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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2-05 03: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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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程国彭

出版社: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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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心悟

医学心悟试读: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医学心悟/(清)程国彭著.—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9.1(中医必读经典读本丛书)

ISBN 978-7-5132-5222-5

Ⅰ.①医… Ⅱ.①程… Ⅲ.①中医临床-中国-清代 Ⅳ.①R24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8)第227782号

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

北京市朝阳区北三环东路28号易亨大厦16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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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本880×1230 1/32 印张10.25 字数200千字

2019年1月第1版 2019年1月第1次印刷

书号 ISBN 978-7-5132-5222-5

定价 36.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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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药学是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之瑰宝,是中华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源远流长,传千载而不衰,统百世而未坠,发皇古今,历久弥新,熠熠生辉,不仅使中华民族生生不息,更是为人类文明做出了重要贡献。

中医典籍是众多名医先贤智慧的结晶,蕴含着博大精深的医学理论和临证经验。在中医学术传承中,中医典籍发挥了不可替代的关键作用。只有通达谙熟中医典籍,继承前人宝贵的学术成果,才能创新和发展。正如唐代王冰在《黄帝内经素问》序中所云:“将升岱岳,非径奚为;欲诣扶桑,无舟莫适。”由此可见,古籍整理是读书治学的重要门径,如果不凭借古籍整理的手段,我们欲“见古人之心”,解中医典籍之秘是非常困难的,学术的传承可能因此而失去依托或发生断裂。鲁迅先生曾一针见血地指出:“清代的考据家有人说过‘明人好刻古书而古书亡’,因为他们妄行校改。”纵观当今中医古籍图书市场,泥沙俱下,鱼龙混杂。有径改而不出注者,有据明清医家著作而补《黄帝内经素问》而不加注者,有不明句读而乱加标点者……变乱旧式,删改原文,实为刻书而“古书亡”的原因,这是水火兵虫以外古籍之大厄。为正本清源,传承中医文脉,全面提升中医素养和临床诊治疗效,我们在汲取古今中医古籍整理成果的基础上,广泛听取中医名家意见,深入调研,多次论证,充分酝酿,反复甄选,特此整理出版了《中医必读经典读本丛书》,希冀成为广大中医研习者必备的“经典读本”,使每一位读者朋友读有所本,思有所获,习有所进,学有所成。

本套丛书甄选的书目,多为历代医家所推崇,向被尊为必读经典之圭臬,具有全面的代表性、珍稀的版本价值、极高的学术价值和卓著的临床实用价值。由于中医古籍内容广博,年代久远,版本在漫长的历史流传中散佚、缺残、衍误等为古籍的研究整理带来很大困难。我们的整理原则遵循:忠于原书原貌,不妄加删改,精编精校,严谨求真,逢校有注,勘误有证。力求做到:版本精良,原文准确,校勘无误,注释精当。每书前撰有内容提要、整理说明,简要介绍该书的作者生平、成书背景、版本源流、学术成就、学术特点、指导意义以及整理方法,以启迪研习者的感悟。

纵观古今中医前贤大家,无不是谙熟中医经典,勤于体悟临证,才能成为发皇古义而立新论,发古人之未发而创新说者。回顾每一次对中医古籍的整理过程都是一次知识的叠加与升华。“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朱熹《活水亭观书有感》)”,历经长期的积淀与洗礼,中医药学结构和体系更加完整与科学,中医药学发展的信心更加坚定。我们衷心地希望《中医必读经典读本丛书》的整理出版,能为传承中医经典,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为中医人才队伍的培养和成长,为中医药事业的创新与发展,为中华文明的积淀发挥积极的推动作用。整理说明《医学心悟》刊行之后,很快流传全国,版本甚多。本次整理以雍正十年程树滋堂刻本(简称“程本”)为底本,该本卷帙齐全,刻工精细,错误很少,有很高的文献价值。参校本有:清慎德堂刻本(简称“慎本”),清乾隆五十六年辛亥(1791)经纶堂本(简称“经本”)。其中程本无《外科十法》,本次整理,据慎本及经本附录于后。他校则以本书所引著作之通行本为校本。

对本书的整理,主要采取了以下方法:

1.将原书繁体竖排改为简体横排,并以现代标点符号对原书进行标点。凡底本中代表前后文的“右”“左”,径改为“上”“下”。

2.对原书中个别段落较长者,根据文义重新划分为若干小段以便于习览。

3.对原书目录重新整理,将第二卷正文前目录移于总目录中。

4.将各卷卷名前之“医学心悟”、各卷正文前之“天都普明子程国彭钟龄著”及各卷正文后之“医学心悟某卷终”等一律删去。

5.凡底本与校本互异,若显系底本误脱衍倒者,予以改正;若难以判定是非,或两义均通者,则不改原文;若显系校本讹误者,亦不予处理。若底本与校本虽同,但原文仍属错误者,亦据理校予以改正。

6.底本中“症”“证”用法互见,无所区分。本次整理,以现代中医学用法律之,即凡属证候者用“证”;凡属症状者用“症”;他如“临证”“杂证”“变证”等,则随文改用。

7.对书中部分通假字、古今字,具体处理如下:班,作“斑疹”“斑点”用时,以“斑”律之;辩,作“分辨”“辨别”用时,以“辨”律之;钟,作“盅”用时,以“盅”律之等。

8.底本中因写刻致误的明显错字及俗写字,予以径改;书中俗写之药名,一律径改为现行标准用名,如枝子改为栀子、旁子改为蒡子、山查改为山楂、兔丝子改为菟丝子、川练改为川楝等。

由于整理者水平有限,疏漏之处在所难免,敬请指正。饶序

昔人云:不为良相,即为良医。诚以济人为急。相之良则安天下,医之良则自乡而国,罔不获济。虽隐与显有殊,而名闻于一时,眼前收效,是亦君子之所用心而不敢忽也。第操是术者,非探其奥窈,有以洞见肺腑,讵可轻为尝试!此予少时曾读《灵兰》,惊深渊浮云之喻,遽为却步望洋之叹,有不类河伯初时之溟涬也哉!程君钟龄,原字山龄,资分高,搜讨富,攻举子业,有声庠序。乃以家贫善养为务,间取岐黄书,寻绎往复。又于张、刘、李、朱四大家,贯穿融会,一编入手,必有所折中,不从门面语掩饰时人之耳目。由是出而问世,踵门者无虚日,经年累月,每为远地作信宿客,凡有来者,多叩门而返。自憾无广长舌,化百千身,以应人之求也。爰著《医学心悟》一书,授之生徒,所言悉有根柢,而笔又足以达之,故四方从游者日益进。尝语门弟子曰:一壶冰,三斛火,只在用之适其宜耳。然而上工治未病,中工治已病。昔医缓兄弟三人,其二兄治病治于未形,虽名不闻于诸侯,而所学益大。书中《百误歌》以及《人参果》等篇,是又在医方之外,弭患于未萌,而兼为保生计,非迂谈也。一日所获之钱,多合膏散,任人取携,投之辄效。穷乡得此,有一服而两人分饮取验者。膏去风毒及百病,凡有患处,贴肤而消除者啧啧有言。此岂虚声动人之所闻哉!频年以来,钱到即散,总为此事着力,视昔之崔世明、李庆嗣不少让。诊视之际,不论贫富贵贱,咸细心处治,审证必详,用药必当。眼光所到,四面流通,无非实地济人之心。所著方书,抄阅者众。君虞其不广及也,乃付之剞劂,以公同志。宁不与调和燮理者,均称其职,而无憾也乎!君曰:书成之后,一担稍释,我无复内顾矣。予犹以为不然,古之仁圣高贤尽属救世,实地工夫尽有着落。当前利益,非为空言,由亲及疏,由近及远,君有以自见矣,无事他适也。至其书之精意,愧非越人难窥底里,亦不过从傍觇君之用心,与观其所行而质言之,以俟世之识者共相鉴赏而已。是为序。时雍正壬子上春 同学姻弟饶兆熊拜手书于天宁禅院自序

