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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1-25 11:2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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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吴尚先

出版社: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理瀹骈文

理瀹骈文试读:

前 言

中华医药源远流长,中医药理论博大精深,学说纷呈,流派林立,要想真正理解、弄懂、掌握和运用她,博览、熟读历代经典医籍,深入钻研,精思敏悟是必经之路。古往今来,凡是名医大家,无不是在熟读精研古籍名著,继承前人宝贵经验的基础上,厚积薄发、由博返约而成为一代宗师的。

故此,老一辈中医药专家都在各种场合呼吁“要加强经典学习”;“经典是基础,传承是关键”。国家有关行政部门也非常重视,在《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中就明确将“中医药传承与创新”确立为中医药领域的优先主题,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启动了“优秀中医临床人才研修项目”,提出了“读经典,做临床”的口号。我们推出这套《中医经典文库》,也正是为了给广大中医学子阅读中医经典提供—套系统、精良、权威,经得起时代检验的范本,以倡导研读中医经典之风气,引领中医学子读经典、用经典,为提高中医理论和临床水平打牢根基。

本套丛书具有以下特点:①书目权威:丛书书目先由全国中医各学科的学科带头人、一流专家组成的专家指导委员会论证、筛选,然后经专家顾问委员会审核、确定,均为中医各学科学术性强、实用价值高,并被历代医家推崇的代表性著作,具有很强的权威性;②版本精善:在现存版本中精选其中的最善者作为底本,让读者读到最好的版本;③校勘严谨:聘请具有深厚中医药理论功底、熟谙中医古籍文献整理的专家、学者精勘细校,最大限度地还原古籍的真实面貌,确保点校的高质量。

在丛书出版之际,我们由衷地感谢邓铁涛、朱良春、李经纬、余瀛鳌等顾问委员会的著名老中医、老专家,他们不顾年迈,热情指点,让我们真切感受到老一辈中医药工作者对中医药事业的拳拳挚爱之心;我们还要感谢专家指导委员会的各位专家和直接参与点校整理的专家,他们不辞辛苦,兢兢业业,一丝不苟,让我们充分领略到中医专家的学者风范。这些都将激励我们更加努力,不断进取,为中医药事业的发展贡献出更多无愧于时代的好作品。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7年1月

内容提要

本书为清·吴尚先所撰,是一部外治专书,故原名《外治医说》。

吴尚先曾研究中医外治法数十年,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该书成书历时二十载,骈文体例,内容丰富,所用外治方法并不局限于外科疾患,尚可用治一切内科杂证,故本书值得系统整理与深入研究,实为外治论著中不可多得的好书。但原书不分卷次,不设目录,且因历代版本繁多,讹误较多。此次整理重新校注,为方便读者检索,特补编目录,将全书分为十一节。本书可供中医各科临床医师参考阅读。

校注说明

《理瀹骈文》原名《外治医说》,清·吴尚先著,成书于同治三年(1864年)。吴尚先,名樽,字杖仙,又名安业,字师机。浙江钱塘(今杭州)人,生于清·嘉庆十一年(1806年),卒于光绪十二年(1886年)。

吴尚先曾研究中医外治法数十年,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理瀹骈文》即其历时二十载,易稿十余次而完成的经验荟萃。“理瀹”是取“医者理也,药者瀹也”之义,“骈文”是指对偶式的骈俪文体。该书由略言、续增略言、正文、膏方、治心病方等五部分组成,刊刻时间不一,其中正文与略言于同治三年(1864年)写成并刊刻,同治四年(1865年)再刻,同治九年(1870年)增刻膏药方,同治十年(1871年)增刻治心病方,同治十一年(1872年)再增刻续增略言。该书历代版本繁多,此次校注,具体处理办法如下:

一、以中国中医研究院图书馆藏清光绪元年乙亥(1875年)补刊膏方本(板藏扬城南皮市街武林云蓝阁)为底本,以北京中医学院图书馆藏清光绪七年辛巳(1881年)广州爱育堂刻本和中国中医研究院图书馆藏清光绪十二年丙戌(1886年)扬州存济堂补刻本为校本。

二、原书不分卷次,不设目录。此次校注,为了方便读者阅读检索,特补编了目录。其中正文中目录据作者自注“以上征引古方,首举伤寒者,伤寒外治别于诸医家书,一篇所重,在此递及中风,以至六淫为一段;脏腑医之本,特为一段;身体承脏腑合为一段;五官应五脏,故亦列之于内也;妇科儿科各为一段;痘疹承儿科列之末段,以与伤寒首尾相应……共分六段”及“以上制药、以下施治”“以上治验”等提示,分为十一节,并据文意出标题为“概说”、“六淫”、“脏腑”、“身形五官”、“妇科”、“儿科”、“痘疹”、“膏药制法”、“膏药施治”、“治验”、“结语”。

三、正文前的“钱塘吴师机尚先学,原名安业”和正文后的“板藏扬城南皮市大街武林云蓝阁”以及正文中段落的起始符号“一一”“又”等一律删去。

四、底本中的明显错讹字、繁体字、异体字均以标准的简化字改正。底本中的其它讹误或衍文、脱漏者,则据校本或改、或补、或删。

五、序与跋原皆无序号,现据作序人姓氏改为许序、高序、吴序,跋文则据时间先后编次为跋一、跋二、跋三、跋四。其中跋一系据爱育堂本补入。

六、因校注本改竖排为横排,文中指示上下文的“右”字皆改为“上”字。

七、该书为“骈文”体,骈文是供读者颂读的,朗朗上口,押韵美妙,但骈文也有过于简洁之缺点,弥补之法是加注释。原书采取骈文(大字)与注释(小字)混排的格式,惜不少注释太长,甚至一个注释达千言以上,其结果是将骈文割裂、破碎,上下不相衔接,非常不利于阅读,根本读不出“骈文”之韵味,这次校注,改成大小字相对分别集中排版,以双页码跨单页码为一个视觉单元,大字在上在前,小字在下在后,使读者既能比较通顺地颂读骈文,看注释又不必翻页(个别地方因注释太长,还得翻页)。为了区别原书注释与整理者的校注,原书注释以①②③……为序,整理者校注以〔1〕〔2〕〔3〕……为序(且都列于该页下脚)。这种版式创新,目的不是哗众取宠,惟有追求读者阅读方便而已。阅读实践结果如何,还有待读者检验。张年顺2006年6月1日

许 序

人在气交之中,凡呼吸吐纳之气,皆天地之元气也。其或疾风暴雨,祁寒溽暑,山岚瘴疠之所触迕,以及情志之自贼,饥饱劳役之伤,卒暴之变,元气因之而戕,则病生焉。内中乎脏腑,而外发乎肢体,治之者,亦遂以内外殊科。汤液,内治者也。外治则薄贴为多,治外而舍其汤液者有之矣。天不爱道,而钱塘吴君尚先始专用薄贴以治内,则伊古以来,未之有也。君负济世之志,而啬其用于医。比年辟地海陵之东北乡,以薄贴施病者,常十全杏林之间,亦既不言而成蹊矣。顾或者疑之,疑夫内治者之何以能外取也?不知亦取诸气而已矣。今夫当风而浴,则寒气得而入之。触暑而行,则热气得而入之。入之者在内,其所以入之者,外也,非内也。人身八万四千毫孔,皆气之所由出入,非仅口鼻之谓。其可见者,热而汗,气之出也,汗而反,气之入也。草木之菁英,煮为汤液,取其味乎,实取其气而已。气与病相中,内治无余事矣。变汤液而为薄贴,由毫孔以入之内,亦取其气之相中而已,而又何疑乎尔?虽然,君之学则未尝教人以外取也。间出其所为《理瀹骈文》示余,受而读之,见其自《灵》《素》而下,博采约取,囊括靡遗,而不欲人徒重其方,意可知矣。然而断断然出于外治者何哉?以为读吾之书而有得焉,则于外治非弋获,即改而从汤液,奚不可也。未之有得,则姑用吾之治以为治,有不中,去之无难,可以收汤液之利而无其害。君之用心可谓仁且智矣。余愚不知医,君辱不余鄙而委以序,因为发明外内一贯之理,而要其归于气,其亦有听然而笑者乎?同治三年鞠有黄华之月,海宁许楣书于南通州旅次之存悔斋。

