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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2-23 09:4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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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彼得·德鲁克

出版社:机械工业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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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荡时代的管理(珍藏版)

动荡时代的管理(珍藏版)试读:

前言

本书关注的是行动、战略和机会,是管理者能够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和必须做什么。关于将来的时期,也就是管理者将必须在其中工作和履行职责的时期,惟一确定的就是它们将是动荡的时期。而在动荡时期,管理层的首要任务就是确保组织的生存能力,确保组织结构的坚实和稳固,确保组织有能力承受突然的打击、适应突然的改变、充分利用新的机会。

有句古语说得好,“宁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从来没有哪个“乱世”比20世纪的末期更乱了。这正是我在15年前首次写作本书时所预见到的。但是自那以后,时世变得太乱了,因此也太动荡了,已经超出了当时任何一个人的预期。那时,柏林墙(Berlin Wall)还没有倒下,苏联看起来仍坚如磐石,欧洲经济共同体(European Economic Community)也仍然还是政治宣言而非经济现实。那时,哪怕是一个疯子也不会预言说墨西哥将抛弃他们坚持了150年的孤立主义,决定融入到北边愤怒而又担心的“美国佬”的经济中。日本尽管已经是一个经济巨人了,但仍旧有着相当大的对美贸易逆差,而且日本制造的汽车也几乎还没有开始出口。尽管我们当时有不少人预见到了20年严重的政治腐败和轻率的对外举债之后前西班牙美洲领地的经济崩溃,但是谁也不可能预见到像阿根廷这样的经济醉汉会突然清醒,更不用说会预见到他们的经济能好转得如此迅速了。

毫无疑问,我们如今的世界政治、世界经济以及科技都还远远没有“平静下来”。真的,就像我在自己最近写的《后资本主义社会》(Post-Capitalist Society)一书中所阐释的,我们最多也就是刚刚在世界历史上的一次重大转型中走过了一半的路程。所以,对如今企业、大学、医院、政府机构以及工会等各种组织的管理者和决策者来说,弄清楚该怎样在动荡时期进行管理就成了当务之急。因此,现在这本书或许比它第一次出版时更适时。

下面这句“引文”就是本书所宣扬的主题:“不要耍小聪明,要尽职尽责。”

预言未来只能让你惹上麻烦。我们的任务是管理现在,努力地促成能够发生和应该发生的。在这本书里没有灵丹妙药,没有权宜之计。实际上,这本书探讨的是哪些工作我们必须要做到。关键词是“必须”。高级管理者对宇宙的掌控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但是,高级管理者要对他们经管的组织的生存负责,要对组织履行使命的能力以及组织的结果负责。

尽管我们不能预言未来,我们却可以找出那些已经发生并且将会产生重大而又可预知的影响的重要发展。任何想要在动荡时期管理好组织的努力,都必须首先着手于最具可预知性的发展:人口统计特征。一个发达国家到2010年的劳动人口中的任何一个成员如今都已经出生了。对这个国家来说,一个最重要的发展肯定将是不可逆转的,那就是从体力劳动转向作为发达经济核心资源的知识工作、从体力劳动者转向作为核心劳动人口的知识工作者。今天和明天的高级管理者必须有效地管理的这支劳动大军,的确非常不同于今天的高级管理者在20~25年前开始各自职业生涯时的那支劳动大军。

而经济也是如此。经济的重心不仅已经从机械性的行业转到了知识型的行业,而且已经彻底地从制造或买卖东西的行业转到了各种服务业。另外,经济还从全国经济转向了区域经济和跨国经济,货币和信息已经变得真正地跨国流动了。正像人人都知道的,我们正处在一次伟大的技术变革之中,其意义不亚于200年前的第一次工业革命,也不亚于150年前为我们带来了钢铁、化工和电力的第二次工业革命。

因此,在动荡时期进行管理就意味着要勇敢地面对新的现实,意味着你在开始时就要想着“这个世界的真实情形是怎样的?”而不是仍旧抱着几年前似乎有些道理的断言和假定。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25年里,规划变得很流行。但是就像我们通常习惯的那样,规划会假定高度的连续性。通常,规划从昨天的趋势入手,并把这些趋势投射到未来——或许会采用一个不同的“组合”,但却有着非常相似的要素和结构。这种做法将不会再奏效了。在一个动荡时期,最有可能发生的假定是可以改变结构的独特事件,而根据定义,独特事件是无法规划的。但是,它们往往是可以预见的。这需要面向明天的战略——这样的战略可以预见到最重大的变化可能发生在哪里、可能是什么,可以使一家企业、一所医院、学校或大学能够利用新的现实,能够把动荡转化为机会。

本书处理的是战略——有了这样的战略,我们才能利用快速的变化,才能把变化的威胁转化为机会,从而采取有效且有利的行动,为社会、经济和个人做出贡献。

一个动荡的时期是危险的时期,但它最大的危险就在于诱使你否认现实。新的现实既不符合左翼的假定,也不符合右翼的假定。它们全然不是所谓的“人人都知道”的那样。它们甚至更加不同于人人都还信以为真的现实,不管有没有政治信念的影响。“现实”完全不同于左翼和右翼的“想像”。如今,最强烈、最危险的动荡起因于决策者的错觉与现实之间的冲突——不管这些决策者是政府官员、企业的最高管理层,还是工会领袖。

但是对那些能够理解、承认和利用新现实的人来说,一个动荡的时期也是一个充满大好机会的时期。最重要的是,它对领导者来说是一个充满机会的时期。因此在本书中,一个贯穿始终的主题是各个企业中的决策者必须勇敢地面对现实,必须抵制“人人都知道”的常规以及昨日确定性的诱惑,因为这些将会变成对明天有害的迷信。

本书将探讨新的现实。但是,本书关心的是行动而不是理解,是决策而不是分析。这不是一本“哲学意义上的”书,它也不是要探索“我们正在走向何处”。它注重的是务实,是为公有或私有管理领域中的决策者而写。这不是一本“入门指导”;相反,它是要告诉高级管理者们该做什么。彼得·德鲁克1993年5月3日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克莱蒙特第1章 管理基本要素动荡时期,一个组织必须要既能够经受住突如其来的打击,在又能够充分利用突然出现的机会。这就意味着在动荡时期,基本要素必须要得到管理,并且是得到有效的管理。

在可以预知的时期,比如从马歇尔计划(Marshall Plan)到欧佩克卡特尔(OPEC cartel)的那25年,基本要素往往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但是,除非基本要素始终都得到精心的、一贯的、尽责的管理,否则它们就会日趋恶化。实际上,对如今的大多数组织(包括商业组织、非商业组织和公共服务机构)来说,最大的威胁或许并不是公众对商业的敌视、环境限制、过于热心的管制或能源问题,甚至也不是通货膨胀,而有可能是基本要素当中隐藏着的恶化。经过了一段长期的相对平静之后,在很多被每个人都认为理所当然的领域里,在令每个人都感到厌烦的常规惯例中,总是会隐藏着一些意想不到的弱点及其所带来的威胁。

基本要素并没有改变。但是,随着内部和外部环境的变化,管理这些要素的细节却要大大地改变。因此,动荡时期的管理必须首先讨论对现有业务的生存和成功有影响的全新需求。这些需求包括:● 流动资金● 生产力● 未来成本

仅仅管理好当前的业务是不够的,而这却是一个必要的前提。针对通货膨胀的调整

在你能够成功地管理之前,你有必要准确地知道自己正在管理的是什么。但是如今的高级管理者,无论是为营利企业效力的,还是为非营利的公共服务机构工作的,他们都并不知道这样的事实。那些被他们误认为事实的东西,多半只是幻觉和半真半假的描述。其组织的事实被通货膨胀掩盖了、扭曲了。同他们的前辈相比,如今的高级管理者们能够得到的报告、信息和数字要多得多;他们已经对这些数字形成了依赖,因此如果这些数字说了谎,他们也就危险了。然而在通货膨胀期间,数字就是在说谎。人们仍旧倾向于认为货币是价值的标准,货币本身就是一种价值,但在通货膨胀期间,这实际上是一种错觉。在基本要素能够得到有效的管理之前,有关任何一家企业的各种“事实”——它的销售额、它的财务状况、它的资产和负债以及它的收益,都必须针对通货膨胀做出调整。

最近十年里,在西方各国和日本,各家企业逐年地发布着“创记录的利润”。实际上在这些国家里,这期间根本就没有多少家企业能够盈利。根据盈利的定义,在通货膨胀期间盈利是不可能的,因为通货膨胀是政府对财富的系统性破坏。应该说,公众可以感觉到了这一点,尽管他们并不理解。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些“创记录的利润”遭遇了证券交易所的怀疑以及公众的敌视。但更严重的是,“创记录的利润”的错觉还会导致企业走向错误的分析、错误的决定和错误的行动,导致各方面的管理失当。

大多数的高级管理者都知道这一切;然而迄今为止,还很少有人试过去纠正通货膨胀所造成的这种误导。我们知道该做什么,而且要做到也并不是非常困难。我们需要针对通货膨胀来调整销售额、价格、库存、应收账款、固定资产和折旧以及收益——并不要求绝对精确,只求能在一个合理的概率范围之内。在做到这一点之前,即使是最有远见的高级管理者,也难免会沦为通货膨胀所引起的错觉的牺牲品。他或许也知道这些数字是具严重误导性的;但是只要数字摆在他面前,他就还是会根据这些数字来采取行动,而不是根据自己更可靠的知识。他还是会愚蠢地、错误地、不负责任地行事。

第二种危险的错觉是因为企业在资本成本很低的情况下仍旧找得到资金用途(比如在通货膨胀前按照当时利率发行的长期企业债券),所以就坚信表面上的“收益”就是企业的真实收益。这些钱迟早(通常是很快)得归还,然后收益必然缩水,变得勉强能够弥补重新筹集资金时的资本成本。在针对通货膨胀进行调整时,企业的资金必须要像任何其他的固定资产一样得到调整——而且,利率将永远等于通货膨胀率,这是一条不变的公理。“存货利润”也绝不是真实的利润。如果通货膨胀继续,那么存货将不得不以将来更高的价格补充。如果通货膨胀停止,那么存货利润会立刻变成存货损失。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表面上的“存货利润”更确切地说就是一种应急储备金。

在大多数国家和绝大多数的企业里,高级管理者们之所以不根据通货膨胀做出调整,一个原因是他们坚信通货膨胀是一种“暂时现象”。但是,在不间断的通货膨胀持续了15年之后,他们的这种想法显然是不合理的。另一个原因在于,政府几乎都抵制通货膨胀的事实——在少数的例外当中,巴西是最重要的一个。政府,尤其是在20世纪累进所得税制度下的政府,他们都是通货膨胀的主要受益者,根本没有揭示真正事实的动机。在有些国家里,特别是美国,税收制度已经让高级管理者们有了对自己说谎的强烈动机。美国的税收制度非常照顾与账面收益挂钩的优先认股权和奖金,这就使得报告膨胀的收益非常符合高级管理者们的个人利益。但是在那些尚未普遍接受这种优先认股权或奖金的国家里,比如日本,高级管理者们也同样拼命地抵制根据通货膨胀对他们的账面数字做出任何的调整。主要的原因想必是虚荣心:高级管理者们希望因“创记录的利润”而得到好评,即使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些数字仅仅是错觉,这样做的确不诚实。

