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城荒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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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的预言试读：
X的预言宁城荒 著版权信息X的预言
宁城荒 著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第一卷 罪欲都市第一章 迷乱之夜
夜幕降临时，城市的空气里开始弥漫出一股罪欲滋生的味道。
而柳玥雯总能嗅到这股味道。
车子的后视镜里映出她俊俏的鹅蛋脸，五官精致，尤其是那一双明澈的眼睛，仿佛闪着可以洞穿一切的光芒。
视线在霓虹闪烁的夜店门前停留了几秒后收回，她微微皱了皱眉，伸手升起车窗玻璃。“就是这里了？”柳玥雯转过头，询问坐在驾驶位上的跟班小警员林泽西，表情略显冷酷。
林泽西长的白净文雅，警校毕业以后，到江北市工作不过才一年的时间。因为对各种案子都有用不完的热情，所以柳玥雯就把他选进了自己掌管的重案小组。
林泽西点头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漫画中提示的线索就是这样。”
漫画……
柳玥雯一听到这个字眼就没由来地头疼。
在这之前，江北市一直都比较太平，能遇到的大案也只有抢劫和斗殴误杀这一类的。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本名为《X》的连载漫画突然在网络上爆红了起来，人气值颇高。
更离奇的是，漫画中的内容竟然渐渐与现实重叠，变成了真实的犯罪案件！
此事引起轩然大波，市局当即下令彻查此事，重担落在了柳玥雯的肩上。
林泽西把手机递向柳玥雯，屏幕上显示的漫画场景与车窗外的那家夜店分毫不差。
在漫画的右下角，写着“未完待续”。
柳玥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快速挪开视线，并没有伸手去接。
林泽西悻悻地收回手，试探地问，“姐大，你是在想漫画家的事情吗？”
柳玥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望着车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事情是那么的巧合，在她接手案子的第二天，就传来漫画作者死于家中的消息。
柳玥雯曾产生过死因是他杀的猜测，但经法医鉴定，证实漫画作者为割腕自杀。
人死无对证，漫画却诡异地自动更新了。
林泽西拿给柳玥雯看的漫画内容，就是半个小时前刚刚更新出来的。
作者已死，是谁在更新漫画？！柳玥雯愁眉拧得发紧。
那么如今解开谜团的关键，就只剩下对照漫画内容发生的夜场连环杀人案了。“不，我是在想那个只杀女人的变态凶手，他才是案情的关键点。”柳玥雯表情凝重，“那个家伙已经杀了三个人了，今晚是第四个。”
借着黯淡的光晕，林泽西从柳玥雯的脸上看到了些许不安。“抽根烟吗？”林泽西试图让柳玥雯放松下来。“戒了，那不是好东西。”柳玥雯深吸一口气，“走，我们进去看看。”
说着，她推门下车，白皙的长腿探出，红色高跟鞋轻点在地面上，那些喝得烂醉的被扶走的公子哥们视线聚焦过来。
柳玥雯熟视无睹地甩上车门，理了理身上那件露肩抹胸高叉裙，扭动着曼妙的腰肢，莲步款款地进了夜店的门。
林泽西紧跟上她的步伐，“姐大，你确定要穿成这个样子进去？”“有什么问题吗？”她斜睨着林泽西。“当然没有问题，我只是担心会增加夜场犯罪几率……”林泽西耸了耸肩。“嘴贫。”
两人选在吧台前的位置坐了下来，各点了一杯清酒。此处靠近门口，便于观察来往的客人。
霓虹灯闪烁，在四壁上映出一片斑驳。林泽西看着舞池中疯魔一般跟着刺耳的电音扭动身体的男男女女，眼神中流露出兴奋与好奇。
柳玥雯如司空见惯一样，伏在吧台上自顾自地喝酒，目光却灵活地游离在外。
这期间有男人过来搭讪。“美女，喝一杯吗？”
柳玥雯转过身来，轻抬起的修长美腿在黑暗中绽放无声的诱惑。她看了一眼男人脸上轻浮的神色，挑起嘴角，讪笑，“可以啊，但是前提是你能包下整个夜场。有难度吗？我男朋友可是能做到的。”
男人吞了吞口水，识趣地离开了。“屌丝。”柳玥雯冷笑一声，回头端起酒杯，轻啜一口。
这时，在她另一边，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闯入了她的视线。
男人穿着黑色的工作服，像是来送快递的。他走到柳玥雯的身边时，身形一顿，忽然停了下来，此举动让她略感吃惊。
他的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烟草清香，刺激着她敏锐的嗅觉神经，男子的面容被遮住，看不清长相，但是身材修长挺拔。
她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伏下身去，修长的手指夹一张卡片，贴着她的小腿向上划过……那动作看起来像是一种带有暗示的挑逗。
卡片在膝盖处被她按住，她紧盯着那个男人，目光犀利。“您的贵宾卡，收好。小腿受过伤，不适合露在外面。”口罩后面传出清朗的声音，男人与柳玥雯进行短暂的目光交流之后，松开手，转身上楼。
柳玥雯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心弦似被拨动。
他怎么知道她的小腿受过伤？
人头攒动，他的身影一晃，很快不见了。“姐大。”
林泽西将她从失神的状态中唤醒。“啊……”柳玥雯猛的回头，险些洒了酒，“怎么了？”
那个神秘的男人就像是一只猫，在她心里挠了一爪子。“你又走神了。”林泽西撇嘴，汇报道，“我们的人都到了，已经埋伏在外面，就等着那家伙出现了。”“很好。”“这里人多声杂，实在不好盯梢。姐大，你有没有发现……”林泽西的话刚说了一半，他的手机突然“叮”的响了一声。他拿起看了一眼，随后瞳孔骤然放大，脸上浮现出错愕的表情，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
柳玥雯皱起眉头，“怎么了？”
林泽西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压得低沉，“漫画，又更新了。”
凶手得逞，目标已死，未完待续。
柳玥雯的脑袋“嗡”的一下，随即脑海里闪过男人模糊的身影。
她的神色再度慌乱起来，把酒杯重重地砸在吧台上，匆忙起身冲向二楼包厢区，“糟了！是那个家伙……”第二章 毫不手软
喧嚣的音乐声致使楼上杂乱的响动细不可闻。
柳玥雯快步赶到时，那抹黑影恰好从正好包厢中蹿出。
她跑过去看，女人的尸体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借着氛围慵懒暧昧的微红色灯光，看起来狰狞刺眼。“保护现场！”
柳玥雯朝身后的林泽西喊了一声，自己首当其冲地追着那道黑影而去。她的脚踩着高跟鞋，但依旧健步如飞，丝毫没有辜负她身为女汉子的本性。
一直追到走廊转角，那黑影顿了一下，前方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有另一道身影撞碎窗户跳了下去。
还有帮凶？有意思。她想。
这里是二楼，但凡跳楼者稍微受过一点儿训练，就不会受到严重的伤。那个人影好像飘在黑夜中的雪花一样，落地就不见了踪影。
黑衣男子站在窗边向下望着，正要紧随其后地跳下去，却被柳玥雯大声喊住了。“下面都是警察，你逃不掉的。”
男人转身，被口罩半遮住的脸庞暴露在斜投下来的月光中。果然不出柳玥雯所料，这正是她之前在楼下遇到的那个伪装成快递小哥的男人。
