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剑文化
出版社：台海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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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山血、广治泪：从南寮-9号公路大捷到广治大会战试读：
【第一章】艰苦岁月
溪山战役的胜利并没有给越南人民军带来1968年决定性的胜利，相反，从1968年1月30日到8月25日在整个越南南方掀起的新春总攻击和总奋起，给越南人民军主力部队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按照越南中央军委1969年4月的报告，1968年新春总攻击和总奋起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1968年1月30日到7月2日）共损失124194人（不含县地方部队、乡村游击队和地方工作干部）：牺牲44824人、负伤61267人、失踪4511人、被俘912人、失联1265人、逃亡10899人、投降416人；损失各种武器27801件。
在越南人民军失血过多而失去战略进攻能力的同时，新任美国远征军总司令艾布拉姆斯上将却巧妙采取战略收缩，放弃大量边远山区的据点，腾出机动兵力迅速夺回了战场主动权。从1968年9月开始，联军把原先的“觅歼”战略改为“扫和守”战略，最大限度集中机动兵力，发扬空炮火力优势，以美军为绝对主力实施机动打击，辅以中央情报局的“凤凰”行动，加上越南共和国的绥靖，采取“军政谍”三管齐下方式打击，让越南南方的越南人民军部队几乎陷入绝境。南部平原农村解放区几乎丢失殆尽不算，乡村游击队损失大半，著名的古芝游击队损失95％，古芝7营损失殆尽，南部西区上半年就损失乡村游击队1.5万人，全年整个越南南方仅乡村游击队就损失了12万人，如果加上地方部队和主力部队，1969年的总损失超过了20万人。
平原农村根据地的丢失和地方部队、乡村游击队损失惨重，给越南人民军坚持游击战争带来了巨大的困难。为了恢复地方组织和游击战争态势，越南人民军留在南方的主力部队一边顽强组织小规模袭击和渗透，还击美军和南越国军；一边被迫解散许多主力团，把这些部队派到各地充当地方部队和乡村游击队的火种。然而，“凤凰”行动和“扫与守”的战略产生了致命的效果，使越南人民军无论多么努力奋战也没法扭转1969年到1970年的被动不利局面。
越南人民军各军区和各省战史对1969年的艰苦局面都有诸多反映，《第6军区抗战史》对1969年战事就评论道：“在平顺省，敌人占领了部分根据地，夺取了2.4万人。在宣德省，敌人沿着20号公路实施反复扫荡，逮捕4000多人，夺取了K67解放区，并且占领了11号公路、21号公路沿线的部分村庄。在林同省，敌人沿着20号公路密集修建野战警察屯和保安屯，防范我军破交……美伪军使用各种力量进行平定工作；用军事办法封锁并结合心理战，采取恐吓、贿赂手段，侵占和获得农村的控制权，特别是关键的农村地带。对我军来说，许多地区由于兵力不足，无法有效打击敌人的反击和侵占，许多村庄名义上归我军控制，可实际上我军只有在夜间才能在村里活动，而白天却是被敌人控制；双方争夺区是3.2万人人口，却形成了根据地仅400人（在部分地区）这种极为被动而奇特的斗争局面。”《平福省（平隆和福隆省合并）抗战史》也记载道：“从1969年开始，美伪军给我军制造了很多困难，敌人频繁组织伏击，锐意要夺取人民，占领地盘，并且猛烈扩大‘农村平定’计划。1969年头几个月，我军还是守住了中间区，南方解放军的主力单位仍在积极活动，不断对敌人基地发动进攻；可到了1969年秋季，敌人集中步兵、空军、炮兵逐步蚕食吞并了中间区，以及平隆、福隆、禄宁、D战区许多根据地的中间区和前沿……敌人猛烈轰炸，最大限度使用火力对平隆、福隆、同帅周围地区的我军控制区实施绵密打击。”“在不断组织扫荡的同时，敌人还把人民集中赶进各个‘战略村’，企图隔断人民群众和革命的关系。敌人使用伪军主力兵团和美军从外面包围各村，然后使用保安部队、民卫、‘平定’进行内部绥靖，对每个村都连续进行5到10天的清剿和绥靖。结合恐怖活动在中间地盘进行蚕食，清剿我方隐蔽留守的机动力量，铲除我方在中间地带各村的革命基础；企图在各大城市、县城周围建立安全环形带，特别是要打通诸如真城、平隆、福隆、同帅地区的重要交通路线（重点是13号和14号公路）……到1970年初，我军平福省的革命力量在力和势两方面都遇到了严重的困难，许多基本解放区被敌人占领，三种武装力量下降到了最低点，人民战争风潮遇到了很大的困难。随着美国远征军和各仆从国的地面部队开始逐步撤出，敌人转而加强B-52轰炸、炮兵轰击和别击活动。各类地雷和炸弹摧毁了许多高地的植被，给我军各个根据地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和损失。”
南部平原困难重重，紧靠越南人民军大后方的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形势也没有丝毫缓解。
苦斗“绥靖”
随着第308A步兵师撤回越南北方重新补充兵力和武器装备，9号公路—溪山战役指挥部也结束了自己的使命，陈贵海和黎光道少将重返各自岗位。重新恢复指挥权的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决定以仅有的主力部队—第320A步兵师，在甘露到向化南面之间广大地区展开兵力，准备打击美军在1968年雨季的战略反击企图，保卫新解放的溪山地区。