常常可以听到有人(尤其是会计师)辩解说,这些数字不应该调整,因为我们还不知道精确的调整方法。但是,这简直就有如医生如果无法就精确的治疗方案达成一致意见,他们就该对病得非常厉害的病人说你一点儿毛病没有,你的高烧仅仅是幻觉。无论如何,就像每一个会计师都知道的那样,他们算到一分一厘才得出的这些数字,其实大多数都是在一个相当宽的概率范围内的估计,比如适用于固定资产决算表数字的正负20%的误差范围。

不根据通货膨胀做出调整是偷懒和不负责任的做法。动荡时期的管理必须要首先根据通货膨胀来调整企业的数字,尽管只能是在一个大致合理的概率范围内。没有这样做的高级管理者们试图欺骗别人,但他们仅仅是在欺骗自己。面向流动资金和财务实力的管理

在最近几年里,有很多人一直在抱怨“股票的市场价格太低了”。已经一再被人们指出的是,企业在以低得可笑的市盈率发售股票,而且往往大大低于其报告的账面价值或清算价值。但是,这些抱怨总的来说是毫无根据的。考虑到不仅将来即使现在也存在着不确定性,我们甚至可以认为股票的市场价格太高了。如果企业的账目根据通货膨胀做了调整,那么很大一部分的收益就会变成亏损。因此,看起来好像非常低的市盈率其实很高,它是固定货币价值下的收益与股票市场价格的比值。如果企业的资产负债表根据通货膨胀做了调整,那么很多企业(肯定包括大多数的制造企业)的账面价值都会显著地缩水,甚至可能表现为负债超过资产。

最重要的是,股票市场越来越多地根据流动资金而不是收益来评定企业的价值。在纽约(New York)、伦敦(London)、苏黎世(Zurich)、东京(Tokyo)和法兰克福(Frankfurt)等各个主要的证券交易所,行情与现金流和流动资金紧密相关,而与被通货膨胀扭曲了的收益数字几乎没什么关联。股票市场是正确的。在动荡时期,流动资金要比收益更重要。如果拥有足够的现金流和财务实力,那么一家企业或者是公共服务机构就能够在长期的低收益或低收入中幸存下来。相反的做法则是错误的。对于股票市场来说,根据企业的财务状况而不是收益确定企业的股价,这是明智的。与账面收益不同,即使是在通货膨胀时期,流动资金也是相当可靠的衡量标准。

在动荡时期,资产负债表变得比损益表更加重要。换句话说,在动荡时期,管理层必须把财务实力摆在收益的前面。在动荡时期,管理者必须要知道维持经营所需的最少流动资金是多少。要想平安度过一场90天或120天的金融恐慌,我们的企业需要多少流动资本?在一场历时120天的金融恐慌之后,总是会有一种新的“常态”出现。但是在这场恐慌期间,一家企业必须要能够在没有外来帮助的情况下维持运转,否则就有垮掉的危险。如果单从紧缩的角度来说,企业必须要有维持经营所需的流动资产。在动荡时期,企业需要考虑清楚,如果要被迫熬过一次金融恐慌、信用危机或者突然的通货紧缩,它们能做什么、会做什么。在这种时候,该如何关注销售额、市场地位、创新以及收益,又该如何关注财务实力、偿付能力以及流动资金,管理者必须要做出权衡。流动资金本身并不是目的,但在动荡时期,它变成了一种限制,一种生存必需品。管理生产力

使资源变得富有生产力,这是管理层的特殊任务,完全不同于“管理者”的其他两项任务:企业家职能和行政管理。管理层作为独特社会职能出现的历史开始于一百多年前,当时人们发现对资源的管理能够提高生产力。能让资源变得富有生产力的,就是管理者——而不是大自然、法律、经济或者政府。在一家工厂或企业,在一家商店、医院、办公室、港口或者研究实验室,资源都能够变得富有生产力。能够赋予或剥夺资源的生产力的人,是工作在各自职责范围内的一个个管理者。

在1875年左右,弗雷德里克·W.泰勒(Frederick W.Taylor)发现:我们能够对工作加以管理,从而使之变得更加富有生产力。在泰勒之前,要想获得更多的产出,惟一的途径就是加大劳动强度和延长劳动时间。但是泰勒却发现,获得更多产出的途径是“工作得更聪明”——也就是更富有生产力。他认识到,提高劳动的生产力不是工人的责任,而是管理者的责任。泰勒还发现,生产力是知识应用于特定人力资源劳动的结果,尽管他从未把这一深刻见解表达为理论。

泰勒把知识应用在了人类劳动上——对应于19世纪的现实,也就是应用在了体力劳动上。如今我们知道必须要把知识应用于所有资源:资本、关键的物质资源、时间以及知识本身。当然,我们现在也知道一个有效的经济理论将必须以作为价值来源的生产力为基础。企图彻底抛弃一切价值理论的勇敢尝试——一百多年前从奥地利学派(Austrian school)开始,并在当今凯恩斯主义者(Keynesians)和弗里德曼货币学派的支持者(Friedmanites)“不受价值影响的”经济分析中达到顶峰——也已经被证明是失败的。我们的确需要一个真正的、基于价值理论的经济理论;但是,这样的一个理论将必须是基于这样的基本原理:“生产力是一切经济价值的来源。”

如今我们已经对提高生产力有了相当多的了解。我们知道,提高生产力在一定程度上是通过创新、通过资源从衰退的旧利用方式向更加富有生产力的新利用方式转移来实现的。另外,生产力的提高也可以通过持续改善现有利用方式中资源的生产力来实现。我们知道,我们需要致力于改善各种生产要素:资本、自然资源、时间以及知识。但是我们也知道,最终有意义的,是某个特定的流程、企业和经济利用中所有资源的总体生产力。

最重要的是我们知道,在一个个的企业、工厂、车间或办公室等我们所谓的“微观经济”中,生产力可以被创造、被提高或被破坏。提高生产力是管理者的责任。

最近一个世纪以来,在所有的发达国家里,或者说至少是在所有实行市场经济的国家里,生产力一直在稳步地提高。无论是在哪个国家,只要是出现了经济发展,这种发展就一定是基于以提高生产力为目标的资源管理。这并不是仅仅适用于制造业。在农业领域——一个所有19世纪的经济学家都“知道”的、被认为生产力不可能再有任何提高的领域——生产力提高得甚至更加迅速。的确,从19世纪到20世纪,还没有什么能像发达的工业化国家在农场上的生产力爆发一样,如此巨大地改变了国家的经济面貌。不过,如今医生们的生产力也要比20世纪初高出了不知多少倍。80年前的医生,当他们慢慢悠悠地从一家偏远的农舍赶往另一家时,他们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盯着马尾巴发呆上了。20世纪80年代的医生住在城里,他们的病人也都密集在城里定居;而由于汽车的出现,即使患者是一个小孩子,我们也可以把他安全、轻松地送到医生的诊所里。同80年前的前辈们相比,如今的医生在一个工作日内可以接诊的病人要多大约10倍。而且,即使没有技术创新,仅仅靠着不断地改善管理,如今商业银行中1美元的生产力也要比一个世纪前高出大约100倍——也就是说,在如今的商业银行中,1美元存款可以支持的交易量大约是19世纪晚期的100倍。

生产力的这种爆炸性发展已经彻底地改变了我们对经济和经济学的看法。整个19世纪的人们都认为“报酬递减法则”是理所当然的。因此,他们关注的焦点是增加供给,是微观经济学。到20世纪的头25年结束时,不断发展的生产力已经让这种顾虑显得毫无必要了。看起来,生产力可以照顾好自己。于是,经济学家把关注转向了需求,转向了宏观经济学。凯恩斯(Keynes)非常清楚地知道,在自己的理论中,完全没有任何对生产力的关注。当在这一点上受到人们的质疑时(比如早期他在剑桥研讨会上就常常遭受这样的质疑),他总是回答说如果有了正确的宏观经济学——也就是正确的需求政策,那么生产力的事儿自会有企业的经营者们去料理。

在20世纪20年代的背景下,也就是凯恩斯的思想逐渐形成的时候,这种立场还是能够站得住脚的。但是如今就不然了。在各种资源的生产力稳定地增长了一个世纪之后,生产力的发展已经趋于停滞,而在最近的10~15年里,各个主要发达国家的生产力实际上是在走下坡路。这种下滑开始于20世纪60年代,就在欧佩克成立之前。下滑的开始甚至早于通货膨胀率的迅速升高——事实上,通货膨胀率的升高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由生产力的增长速度减慢造成的。生产力的发展减速也早于发达国家对生产性经济部门强加日益沉重的管制负担。的确,数量惊人的新管制规章,不管它们涉及的是环境、安全、雇佣惯例还是别的什么,它们都严重地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但这绝不是惟一的因素,甚至可能不是主要因素。

生产力已经变得很危险了,因为它们被忽视了。相信生产力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仅仅是凯恩斯一个人;管理者们也越来越多地倾向于这种想法。但是,没有什么能比生产力的降低更危险了——它必定会导致经济的萎缩,会造成通胀压力、社会冲突以及相互猜疑。没有任何体制能够经受住资本或其他关键资源的生产力的萎缩。

因此,逆转生产力的下滑趋势就成了管理者的一项重大任务。对企业或者公共服务机构等重要组织的管理者来说,这是他们能够为平息动荡做出的一项最重大的贡献。在这同时,要想让自己的组织生存下去(更不要说还想着成功和繁荣了),管理者们就必须坚持不懈地致力于生产力的提高。

在大多数的组织里,生产力都能够相对迅速地得到相当显著的提高。有一句非常古老的谚语说得好:“一个人已经做到了的,其他人总是能够再次做到。”在每一个经济体系、每一个行业以及人类活动的每一个分支里,总是有生产力显著高于平均水平的组织存在。在任何一个行业、经济体系或者领域中,一家企业之所以能够鹤立鸡群,就是因为其生产力水平大约是所在的行业、经济体系或领域内平均生产力的两倍。而且最重要的是,领先企业总是在以大约两倍于平均水平的资本生产力进行经营。

资本最重要;资本就是未来。

例如在美国,通用电气公司(General Electric Company)就没有首先把自身的领导地位归功于科技进步。它们之所以能够领先于位居业内次席的最强劲的竞争对手西屋电气(Westinghouse),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资本生产力。通用电气从一美元中得到的成果,大约是西屋电气的两倍。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西门子(Siemens)与欧洲其他电器企业的对比。而在英国,阿诺德·温斯托克(Arnold Weinstock)爵士也曾在10~15年的时间里,凭着使资本生产力加倍,成功地把苟延残喘的英国通用电气公司(British General Electric Company)变成了业内的领导者,却丝毫没有以任何方式“压榨”或“剥削”劳动力。温斯托克能够付给员工们更高的工资,能够让他们拥有更稳定的工作,而这恰恰是因为他们的企业有着更高的资本生产力。还是在英国,连锁零售商马莎百货(Marks and Spencer)之所以能成为业内的领头羊,主要也是因为它们从单位货架空间或每平方米店面中创造出的销售额,大约是英国或欧洲其他零售商的两倍。对于这些更高的生产力来说,其中并没有什么秘密,有的只是不懈的、勤奋的、坚定的努力以及致力于生产力管理的承诺。

如今,这种承诺是发达国家中的所有管理者都必须具备的。要履行这种承诺,他们必须在组织中确立两个目标。第一个目标是要在接下来的8~10年内,让企业资金的生产力也就是资本生产力翻一番,使生产力的年增长率达到7.5%左右。第二个目标是要在接下来的8~10年内,在不增加员工人数的情况下,努力做到把产量至少提高50%;这意味着他们必须以4%~5%的年增长率提高员工的生产力。这两个目标都是仅凭勤奋的努力就可以达到的。

