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关东:关东猎奇(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2-19 06: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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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国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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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关东:关东猎奇

话说关东:关东猎奇试读:

话说关东:关东猎奇

  

01兴凯湖猪趣

  兴凯湖之大,无奇不有,就连兴凯湖的猪与其它地方的猪都不一样,奇怪的很。真可谓“桔生淮南而为桔,桔生淮北则为枳,水土异也!”也应了电视里的一句话:世界真奇妙。不看不知道!  母猪领着黑熊仔  今年春天,张福上山采木耳时,意外地在树洞里发现一只奄奄一息的熊仔,看样子生下来一个月左右。张福抱它时,竟以为喂它奶哩,用两只前掌抱住他的手就往嘴里送,叭哒叭哒地裹个不停,实在饿得慌。他估摸,可能是母熊抛弃了它,也可能是母熊死去了,若不抱回来,不饿死也得让狼吃掉。这样想着,张福用蓝子把熊仔挎回家里。正巧张福家母猪下崽儿,张福一喜,何不让母猪奶熊仔?张福用把蓝子放进猪崽群里,没想到母猪一点儿反应都没。或者是熊仔和猪崽的样子没差多少吧?母猪根本没计较,反正它让熊仔和猪崽群一样饱尝它的恩赐了。张福大喜,熊仔有救了!慢慢地,母猪变得更主动了,只要熊仔一叫,便匆匆赶到跟前卧倒,示意熊仔吃奶。熊仔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毫不客气地含着猪奶头大吸大吮起来,有奶便是娘了。  可能是从小在一起的缘故吧,熊仔真真正正地把自己当作猪家族的一员了,母猪走到哪里,它便和猪崽行到哪里,从不拆群儿。有时猪崽和它戏闹,拱它的腚,咬定的掌,它也不见怪,静静地任他们摆弄,很有大哥的样儿。有时,猪崽跑出去斗架,熊仔也急急前去助阵,一掌拨过去,便把对方推个就地十八滚,好像说:“敢和俺斗架,没完!”  母猪领它们到泥水里乘凉,猪崽们天生会拱坑,三下两下便拱出个水坑,舒服自在地在坑里享受着凉爽。熊仔不会拱坑,呆呆地站在水里发愣。这时母猪过来了,一嘴巴把熊仔拱倒。还往它背上拱泥,好像说,傻孩子,不学会滚泥巴哪行?蚊虫咬的厉害呢!看到这里村里人都张福家的猪通人性,他若真能带大熊仔,说不定是吉尼斯之最呢!我问张福,估计这种“和平共处”的日子还能维持多长时间?张福说:“顺其自然吧,尽可能把他们养在一起。”他的理论是,庄稼院里,不是经常看见狗、猪、鸡、猫在一起处的相安无事吗?张福的话我信,“进朱者赤,进墨者黑”,说不定熊仔长大了能和“猪妹妹”成亲,杂交出“熊猪”新品种呢!  肥猪练就捕鱼功  中俄边界的兴凯湖,宽阔如海,鱼铺湖底。兴凯湖四周,遍布沼泽地,水泡子星罗棋布。这里的猪群都是野生野长,主人根本不需管它。除非是到了晚上,防止野兽袭击,再把它唤回圈里,关好圈门完事大吉。每天早上,成群的肥猪被赶出村子,散放到湖边的沼泽里。这时猪群撒欢似地往泥里拱,边拱边咔嚓咔嚓地嚼着,津津有味儿。开始,我还以为它们在嚼什么水草根儿上水螺之类的东西,走近一看,不禁目瞪口呆:猪群在吃大泥鳅。兴凯湖的泥鳅十分狡猾,它的洞穴遍布浅水的淤泥里。吃食时,便成群地钻出洞穴;吃饱喝足了,又纷纷钻回洞穴,逃避袭击。  真是一物降一物,兴凯湖长大的猪都晓得捕捉泥鳅的办法。长嘴巴触进泥里,眨眼间就把泥鳅窝掘个底朝天。一窝一窝的泥鳅被掘出来了,四处乱拱乱钻没,没有藏身之地。这时,猪群张开嘴巴美美地享受了,不吃饱不罢休。兴凯湖的泥鳅没有污染,个大,一般都有二三两重。虽然又粗又短的样子很丑陋,但营养价值却很高。兴凯糊的人喜欢吃泥鳅,有“水中小人参”之称,捞它一桶半桶的,或煎或拌上豆半酱炖,其香无比,是兴凯湖人待客的佳肴。你想,人吃泥鳅都百吃不厌,何况是猪了?实在是有口福哩!  这里的肥猪不但善捕泥鳅,也有捉小鱼的绝招儿。肥大的身躯往水泡子里一卧,连嘴带蹄一拱四扑腾。一池的水搅浑了,小鱼小虾在水面上浮了一层,这时猪群张开大嘴对准水面轻轻一吸,连水带鱼全吸到嘴里,再把嘴巴一合,鱼被留在嘴里,水却从腮帮流了出去。就这样吃下去,个把小时,已经是大腹便便了。是享受的时候了,在稀泥里打几个滚儿,把稀泥在周身厚厚地滚了一层,蚊虫叮不进去了,在四仰八叉地往水里一仰,宛若大水牛一般。偌大的沼泽里,远远近近卧着数百头肥猪,不管是白猪还是花猪,此时全是一个色了。我想,猪八戒若是看见自己的子孙们在兴凯湖边这样逍遥自在,也一定会感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兴凯湖的小猪长到三四十斤,便跟着母猪下湖学艺。它们的捕鱼技术也有高低之分:技术高的可游到深处捕捉大鱼吃,边追鱼边玩水,其乐无穷;技术差的只能在浅水里转,但也能混个胃饱肚圆,自得其乐。一刮秋风,天气凉了,小猪大猪也不愿下水了。这时,全国四面八方的猪贩子都来兴凯湖收购猪来了。他们知道,兴凯湖的猪肉是“绿色食品”,肉味鲜美,很受人们的欢迎。  家猪野猪成婚配  一天晚上,王发找到我说:“你家的母猪开洋荤呢!”把我说的莫名其妙。“啥意思?有屁快放!”这小子跟我没正经的,我也没说好话。“不是跟你闲逗,你家的母猪有艳福哩!快跟我来!”说着王发把我扯下炕。  王发一直把我扯到猪圈旁,他神秘地告诉我:“小点声,别惊动了你家母猪的美梦。”我俩悄无声息地细听,猪圈里传来一头公猪的喘息声和我家母猪哼哼叽叽的声音。“怎么样?你家的母猪找对象还是狗长犄角——羊(洋)式的呢!”王发说话时,一脸的滑稽相。原来,我家的母猪正赶上发情期,为了它的方便,我没关猪圈门。王发刚从国境线打松籽回来的路上,发现一头野猪从国境线那边蹿过来,把王发吓了一跳。妈呀,冤家路窄,碰上野猪了!咋办?没想到野猪理都没理他,张着伸出獠牙的大嘴,一路小跑,边跑边抽动着鼻子,发出咴咴的响声。王发顿时明白了:“啊,它是到村里‘搞对象’来了,没工夫搭理我哩!”他好奇,悄悄地跟在野猪的后边,见野猪乐颠颠地直奔我家的猪圈。王发笑了,啊,看来不是第一次幽会,它们是老相好了!他扔下肩上盛松籽的袋子,凑到猪圈前。只见野猪拱起我家的母猪,边拱边打着响鼻儿。母猪没怪,也没发怒,迎上前去哼哼叽叽,两只头挨到了一起,相互厮磨着,好像说着悄悄话。唠够了,母猪把野猪请上它的卧铺,他俩便甜甜蜜蜜地作爱了。看到这里,王发觉得又稀奇又好笑,忙不迭地跑进屋里报告“特大新闻”。  我俩凑近猪圈时,见母猪和野猪正头挨头地亲嘴呢。野猪的长獠牙碍事,母猪还得躲过它的长獠牙才能接触到野猪的嘴。真是的,母猪不耐其烦,一次次地抬头亲着野猪,野猪也一次次地抬头轻咬母猪的耳朵。看得我俩不住地发笑,野猪和母猪都旁若无人。王发发感慨了:“真真正正的千里有缘来相会哩,人同此情,情同此理呀,世上万物大同小异,你等着抱野猪娃吧!”我俩悄悄地离开猪圈,猪圈里依然甜甜蜜蜜地相爱着。  第二天早上,母猪安然无恙,野猪却不见踪影。五个月后,母猪生下一窝小猪,一个个又瘦又小,一点不像猪八戒的子孙。倒和老鼠的长相有亲缘关系,却野性十足,动不动蹿上来咬人。常了,小猎崽受不了猪圈的束缚,它们要出去闯天下,寻根问祖去了。我成全了它们,把这群小家伙全放到山上扔给了它们的洋爸爸。没想到那头野猪十天半月就带着这群小猪来看母猪,隔着圈门与母猪头对头地“哼叽”交谈,融融亲情,十分感人。我索性打开猪圈门,让它们“牛郎”“织女”亲个够。此时,王发又感慨了:“我明天就去买个录像机,再赶上野猪领崽来幽会,就给录下来,寄给中央电视台的《动物世界》,没准赵忠祥见了也会激发灵感,妙语连珠地解说一番呢!  

