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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2-28 11: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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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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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岁月

尘封岁月试读:

简介

中国历史太长,讲历史多离不开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皇皇盛世,几乎一样长久的变乱年代则常被轻描淡写。但是,可以这样说,每一个大一统时代的光明,都在前一个变乱年代里孕育。新一段历史的起草往往不在盛世之初,而在乱世之末。刀枪剑战和巧言虚辞交加的春秋战国时代、多族碰撞与殷殷礼佛的两晋南北朝时代、更国换帝如走马灯的五代十国时代、脆弱的统一孱弱的军事与超级发达的文化并存的宋辽金蒙时代,都各有各的气质。乱象纷呈,变乱使一切俱废重组,乱世有一切重新开始的期待。乱世可展示最彻底的人性,乱世中有最多传奇的人与事,乱世更有故事。

第一章 尘封岁月

土木堡之变:英宗被俘促使大明重修长城

公元1449年,明朝正统十四年八月十三日一大早,河北境内,一大队人马正由宣府(今河北宣化)向明京师北京方向进发。这是一支明朝的军队,人数众多,将近五十万,旌旗蔽日,刀戈耀眼,声势极大。然而,这些明朝士兵看起来相当疲惫沮丧,似乎不但饱经风雨,更还有几分逃难的模样儿。

宣府镇占冀州地,秦汉为上谷郡;辽太宗会同元年(938年),后晋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后,属辽国;金灭辽后,属金国;元朝时,属中书省上都路;明朝自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属京师万全都指挥使司。

宣府还是九边中最为重要的边防重镇。明朝建国之初,元朝残余势力远走大漠,为了防御蒙古的南下侵扰,明朝廷沿长城一带建立了九个边防重镇,即历史上所谓的“九边”,包括: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太原镇、榆林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总共驻守有四十万军队。九边之设,使明朝北部边塞形成一条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广袤万里、烽堠相望、卫所互联的北方防线。九边之中,以宣府最为冲要,故有“九边冲要数宣府”之称(古时将府州县分为四等,重要关隘和要道边城称为“冲要”,列为第一等)。宣府的战略地位由此可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特别是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之后,宣府镇更成为拱卫京师、防御蒙古军队南下侵略的咽喉要地。明人程道生在《九边图考》中称:“宣府山川纠纷,地险而狭,分屯建将倍于他镇,是以气势完固号称易守,然去京师不四百里,锁钥所寄,要害可知。”

正因为宣府的关键位置,这一带曾经发生过许多重大历史事件。据史书记载,仅明朝一代,宣府周边就发生较大战事五十余次。不过,自明朝建国以来,宣府一带便“不置府县,只遣将率士守护”,最初的居民早就被大规模地迁移到居庸关内,宣府实际上已经完全成为屯兵驻军的军事用地,广阔土地上少有耕地面积,水草肥沃处,均成为明军的牧场,用来养马放牧。只是,现在奔走在宣府土地上的明军,全然没有在自己家园的那种悠然,而只有惶然、惊恐清晰地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有谁会相信呢,在这支声势巨大却又狼狈不堪的军队中,竟然就有堂堂大明帝国的天子——明朝英宗皇帝朱祁镇(英宗为他死后庙号,本书中按照惯例一律采用庙号来称呼皇帝,特意说明),而英宗身边的扈从人员无一不是当时声震天下的名臣,如英国公张辅、兵部尚书邝埜(音yě,同野)、户部尚书王佐、大学士曹鼐、张益、侍郎丁铉、副都御史邓棨等等。

马车中的英宗朱祁镇虽然不像外面的士兵那般狼狈,但明显的兴致不高,这与他年轻而略显稚气的面貌很不相符。他觉得总有什么不知名的缘由,令他心中莫名其妙地恐慌。车里显得愈发憋闷起来,英宗忍不住掀开了车帘。随侍在车旁的大宦官王振立即会意地上前,安慰道:“陛下请放心,臣已经安排恭顺伯吴克忠、都督吴克勤率兵断后。我军兵强人众,谅瓦剌不敢追来。”年轻的英宗这才松了口气,稍觉安慰。他自孩童起就与王振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君臣之礼。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天,将成为朱祁镇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天。

就在英宗朱祁镇一行急着赶路的时候,蒙古瓦剌(音la,同辣,清人称瓦剌为厄鲁特或额鲁特,或卫拉特)军队闻风追袭而来。英宗朱祁镇听到消息,惊慌失措,下令急退。英宗此时早已经忘记了,他这次率五十万大军出关,目的就是为了御驾亲征,与蒙古人金戈铁马地奋战一场,尝尝建功立业的感受,只可惜,出师未捷。

明军后卫恭顺伯吴克忠(蒙古人,原名答兰)和都督吴克勤(蒙古人,吴克忠三弟)部负责断后拒敌。吴克忠部经历了长途辗转跋涉,早已经饥渴交加,疲惫不堪,士气极为低落,匆忙之间与追击而来的瓦剌主力交战。最可笑的是,大部分明军竟然不能熟练使用自己的兵器。

明朝军队长期屯田,兵器残破。此次出征前,英宗下令临时从武库中拿出八十万件兵器分给士卒,连平时存于库房中舍不得使用的先进火器也拿了出来,配给军队。火器是对付骑兵的有利武器。明成祖朱棣在与蒙古的战争中,曾经充分展示了明军火器的优势。他所组建的神机营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独立枪炮部队,明军所使用的神机铳,每矢可毙敌二人。然而,对随同英宗出征的明军而言,他们从来没有练习过如何使用火器,仓促之中难以发挥。尽管吴克忠奋力鼓舞士气,督促战斗,瓦剌骑兵还是很快占据了山顶,取得地利之便。瓦剌军箭石乱发,明军官兵死伤大半,队伍开始溃散。吴克忠下马跪射瓦剌军,射完最后一支箭后被瓦剌军重重包围,他丝毫不惧,依旧奋勇杀敌,用短枪格杀数十人。最后,吴克忠、吴克勤兄弟均力尽战死,担任后卫的明军全军覆没。

[火药是古代中国四大发明之一,是武器发射的能源。唐代末年开始用于军事。自宋太祖开宝年间,军队已经开始进行火药武器的实验和制作。宋咸平三年(1000年),第一个千禧年的九月份,宋军的火药武器终于研制成功,神卫水军队长唐福向宋真宗献上了火箭、火球、火蒺藜等火器,威力惊人。后来,又有冀州团练使石普献上了他自己制造的火箭、火球,并在皇宫中为皇帝作了示范表演。火枪在元朝和明朝得到了很大的发展,戚继光在抗倭时便使用了大量火器。令人遗憾的是,一度拥有领先火器的国度,却在“刀马娴熟”的满清统治下,完全丧失了武器优势,导致近代被动挨打的局面。]

败报飞至,英宗朱祁镇大惊失色,又派成国公朱勇(靖难功臣朱能之后)、永顺伯薛绶率明军三万余,前去救援。朱勇、薛绶求战心切,冒险进军至鹞儿岭(今涿鹿的西北四十里),结果陷入瓦剌的埋伏。明军猝不及防,仓促抵挡一阵后,全军溃散。

明军主帅薛绶战到弦断矢尽,仍用空弓顽强抗击敌军。薛绶,蒙古人,原名寿童。瓦剌军恼怒他顽强抵抗,将他残酷地支解杀死。之后知道薛绶原来是蒙古人,杀死他的瓦剌军哭道:“此吾同类,宜勇健若此。”(《明史·卷一百五十六·薛斌传》)(注:薛斌为薛绶父,原名脱欢)朱勇、薛绶相继战死后,近四万明军骑兵几乎全部损失。

英宗朱祁镇听到两军相继败亡的消息后,吓得魂飞魄散,先前亲征时要与敌军决一死战的勇气全无,下令全军急速逃跑。此时,追袭的蒙古瓦剌军队不过二万,而明军却有几十万,实力对比悬殊,而占有优势的一方竟然要奋力逃跑,实在是历史上少见的咄咄怪事。

傍晚时分,逃跑的明军大队人马到达土木堡。土木堡西面是鸡鸣驿,北面是麻峪口,均为重要驿站,明军驻有重兵把守。而土木堡东面二十里,便是怀来城,城深墙厚,有明军总兵官驻扎。明大军若是继续行军,往东南便是居庸关。居庸关地形极为险要,明朝建国之初,太祖朱元璋派大将徐达对居庸关进行重点修缮,与长城连接在一起,成为京师北面最重要的军事要地。只要大军过了居庸关关墙,凭借雄关据守,便可高枕无忧,绝对安全。

土木堡四个方向的战略要地,英宗朱祁镇随便选择一处前往,都可以延缓瓦剌军的追击。然而,历史就是这样充满了戏剧性,在王振的强烈建议下,明军大队人马选择了驻扎在土木堡。

再来看看土木堡的位置和地形。明朝初年,明王朝为了加强和巩固长城的防务,除了派驻重兵守卫,还从山西一带迁移大量的民众到长城沿线,一方面开荒垦田,另一方面修筑大量的城堡。这些城堡大都建在长城以内的重要关口和谷地,成为守卫长城的军事重镇。为数众多的城堡则与长城一起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土木堡便是明代在宣府地区建立的众多城堡之一,是当时宣府通向居庸关的重要驿站,修设于交通咽喉之地:南封妫水流域,北锁怀(来)赤(城)交通,西扼漠北要道,东拱京畿门户,堪称冲要之所。土木堡紧挨着狼山,周围百里范围内,群峰耸立,地势险要。不过,作为一个城堡而言,倘若没有即将到来的这场著名的战役,它或许至今仍旧默默无闻。

从地图上看,土木堡呈帆船状,长三里,中间狭窄,里面少井,饮用水不够,是绝对容纳不下五十万大军的。十分可惜的是,英宗朱祁镇倚为重要谋臣的王振没有任何军事眼光。毕竟,他只是个弄权的宦官。不仅如此,王振之所以要坚决停留在土木堡,完全是因为个人的私心——他私人的一千余辆辎重车还在后面,没有赶上大队人马。辎重中有不少奇珍异宝,都是这次出征过程中沿途官员进献的,他担心会落入蒙古瓦剌军队的手中,那他的损失可就大了。事实证明,王振这为了一己之私的决定,导致他损失得更多。

此时,随从的文武官员都强烈建议英宗朱祁镇赶快退到怀来县城,固城自守,不要在土木堡久留。英宗朱祁镇没有任何主见,一切听从王振的安排,大臣们均被王振斥退。王振不过是一个宦官,竟然能左右皇帝的决定,他是如何能做到这点,后面专门谈到宦官时再做介绍。

六十五岁的兵部尚书邝埜心急如焚,急上奏章,请英宗车驾速入居庸关,同时发精兵殿后。结果,奏章被王振扣住,英宗根本就没有看见。邝埜情急之下,又亲自到行殿求见英宗,力请皇帝入关。王振挡住他,喝斥道:“腐儒安知兵事,再妄言,必死!”(《明史·卷一百六十七·邝埜传》)邝埜回答说:“我为社稷生灵,何得以死惧我!”王振大怒,高声喊叫侍卫,将白发苍苍的邝埜拉扯了出去。

邝埜堂堂兵部尚书,为大明朝廷最高军事长官,却被一个宦官赶了出来,自然十分愤怒,但也无可奈何。王振虽说只是一个宦官,却是明朝建国以来权力最大的宦官,把持朝政已有多年。朝野上下,无不对王振切齿痛恨,却因为英宗朱祁镇对其极度宠幸,而对其没有任何办法。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拿王振没有办法。此刻,英宗的随从大臣中,以英国公张辅地位最尊,声望也最高。邝埜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去找这位四朝元老,请他出面来制衡王振。

英国公张辅的父亲张玉,还在元朝统治中原时期,就已经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担任元朝的枢密知院,相当于军政最高长官。元朝败走大漠后,张玉“从走漠北”(《明史·卷一百四十五·张玉传》),跟随蒙古皇室在大漠中生活了十八年,但他思念故土,于洪武十八年(1385年)摒弃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万里来归,投在当时驻守北平(即北京)的燕王朱棣麾下,从五品的副千户干起,逐渐变成朱棣手下最得力的大将。燕王朱棣后来发动靖难之役,得以成大事,最大的功臣便是谋士姚广孝(即道衍和尚)和武将张玉。然而,张玉“出师未捷身先死”,在东昌一战中为了救护朱棣而英勇战死。东昌之战也是朱棣一生中最惨痛的失败。当时朱棣被南军(明惠帝朱允炆的军队)重重围住,左冲右击,始终冲不出敌阵。朱棣手下大将朱能闻讯带着蒙古骑兵前来营救,奋力死斗,杀开一条血路,终于冲进了南军,保护朱棣冲出敌阵。而张玉并不知道朱棣已经脱险,也率军冲入敌阵去营救朱棣。因寡不敌众,格杀数十人后,战死在南军阵中,时年五十八岁。朱棣痛极而泣,登上皇位后,追赠张玉为荣国公,后加封为河间王。

张辅便是张玉的长子,但他的显贵,却不是沾了父亲的光,而是全凭自己的才干。张辅自幼追随父亲张玉于军中,久历战阵,智勇双全,是靖难功臣中少有的优秀青年将领。朱棣即位后,封张辅侯安伯,禄千石;永乐三年(1405年)进封新城侯,加禄三百石。而张辅一生中最显赫的功绩则是在征安南(今越南,又称交阯)的战场上。

