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曲线(哈佛经济学家推理系列 美国百所大学经济系指定课外读物 三大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鼎力推荐)(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2-19 22: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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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歇尔·杰文斯

出版社:北京时代华文书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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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命曲线(哈佛经济学家推理系列 美国百所大学经济系指定课外读物 三大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鼎力推荐)

夺命曲线(哈佛经济学家推理系列 美国百所大学经济系指定课外读物 三大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鼎力推荐)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夺命曲线作者:(美)马歇尔·杰文斯译者:葛窈君ISBN:9787569923551出版日期:2019-06-01本书由北京时代华文书局授权京东读书电子版制作与发行版权所有 · 侵权必究致读者

本书虽然为哈佛经济学家推理系列的第三本,但故事发生的背景为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的伦敦,早于前两本。然而,出现在本故事中的斯皮尔曼却没有比较年轻。亨利·斯皮尔曼的年纪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这和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笔下的神探赫尔克里·波洛(Hercule Poirot)不同;而比较像雷克斯·斯托特(Rex Stout)所塑造的尼罗·沃尔夫(Nero Wolf),是静止的角色。此为文学创作之特权,可以免去写作时可能遭遇的困扰。

老虎!老虎!黑夜的森林中

燃烧着的煌煌的火光,

是怎样的神手或天眼

造出了你这样的威武堂堂?——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虎》,选自《天真与经验之歌》(Songs of Innocence and Experience)第一章供瞻仰的遗骸一九六五年,伦敦

红木箱子里唯一的住客从玻璃后方面无表情地注视两名访客;急着赶去上课的学生,对箱子里的身影视若无睹,而箱子里的住客也同样对他们视而不见,不过他有很好的理由,因为他已经死了。“他看起来真的很像本杰明·富兰克林。”亨利·斯皮尔曼一边从红棕色的木箱前往后退,想看清楚整个身体,一边这样对妻子评论。

这具占据了佩吉与亨利·斯皮尔曼两人全部注意力的尸体,是英国哲学家、法学家边沁(Jeremy Bentham)的遗体,和本杰明·富兰克林极为相似。英国伟大的经济学家大卫·李嘉图(David Ricardo)在边沁还在世时,便曾经提到过两人的相似之处。他在意大利度假期间,曾在一间雕刻家的店里,看到富兰克林的半身塑像,后来写给家人的信上便评论道:“买一座半身塑像可以纪念两个人,真是划算。”李嘉图便买下了那座半身塑像。

这尊可怖的遗像,使斯皮尔曼夫妇偏离预定的行程。本来他们要从波士顿直奔剑桥的目的地,但后来却决定在这个四月的早晨,花时间造访伦敦大学学院。毕竟边沁的遗体,可以说是经济学家眼中最接近基督教“主显节”的存在,边沁称之为“自体圣像”。

边沁在遗嘱中指定,将遗体交给他的朋友索思伍德·史密斯医生处理,使其永垂不朽。边沁的指示很明确:“遗骨摆设的方式,应一如生前,坐在我沉思时常坐的椅子上,并且应该穿上我偶尔会穿的一套黑色衣服。”在这座活动式陵墓的门上,贴着边沁的遗嘱。斯皮尔曼夫妇在门上读到了这段话。

更多学生匆匆经过,他们完全无视这尊经过防腐处理的遗体,这让亨利·斯皮尔曼不禁莞尔:麋鹿头的标本搞不好更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一抹扭曲的笑容掠过佩吉·斯皮尔曼唇间,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嘲讽,缓缓说道:“我不认为他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他能指望什么?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糟糕的主意。”突如其来的尖刻评论,让斯皮尔曼夫妇吓了一跳。佩吉和亨利都没有注意到,原来在他们身后还有另外一对男女,也在研究这尊自体圣像;刚才开口说话的年轻女性,身穿薰衣草色的开襟连身洋装,戴着颜色相称的帽子。

斯皮尔曼的脸亮了起来,把握机会发言:“对于像边沁这种功利主义者来说,这不是个糟糕的主意。”他带着微笑、继续侃侃而谈,“你们应该可以理解,对一个奉行‘为最多的人谋求最大的幸福’这条信念生活的人,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主意。不管怎么说,与其埋葬或火化,何不把遗体做更好的利用?边沁的想法是,要把所有伟人的遗体都做成标本,供世人永久瞻仰。这比墓园里的石碑,更能够激励后代子孙。”亨利·斯皮尔曼此时转身面对新来的同伴,露出灿烂的笑容。“雕像难道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吗?至少如此一来,他的衣服不会看起来如此破烂。”这些话出自站在女士身旁的绅士口中,他对边沁褴褛衣着的非难,与他自身的打扮与行头恰好形成对照。他是那种身穿绣着家徽的深蓝色西装上衣,也不会显得矫揉造作的人。

经过上百年的箱中岁月,边沁的服饰确实显得残旧。他的裤管被蠹虫蛀蚀,草帽和手套让他看起来比较像个园丁,而不是学者。唯有背心和胸前的蕾丝花边,散发出英国文人的气息;曾经代表时髦的手杖,斜斜横过膝头。

斯皮尔曼的手往玻璃门后的身影一挥,回答道:“雕像就失去那种感觉了。边沁希望大家看到的,是真实的他;启发他的信徒的,应该是他的存在感。注意看,里面的箱子装了轮子,边沁学说的信徒聚会讨论他的想法时,可以很容易地把这个自体圣像推到聚会的房间——正如边沁在遗嘱中所指示的那样。”

佩吉显得有点难为情,在脸上做出道歉的表情,向两位同伴说:“请见谅,我先生是个教授,每次只要发现可以教学的对象,就会开始讲起课来,这算是种职业病。”就佩吉看来,边沁的遗体绝对称不上能启发或鼓舞人心,只是提醒她,就算是伟大的人物,生命终究会走向死亡与腐败的结局。“没什么好道歉的。”年纪稍长的绅士对佩吉和亨利说,“我们很乐于获得这些信息。我从一个生意伙伴那儿,听说了这个展览的事,但是我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这个展示的意义何在。现在我知道了,这应该要感谢——?”“我是亨利·斯皮尔曼,这位是内人,佩吉。”“很高兴认识你们。我的名字是格拉汉姆·卡尔顿。这位是我的朋友,阿迪丝·霍恩。我们正好在伦敦大学学院附近,所以顺道过来看看边沁。这个老小子确实有一套想法,不是吗?蜡像馆似乎就是按照他的想法建立的。”“什么意思?”亨利询问。“你看,像杜莎夫人蜡像馆那种地方有多成功,大家愿意花钱去看死人的仿制品。也许应该把这小子搬到那里去,至少可以获得一些注意。”“要和亨利八世、伊莉萨白·泰勒竞争,我想边沁会很辛苦。”阿迪丝诙谐地表示。“他是伦敦大学学院最重要的创办人,但是他似乎无法获得任何学生的注意,这里甚至还不用买门票呢!”