02三爷的海东青

  三爷的海东青个头很大,身长将近一米,体重约四公斤。眼睛又黄又亮,闪着凶光。尖嘴向后弯曲,又短又扁。头后长着许多柳叶状的羽毛,当它发怒时,这些羽毛会矗立起来呈半圆形,构成一幅极其凶狠的外貌。  三爷驯养海东青,可称得上行家里手。他不让任何人碰海东青,连对它吹哨也不行。海东青是他打猎的好帮手,好伙伴。三爷在家里也都随时带着它,甚至待客时都不离身。吃饭时,让海东青站在他的左腕上;睡觉时,让海东青歇在他头旁的木墩上;一有空儿,便抚摸着海东青头,梳理它的羽毛,唠唠叨叨地和它说话。三爷的手上和胳膊上总是戴着皮手套或毡臂套,海东青就停在他的手上,更多的时候停在他的胳膊上。海东青的腿系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三爷的手套或胳膊套上。海东青的头常包一块皮头巾,只有打猎时才能解开。  调驯海东青很容易。将野性十足的海东青张网捕获后,得在特制的鹰架上给它加上“脚绊”,不让它睡觉。还把蔴线往它嘴里塞,逼迫他吞食,再把蔴线拉出来,刮出它的肠油。循环往复地往它的嘴里塞蔴线,再残忍地拉出来。几经“熬鹰”、“勒膘”的调驯后,海东青狂暴的野性训没了,对三爷俯首贴耳、言听计从了,便开始到山野里放鹰。先将一只老公鸡放出去,让海东青叼回来。这样适应性地驯练几天,又把山野鸡的膀子捆起来,不让它飞,只能在林子里跑,任海东青尽情地和山野鸡玩耍。山野鸡成了海东青练本事的靶子,或俯冲练嘴功,或追逐练爪功,或盘旋练翅功,玩的淋淳尽致,练得业就功成。三爷打心里往外高兴,开始带它进山捕山鸡、抓野兔了。三爷没白费心思,它的海东青每每放出后都不虚此行,捕捉野禽、山兔、狐狸的本事大着呢,成为三爷捕猎的得力帮手。三爷说,海东青一进入山林,顿时来了精神,眼睛机警地放出亮光,不停地左顾右盼,翅膀的羽毛也蓬松起来,浑身上下都叫劲儿,等待可望已久的搏击时刻。三爷见状,总会笑着拍它的头:“慌啥?有你用武的时候!”说着,解开它腿上的绳套,海东青一抖翅儿,便直插云天。在空中盘旋几个圈儿,便箭一样的俯冲下来,夹着呼啸的尖叫声,直扑猎物。三爷不慌不忙地跟着海东青的踪影走,准能见到它用尖爪抓着猎物左顾右盼地等着三爷的到来呢。这时,三爷拔出匕首,麻利地挖出猎物的心脏,奖赏海东青一顿美餐。海东青高兴了,边品尝美餐边点头叫着。三爷说:“这家伙机灵着哪,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它都能心领神会。就是不会说话,若能说话,那就成神鹰了!”  一次,三爷打猎归来,和一头豹子遭遇了。三爷定了定神,举起猎枪便扣动扳机。糟了,是颗臭弹。豹子发现了三爷,吼了一声,张牙舞爪地朝三爷扑来。一向镇静自信的三爷此时慌了神,抖动着手总算退下弹壳,想装进新子弹。但是已经晚了,豹子已对准三爷的喉头袭来。三爷转过身,用右手腕本能地护住喉头,只听咔嚓一声,三爷的手腕被豹子咬断,鲜血喷洒在三爷的脸上。豹子的利爪抓过来了,一爪抓破三爷前胸的衣服,连血带肉地撕下一大块布片,随时都可能抓透三爷的前胸。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闪电般袭来,嗖地扎在豹子的头上。一瞬间,豹子的右眼被啄出一个血洞,鲜血汩汩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豹子吼了一声松开了抓在三爷前胸的利爪,开始往头上抓,想把海东青抓碎。海东青红眼了,两只抓钩般的尖爪深深地抓在豹子的头皮里。瞅准机会,一啄又把豹子的左眼叼了出来。与此同时,双爪一叫力,豹子的头皮被抓开了,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豹子痛得就地打滚,想把海东青压死,碾碎。海东青煽动着翅膀和豹子搏斗着,厮杀着,搅得尘土飞场。豹子成了瞎豹,东一爪西一爪狂舞着,头已被鲜血染成了大花脸。海东青的羽毛也被豹子抓得七零八落,面目皆非了。求生的本能化作巨大的力量,三爷猛地伸出左手,紧紧卡住豹子的喉咙,和豹子翻滚在一起。海东青趁势双爪揪住豹子的肛门,瞬间,豹子的肛门掏开了,白花花的肠子被抓出来了,扯皮条似的淌了一地。豹子渐渐地失去了力量,象个皮球似地瘪了下去。三爷也两眼一黑,昏死过去,他的血流的太多了。三爷醒来时,四周一片寂静。他和豹子躺在一起,身旁全是血,也分不清是三爷的血还是豹子的血。豹子早已死了,嘴张得大大的。淌出的肠子也早被海东青抓得一段一段的,支离破碎。海东青已是遍体鳞伤,头也被染成血葫芦。但它仍没忘记自己的职责,警惕地守护在三爷的身旁。  天黑前,村里的赵大叔打猎归来,撞见了这一幕。他大吃一惊,慌忙给三爷包扎伤口,把三爷背回家。海东青已不能飞了,也是站在赵大叔的肩膀回到家的。第二天,家里人把死去的豹子弄回来时才发现,若不是海东青拼死相助主人,若不是海东青啄瞎了豹子的双眼,若不是海东青抓出豹子的肠子,三爷能不能活命可就难说了。  三爷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几个月后,除了臂肘落下个伤疤外,别的什么事也没有了。海东青也恢复了元气,翅膀的伤好了,新羽毛长出来了,往三爷的胳膊一站,依旧那样勇猛威武,潇洒漂亮。三爷的心开始痒痒了,又要带海东青去打猎。  这时已是初冬的季节,树叶落尽了稀疏的林子能看出好远。刚进林子,就发现一头龇嘴獠牙的野猪从榛子丛中窜出来。它也许发现了三爷,想夺路逃跑。但它那庞大的身躯将树叶碰得噼啪作响,早已惊动了海东青。它抖动了一下翅膀,准备扑上去。可是三爷没让它扑,林子太密,怕刮坏了海东青的翅膀。好不容易,野猪钻出了林子,眼前是片开阔地。机不可失,三爷把海东青撒出去了。三爷要亲眼见识见识海东青是怎样抓住野猪的。这头野猪少说也有四五百斤,太诱人了。这时,海东青已俯冲下来了,尖爪一下子抓住了野猪的脖子,野猪发出刺耳的尖叫,返身折回树林。三爷大吃一惊,说了声“不好”,便冲进林子。三爷心里明白,野猎逃进树林,那就不是海东青抓野猪,而是自身难保了。当三爷钻进树林时,野猪和海东青都不见了。三爷顺着野猪滴下的鲜血,追了一程,三爷愣住了。他张大嘴巴,盯着一棵老柞树,半晌说不出话来。啊!老柞树上搭着海东青的一只爪子,鲜红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滴着。三爷知道海东青凶多吉少了。他没命地往前追,穿出树林,眼前已是榛子丛了。三爷在榛子丛中发现奄奄一息的野猪,脖子已被海东青抓烂了,身后躺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猪肠子。三爷落泪了,他不顾一切地朝海东青扑过去。海东青轻轻地抖着翅膀,呜咽地叫着,断爪仍滴着鲜血,痛得它不停地哆嗦。多可爱的宝贝呀,它想阻止野猪狂奔,便用一只爪子紧紧地抓住柞树,另一只爪子紧紧地抓住野猪不放。结果忙中出错,折断了自己的一只爪子。三爷给海东青包扎好伤口,也顾不得野猪了,急匆匆地往回奔。他要把海东青的那只爪子找回来,给它的宝贝接骨疗伤。真亏得三爷及时把海东青的爪子找回来,也亏得老中医高明的医术,海东青的爪子接上了,完好如初。连接骨的老中医都说,在超过半天,它的爪子就接不上了。三爷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五十里的山路,他只用了两个钟头就赶了回来,说不上他是怎么走的。  海东青快老了,仍然跟着三爷朝夕相伴。三爷倒不忍心了,他要把海东青放回山里,好成个家,留个后才行。一天早上,三爷唠唠叨叨地跟海东青说了许多话,恋恋不舍地把它放飞了。海东青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圈儿,又一头扎到三爷的肩上。海东青不想走,它也舍不得离开三爷。三爷不停地抚摸着海东青的头,安慰了好一阵子,又把海东青放飞天空。这回海东青真的飞走了,三爷仰着脖子朝空中望着,一直望到看不见海东青的踪影。三爷的眼里慢慢地流下了两行泪水,叭嗒、叭嗒地往下掉。  转眼一年过去了。一天,三爷正在屋里擦他的猎枪,隐约听到院里有声音。三爷一愣:“我的海东青!海东青回来了!”三爷乐了,乐的泪流满面。他不光高兴海东青知道回家看看,更高兴海东青这一生有伴了!三爷忙不迭地把刚打回来的野兔分给它俩吃,仍不住的唠叨:“长胖了,壮实多了!你这个伴也挺好,快点儿生儿育女吧,这回我放心了!”  那天夜里,三爷又恋恋不舍地把海东青和它的伙伴送回山林。打那以后,他的海东青年年都回来看他几次。一晃。三爷去世五年了。也怪,自打三爷去世,他的海东青再也没回来过。人们都说,三爷的海东青通人性,知道三爷不在了,也不回来了。  

