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著作全集·第十三卷·1887-1889年遗稿(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2-16 23:2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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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德)尼采 著,孙周兴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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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著作全集·第十三卷·1887-1889年遗稿

尼采著作全集·第十三卷·1887-1889年遗稿试读:

前言

”已作了说明。(1)

本卷结尾处译出的“编后记”乃乔尔乔·科利为意大利文版尼采1885年秋至1889年初残篇遗稿所撰(出版于1975年、1971年和1974年,阿德菲出版社,米兰)。马志诺·蒙提那里

(1) 乔尔乔·科利(Giorgio Colli):科利版《尼采著作全集》主编。——译注(1)[11.1887年11月至1888年3月](2)1887年11月24日于尼斯(3)11[1](301)

凡人们得不到的东西,人们不应苛求自己。人们得问一问自己:是想走在前面呢?还是想为自己而行进?在前一种情形下,人们充其量只能成为一位牧人,这是庸众的迫切要求。在后一种情形下,人们必须能够另一番作为——能够自发地为自己而行进,必须能够另辟蹊径。在这两种情形中,人们都必须做到与众不同;而人们能够做到其中一件事,就不该想望另一件了。(4)11[2](302)

对人迁就凑合,热情好客:此乃大度的行为,但并不高贵。在许多遮掩的窗户和锁闭的店铺上,人们却能够认识一些高贵好客的心灵:因为他们起码空出了最佳的房间,他们期待着来客,不必迁就凑合的来客……11[3](303)

人们成为艺术家是有代价的:人们把所有非艺术家所谓的“形式”感受为“内容”、“事物本身”。这样一来,这些人当然就归入一个颠倒了的世界:因为现在,在这些人看来,内容成了某种纯粹形式的东西,——包括我们的生活。11[4](5)

有一封书信让我想起德国青年,那些头上长角的西格弗里德和其他瓦格纳信徒。佩服啊,德国人的知足常乐!在北德有一些谦逊的知识分子,甚至《十字架报》(Kreuzzeitung)的才智也让他们心满意得了。一位局外人或许有时也会起疑心:这个年轻帝国充满对殖民地和拥有土地的丰富非洲的渴望,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也已经吞并了(6)(7)那两个著名的棕黑色岛屿,合恩岛和婆罗洲……11[5]

如果人们是那种哲学家,与过去的哲学家毫无二致,那么人们就不能正确地洞察过去和将来之物:——人们只看到存在者。但是,因为并没有什么存在者,所以,留给这位哲学家的就只有想象了,以之作为他的“世界”。(8)11[6]

如果人们总是寻根究底,人们就会毁灭。11[7]

两个春天之间的一条毛虫,已然长了小小的翅膀:———11[8]“一种追求更佳的动力”——乃“下台”的公式。(9)11[9](304)

圣伯夫:毫无男人味;充满一种对一切男子气的虚假仇恨:他到处闲荡、胆怯、好奇、无聊、造谣中伤,——压根儿就是一妇人,具有女人的报复欲和女人的感性(——后者把他扣留在寺院和神秘(10)主义的其他温床附近,有时甚至接近于圣西门主义者了)。此外他还是一个真正的诽谤天才,手段极其丰富多样,举例说,能够以致命的方式吹捧某人;不无一种优雅的演奏高手的热心肠,总是想在某个合适的地方,也就是在有所畏惧的形形色色的听众面前,把他的技艺好好炫耀一番。当然啰,他也会在背后报复他的听众,偷偷地、狭隘地、肮脏地;一切注定高贵的人们一定会在特殊情况下为此而忏悔,因为他们具有对自身的敬畏,——而他却决没有这种敬畏感!光是男子气、高傲、整体性、自信之类的东西,就已经激怒了他,使他颤抖而躁动不安。——现在,按照法兰西精神的尺度和需要来看,他就是一位体面的(comme il faut)心理学家了;而法兰西精神是那么迟迈、病态、好奇,与他一样喜欢探听、贪得无厌;和他一样到处打听秘密;本能地力求从私底下结识他人,与狗类相互间的做法没有多少差别(的确,狗也以自己的方式成为心理学家)。他在根本上说是粗俗的,与卢梭的本能相类,因此是浪漫主义者——因为在一切浪漫主义中,群盲们都是嘟囔着要求“高贵”的;他是革命性的,但由于畏惧而一直勉强抑制着自己。在一切强大的事物面前(舆论、学院、宫廷,甚至波尔-罗雅尔修道院),他没有了自由。他彻头彻尾地厌倦了自己,有时甚至不相信自己有活着的权利;一个从青年时代起就挥霍自己的家伙,他自己也感到挥霍了自己,变得越来越瘦弱和衰老。只是出于怯懦,这个人终于还活下来,日复一日地苟延着;这个人对人和物的一切伟大之处都心生怨恨,痛恨一切相信自己者,因为遗憾的是,对诗人和半雌雄来说,这就已经足以把伟大感受为权力了;这个人就像那条著名的蠕虫一样不断地蜷缩起来,因为他感到自己总是受到了某个伟大的东西的践踏。作为没有标准、没有脊梁和支柱的批评家,他对于各色各样的事物总有一番世界主义的放荡者(libertin)的鼓噪,但本身又没有勇气去承认自己放荡(libertinage),因而屈从于某种不确定的古典主义。作为没有哲学和目光之强力的历史学家,他本能地拒绝在一切大事情上下判断的任务,并且端出一副客观性的面具(——与此一体的是最后一个法兰西帝国拥有过的最糟糕模式);而在那些细小琐事上——这是多么蹩脚啊——,他却有着一种精致而充分发挥的鉴赏力,而且真的有直面自身的勇气、对于自身的(11)兴趣(——在这方面,他与巴那斯派(Parnassiens)诗人们相接近,他们与他一样都表现出一种现代的自我蔑视、自我抛弃的最精致和最纯粹的形式)。“圣伯夫有一次见到了头一个皇帝。那是在布劳涅森林里:他正在撒尿。是不是可以说,他一直就是以这个姿势来观(12)察和判断伟人们的呢?”(《龚古尔日志》,第2卷,第239页)(13)——他的恶毒敌人龚古尔兄弟如是说。11[10]

颓废类型。

浪漫主义者“自由精神”圣伯夫

演员。

虚无主义者。

艺术家。

野蛮者

敏感者。11[11](14)