格拉汉姆·卡尔顿瞥了手表一眼,然后转向他的同伴:“好啦,我想我们已经看到要看的东西了,阿迪丝。”他又转向斯皮尔曼夫妇:“谢谢你的讲课,教授。很高兴认识你们两位,请好好享受在英国的旅程。”说完之后,这对男女便往出口的方向离开。

伦敦大学学院的南回廊中,一度拥挤的走廊上,如今几乎空无一人,学院的下一堂课已经开始了。显然这些年轻的学生们上课的时候将不会受到来自边沁自体圣像的任何激励与启发。第二章往剑桥的火车

火车准时由利物浦站发车,加速驶过仓库、公寓、工厂。等到火车积攒了足够的动力以一定的速度前进,车轮发出的轰然巨响便成了几不可闻的低吟。火车的速度,迅速赶上了伦敦郊外开得飞快的车辆,与爱德蒙顿(Edmonton)附近A10公路上的汽车并驾齐驱,而都市风貌也立刻被东英格兰苍翠繁茂的农田所取代。

轰!一列对面来的火车飞驰而过,掠过斯皮尔曼夫妇所在的车厢窗外,疾驶的列车制造的噪声与风压,让耳朵的鼓膜为之振动。“查票啰,请各位旅客出示车票。”一位年约五十岁、满头赭色头发的矮胖车长,沿着通道一路走了过来。“到了剑桥的时候,可以请你叫我们一声吗?”亨利·斯皮尔曼问道。“喔,你们会知道的,先生。不用我提醒,你们自然就会知道,因为这班车的终点站就是剑桥。要是你们没下车,到时车上就只剩下你们两位。”

亨利·斯皮尔曼靠回座位上,心情顿时放松不少。他和佩吉都知道,英国的火车在每一站停留的时间并不长。目的地是终点站,代表两人不需要留心观察车站的标志,或竖起耳朵聆听车长的广播。佩吉一边在手提包里翻找,一边对丈夫说:“亨利,你可不可以详细说一遍,我们到剑桥之后的行程?”

亨利·斯皮尔曼是个矮个子,有着闪闪发亮的灰色眼睛,头顶近乎光秃;他的妻子佩吉,是位生气勃勃、体态丰满的女性,举止看起来认真且诚挚。亨利是哈佛大学经济学系的教授,佩吉则生长于学术气息浓厚的家庭,两人在哥伦比亚大学念书时相识,亨利在那儿从本科一路念到了博士。进入哈佛大学任教之后,亨利的声望水涨船高,现在已成为学术界炙手可热的红人。亨利最为人所熟知的成就,就是把经济学理论运用在最普通的日常活动中,并发展出新的见解。

斯皮尔曼把注意力从窗口转回来,并慢悠悠地从胸前口袋掏出日程表:“嗯,我们应该会在今天十点左右抵达剑桥,先去旅馆登记,吃点东西,然后下午可以自由活动。我想,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到处走走,参观剑桥;过了今天,不知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自由参观。明天早上九点整,我要在马歇尔的故居,和莫里斯·范恩及邓肯·思林会合,我希望你也一起去。明天贾里德要带我们去吃午餐。”

斯皮尔曼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下说:“明天下午,我会和他的一些同事共进下午茶,所以明天下午你得自己一个人度过了。不过,范恩说想带你在附近兜兜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被派驻在这儿,这次想要旧地重游一番。不管怎么说,我想你应该不想坐在那边听我讲课,那些话你以前大部分都听过了。我的演讲安排在傍晚,所以到时候我们可以在旅馆碰头,准备参加经济系一些同仁为我举行的鸡尾酒会,然后我们再一起吃顿有点晚的晚餐,也许可以在旅馆里吃。”“周五的行程还不确定,要看和思林谈判的结果而定。周末没有任何预定行程,下周一可能必须处理法律问题等细节。我希望下周二离开的时候,可以带着新房子的契约一起走。”

此时,斯皮尔曼夫妇察觉到火车的速度慢了下来,便往窗外张望。列车沿着月台停靠之际,标示着“奥德利恩德”的牌子进入眼帘。斯皮尔曼查看了一下列车时刻表,目光沿着“伦敦—剑桥”那一栏往下移。“大概再过十五分钟就会到了。”

斯皮尔曼夫妇打量了一下四周,他们搭乘的是早上十点左右、非高峰期开往剑桥的班车。他们注意到车厢里目前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年轻人,坐在这节车厢的后方,睡得嘴巴微张,头往后仰,发出有规律的鼾声。火车再度往前加速移动,发出的声音盖过了鼾声。这个熟睡的年轻人和同车的斯皮尔曼夫妇不同,对于窗外飞逝而过的乡村景致,以及一望无际、绵延到天边的平原风光浑然不觉。

佩吉再次埋首于多萝西·塞耶斯(Dorothy Sayers)的著作,她已经快要看完这本书了;而她的老公坐在对面,全副心思都被剑桥那边等着他的任务给占据。为自己买房子是一回事,但是为其他人做出如此重大的采购决定,又是另外一回事。基金会第一次和斯皮尔曼联络的时候,他拒绝了这项任务,希望基金会能够找到对这类事务更有经验的人代替他去;但是后来基金会又再次找上门,原来是他推荐的人选——沃克教授,起初同意接受任务,后来却生病了。基金会对斯皮尔曼的第二次邀请成功了。

此外,也是因为,斯皮尔曼夫妇同时受到邀请,而佩吉对这趟旅程感到兴致勃勃,直问道:“为什么不接受呢?我们从来没有一起去过剑桥,可以去看看国王礼拜堂、叹息桥,应该会很好玩。而你也可以见到你的老朋友,贾里德·麦当劳。我们还可以去看伦敦的边沁展览,你知道你一直说想要去的。反正,我们可趁此机会,好好地度个假。”

如果没有佩吉的随行,亨利对于是否能够谈成这笔交易,会更没有把握。佩吉对房地产独具慧眼,能够看出一栋房屋的真实样貌,也能够看出这栋房屋翻修后的样子,而且她很会看人;至少亨利不得不承认,佩吉的直觉要比他来得灵敏。

佩吉这方面的才能,在选购二手商品时格外管用。卖方对于要拍卖的物品,从里到外再熟悉不过,但是,准备购买的买主却并非如此。身为经济学家,亨利·斯皮尔曼相当清楚,这是市场经济的问题之一。买方所拥有的信息通常比卖方来得少,结果是质量较佳的商品,往往没有机会进入市场。因为保养良好的商品(例如状况良好的二手车或割草机),物主更有动机在朋友当中搜寻买主,而不是把物品放到市场上去叫卖,让其他不知道内情的人把东西评定为和其他同类的低质量商品具有同样价值。佩吉的存在,可以抵消亨利与屋主相较之下所处的信息不对称的劣势地位。

火车不断往前行驶,亨利仔细端详佩吉看书的模样,想着自己能够娶到她是多么幸运。在亨利眼中,佩吉看起来几乎和十五年前他们结婚时一模一样:同样的栗色头发、同样的白皙肤色,还有那双温柔的棕色眼睛,多少年前吸引了他——如今还是同样吸引他。只有眼角的细纹,还有坚定的下巴,透露出她的成熟。佩吉比他高——在他们约会的日子里,她父亲从来没忘记指出这一点,但就算这一点对她真有影响,她也从未表现出来。

他们的约会模式很不寻常。佩吉一直想知道,其他人和接受经济学训练的人约会时,是不是会遇到同样的情况。这种特异的情境,来自约会时由男性付费的社会传统,以及有关馈赠与金钱价值的经济学理论。