高 序

余性好医,知医之难,未尝妄为人医。今老矣,阅历益多,更不敢谈兹事,惟以诗遣兴而已。从弟尚先著《外治医说》,刊既成易名《骈文》,属余序言。余观之,窃以为可不序也,文已详之矣。然其中有不必论者,亦有不得不为之辨者。夫其所述天地万物之理,贤圣授受之心,学人格致之功,乃医之本也。知者自知,不知者自不知也,信者自信,不信者自不信也,此不必论者也。而其为法,则于前人诸家外,独辟一门,人人共见其无害者也。而或以为虽无损于人,亦无益于人,此不得不为之辨者也。吾谓其书,足比邵子、蠢子之数。方今医学,失传久矣。苟中材以下,贫无所藉,俾习其术以养其生,不至重衣食而轻人命,即使无功,而阴受其功者多矣。况施济有年,实有可凭者乎。夫蠢子数,数之有验者也,故人多学其法。至数之与皇极经世,同出于—原,则亦非上智不悟云。同治三年甲子四月 高桥散人书

吴 序

客有问于余曰:“古以医书为活人之书,若君兄之《理瀹骈文》者,其果能活人耶?”余曰:“能活人。”客曰:“何以征之?”余曰:“于吾兄之所以施治者而征之。”客曰:“施治如何?”余曰:“泰之东北乡曰余家垛,吾兄与余奉母避乱之所居也。余橐笔处州幕,兄在乡自制膏药以为施治。余以时归省,得见兄之所为施治者。下河数百里,间为庄者—千五百有奇,凡佣值力作之壮男健妇,以及衰老幼稚,居湫隘卑湿之地,而又时为寒暑所侵,内而心腹之患,外而头面身体肌肤之疾,往往困于力之无如何,委而不治者半。或力能治矣,数医而无验,亦自惜其药之徒费而不复治。闻有施者,相率而就,日或—二十人,或三四十人。人情莫不安于药饵,狃于其所常,而疑于其所异。彼夫病之久且深者,初请得一纸膏以去,窥其意,若不甚释。然至三四易,已脱然,踵门而谢曰:‘吾谒所谓高手者多矣,此独不烦饮药,不待切脉,窃以为疗之难,而竟得愈之易也。’告于其所亲,来试之而果验焉。所亲更告于其所知,来试之而又验焉。以是信日益多,传日益广。凡远近来者,日或一二百人,或三四百人,皆各以时聚。有舁有负,有扶掖有提携,或倚或蹲,或立或跪,或瞻或望,或呼或叫,或呻或吟,或泣或啼,拥塞于庭,待膏之救,迫甚水火。斯时在旁观者,莫不慨息。以为绘流民之图,开赈饥之局,不过如是。深虑一人诊视之难,而力之有所不暇给也。而吾兄则自晨起,以次呼立于几案前,令自述病因,侧耳听之,若宜补,若宜泻,若宜凉,而宜温,略一视颜色,指其部位,分别散给。有重症、急症,膏外加以药,不半日而毕。自来医未有如此之捷简者,月治数千人。但有所忌于人,无所怨于人,则膏之能活人可知也。吾兄尝语余曰:‘医于外症易,内症难,实症易,虚症难,吾之此膏,焉能必应?然治得其通而所包者广,术取其显而所失者轻。可以藏拙,可以观变,可以补过,可以待贤。有谓吾取巧者,吾岂敢取巧哉?吾亦求其心之安而已。,噫!是即吾兄用膏施治之本意也。夫亦即此书之所以为活人也。”夫客欣然心悦而退。适鸠工既竣,吾兄命余弁言,遂书其与客问答者如此。医,小道也。而修德积善之方在焉。风尘扰扰,我子若孙,其克守此以保家,或不仅为耕读之一助也乎?岁在甲子孟夏之月,官业谨识于海陵寓斋之小鄂不馆

略 言

外治法,针灸最古。自汉张仲景易针灸为汤液,百代宗之。《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顾汤液要无可变,而针灸亦不可通。思所以济其穷,无悖于古,有利于今者,则莫如膏药。余乡居八载,行之既验,不敢自秘。爰取所集众方,为骈文以联缀之,并为发明内外治殊途同归之理。质之老友,咸曰:“是诚一门,但惜为俪体,又杂子史,非所以通俗也。尚宜撮其大意为浅语,以提其要,使人人开卷了然。”余然其言,乃补增略言于首焉。

凡病多从外入,故医有外治法。经文内取、外取并列,未尝教人[1]专用内治也。若云外治不可恃,是圣言不足信矣。矧上用嚏,中用[2][3]填,下用坐,尤捷于内服。彼种痘者,纳鼻而传十二经。救卒中暴绝,吹耳而通七窍。气之相感,其神乎?《内经》用桂心渍酒以熨寒痹,用白酒和桂以涂风中血脉,此用膏药之始。仲景桂枝汤治风寒,调和营卫,实祖于此。今以汤头还为膏药,于义为反其本。以为妄变古法者,非也。

外治之理即内治之理,外治之药亦即内治之药,所异者法耳。医理药性无二,而法则神奇变幻。上可以发泄造化五行之奥蕴,下亦扶危救急层见叠出而不穷。且治在外则无禁制,无窒碍,无牵掣,无沾滞。世有博通之医,当于此见其才。

外治必如内治者,先求其本。本者何?明阴阳,识脏腑也。《灵》《素》而下,如《伤寒论》《金匮》以及诸大家所著,均不可不读。即喻嘉言、柯韵伯、王晋三诸君所阐发,俱有精思,亦不可不细绎。今无名师,是即师也。通彻之后,诸书皆无形而有用,操纵变化自我。虽治在外,无殊治在内也。外治之学,所以颠扑不破者此也;所以与内治并行,而能补内治之不及者此也。若不考其源流,徒恃一二相传有效之方,自矜捷径秘诀,而中无所见,设遇疑难之症,古无传方,其不坐窘者几何?或知其一,未知其二,此虽无失,而彼已阴受其损者有矣!谚云:“医得头痛眼又瞎”。良工要不如是也。

膏与药分为二,临症活变在此。有但用膏而不必药者,有竟用药而不必膏者,有膏与药兼用者。有膏自膏,药自药,以相反相济为用者。有膏即药,药即膏,以相佐相益为用者。古人于熬者曰膏,撮者曰药,兹合之而两全。今人混言膏药,兹离之而各妙。

膏,纲也。药,目也。膏判上中下三焦、五脏六腑、表里、寒热、虚实,以提其纲。药随膏而条分缕析,以为之目。膏有上焦心肺之膏,有中焦脾胃之膏,有下焦肝肾之膏。有专主一脏之膏,脏有清有温。有专主一腑之膏,腑有通有涩。又有通治三焦、通治五脏、通治六腑之膏。又有表里寒热虚实分用之膏,互用之膏,兼用之膏。药则或糁膏内,或敷膏外,或先膏而用洗擦,或后膏而用熏熨。膏以帅药,药以助膏。景嵩厓谓:“观《大易》阴阳消长,可知内治之理。”愚谓观一部《周礼》,六官分职,陈殷置辅,敷布精密,水泄不漏,可为[4]用膏用药之法,读书人当识此意。

膏方取法,不外于汤丸。凡汤丸之有效者,皆可熬膏。不仅香苏、神术、黄连解毒、木香导滞、竹沥化痰,以及理中、建中、调胃、平胃、六君、六味、养心、归脾、补中益气等,为常用之方也。或谓用汤丸熬膏,何不内服?不知吾惟不敢为内服,故用膏耳。自来相戒,误人非必毒药也。所见不真,桂枝下咽,承气入胃,并可以毙。即一味麻黄,一味黄连,一味白术,一味熟地,用不得当,贻害无穷。愚者自是而不知其非,旁观皆窃笑之。明者心知之而不肯自言,未尝不愧且悔也。然焉能吐而出之乎?或又云:“良工可不患此。”亦思良工,古今有几?且良工亦不废外治。昔叶天士用平胃散炒熨治痢,用常山饮炒嗅治疟,变汤剂为外治,实开后人无限法门。吾之用膏,即本于此。使必内服而后可,无论妄为下药,药适加病。倘遇不肯服药之人,不能服药之症,而其情其理,万万不忍坐视者,又将何法以处之!