男人怔了一下，柳玥雯修长白皙的美腿已经向着他的面门横扫过来，攻势凌厉，丝毫不拖泥带水。
越是美丽的东西，其背后的锋芒越盛，这话一点也不假。
男人的反应很快，身形向后一撤，恰到好处地避开尖锐的高跟鞋跟儿，顺手一捞，将柳玥雯纤细白皙的脚踝握在手里。
柳玥雯被束缚住一条腿，但是并没有就此罢休，她整个人向前压，一字马展开将男人“壁咚”在其身后隔音墙上，双手紧跟着攀上他的脖颈。
柳玥雯没有伸手去护裙摆，她穿了安全裤，没有走光，但是那条修长俏丽、温润白皙的玉腿压在身上，还是让男人在一瞬间有些失神。
他手腕一转，将她的腿按在墙壁上。两个人离的很近，可以听见彼此急促的心跳声。
男人想脱身，柳玥雯的手臂早已钳住了他的脖颈，随后身体像灵蛇一样盘上了他的健硕的身体，她小腿弯曲抵住墙壁，同时手臂发力，向旁侧一翻，两人顺势倾倒。
男人被她反骑住，结结实实地压在地面上。“我投降。”男人放弃了抵抗，语调中却透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
援兵很快赶到，柳玥雯命令手下警员将男人拷了起来。“下次别调戏警察，小心引火烧身。”柳玥雯凑近他耳边，用甜腻的声音轻笑道。但转瞬间，她又恢复高冷的模样，“你们几个先把他带到回局里，剩下的人跟我去案发现场。”
眼看着男人被带走，柳玥雯眸中的目光深邃了几分。
她回到案发现场时，林泽西已经带人封锁了包厢，并完成了现场取证，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有放过。
楼下的客人也都清散了，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胆子再大的人也需要避开危险或者嫌疑。
柳玥雯脚下的红色高跟鞋踢踏着地板，发出清脆的敲击音，她的步伐在倒于血泊中的尸体前顿住。
那女人身材很好，即便是倒在血泊里，亦有种玉体横陈的即视感。她穿着红色短裙，裙摆散开，婀娜的身姿如同绽开在三途河中的红莲，妖异而美丽。
柳玥雯的眼睫情不自禁地颤了颤。她眼中的画面，与手机中漫画最后一页的分镜渐渐重合在一起。“怎么样？”她瞥了一眼女尸，面色极其平静地开口问道。
林泽西冷静地整理好思路，一一讲出，“法医确定的死亡时间为一个小时之内，尸体还温着呢。死因是被人切断颈动脉，下手很干净，一刀毙命。这女人虽然穿着性感，但是并未发现有性侵害的痕迹存在。真想不明白，这么漂亮的女人，谁会忍心痛下杀手呢？”“这个世界上虽然看脸的人居多，但是并不代表脸蛋儿就是万能的。美貌抵不掉深仇大恨。而那个家伙已经一连杀了四个女人了，说不准会是个心理变态。”柳玥雯冷笑道。她凑近尸体几分，发现了女人脸上狰狞的血痕，“她的脸上也有刀伤，刀口窄，很深。”“脸上的两道伤可能是和凶手发生纠缠时被误伤的。”林泽西拎着一个塑料袋走过来，里面装着一把小匕首，“凶器被丢在原地，上面留有指纹，需要回去做DNA分析。”
柳玥雯点了点头，直起身来，“这女人，什么身份？”“找人打听过了，死者名叫佳倩，是这家店里的陪酒女，因为长相还不赖，所以平时常客比较多。”林泽西说完，迟疑着问了一嘴，“姐大，那个凶手……抓住了吗？”
柳玥雯听完这话，顿时横眉冷对，但是她顿了顿，想发出的脾气还是打消掉了，语气中透出些许无奈，“凶手跑掉了，不过，抓到了一个帮凶。”“那就说明这案子有眉目了！”林泽西摩拳擦掌地说。
柳玥雯的神色中并没有表现出多少自信，因为她觉得，被她抓到的那个男人，似乎远不止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回去审审看吧。”她的视线越出门外，向上挑起十几度角，沉声道，“你调一下监控录像，看一下今晚有谁出入过这个包厢。”“是。”
走出包厢前，柳玥雯情不自禁地又瞥了尸体一眼，地上那滩殷红妖异的颜色，让她的眼睑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第三章 糟糕的对手
灯光转过来，投在男人的脸上，刺得他眼睛发痛，他努力把头偏向一侧，躲开那束强光。
这里是审讯室。
柳玥雯松开扭着灯头的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男人对面，翘起二郎腿，神情冷如冰山，“怎么着，内心的黑暗无法与光明抗衡，所以你怕了吗？做了坏事，就应该想到这种后果。”
男人侧着脸，冷哼一声，被灯光照得素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屑的神色。“笨女人，换你坐在这里试一下？如果你能做到不转头，我认输，什么都招。”他的语调里带着几分轻蔑的意味。
柳玥雯气得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但很快冷静下来。
她伸手将灯头调整到正常状态，准备开始做笔录。
男人重新坐正，把被手铐铐住的双手放在桌面上，他的状态很自然，并没有其他犯罪嫌疑人那种紧张感。
这让柳玥雯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压力。“姓名？”“楚云昭。”“年龄？”“二十八岁。”“工作？”“你来相亲查户口的吗，问的这么详细？”楚云昭皱眉，明显有些不耐烦。
他生平很不爱跟这些地方小警察打交道，实在啰嗦的很。
柳玥雯握笔的手停在半空，目光紧盯着他。“好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楚云昭选择妥协，“我，无业游民。”“为什么要杀人？”询问过基本信息之后，柳玥雯直截了当地问，“为了钱？”
圆珠笔在她的指间盘亘，以便随时对关键内容做下记录。“人不是我杀的。”他否认。
柳玥雯料想他会这样回答。
她挑了一下嘴角，抬头看了楚云昭一眼，接着问。“为什么把自己打扮成送快递的？”“谁说穿成那个样子就一定是送快递的，你有看到我的衣服上标注着快递公司名字吗？”楚云昭歪着头狡辩。“嘁。”柳玥雯撇嘴，“第一次去那家夜店，还是经常去？”
她想起林泽西从夜店工作人员那里探到的线索：死者的业务很好，有很多常客光顾。“第一次。”
柳玥雯低头记录，“逃跑的那个人是谁？我当时看到你跟在他后面。”“你问的有些多了。”楚云昭面无表情地说，的视线从柳玥雯的本子上掠过。“请你配合我的工作。”柳玥雯说。“你从我这里很难得到有用的信息。”“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工作吗？”柳玥雯怔了一下，把笔放下，柳叶眉蹙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楚云昭。“你看起来很紧张。”他迎上她的目光，四目相对。“你一直板着脸，试图以高冷的姿态化解心中的紧张感，但是你频繁转笔的小动作出卖了你。最开始你说的那番话，目的不过是为了对我施压，让我自己招供，但是那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滑稽。”“我是警察，我为什么要紧张？”柳玥雯双臂环抱在胸前，不屑一顾。“从行为学角度分析，你现在的动作就代表着你很缺乏安全感，以及，没有自信。”楚云昭压低声音，“因为你心里清楚，我并不是杀人凶手。”“等监控资料出来以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你不需要狡辩过多。而且，就算你不是凶手，猥亵女警，摸人家的腿，以这样龌龊的行为，我也是可以拘留你的。”柳玥雯紧盯着他，脸色微红。“穿成那个样子，混在夜店里，鬼知道你是警察？”楚云昭翻了个白眼。“你……”柳玥雯指着他，指尖颤抖，却没有说出话来，最终只是忿忿地合上了记事本。她稍微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我的腿受过伤的？”“坐姿。”楚云昭毫不避讳地说，“受过伤的腿血液循环会和正常的腿不一样，而且十分怕寒，而你偏偏穿了一条开衩裙，当时室内空调温度很低，你的身材虽然很性感，但是坐姿略显别扭。”