然而，这个时候的美军陆战3师已非昔日手脚被缚的部队，放弃溪山使他们稳握主动权。在强大的空炮火力支援和灵活的打击下，第320A步兵师损失不小，从7月24日到10月7日牺牲了502人（美军宣称击毙敌1500人），但还是勉强保住了溪山解放区。10月中旬，越南人民军总参谋部一纸命令，奋战大半年、损失过半的第320A步兵师也撤回越南北方，转移到河静省休整补充兵力。
主力部队的撤退和联军突然采取“军政谍”三管齐下的反攻，让毫无思想准备的越南人民军措手不及。应该说，美国驻越南共和国大使邦克和艾布拉姆斯上将终于洞悉了越南战争的关键因素——军政齐下。按照“扫和守”战略的分工，美军负责“扫”（扫荡），南越负责“守”（绥靖），中情局负责“谍”。这招正中越南人民军要害，使越南人民军总部直辖部队暂时失去战斗力，各个军区、阵线的主力部队也损耗较大，只能一再避战；顶在第一线的地方部队和乡村游击队根本不是美军的对手，在美军凶狠绞杀下损失大半，南越方面竭力巩固美军夺取的地盘，形成美军打一路、南越巩固一路的局面。如此这般，越南南方形势骤然逆转，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也被波及。至1969年初，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的战场范围宽约70公里（从越门河到越老边界）、纵深35到40公里（从边海河到博隆），绝对控制区只有一个县—溪山地区的向化县，部分控制区是犹灵县和甘露县部分乡村，总人口不足7万人。为了斗争发展需要，北广治阵线把负责的战场划分为4个区，每个区域的斗争形势差异较大：
东区主要是犹灵县地区。在这里，南越国军把人民集中到各个新生村（主要分布在犹灵县、越门港和广能县），只有甘露河北岸还有一些人民居住在自然村里。在1号国家高速公路东面，许多村庄被焚烧，村内空无一人。依靠美军强大的机械化作战能力和空炮火力掩护，南越重新组织了这里的绥靖力量，加强了工事系统，犹灵县的越南人民军地方、乡村部队要么被消灭，要么被赶进山区，只有寥寥几名秘密游击队员还在零星打枪。可以说，联军在东区的绥靖获得了完全成功。
中间地区指从76号公路西面到甘露河之间地区。这里是紧挨着边海河的山区，地形上有利于越南人民军。从1969年春节开始，美国空军对中间区进行绵密轰炸，并大量撒播橙剂来破坏该地区植被，剥夺越南人民军的地利优势。同时，美军还不断用空炮火力封锁边海河各个渡口和中间地区的各条交通干线，南越国军还在通往各条村落的路口组织伏击，给越南人民军活动带来了不小困难，但越南人民军还是有小块较为稳定的根据地。应该说，联军在这里的绥靖只成功了一半。
西区指从甘露河南岸到9号公路附近及越老边界地区，这里是长山公路连通9号公路—北广治阵地和越南南方各个战场的重要战略运输走廊。这个地盘的核心是刚刚获得解放的溪山地区，它同时也是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坚实的跳板。溪山地区在手，可以在最坏的情况下确保越南北方南下的兵力和物资进入战场，保障越南南方各战场作战能够获得人力和物力补充。美军虽然放弃了溪山地区，但眼睛一直盯着长山公路。1969年到1970年，联军还是不断派美军“绿色贝雷帽”（SOG）进溪山地区，并深入老挝，侦察监视长山公路运输情况，捕捉越南人民军兵力集结情报，防范越南人民军再度发动类似1968年的全面进攻。总的来说，西区没有联军可靠的据点，是越南人民军相对稳定的控制区，也是越南人民军半个后方。
南区指9号公路以南到越门河地区。这一带是平原区，人民被联军集中到各个据点和基地周围的新生村。这里交通网发达，不利于越南人民军大部队活动，游击力量也很薄弱，没法掀起群众斗争风潮。总的来说，南区只能是半个游击区，而基本联军是掌控了该地盘。
各区斗争形势严峻，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兵力也很吃紧。和1968年同时拥有3个总部直辖主力师不同的是，1968年底到1969年初，阵线的主力部队只有第27步兵团（别号藩朗团）和第246步兵团（别号三岛团）、第84炮兵团、特工第31和第33营、第75防空营（12门37毫米高射炮）和第15工兵营，以及犹灵县和甘露县地方部队4个连。相对越南人民军薄弱的兵力，联军在9号公路—北广治战场却有美军11个营（美国海军陆战队9个营、2个装甲骑兵中队）、南越国军野战军4个营、保安军8个连、民卫队43个排、绥靖团8个和几千名野战警察。凭借着兵力优势和“军政谍”三管齐下的手段，联军控制着该地区70％到80％的人口，整体形势可以说是美强北越弱。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在这种情况下既要反击联军绥靖，又要守住解放区，还要保卫战略运输走廊，斗争的困难和复杂可想而知。
对美国来说，1969年同样也是不平凡的一年。不仅“阿波罗”号登月成功，开创人类探索宇宙的新纪元，新任美国总统的尼克松也宣布要推行新政策。对越政策的调整，自然是尼克松新政策的重头戏。他一上台就抛出新设想，和前任约翰逊积极使用美军包打越战不同，他要实现“战争越南化”，让南越国军逐步接过战争重任，美军转入辅助支援，继而从越南脱身。
但是，脱身并不意味美国会眼睁睁看着投资的上千亿美元打水漂。尼克松的“战争越南化”基本目标是很宏大的，军政齐下，主要目标是控制和绥靖越南南方大部分人民，剥夺越南人民军的群众依托，同时采取各种空中打击方式，切断长山公路，进而包围、孤立和瓦解越南人民军在南方部队的战斗意志；大力发展南越国军，让他们在美军的各种火力和后勤支援下接过战争重任，消灭南方越南人民军。总的来说，“战争越南化”战略的重点是“农村平定”，整个战略从1969年开始，头两年以美军为主，基本平定后改以南越国军为主，预计到1972年彻底完成。
遵照“战争越南化”重点平定农村的策略，联军从1969年初以美军陆战3师为主力，连续展开多次行动，扫荡9号公路西面和北面的越南人民军战略运输走廊、76号公路与边海河南岸部分乡村。