03与熊为伍的日子

  我的一生中,感受最深的就是与熊为伍的日子。  1969年,正是中国“备战备荒为人民”闹得最凶的时候。各单位都在山沟里盖备战房子和开垦荒地。我单位也在松花江南岸开了二十多垧地,都种上了人参,还养着十几箱蜂。那年月,尽管备战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却是雷声大,雨点稀,动真格的了,却谁也不愿抛下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刚参加工作,无牵无挂,还有个武装基干民兵排长的头衔,得,去深山老林里看人参园非我莫属了。  头几天,平安无事,我松了一口气。心想,哪来那么多熊?无非是以诈传诈罢了,何必当真?一这样想,我的胆儿壮起来,觉也睡得安稳了。第五天傍晚,我从参园回来窝棚,只见虚掩的门大敞着,锅碗瓢盆一片狼藉,锅里的饭所剩无几。盛蜂蜜的大缸也横在屋角,半缸蜂蜜不翼而飞。咦?炕上的被子怎么湿了一大片?我掀开被角,浓烈的尿味儿扑鼻而来,背窝里一滩熊粪还热乎呢!见到这些场景,我气炸了肺,熊是记吃不记打,保准还来,如何是好?我一时犯了难。还好,埋在锅台后的酒坛子没被熊发现,若让它逮到了,不喝个底朝天才怪呢!我顿时计上心来。第二天一早,我把埋在地下的酒坛子取出来,哗哗地把酒倒进盛蜂蜜的缸里,又弄些蜂蜜搅拌均匀,背起冲锋枪,躲到窝棚后的参棚里听动静。快到中午时分,果然见一大一小两只黑熊大摇大摆地钻进窝棚。我想,这回一定是有好戏看了。想去看个究竟。又一想,不行,熊惹急了要伤人的。我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时辰,突然对天鸣起枪来。枪声惊动了窝棚里的熊。只见那只大熊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边跑边用掌拨嘴边的毛,可能是蜜糊嘴难受了吧?却再也没见小熊跟出来。待大熊跑远。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进窝棚,见小熊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烂醉如泥。我连忙找根铁丝穿在小熊的鼻子上。奇怪,铁丝穿进小熊的鼻子头它竟一点儿也不觉得痛,哼都没哼一声。我又找出铁链子,就像穿牛鼻子一样把小熊拴在屋角里。  可能是那只大熊被枪声吓破了胆儿,也不管它的亲骨肉了,再也没光顾我的窝棚。那只小熊倒也乖。只和我作对了一天半时间,就哼哼叽叽地讨食了。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小熊长得身高体壮,整天围我身前身后地转,欢蹦乱跳,连睡觉也偎在炕沿下。它似乎通人性,我让它做什么都会做,亲昵地称它“黑将军”。有它看门,晚上睡觉也安稳。  那年冬,我和云云结婚了。云云看中我了,却看不上“黑将军”,总嫌它憨头憨脑地有味儿。头一次见面就下逐客令:不要人熊不分,再和熊在一起混,你和熊没啥两样了!我不敢怠慢,因为老婆终归比熊重要。虽说没舍得把“黑将军”抛弃掉,但当着云云的面,再也不敢对它象从前那样热乎了。只要“黑将军”在云云跟前,她马上厌恶地挥手道:“去,到外边去!”后来,我干脆用链子把“黑将军”拴到外边。慢慢地“黑将军”知趣了,每当我和云云在一起,它总是远远地蹲坐在旁边,瞪着两眼疑惑着望着,好象说:“想当初我是怎么忠于你的?如今你有了新欢就变心,想扔下我不管了?”  离窝棚二里处的山下有一条小河,河水不大,但里边小鱼挺多。隔三差五,我和云云去小河捞鱼吃。捞鱼不用网,用柳条筐即可。有时捞的鱼吃不完,就穿起来晒鱼干送给亲朋好友。“黑将军”最爱吃鱼,但只要有云云,它宁可馋得流口水,也绝不敢跟我俩到小河边去的。  那年冬天,我去山外办事,留下云云一人在家。闲来没事,她独自一人去小河凿冰捞鱼。也巧,那天捞的鱼比往日多。她越捞越起劲儿,竟忘了早点儿回家,一直捞到日落西山。正当她收拾鱼具准备回家时,突然看到离她三十步远的草丛中有两只狼正贪婪地盯着她呢,吓得她提起鱼篓就往家跑。谁知竟慌不择路,慌恐之中,掉进她自己凿的冰窟窿里,两只胳膊正好架在冰窟窿口上。人虽掉不下去,但也不上来,身子已卡在冰层中了!她想,这下子算完了,非被狼吃掉不可!她越想越害怕,不由得想到平日最讨厌的“黑将军”,便大声地喊起来:“黑将军——,黑将军——”眼见着两只狼越逼越近,她绝望了,可还是声嘶力竭地喊着。突然,她看见山坡上滚来一团黑旋风,定睛瞧,是“黑将军”向她这儿冲来了。可能是害怕的缘故,她可能是激动的缘故。她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她醒来时,已是繁星满天了。只见“黑将军”蹲坐在她身旁正低声地叫着,她活动一下麻木的身子,裤腿和棉鞋已冻成冰的铠甲,不能折弯了,摸摸双肩,棉袄已被抓得开了花。她知道,那是“黑将军”拉她出冰窟时留下的痕迹。啥也不顾了,活命要紧。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身子不听使唤。“黑将军”仍低声地叫着,并俯下身子,让她爬到它的背上。云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到“黑将军”的背上。“黑将军”真通人性,这时候仍没忘主人的鱼篓,只见它两只前爪抱着鱼篓,背上背着云云,一步三晃地往山上走,竟一直把云云背到家。  这一切,都是云云告诉我的,大难不死,云云打心眼里感激“黑将军”的救命之恩。打那以后,云云待“黑将军”可好了——它已成为我家中的一员啦!用云云的话说:“兽都能不计前嫌,知恩图报,何况人呢?”不知云云的话有没有道理,或者是一孔之见吧?  

