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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1-23 03: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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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春华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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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春华大爱系列:蚂蚁哥与蝉小弟

黄春华大爱系列:蚂蚁哥与蝉小弟试读:

1 我的家

据说那场洪水冲来的时候,超过了天,把整个世界都淹没了。

据说洪水过后,只剩下了我的妈妈。她说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反正什么都由她说吧。我现在能看到的只有她那歪得不成样子的主干,以及在树尖部分才有少许的叶子,其余全是枯枝。因为身子太歪,一边的根也被拔起了许多,暴露在土外,我每次看了都担心她会随时倒下去。可她总是满不在乎地笑着说:“小傻瓜,我的根有多深,我自己最清楚。你尽可放心,我会这样站一辈子,倒不了。”

可是,我常常会怀疑,怀疑一切,当然包括她说的话。我看见在我们周围有一些小花小草,虽然稀疏——如果说黄土地是天,他们就是星星——可这毕竟都是生命呀。妈妈凭什么说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妈妈又笑了,她的笑总是借助风,风一来,她的嗓门儿就格外响亮:“小傻瓜,他们和你一样,是洪水过后才长出来的。不信你去问问他们,谁见过洪水。”

我真的跑过去问小白(她是一朵花)和小绿(他是一棵草),他们都有一点拿不准。小白说:“‘红水’应该是红色的吧,就像远处的小红(也是一朵花)。”小绿说:“嗯,应该是水,只要是水,我就见过,不是吹牛,没有水我就活不下去。”他们说完,头挨着头随风舞蹈,好像解决了世界上最大的难题。

我一点儿也不怀疑他们,我可以肯定,他们没见过洪水。起码有一点,我妈说过,洪就是大,而不是可笑的红色。我真可怜他们,他们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还一天到晚自得其乐,这种没头脑的生活有什么意思?我当然也可怜自己,想搞清楚世界是什么样的,又办不到。

跟我们一样可怜的还有我的小弟,他不仅可怜,还可气。他从会叫那天起,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叫:“吱——呀,吱——呀。”反反复复,就一个调,真是要命。我无数次提醒他,我拍着他的脑袋说:“你能不能不叫喊?安静是美德,知道吗?”

他一脸奇怪地望着我(终于暂停了),好像我是个不可理喻的家伙,然后用他那单调的嗓子喊:“不行呀,不叫我嗓子就发痒,会憋死的。”

我只好退一步,说:“你能不能拐几个弯,唱点儿好听的,让我们也享受一下嘛?”“不行呀,我天生就只能这样叫,就像你呼吸,还能拐几个弯再出气吗?”他的理由比谁都充足。

我就冲妈妈喊:“你管管他呀,一天到晚叫个不停,烦不烦呀?”

妈妈笑着说:“不要管,不要管,我有两个孩子,一个沉默,一个爱叫,多好呀,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福呀!”

一个没有原则的妈妈,一个没有美德的弟弟。我怎么生在这种家庭?真是怀疑上天搞错了。

2 讨厌小弟

通常,妈妈会叫我儿子。我让她给我起个名字,总不能让小红、小绿都叫我儿子吧。妈妈想了想,说:“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叫蚂蚁,弟弟叫知了。”

我很奇怪,问:“什么?难道我们的名字早就在你脑袋里存着?”“啊,对呀,在你们出生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一直忘了告诉你们。”她又哈哈地笑了。

妈妈就是这样,脑袋不太记事,有时候,你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等你问她,她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所以,对于她的话,我总是要慎重考虑,这样一来,我就养成了怀疑的生活态度。

再怎么怀疑,这里还是我的家,不接受都不行。但我也不必整天为此苦恼,更多的时候,我会离开妈妈,跑到小白、小绿身边去玩。他们都喜欢我在他们身上爬来爬去,就像按摩,爽死了。

我也乐意,这样,就不用近距离地受小弟嗓音的折磨了。

可小弟极不识趣,常常会追着我屁股跑,哦,不对,是飞。他有一对讨厌的翅膀,不管我走到哪里,他都能瞬间到达。来就来吧,一起玩也行呀。可他偏要叫,而且还是那么尖厉又单调。我们本来玩得挺高兴,他一叫,我们都只好皱着眉头望着他。

有时,为了躲避他,我会委屈自己,走到更远的地方找小红玩。虽然我不太喜欢小红。

小红比小白漂亮多了,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总在我面前说小白的坏话——主要内容是丑。她说,如果她像小白这样丑,宁可一头撞死。这么丑的花开出来都是失败,还有脸一天到晚疯笑?她还说,以前她身边也有一株小草,可她怎么会容忍草和自己在一起呢?哼,想都别想。后来,那小草硬是被她赶跑了……

我对她有些怀疑,首先我问她,草是没有脚的,怎么会跑呢?

她想了想,说反正她每天骂他,口水喷他一脸,终于有一天他就不见了。

我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草,她就像一支火把独自在黄土地上燃烧。不过,我还有第二点怀疑,就问她:“你那么讨厌他们,可是,我也不漂亮呀,又黑又瘦……”

她没等我说完,就哈哈笑了起来,说:“傻瓜,你是动物呀,动物的灵魂天生都比植物高贵,懂吗?”

我摇头,灵魂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更不知道谁高谁低。“这么跟你说吧。”她把花瓣搭在我的背脊上,很舒服,“你有脚,对吧?可以四处走动,想到哪儿就到哪儿。而我们只有根,从生到死都不能挪动一步。”她突然显得非常沮丧,呆呆地望着远方。

我为了安慰她,就说:“可是,你漂亮,而且有香气呀。”我说的当然是实话。

她并不高兴,只是摇了摇头,说:“我如果像你这样长脚,哪怕只活一天也满足。我决不会在一个地方待着,我要尽可能地往远方去,能走多远走多远,一步也不停。”

我认为她脑子有毛病,难怪她一个朋友也没有,除了她刚烈,主要还是因为她神经。我当然不同意她的说法——往远方去,去干什么呀?有劲没处使呀?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每天躺在妈妈的怀里睡呀睡,太阳出来也不怕,她会用叶子遮挡。

当然,美中不足的就是小弟,每天不会让我睡到自然醒。事实上,我的美梦都是被他一声叫喊打断的,断了以后我就再也想不起来。所以,我只能起来瞪着他,喊:“你小心我今天一整天都不跟你玩!”

他很怕我这一招,连忙爬到我身边,说:“哥,我已经压低声音了,正常应该是这样的。”接着,他就正常地叫了一嗓子,把我震得差点儿掉下去。

我抬头望着妈妈,一脸的求助,说:“我要离家出走。”

妈妈笑了,说:“你是该起来出去走走了。”

我叹了口气,爬下去,来到小白和小绿身边。他们俩总是那么快乐,手牵着手,头挨着头,风一来就跳舞。见我过来,他们一起招呼:“嘿,黑哥,快来给我们当裁判,看谁的舞姿更优美。”

我看了看这两个又丑又快乐的家伙,不好意思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就故意提高嗓门儿说:“好呀,我给优胜者按摩。”

正好一阵风吹来,他们都使出了看家本领,扭腰摆头甩手,甚至拱屁股,可说句心里话,一点儿美感也没有。风停了,我好为难呀。他们都瞪大眼睛望着我,我真不想违背良心说话。

这时,小弟的叫声突然停了。我知道他又在准备向我们这里飞来。我也顾不了什么良心了,连忙夸他们俩舞姿都是一流的,真是难分上下。等把他们夸得晕晕乎乎了,我话头一转,说:“现在该你们帮帮我了。”我小声交代一番。

小弟忽地落在我旁边,大叫:“你们跳得好美呀!”