他说到“性感”这个字眼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瞥了柳玥雯，声音压低，带着似有若无的挑逗。只有两个人的审讯室内，空气中透露出暧昧怪异的氛围。
柳玥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神色尴尬地收起东西，“你迟早会为你的放肆付出代价。”
她阴沉着脸离开，背影晃到门口时，忽然被楚云昭喊住了。“喂，笨警察。”他说，“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
柳玥雯顿住脚步，已经触到门把手的纤细修长的手指滑落下来。“什么？”她扭头，眉头皱的发紧。“我并不是为了讨好你，也不是为了给自己开脱罪名。我希望你查案的时候，能对得起那些死掉的人。”楚云昭静静地望着光洁的桌面，歪了一下头，薄薄的嘴唇轻启，“凶手是预谋作案，你在案发现场看到的一些东西，很有可能是假象。”
他说话的语调中含混着推敲的感觉，并不确切，但是那话飘进柳玥雯的耳朵里，还是让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让她对静坐在光晕中的男人产生了一丝强烈的好奇。“你还知道什么？”她咬着牙问。“我知道，不代表我会告诉你。”楚云昭抬起下巴，笑容邪魅。
以柳玥雯的脾气，此时恨不得冲上去在那张欠揍的嘴角上留下几个巴掌印。
但她是个警察，警察要讲道理，于是她忍住了，握了握拳头，推门走了出去。
林泽西已经在门外走廊候了很长时间，见柳玥雯出来，快步迎上前去。“姐大，有结果了吗？”
柳玥雯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东西丢给林泽西，“这家伙不简单。真希望他最好不是凶手……”“这话什么意思？”林泽西不解。“这家伙思维逻辑很强，身手也不错，他并没有招供任何罪行，反倒是给我指出了一条线索。”柳玥雯自嘲似的长吁出一口气，面露愁容，撩拨了一下长发，“没有比遇上这样的对手更糟糕的了。”第四章 找不到答案
老旧风扇运转发出“吱呦吱呦”的响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凸显得格外真切。
气氛沉重，空气流动的似乎很慢很慢。
鲜血淋淋的PPT照片投在白色幕布上，映出死亡现场狰狞恐怖的画面。
警员们围桌而坐，纷纷擦着汗，鸦雀无声。
如此大型的谋杀案，江北市已经多年没有发生过。截至目前为止，凶手一共杀害四人，重案小组展开行动一个星期，但仍未将凶手缉拿归案，案情棘手，给警局带来不小的压力。
会议室的门被人猛力推开，坐在靠近门口位置的中年警员一惊，差点将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
柳玥雯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随手将长发挽起来束在脑后，林泽西紧跟其后。
她的到来似是刮进会议室的一股寒风，令在座的众人脊背发凉。“我只想听有用的线索，你们最好都有所准备。”柳玥雯坐下，环视一周后说道。她的话简单直接，语气严肃，“林泽西，从你开始，监控录像调出来了吗？”“那个……”林泽西还没坐稳，略显慌张，“姐大，我叫人查过了，案发当天晚上，监控录像被人切断了，所以什么都没有拍到。”
柳玥雯盯了他几秒，看得他有些心虚。但是她并没有发火，把视线转移到另一个警员的身上。“凶器检查过了吗？”“查过了。凶器上的指纹是死者自己的……”那名警员的声音越来越小。“难不成是死者自杀的吗？！”柳玥雯的拳头用力地捶在桌面上，掌侧因为受力而变得红肿。
众人全部噤若寒蝉。“姐大息怒……”林泽西稳定住柳玥雯的情绪，指着投影幕布上图片说，“法医鉴定过了，那把匕首根本不是真正的凶器，刀刃和颈部的切开明显不符，和前几宗案子一样，已经定性为他杀。”
柳玥雯阴沉的脸色稍有缓和，她恍然想起楚云昭告诉她的那句话：“你在案发现场看到的一些东西，很有可能是假象。”
那么，大概就是这个了。她猜测。
林泽西手握鼠标，从电脑中把前几宗案子的资料一并调了出来。“相同的作案手法，死者均为女性，年龄23到29岁之间，职业相同，全是夜场陪酒女郎。很明显这就是连环谋杀。但是在四宗命案的现场，能找到的蛛丝马迹很有限。案发现场周围要么没有监控探头，即便是有也被切断了。凶手手法娴熟，说明是预谋作案。”他以口头汇报的形式，把线索清晰地整理了出来。“高智商犯罪么？”柳玥雯扶着额头，愁眉不展，“根据法医给出的尸检报告，四具尸体上均未找到性侵犯的痕迹，谋杀陪酒女郎，凶手的动机何在？”
这是一个基本问题，但对于众人来说也是一个极其伤脑筋的难题。“难不成是个心理变态……”一直握着杯子的老警员擦了擦手心的汗，小声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柳玥雯的耳朵敏锐的很，紧接着又问，“还有其他线索吗？”“我们拿到了当晚找死者林佳倩点过钟的客人名单。”
柳玥雯闻言，眼睛亮了一下，“很好。这些人的嫌疑比较大，从他们身上应该能够找到一些线索。今天的会暂且开到这里，祥叔带队，全员参与调查，夜店周边可以提供监控录像的探头一律不要放过，重新排查一遍，有消息立即跟我汇报。”“好嘞，收到！”老警员祥叔领命，暗自松了一口气，带着其他人退出会议室。
案件资料摆在眼前，会议室里剩下柳玥雯和林泽西大眼瞪小眼。
柳玥雯眯起眼睛，揉着太阳穴，一直板着的面容松懈下来，“愣着干嘛，给我倒杯水。”
林泽西快速接了一杯水回来，轻轻放在柳玥雯身前。
他跟着她办案这么久，唯独这项跑腿的技能锻炼的分外出色。“那本漫画更新时用的IP地址查过了吗？”柳玥雯迟疑了很久才问出这个她很不想触及的话题。
这件事情太过诡异离奇，总是让她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交给部门技术员李泰坦去查了。”林泽西说，“那家伙虽然平时看起来呆头呆脑话不多，但却是个隐藏很深的大神，一身的黑科技。萨德导弹事件闹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他连韩国青瓦台的国防系统都入侵过。”“还有这事儿？那我就把心放肚子里了。”柳玥雯感叹完，端起水杯一边摩挲着杯壁，一边若有所思地说，“按理说，作者已经死了，漫画就应该断更了才对。可是每发生一次命案，它就自动更新一次，这完全让人理解不通啊！”“会不会是事先画好的稿子找人代发的？”林泽西托着下巴猜测道。
柳玥雯喝了一口水，嘴唇在杯子边缘压上一小块鲜红色的唇印。“你是说死去的漫画作者他会预言吗？”她的柳眉微微蹙起，眼神中带着狐疑。“好吧，这种推论一点也不现实。谁让这件事情发生的那么离谱呢？”林泽西耸了耸肩，“我们之前联系过了漫画的版权经纪公司，他们也不知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如今网络上已经人心惶惶了，真害怕会搞出什么乱子。”“无论它怎样诡异离奇，终究还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总会真相大白的。眼下，我们还是要先抓住凶手……”柳玥雯用指尖叩着杯壁，说。
但是她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一连串突然响起的警笛声打断了。
两人相顾茫然之时，一个警卫急匆匆地推门跑了进来。“发生什么事情了？”柳玥雯扭头问道。
警卫手里拎着警棍，满头大汗，喘息未定，样子看起来很焦急，“柳队，犯人，不……不见了！”“什么？”
犯人？
莫非是楚云昭？