04放山人

  路,长长的,弯弯的。伴着点点花影,伴着叮咚的泉音,伴着叶缝透过来的丝丝缕缕的阳光。踩湿了多少个早晨?又踩碎了多少个黄昏?已记不清了。一步步钻进这不着底色的风景画,钻进这神话般的传说。铜色的臂膀,烙着太阳的烧灼;宽厚的腰板儿,撑着追求的梦幻。浸出来的,是摊开的白茫茫的图案,结成一点点儿扩张的版图。沉默的大山,是一条起伏跌宕的五线谱。放山的路,恰如一根琴弦。每个放山人,便是琴盘上的一个音格子。步履声声,韵律浑朴。弹奏的是希望和失望交替的旋律,追求美、向往美、创造美的乐章。希望点燃在每个人的心里,闪耀在每个人的眼睛里。虽说在有望无望之间,但他们甘心情愿,乐此不疲,带着记忆,带着幻想,奔向梦幻里的天地。  拨草棍蟋蟋作响,悠悠的敲打声敲落了夕阳和归鸟。虽然敲不出什么音符和乐章,但那时强时弱的声响,时快时慢的节奏,似打着规律的节拍,一声声敲着他们的心弦,比听娶媳妇的唢呐声都过瘾。多少代了,多少年了,不屈的希冀伴着不倦的岁月,在拨草棍的起落声中,敲碎了一代代人的红颜,敲跑了一年年的岁月。有喜怒哀乐,放山人才有缤纷的色彩,才有深刻的人生哲学。山参果从绿叶丛中向外探头探脑,似乎要看清楚这些远方的来客。一辈辈,一年年,谁走谁来,谁来谁走,都留在她的记忆里。伴天地而生,伴日月而长,有着十二分雄浑、十二分姿色的山参呦,为何怯怯地躲藏起来?为何在大山的回荡着的呼唤声中不声不响?像在沙漠中经过一场艰辛的跋涉,终于看到了满目苍碧的绿洲,一股澎湃的激情撞击胸口,一种壮美感在心头回旋、升腾。那般酸楚,那般热泪盈盈。想得心慌,酸得心疼,乐得心碎。放山人的眼里都水汪汪的,心里都酿着一罐蜜,酿着一坛酒,脸上挂着笑,嘴角含着笑。笑声里,藏着多少坎坷,蕴着多少艰辛,浸着多少汗水呦!  参把头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花白的胡须抖动着欢乐。阳光洒在他稀疏的发丝上,洒在他抿 着嘴角的沟纹里。根根银丝,是关东山的水洗白的;道道皱纹,是关东山的风刻下的。多少代放山人为了她而白了头,皱了脸,颤微了一双枯干的的手,挺直的腰杆儿压作了弓。松枝般的手指下,削削的竹剑在飞,在舞;疏松的黑土在跳,在闪。劳苦、艰辛、艰韧和力量都凝聚在这双手上,凝聚在动与静、柔与刚的和谐里。白嫩白嫩的山参露出来了,如怀抱琵琶半遮面。参把头哆嗦着跪下了,轻轻地抚摸着,灰色的瞳仁,也像那颤抖的声音一样,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多少天了,伴荒野、听风雨、背落日、披繁星,为的就是这一刻啊,这沉甸甸、水淋淋的喜悦啊!  交响乐转入了抒情慢板。放山人轻悠悠地搧着扇子,望着满天的火烧云谈天说地。把燥热搧得远远的,把劳累和汗水搧得远远的,把积在心底的所有愁思搧得远远的。留下只是幸福和欢乐。  夕阳把山脊压得弯弯的,但还是不肯落下去。放山人的身影投在草地上,如天边弯弯的山脊。碎石在落日的余晖中闪烁着点点光斑,像转动着无数只眼睛。凝视着放山人那一长一短的身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种淡淡的倦意像流水似的,从放山人那不知疲倦的心里透了出来:“这时候啦?该吃饭啦!”寻一块地方坐下来,埋锅造饭。顷刻,袅袅的炊烟升起来了,浓浓的山珍野味儿伴着悠悠晚霞弥漫着,一缕缕,一丝丝,馋着人的口水,勾着人的食欲。实在等不及啦,嚷着:“拿酒来!”一瓶瓶二锅头的瓶盖启开了,咕嘟嘟倒进一只只大碗里。美酒飘香,香得放山人的喉头痒痒的。捧起酒碗,吱儿吱儿地喝个痛快。酒已溢出嘴角,淌过古铜色的胸膛,与汗水溶为一体。顿时,放山人浸润在琼浆中,净化在玉液里。喝出他们的坦荡和赤诚,喝出他们的直率和明朗,喝出他们的热情和奔放。通红的火苗,映照着他们红扑扑的笑脸,映照着他们被摇荡的心。二锅头醉红了放山人的四方大脸,心头升腾出一片光明灿烂。醉人的月儿升起来了,像一枚金色的桔,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可摘。细瞧,酒碗里也粼粼地游着月亮呢,颤悠悠的。月儿知我心哪,举杯邀明月,低头思故乡。嘿,二千年前的李白竟能说出咱放山人此时的心里话,缘分哪!放山人心花怒放了,怒放出美的憧憬和联想:月影,碗影、身影,对酌成三影,影影相连,剪出一幅绝妙山水画;盆声、碗声、笑声、碰撞迸五音,音音紧扣,奏响了一章热闹交响曲。山醉了,水醉了,人醉了,整个世界都醉了。这是一幅多彩的画卷,浑厚的画卷,抒情的画卷。  篝火越烧越旺。夜风为放山人轻轻歌唱,唱起那遥远的年代一直流传至今的美丽童话。那童话,系着山,系着水,系着放山人一颗颗质朴的追求。千万只小虫在作长歌短调的伴奏,吱吱,唧唧,此伏彼起,深厚低沉,把韵律拉向神秘的幽远处;有时则尖细短促,似夜曲在低声中出现几个短波的音符。露,莹莹的,象一串晶莹的梦幻;雾,柔柔的,像一席温暖的被子。或许是玉液琼浆的作用,或许是夜曲抑扬顿挫的催眠,或许是夜露软软的轻拂,放山人的身子摇晃起来,嘴里嘟囔着:“该睡啦!”这样说着,倦意已经控制不住了。那上下不停动着的嘴巴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把手枕在脑后,四仰八叉地贴在石板上甜甜地睡去,那么舒服,那么烫贴,一天劳作的疲乏顿时化为乌有。这也是一种美滋滋的享受,一种浓悠悠的幸福。夜色把他们雕成了一尊尊石雕,可放山人的心里却翻腾着。翻腾出很多很多说不清的东西,连着白日里的放山滋味儿,徐徐的浓,缓缓地深。被夜露打湿了的鼾声,渗透着男性特有的热情、执着、粗犷、爽朗。虽然没有明确的主题,但却有独特的意境,一声声都在描绘关东山的美丽。此时的放山人,已沉醉在自编自演的梦境氛围中,一种默默地咀嚼,默默地创作,默默熏染与陶冶。那山一样的性格,山一样的信念,山一样胸怀的放山人啊,他们的根在山里,他们的土壤在山里,他们的苦乐在山里,他们的天地在山里。大山甘甜的乳汁养育了祖祖辈辈的放山人,留给晚辈儿的,仍是满山的丰满,满山的诱惑。谁教今晚有这样一个神秘的夜色呢?谁教放山人有这样一腔炽热的乡情呢?谁教关东人有这样一方山水呢?  夜色依然悠悠,山风依然微微。火焰熄灭了,却还在滋滋地冒着热气,慢慢地升腾。那是放山人梦中的希冀,希冀支撑着他们的生命,希冀就像明天那新的太阳。  萧红笔下的那条河  三十年代,我国著名的女作家萧红曾写下了蜚声海内外的{呼兰河传》。从那时起,呼兰河就在崇敬萧红的读者群中流淌,淌了一代又——代,一直淌到跨世纪的今天。  呼兰河是黑龙江省境内的一条普通的河。河两岸散布着村庄和城镇,田野草地,柳林荒泽。春天草地如毯,野花片片;夏天柳阴成行,百鸟啼唱:秋天凉风习习,落英缤纷:冬天冰封雪盖,银装素裹。