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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2-14 11:0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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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吕思勉

出版社: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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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代史

中国近代史试读:

出版说明

吕思勉先生是中国史学四大家之一,他著述颇丰,在通史、断代史和专门史领域都有著作传世。

吕思勉注重排比史料,长于综合研究,融入西方思维。他主要有两部通史、五部断代史、八部专门史以及大量历史研究读物传世。主要著作有《白话本国史》(1923)、《吕著中国通史》(1940、1945)、《先秦史》(1942)、《秦汉史》(1947)、《两晋南北朝史》(1948)、《隋唐五代史》(1957)、《历史研究法》(1945)、《史学四种》、《中国民族史》(1934)、《经子解题》(1926)、《先秦学术概论》(1933)、《理学纲要》(1931)、《宋代文学》(1931)、《中国制度史》《文字学四种》《吕思勉读史札记》等。

吕先生的几部断代史均分前后两部分,前半部是政治史,包括王朝兴亡盛衰、各种重大历史事件的前因后果、政治措施的成败得失,以及与少数民族的关系等,采用新的纪事本末体;后半部是社会经济、文化史,包括社会经济、政治制度、民族疆域、文化学术等方面的发展情况,采用新的叙述典章制度的体例。

本套丛书重新编排,包括《先秦史 政治卷》《先秦史 文明卷》《秦汉史 政治卷》《秦汉史 文明卷》《两晋南北朝史 两晋卷》《两晋南北朝史 南北朝卷》《两晋南北朝史 文明卷》《隋唐五代史 隋唐卷》《隋唐五代史 五代卷》《隋唐五代史 文明卷》《中国近代史》《中国通史》《三国史话》等。

我们参考了上海古籍出版社现已出版的吕思勉著作,对本套丛书进行了精心校订、重新编排,形成了简体版吕思勉文丛,以飨读者。

限于学力和经验,在编校过程中难免有错讹疏漏之处,敬请广大方家、读者斧正。编者第一编中国近代史讲义第一章绪论《史记·六国表》曰:“传曰‘法后王’,何也?以其近己而俗变相类,议卑而易行也。”此为研究历史当略古详今之注脚。盖事易见而理难明,自谓能明原理者,往往所执仍系实事,事已过去而犹欲强而行之,则泥古之祸作矣。世之侈谈皇古以及理想太高者,其不可用即由于此。然则历史知识信莫贵于现世矣。

史事前后相因,又彼此皆有关系,欲强分之,正如抽刀断流,不可得断一事也。欲求其原因,非谓全宇宙皆其因不真,欲求其结果,亦非谓全宇宙皆其果不确也。然事之真相难穷,而人之知识有限,就凡人识力所及,原因结果,要不能无亲疏之分,然则举吾侪认为与现在有直接关系之事,搜集而研究之,夫固未为不可也。所谓近世史者,其义如此。然则近世史当自何时始邪?

中国历史可划分三大时期。羲、农、巢、燧利物前民,文化由来,遐哉尚矣,虽书阙有间,传说要非尽虚诬,此为自草昧入文明之世,一也。孔子删《书》,断自唐虞,史公作《记》,始于黄帝,惇史留诒,盖自兹始。斯时部落林立,异族错居,以累代之尽力经营,而林立者始渐合并,错居者始渐同化,至于嬴秦,遂胥宇内而为郡县,此自分裂入统一之世,二也。自秦迄今二千余年,就大体言之,疆域实无甚变更,政治亦无甚根本变动,四方异族程度皆较我为低,虽亦有时凭恃武力,荐居上国,至于声明文物,终不得不舍其故有者而从我。一再传后,其族且与我同化,泯然无迹焉。文化足以裨益者,惟一印度,亦仅及神教哲学而止耳,此为闭关独立之世,三也。自欧人东来,而局面乃一变,其文化既与我大异,政治兵力亦迥非前此异族之比,我国受其影响,遂至凡事皆起变化,此为现在所处之时期,就此时期之事而讲述之,此则所谓近世史者也。其中又可分为二期:一自欧人东来,至清末各国竞划势力范围止,此为中国受外力压迫之时代;一自戊戌变政起,讫于现在,此则中国受外力压迫而起反应之时代也。第二章中西交通之始

自中国通欧洲陆道凡四:北经西伯利亚逾乌拉岭入欧俄,一也;自蒙古经天山北路出两海间咸海、里海,二也;自天山南路逾葱岭,三也;南经前后两印度西北行,四也。四道中,北道最荒凉,直至俄人据西伯利亚筑铁路而后大开。自蒙古迄两海间为游牧人种荐居之地,匈奴、蒙古侵略欧洲实自此道,两洲之声教文物由此相接者,希焉。葱岭以西、印度固斯以南,自古多城郭繁华之国,然天山北路,既阻之以大沙漠,川边海藏又为世界第一高原,越此相通,实云艰阻。安南虽为中国郡县,而暹罗、缅甸,开化皆晚,且中国文化,古来亦迄在北方至南方渐即开明,而安南已离去矣。故中欧虽陆地相接,然其关系反至海洋交通之世而后密也。

海道自地中海、黑海出波斯湾,或自埃及出红海,为自古贾舶所由,然是时航海之业尚未大盛,至近世此道沿岸悉为土耳其所据,而西人航海之业转于此时勃兴,遂不得不舍旧有之道,而别觅新路,其究也,海路之新通者有二,一绕非洲南端入印度洋,一则经西半球东来也。此时欧洲文化亦骤进,其与我相异而足以相资之形大着,于是东西交往有如一家,而世界风云影响且及于亚东之古国矣。

西人近世之东航,实始明代。宪宗成化二十二年(1486),葡萄牙人始抵好望角。武宗正德十一年(1516),遂来广东。世宗嘉靖十四年(1535),乃得澳门为根据地见《中西纪事》。自葡人抵好望角后七年明孝宗弘治六年(1493),而哥伦布发现美洲;其抵广东后三年正德十四年(1519),则麦哲伦环绕地球。嘉靖四十四年(1565),西班牙县菲律宾建马尼剌;神宗万历三年(1575)、八年(1580),再至福建求通商,为葡所阻,而中国贾舶往来于马尼剌者甚多。荷兰故西属也,以万历九年(1581)叛西班牙自立时,西班牙王兼王葡萄牙,恶之,禁其出入里斯本,荷人乃自设东印度公司,谋东航,先后据苏门答腊、爪哇、马六甲。万历四十八年(1620),攻澳门不克,转据澎湖,旋略台湾明熹宗天启四年(1624),至清顺治十七年(1660),乃为郑成功所夺。先四年顺治十三年(1656),荷人使至清廷求通商,清人许其八岁一至,舶数以四为限。康熙三年(1664),又求改立商约,清人不许。然荷人于好望角、麦哲伦海峡皆筑塞驻兵。自万历三十七年(1609),已得日人允许通商长崎。岛原乱后事在明思宗崇祯十年(1637),日人悉禁他国不得通,惟荷人不传教独免。当时东方之商业实以荷人为独盛也。英立东印度公司事在万历二十七年(1599)与葡人争印度,葡人累败,其卧亚总督乃与英和,许其出入澳门。思宗崇祯十年(1637),英人遂以舰至,而葡人之守澳门者拒之。英人乃自谒中国官,至虎门,为守兵所炮击,英人还击,陷其炮台,后还所掠,中国亦许其通商。未几,兵事起,复绝。郑经尝许英人通商厦门及安平,然台湾初开,安平实无甚贸易,惟厦门时一至而已。明清之间中欧海路之交通如此。

