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娜
出版社：大连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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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王国奇幻历险试读：
总序
用幻想文学经营生命共感的空间——王泉根
进入21世纪第二个十年，我国原创儿童文学势头看好，亮点多多，其中最令人欣喜的是儿童文学新人新作新面孔越来越多，70后已成为创作的中坚力量，80后甚至90后正在大踏步地走向前台。由大连出版社携手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中心、大连圣亚旅游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大白鲸世界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共同举办的“2015‘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征集活动”及其评出的作品，同样有力地印证了我对儿童文学“新人辈出”的这一判断。
资料显示，“2015‘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征集活动”共收到投稿作品550部，总字数高达1800余万字，其中长篇168部，中篇71部，中短篇结集14部，短篇297篇。作者来自包括台湾在内的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以及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多个国家。500多位作者中，大多数都是70后、80后、90后，年龄最大者81岁，最小者仅9岁。
由于整个作品评选过程（包括初评、复评与终评）均采取“盲评”，统统隐去作者姓名，只看作品不看人，不仅确保了评选优秀作品的质量与公正性，而且直接推出了一大批儿童文学圈子以外的新人新面孔。从最终获得优秀作品等级的17位作者看，除了王晋康、彭绪洛外，其余均是我所不熟悉的新人。以我从事文学评论三十余年来对儿童文学、科幻文学圈子内作家的熟悉了解程度，竟有10余位是首次进入我评论视野的“闯入者”，这着实使我惊喜：儿童文学事业真正是后继有人，而且是“高品质”地后继有人。
被评为“钻石鲸”作品（如果是评奖，此应是特等奖）的《拯救天才》的作者王林柏是一位成都的高级软件工程师，另一部“钻石鲸”作品《梦街灯影》的作者王君心，则是厦门大学的大三学生。其他分享“玉鲸”“金鲸”“银鲸”的作者，既有报社、出版社的编辑，农场的管理员，贸易公司、物流公司的经理，也有乡村教师、在读研究生，更难得的是有一位“白天汗出如浆干农活，晚上文思泉涌写童话”的甘肃农民工。他们的身份不同，职业不同，地域不同，但对文学、儿童文学、幻想儿童文学都有着一致的理解与践行：保卫想象力，讲好中国孩子的故事，用幻想托举远大理想。
幻想不是古希腊神话中的雅典娜，已经成熟了才从宙斯的脑袋里突然爆发出来。幻想一直伴随着人类的漫漫长途。“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女娲有体，孰制匠之？”两千年前中国诗人屈原振聋发聩的《天问》，如闪电惊雷，穿越历史隧道，至今依然回响在21世纪的思维晴空。
德国文学家赫曼·赫塞动情地说：“大自然是上帝最伟大的创作，但是人类最伟大的创作尽在书本当中。”在我们迷茫、不知所措、生命面临危难的时候，那些用人类幻想之光烛照的幻想文学作品，就成为当今世界最重要的文学读物。因为，运行了三百年的工业文明已是千疮百孔，试图保留其内核，对社会结构修修补补，已很难挽回人类文明衰落的命运。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人类所用的材料都是大自然已经有的物质，从自然中来，也能回到自然中去。但进入工业文明以后，人类则越来越多地依赖于人造的物质。尤其是在化学工业产生之后，人类大大地改变了地球上的物质的化学组成。而这些人造的东西，比如苯和甲基叔丁基醚这样的物质，从来不是大自然物质循环的一部分，也无法正常地加入大自然的物质循环，并且必然会干扰和破坏大自然本身的物质循环（参见田松《警惕科学》）。人类在对工业文明进行彻底反思并探寻生态文明之路的同时，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人文精神，从而情不自禁地向幻想文学发出了求助的呼吁。君不见，纠缠人类的不少问题，都在等待着借助幻想文学的神奇之箭击穿那些迷惘失控的靶心。
比如，“人虫大战”。人类与“害虫”已经战斗了将近一个世纪，但是“害虫”在人类发明的各种农药的磨炼下，反而越战越勇。据统计资料，我国每年农药用量高达337万吨，分摊到13亿人身上，即每人2.59公斤！这些农药除了一小部分(小于10%)发挥了杀虫作用外，大部分进入了生态环境：或飘浮空中，污染大气；或被雨水冲刷，流入江河；或渗入地层深处，污染地下水。更糟糕的是侵入人体，危及生命。现在国家明文规定的食品中农药最大残留限量指标就高达3650项，其中与鲜食农产品相关的高达2495项！在漫长的人虫战争中，为什么昆虫总能立于不败之地？为什么农药越用越毒，而虫类却越治越多？当然，虫子多了就必然要再花钱去买农药，这就给农药生产厂商带来了滚滚利润，拉动了GDP。但这是人类需要的GDP吗？或许消灭昆虫，并不是地球人要做的事情。未来的“人虫大战”又该怎么办？法布尔笔下《昆虫记》中人虫静好的画面何处去寻？看来人们只有从幻想文学中去探求人虫共存的正当性与途径。
再比如，全球气候危机。刚刚结束的“巴黎气候变化大会”（2015年12月12日），提出到本世纪下半叶实现温室气体净零排放。我们知道，人要呼吸，就要吸入氧气呼出二氧化碳，这就是温室气体排放。烧饭做菜使用液化气、煤球或柴草，都会排出二氧化碳。养猪养牛养宠物，这些牲畜要呼吸要排泄，也会排出二氧化碳。“净零排放”就意味着你呼出的二氧化碳必须及时收回，除了在森林中生存，否则谁也无法做到。全球如果真的实现了“温室气体净零排放”的标准，那么人类自诞生以来的呼吸、做饭和吃肉这些天赋权利都将变成社会义务，也即你的呼吸、做饭和吃肉都得净排放，都得为此付出代价，说不定那时候就要交“呼吸税”。为了实现和推动“净零排放”，全球最聪明的人已经想出了办法，这就是使用“碳货币”，即将碳排放货币化。有专家称，“碳货币”的出现是非常重大的货币金融事件，在人类货币发展史上，是继黄金货币化、美元与黄金脱钩之后最重大的变革，其等级甚至要超过石油美元和粮食美元一级（张庭宾《气候协议或推碳货币成为中国新绞索》）。怎么办？“碳货币”真能解决全球气候问题？真的是人类的不二法门？看来人类也只有从幻想文学中激荡出更多的灵感与创意。