本世纪初,我国著名左翼作家萧红诞生在呼兰河畔的呼兰小城。三十年代,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期间,她在香港怀着浓郁的乡情创作了著名的长篇小说《呼兰河传》。她写了呼兰河的愚昧落后,也写了呼兰河的觉醒抗争,悲怜沉郁,诗意浓厚,具有极强的抒情性。从此,呼兰河就名扬天下了。  呼兰河,水清沙细,盛产鲤鱼、鲫鱼、白鱼等,还盛产名扬中外的“三花”鱼——熬花、鳊花、鲫花和“五罗”鱼——同罗、哲罗、法罗、葫罗、雅罗等。立足河畔,极目远眺,河水悠悠,天高云淡。河面上船只竞渡,不时传来笑语欢歌。那些身穿彩色泳装的男女弄潮儿,给河畔勾勒出不尽的诗情画意。河两岸的沙滩上,柳丛中,有五颜六色的小帐篷,那是游人河边宿营的场所。少儿老翁,俊男倩女,慕名而来呼兰河畔,寻找萧红留下的足迹,体验萧红笔下的北国情调。  萧红故居座落在呼兰县城的呼兰河畔,由五间青砖瓦房和后花园组成。故居内展有萧红的遗物、文物和萧红的著作,还有学者研究萧红的论著和名流大家的香墨题词等。4 0年代初,萧红病逝于香港,年仅31岁。在她短暂的生命中,写下了近百万字的文学作品,成了著名左翼女作家,受到了鲁迅、郭沫若、矛盾、柳亚子等文学泰斗的称赞和大读者的喜爱。近年来,国内外掀起了一阵阵的“萧红热”,研究萧红的中外专家已出版萧红传记1 9部,电影剧本3部;电视艺术专题片7部,电视文学脚本4 0多部,已有2部戏剧搬上舞台。呼兰人为了纪念这位女作家,投资和捐款修复了萧红故居,并在呼兰县西岗公园内修建了萧红墓和萧红的纪念碑。萧红故居每年都接待约5 0万人参观旅游,其中国际友人1 6 0 0 0余人,分布在2 1个国家和地区。  农历七月十五夜晚,呼兰人有放河灯习俗。一到黄昏,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奔着去看河灯的游人就络绎不绝了。哪怕是终年不出门的当地人,也要随着人到河畔去,把街道都跑冒烟了,直至将呼兰河的两岸围得水泄不通,为的是一睹萧红笔下那鲜活灵动放河灯的风采,寻求一种猎奇的感觉和美的享受。 :  河灯各式各样,精巧好看。有绿叶白帮的白菜灯,有绿地黑道的西瓜灯,有绿叶粉瓣的莲花灯。和尚、道士穿着拼金大红缎子的褊衫抑扬顿挫地吹着笙、管、笛萧一步一趋地打着锣鼓。那吹吹打打的乐器声如泣如诉,在静静的夜空里传的很远很远,三五里外都能听得到。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无数的河灯便在河面上漂下来,静静地,缓缓地,恋恋不舍的样子,似有难舍难分之感。河灯在烛光的照耀下红通通的,金闪闪的,亮晶晶的,好似无数精灵眨着眼睛,又似满天的繁星落到河里。这时,成千上万的观众在河畔跟着河灯走,沸沸杨扬的嘈杂声伴着孩子们的雀跃呼喊声,此起彼伏。和尚、道士们不仅不慢地打着锣鼓,嘴里嚷嚷地念着经,和着婉转悠扬的笙管笛萧声,俨然一种神秘肃穆的景象。河灯越聚越多,拥拥挤挤地飘浮着。灯光照着河水幽幽地亮,水上跳跃着天空的月亮,灯光月光交相辉映,推着河水缓缓东流。看到这幕场景,人们仿佛回到了三十年代山河破碎、当牛做马的岁月里,仿佛看到七十年前的萧红就在那灿灿的灯河里眨着忧伤的眼睛,讲述着当年发生在呼兰河畔的悲伤故事,仿佛又听到当年的同胞们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的挣扎、呐喊声,心也如那呼兰河水,回荡着“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郁抑悲壮的歌声,一声声,一声声,撕心裂肺,汤气回肠。前事不忘乃后事之师呀,这是中国人不可欺、不可辱的立足之本,后人怎能忘记呢?  看冰灯、乘冰帆、坐雪橇是当今呼兰人的风俗,萧红未能见到,当然她的《呼兰河传》也就没有这幅风情画了。不过,萧红的遗憾让八九十年代的海内外游人给补上了。生活富裕了,呼兰人也有闲情意致了,他们心灵手巧,无师自通,沿呼兰河畔造型各异的冰雕和冰灯,惟妙惟肖比比皆是。如冰楼、冰塔、冰花草、冰天鹅、冰熊猫、冰狮子等等,活灵活现,不胜枚举。跻身于观赏的人流之中,呼兰人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呼兰人雕塑的新奇冰景观赏不尽,怎能不使游人产生一种置身仙境、超脱凡尘的感觉呢?这时,呼兰人会自豪地说:“到呼兰河的冰上玩玩吧,保你满意,保你过瘾!”真的,在呼兰河的冰上游玩,可以乘上冰帆,饱览河两岸童话般的风光;也可坐上雪橇,在冰面上飞驰,人思绪在茫茫的飞雪中长上翅膀;还可以坐上狗拉雪爬犁,悠哉游哉地去品位北国冻红鼻子的严寒。假如游人的运气好,还会在呼兰河畔吃到免费的冰棍、雪糕、冰淇淋、糖果等,恭贺从海内外来这里喜结良缘的新婚夫妇的婚礼呢!冰雪节期间,呼兰人还举办各种交易会,还可在游玩之余,顺便洽谈一两笔生意,何乐而不为呢?那可应了呼兰人的—句土话:叩头挠脚背—— 一 功二德了。  最过瘾的,是看呼兰河上的冬泳。冬泳是呼兰河人的一项最勇敢的体育活动。北大荒的冬天以寒冷著称,冰天雪地,吐口唾沫很快就结成冰。寒冷的天气把大地冻得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人们走出屋都要穿戴得厚厚实实,棉袄、皮帽、厚棉鞋、厚手套,一样也少不得。有人还戴上厚厚的棉口罩,全身包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睛。尽管这样,在室外时间长了,还会冻坏手脚,钻心地疼痛。 可是,呼兰人在数九隆冬却敢跳进寒冷刺骨的冰水里游泳,真是令人震惊。他们在结着一米厚冰层的冰面上凿出数十米长、数米宽的冰槽泳池,穿着泳衣搏击其中,似有闲庭信步之感。泳池每天都要结一层工10厘米厚的冰层,冬泳的人们天天砸冰、捞冰,然后在跃入水中畅游。冬泳盛举,已成为呼兰河的一大体育景观,吸引了众多旅游观光者。近年来,呼兰河的冬泳队伍不断壮大,达数百人之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老的70多岁,年幼的10多岁,场面既热闹又壮观。听说,国内兄弟省市的游泳健儿和国外的游泳爱好者也闻讯赶来加盟,在呼兰河的冰水中一显身手。 呼兰河,因萧红而扬名。萧红的故乡人因有《呼兰河传》而骄傲和自豪。呼兰河淌了一代又一代,它是萧红故乡人精神风貌变化的一个缩影。如果萧红的在天之灵看到故乡人的变化之大,一定会露出欣慰笑容的,一定会企盼着故乡人能写出(呼兰河传》的下篇——《呼兰河新传》的。  