在联军凶猛军政攻势下，陷入被动的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党委只得在1969年2月9日到10日召开紧急会议，决定要“发挥主动，坚决、连贯、积极的进攻，粉碎敌人的意图，绝不能让敌人站稳脚跟，要孤立敌人，包围、分割、寻歼小股敌人”。鉴于阵线兵力严重不足，阵线党委要求1969年首要目标是务必死保西区的战略运输走廊，争取开辟新的战略运输走廊，确保大后方在手，同时发挥所谓“两条腿、三路夹攻（hai chân，ba mũi giáp công）”的打法，要求全阵线从1969年2月24日开始掀起新春攻势，对联军控制区实施小规模广泛运动袭击、特工袭击和游动炮击。具体要求如下：
在1号国家高速公路东面，各地地方党组织要动员犹美、犹河、甘江、莱安人民奋起，和南越绥靖团争夺农村控制权，牵制联军部分兵力和注意力；
在1号国家高速公路西面和76号公路，地方部队和乡村游击队在主力部队配合下，要守住控制区，防止对方渗透；
新兰西北地区是阵线后方休整区，绝对不能让联军突入，必须死守；
在东区和中间地区，要组织多路步兵袭击、伏击，特工袭击和游动炮击，最大限度消灭联军有生力量，粉碎对方的攻势和绥靖。
1969年2月24日，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的第84炮兵团、特工第31营和特工第33营突然对东河基地、昆先基地、头某基地、广能基地进行游动炮击。海军第126A特工团也袭击了在越门河航行的联军舰艇，爱子基地仓库区也没能幸免。
在炮兵和特工袭击的同时，阵线的两大主力团——越南人民军第246步兵团和第27步兵团，也分别偷袭了美军的内维尔火力基地和鲁塞尔火力基地。内维尔火力基地驻守的美军陆战4团2营H连2个排战死11人、负伤29人；鲁塞尔火力基地的陆战4团E连、F连、K连和迫击炮连，以及陆战12团H连蒙受了巨大损失，战死26人、负伤77人，宣称仅毙敌25人！
什么？仅仅一年工夫，越南人民军的袭击战斗本事又长进了？这样下去还得了！美军陆战3师不敢怠慢，立即命令陆战4团主动出击，去打第246步兵团，任务是消灭对手或是把他们赶得远远的；美军第5机械化步兵师1旅和南越国军第2步兵团配合收拾第27步兵团。对第246步兵团的进攻从3月1日一直持续到5月8日，陆战4团宣称毙伤敌347人，自己损失百余。应该说，第246步兵团的战斗力确实了得，大战两个多月只损失了大约五分之一的兵力，有效躲过了美军的打击，保存了实力，还打出了董春国连长和阮文光指导员这对英雄。
对第27步兵团的进攻战斗打得更顺。美军第5机械化步兵师1旅11团1营除了在208高地战死13人外，基本没有什么大损失。到4月3日战斗结束时，美军宣称干掉越南人民军第27步兵团300多人。
为了策应第27步兵团和第246步兵团的战斗，第15工兵营、特工第31营和33营对1号国家高速公路、9号公路进行袭击，海军第126A特工团也对越门河航运进行袭击，破坏了联军一批运输工具。
从1969年2月10日到3月31日，经过50个昼夜连续战斗，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各武装力量打了383次小战斗，号称歼灭联军8个连又14个排，重创联军6个连，击毁216辆军车，击落48架飞机，打掉47门火炮，击沉8艘舰艇、打坏4艘，摧毁7个弹药库和油库。应该说，这个统计还是很准确的，美军虽然受到阵线各武装力量的进攻，但还是组织了陆战9团打进越南人民军的611号仓库区，缴获1223件步兵武器、16门火炮（含D74 122毫米加农炮）、73门高射炮、26门迫击炮、104挺机枪、92辆卡车和80.7万发子弹和170吨大米。美军付出战死130人、负伤920人的代价，宣称击毙越南人民军1617人。
虽然经过努力奋战消灭了联军部分有生力量，但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本身就不多的兵力也受到不小损失。当时，越南人民军全线兵力和物资补充都很困难，不少指战员出现悲观情绪，士气也下降得很厉害。
对于越南南方战场出现的局势急剧逆转局面，北越高层忧心忡忡。在1969年4月召开的越南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北越方面首先肯定了1968年新春总攻击和总奋起迫使美国降级战争和暂停对越南北方进行战略轰炸的成就，但也指出损失兵力大，导致部队战斗力下降，补充不济。
在这个认识基础上，越南中央政治局认为联军内部还存在诸多矛盾和冲突，不可能团结一致战胜越南人民军和发挥自己的综合能力。因此，北越方面决定：“在这个大时机（指再次发起总攻击和总奋起的机会）到来前，我们应该抓住机遇展开全面而连续的总进攻；把基本面推向一个新的阶段，打垮美帝国主义的侵略意志。同时指出总的任务是大力建设军事和政治力量，发展一个全面、连续的进攻战略，打败敌人各种防御办法和各个目标，打败敌人非美战争化的主张和结束战争的阴谋，赢得决定性的胜利，创造实现南方独立、民主、和平、中立，进而统一祖国的有利条件。”
按照越南中央政治局的决定，从1969年5月11日起，越南人民军又在整个越南南方掀起夏季攻势活动，一共对830个据点、基地（含57个师级团级指挥所、41个机场）展开袭击活动和游动炮击。为了打好夏季攻势，越南人民军甚至把刚刚休整补充完毕，还没有完全恢复战斗力的第304A步兵师、第325步兵师和第324步兵师统统南调入战场。这种不顾1968年损失未恢复就强行发动全面袭击的做法，引来了联军强烈反应。为了打掉阿绍河谷这个通往治天军区的战略运输走廊，美军出动第101空中突击师3旅和陆战3师实施攻击。越南人民军第324步兵师和治天军区主力第6步兵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双方在亚碑高地（美军称为汉堡高地）展开残酷厮杀。第29步兵团打得异常出色，按照《越南人民军卫生勤务史》第三卷的记载，1969年5月至6月亚碑高地之战，越南人民军伤亡346人，其中64.45％是伤兵。[1]伤势分布也让美军汗颜：亚碑高地之战伤员只有8％是重伤、33％中等伤势、59％轻伤；枪弹伤占伤员比例8.8％，榴弹炮和迫击炮炸伤占68.4％，炸弹炸伤占16.1％，炸药爆破和地雷炸伤占6.5％。[2]虽然亚碑高地防御战越南人民军打得十分出色，但在退却过程中遭到陆战3师抄杀，损失较大。
