刀,刀法娴熟。

邹兰秀

杨延定之妻,善使梨花枪。

董月娥

杨延辉之妻,擅长骑射。目力精锐,乃有百步穿杨之能。

马赛英

杨延德五台山出家前的妻子,善使九股练索。

柴郡主

杨延昭之妻。后周柴世宗(柴荣)之女,八贤王赵德芳的表妹,杨家将因此也与赵宋皇室有亲戚关系。

重阳女

杨延昭之妻。早年与杨六使许下的婚约,因长年战事而耽搁。杨六郎当元帅以后,在幽州大战前夕与六郎相认,善于马上使双刀。

黄琼女

杨延昭之妻,好使双刀。

杜夫人

名金娥,杨延嗣之妻。十二寡妇西征中,惟此一人乃天上麓星降世,幼受九华仙人秘法,会藏兵接刃之术。草泽绿林出身,武艺出众,使三口飞刀,百发百中,无人能敌。

穆桂英

穆桂英原为穆柯寨穆羽之女,武艺超群、机智勇敢,传说有神女传授神箭飞刀之术。因阵前与杨宗保交战,穆桂英生擒宗保并招之成亲,归于杨家将之列,是杨门女将中的杰出人物。穆桂英与杨家将一起征战卫国,屡建战功。杨宗保兵征西夏,受困于陷金山,引得十二寡妇西征,穆桂英深入险境,力战番将,大获全胜,是中国通俗文学中巾帼英雄的典型形象。

单阳公主

辽国萧太后之女,武力颇勇。后归宋。

杨七姐

杨延昭之女,从小受杨门武将的影响,有勇士之谋。

杨秋菊

杨宗保之妹,杨延昭之女,武器高强,箭法极精。

百花公主

百花女,杨文广之妻,森罗国君王(孟天能)之女,勇力过人,善使双刀和流星椎。(其余人等不一一敷述)第一回北汉主屏逐忠臣呼延赞激烈报仇

却说北汉主刘钧听知大宋平定各镇,与群臣议曰:“先君与周世仇。宋主之志更不小,今既削平诸国,宁肯容孤自霸一方乎?”谏议大夫呼延廷出奏曰:“臣闻宋君英武之主,诸国尽已归降。今陛下一隅之地,何况兵微将寡,岂能相抗?不如修表纳贡,庶免生民之厄,而保河东无虞也。”刘钧犹豫未决。忽枢密副使欧阳昉进曰:“呼延廷与宋朝通谋,故令陛下纳降。且晋阳形胜之地,帝王由此而兴。无事则籍民而守,有警则执戈而战,此势在我耳,何必轻事他人乎?乞斩呼延廷以正国法。倘或宋师致讨,臣愿独当之。”钧允奏,令押出呼延廷斩首。国舅赵遂力奏曰:“呼延廷之论,忠言也,岂有通谋宋朝之理?主公若辄斩之,使宋君闻知,则征讨有名耳。必欲不用,只宜罢其职而遣之,庶全君臣之义也。”刘钧然其言,下令削去官职,罢归田里。

呼延廷谢恩而退,即日收拾行装,带家小直向绛州而去。欧阳昉尚不遂意,深恨呼延廷,欲谋杀之。唤过亲随人张青、李得,谓之曰:“汝二人引健军数百人,密追呼延廷安下处,尽杀之,回来吾重赏汝。”张、李领诺,即引健军追赶呼延廷去了。

却说呼延廷与一起人行至石山驿,日已晚,歇下鞍马。是夜与夫人对席饮酒,自叙不幸之事。将近二更,忽听驿外喊声大振,火炬连天,人报有劫贼来到。呼延廷大惊,令家人速走。张青、李得部众拥入驿中,将呼延廷老幼尽皆杀了,财宝劫掠而去。时随从人各自逃生,只有妾刘氏抱着幼子,走入厕中,保得性命。至四更,刘氏叹曰:“谁想我家遭此劫数,使我母子无依。”放声大哭。忽有一人在后叫曰:“小娘子何故号哭?”刘氏星光下泪眼相看。其人近前问曰:“汝是谁家女子,独自到此?”刘氏泣曰:“妾是本国谏议大夫呼延廷偏室,因回归乡里,至此被强人劫掠,将一家尽皆杀死,只留得妾身同乳子,避于此间,无计可保,望尊官见怜。”其人听罢,怀愤长呼曰:“吾乃河东府两院领给,姓吴名旺。适闻杀汝恩主者,却是欧阳昉亲随人张青、李得,假作强人到此。汝宜速抱其子而走,不然一命难保。”道罢而去。

刘氏正慌间,忽驿外喊声又起,一伙强人拥入,见刘氏,捉住来见马忠。马忠曰:“汝何处女子,抱着孩儿在此?”刘氏曰:“妾含冤负屈。”因将一家被害之故,备述一番。马忠曰:“适夜巡人来报,驿中有官宦被劫,我等正要来夺分金宝,原来有此苦事。汝若肯随吾回庄,抚养孩儿长成,与汝报此冤仇,可乎?”刘氏曰:“妾有莫大之冤,何恤微躯?愿从大王而去。”马忠即引刘氏,回至庄上。将近天明,马忠安顿刘氏居庄,自与手下复回山寨去了。刘氏密遣人去驿中收殓其主尸首,埋于一处,立意只图报冤,抚养孩儿。

不觉时光似箭,日月如梭,将近七年光景,孩儿已长成矣。马忠与其子取名曰福郎,送往从师学业。其子生的面如铁色,眼若环朱,貌类唐时尉迟敬德。虽是读书,暇时便习兵法。年至十四五,走马射箭,武艺通晓。使一条浑铁枪,有神出鬼没之能。马忠见其雄勇,不胜欢喜,改名曰马赞。

一日,随马忠出庄外,见一起脚夫扛着大石牌来到,上写道“上柱国欧阳昉”数字。马忠见了,愤怒变色。马赞曰:“大人见此石牌,何故有不足之意?”忠曰:“看此欧阳昉名字,甚有伤吾心也。此人十五年前,害却呼延廷一家。吾听得呼延廷有子尚在,我若见他,便与之同去报仇矣。”赞怒曰:“可惜孩儿不是呼延廷之子,若然,即日报仇。”忠曰:“此事汝母更知其详,可入问之。”赞回庄,入见母刘氏,问欧阳昉害呼延廷一家之故。刘氏呜咽洒涕而泣曰:“我含此冤恨,今十有五年矣。汝正是呼延廷之子,此父乃托养汝者也。”赞闻此言,昏闷在地。马忠径入,仓皇救醒。赞哭曰:“孩儿今日辞父母,便去报冤。”忠曰:“他是河东权臣,部下军士甚众,如何近得?须用计策图之。汝今后只称我为叔。”赞拜曰:“叔叔有何计策教我?永不忘恩!”