在爱情中,唯一的胜利就是逃跑。——拿破仑。11[12]

canis reversus ad vomitum suum[狗会转过身去吃自己的呕吐

(15)物](16)11[13]

哲学家们不是为了相互爱戴而生的。群鹰不在田野中飞翔。得把这地方留给松鸡,留给椋鸟……在高空翱翔,长着利爪,这就是伟大(17)天才的命运。——加利亚尼。11[14](18)

偶然性乃命运之父,也常常是德性之继父。——加利亚尼。(19)11[15](既无爱情又无诸神;正是这双重的恶把我们杀戮。叙利·普吕多(20)(21)姆。)(22)11[16]

在乔治·爱略特这位乡村小女子的所有道德说教背后,我总是听到一切文坛女新手那种激动的声音:“我审视自己,我阅读自己,我(23)对自己心醉神迷,并且说:我有这等才气,可能吗?……”11[17]

报纸的vomitus matutinus[早晨呕吐物]11[18]

si hortum cum bibliotheca habes, nihil deerit[若有一座花园和一(24)室藏书,我就别无所求矣]。西塞罗。(25)11[19](26)

notum quid foemina furens[知道一个狂怒的女人]。维吉尔(27)《伊尼特》,第6行(28)11[20](29)“一个快乐的怪物也胜于〈一个令人厌烦的感伤者〉”11[21](30)

人类如何使自己成为不朽(《地狱篇》,第15歌,第85行)(31)11[22](32)(33)“我自己造就了自己”,我就像洛卜·德·维加戏剧里那个老头一样微笑着说。因为我实在再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大年纪,还将活多久……(34)11[23]

——即使这样,人们也还有充分的理由感到满足和感恩,哪怕只是以那个年老的调情者的方式,那个tamquam re bene gesta[犹如大功告成后]与恋人幽会后回家的老调情者。他以一个圣徒的温良对自己说:Ut desint vires, tamen est laudanda voluptas[即便力有不逮,也要赞美快乐]。(35)11[24](305)

乔治·桑。我读了《旅行者书信》的第一封:与卢梭所著的一切一样,根本上都是错误的,都是道德主义的欺骗,就如同她本身一样,这位“女艺术家”。我受不了这种花哨的裱糊布风格,同样受不了粗俗之人对“高贵的”激情、英雄气概和英雄思想的这样一种激动野心。在写这些书信时想必她是多么的冷酷,就如同维克多·雨果、巴尔扎克,如同一切真正的浪漫主义者。而她是多么沾沾自喜地在那里,这位多产的胖母牛,与卢梭本人一样,带有某种德国味,不过只是在一切法兰西趣味和精神结束后才可能有一点德国味……然后,埃纳斯特·勒南却对她爱慕有加……11[25](306)

那些成就命运的人们,那些通过承担自身而承荷命运的人们,所有那些英雄般的负重者:他们多么愿意让自己休息一下啊!他们多么渴望具有强壮的心脏和颈背,以便至少一时半刻能解脱压逼他们的重负!而他们的渴望是多么徒劳!他们期待着;他们看着一切与他们交(36)臂而过。没有人投合他们,哪怕仅仅以千分之一的痛苦和激情,没有人猜得出他们何以要等待……最后,他们终于学会了第一条生活智慧:不再等待;然后很快也学会了第二条:要随和、要谦逊,从现在起容忍所有人、所有事物——质言之,要承担更多,比他们以往承担的更多一点……(37)11[26](307)

——而且谁如果能毫无偏见地来推算人类在大地上以无论何种方式达到一种完满性的各种条件,他就会注意到,此类条件包含着多少奇异而令人痛苦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每一种伟大的增长都急需某种粪便和肥料。让我们举一个荒谬的例子,着眼于现代女性的完满化,(38)一位在这个棘手的问题上也许不可低估的权威人士,德莫尔尼,法国近来最富经验而且“最有体会的”妇女问题专家,曾有如下主张:女性为了达到完满,可能要由一种恶习相助,那就是同性恋,(39)“使女人变得精致、完美,得以实现”。——1887年11月25日于尼斯11[27](308)(40)

科西玛·瓦格纳女士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位伟大女性;但按照我的看法,她也毁掉了瓦格纳。何以至此呢?瓦格纳“得不到”这样一位女性,他出于感恩而迷恋于她。——瓦〈格纳〉的歌剧《帕西法尔》自始就是瓦格纳审美趣味的下降,变成了他的女人(即李斯特的女儿)的天主教本能;那是一种感恩和谦卑,一位软弱、复杂和病态的家伙对一位懂得保护和激励他的女人的感恩和谦卑,也就是对一位更强大、心胸更狭隘的女人的感恩和谦卑——说到底就是那种男人对“永恒女性”永远的怯懦行为。——是不是以往所有艺术家都被他们爱慕的女人毁掉了呢?如果这些极其虚荣和好色的花花公子(因为几乎统统是这种货色)第一次最切身地经历那种偶像崇拜,也就是女人在此类情形下懂得以其全部最高尚的和最低级的欲望来推动的偶像崇拜,那么,他们很快就会完蛋:残留的最后一点批判意识、自我蔑视、谦逊和在伟大事物面前的羞怯之心,都会消失殆尽——从此以后,他们会干出任何堕落的勾当。——这些艺术家在他们最艰难和最强大的发展时期完全有理由蔑视他们的追随者;这些变得沉默寡言的艺术家必然地成了每一种有才智的初恋的牺牲品(——或者毋宁说,成了那些女性的牺牲品,这些女性具有足够的才智,在艺术家的最个人性的东西方面表现得十分聪明,“懂得”他的苦难,“爱着”他们……)(41)11[28]

男人迷恋于他得不到的女人。

女人天生是偶像崇拜者,却会毁坏她的偶像——她的丈夫。11[29]

对于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人们不能又通过对发展的探究来寻找;人们不能把它理解为“生成着的”,也不能把它理解为已经生成的……“权力意志”不可能是已经生成好的11[30](309)

当人们理解了,万物如何如其应当发展那样真正地发展,每一种“不完满性”以及对“不完满性”的苦恼属于至高的愿望,这时候,人们就赢得了考察的高度,得以鸟瞰一切……11[31](310)