为了保卫战略运输线，第304A步兵师奉命以所辖的第24步兵团和第9步兵团投入战斗，4月底他们连续在溪山地区的425高地、420高地、古堡、旭上、旭下、围村组织战斗，打击美军的SOG并机降偷袭溪山地区的南越国军部队；但战斗效率远不如前一年：战斗一个月宣称仅歼敌200人，自身反而蒙受了149人牺牲、200人负伤的代价。第304A步兵师的战斗活动受到了批评。倒是第325步兵师进入战场打得不错，他们于1969年4月18日在68高地，通过伏击战斗重创南越国军一个保安连，歼敌80人；接着又在33高地和南越国军第2步兵团一个营血战，宣称歼敌150人，打掉2架直升机。
在越南人民军各个主力师和各军区主动出击掀起夏季攻势的同时，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也不甘落后，同样打响了自己的进攻活动。
1969年5月11日夜到12日凌晨，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炮兵和特工部队同时对东河、越门、萨某、广能、头某、31高地、同先、犹灵、甘露、333高地展开攻击。其中，第84炮兵团3营用H12火箭炮（63式107毫米多管火箭炮）轰击了萨某基地，宣称消耗80发火箭弹，击毁4辆军用车，毙敌38人。第75防空营1连和4连配合第27步兵团1营，围攻544高地，袭击卡罗尔火力基地和昆先基地。第246步兵团也在233高地、岘班、车卢组织袭击战斗。海军第126A特工团、特工第31营和33营沿着1号国家高速公路频繁实施袭扰交通线的战斗。5月22日到26日，越南人民军第27步兵团2营和3营打了一个相对漂亮的战斗，在6门82毫米和120毫米迫击炮支援下，用4天时间拿下了182高地，重创南越国军第3步兵团1营，但自己也伤亡较大。
在5月11日到6月20日的夏季攻势中，越南人民军虽然投入了总部直辖主力师，但不管是战斗力还是战绩，他们显然都大不如以前了，而且自己还蒙受了较大的损失。其中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各武装力量打了327次中小规模战斗，结果很不理想且没能遏制联军的活动，完全没有达到预期要求。
对春夏季攻势的雷声大雨点小、损耗高歼敌少的问题，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党委于6月24日和25日开会讨论时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对这一阶段的活动评价为：“炮兵和一些步兵单位打得相对出色，但许多主力部队打得不好，特工部队也没有什么出色战绩，游击战争在春季也没能得到广泛发展，打交通线更是既不猛烈也不连贯，配合南方各个战场的实际效果很有限，重点是战斗效率低！”通过总结，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发现部队损耗大、战斗效率低的根本原因，就是连续战斗而没有得到休整巩固和训练，一有损失就塞新兵的做法是错误的。为了让部队恢复战斗力和得到充分休整与训练，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决定采取轮战法，一半主力在前方作战，一半主力回后方重建和训练，采取战略收缩、停止大规模活动方针，以求保存实力，度过艰苦岁月。
与此同时，整个越南南方比他们还要艰苦。越南中央军委终于意识到目前越南人民军继续发动大规模全面进攻和袭击活动只会导致自己的损失更大和丢失更多根据地，此后，他们开始调整战略。1969年7月初，越南中央军委下达新的命令，要求全线停止大规模进攻活动，根据战场态势进行精兵简政。地方部队和乡村游击队损失巨大的南部平原采取主力部队地方化政策，取消一切师级作战，把各个主力团加强或分散到各个地方去协助恢复地方部队，必要时解散部分主力部队去当地方部队或乡村游击队火种。参加1968年新春总攻击和总奋起的各个主力师（第304A步兵师、第324步兵师、第325步兵师、第308A步兵师、第320A步兵师），除部分加强南方战场的兵力外，其余兵力大部分集中整训，用一年时间恢复战斗力，做好1970年到1971年大战的准备。
与此同时，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的领导班子也做出调整。黎思同出任阵线党委书记兼政委，他一上任就下令把历经半年战斗损失了大半兵力的第27步兵团给撤了下来。在6月和7月这两个月里，第27步兵团补充了1200多名新兵和若干武器装备，并进行积极训练，使满员率达到了90％（越南人民军一个步兵团满员是2000人）。针对作战中出现的问题，黎思同强调要展开迫击炮、高射炮、工兵、特工和步兵协同打坚固工事的技战术训练，重点是组织好火力压制明暗火力点，打武装直升机。对游击战，他强调第27步兵团作为阵线主力部队，一定要打好插入敌后的迂回包围分割和运动伏击联军的行军队伍之类的传统战斗，绝不能重蹈1969年春夏季活动的覆辙。