安南在汉唐时为中国的一部分,五代时独立,名义上仍然是中国的属国。明朝建国后,明太祖朱元璋还册封过安南国王陈氏,此后,凡是新王登基,均需要得到明朝廷的正式认可。到了永乐一朝,安南内讧加剧,安南原来的国王陈氏一族被灭,胡氏上台,明成祖朱棣便顺水推舟,正式承认了新国王胡汉苍的地位。不料,平地风云再起,前国王陈日烜之孙陈天平辗转来到明朝,向明成祖朱棣哭诉,说:“贼臣侵思明府,夺其土地,究其本心,实欲抗衡上国。暴征横敛,酷法淫刑,百姓愁怨,如蹈水火。陛下德配天地,亿育四海,一物失所,心有未安,伐罪吊民,兴灭继绝,此远夷之望,微臣之大愿也。”这一番话,声情并茂,深深打动了明成祖朱棣,但朱棣还不能确认陈天平的真正身份,于是将其安顿下来,等安南国王胡汉苍派使者来朝贺时,将陈天平也叫了出来。安南使者“皆错愕,或有下拜者”,由此,陈天平的王嗣身份已经无可怀疑。明成祖朱棣最终决定帮助陈天平复国,先派人谴责安南国王胡汉苍。不料胡汉苍诚恳上书,表示愿意将王位让回给陈天平,朱棣信以为真,派人护送陈天平回国。胡汉苍预先设下伏兵,在护送明军的眼皮子底下,杀死了陈天平。明成祖朱棣被彻底激怒,决定派兵讨伐安南。当时明军由名将张辅领兵,安南遂平,明朝廷改安南为交阯布政使司,在安南正式建衙,并派人管理。

[永乐时期,明军兵锋极健,安南慑于张辅的威名虽然重新归附了明朝,但由于历史渊源,安南民心不附,之后几乎没有断过兵燹,战争绵延长达三十年之久。这极大地牵制了明朝的军事力量,巨大的军费开支也成为明朝廷的沉重负担。到了明宣宗朱瞻基即位时,安南问题日趋严重,明朝军队不断在安南遭到败绩,在这种情况下,宣宗最终决定放弃安南,彻底扔掉这个历史包袱。此举在当时曾引起巨大争议,反对者不在少数。但其实为休兵养民之举,节省了大批人力财力,减轻了明朝人民的负担。]

张辅四征安南时,成祖朱棣赐宴奉天殿,亲自作赋《平安南歌》,张辅进封英国公,岁禄三千石。朱棣长子朱高炽即位为明仁宗后,命张辅掌中军都督府事,加官太师,威震中外。仁宗朱高炽在位期间,任用贤良,轻刑薄役,核查冤狱。“在位一载,用人行政,善不胜书”。但是仁宗仅做了九个月的皇帝就病死在钦安殿。皇太子朱瞻基继位,是为明宣宗,即历史上著名的“蟋蟀天子”。

宣德元年(1426年),宣宗朱瞻基的叔父汉王朱高煦(成祖朱棣第二子)预备谋反。朱高煦与英国公张辅曾经在靖难之役共同出生入死,交情匪浅。叛乱之前,朱高煦派亲信枚青秘密入京,笼络英国公张辅为内应。结果,张辅把枚青绑起来送入朝中,并向宣宗请求,由自己亲自率兵平叛。宣德元年(1426年)秋八月,宣宗朱瞻基亲自出征,张辅跟随军中指挥作战。在强大的攻势和心理压力下,朱高煦被迫出城投降,乱事遂平。张辅因功加禄三百石,朝夕侍奉皇帝左右,谋划军国大事,手握重兵,威名益盛。宣德四年(1429年),进阶光禄大夫左柱国。

宣宗一朝,人才济济,文有“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蹇(音jian,同剪)义、夏原吉;武有英国公张辅,地方上又有像于谦、周忱这样的巡抚,因而政治较为清明,社会安定,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经济也得到空前的发展,出现了“仁宣之治”的盛世局面,这也是明朝二百七十余年间的极盛时期。

可惜的是,宣宗只做了十年皇帝就病死了,皇太子朱祁镇即位为明英宗。当时,吏部尚书蹇义已经死去,功勋旧臣除了“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外,资格最老、地位最尊的就是英国公张辅。因此,张辅倍受重用,凡是军国大事,重要政务,很多时候都由他来裁决。英宗朱祁镇为太子时,宦官王振朝夕侍侧。英宗即位后,王振被任命为司礼太监,并且尊称他为“先生”。王振逐渐大权在握,专擅朝政,飞扬跋扈,不少文武大臣都惧怕他。只有英国公张辅因名尊位崇,不把王振放在眼里,敢与其据理以争。这使王振对张辅恨之入骨,后来找了个机会弹劾张辅,将他抓了起来。但因张辅是历朝勋旧,王振也不能奈之如何,只是命杖其二十,以此来折辱张辅。这杖刑便是廷杖,是明朝政治的一大特色,后面我们还会有专门的篇章论述。太皇太后张氏(仁宗皇帝朱高炽之皇后)听说后,急忙命令停杖,但是已经来不及。张辅被杖后,太皇太后张氏十分恼怒,召张辅、杨士奇、杨荣、杨溥等人入见。当时英宗也在场,站立在东首,几名大臣站立在西首。太皇太后指着大臣对英宗道:“这几名大臣是先朝元老,受先帝之命辅佐你治理国家,一切国政应与他们共议。”告诫英宗不得再让王振干预国事,英宗表面答应,但是内心并不愿听从,反而更加宠信王振,致使政治日益腐败,军备逐渐废弛。

经历被杖事件后,英国公张辅心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这倒不是因为他以元勋功臣之位受了皮肉之苦,而是他清楚地看到英宗的态度:在年轻的皇帝心中,他们这“五大臣”显然都远不及王振这个宦官“先生”重要。之后,“三杨”和太皇太后张氏相继去世,张辅更是独木难支。从此以后,他对王振的所作所为便是听之任之了。

所以,当兵部尚书邝埜找上门来,说明要求张辅出面对付王振的来意后,张辅极感为难。除了年逾古稀、来日无多的原因之外,他还有另外一层顾虑。他已经七十五岁,原配所生的儿子早已经夭折,他六十七岁时,侍姬才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取名为“懋”。懋字有多种解释,张辅取“懋而允怀”之义,表示欣喜之意。这些年,张辅能制王振却无所作为,更多的是想到儿子张懋尚且年幼,倘若与王振结怨,一旦自己去世,王振势必会向自己的幼子报复。张辅驰骋沙场多年,凡事都是一意立决,此刻,却不由得扪胸长叹了。史书中对此记载道:“辅老矣,默默不敢言。”(《明史·卷一百五十四·张辅传》)

邝埜见到张辅如此神态,多少也明白几分,只好悻悻退出。他既无法见到英宗,又请不动英国公张辅,别无它法可想,只能与户部尚书王佐等其他官员聚泣帐中。这几名帝国重臣心中百般复杂滋味,有愤怒,有懊恼,也有悔恨。就在此次出征前,内阁大学士曹鼐曾与部分大臣密谋,计划先暗杀王振,再劝阻英宗出征,但群臣惧怕王振的权势,无人敢响应曹鼐的建议,以致其谋难以实行,事到如今,真是悔不当初。

邝埜等人已经隐隐预料到即将有恶战到来,这一点,英国公张辅也预料到了。但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即将到来的不幸大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但震动了天下,还几乎动摇了大明王朝的国本。

当夜,明朝大军布营在土木堡,人困马乏,士气低落。英宗朱祁镇一行,则留驻在土木堡狼山上。

八月十四黎明时分,蒙古瓦剌军分数路包抄过来,将土木堡团团围住。英宗朱祁镇一觉醒来,还想继续行进,这才发现瓦剌军已经从四面合围土木堡,明军撤退已经来不及了。更不幸的消息还在后面,明军饮用水不够,不得不掘地挖井,然而土木堡地势高,天气旱,一直往地下挖了二丈多,依然不见一滴水。而土木堡南面十五里有一条河,水道已经被瓦剌军队占据。明军经过长途转战,人困马乏,又饥又渴,人心慌恐,一片混乱。

八月十四晚,瓦剌军开始从土木堡旁的麻谷口进攻,明都指挥郭懋率众奋力抵挡,拒战一夜。但随着时间流逝,后继的瓦剌军不断赶到,围困土木堡的瓦剌军愈来愈多,明军更加处于不利的形势。

次日,为中原传统的中秋佳节,英宗不但不能与家人团聚,还在胆战心惊中度过。瓦剌军见强攻不能很快奏效,便假装撤退,希望能诱出明军交战。这时,明军已断水两天,兵马饥渴难熬。英宗朱祁镇见瓦剌军开始撤退,立即派出使臣,前往瓦剌军营讲和。瓦剌军统帅索性将计就计,也派使臣持文书来明军营交涉,假装同意与明军讲和。英宗不辨真伪,立即命内阁大学士曹鼐起草讲和的文书,派出通事二人,随瓦剌使臣一同前往瓦剌军营。

此时,王振天真地以为议和将成,便迫不及待地下令明军拔营,前往堡南的河里取水。明军士兵正饥渴交加,听到移营的命令后,立即争先恐后,纷纷跳越营边壕堑而出,阵势由此大乱。一直在暗中窥探的瓦剌军见有机可乘,立即派铁骑从四面向明军冲击过来,蹂阵而入,如虎入羊群,一边大声呼啸,横冲直闯,奋长刀猛砍明军,一边大呼:“解甲投刀者不杀!”明军猝不及防,全线崩溃。明士兵们弃甲曳兵,争先逃窜,互相拥挤践踏,一发不可收拾,死者蔽野塞川。

箭矢如雨般密集,英宗朱祁镇身边的御营禁卫军浑身中箭,像刺猬一样。这些箭镞中,应该大多数都是王振过去以高价卖给瓦剌的。英宗急忙与亲兵乘马突围,却始终不得其便。他见兵败如山倒,大势已去,惊慌失措下不知所为,干脆下马据地,盘腿而南坐。身边只有一个叫喜宁的心腹太监。

这时候,一个瓦剌兵过来,见英宗朱祁镇的盔甲与众不同,闪亮耀眼,要强夺下来。英宗朱祁镇自然不给。那瓦剌兵大怒,便要杀死英宗。刚好一个年长的瓦剌头目过来,说:“此人态度异常,看来非同凡人。”于是将英宗朱祁镇擒送到瓦剌首领赛刊王(也先之弟)营中。赛刊王盘问英宗时,英宗反问道:“子其也先乎?其伯颜帖睦儿乎?赛刊王乎?大同王乎?”(明·杨铭《正统北狩事迹》)赛刊王听到后大为吃惊,急忙骑马去见也先,说:“我的部下抓来一人,态度非常奇怪。可能就是大明天子。”也先召来之前前来议和的两名明朝使者前去查证,这才知道俘虏确实是大明朝的皇帝,给了瓦剌一个大大的惊喜。

之后,英宗身边的心腹太监喜宁(本为蒙古人)投降,将明朝内部虚实情况完全告诉给瓦剌首领也先。此人后来成为明朝的心腹大患。

在混战时,英宗扈从大臣如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瀛、驸马都尉井源(娶英宗祖父仁宗朱高炽长女嘉兴公主)、兵部尚书邝埜、户部尚书王佐、内阁学士曹鼐、张益、刑部侍郎丁铉、工部侍郎王永和、副都御史邓棨等五十多名文武重臣,都死在乱军厮杀中。只有大理寺右寺丞萧维桢、礼部左侍郎杨善等极少数人趁乱侥幸逃出。杨善这个人,后面还有精彩好戏上演。

而公认的罪魁祸首王振,没有死在敌人手中,而是被自己人所杀。两军交战的混乱中,王振惊慌失措,往日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逃跑的过程中,王振刚好遇到明护卫将军樊忠。樊忠正满腔怒火,一见王振就怒道:“皇上遭此危难,都是王振一人主使,即如将士伤亡,生灵涂炭,亦何一不自他闯祸?吾为天下诛此贼!”(《明史纪事本末·卷二十九》)说罢用手中长锤击中王振的头部,王振当场身死。王振的兄弟王林也死在乱军之中。

尽管“国贼”王振被杀,人心大快,明军的败局依旧不可避免。樊忠冲向敌军,杀敌数十人,最后也力战身亡。

明军士兵四处奔逃,逾山坠谷,连日饥饿,蓬发赤身,弃尸数百里,惨不忍睹。明军“骡马二十余万,并衣甲器械辎重,尽为也先所得”(《明史纪事本末·卷三十二》)。皇帝被俘虏,五十万大军死伤过半,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土木之变”。

数月后,明军打扫土木堡一带战场,捡拾瓦剌军队无法带走的明军头盔就有九千多顶,甲五千多领,神枪一万一千多把,神铳火器二千八百多个,炮八百个,火药十八桶,可见此战明军损失之惨重。

此战中,明军以五十万大军对抗追袭的两万余瓦剌军,竟致全军覆没,实为中外战争史上所罕见。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偶发事件,既有战略的失误,又有战术的失策。而土木之变还有更严重的后果,明军精锐毁于一旦,勇将重臣多人战死,英宗朱祁镇被俘,朝野上下震动,明王朝遭遇到自建国以来从所未有的严重危机。

土木堡之变被明朝廷视为奇耻大辱,成为明朝历史上的转折点,在此以后,直接出击蒙古被认为是危险的、不明智的,所以促成了明后期调整边防政策,并开始大规模地修建万里长城。

明代是中国历史上修筑的最后一道长城,也是修建规模最大、历时最长、工程最坚固、设备最为完善的长城。它东起辽东的鸭绿江畔,西至甘肃的嘉峪关旁,横贯今辽宁、河北、天津、北京、内蒙、山西、陕西、宁夏、甘肃等九省、市、自治区,全长六千三百多公里。它穿过莽莽荒原,逾越茫茫沙漠,奔向皑皑雪山,犹如一条巨龙舞动在中国北方辽阔的大地上。有人计算过,如果将明朝修筑长城的砖石、土方,用来修筑一道五米高、一米厚的大墙,可绕地球一周有余。

在土木堡事变之前,为了防御北方边患,自明太祖朱元璋开始,就对已经破烂不堪的长城开始进行补修,明惠帝朱允炆时,修筑了山西大同境内的长城,又称之为“极边”;明成祖永乐十年,“敕边将治壕垣,自长安岭堡迤西,至洗马林,皆筑石垣,深壕堑,以固防御”;明英宗朱祁镇被俘之前,从河北龙关经独石口至蓟县北,修筑了墩台、烟墩二十二座,用来加强瞭望警戒。不过,这些基本上还是修修补补的工程。

