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谭旭东
出版社：山东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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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藤·纯真阅读系列：童年的月光光试读：
想念童年的月光光
谭旭东《童年的月光光》是我的第三本儿童散文。之前，我出版过《翻开春天这本书》和《有书的日子真好》这两本儿童散文。也出版过一本随笔集《我的书生活》，它主要是谈读书，谈生活，谈文学，也讲述我的童年经历，这本书受到多家媒体的关注，适合初中生、高中生阅读，也适合一般读者阅读。
严格意义上说，我不是一位儿童散文作家。22年前我发表的第一篇散文《榴缘》，讲述的就是童年的经历，算是一篇儿童散文。我得感谢很多少儿报刊的编辑，是他们的约稿，让我写出了一篇篇儿童散文。现在收集起来，发现竟然有三百篇之多，足以出版一个系列，可惜只能出版一册。
写儿童散文，要注意三个方面：一是要注意遣词造句，语言要纯正，要清新，要朴素中见优美，让儿童读者能够感受语言之趣味之美感；二是要从自身童年经历出发，多写儿童熟悉的生活，在情感表达上，一定要真实、真挚、真诚；三是写儿童散文，最忌讳写成心灵鸡汤，不要动不动就写所谓的“美文”。长期以来，由于中小学语文教育教学的落后，儿童受到“课文体”的限制，受到“鸡汤”类文字的限制，因此，写作缺乏真诚度，文字缺乏感染力和召唤力。
儿童文学作家应该有使命感。不但要对语文负责，还要对教育负责，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对文学负责。无论写散文、诗歌，还是童话、小说，儿童文学作家都要站在语文的高度来写作，我们交给孩子的文字，不能败坏他们的胃口，不能把语文教育引向庸俗这一反面。儿童文学作家要有教育情怀，每一个文字都要用心去写；孩子最信任我们，我们不能用虚伪的文字欺骗他们。儿童文学作家都有审美水平，要有审美创造力，不能用平庸的文字来游戏生活，更不能用僵硬的文字来浪费孩子的时间。写作，是一种文字游戏，但它是想象力的展开，是文字的创造，是对语言奇迹的信服，是对语言智慧的唤醒。
小时候，我读过泰戈尔的散文诗，读过冰心、朱自清、俞平伯和叶圣陶等五四作家的散文，但对我的散文影响比较大的，还是屠格涅夫、普里什文和梭罗等作家。我喜欢用散文的方式来记录我的生活感受，来讲述我的童年，来回忆我的母亲，来思念我的亲人，来表达我对自然的爱，对生活的爱，对孩子的爱。
我一直觉得写散文是很容易入门的，只要想写，就能写出可以发表的作品。但要写好散文，是很难的。因为好的散文，需要文字的提炼，需要把复杂的生活简化，需要从容自由的心灵，需要真实真诚的人格。散文写得花哨，是经不起推敲的；散文写得流行，是经不起品评的。
把《童年的月光光》献给儿童读者吧。这也是一次值得庆幸的文字相遇。2015年深冬于京西第一辑童年的月光光01月光光
喜欢月光光，喜欢在有月光光的晚上，和小伙伴一起玩耍。
哦，月光好羞涩呀！有时候，我们都出来在草地上奔跑、追逐打滚、嬉戏了，它还躲在云朵后面，有时只露出半边脸，半天都不出来。我们跑到了社区的活动区，那里有跷跷板、滑梯，还有旋转椅和跑步机，这些好玩的器械令我们玩得全身冒汗，可月光光还不出来，它是不是不愿意见到我们快乐的情景？还是它今天晚上存心想和我们捉迷藏？
啊，月光光来了！有它在，我们真的要玩捉迷藏了。明明让大家闭上眼睛，他要躲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去；玲玲也要女孩子拿出手绢，蒙上男孩子的眼睛，她想和几个女孩子躲到一个秘密的地方。明明先躲起来了，我们找呀找呀，他没有躲在花丛里，也没有躲在竹林里，他趴在一辆卡车底下。天哪，要不是月光光，我们怎么找得到！玲玲她们躲起来了，我们男孩子找了好久，终于在一排躺椅后边找到了，这又是月光光帮的忙，因为我们看见椅子边有一些奇怪的影子。
喜欢月光光，喜欢月光光出来的夜晚。夏天或秋天的夜晚，月光光好亮好亮，我们最喜欢在这个时候走出家门，冲到楼下，和小伙伴们快乐地玩耍。02故乡的月饼
每到中秋，都特别想念故乡的月饼，想起母亲，想起童年时快乐幸福的时光。
哦，乡村的月亮真圆！我和弟弟们早早地吃了晚饭，拿着母亲给的月饼，来到了晒谷场，和小伙伴们一起分享甜甜的月饼。
月饼好香，我们咂巴着小嘴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月饼由圆圆的月亮变成弯弯的月亮啦！我们突然停了下来，很舍不得地看着手里的弯月亮；然后，我们忍不住又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终于，弯弯的月亮消失了。哦，中秋之夜，天狗吃月呢！我们是一群地上的小狗，把月亮一个一个都吃光了。
每到中秋，都特别想念故乡的月饼，想起那些贫困但充满希望的日子。母亲早早地起了床，在晨曦中走上田野；父亲早早地挎起背包，踩着露水走向学校……我们还在睡梦里，等待着最圆的月亮的到来，等待着傍晚母亲给我们每个孩子发一个又大又圆的月亮。
中秋夜过了一个又一个，我们长大了。当我和女儿一起坐在窗边欣赏着银色的月亮、品尝着香香甜甜的月饼时，仿佛母亲就在身边对我和女儿说：“我们一起来吃月亮吧，月亮好甜好香！”03摇扇的夏夜