为了提高生产力,有四种关键资源必须得到一贯的、系统的、尽责的管理。这四种资源是资本、决定性的有形资产、时间和知识;其中的每一种都必须得到单独的、不同的管理。

大多数的管理者都知道投资于本企业的资金每年大约要周转多少次。但是有很多管理者认为,这些资金是“我们自己的”还是“借来的”,是“债务”还是“资产净值”,这有很大的区别。事实上,资金的法定所有权人是谁或者其法律术语叫什么,这些都对资金的生产力毫无影响。资金就是资金——而且所有的资金,不管其来源或法律义务是什么,其成本大体上是相同的。此外,一个管理者必须要明确地知道这些资金都用在了企业的哪些方面——你不可能去管理一个总额。要管理资本生产力,第一步就是要知道企业中的所有资金实际上在哪里;然后,你可以开始管理重要的资本利用。在一家企业里,这些资金可能是应收账款,也就是企业提供给客户的贷款。一家非银行企业——比如一家制造企业——无法在提供贷款方面与银行竞争。企业必须同时负担银行以及自身获得和管理资金的成本。因此,当企业向一个客户提供一笔贷款时,必须要想清楚自己期望得到什么回报——做到这一点的企业实在是太少了。不过,这些资金也可能存在于固定资产中,比如零售商店的货架空间或销售场地中——在这种情况下,需要得到管理的是营业时间内每货架单元或货架空间的营业额和营业收入。或者,这些资金可能存在于昂贵的机器设备中——而且,没有什么会比昂贵机器设备的闲置更浪费资本了。然而,会计核算模式很少提供这些信息;实际上,在典型的成本核算系统中,“标准成本”的假定会隐瞒这些信息。在典型的大学里,资本投资——一种非常昂贵的投资——存在于教室和实验室的大楼中,而这些建筑每周只使用四五天,每天只使用几个小时。通过在周末、午后或夜间为学习热情非常高的成年人开设有效的继续教育课程,一所大学就可以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使自身的资本生产力加倍;如果这所大学处在城市环境中,那么情况就更是如此。但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始终是要找出资金在哪里。这些数据存在于会计核算模式的信息库中,并且可以相当容易地获得,只要高级管理者想要得到它们。

在资本、时间和知识这三种关键资源上,所有的组织都是类似的。这三种资源是普遍的。但是,在决定性的有形资产这第四种关键资源上,不同的组织大不相同。对铜线制造商来说,铜锭是非常重要的原料;但对医院而言,铜锭可能毫无价值,“患者用床”才是其关键设备。每一个组织都需要想清楚,适合于自己的关键有形设备或有形资产是什么。然后,管理这些设备或资产就应该相当容易了。例如,在认识到“医院用床”对其来说是一个没有意义的术语之后,各家医院都已经大大地提高了决定性的有形资产的生产力。“医院用床”有很多不同的种类。比如,急性病人需要的医院用床就非常不同于产妇(并不是病人)需要的,不同于住院等待诊断和术后恢复的病人需要的,也不同于患者等待打到脚踝上的石膏变干时需要的。

大多数的管理者认为,他们企业的关键有形资产是显而易见的。然而就像医院的例子所表明的那样,关键有形资产的确定是有风险的,而且可能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决定。就像所有的资源一样,关键有形资产也要求生产力目标,而且这些目标要附带最后期限以及从结果到期望的反馈。企业在这一领域究竟能够取得多大的成果呢?在欧佩克首次提高石油价格后,少数认真地致力于提高能源生产力的企业已经做出了榜样。早在欧佩克成立的很久以前,美国的陶氏化学公司(Dow Chemical)就已经在能源节约方面享有了不同凡响的声誉。当欧佩克提高了石油的价格之后,陶氏化学公司就更是不遗余力地加强对能源生产力的管理。因此,在19741979年的5年时间里,该公司成功地把自身的能源需求削减了一半,并且没有增加任何其他资源的耗费。这意味着该公司的能源生产力每年提高了8%~10%。知识工作者的生产力

要管理好人员的生产力,尤其是那些可能最富有成果但也最昂贵的高素质人才的生产力,管理者必须知道该给他们分配什么样的任务。仅仅知道张三或李四可以胜任会计工作是不够的;如果他可以胜任(否则的话他就根本不应该从事会计工作),那我们就必须还要明确地知道具体该让他做什么。人力资源的生产力,尤其是知识工人的生产力,要求我们把人员指派到能让他们干出成果的岗位上去,而不是让他们担任无论干得多好他们的技能和知识都不能创造出成果的工作。对技术工人的生产力而言,分配控制是关键。

首先,这要求我们了解不同员工的优点,尤其是那些有可靠业绩记录的员工。他们擅长做什么?他们适合于哪些职位?其次,这要求我们要尽可能地把员工指派到能够让他们发挥优点并创造出成果的岗位上去。我们要让员工得到机会,得到那些恰好适合于他们的机会。在一个世纪前,当弗雷德里克·W.泰勒开始让体力劳动变得富有成果时,他认为对具体的人工操作来说会有“一种正确的方式”,它将适合于绝大多数从事这项劳动的人。他假定大多数人都是“能力一般的人”。但是,他的这一假定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尤其是对要求技能和知识的工作而言。当我们所说的工作不仅仅要求完成日常事务、服从指示、重复简单动作时,我们就必须假定有那么很少的一部分人有能力创造出与众不同的成果——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质量上都显著地高于平均水平。然后,我们要负责给这些人安排最适合的工作,力图使他们的特殊优点能够创造出格外巨大、不同寻常的成果。

管理者需要认识到,企业付给他们薪水是希望他们能够让同样领薪水的员工各尽其职。管理者有责任每隔6个月或9个月就问问组织中的任何一个人(首先是自己,然后是上司,再然后是同事,最后是自己的下属):“在这个组织里,我们所做的以及我所做的哪些事情有助于你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又有哪些事情会妨碍你?”

这些问题应该对每一个人提出。大多数的管理者都以为,他们总是知道该怎样最合理地安排日常工作,不管是机器步调的工作还是文书工作,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每当我们问一个人该问题时,我们发现妨碍他的事情有很多,而真正对他有帮助的事情却非常少。

对日常事务之外的任何其他经营活动而言,这个问题都是绝对紧要的。首先你必须假定,干活的人要比任何别的人都更了解什么可以让自己更有成果,什么有帮助或者没帮助。其次你要假定,要想充分地发挥创造成果的能力,拥有知识和技能的人需要负起责任。管理者的职责就是充当一种资源,激发并强化员工们完成任务的动力和渴望,因为只有员工们才最了解“生产力”对他们的工作来说究竟指的是什么。换句话说,如果不问这样的问题,动力和热情就会熄灭。即使是在日常工作中——就像泰勒最早认识到的那样——也只有从事那项工作的人才是真正的“专家”。

最后,人员的生产力要求持续不断地学习,就像日本人曾经教给我们的那样。这要求我们不断地给员工提出挑战,促使他们思考怎样才能改善自己已经在做的工作。这要求我们西方吸收禅宗的学习观念:一个人应该为了把自己已经知道怎样做好的事情做得更好而学习。当然,这要以工作小组中存在足够的心理安全感为前提,这样员工们就不会害怕这可能导致自己或者邻近机器上或旁边办公室中的同事和邻居失业了。就雇主而言,这要求他们尽力地预见员工冗余并致力于员工的培训和安置。但最重要的是,这要求管理者要乐于系统地征询员工们的意见,乐于倾听他们的回答。管理者需要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干活的人很可能要比监督的人更了解这项工作——或者至少是更了解这项工作的某些不同侧面。这对那些靠知识和技能工作的人尤其重要。根据定义,技术工人必须要比周围其他的人更了解自己的工作,否则就得说他的知识或技能不够。

当然,高级管理者知道他们必须管理生产力。但是,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以为,这不过意味着找到一种低产出的资源与一种高产出的资源之间的“平衡”。例如,大多数的高级管理者以及很多经济学家都认为,管理生产力就意味着以高产出的资本设备替代更昂贵且低产出的劳动力,或者反过来。

几乎没有什么证据表明,作为提高总体生产力的一种方法,这种“平衡”真的奏效过。很多企业试图通过安装计算机来减少职员的雇佣,但没有几家得偿所愿;大多数使用了计算机的企业发现,它们现在需要更多、更高薪的职员,尽管它们把这些职员叫做“操作员”或者“程序员”。同样,过去人们认为“自动化”会导致大规模的失业,但如今这样的担心也已经被证明是普遍错误的;自动化能够做到的,不过是把就业从薪水相当低的体力劳动转向薪水高得多的技术工作或专业工作。计算机和自动化往往都促成了更高的生产力,但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平衡”。西蒙·库兹涅茨(Simon Kuznets)能够获得1971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对生产力的研究——这些细致的研究揭示了一些完全不同的东西。实际上,美国经济在20世纪的迅速扩张正是依靠日益增加的资本投资,尤其是依靠日益提高的资本生产力。但是,就业率的上升就像资本投资的增加一样迅速。而且,因为有了更高的总体生产力,工资的增长甚至更加迅速。

因此,生产力的替代理论始终受到怀疑,尽管它很流行。从今往后,它将完全不起作用;从今往后,所有的资源都将必须以更高的生产力为管理的目标。管理者将必须承认,以一种资源的生产力降低来换取另一种资源的生产力提高,这无法让他们获得更高的总体生产力。此外他们还必须承认,任何一种资源的生产力降低,都可能导致无法轻易抵消的总体生产力的降低。

与体力劳动不同,知识工作不能被资本投资替代。正相反,资本投资会加大对知识工作的需求。最早认识到这一点的是医院和大学。在医院,更多的资本投资并不会带来劳动力的节约;相反,这会引起医院对新的、更高薪的劳动力的需求。显微外科手术、肾透析或者预防休克的加强治疗都需要昂贵的资本设备,而这些设备必然需要训练有素的人员来操作。医院里的非技术工作大多已经被机器取代了;例如,我们有了自动化的洗碗机。因此,现代的医院雇来扫地和擦窗户的员工,平均每病床的人数仅为20世纪30年代的1/3。但是,非技术或半技术工作中的劳动力节约,远远不能抵消巨大的资本投资所引起的技术工作中的人员需求。在大学里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这些在50年前还只是劳动密集型而非资本密集型的组织,如今却既是劳动密集型的,也是资本密集型的——这样的事实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解释为什么医疗保健和高等教育的费用上涨得格外迅速。然而,医院和大学的管理者都是直到最近才认识到这一点。过去他们一直认为,资本投资会“节约劳动力”——换句话说,资本投资会牺牲“资本”来“换取”“劳动力”的节省。但这并没有奏效。

即使是在制造业里,以资本换取劳动力节约的做法也并非总是奏效。造纸行业就是一个例证。在1929年,造纸行业中1美元的投资每年可以创造出价值约为3美元的纸产品。资本周转是很有成果的,每年会增长到原来的3倍左右。到了1980年,造纸行业的资本生产力已经显著降低,每年创造价值1美元的适销纸产品需要3美元的资本投资——现在的资本生产力仅为50年前的1/9。但是,现在造纸厂生产一吨纸所需的人员数量却仍旧是50年前的2/5。换句话说,尽管大规模的机械化已经使造纸业中劳动力的生产力得到了显著的提高,但这种提高却远远抵不上资本生产力的降低。替代也没有奏效。