为了保障第27步兵团撤出前线后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在前线的主力部队不会受到削弱，越南人民军总参谋部还特地把第304A步兵师9团暂时加强给阵线，让该团在新兰北部活动；第4军区的广平省地方部队45营和49营也奉命偷渡边海河，插到中间地区的76号公路活动，配合第246步兵团和特工第31营往东区的犹灵地区渗透。
为了提高这两个武装力量的战斗力，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一边组织集训（共52期，每期有20到30名地方部队、乡村游击队指战员参加，集训7到10天，科目是如何搞武装宣传、动员人民、狙击，以及袭击保安屯、民卫屯、警察屯、乡公所），一边抽调500多名指战员下到各个地方充当火种，重新拉起乡村游击队和地方队伍。
这一时期，越南战场的军事、外交和政治的总体情况也发生了变化。1969年6月底，为了给巴黎谈判创造有利的条件，美国总统尼克松宣布美国远征军开始撤军，第一批美军2.5万人将于1969年8月离开。
美军陆战3师部分兵力从1969年7月初就开始从9号公路西段的部分基地和据点撤离，把防务移交给南越国军第1师团部分单位。虽然美军开始撤离，但南越国军的战斗力却有增无减，而且美军在放弃9号公路西段部分据点的同时，却进一步强化了9号公路中段和东段的东全、卡罗尔、544高地、庙沛山、昆先、头某、爱子、甘露等基地。对于越南人民军袭击新兰、544高地、322高地和288高地的活动，联军的反击力度丝毫没有减弱，甚至还深入到越南人民军控制区大杀一阵才收兵。同时，美国空军加强了轰炸力度，从8月到10月一连使用B-52战略轰炸机、喷气式战术飞机、舰炮火力对9号公路西面的越南人民军控制区进行狂轰滥炸，并对潮丰、海朗、犹灵、甘露反复进行扫荡，把渗透进来的越南人民军第246步兵团和特工31营给赶了出去，也有许多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派到东区的骨干指战员被逮捕或牺牲。虽然没有办法在东区恢复根据地，但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开始不断组织炮兵和主力部队轮番上前线，进行频繁的游动炮击和袭击，企图加大联军的损失，不让他们建立巩固的防线，拖延时间给越南北方的各个主力师整备争取宝贵时间。
1969年8月5日，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侦察兵突然发现昆先基地有增兵倾向，遂命令第84炮兵团2营组织游动炮击。从清晨7点到16点，第84炮兵团3营的H12火箭炮在多个阵地展开，间断轰击昆先基地，消耗火箭弹69枚，宣称歼敌120人，击毁2架直升机和3个弹药库。美军随即进行炮火和航空火力反击，但打中的都是第84炮兵团2营的疑兵阵地，2营全部火箭炮毫无损失，安全返回根据地。
这次炮击胜利，让闷了几个月的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士气大振。且不说真实战绩有多少，在目前部队战斗力青黄不接、没法发动大规模进攻又被联军压着打的情况下，游动炮击至少是一种高效的还击手段。从这时起，不管是第84炮兵团还是各个主力团的迫击炮都掀起了游动炮击风潮，各炮兵分队把炮拆开，采取人力机动方式扛到联军据点周围，架炮突然袭击，快打快撤，充分发挥游动炮火威力，积小胜为大胜。
8月10日，越南人民军在昆维据点附近布置了1门120毫米迫击炮、5门82毫米迫击炮及1门75毫米无后坐力炮，伏击了前来救援据点的直升机群，打中2架直升机。第二天，第84炮兵团3营又用20发H12火箭弹轰击了东河基地。8月15日，犹安县遭到3发H12火箭弹轰击。8月20日，中山县地方部队更是用60毫米和82毫米迫击炮袭击头某基地，宣称毙敌22人。
1969年底到1970年初，美军陆战3师陆续撤走，9号公路由南越国军接防。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的对手由原来的美军换成了南越国军，此时的他们经过重新武装与训练，战斗力与1965年相比可谓突飞猛进。为了打好1970年的战斗，阵线党委于10月26日开会检讨1969年活动情形，并布置1970年的任务，黎思同、高文庆、阮安德、阮公常、陈同、黄奎与会。阵线司令员高文庆认为，总体上，虽然B5阵线（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代号）遇到很大的困难，比如说游击战争和政治斗争陷入低潮，但部队还是在战斗，至少西区的战略运输走廊是安全的，部队也在下半年得到了休整补充，特别是第27步兵团重建成功，第246步兵团也得到了几个月补充和训练的宝贵时间。
谈到具体问题时，高文庆和黎思同都表示很不满：部队打击不够连贯，各部队战斗配合不够密切，歼灭战太少，大部分战斗效率差、损失大，通信保障水平低以致许多单位在战斗中没法和阵线司令部取得联系。对于联军的部署，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司令部认为，1970年随着美军陆战3师的撤出，联军的主要目的是巩固平原，把平原和沿海城市变成安全大后方，同时动用空军对长山公路进行猛烈轰击，封锁越南人民军交通大动脉，孤立西区。对于新的对手—南越国军第1师团，高文庆大校提醒大家切勿低估。他说，第1师团是南越国军野战军的头号主力，换装美式武器以后，目前是越南共和国国军的现代化机动师团，具备协同兵种作战的能力，能进行局部攻防战斗；而且得到美国空军战术航空兵和武装直升机的支援，越南人民军如果在战斗中轻敌很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他要求阵线主力部队继续以游击战争、局部运动战为主，积小胜为大胜，以南越国军营为作战目标，一口口吃，主要打公路线、运动进攻和运动袭击脱离工事的敌人，不要去冒险强攻据点或基地。根据这个原则，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给1970年任务定调：“消灭敌人许多有生力量，发起奋起解放人民，扩大敌运工作。打败敌人将战争越南化的阴谋，粉碎联军的战场换防，迫使西贡军队在防御上更为被动。要学习打击机械化步兵和西贡军队的各种营救力量，要重创敌人的主力，要消灭敌人的扫荡力量或迫敌投诚，要猛烈发展革命基础，要多多控制地盘，要大力发展游击战争，要进一步扩大和巩固、坚固解放区。”