土木堡事变后,明朝廷开始大规模地修筑长城。明宪宗成化三年时(1467年),明朝廷发动军队和民伕,对东起山海关西至雁门关一段长城进行了全面修筑,将山海关、喜峰口、古北口、居庸关、倒马关等连接了起来,防止蒙古利用空隙山坡小径渗透入关。明宪宗成化七年(1471年),负责陕北边防的延绥巡抚都御史余子俊发动军民修建了东起清水营(今陕西神木县东北),西到花马池(今宁夏盐池)长约一千七百多里的长城和十一个城堡,以及上百个烽火台。工程十分浩大,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完成了。明武宗正德年间,修筑宣府镇及大同镇所管辖的长城一千余里,烽堠三百六十三所。明穆宗隆庆年间,名将戚继光担任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军务总管时,组织人力,花费三年时间,重修从山海关到昌平的长城线,修筑敌台一千零七座。从此,明朝廷的北部边防得到大大加强。

可以说,在明朝二百多年的历史中,几乎没有停止过对长城的修筑和巩固。明朝长城是一项伟大浩瀚的工程,工程之大,自秦皇、汉武之后,没有一个朝代能够与之相比。明朝的工程技术较之从前也有了很大的改进,结构更加坚固,防御的作用也大大增强了。可以说,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修筑的万里长城,在秦始皇手中连成了一气,但一直到明朝才算完成。今人所看到的气魄宏大的长城,正是明朝长城的遗迹。

令人遗憾的是,明朝廷花费巨大人力、物力修建起来的万里长城,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理想效果。这一现象并非人力因素,而是由当时的社会状况、军事制度和战略思想决定的。仅从军事的角度来说,明朝需要守卫长逾万里的边防线,军力不可避免地被分散,而蒙古军队通常是突袭而至,攻其不备。由于当时通讯手段有限,明军即使能够做到常备不懈、居安思危,也不能准确地预料蒙古军队攻击的时间、地点,因而对规模较大的突然袭击难以有效阻挡和防御。

大顺末日:闯王李自成兵败被山民打死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孙武在兵书的开篇就写下这句话,真是绝顶的聪明人,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想打就打,打输了,从头再来,打仗对于国家来说,是一个大事,做大事,就得花费大心思。

山海关之战后,吴清联军大获全胜,多尔衮拨给吴三桂一万兵马,让他充当先锋,追击李自成,而且,多尔衮还发布将令:此次出师,除暴安民,灭流贼以安天下也!

李自成此时则只有逃跑的份,他跑到河北卢龙的时候,被吴三桂的追兵赶上了,结果,刚一交火,立马被吴三桂击败,因为李自成的将士,只顾逃命,根本就没有打仗的心思。

卢龙战败后,李自成行至卢龙西20里的范家店,把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剁了,把吴襄的头用竹竿子挑着示众,无情的事实告诉吴三桂,李自成不是西楚霸王,他是实打实的流寇。

四月二十六日,李自成回到北京,他马上找到牛金星,发出了如是感慨:满洲兵势大力强,北京之地,岂可久留?不若舍去,退回西安,凭险可守!

牛金星同志其实早就害怕了,他留在北京管理军国大事的时候,闭门不出,他知道,此战李自成必败无疑,听李自成说要逃,牛金星道:跑,可以,但是还需做一件事儿。

当年西楚霸王入咸阳,离开的时候,火烧阿房宫,绵延三百里,何其壮哉?大王不如效法西楚霸王,也烧掉紫禁城,一则楼台亭阁不会遗留于人;二则不失霸王风范。

牛金星同志提出的真是一个遭雷劈的坏主意,朱棣先生修建紫禁城,准备材料用了十年,修建用了三年,经过明朝历代修补,牛金星同志居然不知爱惜,要付之一炬。

可恨的是李自成,他竟然同意了牛金星的主意,据《李朝实录》载:“宫殿悉皆烧尽,惟武英殿岿然独存,内外禁川石桥亦宛然无缺。烧屋之燕,蔽天而飞。”

到过故宫的人一定知道,故宫的黄昏,乌鸦群起,它昭示着:大顺不顺,永昌未昌。

李自成最恨的人是吴三桂,他下令,砍了吴三桂全家,共34口,尸体抛弃在王府二胡同。吴三桂全家,除了吴三桂李自成逮不到,还有吴三桂的哥哥吴三凤逃掉以外,全部被剁。

忙完这些事儿以后,吴三桂率领的吴清联军已经打到了北京城外,吴三桂发布命令,要求大明遗民,反正自赎,李自成派刘宗敏、李过、李岩,联营十八座,结果与联军一触即溃。

李自成是穷途末路了,他匆忙在武英殿即位,四月三十日大清早,李自成带领明朝太子、二王从容出齐化门,刘宗敏殿后,李自成结束了在北京41天的历史。

李自成走了,吴三桂准备进北京城,可是,他突然接到多尔衮的命令,不许进,继续对农民军穷追猛打,至于北京城,留给我多尔衮先进。吴三桂请求进京看一下家,不许!

吴三桂只有马不停蹄,继续追击农民军。多尔衮不让吴三桂进北京城,是有原因的,吴三桂是故明大臣,倘若让这仁兄进北京城,与故明大臣勋戚会面,可能造反。

故明大臣勋旧这时候也忙活,他们一则忙着迎接吴三桂进城,二则忙着改换门庭,三则忙活抓大顺未来得及逃跑的农民军,抓到一个,便活活整死,比比饷那时候农民军对待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切都忙完,故明大臣勋戚跑到朝阳门,他们想迎接他们的大英雄吴三桂,可是,当他们跪在朝阳门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他们迎接到的,是多尔衮,是日为1644年五月初二。

多尔衮进了北京,按照一般人来看,他应该笑,而且大笑不止。

但是,事实告诉多尔衮,面对北京城的严峻形势,他真的想大哭一场。李自成征用军粮,北京城的粮食很少留下;更为严重的是,李自成的农民骑兵,踩踏庄稼,加之当年干旱,估计这年的粮食颗粒无收,北京城下,老百姓相聚为盗;八旗官兵,也只能以陈年旧米充饥。

环境是无法改变的,能改变的,是人,是人的行为。故而,善于改变人之人,方为善于改变环境者,善于改变环境者,便为可成大事之人。

多尔衮下令,八旗官兵进驻城外(将士皆乘城),不许进入老百姓家里(毋入民舍),更为英明的是,多尔衮为崇祯皇帝大办丧事,整整三日(发丧三日,具帝礼葬之)。

至于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投降者,必先剃发。多尔衮开始下令官民全部剃发(初令官民皆薙发),后来听说老百姓都反对(继闻拂民原),谕令缓一缓(谕缓之)。

搞政治,有时候就是要缓,事缓则圆,方可成大事,而急,则只能坏大事。后来的事实证明,多尔衮缓一缓的政策,是极为英明的。最后,汉族人,头发也剃了,八旗兵,也进城了。

因时而异,是为政之人必须记得的重要道理。

与此同时,一则小道消息在北京城内开始流传了。

此小道消息为:满洲兵将于八月在北京城屠城(八月屠民),把老壮之人全部剁了(尽杀老壮),仅仅留下小孩(止存孩赤),然后抢劫一空(东兵肆掠),退回关外。

这则消息给多尔衮带来很大的麻烦,普天之下,何人想死?反正是死,不如反他娘地,造反祖师爷陈胜、吴广早就提出了精辟的造反理论: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其实,有这个消息,不足为怪,人都有一种思维的惯性,我们在小时候,就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满洲兵曾经多次进入中原,充当强盗,烧杀抢掠,哪个能保证,这次就不同呢?

三人成虎。谣言,时常是政治与经济的大敌,不破谣言,其后果不堪设想。

在谣言传播的时候,多尔衮就发布谕令:民为国之本,大家诚心归顺,岂有杀戮之理?

我们费了如此大的劲,举国入北京,何故?为统一天下也!

统一天下,靠的是以德服人,杀人者,不仁之至,何以一统天下?

尽管多尔衮苦口婆心地说,但是,人心隔肚皮,谁又肯轻易相信呢?我以前听说过,要整理好一片荒地,你就在上面种上庄稼,而要破除谣言,就要按照谣言相反的方向去做。

为此,多尔衮下达了一个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命令——迁都!

迁都,就意味着皇帝全家也搬到北京来,与大家同甘苦、共享乐。

如果顺治皇帝全家搬过来,那么,北京城就成了大清国的政治中心,对于政治中心之人民,岂有杀戮之理,有了这个惊人的举动,上述小道消息不攻自破。

满洲人,从赫图阿拉起家,后迁都萨尔浒,迁都辽阳,迁都沈阳,现在,顺治皇帝要带领全家,迁都北京,一个新的异族王朝,即将统治中国这个泱泱大国,直到封建社会的终结。

公元1644年十月初一,清顺治皇帝正式在北京举行登基大典,小福临亲临南郊,告祭天地,即皇帝位,是为清朝入主中原第一帝,年仅7岁。

顺治皇帝即位北京后,要办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彻底搞定李自成。

多尔衮进入北京城的同时,阿济格与吴三桂还在做另外一件事儿,那就是追击农民军,农民军屡战屡败,直到庆都,李自成杀了一个回马枪,才稳定住局面,吴清联军收兵。

吴清联军虽然收兵了,但是,人若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放屁也能砸到脚后跟。大顺政权在全国各地委派的官员,大多被故明官绅武装给剁了,最为严重的地方,是河南与山东。

面对如此严重局面,李岩向李自成自我推荐,说愿意率领部队,回家乡河南平叛。

李岩此人,就是当年劝李自成不要仅仅杀人,还告诫李自成,欲为君者,以德服人,不要整天杀人,故而,李自成改变了一贯以杀人为乐的癖好,以德服人,当上了皇帝。

为官者,可分三类:最上谋事又谋人;次之谋事不谋人;最下谋人不谋事。

简言之,最厉害的官员,是既会琢磨人,又会琢磨事儿的官员;差一点儿的官员,是会琢磨事儿,而不会琢磨人的官员;最差者,只会琢磨人,而不琢磨事儿的人。

当然,还有更差者,既不会琢磨人,又不会琢磨事儿,经验告诉我们,这种人当不了官。

谋事又谋人之官,为政治老油条,国乱,能自保,国兴,有所为;谋事而不谋人之官,为忠贞耿介者,善养浩然之正气,为天生苍生鼓与呼,即便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谋人而不谋事儿之官,为柔佞奸诈者,做官之目的为升官发财,即便遗臭万年,也毫不在乎。

李岩者,为谋事不谋人之官,他心中装着的是天下苍生,是大顺王朝,但是,事实告诉我们,谋事不谋人者,在封建王朝,他们的下场往往不妙,因为,功高必震主。

李岩说出想带兵到其家乡河南平定叛乱之后,李自成第一反应不是感激,而是想,他恐怕不想在自己手下打工了,想另起炉灶,自己开火。而李自成判断之依据,是李岩水平太高。

李自成也不敢断定,他跑去问丞相牛金星,牛金星为谋人不谋事之官,他知道,李岩太厉害,只要有李岩在,自己就没有出头之日,所以,他阴笑一声,然后说了一句话:“十八子的谶语,难道是李岩?”(十八子之谶,得非岩乎?)

李自成心里明白,他说的是星象大师宋献策给自己的见面礼,宋献策一见到李自成,当即说:“十八子,主神器!”李自成在商洛山中,为十八人,宋献策意思是:李自成可成大事。

李岩与李自成同姓,难道,主神器者,为李岩,而非自己?剁了李岩,以绝后患,宁让我负天下人,也不可让天下人负我,这就是李自成的小人逻辑。

李自成因嗜权而残忍,因嗜权而猜疑,独裁者,脑子里想的是猜疑,手里做的是残忍。

不过,李自成表面上还是对李岩客客气气,并且提出来,要给李岩饯行。在饯行会上,李自成一不做、二不休,剁了李岩,还有李岩的弟弟李牟。

事实证明,李自成的这个做法,是极度不明智的,大敌当前,祸起萧墙,必将离心离德,不攻自破,李自成剁了李岩,宋献策悄然离去,而刘宗敏则对牛金星恨之入骨,咬牙切齿。

剁了李岩,李自成还得逃命,他逃回了自己的老窝,陕西西安。

在西安的李自成脾气不好,以前,李岩在的时候,要李自成行仁义,而行仁义的结果,则是一败再败,等到李岩死后,李自成刚愎自用,动不动就剁人。

李自成专门做了一个铜铡刀(制铜镆),只要官员稍微贪污(官吏坐赇),立马斩了;而且,李自成对老百姓也严刑峻法,只要百姓胆敢偷一只鸡,二话不说,立马剁了。

与此同时,顺治朝廷也下了对李自成进行总攻的决定,派阿济格为靖远大将军,率领平西王吴三桂等,由北京出发,入山西,渡黄河,由北面直逼李自成老巢西安。

多尔衮接着派多铎为“定国大将军”,率领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攻打南明政权,多尔衮野心很大,他想两路进兵,毕其功于一役。

事实证明,多尔衮的这个策略是错误的,后来的蒋介石,犯了同样的错误,他两路进兵,结果让红军挺进大别山。打仗就如打人,出拳,仅仅只能出一个,出两个,就要挨揍。

当多铎率领部队准备进攻南明的时候,李自成的大顺军,开始在河南闹腾了,清军兵力有限,河南驻防有限,所以,多尔衮只得下令,让多铎暂停,先搞定李自成。

多铎由河南孟津过黄河,然后陈大军于潼关,一场决定李自成前程的大战,即将打响。

欲入西安者,必先入潼关,潼关曾经发生过大的战事,在唐玄宗时期。

安禄山造反,带领大军,杀到潼关,哥舒翰镇守潼关,结果,唐玄宗逼着哥舒翰全军出击,哥舒翰兵败自杀,故而,潼关之战,对于李自成来说,重在守。

在抗日战争时期,日本的机械化部队,装备精良,可是,面对潼关守将,只能望洋兴叹。

孙子曰: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者不足,攻者有余。

按照孙武的意思,不可以被战胜,那讲的是防守;可以战胜敌人,讲的是进攻。防守,是因为兵力不足;进攻,是因为兵力有余,故而,善战者,自保而全胜也!