其自陆路东来者,则为俄罗斯。俄盖《唐书》之遏罗支也。《元史译文证补·地理志西北地附录释地》上阿罗思云:“今官私文书定称为俄罗斯,详审西音似云遏而罗斯。遏而二字滚于舌尖一气喷薄而出,几于有声无词,自来章奏记载曰斡罗思、鄂罗斯、厄罗斯、兀鲁斯,直无定字。又曰罗刹、罗察、罗车、罗沙,则没其启口之音,促读斯字,变为刹察,歧异百出,有由来也。其族类曰司拉弗哀(斯拉夫),既非乌孙,亦非羌种。佛书罗刹尤为拟不于伦。其国名最晚著而族类之名则早见西书。俄史释司拉弗哀,义谓荣耀,欧洲他国,则释为佣奴。《瀛环志略》谓唐以前为西北散部,受役属于匈奴,最为近似。元人所谓林木中百姓是也。唐季此种人居于俄,今都森彼德普尔(圣彼得堡)之南,旧都莫斯科之北,其北邻为瑞典、挪威国。国人有柳利哥者,兄弟三人,夙号雄武,侵陵他族,收抚此种人立为部落。柳利哥故居地有遏而罗斯之名,遂以是名部。他西国人释之曰遏而罗为摇橹声,古时瑞典、挪威国人专事抄掠,驾舟四出,柳利哥亦盗魁,故其地有是称。是说也,俄人所不乐闻。”愚案《唐书·回鹘传》:“又有驳马者,或曰弊剌,曰遏罗支,直突厥之北,距京师万四千里……人貌多似结骨,而语不相通。”遏罗支即遏而罗斯异译。结骨人皆长大赤发,皙面绿瞳,亦见《唐书》,正是白种形状。司拉弗哀盖先为遏罗支所征服,而后柳利哥君之,故犹蒙其旧称,释为橹声,语涉附会。俄人之不乐闻,未必尽由自大也。

唐懿宗咸通三年(862),有柳利哥者始建诺佛哥罗特,后嗣渐拓而南迁于计掖甫,居黑海之滨,行封建之制。蒙古兴而俄为所征服,地属成吉思汗长子拙赤。拙赤死后,其长子拔都实为之共主,西史称为钦察汗国。明英宗天顺中,俄人叛蒙古,时钦察汗正统已绝,支庶纷争,遂为俄人所乘,次第破灭,时当宪宗成化中,约与葡人之绕好望角而至印度洋同时也。俄人既复西疆,复思东略,收抚可萨克族以为己用,遂东侵西伯利亚,于是托波儿斯克万历十五年(1587)、托穆斯克万历三十二年(1604)、叶尼塞斯克万历四十七年(1619)、雅库次克崇祯五年(1632)、鄂霍次克崇祯十一年(1638)相次建立。至崇祯十二年(1639),遂抵鄂霍次克海,又欲南下黑龙江,而清俄之交涉起矣。第三章传教之始

近世东西交通关系之大,在于文化,而西方文化之输入,实始基督教士,此不可诬也。基督教之入中华,不自近世始,当唐太宗时,教徒阿罗本已赍经典来长安,太宗许其建寺曰波斯。是为基督教之乃斯脱利安宗,中国名曰景教。乃斯脱利安者,当南北朝之初,基督教中有基督为神抑兼为人之争,乃斯脱利安主兼为人,后其说见摈,其徒因谋为乱,事泄见逐,皆居波斯,凡三万人,故阿罗本自波斯来也。玄宗以其教本出大秦,改寺名曰大秦。德宗时寺僧景净立“景教流行中国碑”,明末出土,可以考见当时景教流行之情形焉。武宗禁佛教,诸异教皆遭波及,景教亦绝。元世兵力抵欧洲,欧人苦其侵扰,欲以神教怀柔之,于是若望高未诺奉教皇之命,以世祖至元二十七年(1290)至大都,世祖许立教堂四,皈仰者逾六千,然多蒙古人,故元亡后绝。元时基督教徒称也里可温,近人陈垣有考。

明世东西航路通后,旧教教士入中国者,当以利玛窦为始。利玛窦之至澳门,事在万历九年(1581),先传教于肇庆,后至南京,交其士大夫。万历二十八年(1600)始至北京,表献方物。明年又至,神宗赐之宅,并许其建立教堂。利玛窦知中国士大夫不易崇信教理,又知形下之学,为中国所乏,乃先以是牖道之。士大夫多重其人,故其传教无阻。万历三十八年(1610),利玛窦卒。未几南京礼部侍郎沈奏攻其教,四十四年(1616)遂遭禁断,教士之居北京者,皆勒归澳门。熹宗立,满洲战事急,召其人造大炮,乃得解,时天启二年(1622)也。会大统历疏舛,而深通天文之汤若望亦来华,遂于首善书院设历局,命造仪器,且译历书。思宗崇祯十四年(1641)新历成。十六年(1643)命以代旧历,事未行而明亡。清人入关,汤若望上书自陈所学,诏名其所造历曰时宪。汤若望及南怀仁并官钦天监,时顺治二年(1645)。世祖没,杨光先疏攻之,汤若望等皆论死,以前劳仅免,各省教士亦多见禁锢。圣祖康熙六年(1667),以推闰失实,乃复黜光先而用南怀仁,在京教堂,仍许设立,然各省之禁止如故也。初波兰人卜弥格以教皇命传教广东,尝于永历四年清顺治七年(1650),赍桂王母王、马两太后及教士庞天寿书,致教皇请其代祈天主,保佑中兴。当时两太后及皇后王氏,太子慈烜,大臣瞿式耜、丁魁楚等咸受洗礼。逮清圣祖兴,好尚西学,用西教士益多。圣祖最眷南怀仁,南怀仁又引进徐日升、张诚、安多等进讲西学,外交、制造、测绘等事,亦咸使襄理,各省教堂,虽未解禁,然私设者亦不问。当时广东省有教堂七,江南百余,在他省者亦二三十,信者至数十万人焉。初利玛窦等之传教于中国也,不禁拜孔子,亦不禁拜天祀祖,其说曰,中国人之拜孔子,乃崇敬其人,其拜天,则敬万物之本,祀祖出孝爱之诚,皆非拜偶像求福也。教士咸习华语,通华文,衣食居处,一如华人,其人皆无家室,行坚卓而邃于学,故易起人敬仰之忱,不萌异教畏恶之念,然别派教士有不以为然者,讦之教皇,谓其卖教求荣。康熙四十三年(1704),教皇命铎罗赍密令至中国禁之。铎罗以明年至燕京,知其令与中国不相中,迟至四十六年(1707)乃以己意布其大要,而命教士不从令者皆去中国。圣祖大怒,执铎罗致之澳门,命葡人锢之,后以幽愤死。康熙五十六年(1717),碣石总兵陈昂以天主教在各省开堂聚众,广州城内外尤多,洋船所汇,同类勾引,恐滋事端,乞依旧例严禁。许之。世宗雍正元年(1723),闽浙总督满保请除送京效力人员外,概行安置澳门。各省天主堂皆改为公廨。明年,两广总督孔毓珣以澳门地窄难容,请令暂居广州城内天主堂,而禁其出外行走。乾隆五十年(1785),西人巴亚央等因私行传教,刑部审拟监禁,奉旨以情实可悯释之。又明年,毓珣奏言香山西人丁数已逾三千,乞着为定额,余额者悉令归国,皆从之。先是1718年(康熙五十七年)教皇尝发令,处不从1704年之令者以破门之罪,使嘉禄至中国行焉。嘉禄知其不可,别以己意加八条于令后以调和之,教皇不谓然。1721年(康熙六十年)及1724年雍正二年再发令申明1718年令意,于是在华教士不得复顺中国之俗,华人畏恶愈深,川楚教乱后,尤视异教如蛇蝎。仁宗嘉庆十年(1805),御史蔡惟珏疏请严禁西洋人刻书传教,适广东人陈若望为西人德天赐送书函地图至山西,事觉下刑部严讯,德天赐监禁热河营房,陈若望及余任职教会之华人皆遣戍伊犁,教会所刻汉文经31种悉销毁,教禁益严矣。第四章康雍乾三朝与俄国交涉