我们都不理他,继续刚才的游戏。我说:“你们分不出胜负,怎么办呢?”

小白说:“那就等下一阵风,我们再比。”

小绿望着小弟,有点儿想搭腔,又犹豫。我连忙爬到他身上,说:“算了,不比了,你们打了个平手,我就给你们都按摩了。”然后,我先给小绿按,也就是在他身上爬,边爬边小声叮嘱:“别往那边看,要让他知趣地走开,懂吗?”

小白很理解我的意思,望着我们喊:“快点儿呀,我也算是胜利者。”

小弟硬凑上去,说:“我来帮你按吧。”说着,他一脸渴望地盯着小白。“你?不行,手脚太重,那不是按摩,是体罚。”小白偷眼冲我笑了笑,“再说了,你能保证一声不吭吗?我可受不了你的嗓门儿。”

小弟低下头,强忍住发痒的嗓子,想赖着不走。

我看了看远处的小红,有了主意,对他说:“喂,那边一位美女正望着你呢,还不快过去?”“我,我怕她……”小弟以前吃过小红不少苦头。“她能把你吃了?真是的,有点儿出息好不好?你先去找她玩,她答应跟你玩了,我们才答应你过来玩。”我很为自己的计策得意,感觉就像甩掉了脚上的泥。

小弟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过去找小红。我就趴在小绿身上等着看热闹。

果然,小弟在小红面前站了不到一阵风的工夫,就叫了起来,严格地说,是哭喊。他边哭边飞了回去,趴在妈妈的怀里,哭得更伤心。

小绿劝我:“你快回去看看吧,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没理他,躺在他的阴影下乘凉。

小白喊了起来:“你妈妈在招手,叫你回家呢!”

我侧头一看,可不,妈妈的脸色不太好,风一过,她的每一片叶子不再是舞动,而是快速抖动。我知道不对劲了,连忙爬起来,赶回去。

我站在妈妈脚下,不敢上去。小弟还在哭,声音很大很空。我真宁愿他没有这副嗓子。“你是哥哥,怎么能让弟弟这样伤心呢?”妈妈的声音不高,但很重,比头顶的太阳还刺人。“我,我,只是……”“不怪哥呀,是小红,吱——呀,小红说,讨厌我的嗓子,不肯,和我玩,吱——呀!”小弟断断续续地哭诉着。

好在他为我解了围,我松了口气,用触须摸着妈妈露在地面的根。

妈妈叹了口气,说:“你看,你可不能像小红那样对待你弟弟呀,好了,带他出去玩吧。”

小弟一听这话,马上就不哭了,侧头看着我。我没有看他,转头向小白这边走来。

小弟来得比我还快,他以为这回我们可以和他玩了,休想。我说:“你站远点儿,不准进阴凉里来,也不准说话。如果想喊叫,就走得远远的,懂吗?”

他连连点头。我以为他这回能忍住,不叫了。可等我玩得正欢时,他的叫声又在远处响起来了。他自觉地飞到离我们很远的高坎上,那里的太阳非常烈,可他似乎感觉不到,只是不停地叫:“吱——呀,吱——呀。”

我终于知道,想让他不叫,比登天还难。

3 她只是歪歪树

每天早上,小弟必须比太阳起得早。因为他一天就靠喝妈妈叶子上的汁液填饱肚子,太阳一出来,汁液就纷纷跑掉了,就算小弟抓住了没跑掉的汁液,味道也不是那么甜美了。这些都是小弟告诉我的,我才不会把那些淡而无味的汁液当食物呢。

我的食物可多了,死掉的小虫,风吹来的种子,样样都是美味。我常常会把一条死虫子拖回家,当着小弟的面吃,然后教训他说:“你吃的一点儿品位都没有,瞧我的食物,看一眼就会馋死,闻一下就会香死。就算你不讲究色香味,单从营养的角度说,你光喝水是不能长肉的……”

我的长篇大论总会让他羞愧难当,低头不语。而这时,妈妈总会站出来为他说话,她开口之前并不生我的气,而是笑着打量我,说:“你的吃法很好,他的吃法也不错呀,我们都不一样的。我吃什么?你知道吗?”

我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她。长这么大,我真不知道妈妈吃什么,印象中,她好像从不吃东西。“我用根吸收地下面的养分,用叶子吸收阳光。我觉得这些是美味,你肯定不会和我有同感。”妈妈看了小弟一眼,“他只是你的弟弟,这一点就足够了,其他的,由他去吧。”

我知道妈妈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在暗示我对小弟太挑剔。可我并不服气——他如果不像个鼻涕虫一样黏在我屁股后面,我才懒得挑剔他呢!

这天一大清早,小弟喝饱了汁液,又放开嗓子叫起来。我实在忍受不了,就从梦里醒来,爬下树,找玩伴去了。我刚走出家门没几步,就听见他的叫声变调了。不用看,我知道他一定又在注视我,不出一阵风的工夫,他就会飞到我的屁股后边来。

我本来是想找小白和小绿玩,转念一想,不如找小红。因为小红才是小弟的最怕。

现在,我已经听不到小弟的叫声了,他肯定伸长了脖子望着我,准备起飞了。我快速绕过小白和小绿,直接向小红走去。

小白在身后喊我:“喂,往哪儿跑?就等你来玩传花粉的游戏呢!”“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小红说。”我随口说了个谎。

等我到了小红面前,她劈头就问:“有什么重要的事呀?不会是没有死虫子吃了吧?呵呵!”她的耳朵真好,好到连我的谎话都能听得那么清楚,更让我受不了的是她那一副嘲弄的样子。

我刚想跟她解释一下,可没机会了,小弟已经落在了我旁边。我只好装作真有什么大事,脑袋迅速转动,终于想起了一个话题:“你不是说想到远方去吗?我想问一下,什么地方算是远方?”

小红一听就来了精神,问:“你真的肯帮我去看一看吗?”“当然。”我笑着斜了小弟一眼,“这可算是件大事吧?”