膏可以统治百病,人皆讥之。且举名贤论紫金锭统治百病之非为证,不知此亦偏见耳。药不止走一经,治一症,汇而集之,其统治也固宜。如冲和汤为太阳解表之方,而春可治温,夏可治热,秋可治湿,以治杂症亦有神也。通圣散为双解表里之方,而兼治风、热、燥三症。五积散为内伤外感之方,而内而脏腑,外而皮毛经络,上而头项,下而腰脚,妇人调经,无不可用。又,丹溪治痛风,有上、中、下、寒、湿、食、血、痰统治方。东垣中满分消丸,合二陈、平胃、泻心、四苓、六君而为一方。麻黄白术散治风、火、湿、热、郁而为病,而表里、寒热、补泻之药咸备。越鞠治气合痰、血、食、湿、热,变之而为薛己八味逍遥,加之而为养生六郁解毒。高鼓峰治血以一方统七情、饥饱、劳役等因,胡念斋深服之,陈修园复赏之。他如三和汤、三一承气、三一肾气、六一顺气之类,古方如此者不胜枚举。膏药本其意而更推之扩之,虽治百病何难?要之,人病不外气滞血凝,及阴有寒湿,阳有燥热而已。观病机十九条,文曰:“皆属”,“皆”即统也,病可统而药不可统乎?知其要者,—言而终。制膏药者,亦在乎能握其要而已。满屋散钱,以一线贯串百钱可,即千钱、万钱亦无不可,是所谓握其要也。一副牙牌,不过单双配合,而千变万化,用无穷尽,是亦所谓握其要也。握要之道,一“通”字该之,理通则治自通矣。然通须虚心读书。

外治药中多奇方,学识未到,断不能悟。或少见多怪,反訾古人为非,则大不可。吾谓医之所患在无法耳。既有其法,方可不执。如一症中,古有洗法、熏法,我即可以药洗之、熏之。有合法、擦法、熨法,我即可以药合之、擦之、熨之。原方可用则用,不可用则选他方,或制新方用之。张元素云:“古方今病不相能。”许学士云:“用其法,不用其方。”非独时异势殊,症多迁变,方未可拘泥。亦恐后人不识前人,妄加訾议,而教人以圆而用之之法也。所谓善于师古者此也。

膏中用药味,必得通经走络,开窍透骨,拔病外出之品为引。如姜、葱、韭、蒜、白芥子、花椒,以及槐、柳、桑、桃、蓖麻子、凤仙草、轻粉、穿山甲之类,要不可少,不独冰、麝也。补药必用血肉之物,则与人有益。如羊肉汤、猪肾丸、乌骨鸡丸、鳖甲煎、鲫鱼膏之类,可以仿加。若紫河车则断不可用,或用牛胞衣代之,其力尤大,此补中第一药也。须知外治者,气血流通即是补,不药补亦可。

膏中用药味,必得气味俱厚者方能得力。虽苍术、半夏之燥,入油则润;甘遂、牵牛、巴豆、草乌、南星、木鳖之毒,入油则化,并[5]无碍。又炒用、蒸用皆不如生用。勉强凑用,不如竟换用。统领健儿,斩关夺门,擒贼歼魁,此兵家之所以制胜也。膏药似之。若以今医所处和平轻淡之剂相绳,则见者惊走矣!

膏药,热者易效,凉者次之,热性急而凉性缓也。攻者易效,补者次之,攻力猛而补力宽也。然大热之症,受之以凉,其气即爽;极[6]虚之症,受之以补,其神即安,只在对症耳。若夫热症亦可以用热者,一则得热则行也,一则以热引热,使热外出也,即从治之法也。虚症亦可以用攻者,有病当先去,不可以养患也。且以气相感,虚人[7]亦能胜,无虚虚之祸也。此又在临症之斟酌而变通也。

古汤头,治—症,往往有寒热并用者,有消补兼行者,膏药何独不然?《精要》有贴温膏敷凉药之说,足为用膏药者之一诀。推之亦可贴补膏敷消药也,此即扶正以逐邪之义也。若治两症,则寒热消补虽同用,而上不犯下,下不犯上,中不犯上下,更无顾忌。

仲景《伤寒论》,有火熏令其汗,冷水噀之,赤豆纳鼻,猪胆汁蜜煎导法,皆外治也。汗下之法具矣。用之失宜,非法之咎也。后贤于痞气结胸,又有法、熨法。是病发于阴而误治者,与病发于阳而误治者,皆有法也。至于无阳者宜蒸,脏结者宜炙,于无法之中更出一法,至周且详矣。而特以才高识妙,不必专主外治,故外治方不若内治之备。然博采诸书,未始不粗有其规模。或谓温症断不能用外治,吾谓温症治法,皆从伤寒推出,能者特于源流辨之分明耳。如吴鞠通《温病条辨》,大旨在手太阴、足太阳,伤阳、伤阴上认得清。至所用泻心、白虎等法,岂能外于伤寒。而伤寒外治于热邪传里,有黄连水洗胸法,皮硝水拓胸法,芫花水拍胸法,石膏和雪水敷胸法,老蚓和盐捣敷胸法。发斑有胆汁、青黛水、升麻水扫法。吐衄有井水噀法、搭法。蓄血有苏叶汤摩法。通有犀角地黄熬贴法。其余伤寒兼症、变症,无不各有外治法。凡热病应用之药,伤寒皆有之,即伤寒所未有,不难以伤寒之所有者比类求之。然则以外治法治温症,即可从外治伤寒之法推之已。或又谓温症传变至速,非膏药所及。不知汤丸,不能一日数服,而膏与药,可一日数易,只在用者之心灵手敏耳。惟是法由我造,不能为检方治病者道也。破习见而化拘牵,是所望于聪明理

[8]达者。

古膏,除太乙、观音、霏云外,治四时伤寒有两万灵膏,治脾胃有金丝万应膏,治劳损有五养膏,又有暖脐膏、涌泉膏。可见内症用膏,古原有是法。特其药庞杂,并治及外症,与汤头之纯一者不同,医家多訾之。而饵食者,遂概以为膏药不足恃。至于服药无效,事势危急,始用膏药,安能有济?此古膏之所以不行也。王晋三论《本事·四神丸方》云:“删去背谬之药,复以相须、相使之品,自奏奇功。”此真古之功臣。安得今更有晋三其人者,为古膏一开生面,而并创制[9]数十种膏方、药方,为世指南也矣。

膏药贴法,不专主一穴,如经治热病五十九刺,头上五行,行五[10]者以越诸阳之热逆也。头中行上星、囟会、前项、百会、后项五[11][12]穴也。两傍承光、通天、脑盖、玉枕、天枢十穴也。又两傍临[13]泣、目窗、正营、承灵、脑空十穴也。天杼、膺命、缺盆、背俞[14]八者,泻胸中之热。气冲、三里、巨虚、上下廉八者,泻胃中之[15][16][17]热。云门、髃骨、委中、髓穴八者,泻四肢之热。五脏俞傍五十者,泻五脏之热。共五十九刺,所以分杀其势也。症虽重,得此[18]分杀其势,其病亦减。膏药治太阳经外感,初起以膏贴两太阳、[19][20]风池、风门、膻中穴,更用药敷天庭,熏头面、腿弯,擦前胸、[21]后背、两手心、两足心分杀其势,即从刺法推出。诸经可仿此推[22]。若脏腑,则视病所在,上贴心口,中贴脐眼,下贴丹田,或兼贴心俞与心口对,命门与脐眼对,足心与丹田应。外症除贴患处外,用一膏贴心口以护其心,或用开胃膏使进饮食,以助其力,可以代内[23]托。治外症亦不必服药者以此。