道家老庄讲究辩证法,而他们的辩证理论,实际上来源于兵家。

攻与守,是辩证的,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而最好的进攻,也是防守。

故而,孙子曰: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多铎距潼关二十里而扎营,但是他没有动,他在等攻潼关的大家当,这东西为红夷大炮。

当然,李自成是在战场上长大的,故而,对于打仗,他并不含糊,他带领部队,从西安出发,迅速增援潼关,而且,他先多铎的红夷大炮而到达潼关。

李自成与刘宗敏合作,据山为阵,不仅如此,过年后的正月初四,李自成主动出击,派将军刘芳亮率领千余人进攻多铎,结果,被图赖率领清兵揍了一顿。

之后,大顺军继续玩阴的,夜里偷袭,可惜,偷袭这玩意儿,是满洲兵常搞的把戏,李自成还搞这一套,就有点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意思了,所以,每一次偷袭都是大顺军被揍得鼻青脸肿。

正月初九,多铎等的大家当红夷大炮运到了前线,直到此时,大顺军才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妙,立马在潼关增加防卫,凿重壕,立坚壁,而且派三百骑兵,向清军横冲直撞。

结果证明,这些玩儿命的把戏,对于清军来说,是无效的,因为清朝军队,就是喜欢玩儿命,对于清朝军队,用智慧才有可能赢,要是用玩命这种方式,那是搞不定的。

可以负责任地说:在此时,清军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最具战斗力的骑兵部队。

李自成抡了三板斧,无情的事实告诉他,他败了,败了,只能退回西安。

孙子曰: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潼关之战,李自成必败无疑,但是,也有胜利的可能,那就是守,只守不攻,而且,守于九地之下,故而,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打仗就如打架,只要是武功,就有破绽,即便刀枪不入之金钟罩,也有罩门,只要找到罩门,一刀毙命,打仗也是一样的,只要出击,就有破绽,找到破绽,攻必取,战必胜。

故而,会打仗的人,是能不外露自己的破绽,而能找到敌人用兵之破绽者。

李自成太着急,他以为打仗是打群架,只要人多,又拼命,还带着好家伙,就绝对能赢的,可是,打仗不是打群架,打仗是一项技术活。

潼关战败,意味着李自成就此完蛋,阿济格的部队已经由北面逼近西安,多铎的部队由南面逼近西安,而李自成,他只能跑,跑,往哪里跑?出河南,入湖北。

他跑到湖北,清朝兵就追到湖北,没有办法,李自成此时还够兄弟,他让弟兄们先跑,自己带着二十八骑殿后,我们知道,项羽兵败垓下,最后留在他身边的,也是二十八骑。

关于李自成的死,说得比较含糊,《明史》上给了两种说法:第一种是李自成饿得不行,带领二十骑到九宫山某村中抢粮食(掠食山中),结果被山民所困,自缢而死;第二种是被打死,因为山民看李自成人少,此土匪不足为惧,争相击之,李自成马陷泥中,被打死。

当然,在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死的是李自成,因为没有人认识谁是李自成。

作出是李自成的判断的,是靠物品,李自成死后,山民剥下其衣服,找到龙衣金印,又瞎了一只眼睛(眇一目),故而山民判断,这便是李自成。

清军统帅阿济格就此上报,说李自成已死,后来,被他弟弟多尔衮大骂一顿,李自成死了,是你阿济格亲眼所见?倘若不是你亲眼所见,你凭什么说李自成死了?

老实说,死者是否真为李自成,我也不能判断。

但是,关于李自成之死,民间流传另外一个版本:李自成其实并没有死,他跑到石门夹山寺,当了和尚,隐居起来了。

这些仅仅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足为凭,但是,在20世纪90年代,石门县的考古工作者与明史专家合作,在夹山寺中找到了李自成诸多禅隐证据。

本来,按照郭沫若同志《甲申三百年祭》的记述,李自成牺牲于九宫山已经成为定论了,而这些证据的出现,又把李自成的死因搞得扑朔迷离,让人无所适从。

我是同意夹山寺禅隐说的,因为在我看来,实物证据,往往比文献记载更为可靠。

就如光绪之死,经历代清史学家精密论证,一致认为,光绪皇帝属于正常死亡,但是,科学事实告诉我们,光绪皇帝属于非正常死亡,是被人谋害的,而谋害者是谁?存疑。

为武则天守陵的61尊石像为何都没脑袋

乾陵,是唐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的合葬墓。位于陕西西安市西北乾县城郊的梁山上。陵墓规模宏大,气势雄伟,而且还有120多件巨大的石刻群雕。石刻群雕中有神秘的无字碑,也有巨大的石人石狮,但其中最为神秘的还是那61尊没有脑袋的石像。乾陵为何会用没有脑袋的石像来守陵呢?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位于八百里秦川腹地的陕西渭北山地,在这巍峨峭拔的群峰中,矗立着数十座中国汉唐帝王的皇陵。其中最为蜚声中外的要数武则天和她丈夫合葬的陵园——乾陵。乾陵占地有两万平方公里,规模宏大,气势雄伟。北面有玄武门,南面有朱雀门,东面有青龙门,西面有白虎门,四门的石狮挺胸昂首,雄踞于门前。特别引人注目的就是朱雀门外的神道东西两侧,分布着两组石人群像,整齐恭敬地排列于陵前。西侧32尊,东侧29尊,共61尊。这些石人残像高在米至米之间,大小和真人差不多,人们习惯上把这些石像称之为“蕃像”、“宾王像”。这些与真人大小相仿的石人,穿着打扮各不相同,有袍服束腰的,也有翻领紫袖的。但他们都双双并立,两手前拱,姿态极为谦恭,仿佛在这里列队恭迎皇帝的到来。但最为奇怪的是,这些石像都是没有脑袋的,这就让人产生了许多的疑问,为什么乾陵会用这些没有头的石像守陵呢?如果你仔细观察它们,会发现从这些人的脖子上可以看出石像的头被砸掉的痕迹。那么,这些石像的头部失踪是人为的呢,还是天灾呢?

关于石像没有脑袋的原因,可谓是众说纷纭。一种说法就是,这些石像的头部是被明朝的百姓砍掉的。在明末初期,有个外国使节到乾陵去游玩,发现自己的祖先竟然被立在这里给唐朝的皇帝守陵,觉得既有损国格,也有辱于人格,自尊心受到了强大的损害,便想把这些石像给毁了。但是他又怕引起当地民众的不满,于是便想到了一个妙计。他每天晚上都要到乾陵附近的庄稼里践踏粮食,然后在第二天又煽风点火似的,和百姓说这都是那些石像做的,他们在晚上便成精了,开始糟蹋庄稼。要想保护好庄稼和粮食就必须把这些石像消灭掉,砍掉它们的脑袋,让它们不能在出来祸害庄稼。当地的群众认为这个外国使者说得非常有道理,于是一气之下便把这些石像的脑袋给砍碎了。

而在明朝末年一些诗人描写乾陵的诗句中出现了“赤马剥落离倒旁”的诗句,说的应该就是乾陵的立马和石像都纷纷地倒在了地上。诗中所描述的石像倒地的情景,似乎和民间的传说在时间上有相近之处。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是八国联军侵华时,看见唐乾陵前面立着外国使臣的群像,同样感到有辱他们的脸面,于是就把石像的脑袋给砍掉了。但是这种说法毫无根据,因为据历史学家考证,当时的八国联军并没有来到乾陵这个地方,哪来的砍石像一说呢?

虽然上述都是民间的传说,不能作为依据,但考古学家又进一步对此现象进行了分析,发现可能是自然灾害给这些石像带来了灾难。通过大量资料证明,在明嘉靖年间,也就是1555年的1月23号这一天,在陕西华县一带发生了强烈的地震,震级高达8—11级。由于地震发生在子夜,所以致使80多万人死于这场地震中。而乾陵距华县只有100多公里,同样属于震中地带,乾陵也因此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这便是震惊中外的关中大地震。据专家们推断,这场地震才是造成这61座石像头部断裂的主要原因之一。巧的是,许多陵前的石像石马都是在头部上受损了。再有就是这些石像的材质不是很结实,由于当时采用石料的石料中有一些石瑕,所以石像受损的时候,头部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

研究人员推断,这61尊石像很有可能是一部分毁于那场大地震中,还有一部分是毁于明末清初的那些战争中。即使这些石像已经遭到毁坏,但还是可以从他们的形象中发现大唐盛世的景象。

第二章 英雄秘辛

三国英雄:忠厚吕布为貂婵痛失身家性命

曹操听到袁术称帝的消息,堂上放声大笑。现在曹操的麾下已是名将云集,谋士济济,武有曹仁、夏侯惇、许褚、乐进等将军,文有荀彧、郭嘉、程昱、贾诩等谋士。众文武见曹操大笑,大多诧异,谋士荀彧一语道破曹操的心思:“主公原以为率先称帝的应该是袁绍,却没想到袁术抢先称帝了。”曹操颔首:“是啊。论实力,天下诸侯当中,袁绍、袁术强于我;刘表、吕布弱于我。公孙瓒、刘备、孙策之流就不必提了。我早看出二袁皆有帝王之心,但没想到抢先称帝的却是袁术!袁绍定会大怒,这两兄弟貌合神离,我可分而取之!”

郭嘉道:“在下建议,主公以汉帝之名,替天行道,发布檄文,召天下诸侯剿逆扶汉。”

曹操沉吟道:“袁术拥兵三四十万,是我两倍有余啊。”

郭嘉道:“袁术兵马虽多,却大都徒有虚名,其部文恬武嬉,不堪一击。袁术既然已公开篡逆,天下侧目,神人共愤,失道寡助,袁绍等人都不会援助他。主公一旦发兵,无人敢挡!”

荀彧补充道:“主公一旦发兵剿逆,那主公就是高举皇旗,替天行道,主公自然而然就成了天下诸侯的盟主!各镇诸侯如不奉诏,那就是附逆!各镇诸侯如果奉诏,那就等于承认主公天下之主的地位,这可比取几座城池重要得多了!”曹操频频颌首,笑问:“你估计他们奉诏不奉呢?”荀彧未及回答,郭嘉已抢先开口:“不用估计,诸侯们肯定是个个奉诏,但一个都不会发兵!”

众文武一阵哄笑,曹操沉声道:“尔等听令!着荀彧撰写讨贼檄文,布告天下。着郭嘉撰写天子诏书,诏令袁绍、刘表、吕布、马腾、公孙瓒……凡是受过朝廷敕封的所有诸侯、牧守、刺吏、将军,不管是谁,每人给他们发一道诏书,令他们速速发兵,助我讨贼。”

荀彧和郭嘉齐声道:“遵命。”

曹操又令道:“着曹洪、许褚为正副先锋,率军两万先行开拔。着曹仁掌中军,夏侯惇殿后,整军十八万待命。明日,我即进宫奏告天子,之后,祭天出师。”

次日,献帝将天子剑授于曹操,拜他为护国大将军,执天子剑,行皇命,乘天子座驾,号令天下王师,讨伐袁术!

大军上路,望着浩浩荡荡的甲士,遮天蔽日的旌旗,端坐在龙辇上的曹操没有自得,反倒眉心微蹙,忧心忡忡。荀彧见状,近前问道:“主公莫非担心袁术势大,难以战胜?”

曹操叹:“你说的不错,此次征讨袁术,我们非胜不可。因为一旦失败,天下诸侯都会说我曹孟德剿贼不成反而被贼剿。到那时,他们会像群狼般一拥而上,瓜分我的地盘,使我死无葬身之地。”

荀彧闻言,神情阴沉,他承认曹操的忧虑不无道理。“那你以为,我们怎样才能战胜袁术呢?”

荀彧道:“集中全部兵力,不计一切代价,直取袁术的伪都寿春!在下认为,这也是战胜袁术的唯一方略!”

曹操不语,车驾前忽然窜起一只大鸠,辕马被惊,长嘶一声,冲进麦田,把麦子践踏了一大片……周围的将士都惊呆了。曹操喝止车驾,下了车,看看那片被践踏的麦田,沉声道:“传随军主薄!”

随军主薄匆匆走来,疑惑地望着曹操。曹操问:“大军出发前,我曾下过严令,你记得么?”主薄道:“卑职当然记得。方今麦熟之际,各部凡过麦田,不准践踏,违令者立斩!”

曹操手指麦田:“现在,我的座驾踏倒了一片麦子,该当何罪?”主薄惊讶:“这……卑职岂敢议主公之罪?”曹操怒道:“我自己立的军规,自己违反,何以服众?你过来!”曹操回身从车驾上拔出天子剑递给主薄:“这是天子赠我的天子剑,令你执此剑砍下我的头颅,以正军法!”

主薄骇然无语,曹操怒喝:“你若敢抗命,我就先杀了你,再自尽!”众文武见曹操手握天子剑,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纷纷跪地求道:“主公不可自尽!主公万万不可……”跪在曹操脚边的荀彧最懂他的心思,他灵机一动,劝道:“禀主公,《春秋》有大义,法不加于尊。主公不可自戕。”

曹操嗔道:“春秋》胡言乱语!我问你,如果法不加于尊,那么立法何用?”

荀彧大窘,拜道:“主公驳的是!……不过,主公之所以误入麦田,是因为亲率大军奉诏讨贼。主公如果轻生,那么谁率军讨贼?谁为天下子民除害?”

曹操故做醒悟道:“唔……这话才有些道理。我既然身负剿贼大任,那就暂且饶自己一死。这么着吧,今日我割发代首,日后立功自赎!”

曹操拔剑一挥,头上的发髻掉落于地。曹操剑挑发髻,厉声喝道:“将曹操的首级传示三军!”