西、葡、英、荷等国之东来,其志皆在通商而已,而俄与中国之交涉,则自争界始。俄人于明穆宗隆庆元年(1567),神宗万历四十七年(1619)两次遣使至中国求通商,以无贡物,未得朝见。清之兴也,兵锋直至黑龙江下流,而俄略地之兵亦于是时东下。顺治六年(1649),俄哈巴罗甫始筑雅克萨城。十五年(1658),叶尼塞斯克守将帕斯可夫复筑尼布楚。是时俄东征之军,皆无赖子,日事剽掠,清人称之曰罗刹。哈巴罗甫西归,斯特巴诺代统其众,为宁古塔章京沙尔瑚达所杀,帕斯可夫亦为宁古塔将军巴海所败,弃尼布楚。先是,顺治十年(1653),什勒喀河外土酋罕帖木儿以俄人侵掠来降,有司遇之薄,复奔俄。十一年(1654)、十二年(1655)、十八年(1661),圣祖康熙六年(1667),俄人屡遣使来求通商,其使或以商人充之,或与商人偕行,而以商人为副,皆以争朝见跪拜等礼节多所纠葛,惟所携货物,均许其发卖而已。雅克萨之陷,清军毁其城,俄人旋复筑之,尼布楚亦复为俄据。康熙九年(1670),圣祖谕尼布楚守将,命交还罕帖木儿,约束边人,毋抄掠,守将许之而不果行。十四年(1675),俄使尼果来来,请划界通商,圣祖要以交还罕帖木儿,否则均无庸议,议又不就罕帖木儿后徙莫斯科,入希腊教。尼布楚之会,索额图知其不可得,未以为言。三藩既平,圣祖乃为用兵计。二十一年(1682),命户部尚书伊桑阿赴宁古塔造大船,筑墨尔根、今嫩江县。齐齐哈尔今龙江县。二城,置十驿以通饷道,以萨布素为黑龙江将军,驻瑷珲,后移驻墨尔根。命喀尔喀绝俄贸易并遣戍兵割俄田禾以困之。二十四年(1685),都统彭春以陆军1万、水军5000围雅克萨,俄将阿尔巴青以450人守,已知不敌,约降,奔尼布楚。彭春毁其城而还。阿尔巴青既去,俄将皮尔顿以兵600人来援,复偕还,据雅克萨。明年,萨布素以8000人复围之,阿尔巴青战死,守兵736人存者60而已。城旦夕下而和议起,朝命止攻围乃解。

时俄大彼得初立,内难未靖,又外与土耳其、波兰构衅,未遑东略。清亦未知俄情当时称俄人曰罗刹,圣祖致书俄皇,则以蒙语称为鄂罗斯察罕汗,圣祖因尼果来致书俄皇,俄人莫能解,又遣降俘至蒙、俄境上宣谕,亦不得报。二十五年(1686),乃因荷兰使致书俄皇,俄皇复书,许约束边人,续遣使议界约,而请先释雅克萨之围,圣祖许之。二十六年(1687),俄使费耀多罗东来,二十七年(1688),清内大臣索额图等与议于尼布楚。费耀多罗之东也,彼得命以黑龙江为两国之界,索额图受命,亦请尼布楚以东黑龙江两岸之地皆归我国,否则勿与和,圣祖许之。是时俄东方兵力未充,费耀多罗之来,从卒1500人,而清使者从卒万余,都统郎坦又以精卒万人自瑷珲水陆并进。议既不谐,从行之天主教士徐日升、张诚调停亦不就,清兵将围尼布楚,俄人不得已,悉如中国意以和。定约六条,西以额尔古纳河,东自格尔必齐河以东,以外兴安岭为界,岭南诸川入黑龙江者,皆属中国,其北属俄,立碑于两国界上一在格尔必齐河东岸,见《清一统志·盛京通志》;一在额尔古纳河南岸,见《清通典》。杨宾《柳边纪略》谓东北威伊克阿林大山尚有一界碑。再毁雅克萨城而还。

尼布楚约既立,划界之议已决,而通商之议仍未定。康熙三十二年(1693),俄使伊德斯来,圣祖许俄商三年一至京师,以200人为限,居于京师之俄罗斯馆,以80日为限而免其税。俄人请遣学生习中国语言文字,又为设俄罗斯教习馆焉。尼布楚定约前三年,准噶尔、噶尔丹攻喀尔喀,喀尔喀三汗车臣、土谢图、札萨克图三汗皆走漠南。圣祖出兵击破噶尔丹,至三十六年(1697)而噶尔丹自杀。三汗还治漠北。土谢图与俄本有贸易,于是蒙、俄划界通商之交涉复起。时俄人至京通商者以官吏多所诛求苦之,其在边境者亦时见停罢,乃于五十八年(1719)遣伊斯迈罗夫来议,不得要领。伊斯迈罗夫留参赞兰给待命而归。未几,土谢图汗以俄人通商者任意滥入,不受弹压,蒙人又逃亡入俄,请停俄人互市,许之,遂并遣兰给。世宗雍正三年(1725),大彼得殂后叶卡捷琳娜一世立。五年(1727),俄使乌拉的斯拉维赤复来,清不欲与在京议约,使返恰克图,乃命郡王策凌、内大臣四格、侍郎图尔琛往议,定约十一条,自额尔古纳河以西至齐克达奇兰以楚库河为界,自此以西,以博木沙奈岭为界,乌带河地方乌带河在外兴安岭之北。入乌带湾仍为瓯脱。在京贸易与旧例同。俄蒙边界则以恰克图、尼布楚为互市之地。高宗乾隆二年(1737)停北京互市,命专在恰克图。时贸易以皮毛为大宗,为俄官营,于财政颇有关系,故每遇交涉棘手,辄停互市以挟制之。乾隆三十年(1765)、三十三年(1768)、四十四年(1779)、五十年(1785)皆曾停市,而五十年(1785)一次停闭最久,至五十七年(1792)乃复开焉。

以上为清乾隆以前与俄交涉,看似占胜,然其失策有二:一则《尼布楚条约》得地虽多,而不能守,仍视为边荒弃置之,遂启俄人觊觎之心;二则陆路许俄无税通商,当时以此为怀柔之策,亦启后日要索之端也。第五章清代之盛衰

西力东渐,开数千年未有之局,此即以中国所谓盛世者当之,亦终不克于败绩失据,何者?中国政治疏阔,武备废弛,但求与天下安,实只可处闭关独立之时,而不宜于列国竞争之世也。惟是西力东来,若值朝政清明之日,则所以应付之者必较得宜,不至如清末丧败之甚耳。外力深入,盖自道、咸以来,适值清代中衰之候,客强主弱,郑昭宋聋,丧败之端,遂至层见迭出,此亦我国民之不幸也。今先叙述五口通商以前清代盛衰之大略如下。