还记得小时候，夏天的那个夜晚，我躺在竹椅里，看着星空，数着星星。母亲坐在身边，摇着扇子，替我驱赶蚊虫。还记得母亲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哼着歌谣。那些词儿我已经记不住了，曲子也记得模模糊糊，但母亲摇着扇子的身影，还有她哼唱歌谣的神态，却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我一直觉得母亲是最了不起的歌唱家，她的歌儿没有名气，她也没有在舞台上、电视里表演过，但她的歌声却让我感觉最美、最动听。
还记得小时候，夏天的那个夜晚。“小星星亮晶晶，一颗一颗挂天空……”母亲一边和我一起数着星星，一边给我摇着扇子。哦，夏天那股清凉的风，传来了母亲的爱，送来了家的温暖，让我即使生活在离家乡很远很远的都市，也忘不了原野的风、童年的夜晚、家乡的老屋、千里外的亲人！哦，夏天母亲的扇子，扇呀，扇呀，蚊虫害怕地飞走了。母亲的爱如泉水般流淌到了我的心田，让小小的我，享受了母爱的温馨，感到了人间的真情。04搭瓜棚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菜地湿了，种子从泥土里伸出头来。妈妈种的南瓜子、冬瓜子，也都发了芽。
春天的太阳好温暖呀，照在大地上，草就冒出了绿尖儿。还有春天的风，柔柔地吹拂着，南瓜秧和冬瓜秧很快就长长了。妈妈说，得去给它们搭个棚子，让瓜藤沿着棚子，长长，长壮，然后开花，结果。
那天早晨，太阳刚刚从东边爬上来，露水打湿了我的裤管，我和妈妈一起来到了菜地。我们把柳条、竹竿拿出来，用稻草绳扎成网状，然后再打几个松树桩，把网固定在桩上。于是，一个大大的瓜棚就搭好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南瓜秧苗和冬瓜秧苗扶上瓜棚，让它们匍匐在竹竿和柳条上。我知道，到了初夏，瓜棚上就会开满金黄的南瓜花和白白的冬瓜花。到了仲夏，端午节过后，胖胖的南瓜和冬瓜，就会一个个趴在瓜棚上。
那时候，我和妈妈，又会在早晨，趁着阳光，踏着露水，来到菜地，把金黄的大南瓜和青青的大冬瓜摘下来。然后，我会背着背篓，沿着乡村的小路，把胖胖的南瓜和冬瓜背回家。于是，甜甜的南瓜粥，还有清香的冬瓜菜，就成了夏天的美味佳肴！05可爱的牵牛花
去年秋天，妈妈带我到花坛里采了几粒牵牛花的种子。妈妈告诉我，明年春天把它们种到泥土里，种子就会发芽，然后开花。
春天来了，我和妈妈一起买了一个大花盆，给它装上了泥土。我种下了牵牛花的种子，每天给花盆里浇一点水，我多么希望种子很快就发芽。
种子好像理解了我的心思，没过多久，花盆里钻出了一个黄黄的小脑袋；第二天，这些小脑袋就变成了绿色的尖苞苞；再过一天，它们都绽开了两片椭圆的绿芽。这是牵牛花的种子萌发了。它们从泥土里伸出了脖子，像我一样想尽力往上长，想快一点长大。
我把花盆端到阳台上，让小小的绿芽接受阳光的洗礼，让小小的生命感受春天的气息。
我每天给它们浇水，要不了多久，这些绿芽就会变成青青的藤，绿油油的叶，一串串紫色的花——那时候，夏天就来了。那时候，牵牛花会从阳台爬进书房，带给我们一阵阵凉爽的风，给我们讲很多美丽动人的故事，也会分享我们吃冰淇淋的快乐！06水果糖
那一年秋天，姐姐到山上采野山楂，然后晒干，卖给镇上收购药材的小店，换来了两角钱。
姐姐没有给自己买漂亮的小发卡，也没有给自己买彩色的皮筋，更没有去镇上的小店买一碗漂着香葱的馄饨。姐姐到镇上的日杂小商店里，用那两角钱买来了二十粒水果糖。啊，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我和两个弟弟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们仨趴在门槛上把糖分了，每个人分了六颗，还剩下两颗，给了姐姐。
晚上，等爸爸从学校回来，等妈妈从田地里回来，姐姐把两颗水果糖分给了爸爸和妈妈。爸爸妈妈和我们一样吃到了水果糖，他们俩以为姐姐早已经品尝了水果糖，他们和我们兄弟仨一样高兴。
为了那二十粒水果糖，姐姐采山楂时被荆棘刺破了手；为了那二十粒水果糖，姐姐步行二十里赶到小镇；为了那二十粒水果糖，姐姐半天没有喝水也没有吃上午饭。
姐姐没有品尝到水果糖的滋味，但那二十粒水果糖一直甜在我们的心里，我觉得那二十粒水果糖比我长大后吃过的所有糖果都要甜，都要香！07好吃的南瓜花
小时候，我在乡村生活。到了夏天，早晨起来，母亲就会给我一个任务。“东崽，去园子摘南瓜花！”母亲拿着一个小竹篮子给我，我赤着脚，就去了离家一里地的菜园子。
菜园子里，长满了南瓜花，它们金黄金黄的，一朵朵像星星一样挂在绿藤上，让整个园子生机勃勃。南瓜花有雄花，还有雌花。母亲教过我，看见雌花要用雄花授粉，以便雌花能结南瓜。我认得雌花，它的花蒂带着小瓜。我从一朵雄花里摘出一个花蕊，让它轻轻地碰一下雌花的花蕊，于是，它们就授粉了。如果及时给南瓜藤根部施点粪肥，过几日，花瓣凋零了，小瓜就会渐渐长大。
我摘南瓜花，其实摘的就是雄花。雄花很多很多，不摘就蔫掉了，可惜。母亲说，雄花摘回家，加点盐一腌，然后晒干，放油锅里炸一下，就是一碟上等的菜。母亲还有一种做法，她在腌制好的南瓜花上裹上一层糯米粉，放到锅里一蒸，比肉还香呢。
小时候，粉蒸南瓜花是我们几个孩子最爱吃的菜。摘南瓜花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之一。在城里的菜市场或超市，每次见到南瓜，就会想起摘南瓜花的日子，想起我那辛勤一生的母亲！08夏天的太阳雨
太阳热辣辣的，一场瓢泼大雨突然降临，大地一时变得清凉，热风不再燥热，空气也变得让人舒爽。奇怪的是，虽然雨在淋漓地下着，但太阳并没有被阴云完全遮住，天空还十分晴朗。
这就是太阳雨，不仅南方的夏天有，北方的夏天有时候也会有。
喜欢太阳雨，因为它是那么及时，那么让人开心！喜欢太阳雨，它犹如妈妈的爱，像春风一样柔和，像秋雨那么凉爽。喜欢太阳雨，它的脾气有点儿急躁，很像爸爸，爸爸说话总是语速很快，走路步子迈得宽，做事情也是快刀斩乱麻。