亨利·斯皮尔曼由经济学分析中得知,对接受馈赠的人而言,一百美元现金的赠送,或者是价值相当于一百美元的礼物(不论是随机选出的,或是由另一个人所挑选出来的),两者相比,通常是让接受者拿现金去消费自己选择的商品或服务,效果更佳。别人很少有足够的信息,能够在价值一百美元的商品组合中做出最佳选择,让接受者在经济上获得最大的满足,或者获得如斯皮尔曼所称的“效用”。

这则有关消费行为的经济学理论,基于消费者会通过调节采购内容,多买一点这个或少买一点那个,追求最大效用。同样的原则,可以适用于政府发放的物资或补助:只有接受者具备知识与动机,利用这笔钱为自己产生最大的满足感;对某个特定个体而言,发放的物资不见得能够满足他的需求。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经济学家赞成直接发放现金给贫民,而不是由政府的救济机构提供非现金的物资援助。

亨利·斯皮尔曼在追求佩吉的时候,也运用这则经济学理论。他会邀请佩吉出去,比方说,去看场电影,然后再吃点甜点;但在同时,亨利会给佩吉另一个选择,也就是把他预定花在佩吉身上的钱,折换成等值的现金。他相当坦率地提出这两种选项,让佩吉自由选择,其所依据的论点有两大要素。

第一,斯皮尔曼非常清楚,佩吉大可以拿了钱就走,选择另一组商品和服务,取代和亨利的约会,可能会让她获得更大的满足感。第二,亨利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爱佩吉,会希望佩吉获得最大的快乐,即使那表示他会失去佩吉的陪伴。他认为,把两人的幸福放在第一优先顺位,让对方选择是不是要把约会费用换为等值的现金,是对对方显示真爱的表现。

在他们两人结婚前,亨利曾不止一次告诉佩吉,对经济学家而言,爱情是“相互依存的效用函数”(Inter Dependent Utility Functions),这正是爱情的本质:给予对方欢乐的同时,自己也感到幸福快乐。歌颂爱情的作品何其多,斯皮尔曼却从没见过,有哪个流行歌曲的创作者选中这个主题,加以讴歌;但他相信,或许是因为“相互依存的效用函数”这几个字难以写进押韵的歌词里,而不是因为这个概念毫无可取之处。

只有那么一次,佩吉接受了等值的现金,而那一次更多的是出于好奇:她想看看男友的经济学理论,是不是会付诸实际行动。结果是肯定的,亨利·斯皮尔曼给了她十二美元,这是他预估在哥伦比亚大学里吃顿晚餐,外加观赏戏剧演出的费用。其他每一次,佩吉都接受了亨利的邀约,婉拒现金的馈赠。亨利从不认为佩吉拒绝现金,是种不理智的表现,在他眼中,这表示佩吉的效用函数已经和他的效用函数交织在一起,也就是说,他们两人已坠入爱河。“剑——桥到了,剑——桥到了!”车长的广播恰好在火车头减速时响起。“所有乘客请下车!本次列车已抵达终点站。”

斯皮尔曼夫妇站起来拿行李。佩吉从头顶上的置物架,取下了两个小型帆布袋;亨利则是从座位之间,拉出一个大行李箱。拖着沉重行李的两人,开始往车厢的出口移动。

他们走上具有意大利建筑风格的车站站台,穿过骑楼,从建筑物的另一端走了出去,在那边有一排出租车正等着招呼客人。只要再经过一段短暂的车程,斯皮尔曼夫妇就可以抵达他们在剑桥的旅馆,安顿下来。第三章剑河撑篙

重回英国,让莫里斯·范恩心情愉快。一方面,是因为他喜欢有礼貌的人,而教养在美国是种越来越罕见的特质。另一方面,是那种可以预测的感觉,你可以信任英国的火车、邮政服务,还有啤酒,质量总是维持一贯的优越;芝加哥的公共运输系统惨不堪言,邮件总是不知何时才能送达,而且除了德国进口的霍夫伯啤酒以外,谁都别想喝到像样的啤酒。在英国,似乎不论去到哪里,工作人员都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不会如此推卸责任。“请问您要登记住宿吗?”蓝野猪旅馆的柜台后,立正站着一位热忱友善的红发年轻人,满脸雀斑、身上穿的制服使他看起来像菲利普·莫里斯香烟广告里的侍者钱宁。

戴眼镜的高个子绅士——范恩以从容不迫的态度,仔细填写表格上需要登记的信息。柜台服务员在检查表格之后接着说:“这是您第一次来访吗,范恩先生?”“这是我第一次住在这家旅馆——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到剑桥来。不过我对伦敦倒确实有点认识,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我被派驻在东英格兰,但是那个时候很乱,我还没有机会来到这儿。”“希望您能趁这次机会玩得开心,先生。需要我带您到房间去吗?”“好的,谢谢你。喔,对了,剑桥来的斯皮尔曼夫妇——我是说,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剑桥——他们到了吗?”“他们还没到呢,先生。不过他们确定预约的是今天入住。”“我想要留个话给他们。”范恩如此表示。“没问题。”柜台后的年轻人回答,同时把一张旅馆信纸放在范恩的面前。范恩动笔写了张便条,说明他已经平安抵达剑桥,确认明天会按照预定计划和斯皮尔曼夫妇会合,他写道:“就这样说定了,我们第一次去看贝里奥庄的时候应该一起去。思林和我们约了早上九点碰面。”“我的朋友来登记住宿的时候,希望你能把这转交给他们,非常感谢。”范恩边说边把便条放进信封里。

莫里斯·范恩在等待的是亨利·斯皮尔曼教授以及他的妻子佩吉。斯皮尔曼夫妇要和他一起,帮助他完成使他来到英国的项目。

接着范恩从旅馆大厅旁的楼梯,艰难地爬上二楼,在服务生的陪同下进入房间。此刻他走到三一街的窗边,俯瞰繁忙的街道。“还满意这间房吗,先生?”“一切看起来都很不错。”他递出小费,遣走了帮忙搬运行李的服务生。范恩带着好奇的眼光,打量他的小房间。房间里有那种让他联想到英国式安逸的舒适风貌,充满家的温馨感,但却不至于凌乱。他脱掉西装外套,身子往后仰躺在床上。出门旅行的时候,他通常会用这种方式测试床垫;但是这一次,他却是出于疲劳。整晚窝在飞往伦敦的班机上,一大清早再从希思罗机场搭公交车到剑桥,让他彻底累坏了。

稍稍打个盹儿恢复精神之后,范恩取出行李,冲了个澡,换上卡其裤、蓝色棉质休闲衫,以及一双适合走路的鞋子。之后还有生意要谈,但是首先他要花点时间游览一下。他决定从剑河开始,这条河流的名字,来自其蜿蜒流过的这座古老大学城:剑桥。没有剑河的剑桥,就像没有常春藤的耶鲁。

莫里斯·范恩从旅馆柜台拿到一张地图,往图示的平底船出租码头方向漫步而行。他雇了艘有船夫撑篙的船,小心翼翼地上了船,然后沿着船身伸长了腿横过船底,双手绕到头后,准备好要享受剑桥特有的一项最古老的观光体验。