马上就有一个骁骑驰到跟前,手执长杆挑上曹操的头发转身驰去。主薄紧随其后,高喝道:“主公犯令,本该斩首示众,念主公身负剿贼大任,暂且免死,责其立功自赎。现割下主公发髻,以代其首,传示三军将士……”

将士们看见长竿上的发髻,无不惊恐,不少人都低头注意自己的脚下,生怕一不留神踩到路边的麦子。

山野上的营帐绵延数里,在众多营帐的中间,是中军大帐。大帐顶高耸的那杆大旗迎风飘扬,上书一个斗大的“曹”字。在大帐内,曹对荀彧道:“荀彧啊,此处,就是我们诏令讨贼王师集结的地方。五天过去了,那些奉诏的诸侯,却没有一个率兵前来。”荀彧道:“对此,主公应该早有预料。”曹操一笑:“可我没有料到的是,有一个人,他算不上是什么诸侯,却率领区区几千兵前来参战了。”荀彧愕然:“谁?”曹操道:“刘备!”

荀彧一笑:“我倒忘了此人了。刘备乃汉室后裔,立志匡扶天下,他当然最恨贼子篡立了。”曹操一叹:“不瞒你说,我怎么也没想到刘备会奉旨前来助战。我倒想问问你,我是应该用他?还是应该杀他?”荀彧沉下脸想了想,狠狠地吐出一个字:“杀!”曹操问:“为何?”荀彧道:“刘备素有大志,主公应该早除后患。”

曹操犹豫不决,郭嘉一旁道:“万万不可!主公率大军讨袁贼,当以信义行天下。刘备素有义名,主动奉诏率兵助战,主公如果杀了他,今后贤人义士必将止步,再不敢为主公效命。这可是杀一人而失天下人心,断断不可!”曹操笑道:“我正是此意。”心意已决,出辕门见刘关张三人并辔,曹操满脸笑容道:“玄德贤弟,我盼你真是望眼欲穿哪!”刘备赶紧下马:“在下拜见曹公。”曹操笑道:“你看,袁术篡逆,天子诏令各地诸侯举兵除贼,可他们全都袖手旁观,等着看我的笑话,唯独你刘玄德领兵赶来!玄德君真不愧为皇亲后裔、大汉忠良啊!”

刘备正声道:“刘备兵马虽少,却愿做曹公先锋,攻破伪都寿春,手刃袁贼!”“那功成之后,我即给天子上表,封你为豫州牧!哈哈哈……”曹操说着,挽着刘备的手,一起步入辕门。

寿春皇宫金殿在一抹夕阳的映照下,更显金碧辉煌。坐在龙座上的袁术却脸色苍白,双手捧着那尊玉玺颤抖不止。文武群臣更是一片惊慌。一位将军跪在袁术面前奏报:“禀陛下,上将军纪灵、桥蕤不敌关羽、张飞,先后被斩。此刻,曹操大军已经包围寿春全城,南门告急,西门将士正在浴血苦战,急盼援兵。”

袁术盯着玉玺的双眼猛地抬起,对着大殿空洞地喝道:“令张勋、扬奉率虎贲军出战!令雷薄突破城围,赴淮南召各镇将军前来歼敌!”

有位老谋士上前一步,道:“禀陛下,曹军兵锋正劲,急于速战。而我们不可中其奸计,应该锁城避战,坚守待援方是上策。”

经老谋士提醒,袁术的眼里射出一丝光亮,沉声道:“不错,曹军远道前来,粮草不足,因此才急于攻陷寿春。我们只要坚守三十日,曹操必然断粮。那时,我们再举全军与之决战,定可大胜!”

寿春城外,曹军将这座城池围个密不透风。但城池四周的城墙高大厚实,像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将城内城外隔离开来。夜色渐浓,在曹营大帐里,曹操正踱步沉思。主薄进来,低声奏报:“主公,大军出征已经二十三天了。现在,军粮快要用尽了。”曹操问道:“还可支应几日?”主薄道:“最多三天。”曹操问:“三天?不行!你务必要支应十天,那时粮草方能运到。”主薄有些为难:“三日之粮,如何能支应十天?”曹操沉吟道:“……不难,你暂时用小斗分发。”主薄突然有些恐惧:“这……将士们吃不饱肚子,闹出事来怎办?”“我自有良策,你照办就是。”曹操道。

几日后,士兵吃不饱肚子,已有乱意,曹操又召主薄前来。主薄埋怨道:“主公,我早说军心会乱,如今怎么办呢?”曹操微微一笑,“只需借你一件东西,可安军心。”主薄不解,“不知道主公要借何物?”曹操淡然道:“那就是你的项上人头!”主薄大惊,不等多言,曹操早命人将主薄拖出去斩首,片刻后,高台上竖起的一根长竿上挑着主薄血淋淋的首级,令人触目惊心。

曹仁站在高台上大声喝道:“弟兄们,你们都看见了,掌粮主薄贪污军粮,已被斩首示众。主公有令,把所有粮食酒肉都拿出来,让弟兄们吃饱喝足,之后全力攻城。三日之内,如攻不下寿春,自本将开始,所有人皆斩!”

次日,曹军将士怒潮般地冲向城下,巨大的城门在战车的撞击下轰然倒塌。关羽、张飞二将一马当先,冒着暴雨般的箭石,冲入寿春城……

袁术三十万守城兵马顷刻崩溃,四散奔逃,剩下少部分尚在背水一战,但瞬间便被汹涌的曹军淹没。不到一天时间,曹军便占领了寿春城。袁术败逃,携不足三万残兵向淮南逃去。此时,吕布正在饮酒作乐,身边却是陈圭、陈登两父子。

父子俩笑容满面,不停地吹捧吕布,令吕布如沐春风。陈登道:“方今大势,谁能得到我上将军相助,谁便能主掌天下。袁术就是因为没有得到上将军相助,这才兵败寿春,成了千古遗恨。”陈圭道:“我儿此话也不尽然,凭上将军之勇略,足以据徐州而取中原,之后再据中原而取天下!何必辅佐袁术等辈?”陈登马上醒悟:“父亲说得对啊,上将军统领西凉骑兵,胯下有赤免马,手中有方天戟,天下无敌!上将军应该独领风骚,自成霸业。”吕布醉意盎然地笑道:“这个当然!不过,仍需你们父子好生辅佐我才成啊!”陈圭急忙附和:“我与犬子饱受上将军厚恩,岂能不竭诚图报?再者,我们也只有辅佐上将军成就霸业,方能不虚此生!”

陈宫来到亭边,厌恶地看着蓄意逢迎的陈氏父子。两父子不等吩咐,讪讪退下。吕布微皱眉头,知道陈宫和陈氏父子不和,心中不悦。

陈宫道:“将军,听说你把这父子俩拜为左右参军?”吕布毫不避忌:“不错!”陈宫气道:“这父子俩是一对奴颜婢膝的小人!他们如此奉承你,必有所图!你万万不要被这对父子的甜言蜜语迷惑。”

吕布不满道:“我自有分寸,何须你来提醒?”陈宫讽刺道:“你若有分寸,也就不会想和袁术联姻了。”吕布老脸一红。原来当初曹操击袁术,袁术想联手吕布,这才提出迎娶吕布的女儿,吕布贪图富贵,本想答应,却被陈宫阻止。后来证明陈宫所做极为正确,吕布被揭了伤疤,恼羞成怒道:“我要喝酒,你若没事,就退下吧。”

陈宫见吕布执意孤行,忿然而退。因心情不好,出外狩猎解闷。正策马间,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一身驿者装扮,喝道:“你是何人?站下!”那驿者听见大喊,却不回答,而是慌乱奔跑。陈宫急令军士:“那人形迹可疑,快快拿下!”

军士把驿者捉到陈宫的面前,陈宫厉声问:“你是何人?到这荒郊野岭来做什么?”那人神色惊慌,支吾不语。陈宫命军士上前一搜,竟搜出一只锦囊,囊中暗藏密信。

陈宫打开密信,只见信中写道:“玄德贤弟如晤。孤即将发大军攻取徐州,请贤弟里应外合,共除吕布……”陈宫大惊,慌忙回转告之吕布,吕布忍不住大骂:“刘备匹夫!竟然暗通曹操,图谋我徐州!”当下召集众将,将此事一说,喝令道:“本将军当出兵剿灭刘备,以绝后患!众将听着,令张辽、高顺领一万骑兵夜袭关羽营寨。令宋宪、魏续引军一万,断其后路。本将军自统大军攻取小沛,我要亲手斩杀张飞那厮。大军出城后,令陈圭、陈登两位参军守备徐州。各位即刻整军,天黑之后,都到南关集结,待命出发!”

众将与陈氏父子离去后,陈宫对吕布道:“奉先,还是让我留守徐州吧。”吕布摇摇头:“不成,你深知兵法,临敌的时候,我还需要你出谋划策。”陈宫忍不住直言:“将军把整座城池都交到那对父子手里,一旦有失,如何是好?”

吕布叹道:“先生,你还是信不过他们?你也姓陈,他们也姓陈,为何诸陈之间水火不容?我从没听见陈登父子攻击你,却总听你背后中伤他们!”

陈宫苦心劝道:“奉先,徐州是我们的命脉之所在,万不容失。因此,无论如何要交给最信任的将军驻防!你若不放心我,不如在张辽、高顺两将之间,择一留守?”

吕布道:“刘备兵虽少,可他有关羽、张飞、赵云三员勇将,我又不能一人敌三,所以,张辽、高顺必须随我临敌。”陈宫无奈,沉吟道:“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对父子分开,留一人守城,另一人随军。”

吕布见陈宫如此多疑,笑道:“也好……我让陈圭留守,其子陈登随军,这总成了吧?”陈宫无奈点头,却总觉得不妥,不时心惊肉跳。

吕布出兵来攻沛县,刘备很快知晓,不由大惊。知吕布势大,只能先派糜芳向曹操求救,然后命关羽守营不出,等待援军。刘备才帮曹操击败袁术,暗想曹操投桃报李,当会来救。

吕布的铁骑如同燎原烈火一般,席卷至沛城关前。吕布勒住赤免马,挥挥方天戟,朝城头高喝:“大耳贼何在?”

刘备城头道:“刘备在此!敢问奉先将军,为何引兵前来?”吕布怒道:“你勾结曹操,谋我徐州!”刘备一愣,沉声回道:“将军定然误会了,在下只会与将军同心协力,共保徐州,而绝不会勾结曹操谋取徐州。因为徐州一失,沛城也不保。在下岂能做这种蠢事!”

吕布身后的一员部将策马而出,枪尖上挑着那封密信。吕布手指那封密信怒骂:“这就是曹操给你的密信,被陈宫缴获,你还不服罪吗?”

刘备心中一寒,已知有人暗中捣鬼,而这捣鬼之人,极有可能是他去求援的曹操,想到这里,不由背脊冲起一股寒意。可此刻由不得辩解,只能死守城池。吕布数攻不下,反倒折损了不少兵马,向陈宫问计。陈宫略作沉吟,说道:“沛城易守难攻,只能诱刘备出城会战。我倒有一计……”

深夜,张飞按剑在城关巡夜,夜空突然响起一声尖啸。张飞大喜,大步跑向前去,只见一支箭正射在梁柱上,箭翎上绑着一束信柬。张飞马上将这支箭交给刘备。刘备摘下信札,读了数行,欣喜地叫了起来:“好消息,曹操已率三万精兵来援,不日可到。你且再上城关,时刻警惕,明日正午时分,听到炮响为号,便与为兄率军出城,与曹军南北夹击吕布。曹操会在沛河湾设下重围,我们接战后佯败,将吕布军诱至河湾一带,便可全歼吕布了。”

翌日,吕布还在叫关。刘备身披战甲与张飞并肩站在城关上,等候信号。正午时分,远处响起三声号炮,一炷黑烟直冲云霄。张飞指着黑烟升起处大喊:“大哥你看,曹军到了,吕布的后军已经大乱!”

刘备循声望去,见吕布的兵士正惊慌后退,喜道:“众将听令,开城击敌!”众将纷纷冲下城楼。刘备大声叮嘱张飞:“三弟,记着不可恋战。将吕布引到沛河湾即可!”

张飞率先杀入敌阵,刘备紧跟着亲率一支兵马,冲向吕布军阵。二人一冲,吕布军阵已纷纷退后,待刘备与张飞率军冲到河边,展眼四望,却不见曹操的一兵一卒。

正在这时,一彪军马飞驰而来,旗号上一个大大的“关”字,当先者自然是手执偃月刀的关羽。关羽高声叫道:“大哥,三弟!”刘备大惊,急问:“云长,你为何到此?”关羽道:“昨儿夜里,曹操射来一封密信,约我在此聚歼吕布啊!”刘备警醒:“坏了,我们中计了。这定是陈宫的奸计,诱我们出城!”话音未落,只听四面鼓号震天,吕布领着张辽、高顺等骁将冲杀而来,将刘备等人团团围定。吕布哈哈大笑道:“大耳贼,你还不快下马受死!”张飞暴喝一声:“贼吕布,你爷爷来了!”眨眼间,张飞已与吕布杀成一团。关羽也挥刀冲上,力战高顺、张辽二将。另有几骑朝刘备冲来,刘备赶紧拔剑相迎。

刘备的兵马渐渐落入重围,只能苦苦支撑。关羽、张飞拼命闯出一个缺口,让刘备冲了出去。刘备惶惶逃命中,有兵士突然向前一指,叫道:“主公,救兵来了!”

远处杀出一支威武的军阵,旌旗招展,战甲闪亮。当先有一面大纛,上书一个斗大的“曹”字!