喜欢太阳雨！有太阳雨的夏天，我们赤脚跳舞；有太阳雨的夏天，我们手拉手歌唱。太阳雨让我们快乐，太阳雨让我们思考，太阳雨让我们更留恋热情的夏天！09太阳的味道
不知道你尝到了太阳的味道没有？
我尝到了太阳的味道。那是春天的早晨，我从草尖的露珠上，尝到了太阳的味道，太阳甜丝丝的，带着露水的清澈；我从杜鹃的花瓣上，尝到了太阳的味道，太阳甜丝丝的，带着山泉的透明；我从蔬菜的叶片上，尝到了太阳的味道，太阳甜丝丝的，带着春雨的绵香。春天的太阳，比山野里的笋尖尖还甜。
我尝到了太阳的味道。那是夏天的傍晚，我从垂柳的辫梢，尝到了太阳的味道，太阳暖暖的；我从小河的流水里，尝到了太阳的味道，太阳温温的；我从牧童的短笛上，尝到了太阳的味道，太阳软软的。夏天的太阳，像水果糖一样可口！
我尝到了太阳的味道。那是在秋天的果园里，太阳的味道醇醇的，像酒一样芳香；那是在山坡上，太阳的味道香香的，原来是桂花的气息，沁人心脾。还有雏菊的清香，也让人迷醉。
我尝到了太阳的味道。那是在冬天的原野，太阳的味道凉凉的，比凉粉的味道还好；那是在冬天的山峰，太阳的味道清清的，比冰淇淋的味道还好。
我闻到了太阳的味道，你呢，你闻到了吗？我还要告诉你，我从妈妈的发梢上闻到了太阳的味道，我从爸爸的怀抱里闻到了太阳的味道。10秋天的果园
秋天来了，果园里飘着香甜甜的气息。哦，是摘果子的时候了。
栗子树结果了，我们爬上去，摘下带刺的栗子果，用石块把它砸开，黄澄澄的栗子肉，放到嘴里，甜甜的，吃几颗，就能当一顿饭啦。
梨子熟了，绿色的梨子挂满枝头，树枝都被压得弯下了腰。这不，正好不必爬树拿棍，伸手就可以摘到了。梨子好吃，用牙齿轻轻地刮开绿皮，里面就是脆甜甜的梨肉了，咬一口，满嘴都是香甜甜的汁水。一个大梨，就能让我的小肚儿鼓鼓的。
橘子变黄了，一颗一颗挂在树上，像一个个小灯笼，让秋天的颜色更加绚丽多彩。橘子的清香里带着薄荷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橘子树不高，摘起来很容易，所以每一次我们到果园里来，都会摘一堆橘子，坐在地上一直吃到小肚儿圆圆。橘子肉是一瓣一瓣的，每一瓣都像一艘小船。剥橘子皮的时候，我们都会小心翼翼，因为橘子皮可以做成小橘灯。
其实果园是外婆家的，但外婆最疼爱我们这些小外孙，所以果园也是我们的。果园让我们度过了童年最美的时光，每次回老家，看到果园，就会想起外婆。11童年的时光
我的童年是在乡村度过的，乡村的生活非常清苦。我记得上小学时，家里很穷，母亲总是在忙碌，白天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晚上回到家里要给我们做饭。等我们吃完了饭，她又忙着洗碗刷筷，还要剁猪草，以便第二天清早和着谷糠烧熟了喂猪。
吃完了晚饭，往往是我们兄弟仨的快乐时光。父亲不在家，他在十里路以外的五七学校教书，一般只有周末才回到家里。我们兄弟仨因此可以打打闹闹，没有什么拘束。有时候，我们会出去，和队里的小伙伴们一起玩打仗的游戏；有时候还会在月光下玩老鹰捉小鸡、猫捉老鼠的游戏。有一次，我们和邻队的小伙伴真的打起仗来了，互相用石块砸对方，而且还用弹弓射石子。我的眼法很准的，把他们“司令员”的头给射了一个大包。“司令员”和我是同年级的同学，鼻子上老拖着长长的鼻涕，我认识他，那次他疼得哇哇大哭。于是，那一场恶仗，以邻队小伙伴的失败而告终。
不过，并不是每天晚上都能这样恣意玩耍的。母亲有时候也会给我安排一些家务活，比如每当母亲要给我们洗衣服时，就会让我洗碗筷，收拾桌椅板凳，打扫一下房间。父亲回家的周末，母亲有时候会炸一些油团子给我们吃，算是一家人打打牙祭。那时候，我们几乎是吃不到肉的。父亲一个月只有十来块钱的工资，而母亲在生产队出工挣的工分也不够养活我们四个孩子，所以母亲经常是一大早就要去侍弄屋后的小自留地，种点菜和瓜，父亲周末还要去山上砍几担柴，卖掉换点小钱来补贴家用。
我很喜欢父亲回家的日子，每当母亲和父亲一边劳动一边聊着各种事情的时候，我觉得家里有一种温馨的气息。而且父亲有时候会给我们五毛钱或一块钱，这让我特别高兴。因为这五毛钱或一块钱意味着我们可以到书店买到几本小人书，还可以到镇上的饭店买上七八个糖包子。我最喜欢看小人书了，铁道游击队的故事，东周列国故事，以及阿凡提的故事，都是在那个时候就深深印在脑海里了。12绿色的梦
常常梦见绿色，梦见我有一个绿色的家。院子里铺满了绿色的小草，客厅里摆着绿色的桌子和椅子，窗子上挂着绿色的窗帘，阳台上垂着小喇叭花，还有墙壁上爬着绿色的爬山虎。
常常梦见绿色，梦见我拥有一座绿色的小山和一片绿色的果园。山上栽满了绿色的大树，树上有小鸟在筑巢，蜜蜂和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果园里有绿色的苹果树、桃树、梨树，还有石榴树和柿子树。一年四季飘着花的芳香，蕴含着果实的甜蜜。
常常梦见绿色，梦见绿色的故乡，梦见老家的园子绿色依旧，梦见老家通往水井的青石板小路边，依然点缀着绿色的狗尾巴草，还有上学的路边，五颜六色的小花沾着晶莹的露水。
常常梦见绿色，梦见外婆在清晨的阳光里，给绿色的蔬菜浇水。她弯下身子的样子，让我看到了老树的形状和山的形状。哦，外婆，你老了，岁月不再让你像青葱的植物一样焕发着生机活力，但你依然是最美的风景，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是我在都市里最真诚的牵挂。
哦，外婆老了，母亲也老了。母亲不再像绿色的植物一样年轻，她的脸和手的皮肤已经不再像花儿一样红润，而像赭色的树皮一样粗糙。但母亲的爱依然是绿色的，母亲的爱永远年轻，她就像一个圣洁的天使，永远召唤着我走向充满希望的明天。
常常梦见绿色。梦见绿色的日子里，童年小伙伴的欢声笑语，还有我与姐姐、弟弟的小脚丫咚咚踏过小木桥的音律；梦见绿色的季节里，少年的朋友轻歌曼舞，那一颗颗懵懂的心怦怦直跳的节奏，如诗一般引人入胜，如画一般美不胜收。13种菜的日子