中国立国亚东,以内地十八省为根本,而东三省、蒙、新、海、藏以及东北之朝鲜、南方之后印度半岛等,实为之屏蔽。历代盛时,此诸地方或为兵威所及,或则声教所通,在当时仅等诸羁縻,然及西力东渐,则剥床及肤,情形与前此大异矣。明清间之蒙古,以科尔沁、察哈尔、土默特、喀尔喀为大宗。元顺帝之北走也,五传而大汗之统绝。有阿鲁台者,成吉思汗弟哈布图哈萨尔之后也,迎立元裔本雅失里。阿鲁台后为瓦剌部长马哈木所杀,其众走嫩江,依兀良哈,是为嫩江科尔沁部。瓦剌者,元世之斡亦剌,清时之卫拉特也。马哈木孙也先始替元裔自立,雄据漠南北,于是有土木之变。也先死,瓦剌复衰。鞑靼诸部相纷拏。至明宪宗成化六年(1470),成吉思汗之后巴图蒙克即汗位,乃复统一漠南北,是为达延汗。达延汗有四子,长子图鲁早死,次子乌鲁斯,三子巴尔苏,四子格垺森札赍尔。达延汗留第四子守漠北,是为喀尔喀部。车臣、土谢图、札萨克图三汗其后也。自与图鲁之子卜赤徙牧近长城,称插汉儿。插,蒙语近也,清人改译为察哈尔。乌鲁斯攻套部蒙古,为所杀,巴尔苏定之。巴尔苏二子,长曰衮必里克图,其后为鄂尔多斯;次曰阿勒坦汗,即明史之俺答,其后为土默特。衮必里克图早死,其众亦归俺答,故世宗时俺答最强,屡犯中国,又使其子宾兔、丙兔据青海。时黄教已行于青海,二子信之,遂由之化及漠南北。俺答曾躬迎三世达赖至漠南布教。后准部强,道阻,乃自奉黄教始祖宗喀巴第三弟子哲卜尊丹巴,即后来库伦之活佛也。俺答即信喇嘛教,不复为边患而察哈尔独强。而天山北路为卫拉特凡四部,曰和硕特,居乌鲁木齐,哈布图哈萨尔之后长之;曰准噶尔,居伊犁,曰杜尔伯特,居额尔齐斯河,皆也先之后长之;曰土尔扈特,居塔尔巴哈台,元臣翁罕之后长之所据,南路则自唐以来,为回纥种人所据,青海川边,自古为羌族所据,而后藏高原则为藏族栖息之地,唐初吐蕃王室来自印度见《蒙古源流考》,始举海藏川边尽臣之。及喇嘛教盛行,政权亦渐入其手。明初喇嘛新派黄教起,旧派红教又渐失势。世宗时,蒙古袭据青海,黄教因之化及漠南北,于是蒙、新、海、藏皆为黄教盛行之区,而天山南路之回族,仍笃信伊斯兰教,此当时诸地方部族及神教之情形也。清之兴也,科尔沁首先归附,旋漠南诸部以苦察哈尔林丹汗之凌轹,亦来降。明思宗崇祯七年清太宗天聪八年(1634),清太宗征诸部兵伐察哈尔,林丹汗走死漠南,蒙古皆平,漠北亦通贡,然未大定也。时卫拉特分四部,而和硕特、准噶尔二部为强。崇祯十六年清太宗崇德八年(1643),西藏第巴官名桑结召和硕特固始汗袭杀红教护法拉藏汗,而奉班禅居札什伦布达赖、班禅分主前后藏始此,和硕特遂徙牧青海,遥制西藏,桑结又恶之。清圣祖康熙十六年(1677)召准噶尔噶尔丹击杀固始汗之子达颜汗。准噶尔先已逐土尔扈特,服杜尔伯特,及是遂并四部为一。时天山南路之伊斯兰教分白山、黑山两宗,互相轧轹。白山为素尼宗,黑山为什叶宗,中伊思马哀耳一派,即元时之木剌夷也,可参看《元史译文证补·报达木剌夷补传》。白山酋亚巴克为黑山所败,辗转奔拉萨,噶尔丹既杀达颜汗,奉达赖命纳之康熙十七(1678)。遂尽拘元裔之长诸城者致诸伊犁天山南路本成吉思汗三子察合台分地。清初叶尔羌汗阿布都拉伊木,成吉思汗十九世孙也,尝命诸弟分长吐鲁番、哈密、阿克苏、库车、喀喇沙尔、和阗、乌什、喀什喀尔八城。别遣将督南路收其赋税,势益张。康熙二十七年(1688),噶尔丹攻喀尔喀,三汗溃走漠南。圣祖命科尔沁假以牧地,亲征击破噶尔丹,噶尔丹旧地又为兄子策妄阿布坦所据。三十六年(1697),噶尔丹自杀。三汗还治漠北,外蒙自此为清不侵不叛之臣矣。额驸策凌,成吉思汗十八世孙图蒙肯之后,愤喀尔喀之衰,自练精兵。雍正时,准噶尔来犯,大破之,世宗嘉之,使独立为三音诺颜部,不复隶土谢图。喀尔喀始有四部。噶尔丹之侵扰,桑结实指使之。康熙四十四年(1705),固始汗曾孙拉藏汗杀桑结,诏封为翊法恭顺汗。五十五年(1716),复为策妄所袭杀,清发兵击却之。圣祖崩,固始汗孙罗卜藏丹津煽青海喇嘛以叛,亦为清所讨平世宗雍正元年(1723)。高宗时,策妄阿布坦死,准部内乱,高宗乘机平之乾隆二十年(1755)。先是策妄替白山宗羁其酋玛罕木特,及是其二子布罗尼特大和卓木、霍集占小和卓木归南路自立,清又讨平之乾隆二十五年(1760),声威所播葱岭以西。若浩罕亦作敖罕,所属有八城,而安集延之人来经商者最多,故清人又称其人为安集延、若哈萨克分三部:左曰鄂尔图玉斯,俄人称为大吉尔吉思,中曰齐齐玉斯,俄人称为中吉尔吉思,西曰乌拉玉斯,俄人称为小吉尔吉思、若布鲁特分二部,俄人称为喀剌吉尔吉思、若乾竺特亦作坎巨提,又作喀楚特、若博罗尔帕米尔、若巴达克山、若克什米尔、若布哈尔、若阿富汗皆通贡市。西藏南之廓尔喀于乾隆五十五年(1790)、五十六年(1791)再犯西藏。高宗遣兵击破之,亦定五年一贡之制。东北边自《尼布楚条约》定后,全包有黑龙江,朝鲜自太宗以来久臣服。幅员之广,迈于汉唐矣。惟南方疆域则尚未逮明世。安南当明成祖时,曾隶中国,为布政司,后虽叛去,然黎莫二氏,仍为中国内臣明宣宗弃安南,黎利有之。世宗初为莫氏所篡,明以为讨,莫氏请为内臣,乃削国号,立都统司,以莫氏为都统使。黎氏遗臣阮氏立黎氏之后于西京,万历时灭莫氏。明以莫氏为内臣,又来讨,且立其后于高平。黎氏亦如莫氏受都统使之职,乃许其并立。暹罗亦受封中国,缅甸尚为土司,其北平缅、麓川两司最强大。明太祖初,命平缅酋思氏兼长麓川,后又分其地置孟养、木邦、孟定、潞江、干崖、大候、湾甸诸司,思氏欲复故地,屡叛。英宗时,尝三发大兵讨之,卒不能克,仅定陇川而归,自此中国实力,西不越腾冲,南不逾普洱。明初西南疆域实包今伊洛瓦谛江流域及萨尔温、湄公两江上游。阅《明史·土司传》可知。而思氏亦破坏,缅甸遂坐大。清乾隆时,缅甸莽氏为木梳土司雍籍牙所并,犯边,遣兵击之,不利乾隆三十三年(1768)。安南黎氏为阮氏所篡,遣兵征讨亦无功。乾隆五十三年(1788),安南阮氏又有新旧之分。黎氏之复国也,以阮氏之力,既得国,任外戚郑氏,阮氏遂据顺化俨同独立,是为旧阮。阮氏自以子弟守西贡,是为新阮。乾隆时,新阮酋文惠与其兄文岳、弟文虑皆骁勇知兵,遂灭旧阮,又入东京灭郑氏,废其主黎维祁。黎氏遣臣来告难,高宗使两广总督孙士毅出师败新阮于富良江,后立维祁,已而不设备,为新阮所袭破。新阮亦请和,高宗许之,而编维祁入旗籍。然二国惧中国再讨,皆请和。暹罗事中国尤恭顺,虽实力不及,亦滇、黔、两粤之屏藩也。清代盛时,武功之略如此。