05忆小水貂

  五年前的夏天,我随船顺黑龙江沿途采风,出发地就是黑龙江的源头额尔古纳河。那天上午,也不知什么原因,联系的船只还没有到,我和妻子第一次来黑龙江源头,便边等船边在额尔古纳河的的滩头上漫步。突然,我看见河边的绿草中像有一只大老鼠,仔细一看又不太像。出于好奇,到跟前才认出,原来是一只小水貂。妻子说:“你要当心,要是有大水貂在附近你就危险了!”我站在高处望望,附近什么也没有,只有哗哗的流水声,便断定,可能是一只迷路的小水貂。  恰巧接我的们的船来了,我把小水貂抱到船上。喂它奶粉,它只是闻闻,根本就没吃的意思。妻子说:“看来它是活不成了。”船长进来了,他是妻子的老同学。一阵寒暄后,船长看了看小水貂,又看了看我和妻子无可奈何的样子,就满有把握地说:“你们俩真是一对大傻冒,喂鱼啊!”说着,去厨房的冰箱里擒出一条大狗鱼吩咐道:“把它切成小碎块喂这小家伙,管保能吃!”妻按照老同学的吩咐,从狗鱼背上割下一条肉,切成黄豆粒大小的鱼块,再把小鱼块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小水貂的中里塞。你别说,小家伙真的张开嘴了,看来它是饿坏了。看它那贪婪的样子,妻子动起了怜悯之心:“它一定是与母水貂觅食时走散了,小家伙从小离开母爱,真够惨的了。”小水貂似乎听懂了妻子的话,抬起头来东张西望的,也许它是在找妈妈,也许它在观察这是什么地方。妻子很喜欢这小家伙,把他放在桌子上,它还特地爬到桌子边上看看,那样子很逗人,特招人喜爱。看它玩够了,妻子又把浴盆冲洗干净放进新水,才把它放进水里。它很快就游来游去。那一刻,我才真正理解什么是“如鱼得水”的意境。妻子怕它长时间地游来游去受不了,就将一个小木凳放进水里,起初它并不领情,大概是不知道放小木凳的用意,还用小嘴拱一拱。妻子又把它放在小木凳的上面,它只呆了一会儿,就又扑到水中,看来,它是回想它的水中乐园呢。  仅几天时间,小水貂的食量大增,也长胖了,每当有人走过来,小家伙都好奇地东张西望,并学会了要吃的。你要是将食物送过来,他就会追着你找,那样子乖乖的,乖得越是有人看它,越是快活地在水中游来游去,并且还会自己爬到小板凳上,然后再扑通一声跳进水里。随着小水貂一天天长大,我发现它的智商挺高,就训练它跳跃,翻跟头等动作,它也很乐意配合。只是从拾到它起,我用在钓鱼上的时间就延长了,有时别人下船了,我还独自一人垂钓。为这事妻子还嘲笑过我,说我收养了一个不会说话的水貂儿子。我也曾为放不放生小水貂作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看着它一天天长大,实在好玩得很,漫漫旅途它又能逗你开心,又能让你解闷,放生它实在是舍不得。不放生吧,不知今生还能不能来此地一游,用手掂一掂,小家伙少说也有二斤重了,我没有资料查找小水貂出生时是多重,多长时间是成熟期。望着汹涌的黑龙江水,我担心它这么小,失去母爱和水貂群,放归它肯定也是九死一生。由此我下定决心将它留在船上。  我们的采风船进入萝北县时,江面上风平浪静,我便把小水貂抱到甲板上遛遛,它总是好奇地眨着江面,歪着头听水打船舷的声音。听够了,看腻了,就跟在我的脚后追着玩耍,但它一点没有往江里跳的意思,倒好像是离不开我了。我与妻子同时在甲板上出现,它也仅是友好地与妻子玩几个动作,但并不跟她走,妻子无可奈何地说:“没办法,小猫小狗,谁养的就跟谁。”船到萝北县的第三天,一个俄罗斯模儿样的老女人将我堵在甲板上,跟我连比划带耸肩,听了好一会儿我才弄明白,他是要出五千卢布购买我的小水貂。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听说的。我说不卖,她还没完没了地要到房间参观一下。后来还是妻子给我解了围,向她解释说小水貂早就放生了,才算完事。我到底也不明白,此人是真心买小水貂,还是有意调查什么。因为我不知道俄罗斯有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从那时起我告诉妻子,每到一个采风地时,千万要紧闭门窗,生怕俄罗斯人闯进房间,因为我一句俄罗斯语都不会说。  一天晚饭后,我异想天开,何不带小水貂到江汊子玩一会儿,看看它能否适应深水。谁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小水貂刚一入水,就一头钻进水底。江汊子水清如镜,我看见它在水下东游游西看看,像是测量江汊子有多宽似的,好半天才游出水面,看样子它挺开心。妻子见了也来了兴致,脱掉衣裤跃入水中,与小水貂捉迷藏。我拿来一个汽球丢在水里,小水貂不知是何物,吓得直躲。妻子做了几个从水下顶球的动作给它看,小家伙领会得挺快,不一会儿就学会了。与它玩传球,它也来者不拒,一副挺认真的样子。我见它这么有悟性,就回房间拿来妻子常玩的呼啦圈让它钻,不知它是不懂还是不愿钻,几次都没成功。我灵机一动,想起动物园驯兽的一手高招儿,便拿来生鱼肉,引逗它钻圈。妻子自告奋勇,从我立在水面上的圈中钻了过去。谁知小水貂一看便学会了。接连几次都钻了过去,我这才奖给它生鱼肉吃。这小家伙贪玩,翻跟头,跳跃,还会向我俩身上喷水。我俩玩累了,坐在沙滩上休息,小水貂却不干了,一会儿逗逗我,一会儿又逗逗妻子;一会儿把水喷在我的身上,一会儿又用鼻子去拱妻子的脚,拱得痒痒的,痒得妻子咯咯地笑个不停。  小水貂也有不高兴的时候,钻圈的次数多了,它就不干了。船长见我和妻子陪小水貂玩得兴趣正浓,也过来举起呼啦圈让它钻,小家伙却瞅也不瞅。船长上来摸它,这时奇怪发生了,只见它高抬起头,从嘴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烦人!”那语言,那腔调儿,活脱脱的是妻子语言的翻版!它是啥时跟妻子学的?连我这个主人都不知道。妻子却乐得前仰后合,搂着小水貂的头教它说:“亲爱的”,小家伙没怎么费劲儿,伸长了脖子,像模儿像样儿地学起来,语言虽然不太清,声调却极像妻子的亲昵的味儿。从此,小水貂会说话的消息不径而走,全船的人都知道了。  小水貂越长越乖,它还学会了出门散心。只要在房间呆不住了,就爬到门口敲门,表示要出去玩玩。有时因工作关系,我和妻子都无时间看管它,就放它出去天马行空,但每次都没走失。要回来了,它就会在门外轻轻地敲门。只要我在工作,或者说它一听到我打电脑,不论时间多长,从来就没打扰过我。船到同江市时,我要到对岸的俄罗斯口岸去采风,妻子和我同往。但我对小水貂放心不下,怕交给别人没了那份感情,最主要的是怕它被别人给卖了,回不到它的故乡。妻子说:“你真犯傻,你不会把它放到江里去?命大它就活着,你心里平衡了就行了吧?”我想想也是,趁别人睡觉时我与妻子把小水貂领到甲板上,妻说:“你就带它下水,它要走就走它的,它要回来再说。”说完,她抱起小水貂吻了吻,就把它小心地放到江里去。见到久别的江水,它几个猛子就远离我俩无有踪影了。我想放走它是真心实意的,但那一刻我就像丢了魂儿似的,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去的它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妻子说:“别指望它回来了,咱们走吧。”我恋恋不舍地往回走,一步三回头。没走出几步,我回头时突然发现它的小脑袋钻出水面向我俩示意。我忙放下绳索,它就抱着绳索爬上来,甩一甩头,来一句莫明其妙的话:“不玩了?”说得我俩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是问我们不玩了,还是说它已经玩够了,我妻子像丢失孩子的母亲那样跑过去抱住了它,怎么亲也亲不够。  船行至抚远县时,是我采风的终点站,几天后我和妻就要乘汽车返自佳木斯了。我再不能犹豫了,晚饭后我独自来到甲板上慢慢地把它放生了。小水貂又是一个猛子扎下去,好半天没有露出头来。天渐渐地暗下去,我仍幻想着它露出头来向我求援,那样我会立即用绳索将它拉上来。过了好长时间,我终于等到它露出头来了,但我看出它挺开心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求救的意思。它在船舷边转了几圈儿,像是跟我告别,然后就向茫茫的夜色游去。确信它真的走了,我才失望而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妻子推醒,告诉我说:“肯定是小水貂又回来了。”我穿着衬衣就往外跑,向下一看,几十只大大小小的水貂在船舷旁游来游去,一只水貂将头抬得老高,生怕我不认识它似的。我大叫一声“亲爱的!”它竟也高声回答“亲爱的!”我又紧问一句:“你还上来吗?”它可能不会说“上来”这个单词,只是摇头,就同一群水貂向江心游去,片刻就什么也不见了,我却仍站在甲板上向它招手。猛然间,一句古诗跃进我的脑海,我对着小水貂远去的身影诵道:“君住江之头,我住江之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同饮一江水。”  