汤液内治犹在暗室也,膏药外治犹在大庭广众之地也,暗室人所不见,大庭广众之地人皆见之。故内治可蒙,而外治不可蒙,然易于补过在此,不蹈重咎亦在此。彼贫无所恃,不得已欲藉医以谋生者,读书既不多,阅历又未深,以膏药疗治,安拙于己,推能于入,两无所负。非独存心宜尔,且以保名,且以保财,且以保身,且以保嗣。有以一膏起家者,资亦不必多也。

膏药多验于穷苦之人。一则无力延医,信任不得不专;二则平时不服药故也。富贵之家,一有微恙,名贤列座,亲朋省问,各举所知,且参芪视为常食之品,何能遽以膏药为是?然当百药不效之时,诸医束手告退,而膏药能用之有验,则易于传播,医者但当尽其心可耳。惟膏药修合无人见,不可鬻良杂苦,自失其真,更不可乘人之急,挟货居奇以蹈恶习。若能于穷民阴行其德,不以财论,尤为造福。

余所制膏方,惟清阳膏、散阴膏、金仙膏、夔膏、催生膏最验,已刊附骈文之后。产固非病,生亦不必催,有膏以备生而病者用也。往往产妇二三日后,目不得瞑,心中烦乱,火升于上,儿愈不下,贴此膏后,无不自觉腹中温暖,即时闭目安睡,睡醒即生。夫用纯阴之膏,何以能温暖?盖阳气外泄,得阴膏而阳回于内,故腹中温暖也,此即介以潜阳之法也。睡者,六字真言之一,能睡则阴气自复,交骨亦开矣。且睡则儿得休息,转身亦有力矣。造化自然之道,仍以自然还之,原不待膏药,特此时气不行阴,非借膏药之力,断不得睡。又非以膏药安产妇之心,而令其睡以俟药转,亦不得睡。此中有医意焉,[24]所以历试俱验。曾见有难产者,或以硝黄下之,或以蓖麻等拔之,卒无一效,而临死时自揭其衣者有之,此阳气外尽之故也。医理精微,在人静悟。聊举此方,质诸当世,以见膏药可以自造,不必古人曾有此方也。其余尚有灵霏膏、泰山石刻膏、七宝遇仙膏、灵砂膏、延龄膏、清补膏、温补膏、伤风发散膏、伤寒发散膏、三时感冒双解膏、东丹温症解毒膏、内伤退热膏、热结膏、冷积膏、火郁膏、阳症荡热膏、阴症逐寒膏、中寒回阳膏、阴痧救急膏、健脾膏、清胃膏、温胃膏、和胃膏、清肺膏、温肺膏、清心化痰膏、养心安神膏、清肝膏、养肝膏、平肝膏、温胆膏、三一柴胡膏、清肾膏、温肾膏、保精膏、种玉膏、润肠膏、涩肠膏、通治风热膏、通治湿热膏、通治寒湿膏、渗湿膏、辟湿膏、开郁膏、理营膏、止衄膏、行瘀膏、控涎膏、消胀膏、减渴膏、敛汗膏、开膈膏、蠲痹膏、化痞膏、疟疾膏、痢疾膏、妇人调经膏、固经膏、安胎膏、卫产膏、小儿清热膏、消食膏、定惊膏、补脾膏、化痰膏、平疳膏、杀虫膏,共数十种,皆本古方增减为之,惟皆新制,试用未几,未能自信,姑存其名。如文之有题,能者可自造焉。

余所著骈文,因文以立法,自比于《酒经》、《茶经》、《书谱》、《砚谱》之例,别为膏药录耳。所以苦心求索者,欲其句句皆[25]可见法,不徒贵症症皆各有方。而或嫌未分门类,方不尽可用,语亦过深,此诚所短也。余拟于文中,摘其精方,更博采他书,益取其精,先列辨证,次论治,次用药,每门以膏为主,附以点、㗜、熏、[26]擦、熨、烙、糁、敷之药佐之麻黄散点眼,川芎散㗜鼻,香附擦背,紫苏熏腿弯,诸发汗药佐之。入里则用万灵等膏为主,附以田螺、硝石敷法,以代五苓;大黄、枳实熨法,以代承气,诸下药佐之是也。举此为例。

上各条皆数年来阅历之言,余初亦未敢谓外治必能得效,逮亲验万人,始知膏药治病无殊汤药,用之得法,其响立应。衰老稚弱,尤非此不可。今人遇病,不问大小、轻重,辄云服药,众口一辞,牢不可破,有虽欲不服而不能者矣,此其故,亦由于未知外治之法耳,未知外治法之能得效耳。间有不效者,乃看症未的,非药之不可效也。然即不效,亦未至成坏症,犹可易他法以收其效。兹特将平日读书、临症者录而出之,以为欲学外治者之一助。自问不同门外揣摩,空言欺世,其中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在人引伸触类,自为推广,此其大略也。至于道之不同,固有不必强相谋者,吾惟悯生命之多枉,自抒愚者之一得而已。总之,内外治皆足防世急,而以外治佐内治,能两精者乃无—失。吾为医家计,似不可不备此外治一法。若谓吾薄内[27]治,则吾岂敢?[28]《集证》二卷嗣出。《兰台轨范》云:有人专用丹溪摩腰方治形体之病,老人虚人极验,其术甚行,或加入倭硫黄、人参、鹿茸、沉香、水安息,或单用麻油、黄蜡为丸,如胡桃大,烘热摩腰,俟腰热扎好,一丸可用数次。若腹中病亦可摩,此见外治之法,古未尝不行也。又王晋三云:“喉风急症,舍吹鼻通肺之外治,别无他法。”[28]陈修园于鹤膝风症云:“有雷火针及陈芥子末、葱涕、姜汁调涂外治二法,不可不知。”此见外治之法,今亦重之,又《汇参》云:“金沸草散原治伤寒痰嗽,或以熏舌胀遂愈。”此见内治方可移为外治也,皆证也。[29]《辑遗》四卷嗣出。

[1]嚏即吐也。在上宜嚏,感邪从口鼻入宜嚏。

[2]如填脐散之类。又罨脐、敷脐亦是。

[3]坐药也即下法。如水肿,捣葱坐取气,水自下是也。三句具吐、汗、下三法,已括外治之全矣。

[4]膏内糁药,可取单方验者,研末备用。敷药宜作锭,余药皆现制。

[5]如银花换忍冬藤,茯苓换车前子之类。

[6]虚人喜按者,其空处有以实之也,况得补膏乎?