古人有言:病卧于床,委之庸医,比于不慈不孝,是以为人父子者,不可以不知医。虽然,医岂易知乎哉!知其浅而不知其深,犹未知也;知其偏而不知其全,犹未知也。以卑鄙管窥之见而自称神良,其差误殆有甚焉。予少多病,每遘疾则缠绵难愈。因尔酷嗜医学,潜心玩索者有年,而四方求治者日益繁,四方从游者日益众,然此衷常栗栗危惧。凡书理有未贯彻者,则昼夜追思,恍然有悟即援笔而识之。历今三十载,殊觉此道精微,思贵专一,不容浅尝者问津,学贵沉潜,不容浮躁者涉猎。盖以上奉君亲,中及僚友,下逮卑幼,性命攸关。其操术不可不工,其处心不可不慈,其读书明理,不至于豁然大悟不止。爰作是书,以教吾徒,而名之曰《医学心悟》,盖警之也。然心悟者,上达之机;言传者,下学之要。二三子读是书,而更加博览群言,沉思力索,以造诣于精微之域,则心如明镜,笔发春花,于以拯救苍生,而药无虚发,方必有功。仰体天帝好生之心,修证菩提普救之念,俾闾阎昌炽,比户安和,永杜夭札之伤,咸登仁寿之域,岂非业医者所深快乎!况为父者,知此可以言慈;为子者,知此可以言孝。以之保身而裕如,以之利人而各足,存之心则为仁术,见之事则为慈祥,尤吾道中所当景慕也。二三子识之,予日望之。时雍正十年孟春月吉旦 天都普明子程国彭钟龄自序吴序

至哉!医之为道也。天地赖以立心,民生赖以立命,自非由博览而得其精详,由精详而得其会通,鲜不以活人之术而反为天下毒。吾师钟龄程先生,博极群书,自《灵》《素》《难经》而下,于先贤四大家之旨,无不融会贯通,以故病者虽极危笃,而有一线之可生,先生犹能起之。是岂不与上天之好生,如来之普济,心心相印也哉!岁己酉,余负笈从先生游。自愧固陋,无以窥先生之奥,而朝而诵读,昼而见证,夜而辩论,如是者有年,殆稍稍有得焉。先生学弥精,心弥下,年来备极攻苦,常彻夜不寐,天未曙,辄剪烛搦管,举平日所心得者,一一笔之于书,间有未缜细者,必绳削之,至于尽善而后已。其中条分缕析,因证定方,不肯稍留余憾,以误后来学者。大抵方药一衷诸古,而又能神而明之,以补昔人智力之所不逮。盖昔人之论分,分则偏;先生之论合,合则全。昔人有引而不发之旨,得先生之剖抉,而灿如日星;昔人有反复不尽之论,得先生之辩晰,而悉归易简。其书似平淡无奇,而千变万化总不出其范围。至其命是编也,曰《医学心悟》,诚以学非精详不可以云学,学必会通乃可以言悟。悟不先之以学,则无师而所悟亦非;学不要之以悟,则固执而所学亦浅。而其原总操之一心。学者,心学之也;悟者,心悟之也。心学之而心悟之,夫而后其心即上天好生之心、如来普济之心也。书既峻,将付诸剞劂,余自愧固陋,终无以尽先生之奥,惟是抄录成编,校考点画,俾睹是书者叹先生之学能精详又能会通,而天地民生之咸有赖也。虽然,先生之为是编也,不求炫世,只期信心,既堪信心,爰以授徒。余幸得为先生徒,敢不以先生之心为心,而博极群书,益知先生之学为有本,渐以融会贯通,得希先生之悟于万一也哉!休宁石岭受业门人吴体仁百拜谨识凡例

——医道自《灵》《素》《难经》而下,首推仲景,以其为制方之祖也。然仲景论伤寒,而温热、温疫之旨有未畅。河间论温热及温疫,而于内伤有未备。东垣详论内伤,发补中、枳术等论,卓识千古,而于阴虚之内伤尚有缺焉。朱丹溪从而广之,发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之论,以补前贤所未及,而医道亦大全矣。夫复何言?不知四子之书,合之则见其全,分之即见其偏。兹集兼总四家,而会通其微意,以各适于用,则庶乎其不偏耳。

——虚火、实火之别,相隔霄壤。虚火可补,实火可泻,若误治之,祸如反掌。兹以内出者为子火,外至者为贼火,分别虚实,以定补泻。似千古晦义,一旦昭然,而于对证用药之间,有画沙印泥之趣。

——凡病不外寒热、虚实、表里、阴阳。兹特著为辨论,约之则在指掌之中,推之可应无穷之变,学者宜究心焉。

——医门论治,本有八法,而方书或言五法,或言六法,时医更执偏见,各用一二法,自以为是,遂至治不如法,轻病转重,重病转危,而终则至于无法,大可伤也。予故著为医门八法,反复详论。俾业医者,沉酣于八法之中,将以扶危定倾,庶几其有活法矣。

——伤寒门,古称三百九十七法、一百一十三方,尚不能尽其变。遂谓仲景《伤寒论》非全书,而予独以四字论括之,何其简也!不思伤寒,只此表、里、寒、热四字,由四字而敷为八句,伤寒实无余蕴。夫伤寒有表寒,有里寒,有表热,有里热,有表里皆热,有表里皆寒,有表寒里热,有表热里寒。精乎此,非惟三百九十七法、一百一十三方可坐而得,即千变万化,亦皆范围于其中。予读仲景书十数年,颇有心得,因著《伤寒四字论》,以为后学津梁云。

——伤寒有经病,有腑病,有合病、并病,有直中证,有两感证,有伤寒兼证。兹集分析清楚,纲举目张,辨论详明,毫无蒙混。治伤寒者,取则乎此,可渐登仲景之堂而入其室矣。

——中风寒热之别,实因乎人之脏腑为转移。从此勘破,则清凉温热之剂,各当其可,而古今之疑团以释。

——风、寒、暑、湿、燥、火,天之六气也。六气相杂,互相为病,最宜细辨。若概指为伤寒,投以散剂,为害实甚,不可不慎于其初。

——杂症各有内伤、外感之不同,须从此分别,则治法不至混淆,而取效神速。

——女人之病,多于男子,因其有行经、胎产等事也。且性情多郁,尤易生病,故治法另有变通。兹特详著于后,其与男子同病者不载,特载其不同者而已。非缺也。首 卷医中百误歌

医中之误有百端,漫说肘后尽金丹,先将医误从头数,指点分明见一斑。

医家误,辨证难,三因分证似三山,内因、外因、不内外因,此名三因。三山别出千条脉,病有根源仔细看。治病必求其本,须从起根处看明。

医家误,脉不真,浮沉迟数不分清,却到分清浑又变,如热极脉涩细,寒极反鼓指之类。胸中了了指难明。扁鹊云:持脉之道,如临深渊,而望浮云,胸中了了,指下难明。

医家误,失时宜,寒热温凉要相时,时中消息团团转,惟在沉潜观化机。寒暑相推者,时之常;寒暑不齐者,时之变。务在静观而自得之,正非五运六气所能拘也。

医家误,不明经,十二经中好问因,经中不辨循环理,管教阳证入三阴。六淫之邪,善治三阳,则无传阴之患。

医家误,药不中,攻补寒温不对证,实实虚虚误匪轻,举手须知严且慎。用药相反,厥祸最大。

医家误,伐无过,伐无过,谓攻伐无病处也。药有专司切莫错,引经报使本殊途,投剂差讹事辄复。药味虽不相反,而举用非其经,犹为未合,如芩连知柏同一苦寒,姜桂椒萸同一辛热,用各有当,况其他乎!