吕布用陈宫计,诱刘备出战,大获全胜,正踌躇满志之际。有兵士急忙赶到,说曹操大军已到徐州,吕布大惊,不想曹操出兵如此之快。陈宫听到,跌足道:“中了曹贼的奸计,那信定是曹操故意让我们得知,他知道我们必定会攻小沛,是以趁机去取徐州。”吕布大惊,顾不得埋怨,只能带兵急急回转。路上只希望陈圭能坚持几日,不成想到了徐州时,城门紧闭,吊桥高悬。陈圭从城楼探出脑袋,冲吕布笑道:“将军,我已将徐州献给了朝廷,你请回吧。”吕布大惊失色,破口大骂。陈圭也不气恼,他遥指天边,居高临下道:“吕布匹夫,曹操大军将至,你如果再不逃命,必成瓮中之鳖!还是赶紧逃命吧……”

远方尘土高扬,天边鼓号骤响,曹军已气势汹汹地杀来。陈宫见状不妙,悲哀道:“看来,徐州各郡都已落到曹操手里,我估计下邳城还没有失陷,那里可以坚守一时。”

吕布兵败,失去徐州,带残兵退守下邳,一蹶不振,整天在内府与貂蝉饮酒解闷。陈宫劝道:“奉先,此刻军心动摇,你身为统帅,应该鼓舞士气才对。”吕布道:“我早视察过城防,下邳城防坚实无比,城中屯粮充足,城外又有一道泗水之险,水流湍急。曹操的大军如果来了,我军据城而守,无忧!先生只管安心。”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鼓号之声,一将匆匆入报:“上将军,曹操率军叩关。”吕布大为诧异,命令部队闭城坚守,不得迎战。又一将进来禀报:“上将军,曹操匹马来到吊桥前,呼唤将军出城相见。”吕布看看陈宫,犹豫道:“他想见我?”陈宫提醒他:“曹操诡计多端,将军不要理睬他。”吕布却一脸天真:“见见又有何妨?说不定,他是想跟我求和呢。取我方天戟来!”吕布拖戟登上城楼,见曹操只身单骑立于护城河畔,喝道:“曹操,你找我作甚?”曹操见吕布现身,高声道:“听闻奉先欲和袁术联姻,我这才来攻。想袁术大逆不道,而你有讨伐董卓之功,为何要弃前功而从逆贼呢?你早日投降,我还能封你为公侯,若是等城破之日,悔之晚矣。”

吕布心中犹豫,说道:“请让我考虑几日。”话音未落,不想陈宫在侧早就挽弓搭箭,一箭射出,叫道:“曹贼休要惺惺作态!”曹操急让,那箭正中麾盖,竟然射落一缕红缨。曹操怒视陈宫道:“陈宫,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曹操被陈宫坏了好事,心里无比懊恼,直至进了军帐,仍恨声不绝。曹仁献言道:“主公,既然吕布不降,末将就领军强攻吧。”曹操沉吟道:“不可,刚才我仔细看过城防,它高约三丈,厚约两丈。如果强攻,伤亡太大了。”

郭嘉望一眼绕城的泗水,突然一笑:“主公啊,泗河可用!雨季快到了。”

曹操明白了郭嘉的计谋,仰天大笑道:“天公助我!”

雨季如期而至,连续几日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远近一片迷蒙。泗水河的水位迅速升高,几乎漫出河堤。

城中将军府内,陈宫见吕布整天借酒浇愁,耐心劝道:“曹军远来,兵锋绝不能久。我们只要坚守两个月以上,他们就会退军。还请将军趁雨未歇,率铁骑出城,在城外高处建一营寨。将军居于外,我率步军屯于内,内外互为犄角之势。雨停后,曹操如攻将军,我袭其后。曹操如敢攻城,将军袭其后。如此一来,曹军内外受敌,必败无疑。”吕布眼睛一亮:“好!依先生之策。”陈宫欣喜离去,吕布正要准备出城,一侍者进来禀报:“上将军,夫人乍受风寒,病倒了。”吕布急忙冲到卧室,只见貂蝉面色憔悴,吕布心痛不已。貂蝉强作笑容,喃喃道:“将军勿忧,妾身不妨事。”吕布痛惜地握住貂蝉的手:“都怨我连累了你。如果徐州不失,爱妾何至于受此大罪。”貂蝉笑道:“妾身不觉得受罪,我只要能长守在将军身边,心愿已足。”

吕布为难道:“可是……我又要出城了。陈宫设下计谋,让我在城外立营,可是你正在病中,我舍不下你!”貂蝉大为感动,却笑嗔:“将军大战在即,岂能悬心于妾身?将军快去吧,莫要叫公台先生久等……”言未竟,貂蝉一阵剧咳,竟然昏迷过去。

吕布犹豫再三,终于出府对陈宫道:“先生……貂蝉病危,我岂能离开?我想了一下,不妨推后几日,待貂蝉病势稍缓,我再出城立营。”陈宫急道:“大战在即,生死关头,你身为三军统帅,岂能为一介女子而裹足不前?”

吕布厉声道:“貂蝉是我至爱,万一她有不测,我活得还有什么意思!毋庸多言,过几日再说。”他拂袖离去,陈宫见雨水如注,仰天长叹道:“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了!”

天空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

卧榻上,病中的貂蝉昏昏入梦。吕布靠在她身边,怜爱地抚摸着貂蝉苍白瘦削的面颊,不知不觉间也疲惫地睡去。府外闷雷不止,貂蝉骤然惊醒,惊讶地推着吕布:“将军,您为何没有出城立营?”吕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冲出内府,登上城头。陈宫早已伫立在此,只是呆呆地看着城中,一言不发。吕布随着陈宫的视线望去,但见整座城池已成汪洋。所有的房屋、道路、树木都淹在水里。水面上漂着一具具浮尸……“这是怎么了?”吕布颤声问陈宫。陈宫木然道:“曹军掘开河堤,把下邳灌成了一片汪洋。禀上将军,你有两种选择,一是做水中鱼虾,二是开城投降。”

吕布强做镇定,“我有赤免马,过江河湖溏如履平地,我何惧曹贼!”陈宫冷笑不语,突然天空响起一阵尖利的啸叫,无数利箭射入城中,每支箭的箭杆上都系着一只小囊。一个部将淌水上前拔箭,展开小囊,惊道:“这是曹操的赏格!”几个部将闻声靠拢,急问:“上面怎么说的?”那部将低声诵读:“大将军曹操奉旨讨贼,凡城内守军,执此柬归降,俱论功行赏。有取吕布首级者,赠五千金,封万户侯……”

吕布气得暴喝:“你等竟敢蛊惑军心,拿下!”侍卫刚要冲上去,几个部将纷纷跪地求饶:“上将军,我等只是随便看了一下,绝无降曹之心,请上将军息怒。我等为上将军效命,宁死不降!”吕布怒气未消,喝道:“拖下去,每人打五十军棍,贬为步卒!”侍卫们将这几个大喊大叫的部将强行拖下,一通军棍,个个被打得遍体鳞伤。

事后,几位部将凑到一块,低声议论:“吕布无道,根本不顾我等死活。如此下去,我们必死无疑,不如投曹操去!”

入夜,吕布躺在木榻上呼呼大睡,旁边的酒案上杯盘狼籍,一旁支着那支方天戟。借着夜色,那几个部将悄悄潜入,先盗走方天戟,然后又一拥而上,按住了吕布。吕布醒后大惊,急呼左右,可到了这时,已无人上前来救!次日雨停,那几个部将开门出城,对着曹营高喊:“禀曹将军,我等已生擒吕布,请曹将军入城!”

曹操犹自不信,城上的部将大叫:“我们真的擒了吕布。”曹操道:“将吕布的兵器掷下我看看!”

话音刚落,只听咣当一声,吕布的方天画戟落在了吊桥上。

吕布被他的几个部将绑成一只粽子,拖到正在白门楼的曹操与刘备面前。吕布哀声道:“孟德,绳索绑得太紧,松些好么?”曹操笑说:“奉先啊,绑虎不得不紧啊。”吕布难堪,见刘备在侧,期冀道:“玄德贤弟,你还记得辕门射戟吗?”

刘备恭敬道:“奉先此恩,在下永生不忘!”吕布急道:“那你还不快替我求求曹公?”刘备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转向曹操:“孟德可还记得丁原和董卓吗?”

吕布大骂道:“大耳贼,你忘恩负义!”刘备扭头不语,曹操冷然下令,“将吕布枭首示众。”

刀起刀落,吕布殒命!曹操微有惋惜,这时候徐晃擒得陈宫,押到曹操的面前。曹操见陈宫昂然不礼,想起当年,感慨万千,说道:“你可有何话说?”

陈宫目光复杂,良久才道:“我既被擒,死则死矣。”曹操问,“你一死之后,妻子母亲怎么办?”陈宫缓缓道:“我老母妻子之存亡……在你一念之间。”他话音落地,径直下了白门楼,等待死亡。曹操欲挽留,终于没有出声,可眼中却露出黯然之色。

陈宫将死那一刻,曹操高声道:“即刻送公台老母妻子会于许都养老,怠慢者斩!”陈宫引颈就刑,终再无半言。曹操见陈宫殒命,让人将其厚敛,葬于许都。

英雄在乎出身:左宗棠的“高学历”怎么来的

曾国藩论涵养论能力论韬略论成就,都可说是人中之杰。但这位人中之杰的“最高学历”仅是在道光十八年殿试中入围三甲最末,成了“同进士”。虽然他人可以说“英雄不问出处”,但“英雄”本人可不是这样想的,这个相当于“进士”的“学历”,可是一件让这位大人一辈子都不爽的事。

曾国藩做两江总督时,一次,他的两个幕僚在幕府相互出对,一个出上联“如夫人”,另一个回对“同进士”;接着从“如夫人洗脚”对“同进士出身”;“替如夫人洗脚”对“赐同进士出身”,两个人闹腾得不亦乐乎。突从里屋传出一个摔东西的响声,接着总督大人铁青着脸出来拂袖而去。两个幕僚目瞪口呆,意识到他们闯祸了。后来弄明白了,原来权倾天下的总督大人就是“赐同进士出身”,他俩捅到了人家总督大人的“软肋”。

清朝科举分为三甲。头甲三人,即状元、榜眼和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第一名,称“传胪”(起初,三甲头名亦称传胪,后仅限于二甲头名),中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人,赐同进士出身。这里的“同”只是“相当于”罢了。

曾国藩学生左宗棠的“学历”比起老师又逊色了一筹,只是个“举人”。可这位非常有性格的“举人”却不像老师那样温柔了,什么韬光养晦,什么难得糊涂,脾气火暴的左宗棠不这么扭扭捏捏。他一直自比诸葛亮,一向以为今亮(即他自己)未必不如古亮(三国时的诸葛亮)。左宗棠也确实在治军、打仗、办洋务各个方面都做出了一些成就。为了能获得更大荣誉,死后能得到皇帝给予的谥号,因此左宗棠一心要摘掉自己“举人”的“中等学历”,说什么也得弄个“高等”的。

湖南是太平天国战争早期的战略要地,咸丰二年(1852),太平天国大军围攻长沙。长沙城危急之际,经人举荐,湖南巡抚张亮基聘请左宗棠为师爷,并将全部军事悉数托付给他。左宗棠由此得以大展身手,他立马“昼夜调军食,治文书”、“区画守具”,各种建议都被采纳并付诸实施,终于使长沙固若金汤,太平军围攻三月无功而返。左宗棠初露峥嵘,一生的功名也由此开始。

咸丰四年(1854),左宗棠又应湖南巡抚骆秉章之邀,第二次入佐湖南巡抚幕府,这次时间更长,达六年之久。其时,长沙周围城池多被太平军占领。左宗棠焦思竭虑,辅佐骆秉章“内清四境”、“外援五省”,以一己之力支撑大局。对统军打仗一窍不通的骆秉章对他言听计从,“所行文书画诺,概不检校”。由于左宗棠的悉心辅佐和筹划,终将湖南军政形势转危为安。左宗棠在长沙也两次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引起了朝廷的重视。

咸丰九年(1859)腊月,翰林院侍读学士潘祖荫向咸丰皇帝上了一道奏疏,其中说:“国家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宗棠也。”他的这两句话,让左宗棠的名字一夜传遍全国,自此,左师爷牛大发了。骆秉章统领的下属中有位总兵名叫樊燮,自恃立有战功见左师爷不拜。左师爷十分恼怒,喝道:“武官见我都要请安,你为何不拜?”樊总兵答道:“武官虽微,但我也是朝廷二品大员,为何要拜一个未仕的举人?”左师爷闻言大怒,破口大骂:“滚出去!”事后,左师爷逼着骆秉章参了樊总兵一本,让这位“有眼不识泰山”的总兵卷了铺盖。

做官要有“学历”,中了秀才后再考举人,中了举人才有更大的机会向上发展。但对于做官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要中进士,由进士而翰林,就可以走进朝堂。再者说,也只有“进士”一类“高等学历”,死后才有可能得到皇家给予的谥号。

左宗棠的“学历”是在道光十二年(1832),参加在省城长沙举行的乡试,因“搜遗”中第成为“举人”的。但此后的几年中,他三次赴京会试,均不及第。故此,“举人”的学历绝对是左宗棠的一块心病,他一心想要弄个名正言顺的“进士”。

光绪元年(1875)五月,左宗棠以钦差大臣身份奉命督办新疆军务。这位左大人一直为自己的“举人学历”耿耿于怀,他想得最多的是,自己的身份仅是举人,再有功劳按例也不能入阁,死后也得不到追封,自己建立再高的丰功伟业也不能光宗耀祖,这哪对得住祖宗啊?于是,在军情紧急时刻,这位十分有性格的左大人自恃盖世功业,上奏清廷,要求解除军务,回京参加会试。当时,西北正处于关键时刻,左宗棠此时要求更易主帅,对于清廷来说简直是“大厦将倾”。朝廷看出了左宗棠的真实用意,赶紧遂了人家的夙愿,破例赐他一个进士,并授予翰林院检讨职务。

左宗棠由此得到了绝对的“高等学历”,精神大振所向披靡,接连攻克塔城、伊犁、新疆,收复六分之一的国土,为大清立下不世之功,自己也进入了中国历史上民族英雄的序列。这件事,无论谁来说,从哪个方面来说,左大人采用这种方法得到这个“高等学历”,都确实有些不地道。

光绪十一年(1885)七月二十七日清晨,七十四岁的左宗棠在福州钦差行辕任上去世。清廷追赠他为太傅,谥“文襄”,赏治丧银三千两。左宗棠可以微笑着满意地长眠了。

皇上岂能冒充:张之洞快刀处斩“假光绪”

1898(清光绪二十四年)6月11日,光绪皇帝颁布“明定国是诏”,宣布变法,新政从此日开始,历时103天,史称“百日维新”、“戊戌变法”。9月21日慈禧太后发动政变,将光绪皇帝如囚犯般囚禁于中南海瀛台,戊戌新政被扼杀在襁褓中,谭嗣同等“戊戌六君子”喋血北京菜市口。慈禧太后发布训政诏书,第三次临朝垂帘“训政”。这期间,国内外对光绪的消息格外留心和注意。然而在湖广总督张之洞眼皮之下的武昌,却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光绪皇帝”。

清末刘成禺,字禺生,他所著《世载堂杂忆》一书中有《武昌假光绪案》一篇文章,记载了“假光绪”这件事的始末。刘成禺亲自见过张之洞审理此案,还就此事问过他的老师陈树屏(当时审理过此案的江夏知县)。

这件事的经过是这样的:

光绪二十五年(1899),居住在武昌的一位湖北籍的候补官员欲将他在金水闸的公馆出租,这日忽然来了一主一仆交银租住。主人20多岁,白皙长身;仆人则四五十岁,无须,说话似女音。两人均操一口流利的北京口音,入住公馆后,少主人每日在家读书吟诗作文,匿居不出,鲜有露面。但这主人衣服华丽,起居开支十分豪华奢侈。这仆人自称“奴才”,每当进呈各种食品用物时,均行跪拜大礼,口称“圣上”,完全是清宫皇室中的一套。年轻主人所用的被盖上绣金龙,所用的碗也是镂金的五爪金龙,他不时抚弄的一方玉印,上镌着“御玺之宝”四个篆字。这些东西只有当今皇帝独用,任何“僭用圣物”的人都是要问斩的。那这人除了是皇上又能是谁呢?