[7]寒多冰伏,瘀积不去,愈补愈剧。

[8]寒温传变,往往药煎成而症已换,医何能待?膏可预截,较昔人先用葛根断阳明、苍术安太阴尤稳。

[9]叶天士有《临证指南》,外治得更有高手指南,则临症亦有所遵行

[10]督脉。

[11]膀胱。

[12]胆经。

[13]即中府穴。

[14]即风门穴。

[15]即肩穴。

[16]即腿弯穴。

[17]即腰俞穴。

[18]头痛本穴。

[19]疏通来路。

[20]于心取汗。

[21]皆取汗。

[22]疟疾、血症均有截法。

[23]外治以饮食为填补。

[24]凡虚劳症,无病可疗,仿此。

[25]外治古无书,故所重在分别立法以示后,与刻医方不同。

[26]膏除通治者另为一门外,如伤寒在表,则用姜葱等膏为主,附以

[27]内科兼用膏药,未尝非计,病家亦甚乐从,吾乡近已有行之者。

[28]方载篇中。

[29]篇中挂漏之方,与友朋寄示良方,皆载入卷内,以备好事者重刊时酌换。方不必多,法宜多也。

续增略言

古医书均有治验。余学外治十余年,日施济数百人,专以膏为主,而糁药、敷药辅之,其治愈不可胜计。膏药之外,别有数法,与服药相通者,病者必欲服药,每以此塞其请,用之颇有奇验。虽从窍入,而以气相感,仍属外治,有益无损。可以尝试,可以更换,与膏药亦并行不悖。今载于后,并详取意与其用法,以待推广。

大凡上焦之病,以药研细末,㗜鼻取嚏发散为第一捷法,不独通关、急救用闻药也。连嚏数十次,则腠理自松,即解肌也。涕、泪、痰涎并出,胸中闷恶亦宽,即吐法也。盖—嚏实兼汗吐二法,不必[1]服葱豉汤也。前贤治伤寒、中风、伤风、时疫、温症、喉风、赤眼、牙疼等症,皆有㗜药,亦使病在上者从上出也。其方多以皂角、细辛为主,藜芦、踯躅花为引,随症加药。如伤风热,头疼、赤眼、喉肿、牙疼者,用羌活、防风、荆芥、川芎、白芷、薄荷、细辛、蔓荆子、踯躅花、雄黄、硼砂、青黛、黄连各一钱,生石膏、风化硝各二钱,鹅不食草三钱,僵蚕一钱五分,蝉蜕五分,皂角—两研末,含水吹鼻。含水者,但取其气上行,不令药入喉也。毛养生治重伤风,单用鹅不食草一味研㗜,涕泪出即清爽,可与此方相证。王好古解利伤寒,用藿香、藜芦、踯躅花研末㗜鼻,此方可代藿香正气散用,亦可合不换金正气散用。如治冬月正伤寒头痛者,以麻黄易藿香亦可。中风吐痰用皂角、藜芦、明矾㗜鼻,或以人参、藜芦并用,—取其相反为用,一取其攻补兼施也,虚人宜之。又斟酌活变之法也。大头瘟及时毒焮肿喉痛,用延胡一钱五分,川芎一钱,藜芦五分,踯躅花二分五厘,㗜鼻,嚏出脓血痰涎为度。时感及湿温等症,用辟温散,苍术五钱,细辛三钱,大黄、贯众、姜厚朴、法半夏、川芎、藿香、羌活、柴胡、前胡、生甘草、防风、白芷、荆芥、独活、枳壳、香附、薄荷、陈皮、神曲、炒石菖蒲、草蔻仁、香薷、广木香、丁香、雄黄、桔梗各一钱,朱砂五分,皂角二两,研末㗜鼻。曾有发热、头痛、恶寒、无汗并肚泻者,用此取嚏而汗自出,泻亦止。是发散之中即兼升提,[2]一法两用,较服升药尤速。外症肠出不收,及产妇子宫不收,取嚏即收,亦是此意。凡欲升者,均可以嚏法升之也。又夏月治湿病者,以瓜蒂、赤小豆含水㗜鼻,清肺金而水自下趋,胸中之水或吐、或泻而出。小便不通,探吐提气而水自下,则知嚏法能上升亦能下降也。如不用㗜,可用湿纸包药塞鼻亦同。古方治喉闭不能下药者,每用窒鼻法,得嚏而喉自宽。又治鱼卡喉者,用大蒜窒鼻不令透气,其骨自下。盖其气能达到也,故窒鼻亦能得效。虚人或参以吸法,如治血虚头痛,用熟地煎汤,置壶中吸其气法。产妇有用四物煎汤,令药气满房吸受法。膈冷嗅附子,脾寒嗅肉桂,即以窒鼻为嗅亦无不可,此代[3][4][5][6]内服之一法也。至上焦之病,尚有涂顶,覆额,罨眉心,点[7][8][9][10][11][12]眼,塞耳,擦项及肩,又有扎指,握掌,敷手碗,涂[13][14][15]臂之法。膻中、背心两处,尤为上焦要穴,治病握总之处。太阳穴则头疼者所必治也。方法俱见文中。兹略举其端以醒眼目。[16]

中焦之病,以药切粗末炒香,布包缚脐上为第一捷法。如古方治风寒,用葱、姜、豉、盐炒热,布包掩脐上;治霍乱,用炒盐布包置脐上,以碗覆之,腹痛即止;治痢,用平胃散炒热缚脐上,冷则易之;治疟,用常山饮炒热缚脐上,其发必轻,再发再捆,数次必愈是也。此法无论何病,无论何方皆可照用。昔人治黄疸用百部根放脐上,酒和糯米饭盖之,以口中有酒气为度。又有用干姜、白芥子敷脐者,以口中辣去之,则知由脐而入无异于入口中,且药可逐日变换也。又治伤寒食积,寒热不调者,用一寒一热之药为饼置脐上,以熨斗盛炭火熨之,或空中运之。治阴症者,用炮姜、附子、肉桂、麝香、吴萸末,绵裹放脐内,上盖生姜片,以葱切成碗粗一大束,扎好放姜上,熨斗熨之,或铁烙烙之,葱烂再易,此是加一倍法,皆所以逼药气入肚也。治风痛者,敷药后以桑枝燃火逼之。治乳痈者,捣葱铺乳上,以瓦罐盛炭火逼之,汗出而愈,亦是此意。畏炭火者,用瓦罐盛热汤,或糠火熨,或手摩之,皆可治。大热症不用火,以冷水逼之。治寒热交混者,冷热互熨之,此在临症制宜矣。至背后脾俞、胃俞有须兼治[17][18]者,又有熏脐、蒸脐、填脐法,及布包轮熨等法,

俱见文中,可随症酌用。

下焦之病,以药或研或炒,或随症而制,布包坐于身下为第一捷法。如水肿捣葱一斤,坐身下,水从小便出。小便不通亦然。水泻不[19]止,艾—斤坐身下,微火烘脚,泻自止是也。一属前阴,一属后阴,凡有病宜从二便治者仿此。治疝者用灶心土或净砂,炒过,加川椒、小茴末拌匀,隔裤坐之,并用布袋盛药夹囊下,又是一法。妇人痨症,有烧热砖淋药水,布包垫毡片坐法。痨多属肝肾之损,故治在下部,此又是一法。则知下部之病,无不可坐。若内服药不能达到,或恐伤胃气者,或治下须无犯上、中者,或上病宜釜底抽薪者,更以[20]坐为优矣。又治鼓肿及秘结,有煎药水倾桶中坐熏者,即用峻药亦不至大伤元气。又治久痢人虚,或血崩脱肛者,不敢用升药,用补中益气煎汤坐熏。产妇阴脱,用四物煎汤加龙骨入麻油熏洗,皆与坐法一例。或泻或补任用。古治妇人本有坐药,但以导为坐,不如坐身下者可用大剂,或有宜导者不妨兼用。蒋示吉云:治老人、虚人、产[21]妇便秘,用导法最妥。此又代内服之一法也。再下焦之病,有摩[22][23][24]腰法、暖腰法、兜肚法。又,命门、脐下、膝盖、腿弯[25][26][27][28][29]、腿肚、脚跟、脚趾、足心诸法,下焦之法备矣。

此三法虽分上、中、下三焦,而凡上焦之症下治,下焦之症上治,[30]中焦之症上下分治,或治中而上下相应,或三焦并治,其法俱不出于此。不独可代内服,并可助膏药之所不及。凡古方之有效者,视[31]症加减,无不可为吾用,只须辨症分明,一无拘牵顾忌。医有数不治,外治则见得到即行得到,是诚至善者。