钢铁厂有过同样的经历,汽车制造厂也是。克莱斯勒(Chrysler)之所以会陷入困境,一个原因可能就是失败的或者说不太成功的资本投资对劳动力的“替代”导致了总体生产力的降低。的确,在发达国家里,传统工作中即将来临的人员短缺会让自动化变得越来越有吸引力,越来越必要。但是,除非资本生产力也同时得到显著的提高,否则劳动力的节约就几乎肯定会被证明是一种假象。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劳动力”指的是技术型人才、知识型人才、管理和专业人才,那么这样的节约就根本不可能存在。要提高“劳动力”的生产力,惟一的办法就是提高人员的生产力——也就是时间的生产力和知识的生产力。

因此,管理者必须分别管理资本、决定性的有形资产、时间和知识等四种关键资源的生产力。但是说到底,最要紧的还是特定组织在利用这些资源时的总体生产力。真正重要的是特定工厂、商店、银行、医院、学校、办公室的总体生产力,是特定企业或机构中需要管理者们去提高的各种要素的总体生产力,是动荡时期特定组织的管理者们必须全力保证的各种资源的生产力的稳步提升。生存成本与利润错觉

管理基本要素,这包括在今天挣出明天的生存成本。一个不能挣出这些成本的企业注定会衰落直至消失。这些成本并非“预期成本”;它们是现在引起的成本,尽管并不需要现在就支付。它们是“累积成本”或“递延成本”——我们早就已经认识到,它们是必须要在企业的往来账目上列出的真实成本。一家不能为生存挣出累积成本的企业会耗尽积蓄,会背叛其首要的社会责任:社会把资源托付给了企业及其管理层,企业就有责任保持这些资源创造财富和就业机会的能力。

已经被人们挂在了嘴上的“利润”是一种会计假象。除了极少数像欧佩克这样的政府垄断,其他情况下不存在利润——存在的只是生存所需的递延成本。首先,资本是一种资源。而就像现在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的,没有“免费的”资源。因此,企业生存的最小成本就是资本成本。

但是,经济活动本身就有递延成本或者说生存成本——企业必须在今天就把这些成本挣出来,这样才能保证明天的生存。经济活动可以定义为当前资源的承诺——这些资源就像玉米种一样,必定会引发对未来收获的期望。对未来的期望总是伴随着风险,而且是很大的风险;目前还没有哪一种经济活动会没有风险,这就像种地必须要把今年的收获留出一部分来作为明年的种子。经济发展意味着要能够承受更大、更复杂的风险,要能够以当前的资源应对更长的发展时期以及变化和创新所带来的更大的不确定性。因此,经济发展要依赖于一个经济体的资本形成能力——也就是创造出比过去和现在的成本更多的额外产出的能力。

但是,经济发展还意味着以知识和技能替代肌肉和汗水的能力。这意味着创造未来的职位——更多且更好的职位。而正如我们所知道的,这也主要依赖于资本形成率,以及我们不断地对未来职位的形成加大投资的能力。一个职位的知识含量越高,它需要的资本投资就越多。这直接要求对设备和机器的资本投资——一枝铅笔的成本与一个手持计算器的成本之间的巨大飞跃,可以指示每职位资本需求的猛增。这甚至还间接要求更多其他形式的资本——存在于人力资源及其教育和培养的资本形成中日益上涨的高投资。如今,刚刚毕业的年轻工程师大多只有二十几岁,第一次走上工作岗位的他们所需要的直接和间接资本投资(一部分由雇主提供,另一部分由家庭和纳税人提供),大约是60年前他们的祖辈从学徒变成新手木匠所需投资的25倍。而到了这些工程师的下一代,所需的总资本将很可能是现在其父辈所需的5~10倍。换句话说,在所有的发达国家里,都存在着对显著增长的资本投资的需求,以便为如今的年轻人以及他们的期望提供未来的职位。

仅仅赚回过去和现在的成本是不够的。当一家企业抵消了会计核算模式的成本也就是已支付成本时,它们并没有达到“盈亏平衡”。生存成本已经产生了——只是还没有被支付。这些应付款项的确定,或许无法达到会计师确定已支付成本时所能达到的精确度。但是只要在合理的概率范围内,使用与大多数会计数字(比如固定资产、专利权或债权的估价)相同的误差范围,那么它们就会很容易确定。事实上,确定生存成本所能达到的精确度,要显著高于传统的资产负债表和损益表中大部分数字的精确度。在市场经济中,生存成本永远也不可能低于资本成本——自从有了一百多年前英国经济学家艾尔弗雷德·马歇尔(Alfred Marshall)的早期成果以来,这一直就是经济学中的一条公理。根据定义,如果一家企业所赚到的钱少于现行的资本价格,那么该企业就是在赤字经营,就是在预支未来。

如果我们说的是一个农民吃光了来年播种需要的种子,那么人人都会接受上述的道理。我们之所以会在说到企业时拒绝接受这个道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利润”的错觉造成的。人人都知道农民的种子不是利润,即使它是过剩的。但是包括企业的高级管理者在内,没有谁深刻地认识到企业报表中报告的“利润”也不是真正的利润;那其实就是“种子”,是企业的“生存成本”——一种绝对真实的成本,尽管是递延的。

在动荡时期,对资本形成的需求必定会增长,即使仅仅是因为动荡时期意味着现有资源对未来的承诺具有更大的不确定性和更高的风险溢价。但是我们知道,未来充满了巨大的变革和创新,包括社会方面和科技方面的——这同样意味着未来更大的风险。最后,在所有的发达国家里,都正在发生向着需要更高资本投资的技术工作的转移。在发展中国家里,未来的职位需求(主要是制造业的)所要求的资本投资,其总额将远远超出当前任何一个人的想像,尽管对单个职位的投资仍旧相当低。

与此同时,对资本形成的阻碍也非常大,并且正变得越来越大。在所有的发达国家里,资本形成正在急剧下降。当然,一个原因就是通货膨胀会破坏资本。公众可以凭直觉感受到这一点——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通货膨胀期间人们倾向于提高储蓄率,尽管“常识”会告诉他们不该存钱而该买东西。就算没有经济学家的帮助,公众也能意识到为了维持下去,他们必须再多存些钱,即使他们的存款正在贬值。

在发达国家里,还有一些结构性和永久性的变化也倾向于压低资本形成率。五十多年前,通过证明现代经济在一定条件下会有“储蓄过度”的倾向,所以政府需要抑制资本形成而鼓励消费,凯恩斯彻底推翻了传统的经济学。如今,因为人口结构发生了改变,我们应当预期各个发达国家将长时间受“储蓄不足”的内在倾向控制(这与凯恩斯为他那个时代做出的诊断截然相反,但也同样与古典经济学相矛盾)。甚至是在像日本或德国这样的个人储蓄率很高的国家里,也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个人储蓄不再是“资本形成”,而仅仅是“延迟消费”。

在所有的发达国家里,大部分的个人储蓄都是退休基金,而且其比重还在日益增大。就目前而言,这些基金都是由政府收集的——无论在哪里,即使是在像美国和英国这样拥有相当大的私营退休金系统的国家里,这也是比重最大的一部分——所以仅仅对个人来说它们才是“储蓄”。对政府而言,它们可以马上变成“支出”。但是对于目前已经花光了政府收集的那部分退休金的退休者来说,流入私营退休金计划的大部分资金也要流回他们手中。“个人储蓄”的另一个主要部分是对家庭住宅的投资。住宅是一种耐用消费品,尽管它有着很高的转售价值。住宅不是一种用来创造经济价值或财富的“资本货物”,住宅投资也不是“资本形成”。社会变得越富裕,通过工资和薪水来领受国民收入的普通大众就变得越多,而等同于资本形成的个人储蓄就变得越少。社会在延长个人寿命方面做得越成功,靠个人创造的真实的资本形成的比率就必然会越低。

资本形成率的下降还有其他一些原因:经营的流动成本迅速增长;政府官僚作风的加重极大地增加了经济的成本负担;管制加强了;转移支付增加了(无论是为了环境和安全的,还是为了社会政策目标的)。所有这些都增加了经营的成本,从而阻碍了企业挣出生存成本的能力。但是基本的转变是结构性,是人口结构和人口动态的转变。由于这种转变,老年人已经变成了成年人口当中增长最快的群体,而这强烈地影响着储蓄率。(参见后面的第3章。)这种转变使得发达社会的资本形成越来越依赖于非政府组织——当然主要是企业——挣出生存成本的能力,也就是提供“种子”的能力。

就像对大多数的经济学家一样,这对大多数的企业经营者来说也是显而易见。因此,企业经营者和经济学家们就越来越担心资本形成,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如今企业赚回生存成本的速度太慢。但是对公众、政治家、工会的领导者甚至是组织的高层来说,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根本看不见的——至于从生产车间到销售管理或产品研发等职能或技术领域的员工,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个事实被非常流行的“利润”的花言巧语模糊了。我们被告知,“利润”是给投资者的“回报”。我们被告知,“利润”是过去投资的收益。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背离事实了。这些容易让人误解的所谓的“利润”,其实是真正的成本,是企业和经济的未来成本。当利润率低于资本成本时,利润就根本不是“盈利”,而是亏损——无论对企业还是对整个经济而言。

抵消成本无疑是一种管理职责。迄今为止,还不曾有谁对此表示过异议。因此,管理者有责任给企业赚回生存成本。

由此可以得出的一个推论是:医院、大学、各种公共服务机构等第三部门(Third Sector)的“非营利”组织,也需要把生存成本视为其营业成本的一部分。目前,这些组织都把营业收入扣除营业成本后的盈余视为其本不该赚的“利润”。为此,它们隐瞒自己的真实成本。但是这样一来,它们也危及了自身的前途,并且给社会以及整个经济创造财富的能力增加了负担。只要第三部门是收益甚微的,这种做法就可以原谅。但是如今在大多数的发达国家里,所谓的第三部门远远不止是“微弱收益”,而是至少占到了国民产值的1/4。如今,我们需要知道第三部门组织的赤字究竟有多大。

公共服务机构把生存成本视为“将来的成本”而不是当前经营的成本,其危险可以从英国国民医疗服务制度(British National Health Service)的失败得到生动的例证——从20世纪50年代至今,这一失败给英国造成了巨大的医院基础建设成本,这是广为人知并且已经得到证实的。在这期间的大多数时间里,因为有纳税人支付全部成本,所以医疗服务账户都被认为是“收支平衡”的。但是实际上,这一服务体系在运转中隐藏着巨大的赤字。结果,如今在英国的很多地区,当病人要做所谓的“非急需实施的手术”时,如果其所患的疾病本身不会由于推迟治疗而恶化,那么即使病人在遭受病痛的折磨,他也得等上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个等待期还在变得越来越长。在英国,私人医疗保险已经成为了最受欢迎且发展最快的员工福利。它不是用来支付医药治疗或手术的——那是医疗服务体系的事儿。它是用来为“插队”付钱的。这当然是直接否定了国民医疗服务制度建立的前提。的确,私人医疗保险在英国的爆炸性增长预示了国民医疗服务制度的彻底失败——之所以会有这次毫无必要的失败,完全是因为主管者拒绝把生存成本视为正当成本,甚至根本就不认为它们是“成本”。