小弟一脸惊恐,问:“远方?到远方去干什么?这里不好吗?”“没你的事,一边去。”小红瞪了小弟一眼,又笑着对我说,“你看,那边的绿色,我敢说那里和我们这儿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你如果现在出发,今天我一定能知道那边是什么样子了。”说完,她注视着我,好像在问我敢不敢去。

我抬头向远处望,那是一排长长的山,山腰以下一直到我们这里,都是土黄色,偶尔有几棵花草。山腰以上是密密麻麻的绿。两块色彩是那么鲜明,每天早上一睁眼我就能看到,可从来也没想过要去。妈妈说过,那是洪水的杰作,水退之后,被淹没过的地方就变成了黄色。

我被推了一下,侧头一看,小弟在收翅膀。他说:“妈妈说过,那里去不得,有太多的危险。”“危险?呵呵,你吃的死虫子也许会活过来,一口吞了你呢!”小红斜视着我。“我没说危险,别这样看着我。”我冲小红握了握拳头,又一把推开小弟,“走开,回家喝你的汁液去吧,小心别把肚子撑破了。”然后,我头也不回,朝远处的绿色走去。

太阳很毒,没有遮挡,走了一会儿,我就觉得受不了了,浑身刺痛,脚下发烫。我有点儿后悔了,这样一直走下去,恐怕身体会烧着的。我回头望了一眼,天哪,小弟飞了过来。

我马上又摆出一副生气的架势,没等他落稳就喊:“你来干什么?没了我,你会死呀?”“我,我想,这么远的路,你走过去,要很长时间。我,我想,带你飞过去……”“天哪,这是你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说着,我就往他身上爬。可是,他太高了,我爬不上去。虽然他是我小弟,可他的块头超过我许多。我不得不让他趴下,然后才费劲地爬到他的背上。

他是乐意为我效劳的,我爬上他的背,就像是给了他一种恩赐,他兴奋极了,喊:“哥呀,你抓好了。”然后,一展翅就飞了起来。

他的飞行能力并不算强,飞不多远,就要落地歇口气,再飞。当然,比我走路要快不知多少倍,所以,我们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那片绿。

远看是一片绿,近看是个了不起的世界。这里的草又密又高,像小树。这里的树又多又大,快跟天一样高了,茂密的叶子把太阳光遮得严严实实。这里有许多鸟,燕子、喜鹊、麻雀……还有蛇、螳螂、结网的蜘蛛……

我的心紧缩着,躲在一棵草下面,东张西望。小弟不停地推着我,说:“哥,回家吧,太可怕了。”

我强作镇定,说:“别急,来了总要多看两眼吧。回头小红还要听我讲这里的一切呢,我总不能告诉她,我什么也没看见吧。”

不远处,一只蝴蝶撞到了蜘蛛网上,她拼命扇动着翅膀,可怎么也挣不脱。蜘蛛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又在蝴蝶身上加了几道丝,再狠狠地咬上一口,蝴蝶就彻底没动静了。

我直觉得心惊肉跳,再看小弟,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浑身发抖。我轻轻拍了拍他,小声说:“走,回家吧。”

他睁开眼睛,惊恐地望着我。我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呵呵,这里躲着两个小东西,是不是美味呢?”

我转身一看,是一只小燕子。他正张着大嘴,准备吃掉我。我脑袋嗡了一下,反而不怕了,大笑起来,说:“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我正在到处找虫子吃,你想让我饶了你吗?”他愣了一下,收住嘴。“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搞错了,我不是虫子,我是一只正宗的蚂蚁。”“就算你不是虫子,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称兄道弟?”“你看,我们都是一样的黑,这总比我和他做兄弟更有可信度吧?”我为了放松,故意拍了拍小弟的头。“什么?你们俩是兄弟?差距太大了。”燕子打量我们半天,“请问是什么样的妈妈能生下你们两兄弟?”“瞧,那边,歪歪树。”我指着远处,一片黄色中,非常容易看见妈妈。

燕子突然大笑,好半天才静下来,说:“你疯了吗?树是你妈妈?她只是一棵歪歪树,怎么能生出一只蚂蚁,再加一只知了呢?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说什么?你敢说我妈妈是笑话?你再说一遍!”我一气愤就忘了害怕,原地直蹦。

小弟不停地推我,说:“哥,快走吧。”“不行,他得给我说清楚。”我怒视着燕子。“这小东西还挺有个性。”燕子扇了两下翅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句经典名言你听说过吗?”

我摇摇头。“看来,你不过是井底之蛙。”燕子抬头向四周望了望,“看到远处那只燕子了吗?她是我妈。看看,我和她长着一样的翅膀、一样的尾巴、一样的嘴。我不会把那只喜鹊当作我妈妈,更不会把那只麻雀当作我妈妈。这样跟你说吧,你妈妈一定是跟你差不多的,有两根触角,细细的腰,黑黑的身子。反正你一见到,就能认出来的。”

我听得张大嘴巴,不甘心地指着小弟,问燕子:“那,他妈妈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傻瓜,当然是像他那种样子的了。如果你再往下问,我就要鄙视你了。”燕子扇动两下翅膀,飞了起来,“虫子没吃到,吃了一肚子气。”一转身飞走了。

我连忙爬到小弟身上,一阵风,就飞出了树林。

小弟说:“哥,我们去找小红吗?”“不,直接回家。”“你不给小红讲树林里的经历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我不耐烦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叫你回家就回家,哪来这么多废话?”

4 我的身世

小弟本来是照直往家里飞,可经过小红上空时,他改变主意了,说:“哥,我们答应过的,要讲给她听的。”

我听到了他的话,可脑子在别处,就没应。沉默就是许可。我这样教导过他,他今天执行得真好,一低头就落到了小红身边。“嘿,哥儿俩好呀!”小红跟着风抖动了几下身子,良心话,真美,“告诉我,那边是怎样一个不同的世界。”“好看,好美,好大的树,好多鸟……”小弟激动得都不知该怎么形容了。

我走到他面前,不耐烦地把他往后推了推,说:“现在没你的事了,你回家吧。剩下这点儿路,我正好散步。”

小弟马上就闭嘴了,站着没动,准备做个好的听众。我厌烦地斜了他一眼,说:“好,你问问小红,她愿不愿意你留在这里。”我偷偷冲小红眨了眨眼。

小红清了清嗓子,提高嗓门儿说:“哦,我和你哥有事要商量,是很成熟的那种,小孩子不方便听的。你回家凉快去吧!”

小弟很不舍地看了看我,小声说:“那,那我先回家了。”

我没看他,望着远处的绿山,只听扑哧一声。我知道,小弟已经飞走了。“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呀?”小红一脸坏笑,“他也没什么不好呀。”“是吗?我怎么没看出你有多喜欢他呢。”我反唇相讥。

她哈哈一笑,说:“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在树林里看到了什么?”她的眼睛里充满渴望,往常的傲慢荡然无存。

我却没心情满足她的好奇,只是叹了口气,说:“一只燕子,你见过吗?”“燕子?他有时候也会从我这里飞过的。”小红着急地扇动了几下花瓣,花蕊伸得老长,“说说那里的树、花,当然,草也可以,那些是我永远都见不到的。”

我突然觉得自己脑子里对这一切都是空白,当然,我也懒得跟她说这些,就转换话头,问:“你知道吗?燕子也有妈妈。”“多新鲜呀,他没妈妈,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快说说那里的树。”

我没理会,继续自己的话题:“我懂。可是,你知道吗?他妈和他长得一样,一样的翅膀,一样的尾巴,一样的嘴……”