清代内治可分数期:(一)自顺治入关至康熙平三藩、灭郑氏为戡定之期;(二)圣祖、世宗整顿内治,至高宗遂臻极盛;(三)高宗秉性夸大,文治武功,皆近文饰,末年更用一黩货无厌之和珅,吏治大坏,民生日蹙;(四)遂至内忧外患纷至沓来,嘉、道以后,日入于艰难之世矣。今就五口通商以前政治、财政、军备情形略论之,以见木腐虫生,其来有自,虽曰西力东渐,为数千年未有之变局,然今日所以国蹙民贫至于此极者,其患实有所受之也。

满洲部落,本极贫窘,太宗时稍有窥伺中原之志,仍岁兴师,加以赏赐中国降人,安置归附及掠取部落,财用尤见竭蹶。入关之后,以不逮三分有二之地,支持东南、西南两面之军费,更属捉襟见肘矣。然当时宫中用度,确较明代为节俭。圣祖曾言:“本朝入关以来,外廷军国之需与明略相等,至宫中服用,则以各宫计之,尚不及当时妃嫔一宫之数,以三十六年计之,尚不及当时一年之数。”政治亦较清明,故能废除三饷,又定赋役全书,一以明万历以前为准。是时海宇未宁,用兵不息,苛派骚扰,自不能免,然圣祖励精图治,一以实事求是为归,度支渐见宽裕,屡免天下钱粮,蠲除灾欠。末年库储已有二千余万。世宗政尚严肃,财政尤所注意,盐课关税,则增加收数,陋规火耗,则化私为公,故虽承西北用兵之余,库储仍有2700万。高宗时继长增高,遂至7800万。历朝畜积,除隋文帝之世,盖无足与清比伦。然库藏之有余,未必即为财力之雄厚。高宗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在位时南征北讨,军费所耗逾1亿,河工所耗又数千万,此尚出诸府库,至于南巡之供赈,和珅之贪求和珅家产清单见薛福成《庸庵笔记》,估计其值在8亿两左右。近世论者谓甲午、庚子两次偿款,和珅一人之产偿之而有余云,则皆计簿无征,而所费实远较国家经费为巨。于是上官诛求州县,州县剥削小民,吏治坏而民生蹙,国家之元气隐受斫伤,内乱遂接踵而起矣。

满洲兵力本极强悍,用能以一隅之众抗天下之兵,然其衰敝亦极速。太宗崇德元年(1636)谕王大臣即谓“太祖时八旗子弟一闻行师出猎,莫不踊跃争先,今则或托妻子有疾,或以家事为辞”,可见清人尚未入关,其部落勇武之风,已非初兴时比矣。入关以后,江南川陕之戡定,皆恃降将偕行,西南之并吞,尤尽出降将之力,三藩之尾大不掉以此。吴三桂既叛,满洲兵顿荆州不能进者八年,且有谋举襄阳降敌者见《啸亭杂录》。三藩之终于覆亡,仍汉人之自相屠戮耳。川楚白莲教起,清兵以乡勇居前,绿营次之,旗兵居后。论者谓经三藩之变,而知旗兵之不足用,经川楚白莲教之变,而知绿营之不足用。其实清代兵力,入关以后,即不可以遇大敌,其戡定中国,开拓疆土,非适值天幸,则掩耳盗铃耳。西南之平,纯由汉将效力。永历本不能自振,吴三桂亦暮气已深也。准部适值内乱,回疆残破之余,皆非大敌。其征安南、缅甸、廓尔喀,则皆情见势绌矣。金川地不逾千里,人不盈五万,而用兵至五年,糜饷至7000万,尤为自古所未有。高宗顾以十全武功自夸,可谓颜之厚矣。清以异族入主,镇压本专恃兵力,兵力衰则外若蒙业而安,而其基础实已动摇矣。

历代北族入主中国,无不以骄奢淫逸致败。清室初兴时,程度已较金、元为高,颇能预以为戒。太宗崇德元年(1636),即集诸王贝勒大臣命弘文院官读《金史·世宗本纪》,谕以保守旧俗,为子孙万世之计。历朝遵守此旨,未尝或渝。如乾隆时因胡中藻之狱戒满人毋得好吟咏,重汉文,荒骑射,忘满语。又定满人应试必先试弓马及格,然后许入场。然其人之柔靡竟如此,而其不能勤事生业亦与金代之女真人同。清既不能泯除满汉之见,则恃为捍城者,厥惟满族,汉族兵力即强,亦不可终恃,况乎绿营、旗兵,其积弱又如出一辙邪。

然兵力之不振,财用之不足,尚皆不为大忧,政治苟善,未始无挽回之策也。而清代又不能然。清代政治,盖误于满汉之见,始终未能化除。又惩明代横议及门户水火之弊,遂专以大权独揽,挫折士气,猜防臣下为治法,一人为刚,万夫为柔,当其盛时,亦有言莫予违之乐,一朝变起,则环视皆巧言令色,全躯保妻子之徒,求一与之共患难者而不可得矣。明太祖以雄猜废宰相,然中叶以后阁权未尝不重,六部亦各有其权,而吏兵二部,权力尤大,其人不贤,贻误固巨,然得贤君良相,则亦足以有为。清代则内阁军机,皆不过书写谕旨,朋党如张廷玉、鄂尔泰,仅以营私,即炙手可热如和珅,亦不过黩货,而能把持朝政者无有也。故虽声势赫赫而去之易于振槁。六部本已见压,且尚侍皆满汉并置,吏、户、兵三部又有管部大臣,内官迁转极难,非六七十不能至尚侍,管部又为兼差,坐啸画诺,一切听命司员而已。故其中枢之地,先已不振,外官则督抚司道,层层抑压,州县不能有为,督抚亦无大权,不能系一方之重也。康雍乾三朝,皆以明察自矜于臣下,动辄严加申饬,摘发隐微,使臣以礼之风,荡焉以尽,故多得脂韦巧媚之士,上焉者,亦不过供奔走使令,骨鲠者且绝迹,况以安社稷为悦者乎?自顺治入关即禁士子结社,后来文字之狱,摧挫士气尤甚,士皆屏息不敢出气,高者遁于考据辞章,中材则沉溺帖括,下焉者则苟求温饱,寡廉鲜耻,无所不为已。嘉、道而降,时局日趋荆棘,然官方敝,而草野之士亦未有结缨揽辔,慨然以功业自期者。职是故也,善夫管同之言之也,曰:“明之时大臣专权,今则阁、部、督、抚,率不过奉行诏命;明之时言官争竞,今则给事御史皆不得大有论列;明之时士多讲学,今则聚徒结社者渺焉无闻;明之时士持清议,今则一使事科举,而场屋策士之文及时政者皆不录。大抵明之为俗,官横而士骄,国家知其敝而一切矫之,是以百数十年,天下纷纷亦多事矣。顾其难皆起于田野之奸闾巷之侠,而朝堂学校之间,安且静也。然臣以为明俗敝矣,其初意则主于养士气,蓄人才。今夫鉴前代者,鉴其末流而要必观其初意,是以三代圣王相继,其于前世皆有革有因,不力举而尽变之也,力举而尽变之,则于理不得其平,而更起他祸。”《拟言风俗书》其于清代官方之坏,士习之敝,及其所以致此之由,可谓言之了如指掌,以此承西力东渐数千年未有之变局,夫安得而不敝乎?第六章道光以前中外通商情形

中国初与西人交涉,不过通商、传教两端。通商本两利之事,传教亦无害于我,我非生番野蛮,岂虑其借传教以潜夺吾民,而教士之科学,且足为吾效力,则廓然大公而许其来,于我实有益无损也。然当时于西洋情形,全无所知,见通商则虑其将为海盗,见传教则疑为黄巾、白莲之流,且从古未见此船坚炮利之外夷,亦从古未见此长于科学之教士,遂疑其别有所图,而不能已于畏忌。而西人于中国情形,亦全然隔膜,徒觉其庞然自大,冥顽不灵而已。隔阂既深,衅端遂终不可免。道光以后之变局,夫固非一朝一夕之故也。