余施诊专以膏药为主,因贫人购药为难,膏药则更便也。凡治上[32]焦风热及内外热症,并用清阳膏。外感风热,初起头痛者,以—膏贴太阳并风门,风即散,无传经之变。内热者兼贴膻中,夹食者并[33]贴金仙膏。如入里后欲清者,加硝石散糁膏贴。欲下者,贴膏后[34]用硝黄散,以鸡子清调,敷胸腹,虽结胸亦能推之使下,屡试皆[35]验。中焦郁积,用金仙膏为多,气痛、腹痛立效。疟疾,先用金[36][37]仙膏贴胸口即轻。数发后可截者,用散阴膏加药末,贴项后第[38]三第四骨两骨中间,先一时用生姜擦后再贴,并贴一膏于脐上,再以生姜两块捣敷两膝盖,轻者即愈,重者两张必愈。三阴疟,虽数年者亦效,忌口十日,免复发,并无后患。痢疾,无论老少皆用金仙膏,一贴胸口,—贴脐上,轻症半日腹响泄气,小便通利,胸中廓然即愈;重症逐渐减轻,不过数日亦愈。此二症夏秋最多,余治愈不[39][40]止万人,特为拈出。下焦寒湿用散阴膏为多,若上热下寒者贴足心,脾虚泄泻者贴脐并对脐,皆效。风寒湿痹,筋骨疼痛及跌打闪挫,—贴即愈。三膏治症甚多,内外症皆可用,此举其至验者,余[41]膏如行水、养心、清肺、滋阴、健脾、扶阳数膏,皆不可少,亦有试皆效。重症酌用糁末专治尤应,外症则始终只用云台一膏,加以敷药、糁药,亦不用内托服药,并不用刀针升降等药也,拟将全方另为刊刻,故兹不多赘。

明·喻嘉言先生《寓意草》载,与门人定议病式云:某年某月、某地、某人、年纪若干,形之肥瘦、长短若何,色之黑白、枯润若何,声之清浊、长短若何,人之形志苦乐若何,病始何日,初服何药,次服、再服何药,某药稍有效,某药不效,时下昼夜孰重,寒热孰多,饮食喜恶多寡,二便滑涩有无,脉之三部九候何候独异,二十四脉中何脉独见,何脉并见,其症或内伤、或外感、或兼内外、或不内外,依经断为何病,其标本先后何在,汗、吐、下、和、寒、温、补、泻何施,其药宜用七方中何方,十剂中何剂,五气中何气,五味中何味,以何汤名为加减和食,其效验定于何时,一一详明,务令纤毫不爽,据此则医岂易称哉?妄为下药,不效归于病,嘉言所警也。外治知为高明所笑,求免于过而已,阅者鉴之。

钱唐诸生汪画山,名祝尧,余从妹婿也,为人谨厚,待人以诚,深于内外医道,著有《外科易知》二十卷,未刊而殁。前与余避兵海陵,助余散给膏药,因论及外治之道,余曰:亦不外天地万物之理,与前圣相传之心法。余文前半征引用考据体,详列古方以为案,后半发挥用议论体,直陈己见以为断,虽未必悉当,而要与内治说不同。其中如观水影之浮沉等句,外治之诊也。天取其气等句,外治之制药也。毋犯所忌等句,外治之临症施疗也。而一切点眼、枕耳、窒鼻、抹胸、缚脐、坐身、蔽膝、裹足诸法,临症之变化也,是皆道之所著也。维膏与药一段,抉内外治殊途同归之旨,乃道之大原也。苟能推之外治,其亦无穷尽也乎!又问膏药功用如何?余曰:一是拔,一是截。凡病所结聚之处,拔之则病自出,无深入内陷之患;病所经由之处,截之则邪自断,无妄行传变之虞。又问膏药方寸耳,何以遂能伏病?余曰:蚁穴溃堤,知塞其穴,堤自不溃,其理一也。又问膏药能补否?余曰:能补。但经文药以治病,食以养人,殊不言补,所谓补者,辛补肝,盐补心,甘补肾,酸补脾,苦补肺,不以生为补,而以克为补,其义安在?诸公且思之。伊当时颇契余言,恨今不能见也。至画山所著,根抵先贤,自抒己见,足为外科指南。今录其要者,亦[42]可识所学之精矣。一察所因,谓如内科之求其本也。二望形色,谓高耸、平塌、软坚,与鲜明、昏暗、板活也。痈不尽红也,疽不尽

[43][44]白也,疔不尽硬也。三分表里,谓受之外者,法宜温托,若寒则皮毛之邪引入骨髓;受之内者,法宜寒利,若温则骨髓之病上彻皮毛,助邪为毒也。四审阴阳,谓治主当缓,如阳分阳邪,阴分阴邪也。治客当急,如阴分阳邪,阳分阴邪也。又过用寒凉,阳变为阴,过用热燥,阴变为阳,是伤而又伤也。五看部分、经络,谓上焦壅塞实候,中焦皆涩滞候,亦乘虚而作,下焦多虚损候。又毒生虚处俱险。又发[45]于节而相应者,由内达外多不治也。其治法,肿疡则本洁古托里、疏通、行荣卫三法,溃疡则本丹溪补托元气之法,阴疽则本王全生法。而其最重者,一在分消,谓热重者先宜分消,否则气血热而疮口即合,尚防流注也。—在内托,谓邪将内陷者托之,而不使入,内托之功匪浅,即托之而必使出,内托之效亦速也。凡已成不起无脓即宜补托,寒者用温中法。其余辨肿、辨脓以及形症、方药,汇集群书,无不详细核实,惜无力刊传耳。

余亲友中,赵璘书表弟最信余外治法。寓居石港,曾用余膏方十三种,修合济人。且与其内亲胡槎仙,将方翻刻传播矣。近复索余新增方,并询余如何制膏之法,及膏外如何加药法,与汤头如何外用法,盖拟为子弟将来学医行道之式也。余以为膏药与汤药殊途同归之理,文中已详之矣。至于膏之用药,有不得不与汤头异者。盖汤主专治,分六经,用药一病一方,日可一易,故其数精而少。膏主通治,统六经,用药百病一方,月才—合,故其数广而多。前明赵府比天膏有百余味,国朝程氏万全膏亦有七八十味,是其征也。然余之初制膏也,亦不敢自肆,惟谨守汤头绳墨而已。以其用之应手,知内外可以同效,[46][47]于是渐而扩之。视本方有加味者而加焉,酌取其各半,参诸偶[48][49]方、复方,更层累其剂,喜其无所窒碍,因思天地之数起于一,而充之以至于十百千万,自有其要。五行亦有相生相制,各安其位,[50]以行其权之理。惟膏可不病其多,乃纵心博览。推古人极则变,[51][52][53][54][55]合则化,有交养,无偏胜,母子相及,手足相关,彻[56]上彻下,[57][58][59]

隔二隔三,或总或合,或通或移之义,原其所从来,究[60][61][62]其所终极。审其有余,察其不足,预事以防患,广略以取胜[63][64][65][66],同则相统,杂则相并,寒佐热佐,通用塞用,阴阳、[67][68]上下、升降不胶于治,表里、温凉、补泻之药咸备。虑其或缓[69]而无力也,假猛药、生药、香药,率领群药,开结行滞,直达其所,俾令攻决滋助,无不如志,一归于气血流通,而病自已,此余制[70]膏之法也。盖积十数年之苦心,统会前人用药之旨。于汤药外,[71][72]自为变格,而别开一门者也。草创者多疏,因其有效,特自珍重。规模始具,究未可云完也。倘如太极图、回文诗斯妙矣,是真可[73]万应也。学者欲制膏行道,勿以余为法,当于古汤中求之。一则取法乎上者,斯得其中,二则自得者,有逢原之妙。仲景医之祖,其方实为立极之方,如麻黄、桂枝、青龙、白虎、柴胡、葛根、黄芩、黄连、栀子、泻心、陷胸、承气、猪苓、五苓、茵陈、十枣、白头翁、阿胶、抵当等方,及理中、建中、吴萸、四逆、附子、真武、白通、白散、久痛丸等方,其药峻厉而分两又大,实能起人之死。昔唐许氏云:用仲景之法,不用仲景之方,盖亦以其药之峻厉也。丹溪云:用东垣之药,效仲景之处分,盖亦取其分两之大专而得力也。今人用仲景方者,多代以他药,减其分两,实非仲景本旨,若合而为膏正是相[74]当。再遵其法以为加减,真可以应变不穷。或以为仲景之方高简,而其法更精严,一丝不能乱。喻嘉言、柯韵伯、王晋三诸君所阐发,中材且未必解,又何能用?只宜降格以求多其药味,以幸有功。或庶几其不谬,则亦可于后贤诸方中择之,取官方之素效者,与秘方[75]之奇验者,约以三四十种,以一方为主,如汤之有君药,参以二[76][77][78]方三方,如汤之有臣、佐、使药。风归风,寒归寒,温热归[79][80][81][82][83]温热,暑湿归暑湿,气归气,血归血,痰归痰,积归[84][85][86]积,水归水,火归火,心、肝、[87]