柳玥雯娇躯一颤，随后脑海里很快浮现出这样一个答案，她的脸上随之流露出十分惶恐的表情。第五章 痞子专家
那扇敞开的铁门，像是咧开的嘴，挑衅地笑着，略带嘲讽。
只是趁着警卫换班的短暂时间，关押室里的男人竟然如此干净利落地逃跑了，一看就像个惯犯。
柳玥雯站在门前，莫名地感觉太阳穴发紧。“能把这种锁撬开的人，还真是不简单。”林泽西检查了一下门锁说，“不过他应该还没跑远。”“这个家伙……”
柳玥雯从警这么多年以来，“江北霸王花”的名号一直响当当的，像这种不自量力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见。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越狱，这摆明了是在挑战她。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抓到楚云昭，一定会让他尝尝苦果。
视线在空荡的关押室中扫过，柳玥雯的目光攸然落在那张紧贴着桌面放置的字条上。
她缓步上前，将那张字条捻在宛如削葱般的手指之间。“笨蛋，打个赌怎么样？如果你先找到我，我就帮你查案。”
那一行笔锋犀利的字迹，映在柳玥雯眼底，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种嚣张的挑衅。“岂有此理……”她愤恨地把字条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咬牙切齿地说，“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家伙找出来！”“是！”林泽西不敢耽搁。
他心知楚云昭作为唯一被抓捕嫌疑人的重要性，当即带人封锁了整个警局大院，甚至连警犬都放了出来。
警局内外封锁严密，柳玥雯兴师动众地带人搜查，前前后后跑了七八个楼层，累的气喘吁吁，可楚云昭就像是变成了苍蝇的泼猴儿，说不见就不见了。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让她原本表情焦灼的脸上更显愁容。“喂，局长……那个……我正在搜查，你放心，人肯定跑不掉……”她越是解释，越显得语无伦次。
江北市局的人都知道，她柳玥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别人说自己不行。“先别找了，来我办公室一趟。”电话对面沧桑的中年男音打断她，说罢，迅速挂断。
柳玥雯的心里顿时犹如百草丛生，风一吹就张牙舞爪，烦乱不堪。
她把林泽西留下，孤身前往局长办公室。
她在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前面顿住脚步，右手握住门把手，迟迟没有动作。
柳玥雯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论能力来说，她的冷静与睿智，她的洞察能力，皆优于同行，并且有独特的思维方式。这也是她倍受赏识的原因。
可是最近，每次推开这扇沉重的雕花木门的瞬间，她的心里也仿佛被塞进了沉甸甸的东西，又像悬着的石头，拿不起放不下。
局长是个心思缜密且话不多的老头儿，所以柳玥雯很难揣测到他的想法。
这次如此着急地传唤她，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她迟疑了几秒，抬手屈指叩了叩门。“请进。”
柳玥雯忐忑不安地推门而入，当她看到坐在办公室内的人时，错愕之余瞬间炸毛。“你……”
楚云昭翘着二郎腿喝茶的模样十分嘚瑟，“惊不惊喜？我们又见面了。”“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应该回到你该去的牢房里！”说话间，柳玥雯已经掏出腰间配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楚云昭。
楚云昭瞥了她一眼，放下茶杯，径直走过去，将她的枪口抬高几分，顶在额心。“是吗？”他嘴角微微挑起，笑容邪魅。
他俯身，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俊秀的脸孔。
身穿制服的柳玥雯，多了一股寻常女子身上没有的刚毅。喘息未定的她胸口起伏着，汗珠顺着她的侧脸淌下来，面颊红晕轻透。
但是她握枪的手，却没有抖一下，她的动作如她锋利的眼神一样坚毅。
两人针锋相对良久，坐在一旁的局长终于看不下去了。“柳玥雯，放下枪！”简单的六个字。沧桑的嗓音中带着一股浑厚的力道，威严不容抗拒。
柳玥雯这才意识到这是局长办公室，楚云昭的突然出现让她失了态。“可是他……”她的手臂缓缓垂下。仍旧心有不甘。“都过来坐吧。”局长提起茶壶斟茶，一向不苟言笑的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笑容，类似……幸灾乐祸？“你们两个啊，也算不打不相识。来，云昭，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局里的精英警员，柳玥雯。”“见识过了。”楚云昭戏谑地打量着柳玥雯，“胸大无脑。”
柳玥雯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局长办公室，以她的脾气肯定会照着他那张欠揍的脸结结实实地抡上一拳。
局长舒眉一笑，对楚云昭爱开玩笑的性子似司空见惯，转而向柳玥雯介绍，“重新认识一下吧，这位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就是我们市局特聘的刑侦专家，楚云昭。”“专家？就他？！”柳玥雯差点惊掉下巴。
她很难将眼前这个一身痞子气的男人和刑警职业联想到一起。说实话，在她看来，他更像是一个喜欢偷鸡摸狗的惯犯。“我以前可是国际刑警，菜鸟。”楚云昭见自己的身份遭到怀疑，当即摆出冷傲的姿态反驳。“云昭少年时就在法国里昂国际刑警组织受训，屡破奇案，后来因为家庭原因回国，我也是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才把他拉了过来帮忙，江北市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仅凭我们现有的条件，想破案很是吃力。”局长解释道。他看楚云昭时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如同窥见了宝物，“从明天开始，云昭正式入驻重案小组，希望你能好好协助他的工作。”
末尾句的这个主谓顺序，让柳玥雯感觉很不爽，“局长，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的！”柳玥雯信誓旦旦地说。“组织已经安排好了，你服从就是。”局长以命令施压。“陈叔，你放心吧，有我在，这些案子一定都会被侦破的。但是大部分的案件还是要靠我的新同事，这位美女警花来查。”楚云昭突然套了个近乎，让柳玥雯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那就要请您多多指教了……专家。”柳玥雯把尾音咬的特别重。
楚云昭淡然一笑，“连环杀人案什么的，并不难破解，我的心思不在这里。我更在意的，是那本诡异连载的悬疑漫画……”第六章 深海泰坦
夕阳穿过走廊的小窗子，斜投在墙壁上，斑驳刺眼。
自柳玥雯走出局长办公室，身后那个高瘦的身影便一直跟着她。“陈局说了，让你明天正式任职，现在这个时间，你难道不是应该回到家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吗？”柳玥雯停住脚步，回头对楚云昭说。“你这个建议提的很中肯，毕竟被你们折腾了一夜，疲惫的很。”楚云昭伸了个懒腰，故作姿态，然后做了一个小动作，自然随意地把手搭在了柳玥雯的肩上，“可是在上班之前，我觉得我有必要和这里的美女警花交流一下……啊——”