医家误,药不称,重病药轻轻反重,轻重不均皆误人,此道微乎危亦甚。药虽对证,而轻重之间,与病不相称,犹难骤效。

医家误,药过剂,疗寒未已热又至,疗热未已寒更生,劝君举笔须留意。药虽与病相称,而用之过当,则仍不称矣,可见医贵三折肱也。

医家误,失标本,缓急得宜方是稳,先病为本后为标,纤悉几微要中肯。病证错乱,当分标本,相其缓急而施治法。

医家误,舍正路,治病不识求其属,壮水益火究根源,太仆之言须诵读。王太仆云:热之不热,是无火也;寒之不寒,是无水也。无水者,壮水之主以镇阳光;无火者,益火之源以消阴翳。此谓求其属也。

医家误,昧阴阳,阴阳极处没抓拿,亢则害兮承乃制,灵兰秘旨最神良。亢则害其物,承乃制其极,此五行四时迭相为制之理。

医家误,昧寒热,显然寒热易分别,寒中有热热中寒,须得长沙真秘诀。长沙用药寒因热用,热因寒用,或先寒后热,或先热后寒,或寒热并举,精妙入神,良法具在,熟读精思,自然会通。然时移世易,读仲景书,按仲景法,不必泥仲景方,而通变用药,尤为得当。

医家误,昧虚实,显然虚实何难治,虚中有实实中虚,用药东垣有次第。《脾胃论》《内外伤辨》补中、枳术等方,开万世无穷之利。

医家误,药姑息,证属外邪须克治,痞满燥实病坚牢,茶果汤丸何所济。

医家误,药轻试,攻病不知顾元气,病若祛时元气伤,似此何劳君算计。轻剂误事,峻剂偾事,二者交讥。

医家误,不知几,脉动证变只几希,病在未形先着力,明察秋毫乃得之。病至思治,末也。见微知著,弭患于未萌,是为上工。

医家误,鲜定见,见理真时莫改变,恍似乘舟破浪涛,把舵良工却不眩。病轻药应易也,定见定守,历险阻而不移,起人于垂危之际,足征学识。

医家误,强识病,病不识时莫强认,谦躬退位让贤能,务俾他人全性命。不知为不知,亦良医也。

医家误,在刀针,针有时宜并浅深。脓熟不针则内溃,未熟早针则气泄不成脓,脓浅针深则伤好肉,脓深针浅则毒不出而内败。百毒总应先艾灸,隔蒜灸法,胜于刀针。《外科正宗》云:不痛灸至痛,痛灸不疼时。头面之上用神灯。头面不宜灸,宜用神灯照法。《外科正宗》云:内服蟾蜍丸一服,外将神火照三支,此法不止施于头面,而头面为更要。

医家误,薄愚蒙,先王矜恤是孤穷,病笃必施真救济,好生之念合苍穹。当尽心力,施良药以济之。

医家误,不克己,见人开口便不喜,岂知刍荛有一能,何况同人说道理。

医家误未已,病者误方兴,与君还细数,请君为我听。

病家误,早失计,初时抱恙不介意,人日虚兮病日增,纵有良工也费气。病须早治。

病家误,不直说,讳疾试医工与拙,所伤所作只君知,纵有名家猜不出。大苏云:我有疾必尽告医者,然后诊脉,虽中医亦可治疗,我但求愈疾耳,岂以困医为事哉!

病家误,性躁急,病有回机药须吃,药既相宜病自除,朝夕更医也不必。即效不可屡更。

病家误,不相势,病势沉沉急变计,若再蹉跎时日深,恐怕回春无妙剂。不效则当速更。

病家误,在服药,服药之中有窍妙,或冷或热要分明,食后食前皆有道。

病家误,最善怒,气逆冲胸仍不悟,岂知肝木克脾元,愿君养性须回护。

病家误,苦忧思,忧思抑郁欲何之?常将不如己者比,知得雄来且守雌。

病家误,好多言,多言伤气最难痊,劝君默口存神坐,好将真气养真元。

病家误,染风寒,风寒散去又复还,譬如城郭未完固,那堪盗贼更摧残。

病家误,不戒口,口腹伤人处处有,食饮相宜中气和,鼓腹含哺天地久。

病家误,不戒慎,闺房衽席不知命,命有颠危可若何,愿将好色人为镜。

病家误,救绝气。病人昏眩时,以手闭口而救之也。救气闭口莫闭鼻,若连鼻子一齐扪,譬如入井复下石。鼻主呼吸,闭紧则呼吸绝,世人多蹈此弊,故切言之。

两者有误误未歇,又恐旁人误重叠,还须屈指与君陈,好把旁人观一切。

旁人误,代惊惶,不知理路乱忙忙,用药之时偏作主,平时可是学岐黄?

旁人误,引邪路,妄把师巫当仙佛,有病之家易着魔,到底昏迷永不悟。

更有大误药中寻,与君细说好留神。

药中误,药不真,药材真致力方深,有名无实何能效,徒使医家枉用心。郡邑大镇易于觅药,若荒僻处须加细辨。

药中误,失炮制,炮制不工非善剂,市中之药未蒸炒,劝君审度才堪试。洗、炙、蒸、煮,去心、皮、壳、油、尖,一一皆不可苟。

药中误,丑人参,或用粗枝枯小参,蒸过取汤兼灌饧,方中用下却无功。参以原枝干结为美,蒸过取汤则参无实色,饧条可当人参否?

药中误,秤不均,贱药多兮贵药轻,君臣佐使交相失,偾事由来最恼人。

仍有药中误,好向水中寻,劝君煎药务得人。

煎药误,水不洁,油汤入药必呕哕,曰,入声。呕哕之时病转增,任是名医审不决。

煎药误,水频添,药炉沸起又加些,气轻力减何能效,枉怪医家主见偏。

此系医中百种误,说与君家记得熟,记得熟时病易瘳,与君共享大春秋。保生四要

一曰:节饮食

人身之贵,父母遗体,食饮非宜,疾病蜂起。外邪乘此,缠绵靡已,浸淫经络,凝塞腠理,变证百端,不可胜纪。唯有纵酒,厥祸尤烈,酒毒上攻,虚炎灼肺,变为阴虚,只缘酷醉。虚羸之体,全赖脾胃,莫嗜膏粱,淡食为最,口腹无讥,真真可贵。

二曰:慎风寒

人身之中,曰荣与卫。寒则伤荣,风则伤卫,百病之长,以风为最,七十二候,伤寒传变,贼风偏枯,歪斜痿痹,寒邪相乘,经络难明,初在三阳,次及三阴。更有中寒,肢冷如冰,急施温补,乃可回春。君子持躬,战战兢兢,方其汗浴,切莫当风。四时俱谨,尤慎三冬,非徒衣厚,惟在藏精。

三曰:惜精神

人之有生,惟精与神。精神不敝,四体长春。嗟彼昧者,不爱其身,多言损气,喜事劳心。或因名利,朝夕热中,神出于舍,舍则已空。两肾之中,名曰命门,阴阳相抱,互为其根,根本无亏,可以长生。午未两月,金水俱伤,隔房独宿,体质轻强。亥子丑月,阳气潜藏,君子固密,以养微阳,金石热药,切不可尝。积精全神,寿考弥长。