明室初兴,沿海已有倭寇,中叶受祸之烈,尤为旷古未闻,故于泛海来之外国,疑忌最深,然疑忌之而又假之以地,令其得有根据,则官吏之好贿为之也。明代广州本设有市舶司,暹罗、占城、爪哇、琉球、浡尼皆来互市。海舟恒泊香山县南虎跳门外之浪白洋就船贸易,正德时移于高州之电白。世宗嘉靖十四年(1535),指挥使黄庆纳贿请于上官,移之濠镜,即今之澳门也。是为西人在陆地得有根据之始,遂有筑城置戍者。中国颇忌之,踞者亦旋去,惟葡人于穆宗隆庆初请纳租银五百两租空地建屋。总督林富为请于朝,许之,葡人遂得公然经营市步,据为己有矣。神宗万历三十五年(1607),番禺举人卢廷龙入京会试,上书,请尽逐澳中诸番出居浪白,当事不能用。后何士晋督粤,毁其城。熹宗天启初,葡人借口防倭,复筑署,海道副使徐如珂又毁之。时倭寇初平,或言澳中诸番实为倭乡道,请移之浪白。粤督张鸣岡谓香山内地,官军环海而守,彼日食所需,咸仰于我,一怀异志,立可制其死命,移泊外洋,则大海茫茫,转难制驭,如故便。部议从之。鸣岡之说,在当时未为非计,后来屡以断绝接济,挟制英人,其策盖原于此,然清代交涉之失,固别有在,不能为断绝接济咎也。清世祖顺治四年(1647),佟养甲督粤,奏言佛郎机人寓居濠镜澳门,与粤商互市,已有历年,后因深入省会,遂饬禁止,请仍准通市,惟仍禁入省会。此为清人禁西人入广州城之始,亦沿明之旧也。世宗雍正二年(1724),以安插西洋人,命粤督孔毓珣筹议。毓珣奏言澳门西洋人与行教之西洋人不同,居住200余年,日久人众,无地可驱,守法纳税,亦称良善,惟恐呼引族类,人数益众,请以现在3000余丁为额,现有船25只亦编列字号,作为定数,不许添造。自是葡人贸易之船以25只为限。先是康熙二十五年(1686),葡人言澳门系专给彼国居住,他国船只,不应停泊。粤海关监督宜尔格图为之题请,部复许各国船只移泊黄埔。及是毓珣饬船到日只许正商数人与行客公平交易,其余水手人等,均在船上等候,不许登岸行走,并不许内地人等擅入夷船。定十一、十二月风信便利,将银贷交清,即令回国。雍正九年(1731),因总兵李维扬言,仍令各国船停泊澳门。葡人独擅澳门之志,至是一挫。然时各国皆船货并税,惟葡船25止纳船钞,货许入栈,卖去然后输税。乾隆时,闭浙海关贸易,并于粤海,各国船舶,在澳住冬,皆向葡人赁屋而居。葡人独擅东道之势,其权利犹独优也。

清开海禁事在康熙二十四年(1685),台湾郑氏亡后两岁时,仍严南洋诸国之禁。至雍正七年(1729)乃弛。安南、广南港口等,乃相率偕来。其华人出洋者,康熙五十六年(1717),以安南为限,西南洋皆不许往。雍正五年(1727),闽督高其倬奏福建地狭人稠,宜广开其谋生之路,许其入海,富者为船主商人,贫者为舵工水手,一船几及百人。今广东船许出外国,何独于闽而靳之?廷议许之。世宗尝谕闽督,闻小吕宋有中国奸民二万人,宜留心察访。是年又谕廷臣,康熙未许噶罗巴小吕宋华民附洋船回内地,而回者甚少。今后出国宜定限期,逾期即不许回国,庶几不敢稽迟。当时不独畏忌外人,即华人留外国者,亦未尝不畏忌之,实缘不知海面情形,故于海盗恐怖殊深也。设榷关四:曰粤海,在澳门;曰闽海,在漳州;曰浙海,在宁波;曰江海,在云台山。二十七年(1688),以舟山为定海县改旧定海县曰镇海,浙海关移设焉。特建红毛夷馆一区明时称荷兰曰红毛,后英人至,亦以是称之,为西人住居之所。时英、法、瑞典、西班牙、比利时等在广东均已立有商馆俗称洋行,唯荷兰商馆至乾隆二十七年(1762)始设立,而浙海税则较粤海为轻,于是诸国至。乾隆二十年(1755),英总商喀喇生、通事洪任辉请收泊定海而运货至宁波,亦许之。乃越二年,忽有停止浙海之议,于是中英交涉起矣。