再比如，人类科技的发展，有望揭开生死之谜，从此阴阳两界的大门将被彻底开启。21世纪出生的人，将有可能生活几个世纪，远古神话中的不老泉、长生果将有可能变得如同网购一件T恤那样容易。然而阴阳大门两边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梦幻王国的色彩到底又是如何浸染的？这也只有幻想文学才能呈现给我们。中国第一位“冰冻遗体”者杜虹女士就是刘慈欣《三体》的责编，同时也是儿童文学作家。幻想文学给予人的精神力量是如此强大，愿人世间一切美好的梦都能成真，愿杜虹五十年后如同格林童话中的睡美人那样苏醒过来。
再比如，今日人类的想象力和智慧，已足够将自己送上火星遨游太空，欧洲一家公司正在招募第一批前往太空的移民。但是，这是一次注定有去无回的旅行。到达火星的人们将只能在那里建设和发展，直到他们建造出能回到地球的飞船。对于这样的探险移民，谁能告诉他们火星上会发生什么，怎样在火星上生存？这还是要依靠幻想文学，过去两百年里人们撰写的关于火星探险的幻想文学作品，无疑都将成为他们的培训教材。
再比如，3D打印技术、媒体新技术、脊髓干细胞技术等，都在改变着我们的世界。至于它们将给世界带来怎样的变革，目前也只有依靠幻想文学来呈现。在这个未来与科技无限地嵌入当前的时代，幻想文学已然成为表现人类生命共感的最重要的文学形式。
但是，在今天人们的现实阅读环境中，特别是青少年儿童的阅读，理性、知识与幻想、游戏总是如同楚河汉界那样沟壑对峙，家长和老师始终不放心孩子们手上标明“幻想文学”的读物品质，因为他们不相信幻想能给孩子带来需要由理性与知识作为支撑的考试分数。对此，哈维·达顿敏锐地指出，理性说教类图书创作与幻想文学类图书创作之间的对决是一场哲学意义上的信仰的冲突，是针锋相对的厮杀。坚持理性原则、反对幻想的理性主义者本质上奉行的是功利主义的教育原则，将生活简化为数字与事实的功利主义，并进而把道德教育、理性原则与幻想精神、游戏精神完全对立起来。事实上，优秀的幻想文学作品能够激荡读者的心灵，激发他们的头脑风暴与想象力，理性与幻想并非水火不容，而是手心手背一体两面互相贯通的。正如托尔金所言：“幻想是自然的人类活动。它绝不会破坏甚或贬损理智；它也不会使人们追求科学真理的渴望变得迟钝，使发现科学真理的洞察变得模糊。相反，理智越敏锐清晰，就越能获得更好的幻想。”这也正是爱因斯坦特别强调童话故事的重要性的原因所在：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因为知识局限于我们目前所认识和理解的东西，而想象力却包容整个世界，包容我们想认识和理解的一切。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保卫想象力，用幻想文学托举远大理想，这是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协调发展的需要。我们希望在幻想文学的共感空间里，每一个灵魂都得到安抚，每一个生命都焕发出令人感动的容颜，而不会因剧毒的农药与“碳货币”而恐惧与迷惘。（2015年12月于北京文慧园）
导读专家
打开多维的意义空间——乔世华
看小说题目，你可能会觉得挺平常的，你也许还会猜测一番这里可能发生的故事——大概是讲哪个小朋友在人鱼王国有了一番怎样的历险或者奇遇吧？你确实猜对了一点点。这里是有一个叫怡怡的小女孩在海底的人鱼王国见识到了神秘的海洋世界，还帮助人鱼王国抵御住了外来的入侵。可小说并没有单纯展示一番“域”外风情或者讲述一个奇幻的历险故事，而是将好多有意味的东西都包藏在其中了，那可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首先，这是一部生态小说，确切地说，是一部关于保护海洋生态的小说。作者用生动形象的笔墨让我们看到了人类对海洋资源的掠夺性开发以及对环境的肆意破坏。以艾斯瑞欧为代表的鲛人国际集团为攫取利益而入侵人鱼王国，最终丢掉了性命。人类的自私贪婪不但会令地球母亲千疮百孔、污染横行，反过来也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说告诉我们：人类看到的世界只是地球上真实世界的一部分，这世界上从来就不只有人类，人和自然万物应该和谐相处。小说还做出了有趣的预言：人类的未来不在太空，而在海洋，人类从海洋走出来，终归还要回归海洋。
其次，这是一部成长小说。怡怡因为遭遇暴风海啸袭击而丧失了记忆，“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是她苏醒过后首先要解决的身份问题。因此，这次奇妙的海底探险之旅也是她逐渐恢复记忆、找回自我的过程。怡怡之所以能登上祭坛、挽救人鱼王国并返回人类世界，靠的是她所获得的知识、勇气和信心。读者也会从中懂得要自己掌控命运，并很好地理解权力、友谊、成败、嫉妒、秘密、责任与担当等相关的人生道理。
不消说，这还是一部关于友情的小说。起始，怡怡可不那么自信，还有些许胆怯。后来她能去参加人鱼王国最高女祭司的评选并问鼎，战胜了狡猾的艾斯瑞欧，其内心变得无比强大，这一切缘于白鲸皮皮、人鱼王子鲛羽和公主鲛灵等一直以来友情的陪伴和鼓舞。尤其是她和鲛羽之间的友情纯洁而纯粹，无私亦无瑕。而且，他们都懂得将一个共同的秘密珍藏在心间并给予对方以最真挚的祝福。
小说是以怡怡对“梦”的解析开篇的，又是以昏迷多日的怡怡苏醒过来结尾的。说到底，小说主体部分写了怡怡的一个梦。可是，这仅仅是一个梦吗？现实世界中重视人类健康、跨领域的鲛人国际集团总裁艾斯瑞德先生怎么和“梦”中那个大坏蛋艾斯瑞欧长得一模一样？现实世界中怡怡的主治大夫柯恩博士和“梦”中人鱼王国的科学家柯恩博士是怎样一个关系？还有那一直在给昏迷不醒的怡怡讲人鱼故事的心理学系大学生鲛羽和“梦”中的人鱼王子鲛羽又是怎样一个关系？怡怡在人鱼王国的历险显然不是一个“梦”，而是千真万确存在过的事实！多么奇妙有趣的设计啊！该如何理解梦和真、虚与实之间的关系呢？你还会发现，作者在小说中其实布置了好多谜题，就比如那座被鲛羽命名为“费塔”的小岛，到最后你才对它的谜底恍然大悟。
读毕全书，你会对世界、对人类、对生活、对科学、对自我都发生浓厚的探究兴趣。这该是作者搭建这座人鱼王国的最终旨意所在吧！一梦的世界
怡怡在很小的时候，写过一篇日记《梦的世界》：
梦，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奇特的东西。白天，我出去玩，或待在家里学习，到了晚上一样不闲着，我会进入自己的梦幻空间。但是，梦有时候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有一次，可能我总是想学校的事情，做梦都在学校里，当时老师在收作业。我发现自己忘带了，怎么办？咦？记得自己亲手把作业放入书包的，一个都不差。这时，我发现这竟然是一个梦！突然，面前的景象都消失了，再一睁眼，只听见钟表的嘀嗒声。从这次亲身体验中，我发现如果在梦中猜到自己是在做梦，一切都是虚幻的，你就会醒来。这样就可以脱离梦的困境了。