童年生活有很多细节，很多体验，都是一辈子难以忘记的。那时候生活在乡村，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和城里孩子的生活相差悬殊，但那种童年的快乐，尤其是劳动后收获的喜悦，是很难用笔描述的，也是城里孩子无法体验更难以想象的。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生活在乡村里的孩子，几乎都对这句话有着深刻的感受。记得我最早帮家里干活，大概就是五六岁时，那时候我还没上小学，乡村里也没有幼儿园，姐姐已经上了一年级。每天早晨我要早早起来洗菜、烧饭，有时候还要跟着姐姐去野地里打猪草。母亲一大早要出工，父亲要出去砍柴或者到地里干两个小时的活，然后吃过早餐就要到小学去上班。家里养了两头猪，如果姐姐早晨起来要打猪草，我就得待在家里烧火煮饭，还要照看两个弟弟。
后来年龄大了一点，母亲又经常带着我到自留地里种菜，浇水，施肥。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里的四个孩子中，母亲最喜欢带我去种菜。那时候，过的是大集体生活，整个生产队一起种地一起劳动，然后到了年底，根据每个劳动力的工分来分粮食。我们家是半边户，父亲是民办教师，工资非常微薄，根本养活不了四个孩子，全靠母亲在生产队一人干两人的活，来维持这个大家庭的生活。粮食不够，母亲就充分地利用自留地，把地里的果树种好，菜种好，瓜育好。因此，四个小孩子也就能够勉强喂饱了。母亲种菜一般是劳动归家后，或者农闲之时，她就会很精心地侍弄地里的瓜菜。
母亲说我心细，而且听话，所以每次去菜地，都会带着我。一般春天时，母亲会带我去菜地拔草。南方雨水充足，春分之际，整天都是瓢泼大雨，加上气温回升，地里的杂草疯长，所以得常去菜地拔草。不然的话，杂草长过了青菜苗、茄子秧和辣椒秧，夏天就没有蔬菜吃了。还有西瓜、南瓜、冬瓜、丝瓜和苦瓜等藤苗，如果不除掉它们根下的杂草，肥料就白施了，瓜藤都会发黄，更谈不上开花结果。但清除杂草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活，雨水浸泡过的土，很松散，拔草用力不能太大，一不小心就会连菜苗和杂草一起拔掉。另外，在西瓜地里拔草，一不小心就会把西瓜藤扯断，这样一来，不但会延误西瓜的生长，还可能破坏了整棵西瓜秧。除草时还要注意，当杂草紧挨着菜苗时，一定要分辨好哪一根是草秆，哪一根是菜茎，不然的话，就会把菜苗拔掉了。有好几次，我和母亲在菜地里拔草时，小弟弟也来凑热闹，结果把菜苗拔掉不少，当然他少不了挨母亲的狠揍。
给菜苗浇水施肥也是很讲究的。如果是炎热的夏天，经过了一天的暴晒，甚至是连续几天的烈日炙烤后，菜地里一般都非常干燥，浇水量要大一些，而且肥水要稀，不能太浓；如果是春天或秋天，浇水时，肥料可以加多一点；冬天，浇水次数不能太多，但肥料一定要足。小时候，农村种地种菜用的都是家肥，即家中厕所里的尿粪，还有猪圈里的粪肥，也有一部分是烧饭做菜后产生的地灰。一般来说，施肥有两种方式：一是把尿粪用水稀释，浇到菜苗根部，这要讲究浓度适宜，太浓了，肥力太强，会烧坏菜苗；二是地灰和粪肥搅拌后，一般是在地里挖一个个小坑，然后把肥料埋在坑里，等过一段时间才在上面种上菜苗。每一次母亲带我去菜地，都会给我讲授一些种菜施肥的诀窍，我都听得很认真，很上心，因此，在菜地里总是她的得力帮手。
小时候，我们最喜欢去自留地，去菜园子，那是我们孩子们的乐园。干活虽然辛苦，但在菜地里也有很多快乐的体验。比如，到菜地里捉虫子给我们养的八哥吃，一般带一个空药瓶子，一会儿我们就能捉到好几十条小青虫、小瓢虫，还能挖到很多蚯蚓。比如，夏天，菜园里瓜果成熟了，我们浇完水后，就坐在地里，摘黄瓜，吃西瓜。每次都吃得肚儿圆圆，满头大汗。比如，给南瓜花授粉，也是很有技巧的，看见雌花开了，就要找一朵雄花，把中间的花蕊小心摘出来，然后把它插到雌花的花蕊上。再及时给南瓜苗施点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个大南瓜挂在藤蔓上。
种菜的日子里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很多植物，也认识了很多小昆虫，了解了很多农业知识，还学会了从劳动中获得快乐。从母亲带着我走进菜园子起，勤劳的种子就播在了我的心田。那时候起，我开始懂得，一分汗水一分收获；就懂得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想获得幸福的生活，就要靠自己的双手，靠勤勉的品格。14我的小学
有一次，去一所小学做讲座，有一位小朋友问我在什么小学上的学。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小学。
我的老家在湖南南部的山村里，那是一个几乎四面环山的村子，中间是水稻田，而小学就坐落在水稻田的中央。
据说，小学原来是一座破庙，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尚都走了，它就成了我们的小学。它是一个四合院，有四排房子，按照东南西北的方向围着，呈四方形。房子的中间是一片空地，也是我们的操场。小学的条件之简陋，现在的孩子想象不出来。每一间教室的门都没有门板，窗子都是空空的，没有窗格子，更没有玻璃。冬天，刮冷风了，我们个个冻得流鼻涕，或者跺着脚。冬天和夏天，是雨季，外面哗啦啦下雨，屋子里面就得蹚着水，有的孩子怕泡坏了鞋子，就赤着脚。教室里也没有课桌，老师让我们从家里背一些砖块和松木板来，架成课桌。我们坐的凳子，都是从自己家里带的。在墙上粉上水泥，然后用黑色油漆刷一下，就变成了一块黑板。