赤字就是赤字,不管它是由肥皂制造商、大学或医院引起的,还是由童子军引起的。从管理和创业的角度来说,这些都是截然不同的组织;而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这些组织之间的惟一差别就是税务员对待它们的方式不同。很多“非营利”组织应该列出在传统会计核算中被视为丰厚“利润”的东西,也就是当期收入(不管来源)扣除当期支出后的大量盈余;在很多公共服务机构里,生存成本其实是非常高的。大学和医院都是很好的例子,都几乎注定要在今后的几十年里经受相当迅猛的变革。然而,尽管生存成本是确实的、可以测量的,但只要它们被视为“利润”,第三部门的“非营利”组织就不会得到面向绩效和服务的管理,就一定会管理不善。我们可能会选择靠来自纳税人的政府补贴来经营其中的很多组织;至于剩下的那些,我们可能想让它们继续依赖于私人慈善事业。但是,这些组织的管理层有责任让他们自己以及社会知道组织的赤字究竟有多大——他们有责任让自己以及社会知道组织的真实成本,即使并没有人指望他们挣出这些成本。

对所有的管理者来说,了解生存成本并把它们视为真实成本,这是一项基本职责。首先,这意味着其组织的财务数字应该根据通货膨胀做出调整,以便他们了解组织真实的经济状况。其次,这意味着管理者应该承认他们的经营是亏损的,除非当期收入扣除了过去和当前成本后的盈余,可以抵消组织以当前市场价格利用的所有资金的资本成本。这里我要再说一次:资本成本永远是企业生存的最小成本。

此外,想清楚生存成本,以便准备出或者至少确定出那些可能会或一定会超过资本成本市场价格的成本,这也是管理者不可推卸的职责。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就像前面已经提到的那样,医院和大学的生存成本几乎一定会高于资本成本。但是,对于那些既需要大量的资本来支持新的流程和自动化,同时又需要非常高的环境和安全投资以及节能技术投资的企业(比如传统的钢铁厂)来说,生存成本也一定会大幅度地上升。在当期收入已经准备出了这些成本之前,企业就还没有达到“盈亏平衡”。

另外,企业还迫切需要根据经济现实来调整高级管理者的薪酬。只要高级管理者可以基于报告“利润”来得到额外的薪酬,他们就会拒绝改变他们报告收益的方式。在当期收益足以支付生存成本之前,企业就根本不应该向管理者支付基于利润的额外薪酬。拒绝透露企业还没有挣够生存成本的事实,这就是欺骗。基于不存在的利润付给自己“奖金”,这就是贪污。

但最重要的是,管理者需要改变花言巧语和产生误导的会计数字的滥用。管理者必须要向股东、向公众、向纳税人报告生存成本。在他们的报告中,管理者必须更多地强调他们有责任挣出风险成本、变化成本、创新成本以及为今天的年轻人和职场新人准备未来职位的成本。要想做到这些,他们就必须首先确保他们借以实施管理的企业会计数字,反映了事实而不是“利润”错觉。

对世界经济以及其中每一个国家的经济来说,仅次于生产力下降的另一个最大危险是资本形成的下降。在所有的国家里,对“利润”的抵制都在日趋强烈;而只要我们试图用“谋利动机”(至今尚无丝毫的证据)或“给投资者的回报”来解释利润,这种抵制就会继续增强。除非管理者在每次着眼数字时都能清醒地告诉自己,其中没有“利润”而只有“生存成本”,否则他们就会继续谈论那些迷惑人的废话——不过这最终只会迷惑他们自己。人们会察觉到自己正在受到愚弄。

在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近几年来一直尝试让会计师们预先估计利润。这不太可能奏效。未来收入总是很难估计;在动荡时期,在未来的两三年里,即使是对发展方向的估计也只能是在正负50%的误差范围内。但是,我们却能够以很高的概率准确地估计出未来好几年内的生存成本,因为它们不是“预期成本”而是“递延成本”。证券交易委员会能够为美国经济以及整个自由经济做出的最大贡献,莫过于要求受他们审计和认证的会计师们估计生存成本(以资本成本为最低限度),并将其作为真实成本包含在组织发布的报告中。

但是高级管理者们——无论是在企业中的还是在公共服务机构中的——最好别干等着证券交易委员会和会计师们采取行动。他们应该立刻就开始管理生存成本并将其视为真实成本。否则在动荡的通货膨胀时期,他们很可能就会发现,在逐年地报告了“创记录的利润”之后,他们的企业正在真实亏损的重压之下渐渐沉没。第2章 面向明天的管理本要素属于今天的企业。但是,所有的组织都生存和运行在基两个不同的时段:今天和明天。明天正在变成今天,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可逆转的。因此,管理者总是不得不同时管理今天(基本要素)和明天。在动荡时期,管理者不能想当然地以为明天就是今天的延伸。正相反,他们必须面向变化进行管理;变化既是机会也是威胁。把资源向成果集中

在动荡时期,企业必须保持“瘦而有肉”,必须要既能承受压力又能迅速行动以抓住机会。如果这样的动荡时期是在多年的相对平静、轻松和可预测状态之后,那么这就显得尤其重要。除非受到考验和挑战,否则任何一个组织都倾向于变得松懈、懒散、不集中。组织会倾向于根据惯性和常规来配置资源,而不是根据成果。最要紧的是,每一个组织都倾向于避免不愉快,而最让人不快、最不受欢迎的就是把资源向成果集中,因为那总是意味着说“不”。

在动荡时期,无论是企业还是公共服务机构,任何一个组织都需要控制自己的资源配置。它需要考虑清楚成果有可能产生于何处;它需要知道优良而富有成果的内在资源,尤其是优良而富有成果的人才。要想把这些资源集中投向实际的和潜在的成果,组织需要付出有条理、有秩序、不间断的努力。“喂饱机会,饿死难题”,这就是准则。而且,资源只有集中才能富有成果;资源的分散和破碎抑制成果的产生。

要实现对资源配置的控制和资源集中,一种方法是准备两套预算:一套是经营预算,是为已经在落实的目标准备的;另一套是机会预算,是为新的创业计划准备的。在篇幅上经营预算会比机会预算厚得多——即使是在一家庞大的企业里,机会预算也很少会超过几页纸。尽管如此,最高管理层还是应该对两套预算投入同样多的时间,给予同样多的关注。对于这两套预算,管理者应该提出的问题非常不同。对于经营预算,管理者应该问问:“这项努力和支出真的是不可避免的吗?如果不是,我们要怎样避免?”如果答案是肯定的,管理者就应该接着问问:“要防止严重的运转失常,所需资源的最低限度是什么?”对于机会预算,首先应该问的是:“这是对我们有利的好机会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接下来就要问问:“这个机会能够吸收并充分利用的最适度的努力和资源是多少?谁是致力于此的合适人选?”经营预算总是应该以能够维持的最低限度准备资金。用决策论的术语来说,它应该“得到满足”而不是“尽量优化”。机会预算应该被尽量优化,也就是说,应该以追求努力和支出的最高收益率为目标。

但是,资源向成果的集中也要求组织系统地致力于所谓的“企业负担控制”,或者说是每当组织实施一项新的努力时,就要放弃一项不太有前途或不太有成果的原有努力。这对职员工作尤其重要,无论是在人力资源、市场营销或研发领域,还是在任何其他的职员领域。管理者总是应该问问该领域内的专家:“为了从事这项新的活动,你打算放弃什么?”通常,除非有一项不太有成果的原有活动或努力正在被放弃,否则管理层就不应该批准一项新的活动或努力。就职员努力的情况而言,只有集中的努力才会产生成果。企业负担控制的原则同样也适用于新产品、产品线的增加以及额外的分销渠道等。抛弃昨天

在多年的相对平静和可预测状态之后,无论是企业还是公共服务机构,每一个组织都很可能被昨天的承诺所拖累。这些承诺包括:不再有贡献的产品或服务;当初看起来非常诱人但5年后的今天仍旧仅仅是有希望的收购或创业;没能转化为成果的创意;随着社会或经济的改变而丧失需求的产品或服务;因达到既定目标而变得过时的产品或服务。一艘在海上航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轮船,需要清除附着在船底的藤壶,否则这些贝壳动物的拖累就会影响船的速度和灵活性。一家在平静的商海中航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企业,同样也需要清除只耗资源不出成果的、已经变成了“昨天”的产品、服务和创业。

任何一家企业在任何时期都需要这样一种有计划的放弃策略,尤其是在动荡时期。每一种产品、每一项服务(对外的和对内的)、每一个流程、每一项活动,都需要每隔几年就接受这样一个问题的考验:“就目前我们了解的情况而言,假如我们没有身在其中,我们还会进去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你不应该说:“让我们再研究研究。”你应该说:“我们怎样才能摆脱,或者至少我们怎样才能停止投入更多的资源?”

提出这些问题并根据答案采取行动的时机,不应该是组织陷入困境的时候,而应该是组织成功之时。因为在那时,组织最有可能把自己的资源分配给过去,分配给曾经产生了成果的东西,分配给曾经提出了挑战的目标,分配给曾经无法满足的需求。

在这种时候,抛弃昨天对非营利的公共服务机构来说尤其重要。在很多情况下,正是组织的成功使它们的计划、活动和服务变得过时了,没有成果了。但是在公共服务机构里,即使要放弃失败的、没有成果的计划也是非常困难的。对其中的大多数组织来说,要接受“成功总是意味着要抛弃已经实现的目标”这一事实,几乎是不可能的。公共服务机构不是“要求导向”的,而是“需求导向”的。根据定义,他们更关心的是“善举”以及“对社会”或“对道德”的贡献,而不是收益或成果。社会工作者总是会认为,他们帮助一个家庭摆脱社会救济的努力的失败,恰恰证明了他们需要投入更多的努力和资金。他们无法接受他们持续了半个世纪的失败,竟然意味着他们最好结束如此英勇的屡败屡战。校长们也无法接受他们早已实现了让所有的孩子来上学的古老目标,现在他们最好问问怎样才能让时间更短的学校教育更有成果,而不是继续徒劳无益地为更多的学生争取更长的就学时间。医院也“无法接受”其改善分娩的努力已经如此成功,以至于“产房”已不再属于为病人设立的医院,而是属于可以享用医院服务的“汽车旅馆”。

总的来说,没有几家公共服务机构试图彻底地考虑改变了的经营环境。大多数的机构都认为,它们所要做的一切就是更努力地工作和更多地筹集资金。

正是因为公共服务机构的成果是不容易衡量的,所以就更需要有条理的抛弃。这些组织需要系统地从昨天的努力中收回各种资源,包括资金,但最重要的是人力。无论如何,公共服务机构的管理者至少应该随时问问自己,他们应该怎样改变方法以完成组织最初就打算做到的。

但是在企业里,也有太多的高级管理者把他们的产品、服务和活动看成是“善举”,是“道德义务”或者仁慈的上帝创造出来的某种东西,而不是短暂的、只要能产生成果并让顾客满意就无可非议的人类活动。乐于抛弃昨天的企业实在是太少了,而这样一来,为明天准备好了充足资源的企业也就少之又少。在动荡时期,一家企业必须既要能够经受住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又要能够充分利用突然出现的大好机会。就这两方面而言,把资源向成果集中以及抛弃消耗资源但却没有成果的过去,这两点都是最基本的要求。管理增长

每一家企业都需要管理增长。要做到这一点,企业需要增长战略。

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人们普遍认为一切都必须增长而且增长没有限度。在20世纪70年代,人们开始普遍相信增长已经永远地结束了。这两种想法都是错误的。