忠正思量间,忽报耿忠来相访,马忠即出迎接。入至庄里坐定,令赞相见。耿忠问曰:“此位是谁?”马忠曰:“义子马赞也。”乃问耿忠来此之故。耿忠曰:“适与强人相争,赢得一匹好马,名曰‘乌龙马’。将要送往河东,卖与欧阳丞相,因过尊兄庄上,特来相访。”马忠曰:“既贤弟有此好马,不如只卖与小儿,就中更有事理。”耿忠曰:“吾与尊兄,义虽契结,胜如嫡亲,汝之子即吾侄也,此马便当相送。”马忠大悦,因具酒醴相待。马忠席上因道起呼延廷一家被欧阳昉所害,此子是呼延廷亲生,正欲报仇,不得其策。耿忠听罢,愤然曰:“尊兄勿虑,吾有一计,可以杀欧阳昉也。”马忠曰:“弟有何策?烦指教之。”耿忠令赞近前,谓之曰:“汝今只将此马送入欧阳昉府中,称作拜见之物。他得此马,定问汝要何官职,须道不愿为官,只愿跟随相公养马,彼必喜而收留。待遇机会处,因而杀之,此冤可报也。”赞拜受其计。是日席散,耿忠辞归山寨。次日,赞拜别马忠、刘氏,上马登程。后人有诗为证:

豪毅英雄胆气粗,轩昂人物世间无。

此行必定冤能报,方表男儿大丈夫。

且说呼延赞离了马家庄,径赴河东,访问欧阳昉府中,令人报知曰:“府门下有一壮士,牵匹好马,要来献与相公。”昉听罢,即令唤入。赞到阶下跪曰:“小人近贩得骏骑,特来献相公以为进见之礼。”昉曰:“汝何处人氏?”赞曰:“祖居马家庄,小人姓马名赞。”昉曰:“此马价值几何?”赞曰:“价值连城。”昉听得,自思:“此人必图做官。”令左右问之。赞曰:“不愿为官,只愿服侍相公一年半载,终是名分人也。”昉见赞仪表奇特,又送他这马,不胜之喜,即收留为左右使唤。赞思欲行事,遂尽意奉承,极得昉之欢心。

开宝七年八月中秋佳节,欧阳昉与夫人在后园凉亭上饮酒赏月。怎见得中秋好景?有苏子瞻《水调歌头》词为证: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欧阳昉饮罢,酒醉,从人扶入书院中,凭几而坐。赞随至院中,自思:“此处不下手,待等何时?”正欲拔出短刀,忽窗外有人持灯笼进院,却是管家来请昉安歇。赞即藏刀入鞘,叹曰:“此贼尚有馀福,须再图之。”

却说赵遂以欧阳昉专政已久,恐惹兵端。一日,奏知北汉主曰:“昉有擅杀之罪,陛下若不早除之,为患深矣。”会帅将丁贵等力劾其罪。刘钧乃降欧阳昉丞相之职,宣授为团练使。昉耻与赵遂等同列,上疏辞归乡里。汉主允其请。昉即日收拾行李,领从人离晋阳,望郓州而去。不消一日,已到其家,诸亲眷皆来称贺,昉日具酒醴相待。

时九月九日,却是昉之生诞,准备筵宴,与夫人畅饮。呼延赞独安外房,闷坐无聊。将近二更时分,出庭外闲行,但见月明如昼,西风拂面。赞因仰天长叹曰:“本为父母报仇到此,不遂其志,苍天能无怜及我耶?”言罢挥泪入房,偃身而卧。忽窗前起一阵怪风,赞睡中见许多人满身鲜血,向前抱着赞曰:“汝父被昉所害,今日可以报仇矣。”赞听得,忽然觉来,只是梦中。正在犹疑间,忽从人来叫:“马提辖,相公有事唤汝。”赞藏了利刃,径入书院中,见欧阳昉睡在床上。昉曰:“吾饮数杯,宿酒未醒,汝在身旁,好生服侍。”赞应诺。因自忖曰:“此贼命合休矣!”约近四更,赞走出院外,见四下寂静,正是:

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腰间取出尖刀,寒光凛凛,杀气腾腾,复入书院,拿住欧阳昉曰:“汝认得呼延廷之子么?”昉惊得心胆飞裂,连告曰:“饶我一命,家私尽归于汝。”话声未绝,赞即挥刀,刺入咽喉。欧阳昉大痛无声,命归阴府。赞既杀欧阳昉,径入内去,将夫人并至亲男女四十馀口尽皆屠了。静轩咏史诗曰:

气概凌云孰可加?怀冤必雪震中华。

全家竟戮伸深恨,始信皇天报不差。

赞杀出庭中,只有老妪跪在阶下,告曰:“乞饶残生。”赞曰:“不干汝事,急去收拾金宝与我。”老妪进房中,将缎帛金银,装作一车,与赞带回。赞临行,以血书四句于门曰:

志气昂昂射斗牛,胸中旧恨一时休。

分明杀却欧阳昉,反作河东切齿仇。

呼延赞写罢,骑了乌龙马,并带宝物,连夜回见其母刘氏。具道杀了欧阳昉一家四十馀口,并取得金帛而回。刘氏大喜。次日,与马忠相见,忠问曰:“报得仇否?”赞答曰:“赖叔叔之福,将昉老少一家诛戮殆尽,临行留有字迹四句。”马忠问曰:“字迹如何道?”赞以其诗告之。忠惊曰:“倘汉主得知,则吾家有灭族之祸!汝速宜收拾盘费,直往贺兰山,投耿忠、耿亮二叔叔,以避其难。”赞领命,即日拜别父母而去。第二回李建忠力救义士呼延赞梦神教武

却说呼廷赞辞过父母,匆忙上路。正值十月天气,寒风袭面,落叶萧条。赞在路行了数日,望见前面一座恶山。赞思曰:“此处必有强人出没。”道未罢,忽山坡后一声鼓响,走出几个强人,拦住去路,问赞索买路钱。赞怒曰:“天下之路,安得汝卖?胜得我手中利刃,则与汝钱;不然,将汝头来试刀。”小头目大怒,绰刀向前,与赞才交一合,被赞劈死坡下。

内中乖的,急上山报知耿忠曰:“山下有一壮士经过,小头目问索金银,已被杀死。”耿忠大惊,即上马来看,见赞正与众头目相斗,忠认得是赞,忙喝曰:“侄儿不得动手!”赞抬头视之,慌忙下拜。耿忠引赞上山,与耿亮相见毕,忠问所来之由,赞将报仇之事并血书四句,一一道知。“今父亲着小侄径投二位叔叔避难,不想有伤部下,望乞赦罪。”忠曰:“汝乃误耳,何罪之有?”即令手下摆酒相待。忠因曰:“我等屯聚于此,以观时变,汝既来,则为第三位寨主。”赞拱手拜谢。自是赞居寨中,打官劫舍,无有不胜。