给我们上课的老师，都是民办教师，都是从村子里的小学或乡里的初中毕业的，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不会普通话，也不会讲课文。记得每次上语文课，基本上就是抄写课文和字词，哪有什么教学法，更没有现代教具。村里的大人们对学校和老师的要求也很低，只要能教我们认几个字，读几本书，他们就很满意了。每次开学，家长送自家孩子报名时，差不多都会客客气气地对老师说：“老师，我们没文化，孩子交给你们了，要打要骂由你们！”所以，课堂上老师拿着教棒，打不听话的调皮学生是很正常的，没有谁会觉得不对。村里的孩子都出身于农民家庭，他们的父母没有读过书，更谈不上有文化，对孩子除了给吃的穿的，同他们没有太多情感和心灵交流。孩子们都是在粗糙的环境下长大的，进了学校，自然没有什么好习惯，大部分上课坐不住，难以进入学习状态，所以一到考试，吃“大鸭蛋”的不少。学区里一有统考，老师脸上就挂不住，但除了用教棒敲打几下，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还记得小学的同学，一半以上都有流鼻涕的习惯。一年四季，不论春夏秋冬，鼻子下面总挂着两串白的或黄的鼻涕。上课的时候，老师在黑板边讲课，底下的学生都在唏啦唏啦地抽送鼻涕，可以说，鼻涕声此起彼伏。我小时候爱干净，从来不流鼻涕，因此老师很喜欢我，还多次夸我，一看就是有出息的样子。那时候我个子矮小，总坐在第一排，所以不太受别的爱讲笑话、爱做小动作的淘气同学的干扰，学习成绩自然很好。老师总觉得是我上课听讲认真，从他那里学到了真知识。说良心话，那时候我胆子小，不敢吵闹，不敢做小动作，但其实也没有认真听课。老师讲的知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启发。家里有些藏书，读三年级时，我就能读懂四大名著，而且读了一些其他的中外名著，也读了不少少儿报刊，算是语言启蒙早，有着和村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理解力。
小学时，也经历过不少有趣的事，至今我还记得。比如说，每年学校都要举行文艺会演，我在文艺会演里表演过舞蹈，还以优秀学生代表的身份发过言。我们这一个班里，第一个被评上三好学生的就是我，我还头一个在学区竞赛里为学校赢得了第一名。有一次作文比赛，我获得了第一名，奖品是一本《新华字典》。别小看这本《新华字典》，对一个山村孩子来说，是非常珍贵的奖品。
现在，山村变化了不少。村里的孩子越来越少，小学也被合并取消了。水稻田中央的小学，已经被村里用作烤烟房了，但每次回老家，我都要到读过小学的那一个老四合院去看看。15老房子
一直很怀念在老房子里生活的日子。可惜老房子早就拆掉了。
说起家里的老房子，有一些故事。父亲小时候，被过继给了他的叔叔。那时候，父亲的叔叔——我的叔爷爷，很穷，没有结婚成家，而爷爷有五个儿子，家里也穷得养不起这么多孩子，于是，排行老三的父亲，就被过继给了他叔叔。
其实父亲的叔叔几乎没有抚养过我父亲，他常年在广东挑盐，好像病死在了韶关。父亲只好又回到了爷爷家，和他的兄弟在一起。父亲的伯父伯母也因为贫病早逝，他们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叔叔，就由我爷爷收养了，这样，父亲兄弟五人就变成了六人。
说了那么多，回到老房子。它不是爷爷给我父亲的财产。过去，农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这么一个习俗：儿子大了，娶了媳妇，就得分两间房子给儿子和儿媳妇，让他们独立过日子。但爷爷没有那么多的房子供六个儿子分，就把父亲的叔叔，也就是那个病死在韶关的叔爷爷的房子拿来分了。我们家就住了其中两间，这就是我们家的老房子。
我在老房子里住到了上大学。直到新房子完全盖好，老房子才被拆掉。
以前，农村里的大院子，是前后三进的。老房子是一个大院子的第二进的边屋，因为很大，被隔成了两间。后来，因为不够用，就把紧挨着的边厅隔了一部分，做了厨房。老房子的两间房子都是东西向的，两边都有窗户，因此通风透气都很好。房子是砖瓦结构的，架上楼梯，就可以到二楼。二楼是木板做的，很牢固，可以放很多东西，尤其是粮食和各种猪牛饲料。厨房和今天的厨房大不一样，是用泥砖砌的灶台，有两个火膛，可以同时在两个锅里煮饭、做菜或煮猪食。六岁时，母亲就安排我早上烧饭，并煮猪食。因为个子矮，刚好够着灶台，所以很多次揭锅盖，我都是站在小凳子上完成的。有一次，要喂猪，我拿起一把大木勺从煮猪食的锅里把猪食舀出来，一不小心，烫伤了自己的脚，后来发炎溃烂，好久才愈合。还有一次，我拎着一桶滚烫的猪食，跨过门槛去喂猪，结果被一块砖绊倒，猪食淌了一地，我全身也沾满了猪食，幸运的是，没被烫伤。
住在老房子里时，还有一件事，我总是记得。我们家的邻居，总会为一点小事吵闹，有时候说我们家占了他家的地方，有时候会说我们家住的就是他们家的，还说我们家盖新房子的地就是他们家的。听说他土改时做过贫协会主席，按字辈他和我父亲同辈，但人很霸道，总喜欢和村里人吵架。小时候不懂事，也不管他年龄足以做我的爷爷，每次他“找碴儿”时，我和两个弟弟都和他吵，甚至狠狠地骂过他，一点也不怕他。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邻居，我小时候特别渴望住上独立的大房子，特别希望家里也盖上大楼。父亲和母亲也有同样的愿望，当然，几乎所有农村人都怀着造屋梦。
初中时，造屋梦开始实现了，父亲由民办代课教师转为公办教师，每个月有一份固定工资。母亲开了一个小商店，一年能挣几千元。在三十年前，这是很了不起的收入。新房子就盖在老房子旁，前后两栋，一共有九间大房子，两个堂屋，还有一个厨房，一个天井。新房子还是两层，有水泥和砖块砌的台阶直接从天井到二楼。有了这么宽敞的房子，老房子就没有人住了。没多久，父亲说雨水多，老房子没人住，很容易坍塌。他和母亲一商议，就拆掉了。