她的笑声打断了我:“多新鲜呀,他妈长得不和他一样,难道和你一样……”她突然止住,吃惊地盯着我,“你,你到底想说什么?”“不是我想说,是他告诉我的,他说我妈妈只是一棵歪歪树,并不是我妈妈。我真正的妈妈应该和我长得一样……”“嘘——小声点儿,这种事可不能乱说的。”她一脸严肃地打断我,“让我想想,好好想想,这种问题我怎么从来没有想到呢。”“你当然想不到,因为你从来就没见过你妈妈。”我嘀咕了一句。

她还是听到了,假装生气地抖了抖身子:“去你个小黑球,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见不到我妈,都怪风,它一吹,我就得离开我妈,落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了。不像你,身上长满了脚,也没想着去找你妈。”“你也认为她不是我妈?”我指了指远处的妈妈。“不不,我可没这么说。”她一脸的红,怕我跟她急,她一向知道我很卫护我妈妈,“我只是想,你可以出去旅游一趟,找一只和你长得一样的蚂蚁,不是很有趣吗?别忘了,回来的时候跟我讲讲见闻。”

她总是想着“见闻见闻”,一朵落地生根的花,知道那么多干什么?我可没她那种想法,就摇了摇头,说:“跑那么大老远,就为了找一只和我不相干的蚂蚁,不是太无聊了吗?我可不干。”我真懒得理她那一套,准备转身离开。

她急了,没有风,身子也抖:“好,好,听我说,我敢肯定,她不是你妈妈。你妈妈应该是一只蚂蚁,这是常识,也是科学。这就是我让你出去找蚂蚁的理由。傻瓜!”

我真傻了,她也这样说。她是这块黄土地上最聪明的,话从她嘴里出来,就类似真理。我有点儿明白,又有点儿生气,有点儿想感谢她,又有点儿想痛扁她……最后,我什么也没做,默默地离开了。

路过小白和小绿,他们都喊我过去玩,我也没理,直接回家去了。

太阳正烈,小弟又趴在妈妈的怀里吱呀叫着,但这声音好像不关我的事,好像很遥远。我爬上树干,找了片叶子遮住阳光,就闭上眼睛。我脑袋好乱,真想好好静一下。

那片遮阳的叶子拍了拍我,我知道是妈妈在叫我。我扭了扭屁股,没理。叶子又轻拍了我一下,我不得不睁开眼睛。

妈妈正担心地望着我,见我睁眼,勉强笑了一下,问:“你们到那边的树林子里去了?小弟告诉我的。”她有点儿小心翼翼。“他还对你说了什么?”我斜了小弟一眼。他已经停止了喊叫,望着我。“他说你不高兴。”妈妈用另一片叶子摸了摸小弟,“所以,我很担心。”“你担心什么?”我本来想直接问妈妈,她到底是不是我妈妈,可我问不出口。“那片树林是非常丰富的世界,你只要去了那里,想法就会改变。我想,你现在已经改变了。”

她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我虽然躲在阴凉下,却像在烈日下曝晒。不过,这一刻,我还不想承认我已经改变了,我犹豫了好一阵,才说:“我,我只是想搞清楚,燕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噢?燕子说了些什么?”“他,他,他……”我真的说不出口,说我怀疑我的妈妈不是我妈妈。“他说你不是我们的妈妈,只是一棵歪歪树。”小弟没心没肺地说了一句。

我傻了,以为妈妈会发火,会生气,会伤心……可是,都没有。她只是愣了一下,就大笑起来。我摸不清她在笑什么,只见她浑身乱抖,叶里面的汁儿都溢出来了。

好半天,她才停下来,擦了擦脸上的灰,用尽量轻松的表情对着我,说:“没错,他说得很对。”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张大嘴巴望着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们。我只是想看着你们长大,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有太多的想法,因为那样会很伤心……”接下来,她说出了我和小弟的身世。

以前,她是一棵长得很直的树,树叶很茂盛,从头到脚。旁边长满了绿草红花还有大树,四周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在她的脚下,住着一窝蚂蚁,在她的身上住着一家知了。大家都愉快地生活着。

有一天,天降大雨,几天不停,最终引来了一场洪水。她说,水太大了,突然就冲了过来,冲走了她所有的兄弟姐妹和玩伴。当时,她真吓坏了,身体在水中歪歪倒倒,随时都可能被冲走。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就是根要抓紧大地。她的每一条根须都因为用力过度而慢慢发麻了,幸好水的冲力没那么大了,水面渐渐静止了。

那时的水面一直淹到了她的脖子,几天之后才慢慢退掉。水退之后,阳光重新回来了,可是,一切都不存在了,除了一片黄泥土,就是一棵歪歪树。

她说她当时非常绝望,以为生活再也不会有乐趣了。可是,有一天,她感觉自己的怀里有个小东西在动,仔细一看,在树缝里,一只小小的黑东西正破壳而出。她一眼就认出了是蚂蚁,她想起了脚下曾经住过的蚂蚁一家,一定是谁在最后的时刻,把这个小生命运到了树的高处,藏在安全的地方。

她说,那一刻,她感动得泪流满面。她知道所有的蚂蚁都没有逃过那场洪水,这个小东西是唯一的幸存者。她说这是上天托付的重任,也是恩赐。她的心就像被温水化开,一股柔情涌遍全身。她要看着这个小生命长大,要让他快乐。要让他快乐,她自己就要先快乐。于是,从那天起,她每天都练习笑,她的笑一天比一天自然、动听,终于,在笑声中,她摆脱了伤痛,忘却了恐惧。

好事成双。上天给了她双倍的恩赐,不久之后,在她的怀里,又有一只绿色的小生命诞生了——他是知了家族的后代。

妈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们看,咱们就是这样一个家庭,很奇怪,是吧?”

我和小弟都没作声。我知道小弟已经强忍着发痒的嗓子好久了,但他没有叫喊。他也许和我一样,感觉到我们的家突然之间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5 哼着歌儿离开

我决定离开。在刚听到燕子的话时,我还有些犹豫,不,应该是愧疚。当然,我为自己怀疑妈妈而羞愧。可现在,事实真相很清楚了,她一直在骗我们,差点儿让我以为只要在她身边就心满意足了。我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火,火舌燎得我坐立不安。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小弟的时候,小弟竟然还傻乎乎地问:“为什么?妈妈对你不好吗?”

我敲了敲他的空脑壳,说:“你长这么大个脑袋,怎么一点儿独立的思想都没有呢?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吗?她不是我们的妈妈,她自己说的,她只是想看着我们长大。”“可是,我只有在她的怀里,才睡得踏实。每天早晨在她的叶片上吸吮汁液,是我最快乐的事呀……”他倒有一番自己的理论。“我没说让你离开。你就接着睡你的踏实觉,吸你的汁液吧。”我斜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别忘了,我们都有自己的妈妈。我可不想到死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可是,我们的妈妈都不在了……”“谁告诉你的?”我咬了咬牙,恨不得给他一脚,“她?她还说世界上就剩下她自己了呢,你信不信?告诉你,没有谁能证明我们的妈妈已经死了,也就是说,她们有可能还活着。只要她们还活着,我们就有可能找到她们。你懂吗?”