没有什么能永远增长,更不用说呈指数增长了。然而自18世纪初期以来,每隔大约五十年,世界经济中的发达国家就要经历一个“投机兴起的十年”——在这十年中,增长就是一切,一切都被认为应该永远不断地增长。第一个这样的十年大约是在18世纪初,当时有南海泡沫事件(South Sea Bubble)和约翰·劳(John Law)的路易斯安那(Louisiana)计划。第二个这样的十年是在18世纪的七八十年代。接下来的两个“投机兴起的十年”,分别出现在19世纪的30年代和70年代。至少是在欧洲,1910年前后的投机热潮因第一次世界大战而终止了;而在美国,这股热潮一直持续到了1929年。再接下来,我们就经历了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投机热潮。

这些“投机热潮”中的每一次都造成了严重的后遗症——在这期间,人人都相信增长已经永远地终止了。增长从未终止,我们也没有理由认为增长现在已经终止了。

但是在每个这样的时期,增长都会转向新的经营领域。因此,对一家企业来说变得非常重要的就是,要弄清楚适合于自身特定优点的增长领域在哪里,要把资源从已经不能再产生成果的领域转移到那些能够发现新机会的领域。

在每一个这样的时期,废弃的过程都会加速。在动荡时期,有条理地抛弃过去,系统地把资源集中,这两点都是任何增长战略的最基本要求。

在每一个这样的时期,对于企业和公共服务机构来说都同样重要的是,要确定自身必须实现多大的增长,才可以保证不被排挤到市场的边缘。因为如果市场增长了,组织也必须随着增长——变得边缘化就意味着被淘汰。

克莱斯勒的政策为“不该做什么”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例证。大约是在20世纪60年代,克莱斯勒汽车公司实际上就决定不再增长。它们没有足够的内部资源来支持增长;因此,假如要保持增长,它们就需要与别的企业合并——多半是与一家欧洲的企业合并。克莱斯勒没有这样做;相反,它们决定继续“保守”,变成业内的“一个因素”而不是“一个领导者”。事实证明这是一个灾难性的错误。汽车市场迅速增长,而到了1975年,克莱斯勒已经被排挤到了市场的边缘。它们连生存都成了问题,尽管政府给予了大量的帮助。在20世纪60年代,大众汽车(Volkswagen)在财务、产品、工程和市场营销等各个方面都比克莱斯勒差一大截。但是大众做出了随市场增长的决策。它们提出了“增长市场都在哪里?”的问题,并集中力量去夺取其中的四个增长市场:欧洲大陆、巴西、墨西哥和美国。在这些地区,大众汽车努力地争取领导地位。而一心想变成一个世界性的平庸之辈的克莱斯勒,最终只是在变得边缘化方面取得了“成功”。

每当经济下滑时,一个边缘化的组织总是会下滑得格外厉害,而每当经济回升时,边缘化的组织又总是回升得格外缓慢。每经历一轮商业周期,边缘化的组织都会变得更虚弱。而且,一旦企业已经变得边缘化了,要想逆转这种下滑的趋势就变得极其困难;事实上,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这种情况下,术语“边缘化”就是行业结构的问题。对旅馆行业来说,它的含义截然不同于化工行业。行业结构也会改变。30年前,在一个主要的全国性市场上做电器行业内的老二,这还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当时,作为各自市场中的第二大电器制造商,美国的西屋电气和德国通用电气(AEG)都有着非常不错的立足之地。而如今,一家企业必须要成为全球市场上的少数领导者之一。在电器行业的高级管理者当中,或许只有英国的阿诺德·温斯托克爵士明白这个道理。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通过兼并很多衰弱的边缘企业,并无情地抛弃其无法在其中达到领导地位的所有领域,温斯托克让英国通用电气公司得到了发展和壮大,使它变成了一家有生存能力的企业。就在他开始实施这一系列举措之时,很多在当时比他们要强大得多的企业(比如美国的西屋电气),都开始随波逐流并随后变得越来越缺乏盈利能力和竞争力。

因此,最低限度的增长可能是生存所必需的。只要市场在增长或者行业结构在改变,企业的增长就必不可少。

一家企业必须要区分错误的增长和正确的增长,区分肌肉、脂肪和肿瘤。区分的原则很简单:能在短期内促使企业资源的总体生产力得到提高的任何增长都是健康的。这样的增长应该得到充分的支持。但是,只能导致规模扩大却不能在相对短的时间内促进总体生产力提高的增长,就是脂肪。一定量的脂肪或许是有必要的,但没有几家企业因为脂肪太少而患病。任何不能促使总体生产力提高的规模增长都应该重新减掉。最后,任何导致生产力下降的规模增长,就算不是致癌的也是会引起病变的肿瘤,应该迅速而彻底地通过手术切除。管理创新和改变

就像在经济领域里一样,在科技领域里,从马歇尔计划到20世纪70年代早期的25年是一个非常迅速的增长期和发展期——当然,也是延续期。战后科技的最重要特征并不是创新,而是现代科技向世界各个地区的延伸——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现代化的军队带着现代化的武器和方法向最偏远的角落渗透的结果。除了像玻利维亚高原、阿尔巴尼亚或亚马逊丛林这样的偏僻角落,世界上几乎没有哪个地方是电话不能通达的,没有哪个地方的人们不知道电影或电视中的蘑菇云意味着什么,没有哪个地方的生活尚未受到电影和广播的彻底改造——远比19世纪铁路对人们生活的改造更彻底。

印度政府正在贯彻一项“小即是美”的政策,并且认为“甘地的一个重大失误就是拔苗助长”。然而对一个穿行在印度乡间的参观者来说,普遍的印象并不是由来已久的贫穷、疾病和痛苦。相反,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崭新的自行车停放在一间间低矮的茅屋外,开到最大音量的半导体收音机从路过的每一架牛车、驼车或象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乡村集市上的人群里外三层地挤在卖摩托车、小型拖拉机或电视机的店铺周围(尽管那里可能还收不到电视节目)。

但是,尽管科技的渗透在战后的25年里大大地加速了,科技本身在很大程度上却是在延续早已设计好的道路。20世纪50、60和70年代的“新科技”,大体上都是基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毫无疑问是在1929年之前——形成的科学和知识。两个重要的例外是计算机和计算机技术——尽管前者的很多基本概念和技术形成于20世纪20年代,而后者现在才开始产生实质性的影响。医学领域里的例外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特效药”——它们的诞生要追溯到20世纪40年代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研究成果。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25年里,一个不断重复的话题是科技进步的加速。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误解。真正被加速的是人们的科技进步意识。科技进步自身很可能根本就没有加速,甚至可能是变慢了。毫无疑问,在19451975年间,没有什么成果能够与1856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科技进步相提并论。这些进步开始于合成染料的发现以及第一台实用发电机和打字机的设计,结束于莱特兄弟(Wright Brothers)的第一次动力飞行、李·德福雷斯特(Lee DeForest)发明的真空管以及为电子学和数据处理提供了基本概念(包括“数据”的概念)的符号逻辑。在那60年里,平均每14~18个月就有一项新的发明诞生,而且几乎立刻就能催生一个新的行业。而在19471975年间却只形成了两个真正的新行业:计算机和系统性药物——开始于20世纪30年代晚期的磺胺类药剂和40年代的抗生素。

下一个20年或25年,几乎肯定会更像1914年之前的那段时间,而不是19471975年的那段时间。如今,认为技术进步已经告一段落,甚至认为技术进步不值得追求并且能够被终止,这样的一些想法非常流行。这并不新鲜;这是技术进步加速时期人们的普遍反应。在19世纪30年代出现过这种反应——当时,捣毁机器、阻碍技术进步的勒德分子(Luddite)要远比创新者更引人注意。在19世纪90年代也出现过这种反应——在西方的历史中,这也是人们不再痴迷于科技的最后一个时期。但是就像19世纪的勒德分子和科技悲观主义者并未造成持久的影响一样,可以说,今天一些人对科技不切实际的抵制仍将是徒劳的。这可能导致严重的混乱。在19世纪90年代,H.G.韦尔斯(H.G.Wells)那一代人对新科技的恐惧严重地阻碍了英国的发展,致使英国确信他们将忠于19世纪的陈旧技术,因而在利用20世纪基于科学的新技术方面落后了。但这并没有阻挡,甚至都没有减慢世界性的科技推广和进步。这只是让科技以及经济领导地位转移到了新的地区。对如今在发达国家里出现的强烈抵制未来科技的行为而言,这也是惟一可能的结果。

现在人们普遍认为,从新知识到产品和服务的转化时间已经大大地缩短了。其实并非如此。转化时间在最近的三四十年里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

在1856年,沃纳·西门子(Werner Siemens)发明了第一台实用发电机。在22年后的1878年,托马斯·爱迪生(Thomas Edison)发明了电灯泡,这让电力成为了一项实用的技术。几年以后,西屋电气开发出了交流电动机,这使得电力成为了工业生产的原动力。在1856年,威廉·亨利·珀金斯(William Henry Perkins)首次发现了从煤焦油中合成的苯胺染料。但是直到1880年,才由德国人改进了珀金斯的重要发现,建立起了现代染料工业。在1945年,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时,大型计算机已经发展成为了一种实用的机器。30年后,也就是20世纪70年代中期,随着微处理器、集成电路和普通语言逻辑的出现,计算机才第一次成为了一种日常工具。

按照这种三四十年的转化时间,又一次根本性的科技进步就在眼前。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头25年不同,这次科技进步将是一次结构性的变革,而不是一次修正、扩展或发展。这一次,科技进步将转移到新的领域。

在这些将要发生结构性变革的领域当中,其中之一为电子学领域。在20世纪30年代晚期和40年代早期,基础性的科学知识已经形成。因此,20世纪80年代几乎一定会是一个充满科技影响和真正创新的时期。

一个重大的影响将会出现在通信领域。到目前为止,电子通信已经在很大程度上习惯了语音、影像和图形作为截然不同的通信类型的传统定义。今后,电子学将越来越多地提供整体通信。到了20世纪80年代中期,商业通信卫星(由IBM、施乐和美国通信卫星公司合资研制)应该已经在美国投入运行。它将使语音、影像和图形(比如文档或图表)的同步即时传输成为可能。这将使处在地球表面上任何25个不同地方的人们,就像坐在同一间屋子里那样直接交谈并看到彼此,如果有必要,他们还可以在不离开办公室或自己家的情况下,同步地分享相同的报告、相同的文档和相同的图形。同等的通信能力可以在很多不同的系统中实现——比如英国邮政总局(British Post Office)以及贝尔电话系统公司(Bell Telephone System)在美国的竞争对手们正在开发的新型电话交换机。

这样一来,乘坐航班的商务旅行或许就会逐渐减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增长期,这样的旅行曾经是众多增长行业中的一个。这种旅行应该会变得越来越不重要,尽管它的空间很可能会迅速地被出于度假、学习或纯粹好奇等原因的非商务旅行所抢占。不过,商务旅行应该会变得越来越没有必要。对高级管理者们来说,他们将不用再为了开碰头会而挪动自己沉重、慵懒的身体,不用再为此而呼吸着混浊的空气熬过令人麻木的时光。我们将越来越有能力做到“面见”某人却不必劳动他的大驾。