未来欧洲人的总面貌:绝顶聪明的奴隶,极其勤劳,根子上十分谦和,过度好奇,多重性格,娇生惯养,意志薄弱——那是一种世界主义的情绪混乱和心智混乱。从这种人身上怎么可能突现出一个更强大的种类呢?这样一个具有古典主义趣味的种类?古典主义趣味:那就是力求简化、强化的意志,力求幸福可见性的意志,力求恐怖的意志,敢于袒裸心理的勇气(——简化乃是力求强化的意志的结果;使幸福成为可见的和心理的袒裸,乃是力求恐怖的意志的结果……)。为了挣脱那种混乱状态而达到这样一种形态构成——为此就需要一种强制:人们必须作出选择,要么走向毁灭,要么获得成功。一个绚丽的种族只可能从可怕而强大的开端中产生。问题在于:二十世纪的野蛮人在哪里呢?显然,他们只有在巨大的社会主义危机之后才会形成和巩固起来,——他们将是能够做到对自己极其严酷、并且能够保障最长久的意志的分子。11[32](311)论“牧人”的心理学。伟大的庸人。

人们不是不能够对自己隐瞒以下事实:为了留下深远而广大的大众效应,必须有一种平庸的精神和趣味,而且举例说来,当特吕布勒

(42)(43)教士极有道理地把伏尔泰称为“完美的庸人”时,这还不能被理解为对伏尔泰的耻辱?(——倘若伏尔泰并不是这种庸人,倘若他是一个例外,就像那个那不勒斯的加利亚尼是一个例外,那个乐观的世纪所产生的最深沉和最深思的小丑,那么,他的力量是从何而来发挥作用的呢?他对他的时代的优势从何而来?)此外,着眼于一个更为大众化的例子,人们或许还可以作出同样的断言:基督教的创始者(44)也必定是某个“完美的庸人”。且让我们把著名的《马太福音》中耶稣在山上对门徒的教训的基本原理具体化为一个人格:——我们从此再也不会怀疑,何以恰恰是这样一位牧人和山上传道士对形形色色的群蓄产生了诱惑力。(45)11[33](312)

——“我心中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信念,那就是:一切权贵说话时都在撒谎,写作时更是如此”。——司汤达(46)11[34](313)

福楼拜既受不了梅里美,也受不了司汤达;要是有人当面向他提(47)起“贝尔先生”,人们就可能使他大为光火。个中差别在于:贝尔传自伏尔泰,而福楼拜则是维克多·雨果的嫡传。“1830年的男人们”(——男人们?……)带着挚爱发动了一场荒(48)唐的崇拜,对阿尔弗雷德·德·缪塞、理查德·瓦格纳;也带着放荡和恶习……(49)“我生于1830年!我是从《厄尔那尼》中学会阅读的,我还想成为拉腊呢!我厌恶当代的一切卑劣,厌恶生存的平庸和俗常幸福的(50)可耻”。福楼拜。11[35](314)

性欲、统治欲、对假象和欺骗的兴趣、对生命及其典型状态的大欢欣和大感恩——这在异教文化那里是本质性的,而且就它这方面来说是问心无愧的。——非自然(早在希腊古代)作为道德、辩证法,构成与异教的斗争。1887年12月15日于尼斯11[36]

你的权力量决定你的等级;剩下的就是怯懦了。11[37]

谁的本能追求等级秩序,谁就憎恨中间事物和中间人物:一切中等之物都是他的敌人。11[38](315)

出于丰富充盈之压力,出于我们心中那些不断生长的、尚不知道如何发泄的力量造成的张力,产生出一种山雨欲来的状态:我们的天性变得阴沉了。这也是悲观主义……这是一种学说,一种结束了这样一个状态的学说,因为它对无论什么东西都发布命令,一种对价值的重估,借以为积聚起来的力量指明一条道路、一个方向,使之得以爆发出来,成为闪电和行动——它完全用不着成为幸福学说:它引发了那种已经压缩和积聚为痛苦的力量,从而带来了幸福。(51)11[39]

——对这些人我少有同情。我把他们当作螃蟹。因为首先,如果有人碰一碰它们,它们就躲起来;然后——它们就后退了。(52)11[40]

——刚挤出的牛奶一样的热心肠(53)11[41]

一位疲惫的漫游者,受到狂吠的狗的接待。(54)11[42]

——一个长期蹲在监狱里的逃犯害怕看守:现在他正惶恐地逃跑,一根棍棒的影子就使他直哆嗦。(55)11[43]

——文艺复兴式的德性,virtù,毫不虚伪的德性11[44](316)

人们把自己的生命、健康和荣誉孤注一掷,这乃是高傲姿态和一种充溢泛滥的挥霍性意志的结果:并非出于博爱,而是因为每一种大危险都挑动着我们的好奇心,即关于我们的力量、勇气的大小的好奇心。(56)11[45](317)(57)

爱默生,一个非常开明、多重性格、诡计多端的幸运儿。这(58)个人本能地以美食佳肴为生,而摒弃不易消化的食物。卡莱尔虽然十分喜欢爱默生,但却说:“他不足以使我们啃一啃。”尽管卡莱尔的话有道理,但绝没有毁损爱默生。

卡莱尔,一个能言善辩、举止怪异的人,一个起于困苦的雄辩家,不断地渴望拥有一种强大的信仰,而又感觉无能于此(——正因为这样,他是一个典型的浪漫主义者——)。对一种强大信仰的渴望并不是对一种强大信仰的证明,而倒是相反地,如果人们拥有了强大的信仰,那就恰好表明:人们可以让自己享有怀疑和轻率的无信仰,——而人在这方面恰恰是足够富有的。对具有强大信仰的人,卡莱尔极表尊重,而对所有失去纯真的人,他极表愤怒。他以此来麻醉自己。这种为了道德说教而对自己的持续不断的狂热的不诚实使我对卡莱尔深感厌恶。英国人偏偏欣赏卡莱尔的诚实,此乃典型的英国风格;鉴于英国人是完全伪善的民族,这就不仅可以理解,而且是合理的了。根本上,卡莱尔是一个无神论者,虽然他本人并不情愿。——(59)11[46]

在这些好战的论著中,我继续进行了我的战役,反对以往价值判断中最严重者,反对我们对道德的高估——

我以这些战斗性的论著开始了我的战役,反对我们的一种最严重的道德判断,反对我们以往的估价和对道德的高估。可见,“和平”这样一个词放在这些论著的结尾是多么的蹩脚。11[47]