四曰:戒嗔怒

东方木位,其名曰肝。肝气未平,虚火发焉,诸风内动,火性上炎。无恚无嗔,涵养心田,心田宁静,天君泰然。善动肝气,多至呕血,血积于中,渐次发咳。凡人举事,务期有得,偶尔失意,省躬自克。戒尔嗔怒,变化气质,和气迎人,其仪不忒。治阴虚无上妙方

天一生水,命曰真阴。真阴亏则不能制火,以致心火炎上而克肺金。于是发热、咳嗽、吐痰诸症生焉。盖发热者,阳烁阴也;咳嗽者,火刑金也;吐痰者,肾火虚泛而为痰,如锅中之水,热甚则腾沸也。当此时势,岂徒区区草木之功所能济哉!必须取华池之水,频频吞咽,以静治于无形,然后以汤丸佐之,庶几水升火降,而成天地交泰之象耳。主方在吞津液。华池之水,人身之金液也,敷布五脏,洒陈六腑,然后注之于肾而为精。肾中阴亏,则真水上泛而为痰,将并华池之水,一拥俱出,痰愈多而肌愈瘦,病诚可畏。今立一法,二六时中,常以舌抵上腭,令华池之水充满口中,乃正体舒气,以意目力送至丹田,口复一口,数十乃止。此所谓以真水补真阴,同气相求,必然之理也。每见今之治虚者,专主六味地黄等药,以为滋阴壮水之法,未为不善,而独不于本原之水,取其点滴以自相灌溉,是舍真求假,不得为保生十全之计,此予所以谆谆而为是言也。卫生君子,尚明听之哉!人 参 果

昔者纯阳吕祖师,出卖人参果,一文一枚,专治五劳七伤,诸虚百损。并能御外邪,消饮食,轻身不老,却病延年。真神丹妙药也!市人闻之,环聚争买者千余人。祖师大喝曰:此果人人皆有,但汝等不肯服食耳。众方醒悟。今之患虚者众矣,或归怨贫乏而无力服参,或归怨医家不早为用参,或归怨医家不应早用参,或归怨用参之太多,或归怨用参之太少,或归怨用参而不用桂、附以为佐,或归怨用参而不用芪、术以为援,或归怨用参而不用二地、二冬以为制。议论风生,全不反躬自省,以致屡效屡复,难收全功。不佞身肩是任,宁敢造次,博稽古训,百法追寻,每见历代良医,治法不过若此。于是睁开目力,取来参果一车,普送虚人服食。凡病危而复安者,不论有参无参,皆其肯服参果者也。凡病愈而复发者,不论有参无参,皆其不服参果者也。世人请自思维,定知此中消息。惟愿患者各怀其宝,必然服药有功,住世永年,无负我祖师垂救之至意,是恳是祷。

以上数篇,发明医中之误,细详调摄之方,盖弭患于未萌,治未病之意也。后此皆言治法。医有彻始彻终之理

或问曰:医道至繁,何以得其要领,而执简以驭繁也?余曰:病不在人身之外,而在人身之中。子试静坐内观,从头面推想,自胸至足;从足跟推想,自背至头;从皮肉推想,内至筋骨脏腑。则全书之目录,在其中矣。凡病之来,不过内伤、外感与不内外伤三者而已。内伤者,气病、血病、伤食,以及喜、怒、忧、思、悲、恐、惊是也。外感者,风、寒、暑、湿、燥、火是也。不内外伤者,跌打损伤、五绝之类是也。病有三因,不外此矣。至于变证百端,不过寒、热、虚、实、表、里、阴、阳八字尽之,则变而不变矣。论治法,不过七方与十剂。七方者,大、小、缓、急、奇、偶、复;十剂者,宣、通、补、泻、轻、重、滑、涩、燥、湿也。精乎此,则投治得宜矣。又外感之邪,自外而入,宜泻不宜补。内伤之邪,自内而出,宜补不宜泻。然而泻之中有补,补之中有泻,此皆治法之权衡也。又有似证,如火似水,水似火,金似木,木似金,虚似实,实似虚,不可以不辨。明乎此,则病无遁情矣。学者读书之余,闭目凝神,时刻将此数语细加领会,自应一旦豁然,融会贯通,彻始彻终,了无疑义,以之司命奚愧焉。内伤外感致病十九字

人身之病,不离乎内伤外感,而内伤外感中,只一十九字尽之矣。如风、寒、暑、湿、燥、火,外感也。喜、怒、忧、思、悲、恐、惊,与夫阳虚、阴虚、伤食,内伤也。总计之,共一十九字,而千变万化之病于以出焉。然病即变化,而总不离乎一十九字,一十九字总之一内伤外感而已。所谓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此道中必须提纲挈领,然后拯救有方也。火 字 解

从来火字,《内经》有壮火、少火之名,后人则曰天火、人火、君火、相火、龙火、雷火,种种不一,而朱丹溪复以虚实二字括之,可谓善言火矣。乃人人宗其说,而于治火,卒无定见,何也?是殆辨之犹未确欤?予因易数字以解之。夫实火者,六淫之邪,饮食之伤,自外而入,势犹贼也;虚火者,七情色欲,劳役耗神,自内而发,势犹子也。贼至则驱之,如消散、清凉、攻伐等药,皆可按法取用。盖刀枪剑戟,原为驱贼设也。子逆则安之,如补气、滋水、理脾等药,皆可按法施治。盖饮食器用,原为养子设也。夫子者,奉身之本也,若以驱贼者驱其子,则无以为养身生命之本矣。人固不可认贼作子,更不可认子作贼。病机一十九条言火者十之八,言寒者十之二。若不明辨精切,恐后学卒至模糊,余故反复详言,以立施治之法。

外火:风、寒、暑、湿、燥、火及伤热饮食,贼火也。贼可驱而不可留。

内火:七情色欲,劳役耗神,子火也。子可养而不可害。

驱贼火有四法:一曰发。风寒壅闭,火邪内郁,宜升发之,如升阳散火汤之类是也。二曰清。内热极盛,宜用寒凉,如黄连解毒汤之类是也。三曰攻。火气郁结,大便不通,法当攻下,此釜底抽薪之法,如承气汤之类是也。四曰制。热气拂郁,清之不去,攻之不可,此本来真水有亏,不能制火,所谓寒之不寒,是无水也。当滋其肾,如地黄汤之类可用也。

养子火有四法:一曰达。肝经气结,五郁相因,当顺其性而升之,所谓木郁则达之,如逍遥散之类是也。此以一方治木郁而诸郁皆解也。二曰滋。虚火上炎,必滋其水,所谓壮水之主以镇阳光,如六味汤之类是也。三曰温。劳役神疲,元气受伤,阴火乘其土位。经曰:劳者温之。又曰:甘温能除大热。如补中益气之类是也。四曰引。肾气虚寒,逼其无根失守之火浮游于上,当以辛热杂于壮水药中导之下行,所谓导龙入海,引火归元。如八味汤之类是也。

以上治火法中,贼则宜攻,子则宜养,固已。然有邪盛正虚之时,而用攻补兼行之法,或滋水制火之法,往往取效。是知养子之法,可借为驱贼之方,断无以驱贼之法,而为养子之理。盖养正则邪自除,理之所有,伐正而能保身,理之所无也。世人妄用温补以养贼者固多,而恣行攻伐以驱子者,更复不少。此皆不得火字真诠,而贻祸斯民也。可不慎欤!脉法金针