根据新的任务，B5阵线司令部拟定1970年春季作战计划：
1. 在中间地区和西部地区的敌控区进行压制和打击，迫使联军被动应付，不断增加豹斑区（游击区），扩大敌后基础，加强兵运工作；
2. 组织力量保卫解放区，粉碎对方绥靖计划，创造条件建设革命基础，争取人民，发展进攻态势，结合兵运，打击对方绥靖力量，逐步向平原地区发展游击活动；
3. 克服一切困难，在博隆建立根据地，夺取对敌内线交通进攻的良好跳板，扰乱敌人后方，迫使敌人分兵应付，为恢复游击战争和前线作战形成有利态势。
这一年，B5阵线把战场划分为5个区域，各个区域的任务如下：
东区，要消灭诸如琴美、杜海、杜黎等村落的乡公所，逐步开辟游击区，创造让各路特工、别动队打击犹灵县周围南越国军后勤基地的跳板。除了特工和别动袭击外，越南人民军还要加强游击活动，争取击毁或打坏更多南越国军的装甲车辆，歼击对方的机械化兵力，袭击头某、昆先基地，巩固边海河南岸解放区，保障第4军区部队能够不断偷渡边海河，把补充兵力送进战场。这个区由特工31营作战，以及犹灵县地方部队和乡村游击队负责。
中间地区，大家主要集中在9号公路和76号公路打击联军机械化步兵，并且运动伏击前往中间地区，解救被围攻的据点和基地的联军各机械化步兵营单位，威胁东河、241高地、昆先、庙沛山、544高地（富禄）等基地。这个区的作战由第15工兵营、第27步兵团、特工13营13连和24连，以及第75防空营的部分高射炮分队负责。
西区，要打击伯胡山、东全西面和南面守军，打击从新兰转移到萨某的联军，钳制住联军炮兵，守住溪山地区。这里由第246步兵团、特工第33营1个连、2个炮兵连和第84炮兵团2个连负责。
南区，由特工第33营主力和第246步兵团部分兵力、第31步兵团，以及琴政、琴义两个乡的游击队负责，任务是建立游击区，袭击联军的后方基地，特别是要袭扰同吴到爱子基地之间的交通线。
爱子—东河区，由第84炮兵团和精干特工、别动队负责，专门袭击爱子基地仓库区和东河基地，战斗方式是游动炮击和特工袭击。
和谭光中一样，高文庆在抗法时期也是第308师副师长，拥有丰富的指挥经验，他除了把整个战场划分为5个区外，还对各个部队提出了明确要求。
由于1969年第246步兵团承担了主要作战责任，全年作战损失很大，该团除了3营前往南区配合特工第33营作战外，1营、2营留在向化县北面重建。阵线给该团建设和斗争的要求是，连要进行各种形式的运动袭击、运动伏击，营要进行较大规模袭击和包围战斗。
经过半年重建，第27步兵团恢复了战斗力，这个满员的步兵团成为B5阵线的机动主力团，高文庆和黎思同给第27步兵团的要求是实现具有营团级别迫、步、工、特防空多兵种协同战斗能力，和南越国军营级机动部队进行正面较量并打击坚固工事守敌，逐步实现从游击战过渡到运动战。
第84炮兵团要从单纯游动炮击过渡到既能支援步兵攻坚又能有效钳制和破坏各类目标的部队。特工31营和33营也要发展成全面打击，包括后勤基地、火力基地和各级指挥部在内的全能型特工单位。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高文庆下令全阵线从1970年1月初到2月底狠抓训练2个月，各部队轮番撤下来，到向化县北部根据地进行各种武器的射击训练和战术技能的训练。尽管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但也要看到南越国军在美军帮助下，战斗力提升的速度超过了越南人民军。
结果1970年B5阵线拉开春季攻势活动，依然打得不理想。按照高文庆的话来说，就是5个区的部队并没有完成阵线司令部交付的任务，虽然消灭了联军部分有生力量，但自己的伤亡还是比较大。
相对战斗行动的不理想，兵运工作却取得了很大的胜利。1970年头3个月，在越南人民军敌工运动的努力下，精锐的南越国军第1师团2团就有500多人逃亡（đào ngũ，逃伍），21名士兵携枪向越南人民军投诚。受到这个成绩的鼓舞，高文庆和黎思同要求阵线的敌工部门“继续猛烈开展对敌兵运活动，把原本单纯的一路进攻变成军事和政治两路进攻”。
可是，这些胜利并没有扭转越南人民军整体被动的不利态势。1970年，南越国军往9号公路增调了1个海军陆战旅团，保安军数量扩编到14个连，民卫队扩编到66个排，绥靖团增加到20个，野战警察增加到上万人，各级乡村基层政权得到了充实和巩固。在许多地方，南越南人民军警政力量和当地人民比例达到1:4，有效控制住了人民，清剿战斗也还是异常残酷，敌后活动的地方部队、地方政权和乡村游击队损失依然很大。
不过，此时的越南人民军总部可顾不上扭转局部战场态势：目前整个战场态势上占据优势的联军准备发起战略进攻了！越南人民军总参谋部判断，联军将以南越国军为主，要么袭击第4军区，要么对9号公路沿线的溪山地区和芒菲地区展开攻击，目的是摧毁越南人民军在9号公路西面老挝境内的仓库区，破坏长山公路。根据这个判断，越南人民军总部要求B5阵线加强敌后活动，打击联军各个后方火力基地或阵地。
从1970年8月3日开始，B5阵线掀起夏秋季攻势活动。当天夜里，越南人民军海军第1A特工团（原第126A特工团改编）在越门河宣称击沉5艘敌艇，切断越门河航运达10天之久。接着，越南人民军第27步兵团连续包围打击544高地、322高地、288高地，特工第33营袭击东河基地、爱子基地。第27步兵团作为阵线机动主力，在第75防空营一个连的配合下，在围困544高地的战斗中打得很出色。特工第33营更是配合第308A步兵师特工连偷袭梅禄基地成功，打掉南越国军约1个连。