没过多久，我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好奇怪，我梦到自己和同学们在狂奔，原因是后面追上来一个怪物。几个同学拉着我跑进楼道，不料被怪物发现了，我们往楼上跑，可楼上是死路一条，总不能从楼上跳下去吧。突然，我发觉这不是真的，世上没有怪物，一定是梦！怪物伤害不了我们，在梦中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但我还是没有胆量跑到楼下去面对它。嗯？我猜到这是梦，为什么没像上次那样醒来，怎么办？
我猛然想到电影里的一句话，“只要眨三下眼睛，就会从梦中醒来”。我赶快告诉旁边几个同学：“这是梦！眨三下眼睛就能离开了，快！”说完，我自己先行动起来。眨第一下，没什么反应。第二下，眼睛好像有点儿感觉。第三下，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恢复正常，我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除了这些惊险的梦、奇怪的梦，还有我最喜欢的美梦。我梦到过自己可以在水里呼吸，可以在天空中自由翱翔，可以和外星人在一起，还可以变小进入花的海洋……啊，我真喜欢这梦的世界。
现在，已经长成大女孩的怡怡，抱着一本《梦的解析》，坐在窗边静静阅读。
偶尔，怡怡会抬起头，注视着遥远的天际，陷入深深的思索。在遥远的陆地东岸，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在大海下面，是深不可测的海底。1960年，美国海军“的里雅斯特号”载人潜水探测器首次搭载两名潜水员下海，在世界上已知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11034米)，下潜了10916米，创下载人潜水器下潜深度的世界纪录。
偶尔，怡怡会记得自己写的那篇日记。她还记得幼儿园的午后，小朋友们嬉笑打闹。听到老师的脚步声，大家立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装睡觉。小学三年级的学生，看到刚入学的一年级小学生，嘲笑他们是不懂事的“小豆包”……刚刚过去的昨天，回想起来就好像梦一样。
电话响了，是快递员通知她到楼下取快递，这一带的快递员都是这个习惯。“为什么不送到家门口呢？”妈妈曾经不满地责问一位快递员。那位快递员很无辜地回答：“我们的车放在楼下，如果我们上楼送货，其他的货物丢了怎么办？”
是出版社快递来的两本样书，怡怡创作的小说正式出版了。她走到窗前，目光注视着远方。那里原来是一片荒地，现在变成了工地，高耸的起重机起吊臂就像一只只巨人的胳臂在忙碌工作。
嗅着散发着墨香的新书，怡怡轻轻打开她平生创作的第一部作品：
人生如梦，难道曾经的经历都只是一场梦吗？人类对地球所未知的还很多，就像人类对浩瀚宇宙的无知一样。比如，在遥远的海底——二费塔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大褂的背影，一双有力的手很专业地抬了抬她的胳膊和腿。“腹腔、背部、心肺已经检查过了，腿和胳膊都没有问题。为什么仍昏迷不醒？会不会是大脑有问题？我不愿意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永远躺在这里当睡美人！”“准备好了吗？灯光、刀具、呼吸机、血袋……”
一把锃亮而锋利的手术刀，在无影灯下一闪，忽地刺下来。“啊——”怡怡猛然醒过来，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身旁有一块突兀的岩石。天空湛蓝，几朵云像厚重的白棉絮，颇有立体感地悬在半空。她挣扎着抬起身子，倚在岩石上。海面平静如镜，海鸥在不远的上空飞翔、嘶鸣。沙滩洁白如洗，像细软的毯子。她动了动脚趾和小腿，没有受伤。她慢慢扶着岩石站起来，环顾四周，身后是一座孤岛，四周是漫无边际的海水。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一群大白鲸由远而近，在离岛不远的海面上嬉戏。怡怡为大白鲸们的“表演”所吸引，大声向他们呼唤。一条大白鲸游过来，朝她吐水。怡怡笑着伸手接水。“喂，这就是你们打招呼的方式吗？”“如果遇上虎鲸，那家伙会吃了你。”
大白鲸潜下去，片刻，半个身子忽地跃出水面，吐出一口水。倾盆的水砸在怡怡身上，她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嗨，我没有看错吗？一条迷失的美人鱼？你怎么会在这里？”大白鲸在怡怡面前绕来绕去，“有脚趾！皮皮可不是那么好骗的。除了鲛羽，没有其他人能骗过我。动一动脚趾瞧瞧。”
怡怡好奇地望着大白鲸，动了动纤长的脚趾。“哇，果真是会动的小脚丫。人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和爸爸妈妈吵架了，他们不要你了？离家出走？鲛羽也会这样离家出走的。”“鲛羽也是一条大白鲸吗？”“他啊，像你一样，又不全一样，你见到就知道了。我不喜欢背后说别人闲话。”远处传来呼唤，皮皮恋恋不舍地随鲸群而去，渐渐不见了踪影。辽阔的海面恢复了平静。
世界上只剩下自己。
怡怡肚子咕噜噜叫，哪里有吃的？她沿着沙滩前行，几只横着走的螃蟹，在她俯身去捡时突然加速跑开。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怡怡猛然转身，什么也没有。不远处只有哗哗涌动的浪花，一起一伏。
茂密的森林里，不知名的野果挂在枝头。怡怡捡起石头掷上去，一次，两次，三次，终于砸中，两枚野果落下来。怡怡在石头上砸开果壳，里面有果汁，她仰脖咕咚咕咚地大口喝。
我可以做一回鲁滨孙！怡怡找来树枝，搭起简易的棚子。不小心划破了手指，血流出来，她吮了吮手指。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怡怡坐在一块巨石上，望着落日。
黑夜降临，小岛、大海笼罩在深浓的夜色中。天空中繁星闪烁，一轮月牙悬挂在天边。黑暗中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像动物行走的声音，两盏幽幽的灯明明灭灭，像魔鬼的眼睛。“谁？”怡怡机警地握紧木棍。在这个荒凉的岛上，不会有人帮她，她必须靠自己：“来吧，我不怕你。我什么都不怕！来呀！”
一切恢复寂静。怡怡太疲倦了，她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很快就睡着了。这时候，岛屿一角，一个黑影从海水中冒出来。他看到了怡怡搭起的简易棚子，轻手轻脚移过去。
月亮绕着地球转，地球绕着太阳转。而在浩瀚的宇宙，月亮、地球，包括太阳，都只是一颗或大或小的星星。宇宙中存在多少人类未解之谜？还有多少神秘的生物存在于宇宙之中？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染红了整个海面。海鸥嘶鸣，海浪哗哗作响。