老房子拆掉时，我在外面读大学，也没留下什么东西，如果我在家，一定会留下家里的石磨的。小时候磨过豆腐的石磨，还有几个旧樟木柜子，都是很好的物件。但大弟有心，他把小时候我们睡过的雕花宁式床留下来了。
现在回老家，老房子的旧址变成了荒地。原来的新房子因为没人住也变成了老房子。小弟在佛山买了房子，我在北京也买了几套房子，住进了别墅。大弟在家行医，住的是自己盖的三层楼，算是乡村别墅吧。
去年，回了一趟老家。还去老房子旧址看了一下，想起了因病去世的母亲，心里有些酸楚。老房子没了，意味着家里生活条件好了。母亲去世了，即使住上了别墅，家里也少了精神支柱呀！16种树
一直喜欢种树。小时候，生活在湘南的乡村，老家屋后就是一座山，长满了马尾松、杉树、香樟和枫树，可以说老家到处都是树木。那时候，也喜欢种树，在自家的屋前屋后，还有自留地里，我和弟弟都喜欢在深冬和初春的时候，种一些橘树、枣树和桃树等果树，还会种一些苦楝树。
橘树、枣树和桃树都很容易生长，南方冬天不是很冷，而且春天雨水特别多，要不了三四年，就能开花结果。所以小时候，我们不用羡慕别人家的果园里挂满瓜果，因为自家的果树上，也能采到桃子、李子、枣子和橘子。外婆家和我家在一个村子里，她家屋后就是一个大园子，她和外公在里面栽了很多果树，有板栗，有梨树，还有橘子树等，几个姨妈也都很爱种树。所以春天，那里鸟语花香；夏天，绿荫如盖；秋天，瓜果飘香；即使冬天，也充满着生机。我和弟弟最爱去园子玩耍，在那里爬树，喂小鸟，追蝴蝶，拉弹弓。
上初中的时候，家里条件开始好起来。父亲母亲经常一起合计着要盖房子。那时候，我种树的劲头很大，心想：一定要种几棵大树，给新房子当栋梁。在屋前屋后，只要是空地，我都种上了苦楝树和杉树。这两种树都可以做建材。杉树长得慢，但一旦长好，就是笔直的栋梁之材。苦楝树长得快一些，过个五六年，就会长得像大碗那么粗，是很好的板材，可以做家具，可以做楼板，还可以做一些其他的用途。因此，我种的苦楝树最多，为家里做了很大贡献。
后来，家里又在附近的湘南一级公路边买了一块地，给两个弟弟盖新楼。两栋三层的楼盖好后，周围还有不少空地，我回老家时和大弟一起植了一些桃树和李树。去年暑假回老家看望病中的母亲，那棵李树上竟然还有两颗大大的青李。我拿起竹竿把它们敲下来，女儿笑呵呵地拿到厨房洗了，一边高兴地咬着，一边说很甜很甜。病中的母亲看见了，笑得很开心。
在外地工作后，春节时很少有时间回老家了，所以很多年没有在老家楼前屋后种树了。到了北京后，在北师大做团委副书记时，有幸带大学生志愿者到密云栽过几棵杨树，相信现在已经长得很粗了。住在都市的社区里，不能随便种树了，绿化是有规划的，而且社区里也有专业的绿化人员，但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够有机会好好种几棵树，看着树木茁壮成长。
我想，有一天我会回到老家，种满一片树林。我要承包一块荒山，种上小时候爱种的橘树、桃树、枣树、李子树和梨树，让老家的山峦飘着更浓的果香；我还要在老家的楼前屋后多种一些花草，让自己生活在花红柳绿、清气怡人的园林里。17邻家的葫芦
邻居家的院子里种了葫芦。它的藤已经爬到了木栅栏上，绿色的叶子一片片朝着夏天的太阳。我知道，葫芦花很快就要开了，而且木栅栏上很快就会长满葫芦。
过了几天，当我走过邻居家的院子，果然，白白的葫芦花开满了木栅栏，还有一个个小小的浅绿色的葫芦瓜也挂在了藤蔓上。葫芦花不像南瓜花那么艳丽，那么明亮，也没有冬瓜花那么密集，但它们一朵朵开着，好像要对夏天的太阳说话，要对早晨说话，要对行人说话……于是，我走近邻居家的院子，站在木栅栏下，耳朵贴在一朵葫芦花前，想听听葫芦花到底想说什么话。
一只小蜜蜂飞过来了，它好像也和我一样好奇，想和葫芦花说话，想听听葫芦花心里的想法，想和葫芦花交个朋友。我是不怕小蜜蜂的，它在我的耳边嗡嗡地响，唱着我听不懂的歌，或许它是在叫我和它一起玩吧。我闻到了葫芦花的清香，我觉得葫芦花是为小蜜蜂开的，是为孩子们开的，葫芦瓜也是为孩子们结的，不是吗？有谁种葫芦是为了吃葫芦瓜的？葫芦花洁白、漂亮、清新，讨人喜欢，它让庭院生机勃勃，也让夏天变得清凉。葫芦瓜熟了，可以用红绳子系起来，当饰品挂在车里，挂在墙上，挂在院子里；葫芦瓜熟了，变黄了，会绘画的人，可以在上面作画；善于雕刻的人，还可以在上面进行微雕创作；会写书作诗的人，还可以在上面留下作品。葫芦瓜有田园风格，也饱含着中国人的趣味。
邻居家的葫芦花，是夏天的回忆。邻居家的葫芦瓜，依然挂在童年的木栅栏上。18母亲的南瓜汤
一直记得母亲做的南瓜汤。尤其是来到北方工作后，离老家很远，工作很忙碌，很少有机会回到家里喝母亲做的南瓜汤。
母亲做的南瓜汤又香又甜。我在大城市的很多大饭店和特色餐馆里，都没喝过这么香甜的南瓜汤。母亲做的南瓜汤，好像比世界上所有汤都好喝，味道都要美。其实，母亲的南瓜汤做起来很简单。小时候，我跟着母亲做早餐，母亲做饭做菜，我负责烧火，不时地往灶膛里添柴草。所以，不管母亲做什么，我差不多都知道。
母亲是这样做南瓜汤的，她通常是在米汤里，加一些切好的南瓜片，然后用文火慢慢煮，慢慢熬，等满屋里弥漫着清新的南瓜香时，母亲会洗几根水葱，切成细末，把它们撒到南瓜汤里。这时候，再用大碗把南瓜汤舀出来，我们一人一大碗，喝起来又香又甜。那时候，家里穷，没有很多粮食，母亲就经常做南瓜汤给我们喝。早餐，我们一边喝南瓜汤，一边吃蒸熟的红薯；晚餐，我们一边吃米饭，一边喝一大碗南瓜汤。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做的南瓜汤，我从来没有喝腻过。