河上繁忙的交通,迫使船夫光是为了使船离开出租码头,就必须连续以轻巧的动作闪避穿过几艘迎面而来的船只。范恩以欣赏的眼光,留意年轻船夫卓越的撑船技巧,看他如何一边在平底船尾端的平台上稳住身子,一边控制船只的前进。

撑篙的动作,具有操控方向兼提供动力的双重功能。这种平底船既没有桨也没有舵,大部分人需要经过两到三次的练习,才能掌握撑篙的窍门。毫无经验的游客第一次尝试时,有时会惊讶地发现,船只竟从他们脚下脱离,向前滑动,留下他们依靠船篙得到暂时的支撑,但终究还是无法逃离落水的命运。

不过从没有人因此溺水。剑河的水很浅,而且附近总是会有其他船客伸出援手,带着幸灾乐祸的关切之情,营救任何倒霉的撑船者。“如果您想要听的话,我很乐意向您介绍这些景点,这是撑船服务的一部分。”船划出一小段距离后,面对范恩这个安静但睁大眼睛注意周边环境的顾客,高大健壮的年轻船夫主动说道。“不过,如果您觉得目前这样比较好的话,我也可以不说话,只要别叫我唱歌就行。”

这段话打断了范恩的遐想,他回答:“来个简略版的介绍怎么样?——在美国我们称为‘读者文摘版’。”“我了解了,先生。有时候客人只想沉浸在景色中,不想听我说话,我并不介意。每个小时重复一遍同样的导游内容和历史由来,有时候是挺烦人的。去问任何一个船夫,都会跟你说同样的话。”“我不是故意装出不感兴趣的样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很期待这趟旅程。我到这里来,主要是来谈房地产生意的。这件事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牵扯我的一部分注意力,因此,绝对不是针对你或怎么样。事实上,你撑船撑得很好,我玩得很开心。你叫什么名字呢?”“我的名字是派普,史蒂夫·派普。”“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呢,史蒂夫?”“我就住在附近,一个叫作格兰切斯特的村子。”

莫里斯·范恩是美国中西部文化熏陶下的产物,在“大十联盟”(1)的学校中接受大学教育。剑桥大学与他的母校不仅距离相去甚远,文化差距同样有着鸿沟。明尼苏达大学作为巨型学校,招收大量学生之后,培养出数以千计标准化的毕业生。但范恩在平底船上所观察到的这所英国大学,却只招收少数几百个学生,而非数千个;教学方式几乎都是一对一的个性化指导,讲课是辅助性质的,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出席与否。授课讲师的地位如何,从教室外停放的自行车数目便可一目了然,不必依据课程要求评断。

在这个风光明媚的春日午后,在剑河上以及沿着河岸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怀有欢乐的心情,范恩观察坐在河边的那些人,还有其他船上的乘客,得到了这样的结论。他的朋友常取笑他,说他老是无法放松。

他为了家族事业卖力工作,从父亲手中接棒,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知道许多家族事业在第二代败落,子女总是必须承担所有责任。若是事业成功,其他人只会认为,第二代是沾了上一代的光,继承了创立者的基业而已;但若是事业失败,却没有人会把失败归因于经济环境的变迁。

对范恩而言,放松心情享受当下,这个所有人似乎自然而然就能达成的境界,他却需要经过有意识地努力才能达到,但他还是开始努力尝试。

他的努力似乎有了成效。平底船从银街桥下滑过,往学院后园接近时,他发现自己慢慢进入一种平静安详、昏昏欲睡的状态。在国王学院映入眼帘之际,范恩对着自己说:原来这就是放松啊!

他对生意的担忧逐渐远去。此刻,他的目光集中在国王学院的礼拜堂。在周边背景的衬托下,礼拜堂显得庞大无比,即使在一段距离之外,范恩也可以看出礼拜堂的庄严壮丽:哥德式尖塔上繁复的雕刻、纹章的图样,还有环绕着钟楼排列的无数尖顶。范恩并不是那种经常受到伟大建筑物感动的人,但眼前这幅景色他肯定会永远记得。

船滑过克莱尔桥下,来到三一学院后转了个大弯,沿途可见的各式景物。派普一面给予简短的解说,一面撑着船往这趟旅程的折返点——莫德林学院前进。

在前方,范恩看到了一组令人惊叹的建筑:一座封闭的大理石桥,坐落于剑河两岸的学院建筑。“现在看到的是叹息桥,名字来自威尼斯的原作。但是在剑桥,我们并不认为这是仿造品。这座桥属于圣约翰学院的一部分。”派普解释道。

范恩注意到,桥上的窗户都嵌着交叉的铁条,他忍不住开口询问。派普于是回答:“那些铁条,是桥建好几年之后才加上去,用来封锁校园的。在那个时候,你知道的,所有学院都设有门禁时间,他们希望确定不会有学生在过了门禁时间之后,还能偷偷溜进圣约翰学院。”

下午三四点的阳光在水面上闪耀,照亮了剑河西岸的繁花,来野餐的人,三三两两散布在修剪过的草地上。船夫对准拱桥的正中央,从叹息桥优美的弧线之下滑过,然后使船靠近耸立于东岸的圣约翰学院建筑墙壁。斜倚在船头座位的范恩,回头看着向导,以及刚才经过的美景。附近的树枝上,鸫鸟正在高声鸣唱。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如此迅速,以至于范恩在事后复述这个事件时,对于重要的细节感到一片模糊。他能够回想起来的第一件事,是听到刺耳甚至可说是震耳欲聋的爆裂巨响。他记得看到许多碎片,船上的长椅被砸得粉碎,木屑在他的脚边散落一地。有个会发光的物体吸引了他的目光,但是他实在过于震惊,没有余力去辨认那是什么东西。

史蒂夫·派普跪倒在船上,左手紧抓船缘保持平衡,右手竟然还继续紧握着船篙,同时本能地抬头沿墙往上看,然后就这样维持向上张望的姿势,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船篙猛插进水里,把船向外撑——希望这是远离危险的方向,他想着。他不敢确定,但他觉得看到了什么,在三楼一扇开着的窗户后面有东西在动。一开始在,然后就不见了。后来,他甚至不敢确定是不是真有什么在那儿出现过。(1) 大十联盟(The Big Ten)。很多美国学院与大学会组成联盟,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常春藤联盟”。“大十联盟”则创设于一八九六年,特色是学校大,学生人数多,学校声誉都不错,基本成员如下:芝加哥大学、伊利诺伊大学、密歇根大学、明尼苏达大学、美国西北大学、普渡大学,以及威斯康星大学。印第安纳大学及爱荷华大学于一八九九年加入,俄亥俄州立大学于一九一二年加入。芝加哥大学则于一九四六年退出,而密歇根州立学院(现为密执安州立大学)于三年后的一九四九年加入。宾州州立大学,于一九九○年加入。二○一一年,内布拉斯加大学林肯分校终于加入联盟,使得联盟成员数变成偶数(十二个)。二○一二年,十大联盟接受了马里兰大学和罗格斯大学的加入申请,使得总成员数增加至十四个。在二○一四年和二零一七年,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圣母大学先后成为非正式成员。第四章索特马许太太家的早餐“昨天忙吗,孩子?”索特马许太太把一套杯碟放在年轻房客的面前,新煮咖啡与热腾腾的英式松饼香气四溢,充斥在这个享用早餐的角落。年轻人还来不及回答,索特马许太太又插嘴:“快来试试这些小圆松饼,看看是不是比泰格先生店里卖的还好吃。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连想吃个像样的松饼都没办法,我跟泰格先生说,他烤的松饼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是他说没有,他做的方法和以前完全一模一样,不过我可没这么好骗。”索特马许太太倒了两杯咖啡,坐了下来。“你做的松饼棒极啦,大妈。”史蒂夫·派普很清楚自己该站在哪边。他在索特马许太太这儿租了间房,到现在已经住了两年。每周三英镑,拨出三小时帮忙杂务,再花大约两小时的时间认真聆听,换来的是舒适整洁的房间,还有一整天活力来源的丰盛早餐。“我昨天可忙了,但不是在忙着赚小费,我整个下午都花在和警察、老板打交道,解释为什么我的船破了个大洞。”