一日,赞与耿忠等议曰:“河东旁郡,多有钱粮。叔叔借我军士三千,往绛州劫掠而回,可应二年之用。”忠笑曰:“绛州是张公瑾镇守,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若去必遭其擒也。”赞曰:“小侄若折一军,情愿偿命。”耿忠见赞如此志气,便与军士三千。

赞即披挂上马,扯起令字旗,上写“河东切齿仇”五字,引着三千兵来到绛州城下,将城围了。大叫:“好好将府库钱粮献出则退;不然,攻入城中,恣意劫掠。”守军报与公瑾知道。公瑾自思:“贺兰山有新贼呼延赞,英雄之士,必是此人作乱。”分付军士二百人:“多设弓弩,埋伏吊桥两边,待吾诱而擒之。”军士得令,自去埋伏。不提。公瑾披挂上马,引五百军出城迎敌。呼延赞跨着乌龙骑,直奔军前,大叫曰:“我来别无他意,只问库中借黄金三千两。”公瑾怒曰:“强贼急退,尚留残生;不然,擒汝献主,碎尸万段!”赞大怒,舞枪跃马,直取公瑾,公瑾举枪来迎。二人交战三十馀合,真如猛虎相斗,不分胜负。公瑾再战佯输,走过吊桥,赞勒马赶过桥去。忽一声鼓响,两边伏兵并起,箭如雨落。赞大惊,急跑马杀回,所部三千喽罗,射死一半。公瑾亦不追赶,收兵还入府中。

却说呼延赞不敢回见耿忠,单骑奔小路逃走。将近一更,又被伏路喽罗拿住。正是:

才脱虎坑逃得去,又遭机阱捉将来。

众喽罗将赞缚上山来见马坤父子。坤问曰:“汝乃何人?”赞曰:“小人是相国之子,复姓呼延,名赞,走错路途,被大王部下所捉,乞饶性命。”马坤大怒曰:“近闻汝围绛州,将劫府库,尚来瞒我!”即令将陷车囚起,连夜点二百馀人,解送呼延赞入绛州请赏。喽罗得令,将赞解出山下。众人相谓曰:“我大王与八寨大王有隙,只恐前面夺了呼延赞,我等如何分说?不如前面借宿一宵,明日早行罢。”前到拦路虎门首,叫声“借宿”。有守门者出来看之,见一伙强人,解一陷车来到。守门者曰:“夜已深矣,汝等借宿,休得惊动大王。”众人齐道:“我等自有方便。”即将陷车推入后亭去了。

时有八寨主李建忠,为入西京勾栏内看戏,被官拘察拿住,囚于牢中四年,因越狱走回,亦在拦路虎家借宿。步出门外,听见守门人大惊小怪,乃问曰:“汝等相议何事?”守门者曰:“太行山马大王,令二百人解呼延赞与张公瑾请赏。”建忠听罢,自思:“我在西京牢内,闻得赞乃英勇之士,因何被他拿了?还当救之。”即提朴刀入亭后,大叫曰:“谁敢监囚赞将军者休走!”众喽罗惊散而去。建忠打开陷车,取出呼延赞,在星光之下相见。赞曰:“是谁救我?恩泽难忘!”建忠曰:“我乃第八寨李建忠也,都是一家兄弟。”即赐与衣服。

次日,带赞回新建寨。人报知寨主柳雄玉,雄玉大惊,即出寨迎接,果是真实。雄玉邀入帐中坐定,不胜之喜。因问:“何以得回?”建忠将越狱之事道知。雄玉曰:“自尊兄离寨之后,手下单弱,被六寨主罗清每年来讨赁土钱,甚被扰害。”建忠大怒曰:“此贼再来,吾当生擒之!”雄玉因问:“同来此位是谁?”建忠曰:“相国之子呼延赞也。”雄玉曰:“久闻其名,今幸相会。”即令左右设酒庆贺。

三人正饮之间,忽报罗清同五六百人来山下讨半年赁土钱。柳雄玉听得,不敢问。赞觑定建忠曰:“乞借鞍马衣甲,生擒罗清来献,以报哥哥救命之恩。”建忠喜曰:“吾知贤弟足是其敌也。”即付与鞍马盔甲,点喽罗二百,随赞迎敌。赞披挂齐备,辞二位而出,到山下大叫:“罗寨主来此何干?”清曰:“特来问柳寨主讨半年赁土钱。”赞怒曰:“汝既以兄弟相处,急早退去,免伤和睦;不然,特擒汝入山以献。”清曰:“无端匹夫!与汝何干,而来相撩耶?”即挺枪跃马,直取呼延赞。赞即举枪来迎。二人交战,未及五合,赞轻舒猿臂,将清捉在马上,杀散馀众,绑缚罗清上山,来见李建忠。建忠大喜,将清吊在柱上,曰:“待缓缓诛此逆贼。”令具酒庆贺。

不想罗清败众,报与第五寨大王张吉,再点二百人,全装贯带,喝喊连天,来攻新建寨。李建忠与赞正在饮酒,听得山下金鼓不绝,人报五寨主引兵来救罗清。赞怒曰:“待一发擒剿此辈,以除心腹之患。”即辞建忠,引众人出寨。排开阵势,喝问:“前面强贼何人?”张吉认得是赞,乃曰:“好好放出罗寨主还我,饶你性命;如若不从,教你目下受灾。”赞大怒,挺枪直取张吉。张吉抡刀来迎。刚斗二合,被赞一枪刺于马下。众人见杀了主将,各自丢戈抛戟而走。赞乘势追入寨中,将所聚金银,尽数劫取,放火焚其山寨而回。建忠、雄玉见赞又胜一阵,大喜曰:“贤弟威风,果不虚言。”仍令坐席饮酒。建忠喝左右杀取罗清心肝,作供酒之肴。三位开怀畅饮。不提。

却说败兵走投太行山,见马坤说知罗清、张吉被赞所诛。马坤大怒曰:“不诛此匹夫,何以泄吾愤!”即令长子马华,率五百精勇,杀奔新建寨来。逻卒报知李建忠,建忠曰:“马坤欺人太甚,吾当出马擒之。”赞曰:“不劳尊兄神色,侍小弟明日定下计策,擒此恶党,以伸其恨。”建忠依其议,下令众人坚守寨栅,明日出战。众人得令,各自整备去了。

呼延赞归至帐中,思量捉马坤之计。俄然睡去,忽见个火球滚入帐中,赞梦中赶将出去。至一所在,尽是金窗朱户,宫宇巍然。赞直入内,却不见那火球。旁边转过一人曰:“主人候将军多时矣。”赞曰:“汝主人是谁?”其人曰:“请入内便见。”径引赞入殿中。见一员猛将,端然而坐,觑着呼延赞曰:“你道天下只你一个会武艺么?”赞答曰:“小人一勇之夫,何足挂齿!”那员将道:“且去教场内,吾有事讲论。”赞即随到教场亭上坐下。那将令左右以鞍马军器付与赞,曰:“你有甚武艺,请试一遭,与吾观之。”赞领诺上马,将平生所学显出。那将笑曰:“此不足为奇。”唤左右牵过自己马来,谓赞曰:“吾与君较一阵胜负。”赞自思:“适间留一路枪法未使,且与他比较刺之。”乃上马与那将场中比较。二人斗上数合,赞挥起钢枪,被那将转过骅骝,挟下马来,连喝曰:“吾弟牢记此一法。”