06松林中的宠物

  松鼠是松林里的宠物。那抓耳挠腮的神态,那蹦蹦跳跳的灵巧劲儿,那高高翘起大尾巴,都给人一种滑稽感。别看它弱小,但不可欺。在大自然的王国里,它敢和天敌斗,也敢和人耍心眼儿,扯出一长串儿离奇的情趣儿。  我家养只大花猫,抓老鼠很内行。五年了,家里从未闹过鼠害。它也爱管闲事,左邻右舍都是它的防区,昼夜巡逻,尽职尽责。前几天,大花猫生崽儿了,竟一反常态,不抓老鼠,却对林子里的松鼠产生了兴趣儿,隔三差五就逮回几只喂养它的崽子。在大花猫的眼里,松鼠一定比老鼠味道鲜美,若不,它咋会舍近求远呢?  一日清晨,我在林子里散步,猛听头上的松枝沙沙作响,间或传来吱吱唧唧的叫声。寻声望去,立刻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好几十只松鼠正在耍弄我家的大花猫。此时,大花猫正在追捕一只小松鼠。小松鼠飞身跳到松枝上,当大花猫追到树上时,它早跳上枝头。大花猫到枝头时,它竟灵巧地跳到另一棵树梢上,对着在树上转来晃去的大花猫摇尾巴、舞爪,还吱吱地叫着。与此同时,那些没被追捕的小松鼠纷纷从树上跳下来,齐刷刷地蹲在树底下,对着树上的大花猫吱吱叫。当大花猫从树上跳下来时,它们又嗖地跳到树上,朝左顾右盼的朝大花猫晃头、挠腮、摇尾巴。引逗得大花猫起了性子,又嗖地冲上枝头。还没等大花猫爬上枝头,小松鼠如同水饺下锅似的,纷纷跳到地上。如此循环往复地折腾,气得大花猫咪咪直叫,却无可奈何。可能是大花猫扑累了,也可能是扑急了,竟从两三丈高的枝头上摔下来,四爪朝天,好半天才爬起来,无精打彩地叫着,却再也无能为力爬树了。大花猫认输了,小松鼠更得意忘形了。有的在树上吱吱怪叫,有的则跳到大花猫的身旁前钻后挠。眼见着到嘴的肉,大花猫却垂头丧气地不理睬了,咪咪地叫着往家跑。望着远去的大花猫,这群小精灵又纷纷地追上去,前簇后拥地送一程,才纷纷散去。  自从小松鼠结伙斗花猫之后,我再也没见到大花猫往家叼过松鼠,又重新操起捕老鼠的旧业。我想,可能是大花猫被松鼠教训得改邪归正了吧?  去年夏天,接连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下得沟满壕平,一片汪洋。大雨过后,我和弟弟到村边的小河里下鱼挂子。忙得正欢,猛听下游传来吱喳乱叫的声音。弟弟好动,跑去看稀罕。不一会儿,他扭回头喊我:“哥,快来看松鼠过河!”我放下手里的挂子,忙不迭地跑过去。可不是,一大群松鼠黄乎乎的一片,足有二三百只!不知它们从哪儿集到这儿来的,想要过河。小河涨满了水,流得挺急。这群小精灵拥挤在岸边,一个个抓耳挠腮,翘着大尾巴打转转。有些松鼠胆儿大,噼里啪啦往水里跳,忽悠忽悠地往前游。细瞧,都是拖儿带女的大松鼠。有的把崽儿叼在嘴里昂着头浮水;有的被水冲得东倒西歪,可前爪仍死死地抓着前一个松鼠的大尾巴,一个连着一个,连成一长串儿。岸上的松鼠看见我俩跑来,有些惊慌失措,拼命往前挤,一起拥进小河里。有些松鼠崽儿等不及父母运过河,也跳进水里,一下子被水冲走。靠近身边的大松鼠刻不容缓,奋不顾身地叼起挣扎着的松鼠崽儿。已经游到对岸的松鼠,焦急地等待着崽儿过河,急得团团转,一会儿竖爪张望,一会儿又做俯冲式的援助,场面着实感人。  足有半个小时,二三百只松鼠都过了河,没有一个掉队的。弟弟感概了:“小小的动物,竟知晓扶老携幼,精诚团结。这是它们的本能吗?”我也动情了:“是本能,也是友爱。若不然,在动物王国里它还能生存吗?”一席话,说得弟弟连连点头。  七月,北大荒的榛子满仁了,北大荒人各尽所能,争相采集。此时,也是松鼠最忙的时候,它要储存足榛子,准备越冬呢!松鼠采榛子,个个仁儿饱,没有虫眼。常了,采榛子的人偷懒了,不去采榛子,专找松鼠洞挖。一找到松鼠洞,准会发现一堆连一堆的榛子,个把小时,就能装满一背篓。若在榛子棵上摘,没有半天的工夫是装不满一背蒌的。这么便宜的事,谁能不乐意干?人是满意了,松鼠却遭殃了。那是它们辛苦了多少天才储藏的越冬“粮食”呢,人们不费丁点儿力气,便给劫去了,让它们可咋活哟?我亲眼见有的松鼠在树杈上吊死了,不明其故。一打听,是有人掘了它的“粮食”,绝望了,才一死了之,以示抗议。可掘松鼠洞的人才不管它呢,你死你的,我照掘不误,实在太残酷了。  我弟弟是掘松鼠洞的能手,什么样的洞有榛子,他一看便知,哪年夏天,他都能掘十袋八袋榛子的。今天夏天,我和弟弟在小河边修了个鱼亮子。鱼是够多的,个把小时便亮五六十斤。我说:“晚上得看着点儿,别让狐狸偷鱼吃。”北大荒的狐狸有能耐,亮鱼季节,专干盗鱼的勾当,和人争鱼吃。弟弟说:“行,我去掘些榛子留晚上磕,以免犯困。”一袋烟的工夫,弟弟回来了,背篓里盛满了榛子。晚上,我俩边砸榛子边守鱼亮子。夜里十点多钟,我俩正坐在窝棚打盹儿,朦胧中,隐约听见沙沙的声响。睁眼瞧,发现有些小东西在背篓上晃动。借月光细瞧,是一群松鼠在盗榛子。这些小精灵比猫还机灵,蹲在篓沿上,一纵身,便把嘴塞满了,返身就往出跑。一群松鼠,往返穿梭,发出沙沙的声响。我大喝一声,吓跑了松鼠。走到背篓前一看,一篓的榛子已不知去向。我的天,这打盹的工夫,便让松鼠把榛子给盗回去了。这群小精灵嗅觉太灵了,它们怎能知道弟弟的背篓放在这里呢?还是偶然发现,顺手牵羊?不得知。不过,我认为松鼠盗得对。本来就是它们的“粮食”嘛,差啥不弄回去?是它们自知斗不过人,只能采取“盗”的对策,以牙还牙罢了。  前几天,邻居欢欢当我叙说了松鼠戏蛋的故事,我似信非信。欢欢却瞪大了眼珠子:“信不信由你,反正是我亲眼见的。”  今年春天,欢欢到松林里玩耍。偶然间,在松林边发现一窝山鸡蛋,一共八枚。小孩儿有小孩儿的道眼儿,不全拿走,若是让山鸡知道缺蛋了,它该不给我生了。欢欢拿去两枚蛋,剩下六枚原封未动。之后,每隔两天来取走两枚蛋。山鸡未发觉缺蛋,它照样往出生,欢欢照样往回收。一晃,二十天过去了,欢欢又来取山鸡蛋。怎么只剩两枚了?是让人拾去了?不能啊,若是有人发现山鸡蛋会连窝端的。让狐狸吃了?狐狸吃蛋会留下蛋壳的,可窝里窝外连一块碎蛋皮也没有。那会是谁干的呢?欢欢在山鸡窝前转了两三圈儿,终于在离鸡窝三十步远的地方发现了松鼠洞,洞旁有四个空蛋壳。噢,原来是这些家伙干的。欢欢感到新奇,松鼠怎能把鸡蛋运走呢?他躲到鸡窝旁想看看究竟。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松鼠洞方向出现三个松鼠,前边一个,后边两个。先是东张西望,走走停停,不时地竖起耳朵听。见没动静,便头也不回地钻进鸡窝里。一会儿,一只松鼠探出头来,滚雪球般地滚出一枚鸡蛋来,两只前爪不停地推着,还不时地回头吱吱地叫着。不一会儿,又钻出一只松鼠。咦?它的尾巴被什么拖住了?样子挺沉重。细瞧,它的尾巴背后边的松鼠叼着,而后边的松鼠却四爪抱着枚鸡蛋,让前边的松鼠拖着走,每拖一步,后边的松鼠一摇摆,像纤夫拉纤似的。太逗人了,松鼠比我还会玩儿!欢欢来不及多想,“噢”地一声陡喊,惊得三只松鼠放下鸡蛋便逃,钻进草丛不见了。欢欢拾回两枚鸡蛋,又好笑又后悔。好笑的是松鼠有那么高的偷蛋本领,后悔的是松鼠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若不然,说不定还能多吃几枚山鸡蛋呢!  