怡怡睡醒了，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奇怪的衣服，像鱼的鳞片，但很柔软，像丝绸。沙滩上，一行脚印通向远方。怡怡循着脚印追踪，脚印在密林边消失了，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突然，树丛晃动，从阔叶丛后钻出一头浑身炭黑色的野猪，它血红的小眼睛死死盯住怡怡。
怡怡转身拼命奔跑，野猪随后追过来。
怡怡没逃出几步，被野猪狠狠顶翻在地。她刚要坐起来，那头野猪一反身，脑袋再次冲着她而来。如果被顶到，后果不堪设想。
嗖，一根胳膊粗的木棍不偏不倚正戳在野猪的屁股上，野猪嗷的一声怪叫，钻进密林中不见了。
树丛中出现一个少年。“你，醒了？”少年走过来，伸手要拉她。
怡怡后退两步，顺手抄起一块石头：“别过来。信不信我砸烂你的脑袋？”“好厉害呀，你就这样对待帮助你的人吗？”“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座岛上？”“这话应该我来问你。”
怡怡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毕竟人家刚刚救了自己。“我叫，我叫——”她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我叫鲛羽，就住在这座岛上。”少年说。“我并没有发现岛上有房子——”“在岛的另一面，我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他们是渔民，靠捕鱼为生，把捕获的鱼卖给船上的人。”
怡怡信以为真地点点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怡怡努力回想，“我做过一个梦。好像在一家医院，一位身材高大的医生要给我脑部做手术，他不希望我永远睡下去。”
鲛羽微笑着望着她，像是期待，又像是鼓励。“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叫什么——”怡怡有些懊丧。“没关系！等你想起来时再告诉我。我先叫你女孩吧。”鲛羽像变魔术似的，搬出一枚西瓜般大小的果实，然后用石块砸开，“女孩，这个汁可以喝，果肉可以吃。”“鲛羽，你知道这个小岛叫什么名字吗？”“费塔。我给它起的名字。”“为什么叫费塔？”怡怡好奇地问。“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中！怀有希望，总不会是愚蠢的事情。”鲛羽答非所问，吹起口哨。哨声很有规律，三长两短。“嗨，瞧我找到了什么？”皮皮突然从海面下冒出来，随着他浮起的还有一块甲板。“好像是船上的东西。”鲛羽纵身跳下水。
皮皮看了看怡怡：“人类，你们这么快就成了朋友，要知道是我先认识你的！”“喂，下来一起玩吧。”鲛羽冲怡怡喊。
怡怡走到海边，脚刚伸进水里，又急忙缩回，她感到有些眩晕：“对不起，我不会游泳。我，我怕水。”“既不会游泳，又害怕水，你是怎么来到这座岛上的？”鲛羽夸张地环顾四周。
怡怡忽地站起来：“皮皮，能坐到你身上吗？”“我不是马，从来没让人类骑过。”皮皮摇头。“我们做个游戏，猜老虎、棒子、虫子。如果你输了就得让我骑到你的背上。”“如果你输了呢？”“我就永远留在这座岛上。”“这个很公平，三局两胜，我来当裁判！”鲛羽说。“老虎、棒子、虫子！”一番较量，怡怡赢了。“好吧，人类，就让我来当你的游泳教练吧。”皮皮凑过来。在鲛羽的帮扶下，皮皮嘴唇抵住怡怡的脚后跟，向前推进。经过几次跌倒，怡怡终于在水中站稳了。
怡怡在海水中曲起一条腿，另一条腿站在大白鲸的嘴上。展开手臂，挺着胸，微微仰起脸，脸上满是纯真与快乐，咯咯的笑声在海面上荡漾开去。大白鲸顶着她在海面上轻盈地前进。“女孩，你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吗？要天天上学吗？”“我的爸爸妈妈……我不记得他们了！”怡怡忽然大哭起来，“我不记得以前的任何事情，这到底怎么了？我不能永远待在这里，我要回到陆地上。爸爸妈妈不会在这座岛上。他们见不到我会非常着急的。”“女孩别哭，我这就送你回陆地去。”鲛羽没想到自己的一句问话，竟然戳到了怡怡的伤心处，他有些愧疚，决定立即以行动来安慰怡怡。“人类、鲛羽，我希望我们三个永远快乐地在一起。”皮皮不太情愿。“我会回来看你们的！”怡怡说。
大海像面巨大无比的镜子，晃晃悠悠。“陆地上有警察，可以帮你找到爸爸妈妈。也许，你的爸爸妈妈还以为你掉进海里……”鲛羽没有再说下去。
他们游了很久很久，终于远远地看到海岸了。还隐约看到在地平线上城市的高楼。此时，怡怡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什么东西，好难闻啊！”
鲛羽回答：“是石油的味道。”海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浑浊，一层黑亮的油污漂浮在海面，“海水被污染了。我们叫它水霾，和人类说的雾霾一样，只不过它存在于海水中。”
皮皮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差点儿把怡怡甩下来。
怡怡感到身上黏黏的，摸到一层黑乎乎的东西。一大片死鱼漂过来，怡怡肠胃一阵痉挛，干呕几声，差点儿吐出来。“我浑身难受，好像多了一层不会透气的皮。”皮皮用力扭了扭身体，他的身体表面糊了一层黏薄样的东西。“我们得尽快游过这块漂浮物，被困住就麻烦了。”鲛羽略显紧张。
忽然下起雨来。皮皮加快了速度。海水逐渐恢复清澈。突然，传来汽笛声，一艘船出现在远方。“我们把你送到那艘船上，船上的人会带你回去。”鲛羽说。“嗨，人类，难道就这样分手了吗？”皮皮恋恋不舍地说。“我叫怡怡，以后别叫我女孩，也不要叫我人类了。”怡怡忽然想起自己的名字。“怡怡，很美的名字。”忽然，鲛羽警觉地支起耳朵，“等一下，皮皮，保护怡怡！”鲛羽下潜到十几米的海水中，停下来侧耳静听。
幽暗的海的深处，一条黑色的鲨鱼正悄然靠近。鲛羽拼命浮出水面，大叫：“有鲨鱼！快带怡怡离开这儿。”
巨浪打来，一条黑鲨张开血盆大口扑向怡怡。三鱼皮外衣
鲛羽不顾一切拔出腰间匕首，刺向黑鲨。
海浪翻滚。黑鲨露出尖利的牙齿，直冲鲛羽的腰腹咬来。鲛羽像灵巧的白龙，转到黑鲨的背后。黑鲨尾巴猛然一甩，像把硕大的蒲扇拍向鲛羽。鲛羽双足用力一蹬，离开黑鲨1米开外。鲛羽与黑鲨周旋在一处。
海面形势急转，狂风，暴雨，黑鲨，滔天巨浪。
怡怡紧张地抱住皮皮，隐没于波涛汹涌的巨浪之中。
鲛羽躲过黑鲨的正面袭击，身体翻转180度，至黑鲨腹部，奋力挥臂，刺中黑鲨。黑鲨怪叫一声，纵身逃离。“皮皮、怡怡，你们在哪儿？”鲛羽扯破了嗓子，大声呼喊。可除了滔天的海浪和狂风大雨，没有任何回应。“这儿呢，这儿呢！”正当鲛羽焦急万分时，皮皮托着怡怡，从浪花后面冲过来。“你们没事吧？”鲛羽捂着左臂，那里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四周的水面。“赶快找医生，那艘船上应该有医生。喂，请等一等！”怡怡向那艘船喊道。可是，风大浪急，她的声音很快被呼啸的大海吞没。