脾、肺、肾,各归其脏,胆、胃、大小肠、膀胱、三焦,各[88][89][90]归其腑。有散有敛,有清有温,有凉有热,有攻有补,更与博闻多识者考订焉。于分别之中,各方各具包贯之理,斯为精括[91][92]。就中去其平淡无力之味,易以他方力厚之品,加以引药。大不过三十味,小不过十余味。重其分两,拣道地之材而合之。油可老,[93][94]丹不可老,膏成和之以胶。每膏可各自为用,两三膏亦可并而用,尽足应酬矣。此虽为中材说法,然是制膏之权舆,于膏为正宗,用之既熟,即可用仲景之方。盖诸贤方亦本于仲景,沿其流者自能讨其源也。余膏系有意为变格,故多至百余味,实不如此之分晰精当且有变化也,此亦经十余年体验,由博将返于约而始知之也。或更以药[95]肆中丸散方,取其峻厉者,亦加引药合而为膏,更通行也。贴穴不过前后身、上中下三部,大约心口、脐眼为多。已见前略言,不赘。[96]

加药之法,始于观音膏,用甘草捣敷;霏云膏用巴豆纳脐,[97]再用膏盖来。后之平肝、暖胃、截疟、化痞、止泻、蠲痹等膏,各有加药,余糁敷亦由此推广,惟其中有当加者,有不必加者,且有不可加者,全在临症活变,不能刻舟求剑。故余不敢传人,而教人亦于医书中寻究也。仲景诸方,其加药法各有精理,能师其意施之于膏,[98][99]正自绝妙。其余可为加药用者,本草外若《雷公药性赋》、东[100][101][102]垣药例、东垣十二剂、东垣脏腑温凉补泻之药、东垣引[103][104]经药、医书用药大法,皆足供糁敷之用。即文中所载方,亦[105]有糁有敷,只须所见者多,识得症治,加药自易易也。若行道者,适遇急症,恐病家嫌膏药尚缓,力请非处汤不可,则不妨竟以古汤头煎服之方,改为煎抹炒熨,于医理无悖,于外治—门,亦变而不失其正,与医家亦分途,亦合辙。且应用何汤足以取效,此中自具本领,[106]高手未尝不于此异人也,此法亦从岐伯“摩之浴之”推出。炒熨即摩也,煎抹即浴也。寒症喜火,宜炒熨;热症喜水,宜煎抹,然亦[107][108]不拘。古方治伤寒阴毒,有葱熨法。治伤寒阳毒,有水渍法[109][110]。又治二便不通,有阴阳熨法,亦名冷热熨法。伤寒至于阴毒阳毒病,至于二便不通,危险已甚,而尚用此二法,则凡阴寒阳热[111]诸症,均可用此二法治之也亦明矣。审是何症,于前胸后背及脐[112]眼、对脐、大小腹用之,可发散,可消导,可推荡,可补益。其[113]或兼有肿痛之病,于患处用之,可以消肿定痛。自仲景一百十三[114]方、《金匮》方,与诸家所传方,及危氏五世家传得效方,无不[115]可照方而用,亦无不可撮一两味而用。并可于经验方中选单方而[116][117]用。凡疑难之症,可以自抒其见,不至恐失人情而成坐视。其应用膏者,或先煎抹而后贴膏,或先贴膏而再炒熨,或煎抹与炒熨并用,均无隔碍。即于二法之外,更参以嚏法、缚法、坐法,一切外治之法,亦均无隔碍。至于临症之变化,神明存乎其人,非余之所能

[118]知也。

总之,医之难在不能见脏腑,而人之敢于为医者,正恃此皆不见[119]脏腑。然孟浪酬塞,欺人欺己,于心终有不自安者。余非不慕高医之一剂知,二剂已也,而自问聪明才力万不及前人,阅历愈深胆愈小,不得不遁而出此,所谓画虎不成,不若刻鹄者也。又所谓与为牛后,不若为鸡口者也。自任如此,故教人亦遂如此也。惟是治分内外,[120]而读书明理则一。能通其理,则辨症明白,兼知古人处方用药之意,庶几用膏薄贴,用药糁敷,用汤头煎抹、炒熨,无不头头是道,应手得心,具有内外一贯之妙。否则依样画葫芦,病药不相对,或且相反,误人匪浅,岂惟暗中折禄,吾惧其辱也。而或归咎于法之不善,法岂受咎哉?医之理甚高妙,而出之以平正。医之理极深微,而出之[121]以明显。当其用心,人不能知,及其取效,人所共见,是良医也。吾愿学者,亦勉为外治之良医而已。至于医之行道以谋生也,人人皆有谋生之心,我但行我之道,不必问人之道。吾《骈文》意在补前贤内治之所不及,非以内治为不然也。即此书亦为中材不能内治者传其法,非禁内治之能者也。太史公曰:“儒老相绌”。魏文帝曰:“文人相轻”。医亦有然,不可效也。

又寄璘书论针灸按摩法。经文外取注云:“针灸按摩也,今之烧[122]针、灼艾、推拿本此。”然针灸禁忌太多,且嫌炮烙,《入门》云:“针但能泻实,如虚损、危病、久病俱不宜用。盖无,古人以自己精神消息也。艾灸只宜于阴寒症。若伤寒热病、头面诸阳之会、胸膈二[123]火之地,及阴虚有火者俱不宜用。推拿多系粗工,殊不可恃。”余谓炒熨、煎抹之法,实足以代三法。而看症用药精切简便,较三法[124]尤善。再体会经文,察其阴阳,审其虚实,推而纳之,动而伸之[125][124][125],随而济之,迎而夺之,泄其邪气,养其精气之意。疾徐轻重,运手法于炒熨、煎抹之中,以药力到为候,无不效者。唐有按摩生专为一科,今外科亦有热汤淋洗,神火照法,不惜工夫,为人[126]治病,何不可仿而行也。其部位当分十二经,如伤寒邪在太阳膀[127][128][129][130][131]胱,用羌防擦背,疟用柴胡擦背,十二经各有部位。又募穴在前,俞穴在后,督脉行背,任脉行腹,冲脉起于脐下,[132]带脉横围于腰,均照此推,其余则就患处治之可也。如欲学针灸、按摩,宜从吾说。

又与璘书论老人、产妇、小儿治法。老人气血两衰不能胜药,如火亏用附、桂、吴萸,则燥热伤阴;火旺用犀、地、石膏,则寒凉伤胃。又,食物停积,不可用硝、黄以削元气,虽目前或效,而日后变[133][134]生他病,卒致不救,其根实由于此。外治亦须平和,缪仲纯治老人食冷不化,有生姜、紫苏煎浓汤擦胸腹法,药寻常而其效则甚[135]速,宜推用。妇人积冷痛经与子宫冷者,皆艰生育,忌热药种子。痛用延胡、当归、吴萸、椒等炒熨;冷用蛇床子煎汤频洗;安胎葱敷[136]至妙;难产用蛮法,死者最惨,余催生膏甚效。又《济阴纲目》载一妇严冬难产,血冷凝滞,用红花煎浓汤,棉蘸盦之,并以器盛汤,又暖又淋,久而生一男子。又一妇难产,下体已冷,用椒、橙、吴萸煎汁,如上法淋洗遂产,可以为法。产后症,有葱熏、姜擦、醋喷、黑豆蒸熨,诸方皆稳,宜推用。小儿纯阳之体,不受暖药,且脏腑未[137]坚,并不受诸药。文中儿初生有鸡蛋清擦法,风寒有疏表等法,[138]急惊有蜂蜜擦法,痘症有麻油擦法,葱、荽熏法,柳枝浴法,酒鸡敷法,宜推用。数法不独行医,凡居家均宜知之。