脉有要诀,胃、神、根三字而已。人与天地相参,脉必应乎四时,而四时之中,均以胃气为本。如春弦、夏洪、秋毛、冬石,而其中必兼有和缓悠扬之意,乃为胃气,谓之平人。若弦多胃少,曰肝病。洪多胃少,曰心病。毛多胃少,曰肺病。石多胃少,曰肾病。如但见弦、洪、毛、石,而胃气全无者,则危矣。夫天有四时,而弦、洪、毛、石四脉应之。四时之中,土旺各十八日,而缓脉应之。共成五脉,五脏分主之。如肝应春,其脉弦。心应夏,其脉洪。肺应秋,其脉毛。冬应肾,其脉石。脾土应长夏,其脉缓也。然而心、肝、脾、肺、肾虽各主一脉,而和缓之象必寓乎其中,乃为平脉,否则即为病脉。若但见弦、洪、毛、石,而胃气全无者,即为真象脉见矣。凡诊脉之要,有胃气曰生,胃气少曰病,胃气尽曰不治,乃一定之诊法,自古良工,莫能易也。

夫胃气全亏,则大可危。胃气稍乖,犹为可治。即当于中候求其神气。中候者,浮、中、沉之中也。如六数、七极,热也,中候有力,则有神矣。三迟、二败,寒也,中候有力,则有神矣。脉中有神,则清之而热即退,温之而寒即除。若寒热偏胜,中候不复有神,清温之剂将何所恃耶?

虽然,神气不足,犹当察其根气。根气者,沉候应指是也。三部九候,以沉分为根,而两尺又为根中之根也。《脉诀》云:寸关虽无,尺犹未绝,如此之流,何忧殒灭?历试之,洵非虚语。夫人之有脉,如树之有根,枝叶虽枯,根蒂未坏,则生意不息。是以诊脉之法,必求其根以为断。而总其要领,实不出胃、神、根三者而已。

如或胃、神、根三者稍有差忒,则病脉斯见。其偏于阳,则浮、芤、滑、实、洪、数、长、大、紧、革、牢、动、疾、促以应之;其偏于阴,则沉、迟、虚、细、微、涩、短、小、弦、濡、伏、弱、结、代、散以应之。惟有缓脉,一息四至,号曰平和,不得断为病脉耳。其他二十九字,皆为病脉。必细察其形象,而知其所主病。其曰浮,不沉也,主病在表。沉,不浮也,主病在里。迟,一息三至也,为寒。数,一息五至也,为热。滑,往来流利也,为痰为饮。涩,往来滞涩也,为血少气凝。虚,不实也,为劳倦。实,不虚也,为邪实。洪,大而有力也,为积热。大,虚而无力也,为体弱。微,细而隐也;小,细而显也,为气少。弦,端直之象也,为水饮。长,过乎本位也,为气旺。短,不及本位也,为气少。紧,如引绳转索也,为寒为痛。弱,微细之甚也,为气血两亏。濡,沉而细也,为真火不足。动,如豆粒动摇之象也,为气血不续。伏,脉不出也,为寒气凝结,又或因痛极而致。促,数时一止也,为热盛。结,缓时一止也,为寒盛。芤,边有中无也,为失血。代,动而中止,有至数也,亦为气血不续,又为跌打闷乱,以及有娠数月之兆。革,浮而坚急也,为精血少。牢,沉而坚硬也,为胃气不足。疾,数之甚也,为极热。散,涣而不聚也,为卫气散漫。惟有缓者,和之至也,为无病。其所主病,大略如此。如或数脉相参而互见,则合而断之,以知其病。

至于脉有真假,有隐伏,有反关,有怪脉,均宜一一推求,不可混淆。何谓真假?如热证脉涩细,寒证反鼓指之类。何谓隐伏?如中寒腹痛,脉不出。又外感风寒,将有正汗,亦脉不出。书云:一手无脉曰单伏,两手无脉曰双伏。何谓反关?正取无脉,反在关骨之上,或见于左,或见于右,诊法不可造次。何谓怪脉?两手之脉,如出两人,或乍大乍小,迟数不等,此为祟证。

又有老少之脉不同,地土方宜不同,人之长短肥瘦不同,诊法随时而斟酌。然而脉证相应者,常也。脉证不相应者,变也。知其常而通其变,诊家之要,庶不相远矣。然总其要领,总不出胃、神、根三字。三字无亏,则为平人。若一字乖违,则病见矣。若一字全失,则危殆矣。必须胃、神、根三者俱得,乃为指下祯祥之兆。此乃诊家之大法,偶为笔之于书,以备参考。寒热虚实表里阴阳辨

病有总要,寒、热、虚、实、表、里、阴、阳,八字而已。病情既不外此,则辨证之法亦不出此。

一病之寒热,全在口渴与不渴、渴而消水与不消水、饮食喜热与喜冷、烦躁与厥逆、溺之长短赤白、便之溏结、脉之迟数以分之。假如口渴而能消水,喜冷饮食,烦躁,溺短赤,便结,脉数,此热也。假如口不渴,或假渴而不能消水,喜饮热汤,手足厥冷,溺清长,便溏,脉迟,此寒也。

一病之虚实,全在有汗与无汗、胸腹胀痛与否、胀之减与不减、痛之拒按与喜按、病之新久、禀之厚薄、脉之虚实以分之。假如病中无汗,腹胀不减,痛而拒按,病新得,人禀厚,脉实有力,此实也。假如病中多汗,腹胀时减复如故,痛而喜按,按之则痛止,病久禀弱,脉虚无力,此虚也。

一病之表里,全在发热与潮热、恶寒与恶热、头痛与腹痛、鼻塞与口燥、舌苔之有无、脉之浮沉以分之。假如发热恶寒,头痛鼻塞,舌上无苔,脉息浮,此表也。假如潮热恶热,腹痛口燥,舌苔黄黑,脉息沉,此里也。

至于病之阴阳,统上六字而言,所包者广。热者为阳,实者为阳,在表者为阳;寒者为阴,虚者为阴,在里者为阴。寒邪客表,阳中之阴;热邪入里,阴中之阳。寒邪入里,阴中之阴;热邪达表,阳中之阳。而真阴真阳之别,则又不同。假如脉数无力,虚火时炎,口燥唇焦,内热便结,气逆上冲,此真阴不足也;假如脉大无力,四肢倦怠,唇淡口和,肌冷便溏,饮食不化,此真阳不足也。

寒热虚实表里阴阳之别,总不外此。然病中有热证而喜热饮者,同气相求也;有寒证而喜冷饮却不能饮者,假渴之象也。有热证而大便溏泻者,挟热下利也;有寒证而大便反硬者,名曰阴结也。有热证而手足厥冷者,所谓热深厥亦深,热微厥亦微是也;有寒证而反烦躁,欲坐卧泥水之中者,名曰阴躁也。有有汗而为实证者,热邪传里也;有无汗而为虚证者,津液不足也。有恶寒而为里证者,直中于寒也;有恶热口渴而为表证者,温热之病自里达表也。此乃阴阳变化之理,为治病之权衡,尤辨之不可不早辨也。医门八法

论病之原,以内伤外感四字括之。论病之情,则以寒、热、虚、实、表、里、阴、阳八字统之。而论治病之方,则又以汗、和、下、消、吐、清、温、补八法尽之。盖一法之中,八法备焉,八法之中,百法备焉。病变虽多,而法归于一。此予数十年来,心领神会,历试不谬者,尽见于八篇中矣。学者诚熟读而精思之,于以救济苍生,亦未必无小补云。论 汗 法