赞愕然觉来,却是梦中,视身上衣甲尚在。赞思奇异,便唤小卒入,问曰:“此处莫非有神庙乎?小卒曰:“离此一望之地,有一座古庙,年深荒废,无人祭赛。”赞于次日带小卒来看其庙,见牌额写道:“唐尉迟恭之祠”。步入殿上,见神像与夜间所梦无异。赞曰:“怪哉!此乃神力相助也。”即倒身四拜,当神祝曰:“若使呼延赞久后发迹,必当重整祠宇,以报神功也。”拜罢,与小卒回见李建忠。建忠曰:“贤弟那里得此衣甲?”赞道知夜来所梦之事。建忠喜曰:“此乃神灵相助,吾弟当有大富贵之分。”

正讲话间,忽报马华在外搦战。赞辞却建忠,绰枪上马,引众人出寨迎敌。对营马华举鞭指而骂曰:“诛不尽的狂奴!好好将罗清放出,免得自家相并。不然,碎汝尸为万段。”赞大笑曰:“汝将来与罗清同一处死耶?”华大怒,举枪直取呼延赞。呼延赞约退数步,兵刃相迎。未及两合,被赞挟住枪梢,活活捉住,令人押上山来见李建忠。华之败兵归报马坤曰:“小将军被赞活捉而去。”坤大惊曰:“此贼真乃雄勇。”即令次子马荣,部健勇二百人,前去救取。赞听知太行山人马又到,列下阵势。马荣横刀于马上叫曰:“好好将吾兄放出,佛眼相看,不然杀汝片甲不留。”赞怒曰:“待擒着汝一同发落。”即挺枪纵骑,冲过阵来。马荣抡刀回战。二人在山坡下斗上二十馀合,不分胜负,赞乃佯输,走回本阵。马荣不舍,骤骑急追。转过坳后,赞按住神枪,专待马荣将近,绰起金鞭,喝声:“着!”从背上打下。

马荣口吐鲜血而走。回到寨中见马坤,说赞英雄难敌。马坤忧闷不已。坤有女金头马氏,见父面带忧色,因问曰:“爹爹何故不悦?”坤曰:“今被新建寨副贼呼延赞,捉去汝长兄,又打伤二哥,思量无人敌之,是以纳闷。”马氏曰:“爹爹不须烦恼,待女孩儿前往擒之。”坤曰:“此人英雄莫敌,只恐汝胜不得他。”马氏曰:“当用奇兵捉之,先埋伏勇壮于山侧,若战不胜,引入伏中,必落圈套。”坤依其言,即与七千人前去对敌。呼延赞知之,当先出马,大叫:“来将急令寨主归顺,免遭焚戮;不然剿汝等无葬身之地。”马氏大怒,舞刀跃马,直杀过来。呼延赞拍马迎之。二人战上三十馀合,马氏跑马而走。赞勒马赶上一里地位,见山后隐隐有伏兵之状,遂回马不追。两下各自收军。

马氏回见坤曰:“呼延赞深知兵法,不能胜之矣。”坤愈不悦。忽小卒来报:“山后一彪军马来到,不知是谁。”坤闻知,即令人哨探,回报第一寨主马忠也。坤出帐迎接。马忠与刘氏安下人马,入寨中相见毕。坤曰:“久违贤弟,一向消息不闻。”忠曰:“怀想大哥多日,今特来相访。”坤令左右设酒醴相待。众人饮至半酣,马忠见坤有忧色,因问:“尊兄何故不悦,莫非以小弟来扰乎?”坤曰:“贤弟道差矣,吾兄弟即同一家人,岂有厌弃之意?争奈第八寨有新来呼延赞,每与各寨相并,近日捉去吾长子,无人救得,是以纳闷。”忠听罢,乃曰:“既如此,不须烦恼,小弟当出力相救。”坤曰:“此人亦是劲敌,不可小觑。”忠曰:“自有方略降之。”即辞却马坤,与刘氏引本部人马,来至山下。第三回金头娘征场斗艺高怀德大战潞州

却说马忠、刘氏来到山下,果见对垒呼延赞全身贯带而出,大呼曰:“杀不尽的党类,尚敢来相争耶?”刘氏拍马向前,认得分明,乃喝曰:“福郎不得无礼!”赞听罢,猛抬起头来,见是母亲,即丢枪下马,拜伏路旁曰:“不肖儿得罪,母亲缘何至此?”刘氏曰:“汝起来,去见叔叔。”赞乃随母入军中,见马忠毕。忠曰:“闻汝在耿忠寨里,谁知在此相斗?马坤是我结义兄弟,汝即宜前去伏罪。”赞曰:“前日孩儿擒他长子入山,又打伤马荣,若去相见,恐有不测之祸。”忠曰:“有我在,无妨。”赞乃领诺,随马忠入坤寨,来见马坤。忠曰:“小儿不识尊兄,冒犯罪重,望乞恕宥。”坤惊问其故。忠以赞之本末道知。坤叹曰:“不枉相国之子也。”赞向前拜曰:“小侄肉眼不识伯伯,全赖扶持,恕小侄之前愆。”坤曰:“汝本不知,岂有相怪之理?”即令排筵席庆贺。坤唤马荣等相见,荣见赞似有赧愧。赞曰:“冒伤哥哥,万乞赦宥。”荣亦以礼待之。是日,寨中大吹大擂,众人欢饮。有诗为证:

豪杰相逢不偶然,一时会聚义全坚。

未交扶佐中朝主,先有威声震太原。

马坤因谓忠曰:“吾有一事相禀,未审贤弟允否?”忠起曰:“尊兄所命,安敢有违?”坤曰:“小女金头娘,貌虽丑陋,颇有武艺,若不嫌弃,愿与赞结为百年之欢。”忠拱手谢曰:“尊兄若肯怜爱,厚德难忘。”坤即令人道知金头娘。金头娘笑曰:“嫁与亦无妨,只不知呼延赞武艺如何?前日交锋,未分胜负;今再与比试,若能胜我,则许从之。”小卒出,告知马坤。马坤曰:“小女幼习未除,要与呼延将军比试,亦不碍事。”忠即令赞与马氏相较。赞领诺,披挂上马,出场中。马氏亦贯带而出。二人于教场中,再决胜负。