他摇了摇头,呆瓜似的望着我,说:“你说的都有可能,我们总不能只为了可能就不顾一切吧?”

我知道跟他没法谈了,一转头就回家去,趁着这口火气,我要向妈妈挑明。当然,有好几天我已经不叫她妈妈了,总是回家很晚,也不作声,埋头就睡。妈妈也不作声,她只是张望着,见我回家,就放心了。夜晚,她还是用叶子呼啦啦地给我扇风。

现在,太阳还挂在高高的天上,我就回来了。妈妈很惊讶,摇动着身子,欢快地问:“我的宝贝,是不是气消了?”

突然之间,我的火气好像被压住了,简单的几个字也说不出口,就站在妈妈脚下发呆。倒是小弟抢到前面,没心没肺地冲妈妈喊:“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去找他的妈妈,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妈妈愣住了,每一片叶子都在风中静止着,过了好一会儿,又哗啦一下都响起来。她轻轻地说:“上来,孩子。”

我低着头爬上去,一直到了她的怀里。“你真是这么想的?”她小心翼翼地问。“我,我只是想出去旅游一趟。总待在一个地方,我会憋闷死的。”不知为什么,我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想法。

她竟然也相信了我的谎话,笑了笑,说:“很好呀,想出去见世面,这说明你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我盼的就是这一天呢,高兴还来不及,你为什么还愁眉苦脸的?”“妈妈,他说谎……”小弟不知什么时候飞上来,气愤地望着我。“他不会说谎,我的孩子不会说谎。”妈妈及时用叶子拍了拍小弟,“那么,我们来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出发呢?”“现在。”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妈妈愣了一下,问:“就是现在?太阳还在我的头顶上呢。”

我点点头,仿佛已经没有开口的力气。“我不要哥走,我不要哥走……”小弟高声哭喊起来。“别哭,等你长大了,也一样会离开的。”妈妈一边轻拍着小弟,一边看着我爬下去。

我已经来到了地上,我知道应该回头道别,可我没有勇气停止脚步,仿佛在逃,要一直走才好。“孩子,让我再看一眼你的脸。”妈妈的声音。

我不得不止步,转过身,望着她。小弟已经不喊了,只剩抽泣。“你这一去,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叫我一声妈妈,好吗?”她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却开不了口,嘴唇动了几下,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就当我的名字是妈妈。”她轻笑了一下,“据说名字就是一个符号,从现在起,我的名字不叫歪歪树,叫妈妈,怎么样?”“妈妈,再见!”

她又笑了。在她的笑声中,我转身,离去。

我没忘记去向小白和小绿道别。他们一听说我要走,都不舍得。小白说:“靠你的脚,走到那座山都很难,听说那山外面还是山呢。”“不怕不怕,我的脚多,哪只走疼了,就歇着,用其他的脚走呀。”我故意抬起两只脚,用其他的脚走了几步,逗小白开心。

小白乐了。小绿却一脸愁容,说:“少了你这样一个玩伴,多没意思呀!”

他这样看重我,真让我感动。我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只能抬头看远处。远处,小红正冲我招手,那个欢快,好像全世界就她不知愁滋味。不过也好,她救了我,让我不用在这里继续发愁。

我为了缓和情绪,故意提高声音说:“一找到我妈妈,我就会回来的。”

我快速离开小白和小绿,跑到小红跟前。小红一直打量着我,不作声,我浑身都快被她看出毛来了。“你不认识我了吗?真奇怪。”我用话打断她的目光。“我确实不认识你了,你和以前大不一样。”她一脸赞赏地望着我,“听说你要离开这里了,真了不起!你终于有理想了,从现在起,我佩服你!”“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巴不得赶我快走。”“错,应该说我超喜欢你。‘好男儿志在四方’这话你应该听说过。你这次决定了,就应该走得远远的。千万不要只走到那个绿山头就回来。你知道吗?大家都说山外有山,可我认为,山外面除了山,可能还有别的。等你转一大圈,回来把见闻讲给我听听,嘿嘿!”她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我瞪了她一眼,说:“我出去可不是为了什么见闻,我是去找我妈妈。”

她愣了一下,又笑起来,说:“都一样,都一样。等你找到妈妈,回来把见闻讲给我听听。”“你就知道见闻见闻,这么喜欢见闻,你为什么不自己出去呀?”我心里的无名火一下喷了出来。

她沉默了,好久,才轻声说:“如果我能像你一样长脚,我愿意用我的今生和来世交换,我愿意永远不再重生,我愿意哪怕只活一天。可是,我没有,而你有。”“对不起!”我突然意识到我说错了话,不该揭她的短。“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如果能了解我的心,就会知道我是多么高兴,因为你要离开了。”她眼中泛起一层亮光,“花开一季,草木一秋,在我活着的时候,我想知道得多一些,这样,才更有意思呀!”

我向前跨了一步,用触角碰了碰她的主干,说:“我懂你,只是我心里太难受,所以才……”“不,你还没真正懂。如果我是你,就会哼着歌儿离开,而不是愁眉苦脸,像要去受苦受难似的。”“哼歌?就像我的小弟一样,吱——呀,吱——呀?”“不,应该是一首蚂蚁之歌。”“蚂蚁之歌?”“对,就像这样。”然后,她就随风摇摆,哼唱起来,“我是蚂蚁,非常了不起,世界再大,我都能去……”

真好听!我都不敢相信是她即兴创作的,也许她心里早就酝酿好了,现在才有机会唱出来。

我被她的情绪感染,心情好多了,跟着她学唱了几遍,就已经半熟了。我和她道别,哼着歌儿上路。

太阳又下沉了一些,快挨到山顶了。我快步向前走着,高声哼着歌。我想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多走一点儿路,可太阳像在跟我比赛,眨眼工夫就沉到山背后去了。

我回头望望,家已经离得很远了,妈妈只是黑乎乎一团。我的心往下一沉,不过只是一瞬,我马上就提高嗓门儿开始唱歌,边唱边走,让歌声在越来越暗的天空中回荡。

6 金色的河水绿色的岸

嗓子唱哑了,路还是没走出多远,我真怀疑那座山在不停地向后退。

天完全黑了,腿酸得走不动了,我只好在一个大石头下面住下。躺在石头上一点儿也不舒服,硬邦邦的,不像妈妈的怀抱,那么柔软。

我吃了一惊,离家才这么一会儿,就开始想妈妈了。不仅想妈妈,还想小弟——如果他能来,带着我一飞就能到那座山,哪还用得着我走得腿酸脚疼呀。

不过,我很快就打消这些念头,强迫自己望着山顶。月亮已经爬上来了,好圆——她一定知道世界上的一切,如果她能告诉我,我的妈妈在哪里,该多好啊!我说的是和我长得一样的妈妈。如果我找到了妈妈,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你好!”太一般。“见到你真高兴!”没热情。“我可找到你了!”缺少男子汉的气概……

一阵阵发呆,一阵阵胡思乱想,头脑终于发晕了,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梦中,我又听到了小弟“吱——呀”的叫喊。真是烦透了,离开了他,他还要追到梦里来叫。我翻了个身,突然觉得不对,好像不是梦,叫声就在耳边。我睁开眼睛,竟然看见小弟就趴在我旁边,仰着头使劲地叫。