一个同等重要或者说更加重要的进步,将是用图形的电子传输取代沉重的纸张运输的能力。在20世纪60年代,因为预言了电子“信息”将取代印刷文字和图形信息等传统“媒体”,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一时间名声大噪。这还没有发生,但它将会发生。与此相反,电子装置正在成为传播图形出版信息的主要渠道。以前,我们必须通过一个印刷流程把少量的油墨印到很有些分量的植物纤维上,然后要把大量沉重的植物纤维运到很远的地方,最后还要有人亲自把这些印刷品分发给每个订户——整个过程缓慢而又成本巨大。但是如今,几乎每个人的家中都有两个印刷厂:电话和电视。电话(已经被英国邮政总局用来传输图形)是一种简单、便宜的双向渠道。不过,它的图形质量很差,而且很可能不会再有什么改观了。电视则有着出色的图形质量;录像带也已经具备了优于大多数商业印刷机的图形质量。只是到目前为止,电视还仅仅容许单向通信。尽管如此,我们已经在这两种工具之间建立了一个传输图形的完整系统,它几乎将会延伸到发达国家中的每一个家庭。残存的障碍并不是技术或经济上的,而是法律和政治上的。同传统的方式相比,图形的电子传输极其廉价,更不用说还极其快捷了;传统方式能够存在的惟一理由,就是还没有替代者。我们可以充满自信地预计,在今后的20~25年里,我们今天所谓的报纸和杂志,大多数都将通过电子设备、通过电话或电视“印刷厂”来传播。

我们还可以期待健康护理领域中的重大科技进步。从20世纪30年代早期到50年代之前,克里克(Crick)和沃森(Watson)破译了遗传密码。这期间积累起来的新知识,将会促进作为生物化学和生物力学(或者说外科学)之补充的生物电子学和生物遗传学的发展,以及身体不会对其产生排斥的人造器官的发展。我们将会看到细胞染色体的基因操纵技术,会看到生物遗传学可以利用人体自身的动力学来改变或修正器官缺陷,不管这些缺陷是遗传的还是代谢机能紊乱造成的。这些新技术将不会取代传统医学,而是作为传统医学的补充。但是,它们很有可能会模糊“内科学”与“外科学”之间的差别。与内科学不同,它们涉及对人体的侵入;与外科学也不同,它们很有可能是不流血的,并且将调动人体自身的力量去完成矫正动作。

在1995年之前,“装配线”这一20世纪的“现代化”制造技术将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消失,被真正的自动化所取代。“装配线”始终都是一种暂时性的折衷方案,而不是一种永久性的解决办法;而且,它也不是一种优秀的工程技术。它没有充分发挥人的优势,相反却让人的优势屈从于机器的要求。事实上,尽管装配线非常引人注目并且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它却从来没有利用过多少人力。即使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装配线的巅峰时期,美国的制造业所雇佣的劳动力大概也仅有5%~8%是工作在装配线上的。当然,有非常多的人在从事装配,而且很可能还要继续干下去。但是,大多数的装配都不是“装配线”。例如,装配收音机、电视机、计算机或飞机的工人就不在“装配线”上工作。他们按自己的节奏和速度完成一项完整的工作任务,在很大程度上不受工作区域中他人进度的约束。在有些领域里,我们可以发挥人的特有优势——能够完成很多不同的操作,能够以不同的节奏和速度去完成,能够运用判断力。在这样的领域里,自动化不会有太大的作为。但是在有“装配线”的领域里,在人力被当做机器的一部分来使用的领域里,自动化显然会非常有价值。集成了程序化指令的数控机床将迅速地淘汰过时的“装配线”,因为数控机床能够做到装配线所无法做到的:它能改变自己正在加工的东西,并且能在很大程度上改变加工方式,却不会导致混乱以及代价极其高昂的停机。到20世纪末,至少是在发达国家里,“装配线”将成为历史。

总的来说,在10~15年内我们将看到一次重大的发展,其意义不亚于19世纪末电动机被集成到一台台的机器中。在1900年前后,任何一家制造厂、零售店甚至是办公室的照片,上面都会有把动力输送给机器的皮带轮、传送带或者是踏板。到了1930年,动力生产已经变成了机器自身的一部分。在1930年之前,缝纫机还是靠踏板动力来驱动的;但从那以后,它们就集成了电动机。直到1925年,纺织厂的锭子还要由一个中央来源提供动力;但从那之后,制造出的每一个锭子就都有了各自的小电动机。随后在1950年出现了打字机——如今,只有老年人或在校的大学生还在使用“手动”打字机;除了他们,几乎人人都在使用装有电动机的打字机。

今后,信息和控制将被越来越多地加入到机器中。就像最近75年里的电动机一样,计算机(就像微处理器一样)也将日益成为生产设备的一个重要部件。医疗和检测设备将拥有内嵌的处理器和控制器——无论是在健康护理部门、在工厂、在机场,还是在高高的飞机上。就像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电动机与机床的结合一样,信息处理和信息分析与操作工具的整合也是一次根本性的进步。而且,这会只需更短的时间。

新的信息技术可能还会改造银行业。主要面向交易和信息的消费银行业务,可能会从银行服务企业和行业中分离出来,成为一个重要的行业。美国的零售巨头西尔斯百货(Sears Roebuck)已经收购了一些储蓄贷款合作社(Savings and Loan association)(一种消费金融机构),而且正在把它们打造成全国连锁的形式,主要面向美国家庭的需求。然而就信息和类似的金融服务而言,企业尤其是跨国企业的银行业务需求可能完全不同。昨天的“综合银行”,也就是向零售或家庭客户、商业客户以及大型企业等各种不同客户提供金融服务的银行,很可能会分离为高度专业化的、近于独立的不同机构,各自以不同的方式整合信息与金融服务。

上面给出的例子并不是一份清单,而是一个抽样。很显然,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最近30年里积累起来的大量新知识,如今正在开始对科技产生影响。知识正在转化为成果,而这意味着快速的变革。科技变革仅仅是故事的一部分;社会变革和社会创新应该会同样重大。非常有可能的是,我们将会看到一个很多领域内都发生着快速变革的时代,不管公众对科技变革的态度如何。对变革的抵制或许会让我们付出很大的代价,但却不太可能使变革放慢脚步。抵制或许意味着明天的经济领导地位将转向新的国家、新的行业。在19世纪后期,英国把自己的领导地位拱手让给了德国和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发展期,恰恰是因为日本人在很多方面都是技术落后的,所以他们才只能在高科技消费品这个被传统的西方工业忽略的领域里夺取了领导地位。这样的转移可能会再次发生,而且确实很可能。但这不会改变这样的事实:科技在迅速地进步;科技创新和社会创新都在加速,而且有可能改变整个经济和社会的结构。

此外,变革还很有可能促使有效经营所需的经济规模发生改变。在有些行业里,最佳规模可能会上升;而在另一些行业里,最佳规模可能会下降。传统上来说,保持较小的规模更有利于创新。在昨天的科技中取得成功的大型企业,往往都倾向于采取守势而不是积极进攻。但是,明天的科技可能要求企业在相当早的阶段就提供非常巨大的资本投资。比如根据定义,通信系统就是非常庞大的系统。

在其他的领域里,最佳规模可能会变得更小。有人告诉我们说,全球的钢铁行业处于严重的危机当中。但对于使用直接还原法把废铁转变成新钢铁的“小型钢铁厂”来说,情况并非如此。由于在最近这20~30年里我们生产出了数量非常巨大的钢铁,所以现在我们有那么多的废钢铁可以回收利用,以至于明天的钢铁需求在很大程度上可以通过重新利用昨天的钢铁产品来满足,而无需再去冶炼新开采出来的铁矿石。但是同传统的综合性钢铁厂比起来,利用废钢铁而不是铁矿石来生产钢铁的小型钢铁厂简直就是侏儒。

因此,在不同的行业里,有效经营的经济规模可能会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无论是通过把煤炭气化或液化、从油页岩或沥青砂中开发碳氢化合物,还是利用大规模的太阳能或风能系统,总之各种开发新能源的潜在新技术都要求巨大的规模和巨大的投资。但是在能源领域,也可能会出现非常小的设备,比如家用的太阳能收集器。

在出版行业,一个趋势无疑是朝向非常大的系统:一个全国性或世界性的图形电子传播系统当然会非常庞大。与此同时,每一部电话机或电视机向印刷厂的转变,也为规模的确很小的出版物提供了无限的机会——比如面向养蜂人的专业期刊,在美国的订户可能不会超过10 000人,在全球恐怕也不会超过25 000人。如果通过电视来传播,这样的一份期刊就很有可能具备经济上的生存能力。再次说到银行业的例子,我们很可能会同时看到两种情况。像很多的瑞士银行或者美国的克利夫兰信托公司(Cleveland Trust Company)这样的,已经在最近30年里表现得很成功的重要地区性银行,在明天其规模很有可能被证明是不合理的。但是机会却同时存在于两个极端:一端是能够在全球范围内提供各种银行业务和信息服务的真正的“世界级”银行,另一端是高度专业化的首先面向地区需求的金融机构(一个这样的例子是最近30年中迅速发展起来的租赁公司)。在健康护理和教育领域里很可能也是这种情况,尤其是在教育领域里。在即将到来的下一个时期里,会有非常大规模和非常小规模的经济,但是没有中等规模的经济。

在过去,没有多少新行业是从已有的老行业中发展起来的。最近30年里出现的新行业,主要是由那些要么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还根本不存在、要么在当时还默默无闻的企业建立起来的。例如,直到1939年,IBM还只是一家非常小的公司,销售额只有几百万美元,刚刚雇佣了第一位工程师。直到1950年,IBM看起来还一点儿都不像是一家会在计算机领域里成功的企业。它们既没有多少技术或科学的专业知识,也没有很重要的市场地位。像通用电气、美国无线电公司(Radio Corporation of America)和西屋电气这样的老牌电气企业,看起来肯定是“胜利者”。在欧洲,计算机领域的“胜利者”似乎也很可能是那些老牌企业,比如西门子、德国通用电气或飞利浦等。但是。IBM最终成为了计算机领域中的领导者,而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们没有受到过去的拖累。

在所有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期的著名化工企业中,如今只有赫斯特(Hoechst)在20世纪40年代发展起来的制药领域中占据了领导地位。如今的其他领导者,比如罗氏制药(Hoffman-La Roche)、辉瑞(Pfizer)和默克(Merck),直到1950年时还都只是些小企业。

我们可以合理地推断,明天的很多巨头将是那些今天还不存在或者小得几乎不被人注意的企业。然而矛盾的是,明天的创新将必须出自那些在早期就已经非常庞大的企业。一个原因在于资本需求的增长。要促成一项基础性的发明创造,所需要的资金总额可能没什么变化。但是要把一项发明转化为一种产品或服务,所需要的资金、时间和努力就将是过去的很多倍,更不用说要把发明变成一个新的行业了。此外,这种转化还需要更多具有丰富专业技术的人才,尤其是在开发阶段;然而,这样的人才大多存在于现有的大型企业中。

因此,我们必须学会怎样让现有的企业尤其是大型企业具备创新能力。我们需要一种战略,它将能够让现有的企业首先找出创新的机会,然后在这样的创新中释放出有效的领导能力。仅仅扩展甚至修正现有的科技已经不能满足需要了。今后,我们需要的是切切实实地去创新,去创造可以带来财富的全新的技术能力和社会能力。“创新”未必就意味着研究,因为研究仅仅是创新的一种手段。首先,创新意味着对昨天的系统性抛弃。其次,创新意味着对创新机会的系统性搜索——在一项技术、一个流程、一个市场的弱点中搜索;在新知识的转化时间中搜索;在市场的需求和要求中搜索。再次,创新意味着乐于面向创业精神来组织,乐于以创造新业务而不是创造新产品或改进老产品为目标。最后,创新意味着乐于在现有的管理体系之外单独地建立创新企业,乐于构造适合于经济学和创新控制的会计概念,以及适合于创新者的(非常不同的)薪酬政策。在将来,老牌企业要想成功甚至是生存,就必须把它们的创新发展成为重要的独立业务,就必须同样地致力于系统性地抛弃昨天的创业心态和建立创新所要求的财务和管理组织。