汗者,散也。经云“邪在皮毛者,汗而发之”是也。又云“体若燔炭,汗出而散”是也。然有当汗不汗误人者;有不当汗而汗误人者;有当汗不可汗,而妄汗之误人者;有当汗不可汗,而又不可以不汗,汗之不得其道以误人者;有当汗而汗之不中其经,不辨其药,知发而不知敛以误人者。是不可以不审也。

何则?风寒初客于人也,头痛发热而恶寒,鼻塞声重而体痛,此皮毛受病,法当汗之,若失时不汗,或汗不如法,以致腠理闭塞,荣卫不通,病邪深入,流传经络者有之。此当汗不汗之过也。

亦有头痛发热与伤寒同,而其人倦怠无力,鼻不塞,声不重,脉来虚弱,此内伤元气不足之证。又有劳心好色,真阴亏损,内热、晡热、脉细数而无力者,又有伤食病,胸膈满闷、吞酸嗳腐、日晡潮热、气口脉紧者,又有寒痰厥逆,湿淫脚气,内痈、外痈,瘀血凝积,以及风温、湿温、中暑、自汗诸证,皆有寒热,与外感风寒似同而实异,若误汗之,变证百出矣。所谓不当汗而汗者此也。

若夫证在外感应汗之例,而其人脐之左右上下或有动气,则不可以汗。经云:动气在右,不可发汗,汗则衄而渴、心烦、饮水即吐。动气在左,不可发汗,汗则头眩、汗不止、筋惕肉。动气在上,不可发汗,汗则气上冲,正在心中。动气在下,不可发汗,汗则无汗、心大烦、骨节疼、目运、食入则吐、舌不得前。又脉沉咽燥,病已入里,汗之则津液越出,大便难而谵语。又少阴证,但厥无汗,而强发之,则动血,未知从何道出。或从耳目,或从口鼻出者,此为下厥上竭,为难治。又少阴中寒,不可发汗,汗则厥逆蜷卧,不能自温也。又寸脉弱者,不可发汗,汗则亡阳。尺脉弱者,不可发汗,汗则亡阴也。又诸亡血家不可汗,汗则直视额上陷。淋家不可汗,汗则便血。疮家不可汗,汗则痉。又伤寒病在少阳,不可汗,汗则谵妄。又坏病、虚人及女人经水适来者,皆不可汗,若妄汗之,变证百出矣。所谓当汗不可汗,而妄汗误人者此也。

夫病不可汗,而又不可以不汗,则将听之乎?是有道焉?《伤寒赋》云:动气理中去白术。是即于理中汤去术而加汗药,保元气而除病气也。又热邪入里而表未解者,仲景有麻黄石膏之例,有葛根黄连黄芩之例,是清凉解表法也。又太阳证脉沉细,少阴证反发热者,有麻黄附子细辛之例,是温中解表法也。又少阳中风,用柴胡汤加桂枝,是和解中兼表法也。又阳虚者,东垣用补中汤加表药。阴虚者,丹溪用芎归汤加表药。其法精且密矣。总而言之,凡一切阳虚者,皆宜补中发汗;一切阴虚者,皆宜养阴发汗;挟热者,皆宜清凉发汗;挟寒者,皆宜温经发汗;伤食者,则宜消导发汗。感重而体实者,汗之宜重,麻黄汤。感轻而体虚者,汗之宜轻,香苏散。又东南之地,不比西北,隆冬开花,少霜雪,人禀常弱,腠理空疏,凡用汗药,只须对证,不必过重。予尝治伤寒初起,专用香苏散加荆、防、川芎、秦艽、蔓荆等药,一剂愈,甚则两服,无有不安。而麻黄峻剂,数十年来,不上两余。可见地土不同,用药迥别。其有阴虚、阳虚、挟寒、挟热、兼食而为病者,即按前法治之。但师古人用药之意,而未尝尽泥其方,随时随证,酌量处治,往往有验。此皆已试之成法,而与斯世共白之。所以拯灾救患者,莫切乎此。此汗之之道也。且三阳之病,浅深不同,治有次第。假如证在太阳,而发散阳明,已隔一层。病在太阳、阳明,而和解少阳,则引贼入门矣。假如病在二经,而专治一经,已遗一经。病在三经,而偏治一经,即遗二经矣。假如病在一经,而兼治二经,或兼治三经,则邪过经矣。况太阳无汗,麻黄为最;太阳有汗,桂枝可先。葛根专主阳明,柴胡专主少阳,皆的当不易之药。至于九味羌活,乃两感热证,三阳三阴并治之法,初非为太阳一经设也。又柴葛解肌汤,乃治春温夏热之证,自里达表,其证不恶寒而口渴,若新感风寒,恶寒而口不渴者,非所宜也。又伤风自汗,用桂枝汤,伤暑自汗,则不可用,若误用之,热邪愈盛而病必增剧。若于暑证而妄行发散,复伤津液,名曰重暍,多致不救。古人设为白术、防风例以治风,设益元散、香薷饮以治暑,俾不犯三阳禁忌者,良有以也。

又人知发汗退热之法,而不知敛汗退热之法。汗不出则散之,汗出多则敛之。敛也者,非五味、酸枣之谓。其谓致病有因,出汗有由,治得其宜,汗自敛耳。譬如风伤卫自汗出者,以桂枝汤和荣卫、祛风邪而汗自止。若热邪传里,令人汗出者,乃热气熏蒸,如釜中炊煮,水气旁流,非虚也,急用白虎汤清之。若邪已结聚,不大便者,则用承气汤下之,热气退而汗自收矣。此与伤暑自汗略同。但暑伤气,为虚邪,只有清补并行之一法。寒伤形,为实邪,则清热之外,更有攻下止汗之法也。复有发散太过,遂至汗多亡阳,身动欲擗地者,宜用真武汤。此救逆之良药,与中寒冷汗自出者同类并称,又与热证汗出者大相径庭矣。其他少阳证,头微汗,或盗汗者,小柴胡汤。水气证,头汗出者,小半夏加茯苓汤。至于虚人自汗、盗汗等证,则归脾、补中、八珍、十全按法而用,委曲寻绎,各尽其妙,而后即安。所谓汗之必中其经,必得其药,知发而知敛者此也。嗟嗟!百病起于风寒,风寒必先客表,汗得其法,何病不除!汗法一差,夭枉随之矣。吁!汗岂易言哉!论 和 法

伤寒在表者可汗,在里者可下,其在半表半里者,惟有和之一法焉,仲景用小柴胡汤加减是已。然有当和不和误人者;有不当和而和以误人者;有当和而和,而不知寒热之多寡,禀质之虚实,脏腑之燥湿,邪气之兼并以误人者。是不可不辨也。

夫病当耳聋胁痛、寒热往来之际,应用柴胡汤和解之。而或以麻黄、桂枝发表,误矣。或以大黄、芒硝攻里,则尤误矣。又或因其胸满胁痛而吐之,则亦误矣。盖病在少阳,有三禁焉:汗、吐、下是也。且非惟汗、吐、下有所当禁,即舍此三法而妄用他药,均为无益而反有害。古人有言:少阳胆为清净之府,无出入之路,只有和解一法,柴胡一方最为切当。何其所见明确,而立法精微,亦至此乎?此所谓当和而和者也。

然亦有不当和而和者。如病邪在表,未入少阳,误用柴胡,谓之引贼入门,轻则为疟,重则传入心包,渐变神昏不语之候。亦有邪已入里,燥渴谵语诸症丛集,而医者仅以柴胡汤治之,则病不解。至于内伤劳倦、内伤饮食、气虚血虚、痈肿瘀血诸证,皆令寒热往来,似疟非疟,均非柴胡汤所能去者。若不辨明证候,切实用药,而借此平稳之法,巧为藏拙,误人非浅。所谓不当和而和者,此也。