夏秋季的活动本意是破坏联军的战略进攻准备，实则收到了不小的效果——1969年一度缩减到7万人的控制人口扩大到了9万人，同时战斗效率也开始上升，部队的偷袭、运动伏击及游动炮击开始恢复到1968年的水平。这一切使得1970年结束时，9号公路—北广治阵线站稳了脚跟，重新和南越国军形成对峙态势，为越南人民军主力部队实施南寮—9号公路反攻战役创造了可靠稳定的大后方。
不过，在战争演进到南寮—9号公路反攻战役前，在越南人民军的战略交通大动脉——长山公路，越南人民军度过了自己最困苦的一段岁月。
血火生命线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并非只有越南人民军才懂，美军也是深谙其道。越南人民军能在南方持续奋战，长山公路这条战略运输线应居首功。擒贼先擒王，破敌先断粮，美军正是根据这个基本的战争法则，在地面战场掀起全面反攻前，首先把火力对准了越南人民军战略运输大动脉。越南人民军各个战场最先遭殃的，便是长山公路。
1968年4月1日，美国空军停止轰炸北纬20度以北地区，集中战术航空兵和B-52战略轰炸机猛烈攻击北纬17度到北纬20度之间的越南人民军第4军区，从兰江北岸到越老边界的各个路段受到美军持续不断的狂轰滥炸，各个重要口岸遭到封锁，给长山公路上行进车队的汽油保障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面对美国空军的多点轰炸，越南人民军采取防空、汽车、工兵协同战斗的方式，与之顽强搏斗。防空兵力负责掩护各条重要运输干线，集中火力打击美机，迫使其拉高投弹；工兵负责护路填土，修补被美机炸坏的各个路段（4月填土426740立方米），在31号、32号、33号兵站抢修300公里的纵向道。
由于9号公路—溪山战役指挥部的战斗任务繁重，第304A步兵师的“飞马”行动是一场苦战，第320A步兵师在东河也与美军展开大战，治天军区要求加大物资补充以备第二阶段总攻击。为了满足这两个重要战场的需求，第559兵团司令员董士元大校不顾美军绵密轰炸，下令实施营级规模的汽车集中突击运输，强行冲破美军火力封锁，增加供应和出车趟次。据越南人民军统计，4月期间平均每夜过9号公路的运输量在400吨左右，运抵昆先东面约120吨，运到北口岸70吨，交付给9号公路—溪山战役指挥部和治天军区各142吨。
眼看空军轰炸没能完全遏制长山公路，美军决心投入地面部队实施攻击，重点是切断治天军区的运输大动脉—阿绍河谷。1968年4月19日，刚刚完成“飞马”行动、胜利给溪山守军解围的美国陆军第1骑兵师和南越国军第3伞兵战团未及休整，就突然在阿绍河谷、同山地区实施机降，直扑河霞（Hà Tía）和阿里（A Lưới）仓库区。当时，仓库区的越南人民军主要是工兵、防空兵、仓库兵、通信兵和交联员，步兵很少，结果被美军进攻打了个措手不及。
为了救援仓库并掩护物资转移，第559兵团司令员董士元大校急派副司令员黎定森带着2个步兵营赶到河霞仓库区，进行顽强阻击战斗，掩护仓库区疏散，并把储备的坦克和火炮转移到蒲历（Bù Lạch）和亚安（A Yên）。
4月19、20、21日的三个夜晚里，第55运输汽车营出动70台汽车从河霞（Hà Tía）拉着物资转移，可后面耗尽汽油。河霞仓库区虽组织了极为顽强的保卫战斗，可敌人过多，他们很快就突破了进来，结果损失了200多吨物资。在斜量（Tà Lương），第55营的35台汽车在往治天战场运输时被堵住，他们和集结在该地的战场所属第23炮兵营和85营的炮，一起被敌人破坏。[3]
在河霞仓库区，尽管越南人民军调来2个步兵营拼死抵抗，还是挡不住美军骑兵1师和南越国军第3伞兵战团冲击，损失了200多吨物资并伤亡了150名干部战士。5月16日，完成任务的美军撤离阿绍河谷。对第559兵团来说，这实在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4]
阿绍河谷的得手，让美军士气大振。接着，美军陆战1师又连续出击了越南人民军的42号和44号兵站，机降次数竟达11次之多！显然，在美军频繁机降打击下，继续往治天军区做机械化运输，只能是暴露自己实力，徒增损失而已。于是，第559兵团司令部及时调整力量，组织畜力往治天军区运输，保障了治天军区的总攻击第二阶段的战役准备。既然暂停往治天军区做机械化运输，省下来的汽车运力就可以全部集中到9号公路，使该月通过9号公路的运输量达到11945吨，这个数字是1967年单月最大运输量的2倍，也相当于1968年3月的150％。
1968年5月5日开始，越南人民军又开始第二阶段总攻击和总奋起，各个战场对物资的需求量显著提高，特别是治天军区和第5军区迫切要求迅速将大量物资送入战场，保障攻势的进行。为此，第5军区后勤主任梅仁（Mai Nhân）中校亲临第559兵团司令部，请求董士元大校提高运输量，保障第5军区的供应。治天军区司令员陈文光少将也不断急电催促，要求增加供应。此外，第559兵团还要做好雨季到来前自身的物资储备，保障雨季期间非机械化运输部队能维持对各个战场的供应。
在供给需求压力加重的同时，第559兵团自身也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一方面是随着雨季的临近，降雨量时多时少，给汽车运输带来不小的挑战；另一方面，美国空军对第4军区的轰炸封锁使后方运到前线的汽油受到限制，整个长山公路运输线严重缺油。为了缓解油荒，第559兵团司令部只得专门抽出一批汽车，协助总后勤局的车队往返河静省、义安省、广平省，把汽油抢运到前线，分配给各个兵站，然后争取在1968年5月底组织一次突击大运输。