也许因为突至的大风大雨，那艘船返航了。“皮皮，你知道最近的陆地在哪里吗？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医院。”怡怡焦急地说。“费塔。其实我们离那里最近。”皮皮似乎并不着急。“那座叫‘费塔’的孤岛吗？那里有医院吗？”“跟着我，我不会带你下地狱的。”皮皮自信满满。“我没事的。我们应该先送怡怡回到陆地。”鲛羽坚持着。“鲛羽，听皮皮的，我们回岛上去。”怡怡改变了主意，现在在她的心中给鲛羽治伤成为首要大事。“我想送你回到爸爸妈妈身边——”鲛羽说着，突然晕了过去。
皮皮潜身托起鲛羽。怡怡拍了拍皮皮的身体：“我们这就回费塔岛！”
又回到了起点。皮皮带怡怡来到费塔岛一处岩石后面，那里有一大片碧绿的海草，叶长茎深，随水晃动。
皮皮说：“这个可以止血。”
怡怡揪一把海草塞进嘴里，一股刺鼻的腥味让她恶心欲吐，她强忍着，嚼碎后给鲛羽敷上。鲛羽双眼紧闭，脸色煞白。怡怡问：“皮皮，医院在哪里？医生呢？”“我没说医生在费塔岛上。要想治好鲛羽，我们得下到海底。”皮皮说。“下到海底？”怡怡蒙了，“皮皮，人类如果潜入海水，不到五分钟就会溺水而亡。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怪我急糊涂了。人是不能在水里自由呼吸的，这是个大问题。让我想一想，人类最深能潜到海面下60米，你不可能承受深海巨大的压力——”“皮皮，不可以带她去。我们送她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我保证过的。”鲛羽醒过来。“我不是不想帮她。可她连父母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家住哪里，怎么回去？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人类丛林中，如果遇到坏人怎么办？一失足成千古恨，你会后悔得肠子都变绿的。”皮皮游近鲛羽，附在他的耳畔，“你觉得她是坏人吗？她回来只是想帮你。好心都当了驴肝肺，你还要刻意隐瞒她？”“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鲛羽声音微弱。“别说了，让我们送你去你海底的家吧。”皮皮大声决定。“他的家不是在费塔岛上吗？”怡怡问。“他骗你！他的家在海底！”“海底？”怡怡不晓得皮皮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对，海底！”皮皮说，“鲛羽，你的爷爷没有教过你特殊情况要特殊处理吗？”“鲛羽，你因为保护我而受伤。无论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虽然没有弄懂皮皮的话，但怡怡仍诚心诚意地说。“那不是你去的地方！”鲛羽猛然吐出一口血。或许，在与黑鲨大战中，他的胸部受了内伤。“事不宜迟，顾不了那么多了。”皮皮一头扎到水中。不一会儿，噙着一件东西出来：“怡怡，穿上它。”“这是什么？像鱼皮一样的衣服？”怡怡半信半疑地穿在身上。它外面有鳞片，富有弹性，穿在她的身上不大不小正合适。“我说过总会有人适合穿的。就像是为你准备的一样，下水试试看。”
很神奇，怡怡觉得海水不像刚才那么冰凉了。“把脑袋埋进水里再试一试，你会爱死它的。”皮皮迫不及待地说。
海水漫过怡怡的膝，又漫过她的大腿。起风了，海浪扑过来，涌到怡怡的腰部。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顶在怡怡的后腰，把她提起来。怡怡整个身体站在海面上。
皮皮用力推着怡怡向海的深处。海水没过怡怡的脖颈，没过她的头顶。怡怡双唇紧闭，憋着一口气，挣扎着要浮出海面。可是，皮皮固执地推着她下行。怡怡胸腔的氧气迅速耗空，最后不得不张开嘴。奇怪，涌进嘴里的不是海水，而是一股清新湿润的气体。有了氧气，怡怡头脑异常清晰。她尝试着吸气，同样没有吸进海水，而是清凉的空气。
怡怡惊讶地发现，自己可以在水里睁开眼睛，自由呼吸，可以张嘴说话。声音通过水的传播，听上去与在空气中传播不太一样。“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怡怡问。“刚才是我在推着你前进。现在你自己试一试，只需双腿双脚用力向后蹬，就可以克服海水的阻力，让自己快速前进。”
怡怡照着皮皮说的去做，果然脚底像安了什么强大的动力装置，身体可以快速前行。而且，这种推动力量会随着自己双腿双脚的用力程度而变化。“为什么？”怡怡很疑惑。“这可是个复杂的问题，你只能问它的发明者柯恩博士。简单地说吧，它有传感器，可以感知你身体里的神经元。根据神经元的张力程度，引发它的动力芯片，向不同方向产生推动力。”“我，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的？”“时间来不及了。带上鲛羽，我们马上出发！”皮皮并没有回答怡怡。
怡怡搀扶着鲛羽。皮皮用唇顶着怡怡的后腰，迅速往海底沉去。鱼群倏忽来往，怡怡看着海底世界，费塔岛的水下部分是嶙峋的岩石和墨绿色的海藻。费塔岛就像一座高耸的大楼，直插海底。“皮皮，我们要去哪里？”“到了你就知道了。”皮皮用力，他们下沉得更快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海底，有大块黑色的东西粘住了怡怡的双脚，使她步履沉重。怡怡弯下腰，摸到黑黑的黏黏的像胶水的东西：“这是什么？”“石油泄漏后漂浮在海面，且不断扩散。有些会被大海吸收溶解，但还有些东西无法溶解，会慢慢沉积到海底。这都是人类的‘功劳’！1967年3月‘托利卡尼翁号’油轮在英吉利海峡触礁失事，10天内所载的11.8万吨原油除一小部分在轰炸沉船时燃烧掉外，其余全部流入海中，近140公里的海岸受到严重污染。受污海域有25000多只海鸟死亡，50%～90%的鲱鱼卵不能孵化，幼鱼也濒于绝迹。1978年超级油轮‘阿莫戈•卡迪兹号’在法国西北部布列塔尼半岛布列斯特海湾触礁，22万吨原油全部泄入海中。目前最严重的海上油田井喷事故是墨西哥湾油井井喷，1979年6月发生井喷，一直到1980年3月24日才封住，共漏出原油47.6万吨，使墨西哥湾部分水域受到严重污染。”“鲛羽，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柯恩博士说的。瞧，那是什么？”
在费塔岛底部一个狭窄的谷底，卡着一艘数层楼高的古船。船体部分腐烂，成了鱼的栖息地。船上堆放着像小山一般的青花瓷。青花瓷上雕刻着的东西，像是拿木棍歪歪扭扭画上去的。怡怡觉得这些划痕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一扇圆形的门呈现在面前，那门扶手上雕着怪兽，怪兽口中噙着玉球。
怡怡用力去推。突然，一堆黑土动起来，一只怪兽把皮皮撞了一个趔趄。这只怪兽似鱼非鱼，头部像狮子，有须，毛发飘飘，隆鼻，头顶还有一对犄角，身体、四条腿和尾巴上有龙鳞。“不要看他的眼睛。蛤蝮（há fù），是我！他们是我的朋友！”鲛羽慢慢游过去，轻轻抚着怪兽的脑袋。“把我的老腰撞折了。蛤蝮，你的忘性这么大呢？为什么总是记不住我！”皮皮故作镇定，“你是不是嫉妒我和鲛羽是好朋友。我说过了，我和他不是好朋友。不是！”