然亦有当和而和,而不知寒热之多寡者何也?夫伤寒之邪,在表为寒,在里为热,在半表半里则为寒热交界之所。然有偏于表者则寒多,偏于里者则热多,而用药须与之相称,庶阴阳和平而邪气顿解。否则寒多而益其寒,热多而助其热,药既不平,病益增剧。此非不和也,和之而不得寒热多寡之宜者也。

然又有当和而和,而不知禀质之虚实者何也?夫客邪在表,譬如贼甫入门,岂敢遽登吾堂而入吾室,必窥其堂奥空虚,乃乘隙而进。是以小柴胡用人参者,所以补正气,使正气旺则邪无所容,自然得汗而解。盖由是门入,复由是门出也。亦有表邪失汗,腠理致密,贼无出路,由此而传入少阳,热气渐盛,此不关本气之虚,故有不用人参而和解自愈者,是知病有虚实,法在变通,不可误也。

然又有当和而和,而不知脏腑之燥湿者何也?如病在少阳,而口不渴,大便如常,是津液未伤,清润之药不宜太过,而半夏、生姜皆可用也。若口大渴,大便渐结,是邪气将入于阳,津液渐少,则辛燥之药可除,而花粉、瓜萎有必用矣。所谓脏腑有燥湿之不同者此也。

然又有当和而和,而不知邪之兼并者何也?假如邪在少阳,而太阳、阳明证未罢,是少阳兼表邪也。小柴胡中须加表药,仲景有柴胡加桂枝之例矣。又如邪在少阳而兼里热,则便闭、谵语、燥渴之症生,小柴胡中须兼里药,仲景有柴胡加芒硝之例矣。又三阳合病,阖目则汗,面垢、谵语、遗溺者,用白虎汤和解之。盖三阳同病,必连胃腑,故以辛凉之药,内清本腑,外彻肌肤,令三经之邪一同解散,是又专以清剂为和矣。所谓邪有兼并者此也。

由是推之,有清而和者,有温而和者,有消而和者,有补而和者,有燥而和者,有润而和者,有兼表而和者,有兼攻而和者。和之义则一,而和之法变化无穷焉。知斯意者,则温热之治,瘟疫之方,时行痎疟,皆从此推广之,不难应手而愈矣。世人漫曰和解,而不能尽其和之法,将有增气助邪,而益其争、坚其病者。和云乎哉!论 下 法

下者,攻也,攻其邪也。病在表,则汗之;在半表半里,则和之;病在里,则下之而已。然有当下不下误人者;有不当下而下误人者;有当下不可下,而妄下之误人者;有当下不可下,而又不可以不下,下之不得其法以误人者;有当下而下之不知浅深,不分便溺与蓄血,不论汤丸以误人者;又杂症中,不别寒热、积滞、痰水、虫血、痈脓以误人者,是不可不察也。

何谓当下不下?仲景云:少阴病,得之二三日,口燥咽干者,急下之;少阴病,六七日,腹满不大便者,急下之;下利,脉滑数,不欲食,按之心下硬者,有宿食也,急下之;阳明病,谵语,不能食,胃中有燥屎也,可下之;阳明病,发热汗多者,急下之;少阴病,下利清水,色纯青,心下必痛,口干燥者,急下之;伤寒六七日,目中不了了,睛不和,无表证,大便难者,急下之。此皆在当下之例,若失时不下,则津液枯竭,身如槁木,势难挽回矣。

然又有不当下而下者何也?如伤寒表证未罢,病在阳也,下之则成结胸。病邪虽已入里,而散漫于三阴经络之间,尚未结实,若遽下之,亦成痞气。况有阴结之证,大便反硬,得温则行,如开冰解冻之象。又杂证中,有高年血燥不行者,有新产血枯不行者,有病后亡津液者,有亡血者,有日久不更衣,腹无所苦,别无他症者。若误下之,变证蜂起矣。所谓不当下而下者此也。

然又有当下不可下者何也?病有热邪传里,已成可下之证,而其人脐之上下左右或有动气,则不可以下。经云:动气在右,不可下,下之则津液内竭,咽燥鼻干,头眩心悸也。动气在左,不可下,下之则腹内拘急,食不下,动气更剧,虽有身热,卧则欲蜷。动气在上,不可下,下之则掌中烦热,身浮汗泄,欲得水自灌。动气在下,不可下,下之则腹满头眩,食则清谷,心下痞也。又咽中闭塞者不可下,下之则下轻上重,水浆不入,蜷卧身疼,下利日数十行。又脉微弱者不可下,脉浮大按之无力者不可下,脉迟者不可下;喘而胸满者不可下,欲吐欲呕者不可下;病人阳气素微者不可下,下之则呃;病人平素胃弱,不能食者不可下;病中能食,胃无燥屎也,不可下;小便清者不可下;病人腹满时减,复如故者不可下。若误下之,变证百出矣。所谓当下不可下,而妄下误人者此也。

然有当下不可下,而又不得不下者何也?夫以羸弱之人,虚细之脉,一旦而热邪乘之,是为正虚邪盛,最难措手。古人有清法焉,有润法焉,有导法焉,有少少微和之法焉,有先补后攻、先攻后补之法焉,有攻补并行之法焉,不可不讲也。如三黄解毒,清之也。麻仁、梨汁,润之也。蜜煎、猪胆汁、土瓜根,导之也。凉膈散、大柴胡,少少和之也。更有脉虚体弱不能胜任者,则先补之而后攻之,或暂攻之而随补之,或以人参汤送下三黄枳术丸,又或以人参、瓜蒌、枳实,攻补并行而不相悖。盖峻剂一投,即以参、术、归、芍维持调护于其中,俾邪气潜消而正气安固,不愧为王者之师矣。又有杂证中,大便不通,其用药之法可相参者。如老人、久病人、新产妇人,每多大便闭结之症,丹溪用四物汤,东垣用通幽汤,予尝合而酌之,而加以苁蓉、枸杞、柏子仁、芝麻、松子仁、人乳、梨汁、蜂蜜之类,随手取效。又尝于四物加升麻及前滋润药,治老人血枯,数至圊而不能便者,往往有验,此皆委曲疏通之法。若果人虚,虽传经热邪,不妨借用。宁得猛然一往,败坏真元,至成洞泻,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所谓下之贵得其法者此也。

然又有当下而下,而不知浅深,不分便溺与蓄血,不论汤丸以误人者何也?如仲景大承气汤,必痞、满、燥、实兼全者乃可用之。若仅痞满而未燥实者,仲景只用泻心汤。痞满兼燥而未实者,仲景只用小承气汤,除去芒硝,恐伤下焦阴血也。燥实在下而痞满轻者,仲景只用调胃承气汤,除去枳、朴,恐伤上焦阳气也。又有太阳伤风证,误下而传太阴以致腹痛者,则用桂枝汤加芍药,大实痛者,桂枝汤加大黄,是解表之中兼攻里也。又有邪从少阳来,寒热未除,则用大柴胡汤,是和解之中兼攻里也。又结胸证,项背强,从胸至腹硬满而痛,手不可近者,仲景用大陷胸汤、丸。若不按不痛者,只用小陷胸汤。若寒食结胸,用三白散热药攻之。又水结胸,头出汗者,用小半夏加茯苓汤。水停胁下,痛不可忍者,则用十枣汤。凡结胸阴阳二证,服药罔效,《活人》俱用枳实理中丸,应手而愈。又《河间三书》云:郁热蓄甚,神昏厥逆,脉反滞涩,有微细欲绝之象,世俗未明造化之理,投以温药,则不可救。或者妄行攻下,致残阴暴绝,势大可危,不下亦危,宜用凉膈散合解毒汤,养阴退阳,积热藉以宣散,则心胸和畅,而脉渐以生。此皆用药浅深之次第也。又如太阳证未罢,口渴,小便短涩,大便如常,此为溺涩不通之证,治用五芩散。又太阳传本,热结膀胱,其人如狂,少腹硬满而痛,小便自利者,此为蓄血下焦,宜抵当汤、丸。若蓄血轻微,但少腹急结,未至硬满者,则用桃核承气汤。或用生地四物汤加酒洗大黄各半下之,尤为稳当。盖溺涩证大便如常,燥粪证小便不利;蓄血证小便自利、大便色黑也。此便溺、蓄血之所由分也。血结膀胱,病势最急,则用抵当汤,稍轻者,抵当丸。结胸恶证悉具,则用大陷胸汤,稍轻者,大陷胸丸。其他荡涤肠胃、推陈致新之法,则皆用汤。古人有言:凡用下药攻邪气,汤剂胜丸散。诚以热淫于内,用汤液涤除之,为清净耳。此汤、丸之别也。