当时广东商馆势力以英人为最大,然不能径与人民交易,必经所谓官商者之手,买卖皆然。其事约起于康熙四十年(1701)顷,后因官商资力不足,且利为一人所专,亦为众情所不服,乃许多人为官商,于是有所谓公行者。公行始于康熙五十九年(1720),入行者十余家,每家出款至二三十万,故其取诸外商者不得不厚,外人屡以为言,然中国官吏委以收税,管束外人之事亦以责之,故虽暂废,亦必旋复。当时外货估价之权全在公行,公行之估价也,合税项、规费、礼物等并计之。价既定,乃抽取若干以为行用。初,银每两抽三分,后军需出其中,贡项出其中,各商摊还洋债亦出其中,于是有内用、外用之名,有十倍、二十倍于其初者,而官吏额外之需索,尚不在内。公行垄断亦出意外,如当时输出以茶叶为大宗,茶商售茶于外国者,恒先与公行接洽,其货萃于江西之河口,溯赣江,过庾岭,非一二月不能至。嘉庆时,英商自以海船至福州运茶至广东,不过13日,而公行言于当道禁之。英商虽衔之,无如何也。康熙时英商屡以粤关费重,纠洋商争之不得。雍正初,又议增收礼物银两。七年(1729),外商合词控于大府,得稍裁减,未几又增出口税。于是外商趋浙者渐多。乾隆二十二年(1757),闽督喀尔吉善、粤督杨应琚请将浙海税则较粤海加重一倍以困之。奉谕粤东地窄人稠,沿海居民大半籍洋船为生,而虎门、黄埔,在在设有官兵,较之宁波之可以扬帆直至者,形势亦异,自以驱归粤海为宜。明年应专令在粤。二十四年(1759),洪任辉赴宁波陈请,浙中已将夷馆拆毁,见其至则逐之。洪任辉愤甚,自海道经赴天津陈请,且讦粤关积弊。朝廷怒其擅至天津,命由岸道押赴广东,圈禁于澳门者三年,而命福州将军赴粤查办,得监督李永标家人苛勒状,革其职。朝廷自谓足示外商以大公矣。二十九年(1764),又以闽浙总督岁收厦门洋船陋规银1万两,巡抚8000两,革总督杨廷璋职。而外人亦未尝不怨朝廷之不通下情也。而粤督李侍尧又奏定防范外夷五事一禁夷商在省住冬;二夷人到粤,令住洋行,以便管束;三禁借外夷资本及夷人雇请汉人役使;四禁外夷雇人传递消息;五夷船收泊黄埔,拨营员弹压。案此后管束外人之苛例甚多,如外人必须居住商馆,不许泛舟江中,并不许随意出入,惟每月初八、十八、二十八三日得携翻译游览花园。外人不准乘舆,住商馆者不准挈眷,外人陈请必由公行转递。公行隐匿,亦只许具禀由城门守兵代递,不得擅行入城,均极无谓。道光八年(1828),一大班挈洋妇居商馆,其时十三洋行中,有东裕行司事谢某为置肩舆,出入乘坐,久之反不许行中人乘轿入馆。大吏廉得之,立拿谢某究治,瘐死狱中。大班闻其事,架大炮馆外,设兵自卫。大府虑激变,遣通事蔡刚以理晓谕,令撤去兵炮,并速遣夷妇回国。于是洋行具禀,托以大班患病,需人乳为引,俟稍愈当即遣之。大府据禀完案,不复根追。夷妇卒逗留不返。数年后,义律来粤,竟以挈妇为援例之常。见《中西纪事》。英人以中英之间种种隔碍,乃于1792年遣马甘尼斯当东来,时值高宗八旬万寿,赐宴赐物,颁给英王敕谕两道,于所请之事,一概驳斥不准敕文见《熙朝纪政》及《国朝柔远记》。又疑英使至澳门将勾结他夷为患,令松筠以兵护送,所过提镇,陈兵迎接以威之。抵杭州乃召松筠还,而命粤督百龄督带过岭,其疑忌外人如此。嘉庆初,中国方困于海寇,英亦与拿破仑构衅,拿破仑发布大陆条例以困之。葡萄牙不听,为法所破。英虑法侵及东洋,七年(1802)以六艘泊鸡头洋,声言防法。粤督饬洋商中国与外洋贸易之商人当时称为洋商,外商则称为夷商。谕之,乃退去。十年(1805),英人遣商舶赍表,亦以法为言,且言愿助中国剿海盗,政府疑其有他志,谕粤督那彦成饬兵备。十三年(1808),英将度路利又以保护中英葡三国贸易,助剿海寇为辞,以9艘至澳,遣300人登岸据炮台。时英人以澳门属葡,但得葡人允许,即可代守,而中国视澳门为领土,特借给葡人居住,于是轩然大波起。时总督为吴熊光,巡抚为孙玉庭,命洋行挟大班往谕,不去,乃禁贸易,断接济以困之。度路利遂以兵船三闯入虎门,进泊黄埔,又乘舢板入会城,居商馆,谓中国禁采办,将人运其积也。又以中国断贸易,请还茶叶而索其值,又索偿商欠。碣石总兵黄飞鹏炮击其继至之船,毙英兵一,伤其三,乃退。然其先至者居商馆自若也。时海盗甫平,兵力疲弊,故督抚皆务持重避启衅,而仁宗以英兵闯入我境,且以保护中葡贸易为辞,以天朝与小夷相提并论,又请代剿海盗,有藐视我水师意,疑其谋袭澳门,怒。吴熊光畏葸,谕令严饬英人退兵,抗延即行剿办。又派永保赴粤查办。适英大班自印度至,以封舱怼度路利,葡人亦以银60万两犒英师,吴熊光又许其兵退即行开舱,乃退兵,贸易而去。仁宗以开舱虽在退兵后,而许之在先,益怒,革熊光、玉庭职熊光旋遣戍伊犁,以百龄为总督,韩葑为巡抚。于是增澳门防务,定各国护货兵船均不准驶入内港,禁人民为夷人服役,洋行不得搭盖夷式房屋,铺户不得用夷字为店号,清查商欠,勒令分年归还停利归本,选殷实者为洋商。十五年(1810),大班喇佛以行用过重诉于葑,葑与督臣司道筹议,佥以洋人无利,或可阻其远来,不许减。十九年(1814)英舰捕美商船一,押至澳门,又追获一艘于黄埔。中国以责大班,大班无能为,遂欲停止贸易。于是英派罗尔美都来使,而使加拉威礼至粤。故事贡使见制府,免冠俯伏,制府坐,堂皇受之,加拉威礼不可。时总督蒋攸铦入都,巡抚董教增摄督事,许以免冠为礼,教增亦起立受之。英使入都,仁宗命户都尚书和世泰、工部尚书苏楞额赴津迎迓,命在通州演礼。英使既不肯跪拜,和世泰又挟之一昼夜自通州驶至圆明园,劳顿不堪,国书衣装皆落后。明日,仁宗御殿召见,正副使遂皆以疾辞。仁宗以为傲慢,大怒,绝其贡,命广惠伴押赴粤。已知咎在伴迎者,乃谴和世泰等,命粤督慰谕英使,致收贡品,仍赐英王敕谕,赐以物品,然英人之所要求,则一未得逞也。英人在广东之贸易,自乾隆四十六年(1781)以后为东印度公司所专,至道光十四年(1834)乃废。公司之代理人,中国谓之大班。十三洋行言散商统御无人,不便,请令再派大班来,粤督卢坤奏请,从之。于是英以律劳卑近译亦作拿皮尔为监督,蒲罗登副之,带威为第二监督,鲁宾逊为第三监督,以十四年(1834)六月至黄埔,请晤总督。卢坤以为大班也,怒其书用平行体,且不经公行转达,饬令回澳。律劳卑不可,坤遂绝英贸易。律劳卑乘兵舰突入虎门,坤以英人既无照会,律劳卑又不举出凭证,坚不信为英官,调兵围商馆以困之。会律劳卑有疾,乃退去,未几,卒于澳门。带威继为监督。带威去,鲁宾逊继之,议于珠江口占一小岛为根据,不复与中国交涉。十六年(1836),英废监督,以义律为领事。邓廷桢为总督,乃许其至广州,然交涉仍多隔碍。义律上书本国,诏欲得中国允许平等,必须用兵,而战机潜伏矣。第七章道光以前烟禁

鸦片输入由来已久,惟以为烟而吸之,则始于明清之间。鸦片本作药用,其后与烟同吸,久乃去烟而独吸鸦片。说见日本稻叶君山《清朝全史》。案雍正硃批论旨,七年(1729)福建巡抚刘世明奏,漳州府知府李国治拿得行户陈远私贩鸦片34斤,业经拟以军罪,及臣提案亲讯,则据陈远供称鸦片原系药材,与害人之鸦片烟并非同物。当传药商认验,佥称此系药材,为治痢必需之品,并不能害人,惟加入烟草同熬,始成鸦片烟。李国治妄以鸦片为鸦片烟,甚属乖谬,应照故入人罪例,具本题参云云。其初本作药用,故亦以药材纳税担税银三两,又每包加税二两四分五厘。雍正七年(1729)始定贩者枷杖,再犯边远充军之例,然其时输入岁不过200箱耳。贩运者皆葡萄牙人也。乾隆四十六年(1781),英吉利东印度公司得垄断中国贸易特权,而印度为鸦片产地,输入遂日多道光以前历年输入之数详见萧一山《清朝通史》。出孟加拉国者曰公班,亦称大土,出孟买者曰白皮,亦称小土,总名波毕。乾隆末年粤督奏禁入口。嘉庆初,又奉诏申禁,裁其税额,自此入口遂成私运。二十年(1815),粤督蒋攸铦奏定查禁章程,奉谕自后西洋人至澳门,均须按船查验。道光元年(1821)因查出叶恒澍夹带鸦片案,奉旨重申前禁。凡洋艘至粤,先由行商出具所进黄埔货船并无鸦片甘结,方准开舱验货,其行商容隐,事后查出者加等治罪。自此鸦片趸船尽徙之零丁洋。其地水路四达,福建、江浙、天津之泛外海者,就地交兑,销数之畅如故也。二年(1822),复奉廷寄交粤督阮元密查,奏请暂事羁縻,徐图禁绝。而其时鸦片趸船已改泊急水门、金星门等处,勾结内地奸民往来传送,包买则有窑口,说合则有行商,私受土规则有关汛为之奥援,包揽运载则有快蟹艇资其护送。于是趸船之来,每岁骤增至数万箱。六年(1826),总督李鸿宾专设水师巡缉,而巡船受私规银日且逾万,私放入口。其年突增至趸船25只,烟土2万箱。十二年(1832),卢坤督粤裁之。十七年(1837),总督邓廷桢复设,而巡船仍沿旧规,且与之约,每万箱别馈数百箱。甚至代运进口。副将韩肇庆顾以此擢总兵,赏孔雀翎,而鸦片且岁至五六万箱矣。