蛤蝮退向一边，眼里的凶光也消失了。“蛤蝮，你几岁了？”鲛羽安抚着他。“不知道。记得在我小时候，这座岛还是一座突出在海面的山峰。我就在山脚下的溪水里玩耍。慢慢地，海水漫上来，直到几乎吞没了它……”蛤蝮说。
怡怡注意到，在船的四周，有各种海洋鱼类的骨头，它们恐怕都变成了蛤蝮的美味:“蛤蝮，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传说，他是太阳的十个儿子之一。”鲛羽说，“太阳的十个儿子分别是椒（jiāo）图、螣（téng）蛇、赑屃（bìxì）、螭（chī）吻、蒲（pú）牢、狴犴（bìàn）、饕餮（tāo tiè）、蛤蝮、睚眦（yá zì）、狻猊（suān ní）。”
怡怡再次用力推那扇圆形的门，滚滚的泥沙扑面而来。灰烟散尽，一个深入海底的粉红色的秘密通道出现在她面前。“走吧，我们的行程刚刚开始！”皮皮一头扎下去。他们又开始下潜，通道四周是粉红色的会蠕动的鱼鳃，就好像他们要进入的是一条巨无霸鲸的体内。四危险地带
下沉！下沉！！下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这个通道有多深。
经过漫长的下沉，终于到了通道的尽头，光线逐渐暗淡下来，前面只有寥寥几个亮点。
一阵寒意袭来，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怖击中怡怡。“我们要一直待在这种黑暗的地方吗？伸手不见五指，怎么走啊？”“天亮就好了。”鲛羽停下来，“前面是贼鱼森林，这会儿正是贼鱼活动的时候。”“贼鱼？”“一种喜欢夜间出没、白天睡觉的鱼，这里最凶猛的鱼种。它们能喷出有毒的黑烟，敌人吸入后会昏厥。它们的利牙可以把最坚固的岩石咬碎，嚼骨头就像嚼棉花糖。如果一不小心碰上它们身上的毒刺，会浑身溃烂，很快死去。它们喜欢群体生活，地盘意识很强。如果我们这时候穿过它们的地盘，它们就会群起而攻之。当然，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别人才不会轻易发现这个秘密通道。”“我可不想变成它们的美餐。”皮皮把身子靠在水草上。“那可怎么办？还有你的伤——”怡怡很担心鲛羽会再次昏过去。“先在这里休息，黎明时趁贼鱼睡觉，躲过守卫穿过去。这里很安全，贼鱼不会发现我们的。”鲛羽斜倚在岩石上。
起初，怡怡还瞪着大眼，警惕地看着四周，但困意很快袭来，她眯上眼不知不觉睡着了。恍惚中，与好朋友龙龙和壮壮在海滩上玩耍，突然间滔天巨浪扑面而来。怡怡一惊，醒过来。
鲛羽和皮皮相互依靠着仍在睡梦中。一缕光照过来，怡怡揉了揉眼睛，看到了奇妙的一幕：
一轮金色的太阳冉冉升起，地下水世界豁然敞亮起来：面前怪石林立，远处似乎空旷起来，地势起伏，遥遥看去，仿佛童话般的水世界。怡怡激动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太阳出来了，太美了！”“不是太阳，是金乌。”鲛羽也睡醒了。“金乌？你们这样称呼太阳吗？”“在这里金乌就是太阳，太阳就是金乌。”“我想起来了。在远古时候，天上一共有十个太阳，炙烤得人们喘不过气。后羿射落了九个。九个太阳全都掉进大海里，金乌是不是其中一个？”“你的记忆力好像恢复了。”鲛羽翻身坐起，说，“金乌和你说的那个太阳不同，它不仅可以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还可以净化海水。当然，我觉得海水太透明纯净也不好，你能看见敌人，敌人也能看见你。”“金乌到底什么样？离这儿很远吗？”
鲛羽笑了笑：“有机会我带你去近距离看看金乌！”“你和我说过多少次带我看金乌，却一次也没有去。”皮皮不满地说，“看来，你还是喜欢怡怡胜过喜欢我。”“从现在开始，忘掉你的人类身份。”鲛羽看着怡怡。“那我是什么？”怡怡问。“人鱼！”“人鱼？！”怡怡诧异地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位同伴，“你不是人类吗？你不需要穿鱼皮外衣吗？”“世界上从来就不只有人类。人类看到的世界只是真实世界的一部分。”鲛羽冲她眨了眨眼睛，“你得小心。如果他们知道是我带你到这里，会杀了你，也会杀了我！”“怡怡，你真是个粗心的女孩。瞧一瞧你的五根脚趾和他的脚趾有什么不同。”皮皮夸张地歪过脑袋提醒说。“人鱼？！人鱼世界？这里是人鱼王国吗？”怡怡惊讶地捂住嘴巴，她发现鲛羽的脚趾之间有透明的蹼。
皮皮说：“你的新外衣也有蹼。我打赌如果你参加人鱼王国最高女祭司的竞选，一定最有竞争力。”“我不当女祭司，女巫都不是好人！”“小点儿声，别让他们听到。”鲛羽说。“他们是谁？”“他们当然是我的同类——人鱼。”鲛羽很快转换话题，“贼鱼应该入睡了。别出声，跟紧我。”
他们小心谨慎地前行，果然看到在珊瑚下面睡觉的奇形怪状的贼鱼。它们长着锋利的尖牙，睡觉的时候仍然半张着嘴，好像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有了鱼皮外衣，怡怡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她屏住呼吸与熟睡的贼鱼贴身而过。突然，怡怡感觉身后有些异样。猛回头，看到一道隐约的黑影。就在此时，一股泥灰被扬起，好像有人投了一枚无声炸弹。轰，沉睡的贼鱼被惊醒了，纷纷摇头摆尾，疯狂跳跃。原本宁静的世界刹那间变得灰烟弥漫。
一条双眼通红的贼鱼直奔怡怡而来。怡怡惊呆了，幸亏皮皮斜着撞过去，把贼鱼撞出一丈开外。“别回头，往前游！”鲛羽大叫。“怡怡，抓住我，别松手！”皮皮箭一般蹿出去。
贼鱼头领发出一连串的怪叫，引来更多的贼鱼。他们很快被包围了。鲛羽拔出匕首，护着怡怡。一条贼鱼扑上来，被鲛羽刺中头部，翻腾着退了回去。其他的贼鱼不敢再贸然攻击，只是围着他们团团转。“皮皮，带着怡怡离开这里，我们在白鲨礁会合。”“不见不散！”皮皮回应。“贼鱼噜噜，噜噜，来啊，我在这儿！”鲛羽猛然跺脚，朝那些贼鱼喷水、大叫。贼鱼们纷纷朝他扑过去。
在混浊海水与股股黑烟中，皮皮带着怡怡冲出重围。十几条贼鱼在后面追，鱼牙几乎咬到皮皮的屁股。怡怡的头发披散开来，不断地惊声尖叫。
不知过了多久，贼鱼越来越少，最后一条也不见了。
怡怡停下来，大口喘气，她打量着自己的衣服：“它就好像长在我的身上，是我的另一层皮肤。”“这是鲛羽从柯恩博士那里借出来的鱼皮外衣。他希望有一天会有一个人类穿上和自己一起漫游，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鱼皮外衣很神奇吗？”“它有自动帮你过滤海水的作用，还能减轻海水对你身体的重压。所以你在海底没有感到不适。怡怡，你没有仔细看，我的脑袋上也套着一件鱼皮外衣。”“啊？为什么？难道你不是鱼吗？”“鲸鱼只是外表看起来像鱼，实际不是鱼类，而是哺乳动物。我们像人一样用肺呼吸，需要经常浮出水面换气。所以，如果潜入海底，我也需要一件鱼皮外衣。”
此时，怡怡才有心思观看面前的世界，拇指大的小海马、两三米长的带鱼在自由游弋：“这里像是水下公园。”“比公园要大得多。可惜这里没有以前干净了，都是你们人类的‘功劳’。”