然又有杂证中,不别寒热、积滞、痰水、虫血、痈脓以误人者何也?东垣治伤食证,腹痛、便闭、拒按者,因于冷食,用见丸;因于热食,用三黄枳术丸;若冷热互伤,则以二丸酌其所食之多寡而互用之,应手取效。又实热老痰,滚痰丸;水肿实证,神佑丸;虫积,剪红丸;血积,花蕊丹、失笑丸;肠痈,牡丹皮散。随证立方,各有攸宜。此杂证攻下之良法也。

近世庸家,不讲于法,每视下药为畏途,病者亦视下药为砒鸩,致令热证垂危,袖手旁观,委之天数,大可悲耳。昔张子和《儒门事亲》三法,即以下法为补,谓下去其邪而正气自复,谷肉果菜无往而非补养之物。虽其说未合时宜,而于治病攻邪之法正未可缺。吾愿学者仰而思之,平心而察之,得其要领,以施救济之方,将以跻斯民于寿域不难矣。论 消 法

消者,去其壅也。脏腑筋络肌肉之间,本无此物而忽有之,必为消散,乃得其平。经云“坚者削之”是已。然有当消不消误人者,有不当消而消误人者,有当消而消之不得其法以误人者,有消之而不明部分以误人者,有消之而不辨夫积聚之原有气血、积食、停痰、蓄水、痈脓、虫蛊、劳瘵,与夫痃癖、癥瘕、七疝、胞痹、肠覃、石瘕,以及前后二阴诸疾以误人者,是不可不审也。

凡人起居有常,饮食有节,和平恬淡,气血周流,谷神充畅,病安从来?惟夫一有不慎,则六淫外侵,七情内动,饮食停滞,邪日留止,则诸证生焉。法当及时消导,俾其速散,气行则愈耳。倘迁延日久,积气盘踞坚牢,日渐强大,有欲拔不能之势,虽有智者,亦难为力。此当消不消之过也。

然亦有不当消而消者何也?假如气虚中满,名之曰鼓,腹皮膨急,中空无物,取其形如鼓之状,而因以名之。此为败证,必须填实,庶乎可消,与蛊证之为虫为血,内实而有物者大相径庭。又如脾虚水肿,土衰不能制水也,非补土不可。真阳大亏,火衰不能生土者,非温暖命门不可。又有脾虚食不消者,气虚不能运化而生痰者,肾虚水泛为痰者,血枯而经水断绝者,皆非消导所可行,而或妄用之,误人多矣。所谓不当消而消者此也。

然又有当消而消之不得其法者何也?夫积聚、癥瘕之证,有初、中、末之三法焉。当其邪气初客,所积未坚,则先消之而后和之。及其所积日久,气郁渐深,湿热相生,块因渐大,法从中治,当祛湿热之邪,削之软之,以底于平。但邪气久客,正气必虚,须以补泻叠相为用,如薛立斋用归脾汤送下芦荟丸。予亦尝用五味异功散,佐以和中丸,皆攻补并行,中治之道也。若夫块消及半,便从末治,不使攻击,但补其气,调其血,导达其经脉,俾荣卫流通而块自消矣。凡攻病之药,皆损气血,不可过也,此消之之法也。

然又有消之而不明部分者何也?心、肝、脾、肺、肾分布五方,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胆与膻中皆附丽有常所,而皮毛、肌肉、筋骨各有浅深。凡用汤、丸、膏、散,必须按其部分,而君、臣、佐、使驾驭有方,使不得移,则病处当之,不至诛伐无过矣。此医门第一义也,而于消法为尤要。不明乎此,而妄行克削,则病未消而元气已消,其害可胜言哉!

况乎积聚之原,有气血、食积、停痰、蓄水、痈脓、虫蛊、劳瘵,与夫痃癖、癥瘕、七疝、胞痹、肠覃、石瘕,以及前后二阴诸疾,各各不同,若不明辨,为害匪轻。予因约略而指数之。夫积者,成于五脏,推之不移者也。聚者,成于六腑,推之则移者也。其忽聚忽散者,气也。痛有定处而不散者,血也。得食则痛,嗳腐吞酸者,食积也。腹有块,按之而软者,痰也。先足肿,后及腹者,水也。先腹满,后及四肢者,胀也。痛引两胁,咳而吐涎者,停饮也。咳而胸痛,吐脓腥臭者,肺痈也。当胃而痛,呕而吐脓者,胃脘痈也。当脐而痛,小便如淋,转侧作水声者,肠痈也。憎寒壮热,饮食如常,身有痛,偏着一处者,外痈也。病人嗜食甘甜或异物,饥时则痛,唇之上下有白斑点者,虫也。虫有九,湿热所生,而为蛇、为鳖,则血之所成也。胡以知为蛇鳖?腹中如有物,动而痛不可忍,吃血故也。又岭南之地,以蛊害人,施于饮食。他方之蛊,多因近池饮冷,阴受蛇、之毒也。病人咳嗽痰红,抑抑不乐,畏见人,喉痒而咳剧者,劳瘵生虫也。痃如弓弦,筋病也。癖则隐癖,附骨之病也。癥则有块可征,积之类也。瘕者,或有或无,痞气之类也。少腹如汤沃,小便涩者,胞痹也。痛引睾丸,疝也。女人经水自行,而腹块渐大如怀子者,肠覃也。经水不行而腹块渐大,并非妊者,石瘕也。有妊无妊,可于脉之滑涩辨之也。至于湿热下坠,则为阴菌、阴蚀、阴挺下脱、阴茎肿烂之类。而虚火内烁庚金,则为痔漏、为悬痈、为脏毒,种种见证,不一而足,务在明辨证候,按法而消之也。

医者以一消字视为泛常,而不知其变化曲折,较他法为尤难,则奈何不详稽博考,以尽济时之仁术也耶。论 吐 法

吐者,治上焦也。胸次之间,咽喉之地,或有痰食、痈脓,法当吐之。经曰“其高者,因而越之”是已。然有当吐不吐误人者,有不当吐而吐以误人者,有当吐不可吐而妄吐之以误人者,亦有当吐不可吐而又不可以不吐,吐之不得其法以误人者,是不可不辨也。

即如缠喉、锁喉诸证,皆风痰郁火壅塞其间,不急吐之,则胀闭难忍矣。又或食停胸膈,消化弗及,无由转输,胀满疼痛者,必须吐之,否则胸高满闷,变证莫测矣。又有停痰蓄饮,阻塞清道,日久生变,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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