道光十六年(1836),太常寺卿许乃济上言“近日鸦片之禁愈严,而食者愈多,几遍天下。盖法令者,胥役棍徒之所藉以为利,法愈峻则胥役之贿赂愈丰,棍徒之计谋愈巧。……逞其鬼蜮伎俩,则法令亦有时而穷。究之食鸦片者,率皆浮惰无志、不足轻重之辈,亦有逾耆艾而食之者,不尽促人寿命。海内生齿日繁,断无减耗户口之虞,而岁竭中国之脂膏,则不可不早为之计。闭关不可,徒法不行,计惟仍用旧制,照药材纳税,但只准以货易货,不得用银购买。……又官员士子兵丁不得漫无区别,犯者应请立加斥革,免其罢名”云云。

乃济之言既上,奉旨交疆臣会议,而一时九卿台谏,咸谓其有伤政体。上以言者不一,必须体察情形,通盘筹划,令邓廷桢议奏。是时疆臣奏覆,率请严定贩卖吸食罪名。十八年(1838),鸿胪寺卿黄爵滋又奏请严禁。此疏至今尚为人所传诵,然于法之何以能行,似亦未曾筹及,盖皆不免徒知烟之当禁,而未一察当时政治情形,至于因此而动干戈,终至败绩失据,则自非当时之人所及料,不能以此为议者咎也。奏上,奉旨交督抚会议,并饬部臣复定新例,开设窑口烟馆、栽种兴贩及员弁兵丁受贿故纵者,均处斩绞;吸烟者予限一年六个月,限满不竣拟绞监候,时十九年(1839)五月间也。而烧烟之事已先三月行之广东矣。鸦片输入,当时朝野上下所最虑者为漏银,其实以货易烟,与以银易烟受损等耳。然当时以此为大忧,则亦币制之不善有以致之也。黄爵滋之奏曰:“各省州县地丁钱粮征钱为多,及办奏销以钱易银。前此多有盈余,今则无不赔垫。各省盐商卖盐具系钱文,交课尽归银两。昔之争为利薮者,今则视为畏途。若再三数年间,银价愈贵,奏销如何能办,课如何能清。”盖币制不立,银钱比价一生变动,财政即受其影响也。第八章烧烟及中英战事

方宣宗之以烟禁交疆臣议奏也,一时议者多主禁绝,而湖广总督林则徐言之尤激,有不禁则国日贫民日弱,十余年后岂惟无可筹之饷,亦且无可用之兵等语,宣宗以为深识远虑,召入京面授方略,以兵部尚书颁钦差大臣关防赴广东查办。时道光十八年(1838)十一月也。明年则徐驰至广东停英贸易,绝其接济,迫英商缴出鸦片二万有二百八十三箱,一箱百二十斤,凡二百三十七万六千二百四十五斤,焚之。时四月中也。则徐请定例,洋人运鸦片入口,分别首从,处以斩绞。又布告各国商船入口,须具“夹带鸦片,船货充公,人即正法”具结。葡、美皆愿遵命,而义律不可,请许英商船泊澳门,派员会议禁烟办法。则徐谓许英商船泊澳门,则粤关遂成虚设,不可。会英水手在尖沙嘴与华民交哄,杀华民林维喜,则徐令义律交出凶手,义律亦不听。中外相水火益深。七月,则徐遂令沿海州县,绝英接济。

时义律居澳门,屡请本国政府强硬对华,其政府未之许,而印度总督遣军舰二至澳门。义律大喜,以索食为名,攻九龙。水师参将赖恩爵击之,沉其双桅船一,舢板二。义律不得逞,又未得政府许开战之命。八月,复介葡人转圜,惟请删“人即正法”一语,余悉如命。时中朝方主严厉,则徐奏报“夷船之遵法者保护之,桀骜者惩拒之”,奉批“同是一国之人,办理两歧,未免自相矛盾”,大理寺卿曾望颜至奏请闭海关,尽绝各国贸易,则徐持之乃止。时又奉谕“不患卿等孟浪,但患过于畏葸”,则徐遂坚持不许。九十月间英船屡扰尖沙嘴附近,至十一月八日,中朝遂发停英贸易之谕。

时英议会中亦多不主用兵,且有以营销鸦片为不义者,然卒以九票之多通过“对中国前此之侵害,要求赔偿,英人在华之安全,要求保证”,时1840年4月,道光二十年二月也。英政府乃调印度、好望角兵万五千,使乔治·懿律统陆、伯麦统海率之而东,五月至澳门。则徐已严备沿海,焚其舢板二。伯麦乃遣26艘趋定海,以5艘攻厦门。时邓廷桢督闽,败其兵,而定海以六月八日失陷。伯麦投巴里满致中国首相书书要求六事,一偿货价,二开广州、厦门、福州、定海、上海通商,三中英官交际礼用平行,四偿军费,五不以英船夹带鸦片累及岸商,六尽裁洋商即经手华商浮费,浙抚乌尔恭额不受,乃赴天津投之直督,琦善受之以闻。时诸大吏恶生事,多不悦则徐,相与造蜚语,谓去岁烧烟本许价买,而后负约,致激英变,又谓厦门奏报战事不实。寖闻于上,廷意遂中变,命江督伊里布赴浙访致寇之由,以乌尔恭额却伯麦书,致其北上,革其职。谕沿海督抚,洋船投书许即收受驰奏。时津海道陆建瀛以英人据定海要我,请录其船,羁其酋,命还定海然后议之。又谓宜先决禁烟事,然后以免税代偿货价,以开澳门代五口,而令海关监督与其官吏平行,余仍令回广东与则徐商议。当道不许。则徐已署粤督,革其职,令留粤听勘,命怡良署总督,琦善以钦差大臣赴粤查办,并革邓廷桢职,代以颜伯焘。旧史或云,伯麦以甘言饵琦善,谓中堂赴粤,予等即可永远和好。琦善为所中,故力以自任。其入都面陈,多造膝语秘,世莫得闻云。此则近莫须有矣。朝廷既许查办,义律遂返舟山与伊里布定停战之约,时九月也。

琦善至广州,尽撤则徐所设守备。时乔治·懿律有疾,甲必丹·义律代之交涉。琦善许偿烟价200万,义律易之,又求割让香港,琦善不敢许。十二月十五日(1841年1月7日),义律发兵陷沙角、大角两炮台,副将陈连升死之。连升骁将也。琦善惧,许开广州,让香港,义律乃还两炮台,并许还定海。事闻,朝廷大怒,下谕有烟价一毫不许,土地一寸不给之语,以奕山为靖逆将军,隆文、杨芳为参赞赴粤,饬伊里布回本任,命江督裕谦赴浙。旋以英人在香港出示,指其地为英属,并求驻港营汛撤回。怡良奏闻,革琦善职,籍其家。二月五日,英人陷横挡、虎门各炮台。提督关天培死之。时杨芳自甘肃先至杨芳本任固原提督,而英印度总督命卧乌古率陆军亦至,险要尽为敌据,芳亦束手无策。二十六日,美、法商人介行商伍怡和调停,言义律但欲得通商,无他求。芳与怡良据以入奏,欲姑抚之,图收回险要。朝旨不许。三月二十三日,奕山及新督祁至,问计于则徐,则徐言宜使人诱敌退出,仍于要隘设防,乃可徐图战守。奕山亦然之。已又惑于人言,以四月朔夜袭英军不克,明日英人进攻,城外炮台皆陷,全城形势已落敌人掌中,不得已,令广州知府余葆纯缒城出,许偿军费600万元,尽五日交付,将军率兵退至距会城60里之处,香港则俟将来再议,英兵乃退出虎门。奕山遂奏称初八日进剿,大挫凶锋,义律穷蹙乞抚,求准照旧通商,永远不敢售卖鸦片,而将600万改为商欠。英兵既撤,大行淫掠。初十日,将赴佛山,过三元里,人民树平英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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