这一切,都被那位候差的官员看在眼里,在他看来那位主子怎么看都像是当今皇上光绪。有几位曾在京城做过官见过光绪的缙绅也前往探看,乍看觉得像昔年的“万岁爷”,但是实在不敢细认,忙三跪九叩,口称“恭迎圣驾”。有人以光绪之照与这主人面容对比,确实相仿。

有人怀疑这皇帝的真假,但见他所使用的被袱上皆绣有金龙,用的玉碗也刻有五爪龙,仆人还拿来玉印“御用之宝”示人观看。见到这些物件的人就不再怀疑了。但也有人怀疑太监是假的,好事者就邀请这位仆人去洗澡,借机查验其下身,果然是太监。

于是,真龙天子从瀛台逃了出来,驾临武昌,“光绪皇帝已到武昌”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武汉三镇的大小官绅,候补官员没有得到差使者,认为天赐良机,都来拜见皇帝,献款献物者不绝于门。这主仆二人对这一切都视之当然,无论谁送的钱财礼物,全部是照单笑纳,毫不客气。

光绪皇帝在武昌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汉口各报都怜悯光绪,诟骂慈禧,并且登载新闻说光绪由瀛台逃到湖北,由张之洞保护。其他各地报纸也作疑似之谈或相互传载其事,此事不久便传到上海,一些报纸还发表新闻和评论,谓之光绪在革命党的掩护下,逃出中南海,往武昌找张之洞图谋再举等言论。一时张之洞保驾之谣,传遍天下。

江夏(今武昌)知县陈树屏闻之不敢怠慢,忙去金水闸“请安”,询问“圣上”为何幸临武昌。“皇上”对陈知县不屑一顾,答曰:“见张之洞方可透露。”陈树屏立即如实禀告张之洞。

张之洞闻之大惊,但他毕竟是官场老手,觉得不可能,觉察到其中有诈。张之洞做事谨慎,于是密电京中同僚打听虚实。北京回电说:“瀛台严禁如故,光绪仍幽禁其中。”回电光绪并无逃出之事,电告张之洞务必将假光绪逮捕归案,免遭失职之罪。

于是,张之洞决定开庭亲审,以释天下之疑。张之洞将那主仆二人押到总督衙门,亲自开庭审问。张之洞大声问道:“你不是要见我张之洞吗?有什么话讲?”假光绪说:“大庭广众,不能向制台讲,退堂当面可讲。”张之洞拍案大怒说:“胡说,你们盗用宫中禁物,已犯斩罪,当斩!”

那假光绪装傻卖呆支支吾吾乱了方寸。原来,这“皇上”乃是八旗伶人崇福,自幼学伶唱戏,多次出入宫中,尽谙宫中礼仪。其容貌清秀,颇似光绪,当日在宫中服务时,在伶人中有“假皇上”之称。

倒是那个老仆则百般狡赖,审理毫无结果。张之洞将此二人交江夏知县陈树屏严刑拷打,打得老仆据实招供:原来这老仆人真名叫赵德兴,是皇宫里的管库太监。御玺、金龙被等物均系他从宫中盗出。假光绪所用的玉碗等御用之物,也都是他平时偷的。他因偷盗宫中禁物被发觉,私逃出京。这位老太监深知宫廷内部的底细,知道光绪被囚禁在瀛台,与外界隔绝,天下人都不知底细。他经常看到有人冒充王爷或大臣行骗发了大财,因此也想找人冒充皇上,做个大的。为此,他找到有“假皇上”之称的崇福,策划了上述伎俩,让他冒充光绪,和自己一起到南方行骗。两人利欲熏心,一拍即合,又在京城找了个妓女,冒充皇妃。武昌是他们行骗的第一站。只因老太监胃口太大,久滞武昌,未及时潜往他处,故而迅速败露。

案情大白后,这假光绪主仆二人均被判为“斩立决”。次日,二人被押到武昌草埠门斩首。晚清历史上,轰动武汉三镇与京沪新闻界的假光绪案以两颗人头落地收场。老太监偷了那么多的皇宫禁物早该躲到一边享受去了,他却欲壑难填,竟然想出找人假扮皇上来行骗的方法,真是想发大财想得昏了头。倒是那个八旗伶人被老太监忽悠蒙了,让他装皇帝他就装。这可不是在戏台上,这普天下就一个皇上,是能随便假扮得了的吗?穿帮是没商量的。不过,他临死也算是潇洒走了一回,被人家忽悠掉了脑袋也不屈。

张之洞杀人之快,一则是为了大清政局的稳定,二则也是为了表明自己与“假皇上”并无干系。令张之洞没想到的是,他这么做避免了慈禧太后的一次统治危机,帮了慈禧一个大忙。

第三章 探秘历史

白江口海战:唐朝打了中日历史上第一仗

朝鲜半岛是个火药桶

日本被大唐揍,其实是顺带挨了一拳。大唐的仇家是高句丽。

唐朝建国之初,朝鲜半岛上正在上演“三国演义”,高句丽、百济和新罗三个国家鼎足而立。其中,半岛北面和唐朝接壤的高句丽实力最强,是骚扰中原王朝东北边境的常客。半岛南面的百济和新罗则国小势弱,基本看高句丽、唐朝和日本的脸色行事。

对于唐朝来说,朝鲜半岛的混乱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早在隋代,文帝杨坚和炀帝杨广曾四次兴兵征讨过高句丽,不过结局都是虎头蛇尾。第一次文帝杨坚派遣三十万大军征讨,大军尚在中途,高句丽王高元就吓得遣使认罪,自称“辽东粪土臣元”;炀帝杨广的三次征伐也是草草收场,最后一次倾尽全国之力准备一举成功,却被山东人王薄一首销魂的“无向辽东浪死歌”搅了局。后果很严重:在遍地狼烟的军阀暴乱和农民起义打击下,杨广最终丢了性命和大隋的花花江山。

一代雄主李世民即位后,唐朝和高句丽的关系继续恶化,高句丽的权臣渊盖苏文对唐朝的外交态度强硬,经常纵兵扰乱边境。李世民岂是能惹的主?不过,唐朝立国之初,因为主要威胁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突厥,所以无暇东顾。平定突厥后,成为北方各部落“天可汗”的李世民,终于腾出手对付这个不驯的高句丽了。

公元654年,李世民亲率十万大军攻打高句丽,一路拔城奏凯,但在安市的攻城战中消耗过大,冬季的严寒最终迫使李世民撤军。正是这次御驾亲征,使得李世民染上了疾病直至病故。

这个梁子算结下了。

那么,日本是怎么搅上这趟浑水的?

前文说过,日本人对近邻朝鲜半岛一向虎视眈眈。新罗和百济两国地处朝鲜半岛南部,国力弱小,加之和日本最接近,所以对这个尚武的强邻一向敬畏有加,一度被迫向日本朝贡。不过,新罗脚踩两只船,一方面不得罪日本,一方面积极向大唐靠拢。这种外交上的变化当然激怒了日本人,有一次,新罗使者身着唐服出使日本,竟然被乱棍驱赶出境。

李世民攻打高句丽时,百济趁火打劫,抢占了新罗的十几个城池,日本也觉得是个瓜分新罗的好机会,所以加强了和百济的“通好”。等到高句丽从唐朝攻打的困境中脱身,也把矛头指向了新罗。亲唐的新罗,一下成了三个邻国的嘴边肥肉。

公元655年,唐高宗——李世民的儿子李治在位时期,新罗受到了百济和高句丽的联手进攻,一连被夺去三十三座城,新罗王金法敏紧急遣使到唐朝求援。新仇旧怨加一起,李治决定一揽子解决朝鲜问题。

战争双方:唐朝、新罗VS高句丽、百济、日本,二对三,谁是最后胜利者?

前有苏定方,后有刘仁轨

李治派出了十三万大军援助新罗,讨伐百济。

统帅是时年69岁的左卫大将军、神丘道大总管苏定方。

少年时看《说唐》,最痴迷书中的第七条好汉罗成,话说那罗公子,玉树临风,武艺高强,胯下白龙马,掌中一杆银枪,破阵杀敌潇洒无比。窝窝囊囊的程咬金秦叔宝那伙瓦岗寨兄弟,一到搞不定的时候,就只能请罗成来解围。等到后来前六条好汉都死绝了,小罗更是所向无敌,一个多么有前途的帅哥,却阴沟翻船,竟然被一个叫苏定方的家伙用“卑鄙”的埋伏计射死!

长大后读了几本史书,才知道《说唐》是个大忽悠。罗成是虚构人物,苏定方才是真实的大唐无敌上将,北伐突厥,西征葱岭,东讨百济,《旧唐书》载:“定方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

公元660年3月,苏定方统率水陆大军近十三万,战船1900艘,加上五万新罗兵,一共十八万大军泰山压顶一样直捣百济。百济兵在熊津江口(今韩国南部锦江口)据险抵抗,苏定方亲率精兵渡江进击,大败百济军,斩杀数千人,余众皆溃。苏定方乘胜直逼百济都城俱拔城(今韩国全州)。离城20里时,“贼倾国来拒,唐军大战破之,杀虏万余人”,逼使百济王义慈及太子隆弃城北逃。唐军乘胜追击,无奈之下,百济王义慈和太子隆面缚而降。

苏定方撤离时,留下了大将刘仁愿在百济旧都泗沘城镇守。唐朝大军一走,百济的局势就开始不稳了,百济的旧将鬼室福信很忠心,他召集了余部展开“复国”的游击战,为了迎回在日本为人质的王子丰回国即王位,鬼室福信遣使到日本求援,并献唐俘一百余人。

当时日本齐明天皇在位,她是位60多岁的老太太,执政的是她儿子——皇太子中大兄。中大兄当然不甘心日本的势力就此在朝鲜半岛瓦解,又看到献来的俘虏,觉得唐朝兵不过尔尔,于是开始全国总动员,由齐明天皇御驾亲征,率领三万人马准备渡海作战。不料大军才到九州,齐明天皇染上瘟疫一命呜呼。出师不利,身穿丧服的中大兄却毫不动摇,先发兵五千护送王子丰回国,鬼室福信将王子丰迎入周留城(今韩国扶安郡附近),即了王位。

在日本的出兵增援下,百济的复国势力越发壮大,反而将刘仁愿的部队围困在泗沘城。

刘仁愿遣使向唐廷告急,李治想起了一个人,立刻一纸诏书:着刘仁轨率兵去救!(刘仁愿、刘仁轨不是兄弟关系,一个塞北人,一个中原人)

时年60岁的刘仁轨接到诏书后,抚掌大笑:“天将富贵此翁耳!”把打仗当做富贵之路,说出这种豪言的老头何许人也?