——潮湿的理想与其他带着露水的清风(60)11[48](318)

立志成就大业、而且也寻求成就大业的手段的人物,势必是怀疑论者:这并不是说,他一定要装出怀疑论者的样子。他的强大之处包括在任何信念面前保持自由,有自由观察的能力。他的存在的伟大激情、基础和强力,比他本人更为开明、也更为专横,——这种伟大激情使用(不光是占有)了他的全部智力,使他变得毫不迟疑,赋予他追求非神圣的手段(甚至神圣的手段)的勇气。它赐予他信念,它需要信念,也消耗信念,但并不屈服于信念。这就表明只有它知道自己是独立自主的。相反地,对信仰的需要,对某种无条件的肯定和否定的需要,乃是弱者的需要;所有弱者都是意志上的弱者;所有意志上的弱者都是由于没有激情、没有绝对命令去发号施令。拥有信仰的人,任何种类的“信徒”,必然是一种依附性的人,也就是说,必然是一种不能把自己设为目的,甚至根本就不能自发地设定目的的人,——他们必定作为手段而被消耗掉……这种人本能地给予一种非自身化(Entselbstung)的道德以最高的荣誉;他们的一切,聪明、经验、虚荣,都会说服他们接受这种非自身化的道德。而且,甚至连信仰也还是一种非自身化形式。——(61)11[49](319)

有一个巨大的艺术领域,它现在是反德意志的,而且还将是反德意志的,德国青年,头上长角的西格弗里德和其他瓦格纳信徒,都被永远地排斥在该领域之外了。从这个艺术领域而来:——比才的绝招,后者促使一种全新的——也是多么古老的啊——敏感性获得了声望,迄今为止,这种敏感性在欧洲有教养的音乐中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语言。那是一种更南方的、更黝黑的、更焦灼的敏感性,它诚然不能为北方潮湿的理想主义所理解。非洲式的幸福,宿命般的喜悦,带着一双诱惑地、深沉而惊恐地扑闪的眼睛;摩尔人舞蹈的淫荡的抑郁感;闪烁着激情,犹如一把匕首般锋利而迅猛;还有,从午后苍茫大海上飘来的气息,令人们的心脏窒息,就仿佛令人回想起被遗忘的岛屿,人们曾在那里逗留,人们本该在那里永远地逗留……

反德意志的:歌剧丑角。摩尔人的舞蹈

审美〈的〉享受方面的其他反德意志的珍品11[50]“真实的世界”,不论人们迄今为止如何构想之,——它始终不外乎是虚假的世界。11[51]

为了允许自己做一件坏事,人们必须具有勇气:对此,大多数人过于胆怯。11[52]“海盗中间的凯撒”(62)11[53]

而且在这些诗人中,人们找到了以一种童真的方式嘶鸣的牡马(63)11[54](320)论道德的统治。 人们如何促使道德获得统治地位。 一篇政治论文。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前 言

这篇政治论文并不是人人都愿意听的:它论述的是道德之政治,论述道德政治的手段以及它获得权力的途径。道德力求达到统治地位,谁会禁止它这样做呢?可是它是怎样做的啊——!人们不相信这一点……因此这篇政治论文就不是人人都愿意听的。我们指定该文为那些人所用,他们关心的并不是人们如何变得有道德,而是人们如何使人有道德,——人们如何使道德获得统治地位。我甚至想证明两者是不可兼得的:人们想要道德的统治地位,原则上就休想成为有道德的人了;恰恰因此,人们会放弃成为有道德的人。这种牺牲是巨大的,但为这样一个目标牺牲也许是值得的。哪怕还有更大的牺牲!……而且伟大的道德家中就有一些人为此冒了许多险。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认识并且预言了我在这篇论文中首次要传授的真理,那就是:为了达到道德的统治地位,人们绝对只能通过同一种手段,与人们一般地获取统治地位的伎俩相同的手段,而无论如何都不是通过道德……

如上所述,这篇论文讨论道德中的政治:它为这种政治设定了一个理想,它描写出这种政治必然的完美样子,如果这世上可能有什么完美的东西的话。现在,没有一个哲学家会怀疑政治中的完美性是何种类型的完美性;此即马基雅弗里主义。可是,马基雅弗里主义,纯(64)粹、无杂质、生涩、新鲜,包含其全部的力量,全部的尖利(pur, sans mélange, cru, vert, dans toute sa force, dans toue son âpreté),乃是超人的、神性的、超验的,它是人无法企及的,人充其量只能有所触及而已……即便在这样一种更加狭隘的政治种类中,在德性政治中,看来理想也从未实现过。连柏拉图也只不过附带触及了这种理想。假如人们具有洞察隐蔽事物的明眼,那么,即便在最无成见和最自觉的道德主义者那里(——而且这其实是表示这些道德政治家、表示任何种类的新道德暴力的奠基者的名称),人们也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看到就连他们也对人类的软弱表示了赞许。他们所有人,至少在他们困乏时,也都要为了自己去谋求德性:一个道德主义者的第一个重大错误,——行为的非道德论者必须成为这种道德主义者。至于他恰恰不能表现出这一点,那是另一回事了。或者毋宁说,这并不是另一回事:这样一种基本的自我否定(用道德的讲法:伪装)也一同归属于道德主义者及其最独特义务学说的规范:要是没有这种自我否定,道德主义者就决不会达到自己的完美性种类。摆脱道德,也摆脱真理,为了那个抵偿任何牺牲的目标:道德的统治地位——那个规范听起来就是如此。道德主义者必需有德性的态度,也必需有真理的态度;唯当他们屈从于德性,唯当他们丧失对德性的掌控,唯当他们本身成为道德的、成为真实的,他们的错误才开始了。此外,一个大道德主义者必然也是一个大戏子;他的危险在于,他的伪装不知不觉地成了自然天性,就像他的理想是要以一种神性的方式把他的esse[存在]与他的operari [活动、行动]区分开来;对于他所做的一切,他必须sub specie boni [从善者的角度]来做,——他那崇高的、遥远的、高品位的理想!那是一种神性的理想!……而且实际上,据说道德主义者因此并不仿效比上帝本身更为渺小的榜样:上帝,世上最大的行为非道德论者,但尽管如此,上帝却善于保持自己的本色所是,那善的上帝……(65)11[55](321)