不等他那轻佻的话音落下，他的手腕已经被柳玥雯握在了手里，逆时针拧了一百八十度。他大喊了一声，很快又被面前这个表现得不耐烦的女人伸手堵住了嘴，顺势壁咚在墙壁上。
好吧，这次扯平了。“交流可以，请把你的手放老实点。”柳玥雯挑起下巴说，“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喜欢走后门的关系户。”“我觉得我们可以和平一点。”楚云昭恢复正经脸，“刚才你拿枪指着我的时候，其实枪膛里并没有子弹。”“你怎么看出来的？”“上膛的枪抓弹钩是略微突起的，能够感受的出来。而且通过枪管底部的小观察孔也能看出来。我靠近你的时候，手已经摸过了你的枪。”楚云昭说，“换言之，如果我是你的敌人，在我碰到枪的一瞬间，你就已经输了。”
柳玥雯笑了笑，松开手，“我承认你比我更懂枪，但可惜你不懂女人。”
这句暗藏深意的话却反让楚云昭一怔。“也许你更应该适应一下嫌疑犯变成新同事的尴尬。”楚云昭活动着手腕，毫不避讳地说，“或者，你可以不刻意板着脸和我说话。”
柳玥雯看着他，挑了挑眉，“那你有没有觉得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刻意呢？”
楚云昭没有当即回答，侧着脸对上她的目光，许久，他唇齿间吐出一句话，“是我低估你了。”“你一个人毁掉了大部分的关于昨晚杀人案件的线索，无非就是想接近我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柳玥雯的双眸如灯火洞明。“关于那本悬疑漫画的一切。”楚云昭坚定地说。
这答案似乎在柳玥雯意料之中。她对楚云昭勾了勾手指，留给他一道酷酷的背影，“跟我来吧。”
江北市近年来发生的重大案件并不多，但是诡异的案件倒并不少。
因为难以破解，最终只能归类为谜案，收进卷宗，存入档案室。
市局的档案室在三楼，使用的是指纹识别式电子门禁。这种设计相对于传统机械设计保密性更高，防火防爆，安全性更高。
门锁设置的越高级，越能体现储藏物品的重要性。“嘀”的一声响过，厚重的金属门徐徐拉开，随后几排整齐陈列的文件柜映入两人眼帘。
自市局成立至今，经手过的所有案件的卷宗都被放置在这里，和那些林林总总的琐碎资料摆放在一起。
那些资料全部被分类整理好，收入不同的柜子里，贴上标签。
有的柜子里面则放着巨大的玻璃罐子，里面装着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动物肢结。
楚云昭跟在柳玥雯身后，沿着标签一排一排数过。档案室里很安静，她脚下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尤为清脆明晰。
第三排和第四排的中央，有一个工作台，那里坐着一个带着眼镜的胖子，盯着电脑凝神思索着什么。
柳玥雯走过去，敲了敲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胖子回过神来，抬头看到柳玥雯，顿时眉开眼笑，像看到了肉包子似的，“嘿，柳队。”“李泰坦。”柳玥雯瞥了一眼胖子胸前的工作牌，一字一句地念出来，“这名字还真是符合你。玩过英雄联盟吗？”“呃……一点点，我看日漫比较多。你想说的是——‘深海泰坦’吗？”胖子表情略显尴尬。“深海泰坦”是时下非常爆款的MOBA竞技游戏《英雄联盟》中的一个角色，属于非常强大的坦克型英雄。
坦克型，说白了就是肉盾。
但是看在柳玥雯那张漂亮脸蛋儿的份儿上，李泰坦选择将内容的重点放在“强大”这两个字上面，勉强当成是夸奖。“漫画的事情，有眉目了吗？”柳玥雯笑笑，转过话题。“更新的IP地址已经查过，显示海外登陆，而且每一次都显示在不同的国境内。”李泰坦推了推眼镜说，“我们根本无从下手。”“还有这种事？”柳玥雯抵着下巴，看向楚云昭，“怪不得我们这位国际刑警先生要查这本网络人气并不高的连载漫画，原来是件国际大案呐……”
楚云昭不是傻子，话里面酸溜溜的讽刺意味他听得出来。
他冷哼一声，没有作声。“这位是？”李泰坦瞄了楚云昭一眼，觉得眼熟。仔细想了想，恍然之余还带着几分震惊，“哎……你不是刚刚那个逃犯吗？我在一个监控画面里面还看到你故意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呢！徒手打开了关押室的门，躲过了我布下的监控网络，你还真是不简单啊！不过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国际刑警了呢？”“说来话长。”楚云昭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有机会再和你讲。现在，我需要你找到关于那本漫画的全部资料。”“这个你算问对人了。”李泰坦得意地起身，晃着身子钻进档案柜的间隙里，柜子后面随即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
几分钟后，他拿着一大本厚厚的档案回到了两人面前，用袖子擦了擦汗。“你这种体质需要多运动，不然会被当成肥宅的。”楚云昭接过档案时说。“嘿嘿，肥肉不影响脑子。”李泰坦憨厚地笑道。
楚云昭带着资料到阅读区，找了个舒适的位子坐下。
他用手抚摸了一下档案封面上的字体，然后小心翼翼地翻开。
夹在前面的是一些打印好的漫画内容，并按照更新顺序排列整齐。楚云昭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被精彩的剧情吸引住了。
那个挣扎在都市洪流里的少年终究没能抵抗住欲望和诱惑，犯下了第一桩命案……
第一波小高潮来临，然而故事在此处忽然断掉，没有下文了。
再往下翻是作者的生平资料，以及死亡现场资料，尸检报告。
资料的最下面有一行清晰的小字，是对案件的描述。“5月28日凌晨接到报案，独居的漫画家韩宗正自缢于家中，现场除了散乱的画稿之外，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物与指纹。”
漫画家死了，故事按理也该“太监”了。
楚云昭停顿了片刻，接着向后翻，却翻看到了继续发展的“剧情”。第七章 记忆断层
那些内容或许并不能称之为“剧情”，因其已经脱离了原本的情节脉络，失去了故事性。主角不复存在，只有一些象征罪恶的黑影在街上游走着。
所画的内容基本都是目前所发生的案件中的一些画面，那些漫画分镜都是断开的，像一个人的记忆断层，画面之间虽有联系但过于跳脱。
纸张中间夹着十几张照片，全部是警局人员对照漫画对案发现场进行的拍摄。
那惊人的相似程度，如同画者亲临过现场一样。楚云昭捏着纸页，狰狞恐怖的凶杀现场画面映入他深邃的瞳孔里，触目惊心。
他闭上眼睛平静了几秒，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把档案中的漫画翻到剧情断尾与案件开始的过渡部分，发现印出来的漫画少了一页。
第116页。
116。
11月6日。他对这个日子印象深刻。
于是他四处翻找丢失的那一页，最后在照片的夹层中找到了。他将那页纸抽出来，平铺在最上层。
纸上有三个漫画分镜，全部都是特写画面。
所画的内容，是一串手链坠地散落的场景。
那串手链……楚云昭心念一动，摸向自己的胸口，将坠在那里的小物件拎了出来。
深色线绳缠缠绕绕，把烙印着“Pandora”字样的多切面琉璃珠串起。而在漫画上，手链中最显眼的那颗珠粒，与其恰好是同一款式。
楚云昭的心弦莫名地一紧，很珍视地将琉璃珠项坠收好。
柳玥雯站在一边，全程盯着他看。
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亦正亦邪。
他嚣张的时候，仿佛自己就是千军万马，动一动就足以引四海潮生。