马忠、刘氏、马坤等,立于寨门外观望,见二人各举军器,斗上二十馀合,胜负不分。马氏自思:“赞之枪法极熟,且试他射箭如何。”即勒转马缰,望将台而走。赞思曰:“此必欲以箭惊我,待赶去看他如何。”亦骤马紧追之。马氏较其相近,弯弓架箭,一连放出三矢,尽被赞闪过。赞曰:“偏我不会射箭?”复回马,引马氏赶来,拈弓在手,扣镞而射之,其矢正中马氏头盔。众人喝采。马忠跑出阵来,叫曰:“一家人,休得相并。”二人乃各下马,进入寨中。坤笑曰:“赞将军武艺精乎?”马氏低头不答。坤知其意,即令焚香为誓,将马氏嫁与呼延赞。赞拜了父母,称谢马坤。是日,众人尽欢而散。

次日,赞入见坤曰:“小婿回山寨见李建忠,送还小将军。”坤大喜,即令人送赞登程。赞归见李、柳二人,备道会着父母,及与马氏成亲之事。建忠喜曰:“此事皆非偶然也。”赞曰:“日前捉得马华,当送还之。”建忠曰:“如今即是一家,岂有相害之理?”即着人于寨后取出马华。马华疑加谋害,吓得心惊胆战,汗透重裘。建忠曰:“兹有喜事相报,幸勿惊疑。”遂把成亲完娶之事,一一次序道知。华始变忧为喜曰:“既如此,列位都该请过小寨相会。”建忠曰:“将军先请,吾分付手下便来也。”马华即辞建忠而去。时柳雄玉不欲行。建忠曰:“若不去,恐彼致疑;正当与之相会,以释其旧怨耳。”即日与赞等齐到太行山,令人报知马坤。坤即出寨迎接。众人入帐中,相见毕,建忠曰:“如今义同兄弟,患难正当相救,勿使再致相争,有伤和气。”坤大悦,请马忠、刘氏相见。忠曰:“小儿多得贤兄救护,恩德不忘。”建忠曰:“赞将军终非久淹之人,他日必当大贵。”坤令安排筵席庆贺。

是日,众豪杰依次而坐,开怀畅饮。酒至半酣,忽报:“山下有五千馀军来到,不知是谁。”赞曰:“才得安静,又有争闹。”便要点人马迎敌。马坤曰:“待吾自去看之。”即引二百人下山探视,却是幽州耶律皇帝殿前名将韩延寿。坤问曰:“将军来此何干?”延寿曰:“耶律皇帝已殁,今立萧太后登宝位,我奉令旨,来取将军回国,共佐新主。”坤曰:“既奉有令旨,敢不回国?将军且同入山寨,与兄弟等相见,再作商议。”延寿应诺,将人马屯于山下,与坤入到山寨。坤令众兄弟出来相见毕,仍整筵席款待延寿。坤席中谓赞等曰:“我只因耶律皇帝无道,隐入太行山,今近十五年矣。听得国中已立萧太后为主,有旨来取。寨中约有七千人马,留二千与汝,同吾女镇守,吾率五千,带华、荣二人回国。若有书来相召,即便来应。”赞等应诺。次日坤辞众人,与延寿离太行山。马忠筹送出五里路外而别。坤父子带人马自赴幽州。不提。

且说呼延赞同众人回至寨中,招军买马,专待朝廷招安。开宝九年三月,宋太祖闻刘钧严设警令,日夕操练军马,与赵普等议征伐之计。普奏曰:“未有可乘之机,陛下尚容再议。”帝意未决。适归德节度使高怀德入奏边事,乃言:“河东文武不睦,陛下宜乘其乱而图之。”枢密使潘仁美力奏亲征。太祖乃下诏,以潘仁美为监军,高怀德为先锋,统十万精兵,克日离汴京,望潞州征进。

消息传入晋阳,刘钧大惊,即召文武商议。赵遂奏曰:“主公勿忧,宋师连年征战,军士怀怨。臣提一旅之众,出潞州迎敌。”刘钧允奏,即以遂为行军都部署,刘雄、黄俊为正副先锋,点兵五万,前御宋师。

赵遂得令,即日部兵,来到潞州界下寨。遣人缉探宋兵动静,回报:“宋师离潞州二十里驻营,旗鼓相接,声势甚盛。”赵遂得报,次日与刘雄、黄俊,引兵杀奔潞州而来。宋前锋高怀德已列下阵势,两军对垒。怀德横枪立马于阵前,北阵中赵遂跃马而出,手捻钢刀,厉声大骂曰:“宋将不识时势,敢侵犯边界!”怀德大怒,挺枪跃马,直取赵遂,赵遂抡刀来迎。两军相交,战上十数合,不分胜负。汉先锋刘雄,见赵遂胜不得宋将,举方天戟出阵助战。宋将高怀亮怒目睁睛,舞竹节钢鞭来敌。刘雄斗不数合,被怀亮打中头脑而死。赵遂拨回马便走,怀德骤马追杀。潘仁美驱动后军,乘势掩杀。北兵大败,死者无算。高怀德兄弟直赶二十里而回。

赵遂大败一阵,走入泽州驻兵,与黄俊等议曰:“宋兵雄猛,宜遣人于晋阳求救,以保此城。”俊曰:“事不宜迟,若待宋兵围城,则难为计矣。”遂即差人星夜赴河东,奏知刘钧。刘钧曰:“赵遂始出兵辄败,谁可押兵以应之?”丁贵奏曰:“此行他将非宋之敌,主公须再召山后杨令公,发兵来应,可退宋师。”刘钧依其言,即遣郑添寿为使,赍金宝,径诣山后,来见杨令公,递上诏书曰:

北汉主刘钧诏示:近因宋师入境,命赵遂率兵拒御,潞州之战,败走泽城。孤以羽书报知,确有燃眉之急。令公拥重兵于山后,志存忠义,当赴国难。诏书到日,即宜发兵来应,勿负孤望。

杨业得书,与诸将议曰:“往年周主下河东,吾父子大胜其军,足为振威矣。今宋师又至,汉主复下诏来召,还当救之。”末子七郎进曰:“中原军马甚盛,大人此一回且莫发兵,待宋师将困河东,救之未迟。”王贵曰:“小将军道差矣!君命召,不俟驾而行。尝言:‘救兵如救火。’若待宋师临城,则成涓涓之势,徒劳无功也。正须亟出兵相援,庶表忠国之志。”杨业然其言,乃令长子渊平守应州,自与王贵部兵,即日赴晋阳,来见刘钧。山呼毕,刘钧以宾礼相待,赐赉甚厚。业拜谢而退。

次日,刘钧设宴于中殿,款待杨业。杨业奏曰:“陛下召臣退敌,未能宽慰主忧,何敢受宴?”钧曰:“卿之威望,马到成功,何患敌人不灭耶?但饮数杯,明日出兵未迟。”业拜受命。是日刘均亲赐业金卮,君臣尽欢而散。

次日,业入见刘均谢宴,因请旨出兵。钧曰:“今日卿可部兵前行,若退得宋师,寡人当以重爵处卿。”业即日辞朝而出,率精兵前到泽州下寨。第四回讲和议杨业回兵迎銮驾豪杰施能