人们决不该原谅基督教,它毁灭了帕斯卡尔这样的人。人们决不该停止与基督教的斗争,因为它有意要摧毁的正是最强大和最高贵的心灵。只要这一点还没有彻底地消灭掉,即基督教发明的人的理想还(66)没有彻底地消灭掉,人们就决不该讲和。基督教谎言、概念蛛网和神学的整个荒唐残余物,与我们毫不相干;它可能要荒唐千百倍,而我们或许不会对它动一根指头。然而,我们要与那种理想作斗争,它以其病态的美色和女性诱惑力、以其隐秘的诽谤者辞令来说服厌倦于所有怯懦和虚荣的心灵——最强大者也有厌倦的时候——,仿佛在此类状态下显得最有用和最可想望的一切东西,信任、善意、简朴、忍耐、对同类的爱、忠诚、献身于上帝,一种对其整个自我的摒弃和解除,甚至本身就是最有用和最可想望的东西;仿佛渺小微薄的心灵怪胎,规规矩矩的庸人和随大流的群盲,不仅优越于更强大的、更凶恶的、更贪婪的、更顽强的、更挥霍的、恰恰因此备受残害的人的种类,而且简直是为一般人类确立了理想、目标、尺度、最高愿望。迄今为止,这种理想的树立乃是人所遭受到的最阴森可怕的诱惑:因为随着这种理想,人类中发育得更强大的特立独行者和幸运儿就面临没落之险,而人这整个类型的求权力和求增长的意志,正是在这些特例身上获得进步的;以这种理想的价值,那些更丰富之人的增长就会被连根葬送掉,这些人因为他们更高的要求和使命的缘故而情愿忍受一种甚至更为危险的生活(用经济学的讲法:企业成本的提高就等于不可能成功获利)。我们反对基督教什么?那就是:基督教想要摧毁强者,它想要使强者丧失勇气,想要充分利用强者的不幸和困乏,想要把强者自豪的可靠性颠倒为不安和内心矛盾;基督教善于毒化高贵的本能,使之变得病态,直到他们的力量、他们的权力意志转向后退,去反对自身,——直到强者毁灭于自我鄙视和自我虐待的过度放纵:那种骇人听闻的毁灭,其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帕斯卡尔。11[56](322)(67)

左拉:——有某种与泰纳的竞争,学会了后者的手段,借以把一种怀疑的环境变成一种独裁。其中也包括对原则的蓄意粗糙化,以使那些原则作为命令而起作用。11[57]

把握——这是一种赞同吗?——11[58](323)

不去认识自身:此乃理想主义者的聪明之处。理想主义者:一种有理由不知道自己的人,而且他足够聪明,也能对这种理由一味保持模糊不清。(68)11[59](324)(69)

这个文学女人,内心失落、激动、空虚,带有每个时代痛苦的好奇心,偷偷聆听从时代组织深层中发出来的绝对命令,后者可以表述为她的aut liberi aut libri[要么子女,要么书籍]:这个文学女人,教养十足,足以领会自然的声音,即便自然讲的是拉丁语;另一方面,她又是虚荣十足的,暗地里也还与自己讲一讲法语:“我审视自己,我阅读自己,我对自己心醉神迷,并且说:我有这等才气,可能吗?”(70)……

这个完美的女人努力做文学试验,犹如犯着一桩小罪,倏忽而过,东张西望着,看看是否有人在注意她,以及人们是怎样注意她的:她知道,一小块瑕疵和暗斑对于一个完美女人来说是多么相配,——她尤其知道,一切文学制作是怎样对女人发挥作用的,那是关于所有通常的女性羞耻心(pudeurs)的问号……(71)11[60](325)现代的模糊。——

我看不出来,人们想拿欧洲工人做什么。欧洲工人的处境是太好了,以至于他们现在不再逐步地提出要求,不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了:他们终于独立自主了。希望这里能形成一种谦逊自足的人,最轻缓意义上的奴隶阶层,简言之,一个具有坚定不变性的阶层——这样一个希望已经完全破灭了。人们已经使工人变得擅长武力。人们赋予工人投票权、结社权。人们竭尽所能,败坏了工人的中国特性得以建筑于其上的本能,以至于今天的工人已经把他们的生存感受为一种危难状态(在道德上被表达为一种不公正……),而且也可以让人感受为这样一种状态……但再问一次:人们想要什么呢?如果人们想要一个目标,就必须要求手段。如果人们想要奴隶,——而且人们的确需要奴隶!——那就一定不能把他们培养成主人。(72)11[61](326)“痛苦的总量超过了快乐的总量,因此世界的非存在胜于世界的存在”:此类废话在今天自称是悲观主义“世界不会是理性的智者,因为它为感觉主体带来的更多地是痛苦而非快乐”。(73)

快乐和痛苦是次要的事情,并不是原因;它们是等而次之的价值判断,只是从某种占统治地位的价值中派生出来的;那就是一种以感受形式来讲话的“有用”或“有害”的价值,因而绝对是短暂的和依赖性的。因为对于每一种“有用”或“有害”,我们总是还得问许多个不同的问题:对什么“有用”或“有害”?

我蔑视这种敏感的悲观主义:它本身就是生命深度贫乏的一个标(74)志。我绝不会允许像哈特曼这样一只瘦猴来谈论他的“哲学悲观主义”。(75)11[62](327)(76)塔尔玛说过:

是啊,我们必须敏感,我们必须体验情感,但要通过研究和反思才能更好地模仿,才能更准确地抓住其特点。我们的艺术要求深度。在舞台上不可能有任何即兴表演,否则就会失败。一切都得经过计算,一切都要预见到,既包括好像突然迸发出来的情感,也包括显得不由自主的骚动。——表面上好像灵机一动的音调、姿势和眼神,其实都已经排练上百遍了。幻想诗人寻求美丽的诗句,音乐家寻求一支旋律,几何学家寻求一个证明:他们当中没有人比我们更热衷于去发现那种姿势和语调,后者可以使诗句中的一个停顿具有意义。所有热爱艺术的演员处处都会这样不断求索。——还需要对你们说什么吗?看哪,当我们热爱自己的艺术时,我们自己就成了观察对象。我曾有许多次极其悲惨的失败;我常感到深深的忧伤;这么说吧,经历了由尖叫和眼泪表现出来的痛苦的最初时刻之后,我觉得我情不自禁地回归到自己的痛苦中了,而且在我身上,不为我所知地,有个演员在研究着人类,认为自然高于人的作为。我们必须以这种方式来体验情感,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使它产生出来;但并不是即兴的,并不是在舞台上当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我们的时候;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显露我们的处境了。最近,我与一位出色的女演员一起出演了《愤世与懊悔》(77);她的表演是如此细腻,又如此自然而真实,把我深深地吸引住了。她也觉察到了。那是何等的胜利啊!可她却低声对我说:“当心呵,塔尔玛,您激动了!”事实上正是这种情感带来了麻烦;声音受了阻碍,记忆遗漏了,动作出错了,效果全毁了!啊!我们不是自然,我们只是艺术,艺术只能求助于模仿。(78)11[63](79)

莱辛把莫里哀贬于德图什之下(80)(81)《明娜·冯·巴尔赫姆》——“一出推理的马里佛体喜剧”。(82)11[64]

中国话:“因为我的爱人住在我心里,所以我要避免吃热的——心中的热度不能使他难受”“哪怕你看见你母亲要饿死了,你也不能做有违道德的事”。“要是你把五个感官都隐藏起来,宛若一只乌龟把头和四肢都缩回到壳中,这在你死后仍会让你受益:你将得到天国的极乐”(83)11[65]“对于蒙田所作的论证中的许多迟疑和犹豫,人们感到惊讶。但既然已经被列在梵蒂冈的禁书目录上,所有派别都早已对之表示怀疑,他也许就自愿地在他危险的宽容、他受诽谤的无党派性上加上了一种问题的弱音器。认为人性就是进行怀疑的人性,这在他那个时代已经了不起了……”。(84)11[66](85)

梅里美,像一个有缺陷的珠宝匠和畸形的银匠一样优秀,他属于1830年的运动,并不是因为激情(这是他所没有的),而是因为他老谋深算的新颖手法(procédé),以及他对素材的大胆选择。(86)11[67](87)(88)

我用瓦尔莫夫人的庄重口吻来表达:“内心的沐浴”(89)11[68]“没有什么东西比一个善的行为更能带来不幸了”(90)11[69](328)

圣伯夫:“年轻人太热烈,养不成良好趣味。

要有良好趣味,光有品尝精神中美好而温柔事物的能力还是不够的,还必须有闲暇,一颗自由而闲适的心灵,重新变得像婴儿一般纯真,不为激情所役,不汲汲于俗务,不为苦涩的操心和实利的关怀所折磨;一颗无所动心的心灵,甚至没有写作欲望的烈焰,不做自身名利心的俘虏;需要休息,需要遗忘,需要沉默,需要有周遭空间。为了享受精致的事物,精神中得具备何等的条件啊!”——(91)11[70](92)《克里斯蒂娜》(大仲马作)演出时:若阿利持有女王签署的护照。在他要使用的一刹那,他突然有了另一番考虑,合上了护照,(93)并且说:“我们事实上是为了更大的需要而克制自己。”(94)11[71](329)

痛苦和快乐是可以设想的最愚蠢的判断表达方式。当然这并不是说,以此方式表现出来的判断一定是愚蠢的。摒弃一切论证和逻辑性,在向一种热烈的占有欲或者排斥进行还原过程中的肯定或否定,一种命令性的、具有明显功利性的缩简:此乃快乐和痛苦。它们的起源在于理智的总领域;它们的前提乃是一种无限加速的感知、规整、概括、推算和推论:快乐和痛苦始终都是结局现象,而非“原因”……

快乐和痛苦能激起什么呢?关于这一点的裁定取决于权力的程度:就微弱量的权力来说,作为危险和要求迅速防御的强制力表现出来的同一个东西,在一种对于权力丰富性的更大意识中,可能产生一种肉欲的刺激,一种快感。

所有快感和不快感已然以一种根据总有益性、总有害性所作的衡量为前提了:也就是一个领域,在其中发生了对一个目标(状态)的意愿以及对相关手段的选择。快乐和痛苦决不是“原始的事实”

快感和不快感乃是意志的反应(情绪),在其中,理智〈的〉中心把某些已经出现了的变化的价值固定为总价值,同时也作为反作用的开始。(95)11[72](330)

倘若世界运动有一个目标状态,那么它必定是已经达到了的。但唯一的基本事实却是,世界运动根本没有什么目标状态:而且,任何主张必然有这样一个目标状态的哲学或者科学上的假设(比如机械论),都已经被这个基本事实所反驳了……我在寻求一个能正确对待这个事实的世界方案:生成应当得到说明,而不能乞灵于此类最终意图:生成必须理由充足地显现于每个瞬间(或者说不可贬值地:结果是一个);绝对不可因为某个未来之物的缘故而为当前之物辩护,或者因为当前之物的缘故而为过去之物辩护。“必然性”并不以一种统摄万物、支配万物的总体权力为形态,也不以一种第一推动力为形态;更不是为了限定某种有价值之物的必然性。为了不至于把发生事件置于一种同感、共知而又无所意愿的存在物的观点之下,就有必要否定一种关于生成的总意识、一个“上帝”:如果“上帝”并不意愿什么,那它就是无用的,而另一方面,由此也就设定了一种对快乐和非逻辑(Unlogik)的累积,后者或许会贬低“生成”的总价值:幸亏恰好没有出现这样一种累积性的权力(——一个受苦受难的和综观万物的上帝,一种“总意识”和“普遍精神”——或许是针对存在的最大异议)

更严格地:人们根本上就不能允许什么存在者,——因为要不然,生成就会丧失其价值,并且径直表现为无意义的和多余的。

因此我们要问:关于存在者的幻想是如何可能(必定)形成的?