我踹了他一脚,声音停了。我说:“你一辈子都不想让我睡个安稳觉,是不是?”“还不安稳吗?太阳都晒屁股了。”“哪有太阳?”我气愤地站起来,才发现阳光就在石头后面,非常刺眼。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连忙转移话头,大声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不知道我要远行了吗?我已经走了很远很远……”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费牛劲走的这段路,对他简直不值一提,就只好把话刹住。“哥,我想来问你一句话。”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还是你的小弟吗?”“当然,”我愣了一下,笑了笑,“你怎么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呢?”“可是,你说妈妈已经不是妈妈了。我就想不明白,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傻瓜,那不是一回事,你也没必要马上想明白。”我拍了拍他,“回去吧,等你再长大一点儿,就会明白的。”“可是,我回去和谁玩呢?”他偷偷看了我一眼,“我要跟你走。”“你要搞清楚,我可不是出去玩呀。”我来回走了两步,定定地望着他,“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到底有多远,我都搞不清楚的。”“不怕呀,我正好可以带着你飞,总比你走路要快多了。”他轻巧地扇动几下翅膀。

我心里一动,不过,马上又沉下脸来,说:“不行不行,你要走也得回去跟妈妈商量,不明不白地失踪了,她会伤心的。”“可是,我去跟她商量,她能答应吗?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失踪,等你找到妈妈,我们就回来呀!”他说的都在理。

我其实也想借助他的翅膀,就假装很勉强地答应了,说:“好吧,不过,跟我出去,就得听我的哟。”

他高兴极了,一步冲到我面前,趴下。我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知道他的用意,连忙爬上去。他大喊一声:“起飞啦!”

呼啦啦,我只听到两耳的风声,身体快速在阳光里穿行。阳光像无边的河水,哗啦啦流过,远处的绿越来越浓了,就像我要到达的河岸。

小弟在金色的河水中起落了几次,然后,成功到达对岸。

迎接我们的还是那只燕子。他正贴着草地飞行,见我们过来,就落在地上,惊讶地问:“又是你们?是不是爱上这片树林了?”“这里是不错,可我没心情。”我已经从小弟身上爬下来,活动着每一只脚,“我要穿过这片树林,到更远的地方去。”“噢,想法不错,只是别迷路了,呵呵!”他显然有点儿不相信,暗藏着瞧不起。“我根本不怕迷路,因为我不是要找路,我要去找我的妈妈。”我大声宣布。

他果然有点儿意外,盯着我,问:“你,行吗?”

小弟突然插嘴,问燕子:“你刚才为什么飞这么低呀?是不是累了?”

燕子笑了,说:“快下雨了,你看不出来吗?空气中湿气很重,草里的虫子都飞不高了,我很容易就能捉住。”说完,他就低飞了一圈,过来落地,嘴里果然正在生吞一只虫子。

我看得有点儿恶心,就生气地瞪着小弟,说:“你不要问无关紧要的话,好不好?”

燕子伸了伸脖子,自得地喊:“美味呀!”

我把话头引回来,问燕子:“你能给我们一点儿建议吗?我们没有树林生活的经验。”“你刚才说什么?要找妈妈?这真是可笑的想法。”他向前跳了两步,指着远处的一只燕子,“妈妈哪能找呢?她天生就在你身边。你看我妈妈,我出生的时候,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她。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就是你出生的时候,一睁开眼睛看到谁,谁就是你妈妈。”“我出生的时候,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那棵歪歪树。可是,上次是你告诉我,歪歪树不是我妈妈。”我简直被燕子搞糊涂了。“哦,是吗?我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你妈妈如果不在身边,找也没用的。”燕子虽然答得很快,但我还是看出他是个思维混乱的家伙。

我不想跟他废话,就再次问:“你能给我们一点儿建议吗?”“建议?哦,有的。”他神秘地凑到我跟前,“就是按你的想法去做,不要轻易放弃。”

我知道跟他再聊也无益,就爬上小弟的背,说:“我们该出发了。”

小弟在起飞之前,又问燕子:“你吃虫子从来不嚼吗?”“你也想试一下吗?我帮你捉一只来,怎么样?”燕子哈哈大笑。

我小声说:“别问无聊的话,懂吗?”

小弟没吭声,一展翅飞走了。我听见燕子在后面怪叫:“英雄们,祝你们好运!”

7 毛毛虫要变蝴蝶

天说变就变,好像是谁在天上铺了一层茅草,一下遮住了太阳,四周都暗了下来。

小弟正驮着我从一棵树飞向另一棵树,每到一棵树,都落下喘口气。他不能像小鸟那样一口气飞很远。我不停地提醒他:“注意刺条,注意树枝,注意蜘蛛网……”

有一次他真就差一点儿撞到蜘蛛网上了,一个紧急下沉,我的头刮动了最下面的网线,整张网都动了起来。蜘蛛以为猎物落网,很快冲到网中央,眼巴巴地望着我们。我回头冲蜘蛛做着鬼脸,喊:“傻瓜,你的网还小了点儿!”

小弟落到一棵树上,对我说:“你别喊了,好不好?你一喊注意刺条,我就到处看,等我真的找到一根刺条,却差点儿撞蜘蛛网上了。”“注意就是让你小心,不是让你观赏。”我恨不得敲一下他的空脑壳。“我懂,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找呀。”

……

我们正争得不可开交,突然一道亮光划过,紧接着,一阵轰轰隆隆的雷声。我们都吓了一跳,望着天,闭上嘴。雨铺天盖地打着头顶上的叶子,世界被啪啪啦啦的声音淹没了。

许多雨点从叶片间洒落下来。我抬头看了看,有个树枝分叉的地方正好被叶子遮得严实,也可以坐着休息。我就先爬上去坐下,然后冲小弟招手。他也跟上来,坐在我旁边。

我们谁也不说话,望着眼前的雨。我从心里感谢这场雨,是它让我和小弟并肩坐在一起,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爬上心头,那样温暖、那样亲密,仿佛世界只剩下了我们兄弟俩。

突然,我的后背被轻轻地碰了一下。我想一定是小弟,用眼睛余光瞟他,他还直直地望着前方。他还真能装,想抱我就尽管来吧,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我是哥哥,应该更主动一点儿。于是,我大胆地从后面把手伸过去,准备把他抱住。

可我的手摸到的是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小弟身体一向硬得像树皮,难道雨一淋就会变软?我转头一看,就吓得尖叫起来:“看,看!”一条灰色的毛毛虫正挤在我们身后。

小弟也看到了毛毛虫,扇动两下翅膀准备飞走。毛毛虫按住小弟的翅膀,说:“别怕别怕,我只是想过来告诉你们,欢迎来我家做客!”“你家?”我打量着这个软乎乎的家伙,谅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是呀,我从出生就住在这棵树上,我说这里是我家,有什么不对吗?”他直起肉乎乎的身子,没坚持多久,又趴了下来。“没错,没错。”我怕他倒在我身上,连忙顺着他的毛摸,“我们只是在这里躲一会儿雨,等雨一停,我们就走。”“想走,没那么容易!”他狠狠地瞪着我,直直地立了起来,“你们必须留下来陪我玩。谁都不肯和我玩,你们知道吗?我知道,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长得丑。可是,我告诉你们,别看我现在丑,总有一天,我会变成蝴蝶的。”“你真的能变成蝴蝶吗?”小弟又在问无关紧要的问题。