哨马报入宋军中,太祖曰:“朕往年随世宗下河东,未得利而回。今彼又来救援,可回军以避其锐。”潘仁美奏曰:“杨家之兵虽雄,统属不一。臣与诸将当以奇兵胜之,勿劳圣虑。”太祖从其言,乃下令出兵。潘仁美与高怀德、党进、杨光美等商议。怀德曰:“杨业武艺,河东有名者。明日交锋,可令萧华打初阵,赵嶷第二阵,吾与弟怀亮第三阵,君监大军相应,此作长围,战之可胜其兵也。”仁美大喜,即分遣而行。

次日平明,鼓罢三通,萧华引军前进,恰与杨业军马相遇。两军对敌,萧华捻枪勒马高叫曰:“北将亟早纳降,以免杀伤之厄,不然长驱而进,踏河东为平地耳。”业提刀纵马,跑出阵前,左有王贵,右有延昭,厉声骂曰:“无端匹夫!死在目前,尚敢口出大言哉!”舞刀骤马,直取萧华。华举枪迎敌。两马相交,斗不数合,被杨业一刀斩于马下,宋兵大败而走。业挥动左右赶来,宋阵中一军摆开,乃赵嶷出马绰斧,来与杨业交锋。战至二十馀合,赵嶷亦被杨业一刀,连人带马,分为四截。馀兵大溃。高怀德闻知大惊,急与怀亮引马军一万来敌。泽州赵遂闻知救兵来到,亦开门以应之。杨业直杀入宋阵中。怀德提枪迎之。两马相交,战有五十馀合,不分胜败。杨业打马复回,怀德骤骑追之。旁边转过杨延昭,截怀德于马下,却得怀亮拼死力战,救援怀德回阵,王贵麾军掩杀,宋兵折去无数。

怀德引军回见潘仁美,说杨业英雄,连斩大将二员。仁美曰:“可见主上商议,徐定战杨家之策。”仁美奏知太祖:“王师已挫一阵,杨家之兵难敌。”太祖叹曰:“莫非天意不欲朕平定河东乎?”即与诸将商议班师。杨光美进曰:“杨业之众,已与赵遂相并,声势颇振。若今班师而去,倘或敌人赶来,吾军见北兵之盛,不战而溃,反取辱于外国也。为今之计,可遣人与杨业讲和,然后回兵,可无后顾之忧矣。”太祖曰:“谁能为使前往?”光美曰:“臣愿奉诏而行。”太祖允之,即令文臣草诏,与光美赍往泽州。

见杨业,道知讲和之意。业笑曰:“汝主削平诸国,曾亦有讲和者乎?”光美厉声曰:“我主英武而承大统,恩威加于诸国,近征逆命,如泰山之压危卵,系颈称臣者,不可胜计。今驾下河东,将收功于指日,正不忍生灵肝脑涂地,又以将军名望素重,弗肯相伤。况中原谋臣勇将,拥兵未动,若使闻知河东未下,车驾淹留,激怒齐进,汝晋阳能保无事乎?将军又保常胜耶?”杨业被光美说了一篇,无言可答。王贵进曰:“机会难得,将军可允其议。勿使激怒宋人,非河东之利。”业乃回报使者:“归奏宋君,吾当即部兵回矣。”光美辞退,再入别营见赵遂,道知通和之由。遂喜曰:“宋君吾之尊主也。既有通好之意,安敢不从?”光美辞遂,归见太祖,奏知允和之事。太祖大悦,乃下诏班师。时军中亦因粮尽,闻命无不欢悦。

次日,车驾由潞州回军,行至太行山驻扎。有小卒报入寨中,道知宋太祖下河东,不利而回。呼延赞大悦,与李建忠议曰:“吾与河东有切齿之仇。今当下山拦住车驾,问求衣甲三千副,弓弩三千张,与吾众人演习。待车驾再下河东,充为先锋,建功绩于大宋,岂不胜于为寇乎?”建忠然其言,即与人马五千。

赞披挂齐备,引人马于山下,排开阵势,阻住去路。哨马报入宋军中:“前有贼众阻住去路。”前锋副将潘昭亮出马问曰:“谁敢阻拦车驾?”呼延赞答曰:“挡住圣驾,不为他事,只求留下衣甲三千副,弓弩三千张,与小将寨中演习。待圣主再下河东,愿充为先锋,以破仇邦。”昭亮怒骂曰:“中原多少英雄,要你无名草寇何用?急早退去,尚留残生;不然,擒汝以献。”赞曰:“赢得手中枪,便放车驾过去。”昭亮怒激,挺枪跃马,直取呼延赞。赞举枪迎战。交马两合,被赞掣出钢鞭,打死马下。前军报入中军,杨延汉提刀出马来战呼延赞。呼延赞虚退几步,放延汉杀进。不数合,被赞擒于马上,令手下解入寨中去了。

潘仁美闻知其子昭亮被赞所杀,正在忧虑。适党进见曰:“前有贼兵阻路,杀伤官军甚众,公安得高枕无忧?倘主上知之,何以回答?”仁美曰:“正在思虑,未得其计耳。”进曰:“吾当部兵战之。”仁美曰:“太尉若肯出力,朝廷之幸也。”

党进即披挂上马,跑出阵前曰:“无端匹夫!不度车驾在此,敢来寻死耶?”赞曰:“小将非是激驾,欲尽忠于王邦耳。衣甲弓弩小事,何故吝惜不与,动此干戈?”党进大怒,舞刀直取呼延赞。呼延赞举枪迎敌。二人战上数十馀合,不分胜负。赞佯输,走入本阵。党进骤马追来,绰起钢刀劈头就砍。赞回身闪过,挽住枪梢,尽力一卷,拖翻下马。众喽罗一齐向前捉了。赞亦令解上山去。

宋军中高怀德听此消息大惊曰:“此处安得有此雄将?”即跑马出阵前,与赞交战。二人斗上五十馀合,不分胜负。骑校奏知太祖。太祖亲部侍兵出阵前,见二员虎将鏖战不止。太祖令杨光美谕旨。光美跨马出阵前曰:“二将军且歇,圣上有旨到来。”高怀德遂勒转马缰,呼延赞亦退立于门旗下。光美曰:“阻圣驾,将军有何议论?”赞曰:“闻宋师征河东不利回军。小将愿借衣甲三千副,弓弩三千张,留在寨中,招募壮士演习。待主上再下河东,充为先锋,以破强敌。此至愿也,敢有他意哉?”光美听罢曰:“将军少待,吾奏知主上计议。”即入军中见太祖,奏知前军阻路之故。太祖曰:“朕堂堂中国,何惜三千衣甲弓弩?使彼果能建功,爵禄且不吝也。”即令军政司搬过精细衣甲三千副,坚实弓弩三千张,与光美交割呼延赞。光美领旨,即出阵前,遣军校送衣甲弓弩入赞阵中。赞大悦,因拜受命。引人马径归寨中,与李建忠道知。