几年前，母亲得癌症去世了，再也不能给我做南瓜汤了。但每当看到南瓜，看到母亲留下的一些物件，我就会想念母亲，就想喝母亲做的南瓜汤。我到菜市场买来南瓜，按照小时候母亲做的方法做南瓜汤，可是，无论我怎么做，我做出来的南瓜汤都不如母亲做的香。19再见了，老房子
经过几年的努力，父亲盖了一栋新房子，我们一家人有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新家。
母亲说，我们几个孩子都长大了，老房子又矮又旧，而且冬天也不保暖，没法住了。所以我们很快就要搬家，住到新房子里去了。
老房子的确很旧，只有两个大一点的房间。我和弟弟们小的时候，都是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家里来了客人，就得临时架一个床铺。记得，我和弟弟住的那一间房，相当于客厅，里面放着一张四方的大桌子，摆着四个条凳。房间的一侧，还有一个煤灶。冬天时，煤灶要燃起来，既起到保暖的作用，还能用它来煮饭烧菜。因此，房子里不但弥漫着煤烟味，还总飘着饭菜的香。
小时候，每天放学回家，想读书、写作业，在家里都找不到一个安静、明亮的地方。那时候，我特别希望有一个大大的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有一个可以安静读书的地方。
父亲母亲当然不甘于过贫穷的生活，他们辛勤工作，日子渐渐地宽裕了一些。于是，我们有了一栋新房子，有了一个新家。老房子，我们要和你说再见了。
再见，老房子！我在你那里度过了清贫但快乐的童年。再见，老房子！我希望住进新房子以后，母亲的气色会好一些，父亲的腰不再那么弯。再见，老房子！20外婆的园子
外婆去世多年了，每次回家，都想看看外婆的园子。
外婆的园子和她的房子是连在一起的，园子就是外婆屋后的一块大大的自留地。
外婆的园子里，有一棵大枫树，它的树干很粗壮，我们小孩子十个人才能抱拢。据说，枫树已经有几百年了，外婆告诉我，那是外公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种下了这棵树，它记录了一个家族兴起的历史。外婆说，看到这棵大枫树，就相当于看到了老祖宗。那时候，听外婆说这样的话，我半懂不懂。但外婆说话时庄严的神态，一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外婆的园子里，还种着两棵板栗树，两棵大柚子树。每年秋天，板栗成熟，外婆就带着我们拿起长长的竹竿，把板栗敲下来。我们就蹲在树底下，剥板栗。板栗的刺很多，一不小心，我们的手就常常被刺伤，外婆就会拿起缝衣针，帮我们把刺挑出来。外婆种的柚子是红柚，味道甜，每年柚子都会挂满枝丫。中秋节后就可以摘着吃。如果留到大寒时再摘下来吃的话，味道会更好。冬天，物资比较匮乏的时候，外婆园子里的柚子就是我们最好的零食。
外婆的园子里还种了梨树、枣树和蜜橘，因此，园子总是飘着水果香。我和弟弟最喜欢到外婆的园子里玩耍了，因为每次来玩，外婆都要给我们好吃的。外婆的园子里，留下了我童年的快乐回忆，也留下了外婆的爱。21炊烟
很怀念乡村的炊烟，怀念那些在乡村度过的童年时光，怀念在外婆和母亲身边的日子。
我的老家在湘南的山村里，老屋的后面就是一座山，山上长满了马尾松、香樟和杉树等。村子的周围都是山，每一座山上都有油茶、桐树、杉树和松树等，有的山上还长满了榛子树和板栗树，我们这些乡村孩子就是在山野里长大的，山野是我们的乐园。在那里，我们捉小鸟，采野果，捉迷藏，玩打仗，很多山坡上、树林里都留下了我和小伙伴们的脚印。
那时候，乡村的生活很艰难，大部分家庭生活方式比较原始，烧饭做菜，没有煤，更没有煤气，连电灯都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才用上。所以上山砍柴割草就成了我们这些孩子的重要活计。每天早晨起床，姐姐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砍柴、煮饭。因为父亲在外面教书，两个弟弟还小，而母亲要出工，家务活自然就落到了姐姐和我的头上。很多的时候，姐姐上山砍柴割草，我留在家里煮饭熬粥，还要煮猪潲，因此很小就和土灶结下了缘。后来，大弟会煮饭熬粥了，他就顶替了我，我也和姐姐一起上山砍柴割草。
乡村里的土灶很简单，是用稀泥和砖头砌的，把铁锅架上，不断往灶膛里添柴草，就可以烧饭做菜了。土灶有排烟孔，可以直接把烟排到屋外。于是，乡村里的早晨，家家户户都会冒出缕缕炊烟。山村的上空，一条条灰白色的炊烟飘荡着，与翠绿的山野和湛蓝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构成了一幅宁静祥和的乡村风景画。我很喜欢早晨的乡村，很喜欢炊烟，每当做完了早饭，在等待母亲和姐姐回家吃饭的空隙，我总喜欢坐到门前的树下，一边听着小鸟们喳喳歌唱，一边静静地望着邻村的炊烟，远远地从一栋栋黑褐色的老屋顶上飘出来，然后慢慢消散在太阳的光辉中。有一次，我拿出图画课上用的本子，用铅笔描绘了一幅山村的炊烟图，乡村里到处都是画，我真想把它们一一描绘出来。也许就这样，我爱上了图画课，爱上了绘画。小学和中学，我多次在学校和县里的小学生绘画大赛中获奖。高中时曾离家到郴州和长沙学习美术，领略了一些绘画艺术的奥妙。
上了大学，离开了家乡，乡村的生活也离我越来越远，在都市里是看不到炊烟的。寒暑假回家，母亲也不让我烧饭做菜了，家里盖了大房子，土灶被煤炉取代，后来又被煤气灶取代，村里其他人家也很少用柴草烧饭做菜了。于是，家家户户屋顶上飘着炊烟的景象再也看不到了。
现在，老家的变化太大了，乡村里都通了电，大多家庭都用上了自来水、热水器和煤气罐，烧柴做饭的人家越来越少，炊烟也慢慢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而且老家的房子都是高高大大的楼房了，乡村孩子都习惯于城市的生活方式了，在山野里游戏的淳朴已经被电视机和游戏机过早地消磨。谁家还会让孩子早早地起床砍柴割草，煮饭烧菜呢！22童年的梦想