皮皮带着怡怡来到一丛五六米高的珊瑚下：“瞧这片珊瑚，像不像一条大白鲨？大白鲨位于海洋食物链顶端，是世界上最大的鱼类捕食者之一，体重可以达到2000多公斤，体长可达五六米。凭借着嘴巴里的300颗牙齿，大白鲨可以轻易地吃掉海狮、海豹、体形较小的鲸鱼、海龟和腐肉。我和鲛羽曾经在这里研究过大白鲨。”皮皮围着珊瑚礁转了两圈。“会不会有大白鲨袭击我们？”怡怡仍心有余悸。“放心吧。虽然每年都会有大白鲨攻击人类的事件发生，但是许多攻击都是无意的，很少造成人类死亡。”皮皮说。
他们等了很久，仍不见鲛羽出现。“他本来就受伤了，又被贼鱼围追堵截！会不会出意外——”“别担心，鲛羽会逢凶化吉的。”皮皮看上去不是很担心，“这是属于鲛羽的世界，他熟悉每一根水草，知道怎么去找鱼公给自己治疗。我先带你去找鱼公吧，让鱼公给你治病。或许我们会在那里碰到鲛羽。”“鱼公是一位医生？”“当然——”“我的意思是说，鱼公是一个人吗？”“当然不是，是一条鱼。”“一条鱼？”怡怡又吃了一惊，“鱼怎么能给我治病？”“孤陋寡闻！有一种神奇的‘鱼医生’，每当发现有头朝下、尾朝上的病鱼时，他会马上伸出尖嘴清除病鱼伤口的坏死组织，以及附生在鱼鳞、鱼鳍、鱼鳃上的寄生虫和微生物，使之转危为安。他在6小时中，能为300条病鱼进行‘门诊治疗’。巴哈马有一种清洁虾，常在鱼类聚集或往来频繁的海区寻找珊瑚礁的穴洞，建‘医疗站’。来看病的鱼游到洞口时，清洁虾便爬上鱼身查看病情，用锐利的双钳把鱼身上的寄生虫一一拖出，再清理病害部分。当检查到鳃时，病鱼会依次张开两边鳃盖，让清洁虾爬进去清理寄生虫——”
怡怡没心思听皮皮滔滔不绝的介绍，打断他说：“我们去找鲛羽！”
怡怡和皮皮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鲛羽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贼鱼发现了鲛羽的计划，迅疾展开报复，更加凶猛地围攻他。鲛羽且战且退，贼鱼步步紧逼。一条贼鱼瞅准时机，箭一般直扑鲛羽的咽喉……五怪医生
鲛羽机敏地侧身闪躲，贼鱼的牙齿在他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口。又一条贼鱼悄然扑来，就在它张开血盆大口咬他的肩膀时，一把鱼骨剑横劈过来，将那条贼鱼斩为两半。
三个人鱼杀进来，他们挥动手中武器，左冲右突。贼鱼见势不妙，纷纷逃遁。
给鲛羽解围的，是鲛白和他的两个朋友鲛昆和鲛卫克。“别忘了欠我们哥仨这份人情。”鲛白笑道，“真是不想活了，怎么会惹上这帮家伙？”“是我无意中闯入它们的领地。”鲛羽解释。“不要骗我。我最讨厌被人欺骗。”“真的。”鲛羽硬着头皮说。
这时候，怡怡和大白鲸皮皮一路寻来。怡怡又惊又喜：“鲛羽，你还好吗？贼鱼没有伤着你吧？”“原来是英雄救美！那我就不打扰了。”看到这一幕，鲛白似乎明白了。“大白鲸，让我们骑一下！”鲛昆和鲛卫克凑到皮皮身边，其中一个猛然蹿了上去。
皮皮猛一侧身，把鲛卫克甩出去几米远：“这就是没有礼貌的代价！”“死白鲸，看我不收拾你！”鲛卫克大怒，扑上来要打皮皮，被鲛白一把揪住。“别和一条傻鲸鱼一般见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鲛白看着鲛羽，“我不需要你的感谢。记着，你欠我一场格斗比赛！”
鲛羽显得很疲惫，踉踉跄跄。怡怡搀扶住他，发现鲛羽脸上的伤口，关切地问：“很疼吧？”
鲛羽摇摇头。怡怡说：“早上我好像看到黑鲨了！”“黑鲨和贼鱼是天敌，它们不会在贼鱼森林出没。”“可是，我明明看到黑鲨了。”怡怡坚持。“你一定是看花了眼。我比你更了解这个世界。”“好吧，我们先去找那位怪医生鱼公，希望他能治好你的伤。”怡怡不想再和鲛羽争论。
怪医帕布里克是人鱼世界最有名的医生。有一个骄傲的人鱼队长，曾经打过怪医帕布里克。后来，人鱼队长病了，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治好。最后，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求帕布里克。帕布里克给他开了100服药，要吃100天，病才能好。
人鱼队长以为怪医在借机整他，吃到99服就不吃了。病仍然没有好，而且看上去似乎更严重。他硬撑了几天，不得不再去找怪医生。
帕布里克说：“如果按我的要求，吃完100服药，你的病已经好了。你一定没有按我的要求吃完100服药。”
人鱼队长只得说了实话。帕布里克说：“医生的话要认真听，医生的药要及时吃，不能偷懒。”
人鱼队长连连点头。怪医帕布里克又给他开了10服药。这次，他老老实实按怪医的医嘱吃，病果真就好了。
怪医生帕布里克居住在一个鹅黄色的洞穴里，长得有些像八爪鱼。怡怡他们来时，美人鱼鲛灵刚刚看完病离开。“我被一条黑鲨攻击了。黑鲨一般不会攻击我们的，我太大意，丝毫没有提防。”鲛羽说。怡怡一脸不解的表情。
怪医看了看，伸出大象般的鼻子嗅了嗅：“你肯定它是黑鲨吗？”“是的，它的牙齿非常锋利！”“这就奇怪了，我嗅到了金属的味道！”怪医说。“我看得很清楚，是一条大黑鲨，我们还交了手！”“你不相信我的鼻子。那你找别的医生看吧！”怪医生气了，忽地把鲛羽推开。
鲛羽疼得龇牙咧嘴：“你是医生。我，我听你的。”
怡怡会心一笑。“这就对了。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不管是什么伤害的你，到我这儿都能治好！”怪医身后有一排数米高的柜子，他拉开最上面一个抽屉，取出一些粉色的东西，喷在鲛羽的胳膊上。鲛羽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忍着没有叫出声来。“忘了告诉你，有些疼！但这样能保住你的胳膊，不然就得截肢。那些都是最近两天截肢留下的。”怪医指了指岩石椅子后面，那里扔着十几条胳膊，“脸上这个伤口，一定得喷上药胶，不然就会留下永久性疤痕，就没有漂亮的美人鱼喜欢你了。”
怪医的目光扫过怡怡的脸，怡怡心中一动，低下头。“进去吧。”帕布里克朝一个黑洞指了指。“喂，你相信他吗？”怡怡阻拦鲛羽，她不太相信这个油腔滑调的怪医。“怀有希望，总不会是愚蠢的事情！”鲛羽故作轻松，径直游进去。
黑洞像一张大嘴，瞬间吞没了鲛羽的身体。
帕布里克在洞口坐定，朝里面喷吐墨汁般的东西。洞内的红光渐渐变紫，最后变黑，传出扑通扑通的声音，好像鲛羽被装进一个缸体里翻滚。“喂，你对他做了什么？”怡怡有些不安。“人鱼妹，现在轮到你了。”帕布里克转过身，“大白鲸，你得出去一会儿。”“我不可以在这里陪我的朋友吗？”“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我警告你，不要做伤害我朋友的事情，不然我对你不客气。怡怡，别怕，我就在外面。只要你喊一声，我就会冲进来，撕烂他那长长的像蛇一样的触角。”皮皮气鼓鼓地退了出去。