同样地:所有以有存在者这样一个假设为依据的价值判断是如何被废掉的。

但这样一来,人们却认识到,这个关于存在者的假设乃是一切谤世说的源泉“更善的世界、真实的世界、‘彼岸的’世界、自在之物”

1)生成没有目标状态,并不汇入一种“存在”中。

2)生成不是假象状态;也许存在世界才是一种假象。

3)生成在每个瞬间都是等值的:生成的价值总额保持相同:换言之:生成根本就没有价值,因为找不到某个东西,可以用来衡量生成的价值,并且使“价值”一词具〈有〉相关的意义。

世界的总价值是不可贬值的,因此哲学上的悲观主义不逮于宇宙万物11[73](331)“价值”的观点就是鉴于生成范围内生命之相对延续的复合构成物的保存—提高之条件的观点:

——:没有什么经久不变的最终的统一体,没有原子,没有单子:即使在这里,“存在者”也只是我们置入其中的,(出于实际的、功利的透视主义原因)

——“支配性构成物”:支配者的范围持续地增大或者阶段性地增减;或者,在状态(营养)的有利和不利条件下

——“价值”本质上是此类支配性中心的增扩或缩减的观点(无论如何,此类支配性中心都是“杂多”,而“统一体”在生成之自然中是根本不存在的)

——一定量的权力,一种生成,只要其中丝毫没有“存在”之特征;只要

——语言的表达手段无法表达生成:不断地设定一个比较粗糙的持存〈者〉、“事物”等等的世界,这乃是我们不可替代的保存需要。相对地,我们可以谈论原子和单子;而确定无疑的是,最微小的世界从延续来说是最经久不变的世界……

没有什么意志:有的是不断地增加或者丧失掉自己权力的意志草案(Willens-Punktationen)11[74](332)

——因为根本就没有一个总过程(它被看作体系——),所以在“整体过程”中并没有考虑到人类的劳动:

——没有什么“整体”,人类此在的所有贬值、人类目标的所有贬值,不可能着眼于某种根本就不实存的东西而发生……

——必然性、因果性、合目的性乃是有用的虚假性

——意识的增强并非目标所在,目标乃是权力的提高,其中包括意识的功利性,对于快乐与不快也同样如此

——人们不能把手段当作最高价值尺度(也就是说,不能把意识的状态,诸如快乐和痛苦,当作最高价值尺度,如果意识本身是一种手段的话——);

——世界根本不是一个有机体,而是一团混沌:“精神性”的发育乃是使机体组织得以相对延续的一个手段……

——有关存在的总体特征,一切“愿望”都毫无意义。(96)11[75](333)

意志的满足并不是快乐的原因:我特别要与这种极端肤浅的理论作斗争。那是对最切近事物所做的荒谬的心理学上的伪币制造……

相反,意志意愿前行,总是要一再制服阻挡它前进的障碍。快乐感恰恰在于意志的不满足,在于意志如果限制和抵抗就得不到充分满足……“幸福者”:群氓理想(97)11[76](334)

我们的欲望(例如饥饿、性欲、运动欲)的常轨不满,本身根本就不包含任何令人沮丧的东西;而毋宁说,这种不满会对生命感产生刺激作用,就像小小的痛苦刺激的每个节律都会强化生命感,尽管这也是悲〈观主义者〉向我们唠叨不已的:这种不满不是使生命索然无味,而是生命的伟大兴奋剂(Stimulans)。

——也许人们可以把一般快乐称为微小的痛苦刺激的节律……(98)11[77](335)

一种力寻求抵抗的阻力,为的是要主宰阻力。由此引起的失败和厄运的程度每每根据阻力大小而变化:而且,就每一种力都只能对阻力释放自己而言,每一种行动中就必然有一种不快的成分。只不过,这种不快乃作为生命的刺激而发挥作用:而且只会强化权力意志!(99)11[78](336)

最智慧的人,假定他们是最勇敢的,也最能体验最痛苦的悲剧。但他们之所以尊重生命,是因为生命构成他们最大的敌人……(100)11[79](337)(101)

尤利乌斯·凯撒抵御虚弱和头痛的手段:长途行军、简朴的生活方式、经常露宿野外以及不辞辛劳。总的说来,这些就是一般天才的保存条件。11[80](338)

当心道德:它使我们自身贬值——

当心同情:它用他人的困苦加重我们的负担——

当心“精神智慧”:它败坏性格,因为它使我们极其孤独,而孤独就意味着无约束无义务……11[81]

——仅仅感受到生成,而没有感受到死亡吗(?)——11[82]

生成的意义必定在每个瞬间都是已经充实了的、达到了的、完成了的。11[83](102)〈(339)〉

人们所谓善的行为,乃是一种纯然的误解;此种行为根本上是不可能的。“自私自利”如同“忘我无私”一样,乃一种流行的虚构;个体、心灵亦然。

在一个有机体内无比多样的发生事件中,我们所意识到的那个部分只不过是一个角落而已:而且,从其余的总事件而来,“德性”、“无私”这点东西以及类似的虚构,以一种完全彻底的方式被证明是撒谎。40好的做法是去研究我们机体的完全的非道德性……

确实,从原则上讲,动物性功能比一切美好状态和意识高度要重要百万倍:后者乃是一种过剩,只要它们不必成为那种动物性功能的工具。

整个有意识的生命,精神连同灵魂、心灵、善、德性:它究竟是为什么服务的呢?服务于动物性功能之手段(营养和提高手段)的最大可能的完美化:首要地是生命提高的手段。

这原因在绝大程度上毋宁就在于人们所谓的“身体”和“肉体”:其余只是一个小小的附属物。使命是要继续编织整个生命线条,而且要使之变得越来越强大——这就是使命。但现在人们要来看看,心灵、灵魂、德性、精神如何正式密谋颠倒这一原则性使命:仿佛它们就是目标似的……生命的蜕化本质上是由意识的制造谬误的特殊能力决定的:至少意识是受本能控制的,而且因此最持久和最彻底地犯错。

根据这种意识的舒适感或者不舒适感来衡量此在(Dasein)是否有价值:人们还能设想一种更漂亮的对虚荣心的放纵吗?这确实只不过是一种手段:而且舒适感或者不舒适感其实也只是手段而已!——那么,价值客观地根据什么来衡量自身呢?唯根据提高了的和组织好的权力的量,根据在一切事件中发生的东西,即一种力求丰富的意志……11[84]“精神”被设定为世界的本质;逻辑性被设定为本质性的。(103)11[85](340)

通过酒精和大麻,人们把自己带回到人们已经克服(至少已经熬过)的文化阶段。所有食物都以某种方式给出一种启示,一种关于我们由之而生成的过去的启示。11[86]