建忠曰:“既圣旨允赐衣甲弓弩,便当送还擒将,自至驾前谢恩请罪。”赞然其言,请出杨延汉、党太尉入帐中相见。赞曰:“适间冒渎将军,万乞恕宥。”党曰:“此是吾辈不能晓达勇士之意而遭擒辱,实为惭愧,何为怪乎?”赞令设酒醴待之。建忠令手下取过黄金二十两,谓延汉曰:“适间冲犯二位,聊作压惊之资。乞引小弟诣驾前,见主上一面,死生不忘。”党进曰:“若受勇士之礼,何面目以见天子乎?”坚辞不受,遂引建忠、呼延赞至驾前拜见太祖。山呼毕,党进奏知呼延赞本末。因言:“二人皆欲尽忠于陛下,乞陛下旌奖之。”太祖曰:“朕之诰命,未随军行,权封李建忠为保康军团练使,呼延赞为团练副使。朕回汴之后,即遣使来宣召。”建忠与呼延赞谢恩毕,自回山寨听候。不提。第五回宋太祖遗嘱后事潘仁美计逐英雄

却说宋太祖回至京师,因途中冒冲暑气,养疾宫中,累日不朝。延至冬十月,转加沉重。因遵母后临终遗命,召其弟晋王光义入侍,嘱以后事曰:“朕观汝龙行虎步,他日必为太平天子。但侄德昭,当善遇之。再有三件大事,朕未能全得,汝宜承之:第一件,河东近边之地,不可不取。第二件,太行山呼延赞,当召而用之。第三件,杨业父子,朕爱之,欲召为将。吾观彼国有赵遂,可与此人通好,必诱他来降;且杨家父子只图中原之富贵,可于金水河边,造无佞宅以待之,使人通消息于山后,其来必无疑矣。且朕中年在五台山,曾许醮愿,盖因国家多事,未曾还得。汝若值朝廷无事之时,可代朕还。数事牢记勿忘。”光义拜而受命。太祖又唤其子德昭曰:“为君不易,今传位与叔王,以代汝之劳也。今赐汝金简一把,在朝如有不正之臣,得专诛戮。”德昭曰:“君父之命,安敢遗忘?”太祖嘱罢,大声谓晋王曰:“汝好为之。”俄而帝崩,在位十七年,寿五十。后人咏史诗曰:

耿耿陈桥见帝星,宏开宋运际光明。

干戈指处狼烟灭,士马驱来宇宙清。

雪夜访求谋国士,杯酒消释建封臣。

专征一念安天下,四海黎民仰太平。

时漏下四更,宋后入见晋王,愕然亟呼曰:“吾母子之命,皆托于陛下矣。”晋王泣曰:“共保富贵,无忧也。”次日晋王光义即位,更名炅,是为太宗皇帝。群臣朝贺毕。赠宋后为开宝皇后,迁之西宫,大赦天下。

太宗以即位之初,注意将帅。先朝符彦卿、马全义等皆已物故。一日,谓群臣曰:“河东、辽、夏,皆吾敌国。先帝临崩之时,以太行山李建忠、呼延赞两名将属朕,朕须下诏召之。”杨光美奏曰:“李建忠等,先帝曾有封授,正宜宣其入朝,任以帅职。陛下欲下河东,是人必能建功也。”太宗依其奏,即日遣高琼为使,赴太行山召取李建忠等。高琼领命,径诣山寨,传宣诏命曰:

朕初嗣位,注意将帅。乃者河东未下,烽火有警。今特招募雄勇,再议征举。近有太行山李建忠、呼延赞,弓马娴熟,武艺超群;部士精健,不下数千。朕以先帝之遗命,曾有授封,未及诰命。今特遣亲臣高琼,赍诏来宣。卿闻命之日,宜即赴阙,勿负朕望。建忠等得诏,拜受命讫,请高琼入帐中相见毕。琼曰:“主上以二将军之名,遣下官即催赴阙,二公当随诏而行。”建忠曰:“既闻君命,岂敢违诏!奈此处与河东隔一带之地,若将军马一同赴阙,彼得乘虚以夺吾寨。今令呼延赞随诏面君,吾暂留于此,专待圣驾下河东,则效命从征,何如?”琼然其言。次日与呼延赞同马氏,部众二千人,辞建忠,离太行山,不日来到汴京。高琼引赞朝见太宗毕。高琼复以建忠留寨之故,一一奏闻。太宗宣赞上殿,见其身躯魁伟,凛凛英风,称羡不已。赞既退,琼又奏曰:“新将初到,陛下当以府第处之,庶慰来归之望。”太宗问群臣曰:“近城有何壮丽所在?整饰与赞安止。”潘仁美出奏曰:“臣访得汴城东郭门有所皇府,原是龙猛寨,惟有此处宏敞,现有壮兵一千看守,此实可居。”帝允奏,即下旨,着呼延赞于皇府安止。赞得旨。次日,引本部与马氏径出东郭门,来到皇府第中,却是一所破房,两庑倒塌,中堂倾圮,庭除深草,屋角蛛丝,全未整理。只有五百守军,皆是些疲癃老弱之辈。赞甚不悦,忧形于色。马氏力劝曰:“将军息怒,此不过暂时栖止,待圣上有下河东之举,吾等便离此地耳。”赞依其言,权令军校扫除安顿。次日,下令部军,勿忘戎事,每日出教场操练。

却说潘仁美遣人密探赞之动静,回报:“呼延赞自到府中,不以荒残为意,惟日夕整饬戎伍,部下号令严明,皆不敢私自入城扰乱百姓。”仁美闻报,自忖:“此人久后必得大位。”欲思逐去之计,乃与心腹刘旺商议。旺曰:“此事不难。彼今新到,未得重职,三日后当来参见大人。待其至,生一支节,苦虐之,彼被羞辱,必将逃去矣,安用逐为?”仁美大喜曰:“此计甚妙。”即分付左右,严设刑具以待。

第四日,人报呼延赞入府参谒。仁美令召入。呼延赞径趋阶前拜曰:“小将蒙枢使提携,得入中朝,诚愿尽忠于阙下,以报先帝知遇之大恩也。”仁美半晌不答,乃曰:“汝晓得先王留下法例么?”赞曰:“小将初到,不省其由。”仁美曰:“先皇誓书:但遇招伏强人下山,皆要决一百杀威棒,以禁其后。汝今亦当如是。”赞听罢,悚然莫应。仁美喝令左右,依法施行。左右得令,将呼延赞推倒于阶下,重责一百。可怜他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帐下见者,莫不酸鼻。仁美令府门外从人,急策之去。