安静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却又写满忧郁深情，眸子深邃如天上星河。“你看出了什么端倪？”柳玥雯忍不住问。
楚云昭欲言又止，把资料整理好，合上档案夹。“你该不会什么都没看出来吧？专家同志。”柳玥雯见他不说话，故意激了他一下。“这件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楚云昭斜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拿着档案夹就要往外走，“资料我先带走了。”“眼下的案子，就是研究那本自动更新的漫画的突破点。”柳玥雯一把拉住楚云昭，“我虽然解不开漫画中的谜，但我清楚两者之间的利害关系。”
楚云昭的视线落在抓着他衣袖的纤纤玉手上，柳玥雯脸色微红，手像触电般快速松开。“明天我会跟你一起查案。准备好你的脑容量和毕生所学，千万别掉队。”
楚云昭留下这样一句略显狂妄的话，转身离开。
走路连头也不回的人，酷的像个杀手。“奉陪到底。”柳玥雯望着他的背影，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
此时的窗外，天色已悄然黯淡。
黑暗再次席卷这个城市。
猫的瞳孔在夜晚能够帮助自己捕捉到更多的画面，但人不一样。
夜幕降临之时，人的视野会被黑暗遮蔽。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的犯罪案件都发生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的原因之一。
楚云昭甩上红色Mustang跑车的车门，身披夜色，立在长街上。
他抬起头，眼前是发生案件的那家夜店。他与案发现场，只隔着一条川流不息的街道。
柳玥雯的话提醒了他，解开漫画背后谜团的突破点，就是这些被画入其中的案件。
可惜之前被她搅了局，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因此，楚云昭决定再回到这里看看。
因为发生了人命案的关系，那家夜店已经停业整顿了，放眼望去，在整条灯火辉煌的娱乐街上，那家店面显得格外的黯淡。
据说，这是第四家遭遇这种事情的夜店。
论说如果是凶手和店老板有仇，完全不必要采用这种方式报复，而且，死者清一色为店内的陪酒女，这就有些蹊跷了。
风尘女子虽然无情，但最不招男人恨，只要你肯花钱，她便愿意唯命是从，低贱的像个奴婢。
可那四个女人却死在了同一个男人的手里。为财或为色，动机不明。
当晚楚云昭走上楼时，那个男人刚好从包厢里出来，陪酒女郎倒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血一直淌到门外。
楚云昭和男人有过简单的交手，他身材并不是十分健硕，但是肢体灵活，最后还是跑掉了。
杀手？
不像。
况且那些卑微到尘埃里的风尘女子，还没有能被杀手刺杀的资格和价值吧？
楚云昭想不通，那个男人究竟为什么要杀这些女人。
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病态心理呢？
他闭上眼睛冥想，试图解析犯罪者的性格特征，然后将自己代入进去。
可是他推测不出来那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只好作罢。
看来他还需要更多的资料。
楚云昭叹了口气，压低帽沿，钻回到车里面。
启动引擎，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视线一扫，蓦然发现了站在不远处街边的熟悉身影。
柳玥雯。
她换了便装，不是警服，也不是高叉裙。
简约T恤，紧身破洞牛仔裤，文艺小白鞋，搭配出了另一个她，长发挽起扎成丸子头，清新自然。
但是那个曼妙的身材，令楚云昭过目不忘，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来这里做什么？
街灯下的柳玥雯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不停地移动着，最终在一个点站定，她举起手机，对着建筑拍了几张照片，似乎在做取证。
楚云昭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心想这姑娘的确和别的小警察不一样，至少她很有想法。
他打了一把方向盘，从前方路口调头，红色Mustang跑车朝着柳玥雯所在的方向驶去。
快要接近的时候，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强行变道，挡在了他的车前面，楚云昭莫名地恼火。
随后他就看到柳玥雯微笑着转过身，很自然地拉开了车门，坐进了前面那辆白色玛莎拉蒂的副驾驶。
车主得意地闪了一下尾灯，载着美人扬长而去。“看来，她也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他冷笑了一声，升上车窗。
红色Mustang化作一条咆哮的焰色闪电，融入夜色当中。第八章 案情分析“嫌疑人A，小公司白领，当晚第一个点了死者林佳倩的钟，包房在三楼，并非案发现场，当时和朋友一起，玩了半个小时就去喝酒了，案发时有不在场证明。”“嫌疑人B，对街烧烤店老板，林佳倩当晚接待的第二位客人。经常和老婆吵架，每次吵架过后都去找林佳倩诉苦。当晚也不例外，但是后来被老婆揪了回去。”“嫌疑人C，理发店小职员。据说很喜欢林佳倩，一直粘着他，但是拜金女一般都看不上这种穷小子，他是当晚最后一个离开包房的……”
三张嫌疑人的照片贴在白板上，下方画着简单线条与死者联系起来，并用简短的词汇阐述交集。
老警员祥叔拿了一根激光笔，比比划划地讲着。“嫌疑人A有不在场证明，嫌疑人B属于那种厚道型的，两者的犯罪概率都不大。”林泽西托着下巴，分析道，“我觉得嫌疑人C更值得怀疑，爱而不得，容易产生情杀。”“嫌疑人B的老婆也有嫌疑，女人的嫉妒心，那才可怕呢，就比如说我老婆吧……”祥叔苦逼着脸说，柳玥雯瞪了他一眼，他才察觉到自己跑题了，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家丑不外扬，继续看案子，看案子……”“你们分析都有道理，下面我来说几句吧。”柳玥雯站起来，接过祥叔手里的激光笔，“案发当时，嫌疑人A和朋友在一起，嫌疑人B和老婆在一起，两人均有不在场证明。嫌疑人C，理发店职员，工资收入微薄，没钱没本事，这种人一般没什么胆子。虽然很值得怀疑，但是我们要从宏观角度看问题，不要忽略了这是一起连环谋杀案。”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他们的确忘了这一点。
柳玥雯挺了挺胸脯，目光从众人惊诧的脸上扫过，眼角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霸气来。“即便嫌疑人C的犯罪几率更大，但是通过我们的查证，死者林佳倩和之前三位的死法别无二致，说明凶手是同一人。就算嫌疑人C对林佳倩因爱生恨，那么他对前三个毫不相干的陪酒女又有什么恩怨呢？”柳玥雯继续说，柳眉一挑，“小西你的想法不错，但论证不足。”
林泽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姐大，容我再想想……”“这三个人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重点查一下嫌疑人B的日常行踪，是不是四家夜店都去过，还有，烧烤店老板娘也有嫌疑。祥叔，这个交给你去办。”柳玥雯说，“目前来看，凶手的杀人动机，侧重于情杀。”“好，我知道了。”祥叔点头。