甚至智者行事也经常类似于那种蠢妇人,不把牛奶当食物,而把萝卜当食物:11[87](341)

我想要索回我们赋予现实事物和想象事物的所有美和崇高,把它们当作人类的财富和产品:作为人类最美的辩护辞。人作为诗人,作为思想家,作为上帝,作为爱,作为权力——:呵,关于人的君王般的慷慨大方,人把它赠送给事物了,为的是使自己贫困,感到自己可怜!人赞赏和崇拜,而且善于对自己隐瞒他就是那个创造了自己所赞赏的东西的人,这乃是迄今为止他最大的忘我无私。——11[88](342)

在德国音乐的情感大杂烩中,残留着多少未可袒露的和本身一无所知的对于古老宗教需要的满足啊!有多少祈祷、德性、涂圣油、处女般的贞洁、薰香、卑躬屈膝和“斗室悔过”还在这里掺杂发言啊!这种音乐本身撇开了话语、概念和形象:呵,它多么善于从中渔利,那狡诈的阴阳怪气的“永恒女性”!如果那种本能得到了满足,那么,哪怕最真诚的良知也无需感到惭愧的,——而它是尚未得到满足的。这种良知是健康的、聪明的,而且只要它表达了在一切宗教判决面前的羞愧,那就是一个好的标志……尽管有这一切,这仍然是一种伪善……

相反地,如果我们提出,瓦〈格纳〉在他的最后日子里以危险的虚假谎言行事,此外加上宗教象征,如在《帕西法尔》中他暗示了圣餐迷信的荒唐,而且不只是作了暗示而已:那么,这样一种音乐就会激起愤怒……(104)11[89](343)

人类总是误解了爱情:人类相信,他们在爱情中是无私的,因为他们想要为另一个人带来好处,经常有违于自己的利益:但为此,他们就要占有那另一个人……在其他情形下,爱情乃是一种更精巧的寄生状态,是一个心灵危险而放肆地到另一个心灵里筑巢扎根——有时甚至是到肉体里筑巢扎根……而代价正是那个“主人”啊!

人牺牲了多少好处,人又是多么“无私”啊!人的一切情绪和激情都想要获得自己的权利——而且,情绪是多么远离于对自私自利的聪明利用啊!

人们不想要自己的“幸福”;为了能相信人总是寻求自己的利益的,人们就必须成为英国人;我们的欲望以一种持久的激情意欲侵占事物——其聚积起来的力量寻求抵抗的阻力11[90]

理〈查德〉·瓦〈格纳〉的价值何在?唯有最佳地利用了瓦格纳的人才能告诉我们。暂时人们试图相信瓦〈格纳〉具有某种价值,他本人也曾非常乐意相信自己有那种价值……11[91](344)

对卖淫的改良,而非取缔……

婚姻早就问心有愧了:人们应当相信这一点吗?是的,人们应当相信——

向老妇人致敬——11[92]

现在我允许自己忘掉自己。后天我要恢复过来。11[93](345)

人类迄今为止对付不了的一切,还没有人消化得了的一切,“此在之粪”——至少对智慧而言一直是最佳的肥料……11[94](346)(105)

那位皇帝不断地责备万物的倏忽易逝性,为的是不把万物看得太重要,并且安然处身于其中。相反地,在我看来万物却是太有价值了,以至于不可能是如此倏忽而过的:我寻求每个事物的永恒性:难道人们可以把最宝贵的油膏和美酒倒进大海里吗?——而我的慰藉在于,曾在的一切都是永恒的:——大海把它重又冲刷出来了(106)11[95](347)

众所周知,有人在伏尔泰临终时刻还对他进行纠缠:“您信神灵基督吗?”本堂神甫问他。而伏尔泰对神甫说明,他想要安宁。这神甫心生不满,又重复了他的问题。这时候,这位垂死者爆发出他最后的愤怒:他大为恼火,狠狠地把这位僭越的提问者顶了回去:“见(107)鬼!”——他冲着神甫喊道——“别跟我谈那个人!”——不朽的遗嘱,高度概括了这位极其勇敢的思想家所作的斗争。——

伏尔泰下了判决:“在这位拿撒勒的犹太人身上,是毫无神性可言的”:他身上的古典趣味就是这样下判断的。

古典趣味与基督教趣味设定了根本不同的“神性”概念;谁身上有古典趣味,他就只能认〈为〉,基督教是foeda 〈superstitio〉[卑鄙的〈迷信〉],基督教的理想是一种对神性的讽刺和贬低。11[96](348)

在人们把行为者抽象地从行为中抽离了出来,并且因此使行为变得空虚之后,人们现在就要重新把行为者纳入行为中;

在人们把做某事(Etwas-thun)、“目标”、“意图”、“目的”人为地从行为中抽离了出来之后,人们现在就要把它重又置回到行为中。

所有“目的”、“目标”、“意义”都只是某种寓于一切事件之中的意志即权力意志的表达方式和变形;对目的、目标、意图的拥有和意愿,根本上无异于要求变得强壮的意愿,要求增长的意愿,以及也包括要求与此相关的手段的意愿;

所有行为和意愿中最普遍和最低层的本能之所以还是完全未知的和最隐蔽的本能,恰恰是因为实际上,我们总是遵循它的律令,我们就是这种律令……一切评价都只不过是为这样一种意志效力的各种结果和狭隘视角:评价本身就只是这种权力意志;从此类价值中的无论哪一种价值出发所作的存在批评(Kritik des Seins),乃是某种背谬的和令人误解的东西;假如其中开始了一种没落过程,那么,这个过程仍旧是为这种意志服务的……

对存在本身的评价:但这种评价本身仍然是这种存在——:而且,由于我们说不,我们始终还是在做我们本身所是……人们必须看清这种以此在(Dasein)为指向的神性的荒谬性;然后还必须力求猜度,由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症候性的。11[97](349)

哲学上的虚无主义者坚信:一切发生事件都是毫无意义的和徒然的;而且,本不该有什么毫无意义的和徒然的存在(Sein)。但何来这种“本不该有”呢?但人们是从哪里取得这种“意义”、这种尺度的呢?——虚无主义者从根本上认为:对这样一种空虚而无益的存在的审视会使哲学家感到不满、无聊、绝望;这样一种见识有违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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