毛毛虫倒下来,喘着气,说:“当然,我其实就是蝴蝶,蝴蝶就是我,很多傻瓜都不知道这回事。”“真的吗?你现在就变成蝴蝶让我看看。”小弟来了兴趣。“哦,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毛毛虫向前凑了凑,毛都快戳到小弟的脸了,“我要吃很多很多的叶子,然后才能吐丝,把自己缠起来,封闭在一个壳子里,美美地睡上一觉,等睡好了,就咬破壳出来。那时,我就是蝴蝶了。”

小弟往后退了退,躲开灰毛,但还是禁不住两眼放光,问:“真的吗?这样神奇的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呀?太好了,我就在这里一直等到你变成蝴蝶。”

我拍了拍小弟,说:“别忘了,我还有正事呢。”“这么无聊的世界,除了我变蝴蝶,还有什么正事吗?”毛毛虫气呼呼地瞪着我,“如果你们不想变得那么无聊,就一定要留下来,见证我的奇迹。”

我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自信的毛毛虫,自信得让我头疼。我皱着眉头望着他,说:“我认为这个世界谁都有自己的正事,你要变蝴蝶,我要找妈妈。我从出生就没见过我妈妈,我得找到她呀。”“找妈妈?这也算是正事?”他似乎非常难以理解,嘿嘿怪笑两声,“你以为我见过妈妈吗?告诉你,没有,我也从来不想这个问题。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吵着要找妈妈,那我就不用变蝴蝶了。如果我不变蝴蝶,我这辈子就白活了。你懂吗?我可不想白活。”“我没有阻止你变蝴蝶呀,我只是说你变你的蝴蝶,我找我的妈妈。”我感觉这家伙不仅霸道,而且思维紊乱,是个糊涂虫。“说得轻巧,你找妈妈去了,谁来看我变蝴蝶呀?没有观众,我还变什么呀?我不变,就等于白活了。”他又想立起身来,可是没劲了,只好拱了两下背,瞪着我,好像所有的责任都在我。

小弟轻轻推了我两下,说:“哥,我们就留下来吧,看看他变蝴蝶,多有意思呀。”“对,就这么定了。”毛毛虫神气地竖起全身的毛,“现在雨也停不了,天也不早了,我带你们去我的卧室,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看看小弟,他一脸的请求。我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一起跟着毛毛虫往上爬。毛毛虫爬行的样子非常滑稽,背一拱老高,生怕不能显示他的丑态似的。我远远地望着他,觉得上天真是公平,让这么丑的一条毛毛虫会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真是苦尽甘来,丑尽美来呀。

卧室里真是别有洞天,本来是树枝分叉的地方,但有一块很平整,简直可以说是开阔。上方有浓密的叶子,再大的雨也打不进来。四周都收拾得相当干净,可以看出这家伙并不懒。“怎么样?这里还不算委屈你们吧?”毛毛虫快速地围着四周爬了一圈,好像在查找有没有入侵者,“你们俩是我的唯一一批贵客,以前从来没有过,以后也绝不会再有。”他的语气非常坚决。“为什么以后也不会有呢?”小弟的疑问也正是我的疑惑。“因为我讨厌一切,就像他们讨厌我一样。”毛毛虫靠在树干上,很舒服的样子,“这个世界上,美和丑是一对天敌。在这片树林里,我是最丑的,所以,一切都是我的天敌。天敌之间是没有对和错的,他们可以讨厌我,我一样可以讨厌他们。这是我的权利,我用它来对抗整个世界。”

我听得心惊肉跳,觉得这家伙满脑子都是仇恨。他为什么如此在意外表?难道就因为他丑?难道就因为他必将变成蝴蝶?

小弟却一点儿没感觉到不对,还是一脸兴奋,问:“这么说来,我们是最幸运的了。你为什么单单选中我们呢?”

我简直为小弟脸红,甚至想呕。“因为你们是独一无二的、奇特的一对。”毛毛虫非常认真地看着我们,“我亲眼看见你驮着他飞行,然后落到我的家里。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怪物呢,原来是兄弟组合。我很佩服你们,因为在当今世界,极少能见到你们这样的团结协作者。”

我望了望小弟,有点儿愧疚,因为我对他好像还没有这么高的认识。小弟也看着我,脸上挂满了笑,好像刚才这话是我说出来的。

我本来以为毛毛虫会用长篇大论把夜晚占领,谁知他连打了几个哈欠,说:“睡吧,有雨打树叶,最适合睡觉。”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他呼呼的鼾声。

这是我见到的最神速的入睡。我和小弟也不便说话,并排躺在另一边,听着啪啪啦啦的雨声,确实觉得每一个关节都舒坦。

雨没有一直下,不久,四周就静下来,月亮爬上来了。月光把上面的叶片照得透亮,变幻出各种色彩的光。叶片有厚有薄,月光明明暗暗,叶边的水珠有大有小,每滴水珠都涂满了月光。

突然,我看见一片大叶子背面印着蝴蝶的形状,一开始还以为是一只蝴蝶落在上面,细看,是花纹。怎么会有这样逼真的花纹呢?我想转头问一下毛毛虫,却听到他呼噜声高高低低,还不时含混地念叨:“蝴蝶,蝴,蝶……”原来,他在梦里也没忘记变蝴蝶。

小弟也看到了蝴蝶花纹,轻轻推了推我,问:“那会不会是一只蝴蝶死了,印在上面?”

我觉得在小弟面前不能无知,就努力想了想,说:“不会,应该是他咬出来的。”这话让我自己也惊了一下,难道他真的已经为蝴蝶而疯狂了?“对,有道理。他会吃叶子,嘴巴就像刻刀,一点儿一点儿,刻出了一只蝴蝶。”小弟似乎很兴奋,“他应该去当个雕刻家,不用变蝴蝶,也会闻名整个树林。”“小声点儿。”我爬起来,严肃地盯着小弟,“我觉得这里不能久留,这家伙是个危险分子。”

小弟也坐了起来,一脸不解,问:“挺有意思呀,怎么就是危险分子呢?”“首先,他憎恨自己太丑,其次,他疯狂地迷恋蝴蝶,简直有点儿偏执。我不喜欢这种生活态度。”“也没什么不对呀,他对现在不满意,把希望寄托在未来。你不也是这样的吗?”“什么?你敢说我跟他是一样的?真是岂有此理!”我简直被气晕了,抬脚就往树下爬,“好,你就留在这里,等着看他变蝴蝶吧,我没那份闲心,先走一步了。”“没有我,你能走多远?”小弟焦急地想留住我。“笑话,没有你,我能走得更远。”我头也不回,向下爬。

小弟突然落到了我的面前,说:“无论如何,我得和你在一起。”“你想阻止我?”“不,请你爬到我的背上去。”

我无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爬上他的背。我以为他会立即起飞,没想到他突然大叫起来:“吱——呀,吱——呀!”