柳玥雯收起激光笔，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拍手鼓掌的声音。
会议室的门并没有关，欠开一条缝隙，皮鞋脚尖轻轻一顶，就开了。
西装革履的楚云昭走进来，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衬衫洁白如新，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平时流里流气的人，一旦正经起来，就像是挤出了第二人格。
柳玥雯看到他时，眼角不禁颤了一下。
市局会有特聘刑侦专家来任职的事情局长已经告知下去了，但是楚云昭的到来还是让会议室里的众人惊艳了一把。“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想必昨晚睡的不错吧？”楚云昭话里另有所指。
然而柳玥雯并没有接茬，而是冷冷地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自己迟到了？”“有人告诉过你我需要按时上下班吗？”楚云昭眯起眸子笑道。
以前总被冰山脸大姐大柳玥雯训斥，今天终于有人帮忙出气了，而且还是一个高颜值长腿欧巴，会议室里的小女警们顿时全都沉沦在楚云昭狂妄的笑容了，沦落为小迷妹。
柳玥雯看着他，握了握拳头没有说话。
真正的磨合期还在后面呢……“你们刚才分析案子的时候，我一直在门外旁听，大家各抒己见，都很不错。”楚云昭认真地说，“但是我想说，破获连环杀人案的切入点不在于对嫌疑人的直接调查或审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做了无用功了？”柳玥雯微微挑起下巴，对视楚云昭。“不，我只是说切入点不对。”楚云昭反问，“你有没有学过犯罪心理侧写？”“一点点。”柳玥雯说。“尸体存放在哪里？”楚云昭又问。“停尸房。在仁立医院那边。”柳玥雯如实回答，她想知道楚云昭究竟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你跟我走，去停尸房，我要亲自验尸。其他人继续调查嫌疑人。”楚云昭坚定地说。“为什么？你疯了吗？”柳玥雯蹙眉。
带个女警察去停尸房，难不成他要试试她的胆量？
楚云昭表情严肃，“对于这种案子来说，尸体更像是一面镜子，能够反映出犯罪者的内心，通过凶手的杀人手法，就可以判断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这种方式叫作心理画像，也叫犯罪心理侧写。”
柳玥雯半信半疑。犯罪心理学她必然是懂一些的，对付顽固的凶手，从心理上将其击破是最有效的方式。
但是江北市近年来治安良好，大案比较少，这种高专业度的知识能用得上的地方不多。
寻常的察言观色，自然不能算在其中。
所以楚云昭突然提出这种刑侦方式时，她的第一反应是质疑。“如果你有疑虑的话……”楚云昭补充道，“完全可以憋在心里。陈局吩咐的很明白，你只要配合我的工作就好，现在，我需要你配合我。”
那语气很霸道，但是从他放松的神色来看，这番话更像是独特的邀请。
意思是，你敢来吗？“好，我跟你去。”柳玥雯答应，“林泽西，随时待命。”“是！姐大！”
江北市的恶棍都知道一件事，柳玥雯天不怕地不怕，不仅是个警花，还是个霸王花。
但是，她柳玥雯就怕别人说她不行。“如果你胆子小的话，尽管躲在我身后，反正那些尸体又不会自己跳起来。”出了会议室，楚云昭扭头对身边的柳玥雯说，眼底滑过一抹狡猾的笑意。“呵，话别说太早，免得自己怯场，我可不会给你台阶下。”柳玥雯冷哼一声，加快步伐，远远地走在他前面。第九章 尸之证语
中国有句古话，入土为安。
尸身放入棺椁，埋于黄土之下，方算得安详，灵魂才可以安心地去往另一个世界。
但有些人的尸体很难在死后及时入土，比如横死之人。他们的尸体被陈列在停尸房内，笼罩于阴寒之气中。
所以一直以来，停尸房都是“鬼故事”最好的生源地。但是话说回来，那些所谓的闹鬼，不过是人吓人罢了。
柳玥雯推开门时，一股寒气直逼面门。
她打了个哆嗦，然后半开玩笑道，“这里可真凉快，下次干脆在这里开会好了。”
说完，就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
楚云昭走在她后面，冷笑，“那你晚上就住在这里吧，既不耽误工作，又能节省空调，两全其美。”
光线昏暗的房间被停尸架填满，尸体整齐地摆放在上面，被白布遮住。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视线从那些尸体上扫过，强装镇定的心里都有几分毛骨悚然之意。
浑身被工作服裹得严严实实的法医迎上前来，把两人带到房间南边的角落处，那里整齐平放着四具尸体。
法医把验尸报告递交到柳玥雯手上，“这些尸体上的伤痕几乎一摸一样，太过离奇了……”“一模一样的伤痕？”楚云昭惊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同一个凶手，相同的作案手法，伤口当然一样啦……”柳玥雯瞥了一眼楚云昭说。“不，不是那个意思。”法医解释道，“我们验尸时发现四名死者身上的伤痕是完全一模一样的，下刀的位置，以及刀口的宽窄深浅，用刀力度，全都一模一样。这些伤痕就像是复制的似的。”
柳玥雯半信半疑，她好像从没注意到这件事，于是上前掀开白布，惊奇地发现每具尸体上致命伤的位置，甚至是脸上毁容的划痕尺寸，都是一模一样的。“我去……这家伙强迫症吧？”她皱起眉头来。见过变态的，没见过如此变态的。
楚云昭凑过去看了看，片刻后，沉声道，“这不是变态，而是他的心理诉求。那些刀痕，是他内心情绪的真实表达。”“仅通过这几处刀伤，你能对凶手侧写出什么来？”柳玥雯起身，双臂环抱在胸前，冷冷地审视着楚云昭。“他杀了被害人之后，还划破了她们的脸，这是宣泄愤怒的象征。但是他落下的每一刀都井然有序且干净利落，像是在雕刻艺术品。”楚云昭嘴角微微上扬，“凶手不善言辞，但是做事谨慎认真，表现沉着冷静，四起案子全部是预谋犯罪，基本可以判定他属于抑郁质人格——敏感，感触深刻，有轻度孤独症，智商偏高。这类人通常从事技术性偏高的职业，犯罪现场被动过手脚，胆大心细，这家伙的学历一定也不低，而且绝不是个书呆子。”
楚云昭盯着地上的四具尸体，眸子深邃得像一潭幽深的湖水，仿佛已洞穿表象。
听完他的说法之后，法医竖起了大拇指，说了两个字，“牛叉！”
柳玥雯虽然表现得很不服气，但是心中却不禁赞叹楚云昭的洞察推理能力。“那依你的意思，之前调查的那三个嫌疑人，都不是凶手咯？”她问。“现在还不敢确定，即便他们都不是凶手，也一定对案件起着某些推波助澜的作用。”楚云昭沉思，“接下来最关键的问题，还是要找到凶器。之前的案发现场有发现过凶器吗？”
柳玥雯摇了摇头，“没有。这也正是让我发愁的问题。”
楚云昭用食指敲了敲脑袋，“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混淆视听吗？”“最后发现的匕首上只有林佳倩的指纹，可那并不是真正的凶器。”柳玥雯回想着案情，“怎么想都不对劲，如果他想让我们误以为其实林佳倩就是凶手，在不堪内心谴责下畏罪自杀。那么为什么还要划破她的脸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楚云昭在原地踱了两步，“如果这刀本来就是包厢里的呢？”
柳玥雯恍然，“死者遇害前用水果刀自卫，但是凶手动作更快，用另一把刀割开了死者的颈动脉，而后刀子掉在了血泊里……这样就解释的通了！也就是说，凶手从来没在现在留下过凶器。”
楚云昭点了点头，“你来帮我做个模拟。”
他把柳玥雯带到稍微开阔一点的空地处，假装案发现场。“有粉笔之类的东西吗？”他扭头问法医。
法医愣了一下，摸了摸口袋，从里面翻出一根很粗的白笔，“有，这是在案发现场用来标定尸体原始位置的。”