索特马许太太正准备享用咖啡,杯子却停在送往唇边的半空中。“哎,我从来没有……是谁弄破了你的船呢,孩子?一定是喝醉酒的船夫吧,如果要我猜的话。这年头啊,连出门找点乐子,都要冒着生命危险。我一直觉得,就算大家都循规蹈矩,在水上已经够危险的了,你很幸运没有被砸到头,要是掉到水里去,那你可就完蛋了。”

史蒂夫·派普头往后仰,畅快地大笑出声。“喝醉酒的船夫我看得多了,那不算什么。昨天的情况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从小到大都没有遇过这种事,甚至直到事情结束,我都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能肯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有个铁制的哑铃,几乎砸死了我的客人,而且因为那个哑铃惊险地擦过他身边,害得我的船差点沉了。我可以告诉你,沃森先生对这件事一点也不高兴,但是我跟他说,这比被那位客人的家人起诉或什么的要好多了。”“我的老天爷啊,哑铃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出来砸人呢?”索特马许太太的咖啡杯仍然停在半空中。“起初我以为那是从圣约翰学院的一扇窗户掉下来的,但是我抬头往上看,又不太能确定,或者至少我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无论如何,我也没时间多想,因为我一开始以为那个哑铃打中(1)了我的乘客,差一点点而已,真的,大概只差个两英寸吧,说不定更近。他脸色白得像我撑船用的篙尖,但是我仔细检查之后,发现他连个擦伤都没有。我们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码头,这还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船已经开始进水了。然后沃森先生打电话报警,到最后我必须和警察谈话,他们派了人到圣约翰学院去调查,可是查不出是谁干的。”“我想也是。”索特马许太太回应。“没有人会承认,自己让哑铃从窗边掉了下去。我以前认识的一位太太,那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事了,从卧室窗口掉了一只彩色玻璃瓶下去,她丈夫气得要命。然而只要你打扫过家里,就会了解为什么把那种东西放在窗台上,只是暂时放一分钟而已,你知道的。但是不会是哑铃,要我说的话,那只能用自找麻烦来形容。我敢保证,孩子,一定是哪个笨蛋做了蠢事,之后又装哑巴。”

史蒂夫·派普和索特马许太太静静坐了一会儿,喝着咖啡,小口小口地吃着小圆松饼,另一位房客到现在还没下来用早餐。“我知道特纳小姐起床了,每次听到楼上冲水的声音,我就知道了。希望她赶快下来,因为我今天早上要进城去买点布料,伊登莉莉的店里在搞特价,我想趁路上车子还不是太多的时候先过去。”索特马许太太顿了顿,然后再次开讲。“我不知道挤进剑桥的人怎么能够比今年春天还多。我拉着购物车,在西德尼大街上根本是寸步难行,真不知道那些推婴儿车的年轻妈妈要怎么办。没有人肯让一点儿道,而我又不敢踏到人行道外面去,否则就算不会被自行车撞到,也会被公交车撞到。”“那你就该找时间让我带你从河上走啊。”史蒂夫回应,“河上交通也很繁忙,不过并不像街上那么糟。”“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孩子。听起来在街上走还安全些,而且,在河上我就没办法遇到任何朋友了。你告诉我,上次你载到英国客人是什么时候?我敢说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吧。这年头啊,英国的有钱人不是从日本来的就是从德国来的,再不然就是法国人,或者是美国佬。前两天我还在问迪金斯太太呢,英国到底是真的赢了这场战争还是没有。”

史蒂夫·派普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房东高谈阔论,一边喝完了第一杯咖啡。“再一杯吗,孩子?”她询问年轻的房客,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在格兰切斯特附近的这栋小屋里,派普度过了无数个愉快的早晨。骑着自行车,他在几分钟之内就可以到达剑桥市中心,享用那里所有的便利设施,但在几分钟内,他又可以回到英格兰乡间的恬静当中。索特马许太太的寓所,就位于格兰切斯特南边,在剑河边的一小片草原上。它是一个从公元九世纪时便开始发展的村庄。史蒂夫·派普感觉自己同时享受着城市的繁华和乡村的宁静。

派普并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种感觉的人;索特马许太太最近招收的新房客多拉·特纳,似乎也很满意格兰切斯特,享受这个地理位置所带来的愉快与便利。“索特马许太太,你的床实在是太舒服,让我又睡过头了。我是不是太晚下来吃早餐了?”“你就赶快坐下吧,孩子,让我来帮你热松饼。还有很多咖啡自己倒,史蒂夫可以陪你聊天。”“史蒂夫,你不需要为了我而特地留下来。如果你准备要出门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多拉·特纳坐在餐桌前,开始把牛奶往冒着热气的咖啡杯里倒。“我还有几分钟,今天早上我可以晚一点再去河上报到,而且我也想听听你昨天的试镜进行得怎么样了。”

多拉·特纳先喝了口咖啡才回答:“还可以吧,我想。很难说,真的。我认为很顺利,但是我没办法确定。你懂我的意思吗?”“呃,你认为你会拿到那个角色吗?这是我想要问的问题。”“我台词念得很好,我认为我很适合那个角色,但是我不确定负责选角的人看不看得出来。这是这份工作中最让人受挫折的地方,总是在我最不期望的时候得到角色,但却得不到我真正想要的角色。”“你昨天去试镜的是哪个角色?”“夏娃。女王剧院要重新上演萧伯纳的《回到玛士撒拉》,我想演这个角色想得要命。”“如果你要演出这个角色,那么或许我可以演那条毒蛇。”史蒂夫应和的时候,眼中闪烁的光芒清楚地显示他是在开玩笑。“抱歉了,史蒂夫,性别不对,那条蛇是女生。而且你说得太迟了,他们已经找好演蛇的人了,昨天我到戏院才知道的。”“这是你的小圆松饼,亲爱的,都热过了。”索特马许太太重新回到享用早餐的角落,放下装着两个英式松饼的餐篮。“奶油就在你前面。史蒂夫,好心帮个忙,把果酱递给多拉吧。”

索特马许太太把椅子拉近餐桌,动手添满自己的咖啡杯。“那件长袍真好看!是什么布料做成的?看起来不像法兰绒,不过似乎一样舒服!”“事实上,这是羊驼毛。可能感觉有点奢侈,不过在戏院里,大家都穿长袍,我们连会客都一直穿着长袍,你永远不知道在换衣服的时候,谁会跑进更衣室里面来。”