07诱人的嘎啦哈

  嘎啦哈是满语的译音,意思是指兽类的后腿关节骨。北大荒妇女、小孩都喜欢抓嘎啦哈。相传,抓嘎啦哈是满族妇女冬天的一种室内游戏,至今已有一千五百年的历史。嘎啦哈有猪、羊、狍、牛、马等种类,猪嗄啦哈最常见,狍嘎啦最小,牛嘎啦哈最大。每逢杀猪宰羊,当家人总要叮嘱一句:“别把嘎啦哈弄坏了,卸下来留给孩子们玩儿。”说是给孩子们玩儿,实质是留给自己的老婆玩儿,只不过不好开口,拿孩子当挡箭牌而已。操刀手听了,心领神会,嚓嚓几刀,就是一对嘎啦哈卸下来。只见当家人的老婆喜形于色地接过来,左看右看,生怕操刀手划坏了哪个部位。当她确信完好无损时,则高兴地夸奖操刀手几句,跑进厨房,把嘎啦哈扔进锅里煮上了。好大的时辰,才从锅里捞出,已经煮掉了粘在嘎啦哈上的筋肉,雪白雪白的,成了满意的游艺品了。  抓嘎啦哈是北大荒妇女夸富显富的一种形式,谁家的嘎啦哈多,就说明谁家富。穷人家,一年到头也舍不得杀猪宰羊,上哪儿攒嘎啦哈呢?一进腊月门,北大荒的妇女们便拉开了抓嘎啦哈的序幕。大姑娘、小媳妇怀里都揣着嘎啦哈,多则上百,少则几十,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前簇后拥地挤满了南北大炕。够级的,四平八稳地盘腿大坐;不够级的见缝插针,有空隙就挤,图的就是学点儿乖,长点儿见识。俗话说,三个姑娘一台戏。这满屋子的“喳喳雀”,还不把房盖儿掀翻?哗啦,哗啦,一堆堆的嘎啦哈往出抛,形形色色,大大小小,摆满了一炕。每个人的嘎啦哈都有标志:有的在嘎啦哈上涂红色,有的在嘎啦哈上涂黄色,有的则什么颜色也不涂,显露出质朴自然的美。  抓嘎啦哈不管人多少,都分成两大阵营,自然组合,双方各选出代表“牵马头”。先拿出四个嘎啦哈,分“珍儿”“轮儿”“肚儿”“壳儿”四种形状。以一个嘎啦哈为例,平放为“壳儿”,翻过来则为“肚儿”,再往左翻的“珍儿”,往右翻则为“轮儿”,双方选出的代表都是抓嘎啦哈的行家里手,高人一筹。只见甲方先搬“珍儿”、“轮儿”,“肚儿”,“壳儿”,把铜钱串儿高高地抛向上空中,随铜钱串儿,手则把嘎啦哈的造型先搬出来。也就是一刹那,铜钱串儿落下来了,刚好落在“牵马头”人的手里。胜败在此一举了,同阵营的人都为自己的代表鼓劲加油。如果这四道工序有一道过不了关,“牵马头”的大权就被对方夺去了。有了“牵马头”权,就可以往自己的阵营“牵马”——抓嘎啦哈了。成千成百的“马”也分四道工序往家“牵”。手艺高的,可一把抓住四个五个“马”,动作麻利,干净利索。不论谁“牵马”,都是一个规矩:不许碰别的“马”,若惊动了没“牵”的“马”,就败下阵来。这时同阵营的马上再选一位挂帅的出征,直到战得不剩一兵一卒,大权才能交给对方。由此可见,抓嘎啦哈的胜败关键在于协同作战和大兵团作战的能力了。  记得我我五六岁的时候,常和邻居一个叫雪花的女孩在一起玩抓嘎啦哈,母亲却不让,郑重地告诫我:“别和女孩在一起玩了,男孩和女孩在一起烂脚丫儿。”“怎么能烂脚丫呢?”我似信非信,刨根问底。“烂脚丫儿就不能走路了,你还能上姥姥家去吗?”母亲说得满像回事儿。我真信了。开始,雪花儿喊我玩嘎啦哈,我不去。常了,我抗不住雪儿的诱惑,她兜里常常揣些糖块儿,不和她在一起,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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