又与璘书论脏病、腑病治法及饮食治法。膏药治脏腑均妙者,盖见病则治,不走迂途,中病即止,亦无贻患,《经》所谓“适其所”

[139]是也。尝有心病神不归舍者,医用黄连鸡子汤及补心丹等不效,[140]余以膏贴之,而外越之神自敛。又有心病不寐者,医用心肾汤等[141]不效,余以膏贴之,而阴气复即瞑。诚以服药须从胃入,再由胃分布,散而不聚,不若膏药之扼要也。又有肾消者,医用赵献可八味丸方而火升。又有少阴气厥舌喑者,医用河间地黄饮子方而痰塞。余治二症,即以二方膏贴脐下,颇有效。诚以服药须由上焦而达下焦,不若膏药之径捷,且能引火,亦可镇风,一法两用也。此非余之师心自用也,经曰:脏病止而不移,其病不离其处。膏之贴法,实从此悟出。若腑病,经曰:上下行流,居处无常。用膏逼之,则在上者自移于下,如陷胸、承气皆可分用,结胸能开,以此加以炒熨、煎抹、盘旋、摩荡,尤能催之使速通,是在善用者。饮食治法。如发散用姜、葱、韭、蒜,热用椒、茴,凉用瓜、蔗、梨、藕,补用莲、芡、柿、栗、枣、杏、便浸鲫鳗、猪腰、白肺、老鸭、乌鸡、羊肝、牛乳,以及盐、油、糖、蜜、酒、醋、茶水、糕粥之类,古皆疗疾,特有忌者须慎耳。

又与璘书论先贤外治用药,均有意在略举数方,以待推用。如治头风,盐摩疾上,所以清邪,加白附子者,是用劫药之法也。治头痛,瓜蒂㗜鼻,㗜鼻取嚏,所以治表,取脑中黄水,是治里之法也。治白带,矾石丸导法,用杏仁从大肠升气于肺,而肺气乃下行,此以升为降之法也。热结便闭,胆汁蜜煎导法,是润以下之之法也。治肾水挟脚气凌心,矾石汤浸足,矾石能却水,此涩以收之之法也。治水肿,用麻黄、羌活、苍术、柴胡、苏梗、荆芥、防风、牛子、忍冬、柳枝、葱白煎浴取汗,此开鬼门之法也。消河饼、铺脐药饼,此洁净府之法也。中风口眼㖞邪,乃经络之病,用生瓜蒌汁和大麦面为饼,炙热熨心头,此治本之法也。阴寒多属肾经,附子烧酒浸透贴足心,俟腹中有声,则风寒散矣,寒从足心入,此亦治本之法也。卒死,葱白捣纳鼻孔及肛门,气通即愈,此通阳之法也。大病虚脱本是阴虚,用艾灸丹田者,此补阳而阳生阴长之法也。少阴病得之一二日,口中和、背恶寒者,服汤后即用灸法,此见微知著,内外夹攻之法也。大凡外治用药,皆本内治之理,而其中有巧妙处,则法为之也。兹不具载,能者自可引伸。

又与同人析外治之疑义,并引经明用药与膏之法。诸君皆言医有仁心,死者其人之命,固也,然此只可为良医用药不谬者言耳。譬如治狱,审断既明,求其生而不得,我与死者两无憾也。若审断不明,[142]或更滥刑致毙,是枉杀无辜也,死者能无冤乎?我亦岂能无罪乎[143][144]?庸工检方治病,自问无他,而用药不当,杀人无形。虽亦有治愈之人,而功不抵罪。其终也,往往有自己误药者,有为他医误药者,报复之理甚可惧也。余学医二十年,所以专用膏药,而不敢妄行处汤者,诚有鉴于此尔。大抵医之得失,全在看症、用药,而内治用药,往往有不能自主者,历来医家多不肯言耳。何则?五脏各有其

[145][146]所苦,亦各有其所欲。五味入胃,苦入心,辛入肺,甘入脾,[147]酸入肝,盐入肾,此不过据药之性言耳。用药者斟酌乎药之可与不可与,亦不过据药之性言耳!而究竟药之能到与否,不可必也。加以引药似可到矣,而或上或下,或左或右,能恰当其位,能中病与否,[148]能不犯无故否,不可必也。即能当其位,能中其病矣,能不犯无[149]故矣,而分两之轻重多寡,或过或不及,不可必也。热药性急[150][151],凉药性缓,攻药性速,补药性迟,要皆由胃分布,有入口而即见分晓者,有三日五日而不见分晓者,必待性发而始知其误与不

[152]误也。不误则病退,误则病进,或病外增病,非其本病,所谓误治之症是也。岂无不误者,然误者常多也。《周官》尚有失三、失四之文,仲景亦有误汗、误下之戒,奈何今人乃以为无误乎?知其误而救之,其先入之药不能去,能救与否,不可必也。幸而得解,以药攻药,元气受削,迁延时日,为累甚深。或更值天时、人事之有乖,邪凑其虚,复生他变,卒致不救者有之。若夫服药太多,精气内伤不见[153][154]于外,至于气增而久,脏有偏绝,以致暴夭者,并无由救也[155]。—人生死,关系一家,倘有失手,悔恨何及,虽汤药不能尽废,然人死要难再生,医者、病家均宜慎之。医之《内经》,犹儒之《六[156]经》也。其书博奥精深,统贯三才,通达万变,所以斡旋气运,[157]调剂群生,参赞之道,于是乎在《易》之阴阳,《范》之五行,《月令》之四时,一也。吾儒讲求天人性命之理者,莫不于是经探索焉。然欲为内治,则苦于不见脏腑,明其理不克措诸事,虽竭其指别[158][159]目察之能,而肺不语,是非得失,终鲜决断。其天资之高者,不免师心以自用,毫厘之差,时有千里之谬,其性情之拘谨者,又束手而不敢为。此通儒与良医不能合一,而圣经无人阐发,徒坐视斯民之夭枉而,不能救,为可惜也。外治非谓能见脏腑也,然病之所在,各有其位,各有其名,各有其形。位者,阴阳之定也。名者,异同之判也。形者,凶吉之兆也。位不能移也,名不能假也,形不能掩也,[160]此即脏腑之告我者也。外也,皆内也。按其位,循其名,核其形,就病以治病,皮肤隔而毛窍通,不见脏腑恰直达脏腑也。初时,即见有未真,皮肤之小试,可于脏腑无伤。精熟之后,如庖丁之解牛,宜僚之弄丸。技也,无非道矣。苟明乎天人性命之旨,讵不有无穷之妙[161]用也乎?余开此一门,专为吾党中有心此事者设立。法于无弊,聪明才力,任自为之。造化在手,

似平实奇。上承先圣,下拯斯民,有重赖焉,此固不必为外人道[162]也。有讥外治为诡道以欺世者,不知其道即近在人耳目前也。人生惟饮食属内耳,其余有益于身者,无非身外物也。夏之箑,冬之裘,不在外者乎?暑则卧簟,寒则围炉,不在外者乎?而热者以凉,冷者以暖,随四时而更变,因是得免于病。不独此也,诸阳聚于头,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面属阳明胃,晨起[163]擦面非徒为光泽也,和血气而升阳益胃也。洗眼,滋脏腑之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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