在早晨的阳光下,这件黑色有光泽的长袍,不但吸引了索特马许太太的注意力,更衬托出年轻女演员一头金色的披肩秀发。

头发是她最动人的特色,而她也知道这点,所以花了许多时间保养:用最细致的洗发精清洗,再用最新、口碑最好的润发乳滋润,然后以刷毛最柔软的发刷轻柔梳理。

多拉·特纳还有着近乎完美的肤色,这是任何渴望登上英国舞台的年轻女性,不可或缺的一项条件,她用许多不同的洁面乳、收敛水、乳液、美容油保养皮肤。但是,她的身材却相当普通——这一点对于舞台戏剧演出而言,要比演电影是更大的障碍。“对了,亲爱的,你住在我们这里已经有两个礼拜了吧,是不是开始对这个小村庄产生家的感觉了呢?我知道这里离伦敦很远。”索特马许太太一边询问,一边拂去了桌布上散落的少许面包屑。“从我到这里的第一刻起,就有家的感觉,这里正是我要寻找的地方。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索特马许太太。伦敦的生活变得太过复杂,我知道我必须在那儿工作,但是我知道我也必须待在这里,一个我可以思考的地方。在伦敦,根本没有机会思考,我总是在工作,工作结束之后,还是和工作上同一批人在一起。”“在这里,我可以在原野上散步,呼吸乡间的空气,不必像个展示品一样供人观赏。我感觉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而且还有……还有,我并没有完全和城市切断关系。就像我正在跟史蒂夫说的,昨天我在伦敦有个角色要试镜,伦敦只要搭一小段火车就可以到了,但是同时又像另一个世界那么遥远。”“当然啦,所有这一切都可能改变,我知道得很清楚。如果是我拿到昨天试镜的那个角色,不管我有多么喜欢和你、和史蒂夫在一起,还是必须离开。这就是戏剧界的现实,也许也是唯一的现实。”

听到有可能失去这位新房客,索特马许太太脸上显出忧伤的情绪。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成为寡妇,拿到一小笔抚恤金,但还是得靠出租房间增加收入,才能维持这么一栋曾是她和丈夫共同居住的房屋,而且她也想要有人陪伴。为自己一个人准备早餐是件寂寞的事情,但是为年轻的房客准备早餐,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是件无聊的例行公事。“他们还年轻,让我自己也感觉年轻了起来。”她这样对邻居说。

史蒂夫·派普对多拉可能离去的前景,自有他的想法。他觉得多拉很有吸引力,喜欢和她在一起;在史蒂夫眼中,多拉的生活很迷人——和他认识的其他女孩如此不同。自私的天性让他希望多拉留下来,但他本性中的善良,却让他希望多拉获得演出这个角色的机会。

史蒂夫·派普从椅子上起身,把餐巾放在盘子旁边,眼睛向下看着餐桌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口说:“如果你拿到了那个角色,我会为你开心,就算我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看到你在那出戏里的演出。”“喔,但是我希望你能来看,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要到几张票。你也是,索特马许太太,我希望你们两位能在首演之夜来看。”“那一定会很有趣,对不对,史蒂夫?我的意思是说,看特纳小姐演戏。还有首演之夜?其他朋友一定羡慕死我了。”房客的提议,使索特马许太太的脸色亮了起来。“要是那出戏会在剑桥演出,那是当然,我一定会去当观众为你捧场的,说不定演完戏之后,我们还可以说说话。但是在伦敦的话,你大概不会有时间理我。”

史蒂夫·派普抱怨的语调让多拉·特纳吃了一惊,不过索特马许太太却可以理解。(1) 1英寸=2.54厘米。第五章贝里奥庄

三个人一起站在碎石铺成的车道上,车道通往房子的东侧。在他们眼前浮现的宽广砖房,是安妮女王风格复兴时期的作品,有着长度不等的人字形屋顶,两侧均有巨大的烟囱,以拱形结构相连接,还有两扇对称设置的老虎窗,窗框是白色的。面对房子的一楼左侧,有一扇凸出的小型景观窗,从客厅向外推出。

从所站的有利位置,斯皮尔曼可以看到二楼阳台精细的木结构,他知道这座阳台的门,通往曾经是阿尔弗雷德·马歇尔书房的房间。斯皮尔曼相信,微观经济学是经济学的核心,对任何一个在这种信念中成长的经济学家而言,看到这栋房子,必定会兴起敬畏之情,因为马歇尔正是微观经济学之父。“所以,这就是贝里奥庄啊。”斯皮尔曼对自己说。自从读过马歇尔的《经济学原理》,他就常自忖,不知道这栋房子长什么样子。大多数教授在自己著作的序言结尾,通常签署的是服务机构名称,马歇尔却在序末写上自己家里的住址。到现在,斯皮尔曼还可以在脑海里清楚看到那个地址,一如它出现在书上的模样:

贝里奥庄

剑桥市马丁利路六号

马歇尔从牛津搬到剑桥,在很大程度上并非出于自愿。他为新居取的名字,帮助他舒缓了离开他挚爱的牛津大学贝里奥学院所造成的打击;辽阔的青翠庭院有着与世隔绝的氛围,促使他在命名时,在贝里奥这个名字后面加上了“庄”字。“我们早了一点点。”亨利·斯皮尔曼对两位同伴说。“你们觉得应该在这里等,还是要直接登门拜访?”“我们约的是几点?”佩吉问。“九点整。”范恩回答。“现在只差五分钟就到九点了,我觉得应该让对方知道我们已经到了。”

从房子侧边传出的洪亮说话声,让他们不再犹豫不决。“你们是基、基、基金会的人吗?请快点上来,我正在等你们。”邓肯·思林热情地挥手,向斯皮尔曼夫妇及莫里斯·范恩打招呼,邀请他们从侧门进来。

思林是个身材瘦长的英国人,年约六十岁,身穿浅底深色方格纹衬衫,灰色羊毛长裤。他的友善出乎范恩意料,因为在书信来往中,他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死板态度,现在见到本人,思林轻松的笑容与焕发热情的举止,让客人感到很自在。

有种普遍的印象是,英国人是个沉闷保守的民族。这种观点并不正确,英国人其实是个讲究礼节的民族,古板沉闷是在某些情境所需时才会展现的恰当反应,但是在其他不同的情境,英国人却可以有着全然不同的行为表现。英国人比起其他民族,更能够几乎毫无困难地进行这种转换。邓肯·思林知道,写给陌生人的商业信函应该要用正式的格式,但他同时也知道,在面对面的交易中,应该以轻松的气氛,营造平和的谈判协商氛围。

经过一条狭窄的走廊之后,思林把客人领进二楼的起居室。“我认为在这里谈会比较舒、舒、舒、舒服。在看房子之前,要不要先喝点咖、咖啡?”“来杯咖啡不错。”佩吉回答。“我也要。”范恩回应。“我不用了。”亨利有些不屑,摆了摆手。他还没习惯英国的咖啡,在他的感觉里,英国咖啡喝起来像是融化的硬纸板,但他不得不承认,英国的茶比较好喝。“要加牛奶和糖、糖、糖吗?”思林问。