楚云昭接过白笔，打开，递给柳玥雯。“好，现在你来扮演林佳倩，你手里的白笔就是匕首。我扮演凶手，现在，我要向你展开攻击了，你会怎样做？”楚云昭说着，身形一晃，朝着柳玥雯倾去，身体还不等靠她近前，一条长腿已经横扫了过来。
楚云昭闪了一下身，握住她的白皙的脚踝，“不，不是这样。死者不会任何功夫，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在这个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恐惧。你还没有把自己代入到角色中，重来。”
楚云昭松开手，回到方才站立的位置。定了定神后，他的嘴角挑起一丝阴冷的笑容，仿佛邪魔附体，逼近柳玥雯，“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今天跑不掉了……”
柳玥雯紧握着“匕首”，在他的威逼下步步后退。“你不要过来……”她央求着，直到脚碰到放置尸体的铁床，退无可退了。
楚云昭继续向前逼近，目露凶光，像一头准备猎食的狼。
柳玥雯看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那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体会着死神降临前的恐惧。
可是她又不甘心就这样被“杀掉”，在本能驱使下，她奋力挥动起手中的“匕首”，惊声尖叫，“你走开呀！”
楚云昭的衣袖和衣襟都被画上白色的印记，他迎着柳玥雯的拼命挥砍，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好了，可以停了。”
白色记号笔脱手掉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响声。
柳玥雯理了理散在额前的发丝，脸色很难看，仿佛仍未从惊悸中缓过神来，她喃喃道，“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情景再现，是对案件感触最深刻的一种解析方式。”楚云昭拍了拍她的肩膀，“刚才的一瞬间，我们已经成功走进了凶手和死者的内心。”“我想听听你的结论。”柳玥雯看着一身白色笔痕的楚云昭。
但楚云昭并没有想讲述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他那天穿的薄衬衫，身上一定会留下伤。”第十章 背后有眼
虽然楚云昭没有详说，但是柳玥雯从他身上的那些白色笔痕中不难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当即拨通林泽西的电话，命令他和李泰坦一起，继续盘查方圆几百米的监控设备。
凶手受了伤，还要躲避追捕，跑路时的姿势一定很奇怪。
楚云昭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站在旁边看他的法医，眼中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趁着柳玥雯打电话的功夫，楚云昭一边往外走，一边环视了一遍整个停尸房。
走了不远，他的视线忽然在一个空床位处停顿住。“哎，这里的尸体都是按顺序放置的吗？”他喊来法医。“是的，一直都是。”法医答道。
楚云昭指着那个空床位，“这个是？”“半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尸体丢了。但是偷尸体的贼还没有抓到，紧接着就发生了这么多的案子，警局已经快忙不过来了，所以暂时就没有找。”法医如实回答。“丢尸体……还有这种事情？”楚云昭诧异，“不都说死者为大吗，民间居然还有人干这种勾当？”“这种事情并不罕见，早些年就常有。偷尸之后转卖给生物实验室做非法研究，赚取暴利，这几年增派了守卫，看管比较严格，一般人进不来这里，这样的现象也就发生的少了，但可惜还是丢了一具。”法医遗憾地说。
楚云昭点了点头，也没太放在心上，随口交代了一句，“看好那四具尸体，别丢了，她们可是破案的关键所在。”“明白！”
等柳玥雯打完电话，两人告别法医，一起出了停尸房。
踏出门，温暖的阳光像黏人的孩子似的，顷刻间包裹全身，将那股阴寒之气驱散。
楚云昭伸了个懒腰，将画满白色笔痕的西服脱下来，丢给柳玥雯。“喂，干嘛？”柳玥雯一惊，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给我洗了。”楚云昭双手插袋，毫不客气地说。
柳玥雯拎着西服，当场恼火，“凭什么呀？陈局让我配合你工作，可没说让我给你当保姆！”“可是，这衣服上的笔痕是谁画的呢？”楚云昭回过头，狡猾一笑。“你……”柳玥雯气得跺脚，但是很快脸色就平静下来。她一边盘算着，一边把衣服卷成一团，径直朝着不远处的垃圾桶走去。“噗通——”
黑白色相间的西服外套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然后笔直地栽进垃圾桶内。
绿色的桶身上印着四个显眼的大字：不可回收。
楚云昭脸上的笑容僵住，晕散成一片阴沉之色。“喂，你这个女人，不洗就不洗，干嘛丢掉呢！”楚云昭气急败坏地走过去，伸手从垃圾桶里把外套捞了出来。他拎起衣领抖了抖，甩掉几根青菜叶。“你不想要的东西，我就替你毁掉咯。”出气之后，柳玥雯感觉肺腑通透，非一般的舒爽，“请你以后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柳玥雯说罢，傲然扬长而去。
楚云昭默默地收好衣服，嘀咕了一句，“这种粗暴的女人竟然会有男人喜欢……”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走了没几步远，楚云昭的口袋里突然传出短促的蜂鸣声。
他掏出手机一看，只见消息弹窗栏显示：您有一封新的未读邮件。
他的邮箱帐号是高级加密的内部帐号，离开国际刑警组织之后，这个账户就很少收到邮件了。
这个，会是谁发来的呢？
他好奇地随手点开，看到邮件的内容后，瞬间瞳孔放大，整个人睖怔当场。
柳玥雯见楚云昭不走了，便不大声喊他，结果他就像没了知觉一般，未给出一丝一毫的反应。
她有些生气，大步流星地走回去。但随后，她从他错愕的神色中瞥见了一些端倪。“又怎么了？”她皱着眉问。
楚云昭很坦诚地把手机摊开在掌心里，亮给柳玥雯看。
屏幕中央显示的是一张图片，准确来说是一张漫画。
画上画的，正是几分钟前，楚云昭捡回衣服并跟在柳玥雯走在一起时的场景。画面上虽然只有两个人的背影，但依然惟妙惟肖。而根据画里画外所提供的环境线索，可以判断出这一幅漫画是刚被画出来的。
柳玥雯登时吓了一跳，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这……”
楚云昭也有些慌了神，但他努力沉住气，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以漫画中创作者的视野角度来推敲的话，如果绘画者在现场亲眼见过两人，那么位置一定处于两人身后的西南方向。
可他转身望向那里时，能看到的只有低矮的灌木丛和零星几棵小树苗。
不见人影。
这种被人偷窥了的即视感，让两人脊背发麻。“我们被盯上了……”“赶紧走。”楚云昭觉得这封邮件不简单，拉着柳玥雯钻进警车里。
他并不是害怕一幅漫画，而是忌惮发邮件的人。
对方这样做明显是在警示他。恐怕，那本诡异漫画背后的始作俑者已经知道他接手这些案子了。
他的对手已经注意到他的存在了。
他启动引擎，快速驱车离开。
会是谁呢？知道这个邮箱账号的人并不多……
警车平稳行驶在路上，楚云昭紧紧抓着方向盘，心如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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