我想捂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毛毛虫终于从梦中惊醒,爬起来望着我们,惊了一下,说:“天哪,你们这么早就起来锻炼身体吗?”“不是锻炼,是要离开。”小弟有点儿不舍,“向你告辞了。”“谁同意你们离开了?你们必须留下。我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必须留下。”毛毛虫竖立起身子,暴跳如雷。“已经说了第二遍。”我小声说,拍了拍小弟,“快起飞。”

小弟大喊:“我们也必须离开了。等回来的时候,我们再来看你变蝴蝶。”然后,展翅起飞。“我一定会变成蝴蝶的,我会的……”毛毛虫狂怒的声音渐渐远去。

月光下,我们是第一次飞行,湿气很重,小弟飞得格外费劲,每次只能勉强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我甚至有点儿后悔这样匆忙离开毛毛虫——为什么不等到天亮呢?

8 蝙蝠的家太大了

天迟迟不亮,小弟的力气早就用完了,好不容易到达一棵树,气喘得比风箱还急。歇了一会儿,我鼓励他再飞一次。他担心地看看我,说:“前面那棵树好远,我怕飞不到。”“怕?你哭着喊着要跟我出来的时候,怎么不说怕呢?”我很瞧不起他这么大的块头,这么小的胆子,“既然出来了,我们就要尽力向前,不要在路上浪费时间。”

小弟不再说什么,等我爬上他的背,他就深吸一口气,奋力起飞。我感觉到他果然力气不足了,身子时上时下,晃晃悠悠。我暗暗捏着一把汗,直直地盯着前面那棵树的黑影,近了,又近了,终于到了。

可是,小弟没抓稳,身子一歪,我们就从树上滚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在落下的时候,我的手死死抱住小弟,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像这样依赖过小弟。

落地之后,我被摔出一段距离,滚了几圈,躺在地上,腰酸背痛。我侧头看小弟,他一动不动。我忍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动静,就问:“大脑壳,你还活着吗?”“太美了,你看那些树叶,没有月亮,也能发光。好像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月亮。”他竟然沉浸在这些无聊的叶子上。

我哈哈笑了起来,身体在地面一弹一弹,最后只好坐了起来。

他也坐了起来,跟着我浅笑了几声,说:“你这样笑,一定是有很开心的事吧?”“傻瓜,我笑你呢。”我拍了拍地上的水,“别忘了,刚下过雨,叶子上都是水,有水就有亮光了。”“为什么有水就有亮光呢?”他一本正经地追问。“你还让不让我活了?”我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凶他,来掩饰自己的无知,“你是出来跟我一起找妈妈的,不是来问十万个为什么的,你明白吗?”

他摇摇头,说:“十万个太多了,我只问几个,不会耽误你找妈妈呀。”“拜托,我只有一个脑袋,你看清楚了。”我指了指自己的头。

他竟“吱呀吱呀”大笑起来,还说:“你要有几个脑袋,就好玩了,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前面一个,后面一个……”

我不知是被他气的,还是被他逗的,也跟着笑起来。

呼啦一声,一张巨大的黑幕突然遮住天空,把我们死死地罩住。我一眼就认出了这家伙,是专门夜里出来捕食的蝙蝠,他一定是把我们当作美食了,特别是小弟,目标太大。

我冲到小弟面前,挡住黑影。我和他相隔那么近,他正低头看着我们,我能清楚地看到他嘴里的牙齿闪闪发光。我预感到死神已经逼近,但无论如何,第一个面对死神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小弟。

可小弟似乎不甘心站在我身后,他用力把我推到旁边,说:“哥,你挡住我了,我看不清。”“这是死神,你看那么清干什么?”我用力拍了一下小弟的头。“你一定认错了,我是蝙蝠。”蝙蝠又俯下一点儿,嘴里喷出一股腥气。“都一样。”我吓得向后退,没退动,靠在小弟身上,“你不就是想吃掉我们吗?告诉你,我们都很硬,你会消化不良的。如果你一定要吃,我劝你只吃一个,而且选个子小的。这样,就算消化不良,也不会让你胃溃疡、胃下垂、胃抽筋、胃出水……”“讨厌,我们能不能不讨论吃?”蝙蝠打了一个饱嗝,“我刚被我妈强行喂食,撑了个半死,郁闷。现在出来就是为了散散心,消消食。”“你妈妈总这么坏吗?”小弟把我扶正,推到一边,兴致很高。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危险。“也不是了。除了吃东西她对我拿蛮,其余的事都会依着我的。”蝙蝠收拢翅膀,原地转了个圈,得意地说,“我想出来玩,她从来就不阻拦。看,我现在多自在!”“你妈妈在哪里呢?”小弟又问了无关的问题,我急得直戳他的腰。“在家吧,也许在外面找食物。她总是先把我喂饱了,自己再去找吃的。”“你自己不会找食物吗?”小弟还在问,我真拿他没办法。“当然会,可我妈不让,她总说我还小。哼,其实我早就是男子汉了。”蝙蝠把翅膀张开,扇了两下,一阵风差点儿把我吹到天上去。

小弟却乐得大叫:“太厉害了,我看清你的翅膀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没有羽毛的小鸟呢!”“你才是小鸟呢!”蝙蝠突然非常生气,“我们最瞧不起小鸟了,浑身长毛,难看死了。我要长成那样,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小弟吓得不知说什么了。我连忙拉了拉他,说:“我们该走了,还要赶路呢。”“别走。”蝙蝠着急了,伸开翅膀挡住去路,“我刚才听到你们的笑声了,我敢肯定你们很快乐。我要和你们成为最好的朋友,那样,我也可以快乐起来。”

小弟又来劲了,说:“好呀好呀,我最想交朋友了,就像你这样的。”

我小声说:“他饿的时候会吃掉你的。”

可小弟似乎没听到。

蝙蝠更没在意,说:“太好了,我要带你们到我家去做客。”

我一听,浑身抖动了一下,连忙摇头,说:“不行不行,我还有正事,要找我妈去呢。”我还特意眨眨眼递给小弟一个眼色。

小弟却没领会,喊:“哥,你的眼睛是不是不舒服呀?我们正好先到这个没毛的小鸟家里去歇一下。”“更正,我叫蝙蝠。”小蝙蝠也冲小弟挤了挤眼,很哥们儿的样子。“更正。”我也提高嗓门儿,“我要赶路,还要……”

小蝙蝠不等我说完,一扇动翅膀,把我和小弟都扔到了他身上,然后,“呼”的一声飞了起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暗暗地骂:谁知是不是他设的圈套,把我们带进洞里,再慢慢吃掉……

小弟却高兴得直叫:“真爽呀,我也可以坐在背上享受了!”

蝙蝠的家就是一个大山洞,里面真大,空得就像另外一个世界。一进洞,我真后悔了:我应该坚决拒绝来做客。可现在一切都迟了,我看见山洞顶上和四周挂满了闪闪发亮的眼睛——那都是蝙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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