思林在说话时,常被明显的口吃给打断,但是与人闲聊的时候,这项语言上的障碍,显然并不会让他感到不好意思。事实上,他给人的印象恰好相反,言语中的停顿在他身上显得很自然,就像银白色的长发一样,是他个人特质的一部分。思林离开起居室前往厨房,三位客人舒了口气,定下心来仔细打量周边的环境。

有些房间会呈现内敛的气氛,因而给人安全感,贝里奥庄的起居室就是这样的一间房间。房子外部坚固的砖造结构,包覆着内部结实的灰泥墙壁,墙面中段与天花板交界处所贴的装饰木条,似乎担负着支撑组织结构的作用。房内空间宽敞但不显得空旷,这是邓肯·思林和妻子用来招待朋友,同时也是家庭聚会娱乐的场所。在斯皮尔曼的想象中,这里很适合用来举行小型宴会和小组讨论。

思林用托盘盛着两杯咖啡、糖、牛奶回到房间,把托盘放在玻璃桌面的桌子上。为佩吉和范恩送上咖啡之后,他拉过一张木制摇椅坐下。“这间房间真是漂亮,思林先生。”佩吉评论道,“非常雅致——有种亲切的生活感。”“这个,确实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三十年的婚、婚姻,还有四个小孩,制造了许多生活感;另外,当然了,你们可能更感兴趣的是,(1)马歇尔全家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四十年,款待过像、像、像乔伊特这一类的人。我会说,马歇尔那个时代所有牛津和剑桥的经济学家,可能都曾经在某、某、某、某个时候坐在这间房间里。”“使用过这间房间的前人似乎应、应、应、应、应该让我感、感到畏怯,不过幸运的是,我不是经济学家,所以从来没有被这间房子在学术、术、术传统上的意义给吓倒。几乎每周都会有人提醒我,有某个他们认为比我更重要的人,曾经住、住在这里。”“他们如何让你知道他们的想法呢?”亨利问。“喔,你绝对想象不到,有时候是陌生人来敲门,问说可、可不可以参观马歇尔的书房或阳、阳、阳台;有些人、人、人干脆在房子四周走来走去,透过窗户往里面看、看,还践踏草地,好像这里是什么公、公、公共财、财产似的。然后还有很多人想拍、拍、拍、拍照。有些人会写、写信到这个地址,好像我不是屋主,而是管、管理人。全世界各地都有信来,上个月还有两封从日本来的信。我、我、我妻子以前会回个简略的说明,告诉他们这里现在是我们的家,我们和马歇尔夫妇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甚至遇到过有人询问莎拉的事情,后来我们才知道莎拉是马歇尔家的女佣。”“说到这个,你们购买这栋房子的时候,有没有连家里的家具陈设也一起买下来呢?”范恩问道。“没有,我们买的是这栋房子和这块地,就这样。”

范恩不死心,继续追问:“那马歇尔的私人物品呢?任何文件、信函、文档,或是属于个人的纪念品?像这一类的东西,即使没有金钱上的价值,也是我们基金会感兴趣的材料。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任何马歇尔那时候留下来的东西,我们或许可以弄个特别展览,供参观者观赏?”“恐怕没有。”思林回答。“说起来,马歇尔家确实留下一些东西,我太太和我发现了一些信,是马歇尔写给他母亲的,还有一把生锈的剃刀,我想是属于他的,甚至还有一些旧照片——这些我们全部直接送到马歇尔图书馆去了,我们不想把这些东西留在这儿。喔,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太太在阁楼找到一些马歇尔家留下来的衣服,就我记忆所及,全都送去慈善机构了。”

思林的语调一变,继续往下说:“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贝、贝里奥庄不像国王学院礼拜堂,是每个剑桥游客必定造访的景点,不过你们这位马、马歇尔先、先生也有他的拥护者,我们一家人可以作证。”“正是因为有这些拥护者,我们现在才会坐在这里。”斯皮尔曼说话的时候,坐的位置从沙发上往前挪了挪。“据我猜想,来参观的人里面,应该已经有人告诉过你这件事,许多人认为马歇尔对开创现代经济分析厥功至伟。而这也是为什么,范恩先生的基金会极力想要保存这栋房子,不只是为了作为可供拍照的古迹,更是为了有效地纪念马歇尔。”“嗯,我知道这位先生是个重要人物。我是圣约、约、约、约翰学院的院士,我们学院的大厅里,就挂了一幅马歇尔的肖像,你们都知道,不是很多院士能有这样的荣誉。当然啦,院长全都有画像,每个院长都有,挂在学院里的某处,连那些不、不、不怎么样的院长也有。但是教授的画像不多,所以你刚才说的确实有道理。”

斯皮尔曼注意到,思林以巧妙的方式掌控自己的口吃,仿佛是在说话时需要加强的部分,加以强调凸显。他猜想,思林会是个很能吸引学生的老师,把自己的障碍转换为有利的条件。斯皮尔曼想起一个朋友,安东尼·迪吉里奥,他在小时候染上小儿麻痹,使得腿部严重畸形残废,后来迪吉里奥成了哈佛商学院的院长。

曾经有一次,斯皮尔曼也在场,有人问迪吉里奥,在身体有缺陷的不利状况下,如何能够获致这样的成功。迪吉里奥的答案让所有人感到意外:他的残疾非但没有妨碍他的发展,反而是种助力。罹患小儿麻痹症,代表他没办法和同年龄的孩子一起玩,而由于行动不便,无法和其他小孩玩在一起,使他大半时间接触的都是成年人。迪吉里奥领悟到,只要他不是太惹人厌,不论他想要做什么,大部分成年人都很乐于协助他。他想学化学的时候,有位专业的化学家自愿免费教他;他想学游泳的时候,因为没办法自己骑自行车去当地的游泳池,镇上最优秀的游泳教练便主动提供指导;还有一次,他只不过表示了对油画的好奇,邻近城里的一位艺术史学家,便提议要带迪吉里奥参观华盛顿特区的艺廊。斯皮尔曼猜想,类似的原因或许可以解释,为何尽管有着口吃的障碍,思林仍然在学术上取得极高的成就。

思林等到佩吉和范恩喝完咖啡,然后宣布:“我想现在该、该、该是参、参观的时间了。”

思林有条不紊地带领客人上楼下楼,里里外外探索这栋老房子,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维护状况良好的橱柜和衣橱,是从建筑师约翰·詹姆斯·史蒂文森为马歇尔家设计房子时流传下来,未曾改变过。

思林安排的参观之旅,包括二楼马歇尔书房外的木制阳台,这个阳台位于房屋正面,使得整栋建筑显得独具一格。对于房子的每一个部分,思林都进行了详尽的解说,所有房间也都经过访客们的详细的检验。

接着一行四人走出去看屋外的草坪,在草地的四周,都有高耸的灌木林围绕。而庭院的某个部分,是热爱户外的马歇尔,曾经坐在可以配合阳光角度的转动台子上工作过的地方。指出这一点的时候,思林显得格外兴奋。