假定大企业行列中的更迭比率会非常高是绝对合理的。即使是在高度稳定的时期,比如在马歇尔计划到20世纪70年代早期之间的那25年里,也会有大约一半的“财富500强”在一个时代之内发生更迭——也就是说,其中有大约250家企业要么彻底消失,要么退出一流的行列。在动荡时期,经济的新陈代谢必定会加速。但是,那些面向创新来组织的大型企业会有优势;它们将具备当前的科技和市场条件下这种创新所需的人才和资本资源。面向明天的经营战略

在最近的25~30年里,“规划”的概念被证明是非常有成果的。你可以假定趋势会在一个相对狭小的范围内延续,而不是突然出现急剧的转变。你可以把今天作为出发点,并据此预测未来——这就是企业家、政治家和经济学家们通常所说的“规划”。你可以假定明天会是今天的继续,尽管可能是不同的“组合”,但基本结构没变。

如今,最有可能发生的假定是独特事件,它会彻底地改变结构。

独特事件无法“规划”。然而,它们是可以预见的,或者更确切地说,你可以准备利用它们。你可以准备面向明天的战略,来预见哪些领域里可能出现最重大的变革,来使企业或公共服务机构能够利用意料之外和无法预见的事件。规划试图根据今天的趋势来优化明天,而战略旨在利用明天的新机会。

任何组织都需要在战略上思考它们在做什么、应该在做什么。它们需要想清楚客户为了什么掏钱给它们。什么是“我们”为客户创造的“价值”?这个应该得到强调的问题,对非营利的公共服务机构(不管是医院还是大学,是贸易协会还是红十字会)就像对企业一样重要。每一个组织都需要想清楚自身的优点是什么。这些优点适合于其特定业务吗?够用吗?是被用在它们能够产生成果的地方了吗?在当前以及今后的几年里,适合于这一特定业务的“市场”到底是什么?

通常,企业认为以“中庸”为目标的战略最舒服、风险最低而且足够有利可图——非营利的公共服务机构甚至更是如此。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在很多的市场中,你只有处在两个极端才能成功:要么是作为少数的市场领导者之一,可以设定标准;要么是作为一个专家,虽然只能提供范围很窄的产品或服务,但却在知识、服务和适应特定需求方面具有突出的优势,因而能够独树一帜。处在中间的位置几乎都不理想甚至无法生存。

就在过去的几年里,凭着“巨大的销量和市场渗透本身就格外有利可图”的理论,波士顿咨询集团(Boston Consulting Group)已经引起了公众的广泛注意。这并不完全符合事实。真正有利可图的,要么是在一个广泛市场中成为领导者,要么是成为抢先占据一个狭窄的“利基市场”的专家。“市场领导地位”的含义不是销量的问题,而是行业或市场结构的问题,会因市场的不同而变化很大。

在极少数的世界性汽车企业中,每一家实质上都涵盖了整个业务范围。如果你们是其中的一家,那么你们就能够在全球的汽车行业中生存。但如果你们在美国是老三,那么你们就不能再生存下去了,就像克莱斯勒曾经尝试过的那样——尽管克莱斯勒当时也有巨大的销量。然而,成为这个市场中的一个专家,占据某个特定的“利基市场”来生产特定的产品,比如说吉普车或劳斯莱斯,这不仅是可行的,而且的确是有利可图的。克莱斯勒打算保持的那种中间位置,今后将再也不能站得住脚了。那些只想在区域市场中成为领导者的企业,正日益被排挤到市场的边缘。

图书出版领域同样也非常不同。图书出版不是一个“世界市场”的业务,即使这仅仅是因为语言障碍。尽管因为出版社需要有可用的发行系统,所以规模太小可能会导致非常不利的地位,但是规模或销量并不能带来很高的额外回报。图书出版要依靠编辑与若干作者的私交,然而没有哪一位编辑能同时与非常多的作者打交道。这给图书出版限定了一个最小经济规模,但是并没有给大型的出版社带来多大的优势。超过了最小规模之后,大型的出版社甚至可能非常不利,因为较大的规模可能会损害出版社对其首要客户即作者的吸引力。但是在出版行业里也有“专家”,也就是那些推出了大量学术专著的出版社。它们出版的每一本书都明确地面向世界范围内的专业读者,印数只有几百本,当然发行支出也最低——例如,德国的施普林格(Springer)、荷兰的埃尔塞维亚(Elsevier)和美国的西景(Westview)就都是这样的出版社。

公共服务机构可能同样会发现它们也面临着新的规模规范。例如在美国,作为“专家”的小型教派学院已经在最近这10年里表现得非常有优势。它们可以成功地把自身限定于狭窄的课程范围,可以把自身的资源集中于8~10门学科,可以在这些学科的范围内提供小学院的优势,给学生们一种“在家”的感觉。学生们和全体教师都互相认识;他们给人一种纪律严明的感觉,他们中间洋溢着强烈的集体精神,以及致力于宗教、道德和学术的基本原则的献身精神。在规模尺度的另一端是非常巨大并且正在稳定增长的最小规模——如今,对传统的本科院校来说,这个最小规模可能保持在大约2 500名学生。因此,像奥伯林(Oberlin)、波莫纳(Pomona)和卡尔顿(Carleton)等一些典型的“优秀”本科院校,它们是否真的能够继续生存下去就越来越值得怀疑了。对于这类院校来说,因为它们无法像小型的教派学院那样选择非常狭窄的课程范围,所以庞大的规模加上进入研究生院校的途径可能就成了生存的前提(作为进入研究生院校的途径,它们让毕业生有机会在语言、数学、表演艺术、形象艺术和科学等领域里进行更集中、更深入的学习和研究)。但是,在美国的高等教育中可能也存在一个最佳规模的上限。如果学生人数超过8 000~10 000人,规模经济就会变得越来越不经济。一般管理费用要比学生注册人数增长得快,至于说比收入那就更快了。换句话说,在美国的高等教育结构中,“市场领导地位”是一个质量概念,数量则主要是最小规模和最佳规模方面的限制条件。

同样的原则也适用于医院。如今,美国医院的最小经济规模可能是大约200张床位。但是,在医院领域里也有一个最佳规模的上限,大约是800张床位——如果超过这个上限,一家医院就只会变得更昂贵而不是更有效。

因此,“行业领导地位”是质量以及向优势领域集中的问题,而不仅仅是规模的问题。正如教派学院的例子所表明的那样,对于占据着一个“利基市场”的真正的“专家”来说,几乎每一个领域里都会有其生存的空间。

在制药行业里,有一家典型的“专家”企业一直系统地寻找那些特殊的产品——它们没有太多的科技含量,但却能让这家小企业在一个小得令大企业看不上眼的领域里占据领导地位。这家企业的第一个产品是一种酶,它能够略微地加快眼科医生施行白内障手术的速度,并且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手术失败的风险。该企业的科学贡献非常小——无非就是延长了这种酶的保存期限。但是这种产品一经上市,市场中就再也没有其他竞争对手的立足之地了。假如已经有大型的制药企业进入这一市场,那该企业所能做的也只有拼命降价了。

无论是市场领导地位,还是我们所谓的“收费站”专业化,两种战略都能成功。没有立足之地的是处在中间的战略。试图把两者结合起来的战略几乎肯定不会达到目的。这两个领域要求不同的行为,提供不同的回报,适合于不同的脾性。然而,把很多单独的小生境结合在一家企业里,让其中的每一个都针对特定的市场,面向特定的专业化,预先占据各自独立的“收费站”位置,这却是可行的,而且往往是有利的。

任何一家企业都需要了解自身的优点并据此制定自己的战略。我们做什么做得好?我们在哪些领域里表现出色?大多数的企业和公共服务机构都认为,在每一个领域里都成为“领导者”是可能的。但是组织的优点总是特定的、独特的。一家企业只会因优点而得到回报,不会因缺点而让客户掏腰包。因此,企业首先要问的问题就是:“我们的特定优点是什么?”然后要问的是:“它们是合适的优点吗?它们适合于明天的机会吗?还是它们只适合于昨天的那些机会?是否在我们利用这些优点的领域里已经不再有机会,或者从来就没有过?最终,我们必须要获得哪些更多的优点?要想利用那些由人口特征、知识和科技以及世界经济的变化所导致的变革、机会和环境的动荡,我们必须补充哪些执行能力?”

在认真思考自身战略的过程中,一家企业需要同时研究专一化和多样化。我们知道什么样的组织可以创造出成果。从长远来看最赚钱的企业,是那些找到了恰当产品的单一产品企业,也就是像IBM或通用汽车那样的企业。从长远来看最不赚钱的企业,是那些选择了不当产品的单一产品企业——典型的例子就是发达国家中的传统钢铁行业。然而,那些围绕着统一性尤其是市场统一性的核心进行多样化经营的企业,会像选对了产品的单一产品企业一样赚钱和成功。在美国,强生公司(Johnson&Johnson)就是多样化经营的典型——他们的业务范围非常广泛,从生产标准的日用品纱布,到提供高级的节育产品。但是,所有这些产品都是卫生保健消费品,都通过相同的分销渠道进入相同的市场。

从长远来看,集团企业,也就是那些无论在市场还是在科技方面都没有一个统一核心的多样化企业,会像那些选错了产品的单一产品企业一样不赚钱。做一个“聪明的投资者”,在数量非常有限的不同业务领域里都占据支配地位,这当然是可能的,而且也肯定是有利可图的。一个这样的例子就是英国培生集团(English Pearson Group),其旗下有很多控股公司:多家报纸和杂志出版社、一家大型商业银行、一家建筑公司等。德国的弗里克集团(Flick)也是一个这样的例子,其在德国和美国的控股企业共有6家;英国的托马斯泰灵集团(Thomas Tilling)或者匹兹堡的美洲梅隆集团(American Mellons)也都是这种情况。这些投资者要集中于少数的企业,以便能够照顾到其中的每一家。他们要在这些企业里拥有足够多的股份,以便获得否决权。他们要致力于自己的投资。他们要参与重大决策,要确保他们的企业全面而彻底地思考他们的政策、目标和战略。他们要确保这些企业拥有第一流的管理。但是,这些企业并不是由他们来管理,而是由自主的职业经理人来管理。

但是,如果一个“集团企业”仅仅是一个企业集合,处在一个管理层的领导之下,有着很多类型非常不同的企业,但却没有一个统一性的核心,那么就不能指望其会长期得到出色的成果和绩效,尤其是在动荡时期。

困难是可以预见的,或迟或早而已。对企业的熟悉和理解也非常重要;要实现这种熟悉和理解,不仅要靠财务分析,而且还需要一个人的直觉。这种直觉的形成要靠他在一个相对狭窄的领域内的经验,靠某个行业、某种科技或某个市场的定性特征对他的长期熏陶。

然而,每一种“恰当”产品都迟早会变成“不当”产品。每一种产品都迟早会变成一种“日用品”。每一种产品都会变老并最终被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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