童年有很多梦想，记得刚上小学时，看到别的同学穿着新衣服，就特别羡慕，那时候真的是做梦都想着要有一套新衣服。
小时候家里穷，父亲做民办教师的工资非常微薄，靠母亲一个人辛勤劳动养活四个孩子，而且还有老人需要赡养。可以想象，逢年过节，要想给孩子做一套新衣服，那是很费劲的。刚上小学那会儿，我穿的衣服有些就是姐姐穿剩的，母亲买来黑色染料染了一下，原来的花纹看不见了，就让我穿了。然后，我穿过的衣服，也会同样染一下，再给弟弟穿。所以，小时候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心里很自卑，因为没有新衣服穿，没有零花钱用，也没有糖果吃，那时就特别希望自己生长在富裕人家。记得小学时有一个同班同学，他父亲在卫生局当干部，他每个学期都有新衣服穿，而且每天上学都带着零食。下了课，看着他吃着煮鸡蛋和水果糖，我就很眼红。
有一次，早上吃完了红薯粥，我死活不愿意去上学，因为母亲又给我穿了姐姐穿剩下的衬衣。母亲拿着竹条子指着我说：“东崽，你要是不听话，就要揍你！你去看看，哪家的孩子不是这样的！”的确，那时候在农村，哪一个家庭不困难呢！有的家里，贫困得连衣服都穿不起。我的印象里，童年的小伙伴们几乎个个都流鼻涕，其实就是因为冬天很冷时，孩子们穿的衣服都很单薄，冻得都流鼻涕。我们家还算好的，冬天来了，母亲都会想办法用旧衣服给我们一人缝一条棉裤，所以我是班上少有的不流鼻涕的孩子。
小学毕业时，我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初中，母亲给我做了一套新衣服。但那时候乡村的裁缝做得很土气，裤子很肥大，而且是系裤带的。冬天小便时，就很不方便，因为必须解裤带，才能小便。我真想穿一条系皮带的裤子，可是那时候大部分人穿的都是系裤带的裤子，买一条皮带，花上几毛钱，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上高中的时候，家里条件好了。母亲开了一家商店，父亲转正后工资也提高了。我们家盖了大房子，日子过得很好，每天都可以吃鱼吃肉，我们也可以享受零花钱了，并且可以自己买书，买新衣服了。那时候，我赶过不少时髦。到小镇烫过卷发，穿过喇叭裤和男式高跟鞋，还买过牛仔裤。电视剧里的港台青少年生活，就是我们学习的模样。
现在回想起来，童年的日子有很多艰辛与遗憾，也有很多快乐和幸福。不管怎么说，童年是一笔财富。在那些贫苦的日子里，我们的梦想虽然不切实际，但父亲母亲的辛勤和坚韧督促我努力学习奋斗。如今，很多梦想都变成了现实，过去所有的苦难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23清晨的狗吠
今天早晨，天刚刚亮，我就被窗外一阵阵狗吠惊醒。这其实不是第一次被惊醒，自从住到新社区后，没想到这里还有那么多的人在养狗，尤其是楼下铁道边的棚户，有好些人家养的都是大狗，白天随便就能碰到，就像在乡村一样。
小时候在乡村，天明闻狗吠是一点也不厌烦的。不说家家户户养狗，至少在乡村人家，尤其是山里人家，差不多都是要养狗的。我家就养过狗，记得是中学时，就两度养过狗。不知怎的，好像狗在我们家过得不好似的，总是病怏怏的，长到半大，就死了，我和弟弟只好伤心地为它们下葬。后来，我几次想养狗，母亲说，我们家和狗没缘，还是别养了吧。记得第一次养狗时，我们对狗可好啦，给它做了一个很舒适的窝，还经常喂饭给它吃。那时候，家里并不十分富裕，但因为包产到户，加上又开了商店，吃的用的很充足，日子过得还是比一般人家好多了，所以两条狗绝对不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死去的。我一直找不出狗病怏怏的原因。看看邻居家，他们从来不怎么管自家的狗，但那些狗却生龙活虎的，到处跑来跑去，还经常到我们家来啃骨头。
大学毕业刚工作那会，大弟成家立业了，他家倒是养了一条好狗。回家探亲时，在门前一下车，一条像小马一样健壮的大狼狗就蹿到我跟前，朝我大嚎，把我吓坏了。大弟弟在门口大声喊：“灰灰，自家人来了，还嚎什么嚎呢！欠揍！”它就老实下来，把头耷拉下来，摇着尾巴围着我转了一圈，就带着我朝弟弟家走去。大弟弟告诉我，大狼狗灰灰很懂事，每天都会认真地帮他看家。每当他出诊，弟媳也不在家的时候，大狼狗就会很乖地趴在大门口，陌生人是绝对不让进门的。晚上，如果有陌生人路过，它总是保持警惕，因此有大狼狗的那几年，大弟弟一家人都有一种绝对的安全感。我对大弟弟说：“怎么，你家现在养狗养得那么好！”他说：“可能是狗好吧。”不过，过了两年，听大弟弟说，大狼狗灰灰被人偷走了。他说：“这狗好，很难找到这么好的狼狗了，所以招人偷呀。”我一直记得大狼狗大声嚎的样子，也很舍不得这条狗，因此诅咒了小偷好长时间。
在老家生活时，我是一点也不讨厌狗吠的。每次回家探亲，一听到狗吠，心里就徒然生出一种亲切感。为什么到了城市里，就很厌恶那些养狗的人，听到了狗吠也极度地讨厌呢？我想，主要还是因为生活空间狭小，加上城里很多人养狗，并不讲究公德，公共场所里随意放养着，很容易伤着他人，尤其是小孩子。另外，很多狗随地大小便，污染环境，更让人生气的是，很多养小狗的人，最终都把狗扔了，所以流浪狗很多。这至少说明很多养狗人并不是真正热爱动物的，不过是因为无聊，玩玩罢了。正因这样，每当在社区里散步，看见有人带着狗走来，就有一种扫兴的感觉，赶紧走得远一些。早上听到狗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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