斯皮尔曼评论道:“马歇尔有这种新奇的发明,我并不惊讶。他有些最好的作品,就是在户外完成的。”佩吉曾经听丈夫说过,马歇尔在西西里岛度假的时候,是怎么样坐在旅馆屋顶上,突然之间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基本经济学概念的故事,他把这个概念命名为“弹性”(Elasticity);马歇尔的妻子玛丽,曾经是他的学生,偶尔会帮助他的研究工作,她在回忆录里记述这件事时,描述她的丈夫当时“极度欣喜”。“欣、欣、欣喜?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不符合我对马歇尔的印象。我必须先声明,我从没见过他本人。不过,根据我所看到的照片,感觉他是个严肃阴郁的人,坐在那儿,眼神锐、锐、锐利,戴着顶瓜皮帽,好像下面应该要再搭配中、中、中国服饰。”

斯皮尔曼回应道:“你对马歇尔的感觉很可能是对的,我从没听说过他在社交场合中成为中心人物。不过发现弹性概念的时候是个特例,他一定是看到了这个概念的应用范围之广,忍不住感到自豪。”

四人回到屋里的路上,思林装作对这个议题很有兴趣,问道:“你会如何评价弹性概念的发现?是不是相当于经济学上的物竞天择理论,以剑桥的另一位杰出人物,达尔文为例?”“不,没有那么伟大。在经济学领域,能够和达尔文理论媲美的,只有一项来自牛津,而不是剑桥人的创见。亚当·斯密的‘看不见的手’,才属于这种卓越的理论。”

斯皮尔曼停下脚步,使得四人的行进随之停顿。“不过你可别误会,弹性的发现,相当于克里克与沃森发现了DNA的双螺旋结构,让经济学家得以描绘价格的变动会如何影响到利益。举个例子来说,若是没有这项发现,贵国的财政大臣,就无法有根据地预测征税对财政收入有大的影响。”

返回屋内,四人又巡视了地下室。最后一站是阁楼,斯皮尔曼夫妇查问了屋顶的状况,范恩则忙着检视椽梁及地板。

从阁楼回到起居室之后,邓肯·思林坐回摇椅上,三位来自美国的客人,也各自在先前的位置上就座。斯皮尔曼翻阅着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的文件,发出沙沙的声响,接着开口:“就我看来,这栋房子的维护状况良好,但我不是专家,我连换个灯泡都不太在行,我那长期忍受这一点的太太可以为我作证。所以我没什么资格去评估像是暖炉、电路这一类的东西。”

范恩插话:“亨利,这点我倒不会太过担心,我们可以请专门人士来评估房子的这些部分。从房屋的布局可以看出,这栋房子能够符合基金会的需求。尊夫人对这栋房子的状况,可能比我们两个看得更透彻。”范恩往佩吉的方向看。

佩吉对丈夫及范恩先生点点头:“我认为这栋房子很坚固。从阁楼和地下室的状况,可以看出很多事;主要楼层的问题可以掩盖,但是顶楼和地下室却没办法造假。”

莫里斯·范恩转向主人:“我想这栋房子是我们要找的没错,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我们基金会要付多少钱,才能使你出让贝里奥庄。当然,在做出任何最后决定之前,我想先和斯皮尔曼教授商讨一下,再给你答复。”“出、出、出让贝里奥庄,对我而言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对这栋房子是有感情的,可是自从去年内人过世以后,住在这里越来越显得困、困、困难。有太多回、回忆,你知道的。我的孩子劝我应该在学、学院附近,找个舒适的地方搬过去,目前是还没找到啦,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找,我是这样想的。不过要是出现很有吸引力的价格,我也不会拒绝。”“我曾在之前的信件里提过,还有另外一个买、买、买主,很认真地考虑要买下这栋房子——主教学院的院长,奈吉尔·哈特。实话实说,我必须老实告诉你,我倾向于让学校的人保有这栋房子。我必须声、声、声明,这并不是什么反美情绪,只是我认识哈、哈、哈特很多年了。”“他打算在院、院长任内退休,认为这栋房子很适合退休后居住。当然啦,我们还没谈到价、价、价格,我的孩子告诉我,这栋房子卖一万八千英、英、英镑是合理的价格,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没错。最近马丁利路上另一栋房子——不像我们这栋保养得这么好,也没有任何历史价值——就卖了一万六千英、英镑。”“当然,我不是经济学家,你们认为这个价格合理吗?”思林看着亨利·斯皮尔曼,摊开双手征求意见。“就算是马歇尔本人,也没办法说出这栋房子的合理价格,不过他有可能会尝试找出‘适当价格’,也就是说,买卖双方都能从中获益的价格。”

亨利·斯皮尔曼稍停片刻,又继续往下说:“可能会有好几种不同的价格,都符合这个条件,至于最后价格如何定夺,在某种程度上还要视双方讨价还价的技巧而定。”“我从来就不是很会讨、讨价还价,但是我必须说,刚才我所报的价格相当坚定,我无法想象会有很大的让、让、让步。”思林回应。“喔,我倒是可以想象。”斯皮尔曼看着思林微笑,一副神态自若的自信模样,连佩吉都被丈夫吓了一跳。“这个,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当我说一万八千英、英镑的价格不会再变的时候,我认为我是很认真的。”思林回道。“但是如果我告诉你,我准备出一万九千英镑,那么你的要价还会如此坚定吗?”

思林起初看起来有点困惑,接着双唇咧开,露出笑容。“啊哈,我了解你的意思了。增加一千英镑,就可以融化我坚、坚、坚、坚定的决心。”“是的,所以说,你可以了解我们的难处了。”斯皮尔曼依然对着屋主露出大大的笑容,“如果你对价格往上提升有这么大的变通空间,我们又怎么能够确定,你对于往下降不会有同样的变通空间呢?”

斯皮尔曼站起身来,对着范恩打手势示意。“在我们离开之前,莫里斯,你一定要告诉思林博士你昨天的惊险遭遇。”

英国绅士转向莫里斯·范恩。“什么样的惊险遭遇?先别说,我敢、敢、敢说我可以猜、猜得到。”思林的态度变得相当积极。“这种事情老发生在美国游客身上,让我来说说看,事情的经过是不是这样的:你正准备过、过、过马路,所以你往左、左、左边看,看到没有车子,就假定一切都很安、安、安全,于是你走下人行道的护栏,就在这个时候,差点被从另一个方向开过来的剑桥公、公、公交车给撞到!”思林摊开双手,摆出心满意足的胜利姿态。“好啦,我说的对不对?”(2)“不是这种‘平’的事,请原谅我的双关语。”斯皮尔曼回答。“跟他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莫里斯。”“昨天下午我发现,在河上泛舟不像看起来那么安全。”“怎么说?”“你知道圣约翰学院建筑外墙临剑河的那个转角吧?是这样的,我雇了条平底船和船夫,在划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差点被哑铃给砸死。”“哑、哑铃?”思林不敢置信。(3)“呃,是的,二十五磅重的哑铃。当然啦,刚砸到船上的时候,我对那是什么东西一点概念也没有。当时我坐在船头,正回头看着船夫;在那之前,我一直往前看着叹息桥。当然了,我从没想到要往上看,所以就在我往后靠的时候,发生了这起可怕的意外。我必须再强调一次,真的好险。那个哑铃把我正前方的座位,完全砸得粉碎,幸好没有砸破船底,害我们沉船。要是再重一点点,很可能就会砸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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