然而，1968年5月底暴雨席卷长山东侧地区，许多路段严重积水或淤泥深积，大规模汽车运输的条件已经不具备。在这种情况下，第559兵团党委和司令部果断决定，结束1967-1968年度旱季运输战役，准备召开总结会议，并做好雨季运输的准备。
1968年6月6日，第559兵团司令部、党委开会总结总结：1967-1968年旱季的7个月，第559兵团各力量以非凡的努力赢得了伟大、全面、全线、连续和意义深远的胜利。运输总量达63024吨，是越南中央军委最初交付计划的140％。组织行军人数达155758人，含43个各技术兵器团，11个国际客团，大大超额完成交付计划。抵达战场人数为124016人，含20个坦克、炮兵营。各技术兵器单位集结在下述区域：9号公路、B45号公路、B46号公路、B49号公路、S8区域，待命区。转移到后方的伤病兵、南方干部和儿童共计17159人，其中含7425名伤病兵，相比前一年数量增长了八倍。[5]
在作战方面，第559兵团宣称一共击落330架各类飞机，配合老挝人民军解放了寮南地区，扩大了战略运输走廊的西向正面。
第559兵团党委和司令部认为，这些数字表明1967年到1968年的旱季运输战役完全取得了胜利。当务之急就是把汽车运输部队统统撤回越南北方，然后转入雨季运输，保障重点战场的物质需求，同时逐步为1968年到1969年旱季运输战役做准备。据此，第559兵团司令部决定：雨季运输量为1.9万吨到2万吨，交给各个战场的物资量为1.14万吨到1.2万吨，重点保障治天军区和第5军区；运输方式是陆路和水路、畜力结合。对第559兵团的决心，越南中央军委赞赏有加，武元甲大将要求第559兵团要不惜一切代价，继续努力在雨季期间维持对南方各个战场的供应，保障总攻击和总奋起第三阶段的实施。
有决心是好的，可天气和美国空军这两个强敌却让第559兵团有些吃不消。奋战在长山公路线的运输部队指战员们每天都要面对难以想象的困难，大雨连续冲垮许多浮桥，不少原本弯度和坡度都很大的路段更加难行，驾驶兵稍不留神就会车翻人亡。
林堡到罗合三岔路口的128B号公路，在1968年6月到7月间几乎成为一片泽国。由于路面泥泞湿滑，汽车的行驶速度不得不限制在每小时7公里，而车轮的反复碾压也使原本路基就不稳的路面更是坑坑洼洼，汽车经常淤陷0.3米到0.5米，非得调动大量人力才能拖出。
就算过了128B号公路，道路状况也不乐观。各条通往仓库的道路不是塌方损坏，就是一片泥泞。各兵站仓库兵的装卸效率也下降不少，而且经常损坏物资。汽车兵、仓库兵、工兵和高射炮兵的战地生活苦不堪言：经常被大雨浇个透湿，还要吃着渗雨水的冷饭，工作量大、吃得少，健康率日益下降。
在暴雨的天气、炸弹的轰炸和燃料的缺乏这些困难下，至6月底，长山部队交付物资给治天部队587吨、第五军区306吨、溪山阵线330吨。行军上，增添了15133人入线；将17393人送至各战场；将1924名伤兵转移到了后方。[6]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大雨给运输带来巨大挑战的同时，美国空军也来“捣乱”。1968年4月到10月，美军出动7.9万架次战术飞机和B-52战略轰炸机，在海军舰艇支援下，连续猛烈轰击越南人民军第4军区各个仓库区、港口和铁、公路网，重点是封锁第4军区地盘内各条重要交通干线。美军企图用强大的海空力量，切断长山公路的支援线，其猛烈的轰炸和炮击严重影响了第559兵团的雨季运输。
为了加强领导，打破美军的封锁，1968年7月越南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和越南民主共和国政府决定成立第400兵团，统一调度总后勤局前线指挥所并发动第4军区各省军民一起保障第4军区交通线，特别是保障总后勤局调度的物资、汽油能及时、安全送达第559兵团的手里。
潘仲惠少将（Thiếu tướng Phan Trọng Tuệ）—越南劳动党中央委员、运输交通部部长，奉命担任司令；黎光和少将（Thiếu tướng Lê Quang Hòa）——第四军区政委，担任第559部队政委。黄文泰大校——后勤总局副主任和黎文治大校—空军-防空军种副司令，担任司令部副司令，负责交通运输。[7]
潘仲惠和黎光道一上任，就下令第4军区境内的义安省、河静省、广平省和永灵北区分别成立交通运输领导班，由他们负责所在省份或地区的行政领导，全权指挥辖区的过往交通作业。与此同时，越南人民军总参谋部、西北军区、越北军区、第3军区和第4军区、空军-防空军、炮兵、总后勤局和交通运输部也抽调了许多干部，下到第4军区协助打赢反封锁战斗。
一时间，成千上万的越南人民军部队、民军、青年冲锋队、民工、党政干部全力以赴奋战在第4军区各省的重要交通干线上，保桥护路。然而，美国空军的狂轰滥炸和暴雨不断的天气，给越南人民军保卫和修复各条遭到破坏的交通干线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从荣市起，沿争河的1A号公路沿线，以及从同禄枢纽到春山的路段受到严重破坏，难以通车。在美军封锁下，一连三个月（1968年7月到10月），从河静省南部到广平省之间的机械化运输几乎完全停止。第400兵团只能动员第4军区各省人民，组织几万辆自行车、三轮车和独轮车给第559兵团送粮、送物资。
鉴于第400兵团活动不力，越南中央军委解散了这个部队，另成立第500兵团，任命黎敦少将为司令员、总政治局副主任黎光道少将为政委、原第559兵团政委武春展任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红旗大校任副司令员。为了让500兵团不再重蹈第400兵团的覆辙，越南中央军委特地让第500兵团只负责第4军区南面义安省和广平省的运输，北部省份由总后勤局直接负责。武元甲大将给第500兵团的任务是要保障12号和20号公路畅通。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