呼延赞回至府中,马氏接着,见其容颜改色,步履差池,惊问何故。赞将被打杀威棒之事,说了一遍。马氏曰:“既先帝有此法例,亦当顺受,将军只得忍耐。”言罢,暖过醇酒,递与赞饮。赞在饥渴之际,接来便饮。酒杯未放,忽然大叫一声,仆地闷绝。马氏大惊,仓皇失措,百计抚摩,扶救不醒,遂放声号哭曰:“吾夫妇本欲尽忠于朝廷,谁想自送其命?”忽旁边转过一老军曰:“夫人不要啼哭,小军还能救之。”马氏泣曰:“汝若救得醒,胜如重生父母。”老军曰:“此是将军被杖之时,必杖上先淬毒药,侵入肌肉,遇热酒即发,故闷绝去矣。待将灵药解之,立地可醒。”马氏曰:“既有此药,即求施用,报恩有日。”老军取过丸药,调而灌之。

呼延赞口通药气,渐渐苏醒。众军皆喜。赞问老军:“药丸何此之妙?”老军曰:“小军曾遭仇人毒手,受杖而死,得遇方外道人救醒,因而传得此药。”赞以白金重酬。老军不受,乃曰:“将军居止此处,分明是当朝潘仁美奏陷;适被毒杖,亦必是此人之计。公若不亟去,性命终难保矣。”赞听罢,怒曰:“权臣当国,吾等何以立身?”即下令所部,收拾行李,连夜与马氏走归太行山。

侵早已到寨外,小卒报与李建忠。建忠不信,出寨视之,果是赞也。即邀入寨中,问其所归之由。赞将被责之事,一一诉知。建忠怒曰:“此贼盖因汝杀其子,故设此谋,将以报怨。今且只守于此,待圣驾复下河东,擒此匹夫,碎尸万段。”赞然其言。建忠令手下摆酒散闷。

忽报:“山下一伙人马来到,不知是谁。”建忠即率部军出寨相迎,乃是耿忠、耿亮也。建忠喜曰:“正待来请贤兄,不想自至,甚慰吾望。”即邀入帐中相见,列坐而饮。席间,耿忠问曰:“近闻贤侄受宣入朝,今日缘何在此?”建忠答曰:“一言难尽。吾弟正随使赴阙,欲尽忠于朝廷。不期奸相潘仁美,怀着宿怨,屡屡谋害吾弟。”遂将前情诉说一番。耿忠听罢大怒曰:“贤弟此处有多少人马?”建忠曰:“大约有八千馀人。”忠曰:“借我二千,同赞去把怀州城围了,挟其上本,奏知潘仁美之奸,以伸吾侄之冤也。”

建忠依其言,即日分拨二千人马与耿忠、呼延赞等,前至怀州,将城郭围了,城下金鼓之声,彻于内外,州人无不惊骇。知州事者张廷臣知之,登城观望,遥见耿忠等,扬威耀武,于城下喊叫。廷臣问曰:“汝等来围城池,将有何意?”耿忠曰:“我等不为劫掠而来,特为吾侄洗雪不白之冤。”廷臣不知其故,乃问:“要雪何冤?”忠曰:“前日太行山呼延赞,受朝廷之宣命,赴阙面君,被佞臣潘仁美奏陷,又假捏祖制,加杖杀威棒一百,欲了其命,只得潜归山寨自保。今朝廷不知其由,反坐赞有私奔之罪。今特部众逼城,要求州主奏知此事,除去佞臣,吾等皆愿效命于朝廷也。”廷臣谕之曰:“既有此事,汝众人且退,勿惊百姓。我当即具本奏知,定得朝廷复来宣汝何如?”耿忠乃下令,将人马退去,离城二十里安下营寨。第六回潘仁美奉诏宣召呼延赞单骑救驾

却说张廷臣回至府中,写下奏章,遣人星夜赴阙,奏知太宗曰:

臣张廷臣具奏:近有太行山呼延赞,受诏入朝。盖为潘仁美每生计害之,彼不愤逃归。今陛下建位之初,注意边将。且赞豪杰之才,未显其能,辄被大臣构陷,屏逐远方,非陛下亲贤任能之意也。乞将仁美体察的实,复颁诏宣召,使赞欣然从事,边陲之功,指日可收,则国家幸甚。

太宗览奏,大怒曰:“潘仁美何得擅专杀伐,屏逐忠良乎?”即令右枢密杨光美根究其事。光美得命,遣人请潘仁美至府中,谓之曰:“主上深怒于公,欲究逐呼延赞之事,公有何言?”仁美曰:“事由下官所为,全仗枢使善觑,当报厚德。”光美曰:“主上之命,岂可私于公?但得公同入面奏,吾自有救公之策。”仁美深谢,即随光美入见太宗。帝问曰:“卿追究潘仁美之事,果得实否?”光美奏曰:“臣受命究问呼延赞归山之由,实与潘仁美不甚相关。今仁美知罪,随臣面诉其情,乞陛下宽宥之。”太宗闻奏,召仁美于殿前问之曰:“呼延赞,先帝经念之将,朕是以宣之入朝,欲显其能,汝何得屏逐而去?”仁美奏曰:“臣以呼延赞之赴阙,心尝怏怏,欲归久矣,非因臣所逐也。愿再奉诏入山,宣召赴阙,与臣面证是非。果如赞所言,则甘就斧钺之诛,万死无辞也。”太宗半晌未应。八王进曰:“陛下以将帅经心,仁美虽有罪,愿准其请,再往召之。若赞仍奉诏赴命,则可两恕其罪矣。”

太宗然其言,乃下诏付仁美,前召呼延赞。仁美领旨,即日出朝,径诣太行山来,令人报入山寨。呼延赞曰:“我遭此贼毒手,性命几丧,恨莫能雪。今乘其来,杀之以伸我仇,饶他不过。”建忠曰:“不可,我等正欲立功于朝,岂以小怨而忘大谋?不如承奉圣旨,冀免私奔之罪。”赞从其言,乃与建忠出寨迎接。潘仁美进入帐中,宣读诏书曰:

朕以立国之初,首先召卿,欲以及时重用。何以入朝未经一月,竟任意欲行,径自返骑?且卿文武之才,正当摅忠献策,宁忍怀宝沉埋,自甘久屈乎?再命使来到,即宜赴阙,以补前日私奔之罪。故兹诏示。

建忠拜受命毕,请仁美坐于军中,二人拜谢曰:“重劳枢使奉诏至此,有失远迎,望乞恕罪。”仁美见赞,颇有惭色,因答之曰:“下官冒触将军,深自追悔。今圣旨复来宣召,即宜赴阙,以慰皇上之望。”建忠大喜,即令盛排筵宴,以待朝使,款留寨中一夜。

次日,仁美催呼延赞下山。赞与建忠商议,建忠曰:“仁美当朝大臣,今既领圣旨来召,当随其赴京,以弭旧怨也。”赞然之,即装点衣甲鞍马,同马氏随仁美下山。建忠送出大路而别,自去抽回耿忠等人马。不在话下。

只说呼延赞到京师朝见太宗,首请逃归之罪。太宗曰:“朕以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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