怡怡疑惑：“我也要进那个黑洞吗？”“如果进去，你就再也出不来了。”帕布里克说，“靠着那块人形岩石站定了，双脚与肩膀同宽，平展双臂与肩膀同高，手掌对着岩面。”“我没有受伤，只是，只是不记得从前的一切。如果我使劲想使劲想，脑袋就会很疼痛。”“背部要贴着岩石，就好像它是你的一件衣服。”帕布里克一条触角推了怡怡一把。怡怡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整个背和双腿都贴在那块人形岩石上。说来奇怪，原本只有五六岁孩子大小的人形岩石，竟然会自己生长，变得和怡怡一般大小，好似完全为她定做的一样，一股凉丝丝的感觉浸入她的体内。
怪医帕布里克八条触角分别摁在怡怡脑门两侧、左右两个手掌背面、双膝、双足，仿佛八根软管接触到她的身体，触角有一些温暖。“开始数数，从20往前数。”帕布里克说。“20，19，18……”怡怡没数几个数字，就陷入沉睡中。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大褂的背影，一双有力的手很专业地抬了抬她的腿和胳膊。“腹腔、背部、心肺已经检查过了，腿和胳膊都没有问题。为什么仍昏迷不醒？会不会是大脑有问题？我不愿意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永远躺在这里当睡美人！”“准备好了吗？灯光、刀具、呼吸机、血袋……”
一把锃亮而锋利的手术刀，在无影灯下一闪，忽地刺下来。“啊——”怡怡猛然醒过来，吐出一串水泡。怪医帕布里克嘿嘿笑了：“人鱼妹，梦到什么了？”
怡怡担心说出来会被怪医识破自己的人类身份，摇摇头：“什么也没梦到。”“你的小心眼儿是瞒不过我的。你一走进我的诊所，我就知道了，你不是人鱼，也不是人类城堡里的人类。这违背了人鱼国王的禁令，是死罪！”帕布里克说。
怡怡吓了一跳，强作镇静说：“你搞错了。”“中医讲‘望问闻切’。我之所以能做医生的重要原因，是我有一个非常非常灵敏的鼻子。”帕布里克的大鼻子在怡怡面前晃了晃，“你身上有一种味道是人鱼世界没有的。”“什么味道？”怡怡在自己的胳膊上嗅了嗅，并没有什么异味。“来自陆地的人类，都有一股被污染的气味。燃烧未尽的汽车尾气、石油泄漏、浓重的雾霾，一切都逃不过我的鼻子！知道吗？人鱼王国的病鱼越来越多，都是水霾惹的。人类的污染已经渗入人鱼世界，我有必要给国王先生写一份报告。”“你去过陆地？”
帕布里克摇了摇头：“我家祖辈都居住在这里。爷爷是医生，爸爸是医生，轮到我也是医生。我们家的医术是祖传。十多年前，我曾经给来自陆地的鲛人国际集团的人治过病，实不相瞒，他们身上就是这种味道。”“不要拐弯抹角了，你想要什么就明说吧。”鲛羽从黑洞里出来。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刚受过严重的伤。“哇，伤病员恢复健康了，比我想象的更快。年轻人就是生命力旺盛。”帕布里克故意夸张表情，“鲛羽，你违犯了人鱼世界的铁律，这是要掉脑袋的。当然，我可以为你们保密。但你们得付出代价！我想要什么你当然明白。你还欠我3珠铭。”“什么是珠铭？”怡怡问。
皮皮探头进来：“一种比较稀有的、绝难人工培育的、直径大致相同的金色珍珠，它是人鱼世界的货币，也叫汇币。”“是的，汇币。要我保守这个秘密，至少得10汇币。”怪医说。“我答应你。不过得过些日子。”“不行，今天就要。一共13汇币。我喜欢触摸珠铭的感觉。”
鲛羽拔出匕首，一把抵住怪医脖颈：“我说过，过几日。我说话算话。”
怪医吓得连连点头：“好吧，好吧。开一个玩笑还不行吗？”“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你听好了，如果你走漏一点儿消息，我就把你的长鼻子拧下来。”“我发誓，决不说出去。”怪医快要哭了。
鲛羽松开怪医，问怡怡：“现在能想起从前的事情了吗？”“皮皮说到货币时，我想到曾经使用过的钱。感觉记忆似乎恢复了一点点。”“失忆是一种很难治的病。根治需要3年时间，在这3年里你每个月都必须来我这里一次。”“3年！不，不！”怡怡痛苦地说。
鲛羽说：“3年太长了，帕布里克，想想办法缩短治疗时间，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3天，怎么样？”“3个月。”帕布里克挥了挥一条肥厚的触角。“3天！”鲛羽坚持。“3000珠铭！”“什么？”“3天，3000珠铭！”帕布里克翻着眼珠，再没有商量余地。“OK，3天，3000珠铭。你知道我身上不会带那么多现金，晚些时候我刷卡给你，人鱼银行的银联卡。你得保证治好她，否则——”鲛羽晃了晃拳头。“时间，时间才是治病的良药。先生们、女士们，我该下班了。再见！”帕布里克说完，钻进黑洞。顷刻间，黑洞不见了，只看到与四周一模一样的岩石。六较量
现在，怡怡终于有心情欣赏眼前的这个人鱼世界了。
到处都是美丽的珊瑚礁和长长的飘逸的水草，不知名的各种各样的海底鱼群，仿佛被统一指挥着，忽而向左移动，忽而向右移，忽而一起翻身，180度转弯游向远处。
细小的银针鱼，三三两两从眼前游过。怡怡捧起手掌，它们便浑然不觉地在她的掌中自由游弋。偶尔，还能看到一条几吨重的大型鱼，瞪着一双汽车灯似的眼睛，像一座小山包般旁若无人地缓缓地从他们身边游过。“保持自然状态就好，人鱼和人类一样，用招手、点头、微笑来表示友好。”鲛羽像一个称职的导游，当遇到人鱼时，轻声告诉怡怡该怎么做。
几个小人鱼看到怡怡，纷纷围上来，指指点点：“哇噢，好漂亮！”
怡怡向他们友好地挥手。“你的女朋友参加评选比赛了吗？她肯定能成为我们的最高女祭司。”一个人鱼大声说。“他们看上去并无恶意！”怡怡心情不错，问，“什么是最高女祭司？是女巫吗？”“只有人鱼才能参加。我们走！”鲛羽拉起怡怡的手，把那些小人鱼甩在身后。“等等我，我好像成了多余的家伙！”皮皮在后面不满地唠叨。
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怡怡循声游过去。翻过一个山冈，看到十几个头戴竹叶帽的人鱼载歌载舞。修长的身姿，白皙的长腿和胳膊，看上去格外优美。“好像舞蹈演员，爸爸妈妈带我看过舞蹈演出。”怡怡脱口而出。“她们在采摘橹叶。橹叶既可以吃，又能美容美肤，这里的女人鱼都很喜欢。还可以拿来换珠铭！”
怡怡加入采橹叶的队伍，随着她们跳舞。人鱼们把怡怡团团围住，悦耳的歌声传过山冈，一直飘向远方。
人鱼森林里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植物。怡怡从没想过在水底下还有参天大树。其中一棵树身几个人都搂不过来，宽大的叶子像蒲扇般在水中摇摇晃晃，树荫足有篮球场那么大。“小时候，我们常常在这里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我们也做这个游戏。”怡怡沿树身往上游，游啊游啊，过了好久才来到树顶。树上结着沉甸甸的果子，像足球那么大。她碰碰这个，拍拍那个。鲛羽摘下一个，用鱼骨匕首打开，露出里面粉红的瓤，示意怡怡吃。
怡怡用舌头轻轻舔，一股甜滋滋的味道。一群小鱼似乎嗅到了果实的香味，游过来，小嘴在瓤上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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