刘仁轨,汴州尉氏人(今河南省尉氏县),家境清贫,因隋末战乱,闲居在家“恭谨好学”,算是个自学成才大器晚成的人。唐初他只是做过地方小官和政府属官,以刚正闻名,却并无领军打仗的经历。好不容易机会来了,苏定方讨伐百济这年的冬天,李治命大将李勣(小说演义中的徐茂功)出兵高句丽,时任山东地方官的刘仁轨负责监统水军。可是不巧,出海遭遇大风,船翻了,水军死伤严重。

水师翻船是严重事故,朝廷立刻逮捕刘仁轨审讯。在和刘仁轨有私恨的权臣李义府唆使下,审讯者暗示刘仁轨自杀,刘仁轨毫不屈服地说:“仁轨当官不职,国有常刑,公以法毙之,无所逃命。若使遽自引决以快仇人,窃所未甘!”案情上报后,李义府对李治煽风说:“不斩仁轨,无以谢百姓。”好在有人出面说情,说海上风暴非人力所及,李治这才下令将刘仁轨免职,“以白衣随军自效。”“白衣自效”,就是以一个老百姓的身份随军效力。这样的运乖时蹇,难怪接到皇帝启用他为“检校带方州刺史”出征的诏书,刘仁轨会开怀大笑。

第一次带兵出征的刘仁轨,却军容严整号令严明,登陆朝鲜第一战,唐军与新罗军队联手出击,百济军“溺死者万余人”,只得从百济旧都撤围。刘仁轨和刘仁愿合兵一处,留守百济。

这时,百济内部发生内讧,百济王丰卸磨杀驴杀掉了复国功臣鬼室福信。在刘仁轨建议下,唐军水陆两路直扑百济巢穴周留城,百济闻讯赶紧向日本乞师。

中大兄心知争夺朝鲜在此一举,立刻倾全国之兵渡海作战,大军从白江口登陆,正好碰上刘仁轨率领的唐朝水师,一场大海战就此爆发。

打完这一仗后,刘仁轨后半生果然富贵无比——一直做到了太子太傅、宰相的大官,活到了84岁高龄。不过,后人牢记刘仁轨这个名字,并不是看中他的官职,而是这场彪炳千古的对日战争。

有一段文人轶事。近代著名教育家傅斯年的儿子在1935年出生,那时正值日本侵略者策动“华北自治”,全国抗日气氛高涨之际。傅斯年给儿子取名时,破例没按家谱排行,而取名叫“傅仁轨”。好友罗家伦猜不到出处,傅斯年解释道,是因为仰慕唐代大败日本的名将刘仁轨。

说来有趣,傅斯年担任过北大临时校长,罗家伦则是清华首任校长,看来,还是北大文科强悍啊。

海上赤壁之战

蜿蜒起伏长达400公里的熊津江,把百济都城环抱在怀中,最后分成若干支流注入滔滔黄海,这其中,一条支流的入海口千古扬名。

白江口。

公元663年8月17日,白江口海面上,两支舰队在武装对峙着。第一次面对面看到头上梳髻、手持长弓的矮个头倭人,身经百战的大唐士兵没有多少感慨,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和强悍的突厥人、吐蕃人、高昌人、高句丽人战斗过:蛮夷人不过如此。

唐日两军的实力对比为:唐军170艘战船,二万人(含新罗兵五千);日军1000艘战船,三万二千人(含百济兵五千)。

日军在人数上占优,尤其战船几乎是唐军的6倍,但是唐朝国力富足,战船主要是楼船、艨艟、斗舰等高大船只,加上走轲、游艇、海鹘等小型船,特别是还有一种配备了火器的“火舰”,战斗力明显占上风。而日军的船只普遍小而简陋,性能方面完全处于劣势。

这场战役的经过,《旧唐书》里只有简洁的一段话:“仁轨遇倭兵于白江之口,四战捷,焚其舟四百艘,烟焰涨天,海水皆赤,贼众大溃。”说起来,大唐武功强盛,对外战争攻无不克,这种击溃敌军的遭遇战,在唐军的辉煌战史上实在不算什么——就连以一人敌一国,几乎灭掉天竺的使节王玄策,在唐史上都是默默无闻之辈。那个名将璀璨的时代,只能让后人仰望感慨。

通过日本史料,我们才能大致了解到白江口之战并不算复杂的过程。

先行到达白江口的唐军,没有贸然强攻。刘仁轨命令战船摆开阵列,严阵以待。日船首先发起了进攻,但苦于唐船高大,仰攻十分被动,很快被唐军飞蝗一样的弓弩射退。

第一波攻击尝到唐军的苦头后,日军的将领聚在一起开了个短暂的军事会议,会议的结果是乐观而盲目的:“我等争先,彼应自退。”于是日军诸将未加整顿部署,便“率日本乱伍中军之卒,进打大唐坚阵之军”。

刘仁轨见日军贸然来攻,便指挥高大的唐船将日船左右包围,使其不得回旋,随后再施以冲撞和火攻。《日本书纪》记载道:“大唐便自左右夹船绕战,须臾之际,官军败绩,赴水溺死者众,舻舳不得回旋。朴市田来津仰天而誓,切齿而嗔杀数十人,于焉战死。”朴市田来津是日军勇将,见战况不力顽强战斗,只不过“嗔杀数十人”的记载太多简略,不知道是杀的唐兵还是自己手下。

中日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战争,以唐军的压倒性胜利而告终:日军400多艘船只沉入了海底,士兵溺死无数,日军剩下的船只载着残兵,惶惶逃回日本。

援军惨败,周留城里的百济王丰闻风丧胆,趁乱逃奔高句丽,王子忠胜、忠志率残部投降。先行登陆的一部日军则彻底丧失了斗志,各自寻船逃生:“百济之名绝于今日,丘墓之所,岂可复往?”

在大唐的军事铁腕下,百济的国名从朝鲜半岛抹去了。

白江口中日之战,从性质上说就是东亚的霸权争夺战,就是比谁膀子粗。日本吃了败仗后,整整九百年没敢对朝鲜半岛用兵。唐朝则顺利灭掉百济,五年之后又灭了高句丽,而与唐友好的新罗最终强大起来统一了半岛。

揍出个超级“唐蜜”

日本国内,一片战争惊恐,生怕唐军乘胜“直捣黄龙”,于是在九州等沿海地段大量修筑山城作为防线。但日本人多虑了,唐朝对这个岛国的领土毫无兴趣。

两年后,尚未举办即位仪式的天智天皇(中大兄),得到一个令他惊疑不定的报告:大唐一个人数多达254人的庞大使节团,已抵达九州候命请见。

昨天还是死敌的唐人突然来访,意图何在?由于摸不清唐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天智天皇无奈之下采取了一个笨方法:把唐使留在九州好吃好喝款待着,既不敢驱赶,也不同意进京,唐使逗留了几个月后,在日本护送代表团殷勤陪同下回国。唐高宗李治派出这个使节团的目的,无从得知,但当时唐朝还在对高句丽用兵,估计意在打探日本动向。

不过,吃了苦头的日本不会再贸然出头了。从技术上说,强盛的大唐帝国给落后的日本上了血的一课。

被狠狠揍了一顿的日本人,却丝毫没有因此对中国怀恨在心。日本民族尊崇强者,你把他打得服服帖帖,他反而更加佩服你——唐使来访后,有了台阶下的日本遣唐使人数,陡然比以往增加了两倍!

从七世纪初至九世纪末约两个半世纪里,求贤若渴的日本先后向唐朝派出十几次遣唐使团,每次少则三四百人,多则八百余人,肩负着“取经”重任的日本留学生们像海绵一样,从盛唐文化里汲取了无数养分,滋养了大和民族。日本同时代的中央制度、律令、历法、节俗、建筑、服饰、中医、文学、艺术、宗教、书画、雕塑,甚至刀剑、围棋、相扑这些后世日本的技艺强项,统统来自唐朝。日本近代著名汉学家内藤湖南的比喻很精妙:“日本民族未与中国文化接触之前是一锅豆浆,中国文化就像碱水一样,日本民族与中国文化一接触,就成了豆腐。”

日本人对唐朝“蜜”到什么程度?像妃子争宠一样。

唐玄宗天宝十一年,日本和新罗的使臣在长安上演了一出“争长”事件。所谓“争长”,就是争第一,争座次。

日本官方史书《续日本纪》记载了这件事:当时,玄宗李隆基在长安蓬莱宫含元殿接受诸藩朝贺。按照惯例,各国来使分东西两列而坐:东面,新罗第一,大食第二;西面,吐蕃第一,日本第二。但是日本使臣古麻吕对座次提出了抗议:“自古以来新罗一直向日本朝贡,为什么座次排在日本之前?不合礼仪!”主持仪式的唐朝官员吴怀实觉得有理,决定将新罗与日本的位置对调。“争长”事件中,日本人的国民性格一览无遗:服从强者,欺凌弱者。这件事固然伤害了新罗的面子,但面子是靠实力挣来的,新罗国力比不上紧随唐朝脚步的日本,外交失败就在所难免。

在唐朝,日本遣唐使是所有国外使者中最有风度和礼貌的客人。文献记载中,唐朝人形容日本使者“容止温雅”。话说当时派遣遣唐使是日本朝廷的一件大事,每次任命的遣唐使都要“海选”:首先是没有劣迹的朝廷官员,其次要有学问,毕竟肩负着学习先进文化的重任,另外,相貌要仪表堂堂,举止要有风度。出海之前,天皇常常大设宴席,和诗赐刀相送,并再三谆谆告诫:“你们这一去,和气为重,既要学成东西,也不能有失国体。”而一旦使船返回日本,天皇也亲自设宴迎接,对完成任务的使臣加官进爵,对不幸遇难者厚加抚恤。

有意思的是,对于这个模仿、进步能力超强的小国,唐朝也得时时注意维护上国的“国体”。唐人苏鹗的《杜阳杂编》里记载了一段有趣的故事:

唐宣宗年间,日本国王子(日本史学家考证为高岳亲王,平城天皇之子)来朝,王子善下围棋,宣宗就让御用棋士——棋待诏顾师言与之对弈。下了三十三着,棋势胶着,胜负未分。顾师言生怕有辱君命,凝思良久,下出一步妙招:镇神头,一子解两征。日本王子“瞪目缩臂,伏地认输”。回头问主管外事的官员:“顾待诏是贵国第几国手?”官员诡称:“第三国手。”其实,顾师言是当时的第一国手。王子又说:“我想和第一国手过过招。”官员回答:“王子胜第三,方得见第二;胜第二,方得见第一。”王子掩局而叹:“小国的第一,不如大国的第三啊!”

总体来说,唐代是中国人和日本人最有好感的黄金岁月,这依赖于日本一批一批恭恭敬敬的遣唐使,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远渡重洋,举止温雅求学若渴。在和唐朝的一流诗人吟和诗词之间,也留下了中日史上最缠绵的一页。

经历了五代十国的混乱,中国到了宋代,这时的日本已经养足精神羽翼渐丰,不再像对待唐朝那样恭敬,官方几乎没有使者互通,只有民间的僧侣和客商频繁来往,但日本人谦逊好学的形象在中国人眼里依旧没有改变,欧阳修在《日本刀歌》里吟道:“传闻其国居大岛,土壤沃饶风俗好。其先徐福诈秦民,采药淹留丱童老。百工五种与之居,至今器玩皆精巧。前朝贡献屡往来,士人往往工词藻。”

在大政治家、大诗人的诗里,“风俗好、工词藻”的日本完全是一派世外桃源。

欧阳修不可能知道,在他去世两百多年后,一场从蒙古草原发起的狂飙风暴,横扫了大半个欧亚大陆,不但摧毁了他所钟爱的故国山川,也让他诗中所吟诵的世外桃源变成了血肉战场。

解密:朱元璋为何命令徐达杀光山东人

看到叫花子与和尚,你首先会想到什么?

在明朝,你一定会想到,这人说不定就是皇帝老儿当年的合作伙伴。不要小瞧了他,叫花子,是可以当皇帝的;和尚,就更有可能了。

看到太监,你会想到什么?

在明朝,你一定会想到。获得权力,入宫,往往比十年寒窗来得容易些。太监,那绝对是明朝的权贵阶层。即使他们大字不识,巴结他们的人,也大都是些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一般的举人,还会被笑没文化。

一个和尚,外加一个太监,就让朱棣夺了天下。一个太监,又使明朝的皇帝被绑票了。皇帝和太监打架,成了明朝权力斗争的焦点。明朝的灭亡,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吗?

一起感受决战紫禁城的智慧和阴谋吧!

从夹缝里钻出来的皇帝

他没有文化,没有好的外貌。为了混口饭吃,他做过乞丐、和尚。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从夹缝里求生存的人,将史上最强大的元朝推翻了。他就是大明的开创者,小名朱重八,又名朱元璋。

14世纪,自然灾害席卷全球,这次灾害也没有将朱元璋一家落下。当然,此时他的名字叫朱重八。不要笑话这个名字难听,在元朝的统治下,贱民们有个名字,就不错了。朱重八的老爸,就叫朱五四,更简单好记。

但没人着意去记这个人。水灾、蝗灾、瘟疫,像恶魔一样,已经将朱五四的生命夺去了,接下来,朱重八的妈妈、姐姐,也相继去了西方极乐世界。原本幸福的家庭,只剩下朱重八一个人了,此时,他刚十七岁。

站在安徽凤阳的大地上,他欲哭无泪。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让朱家就此绝种。他抹了抹眼泪,开始了埋葬家人的工作。

在大雨之夜,他一个人背着父亲快要腐烂的尸体出了门。家里没有土地,他只能随便找一处乱坟岗子,让父亲入土为安。突然,一阵惊雷响起,父亲的尸体从朱重八身上滑下。朱重八就在那里挖了一个坑,将父亲朱五四埋葬了。

后人喜欢说龙脉,也许,朱重八一下子就将父亲埋在龙脉之上了。但是,当时的他,根本没有这个概念,别说请风水先生了,就是那块地的主人,也不是朱重八的。

平安,就是幸福。朱重八虽然没了亲人,但他还是该庆幸。在这场瘟疫中,他竟然能挺下来,一点疾病的征兆都没有。不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类迷信的话,单就朱元璋的身体素质,那绝对符合运动员的标准。他这样的人,就是做民工,也比别人干得好。

只可惜,那个时代商业不发达,打工的机会太少了。朱重八该到哪里混饭吃,成了一个大问题。

这还得感谢他父亲朱五四。当初,朱五四曾经给村口的皇觉寺捐了一点钱。寺庙的方丈记恩,朱重八得以进入空门,当了一名和尚。佛爷,那是当时人们的精神支柱,和尚地位非同小可。而且,元朝的统治者对于佛寺向来看重,所以,僧侣的职业比当小吏还强多了。

在皇觉寺里,朱重八的生活,还是不错的。

此时是公元1343年。

也是元末最黑暗的时刻,农民起义正在酝酿之中,天下,即将大乱。

在佛寺里有吃有喝,虽然没酒没肉,未必能吃好,但这样的日子,已经让朱重八很满足了。可是,好景不长,朱重八又一次面临着人生的选择。

话说朱重八在佛寺享受了两个月肚皮幸福之后,一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让他对未来的憧憬彻底破灭了。原来,天下遇到大灾害,佛寺接受的上供也不多了。佛寺粮食不多,解决的办法,那只有一个——裁员。很不幸,朱重八只好下岗另找工作。

这也难怪,朱重八不是老实本分的孩子,在佛寺里,数他最不守寺规。他偷东西,和小伙伴嬉戏,甚至于打架斗殴。这样招惹是非的主,是最不受领导器重的。不让你下岗,让安分守己的下岗,那公正吗?

那时找工作很困难,社会职业少,朱重八也没什么技能。但寺庙里的裁员,和公司不一样,他们不会完全放手不管,而是要做一个妥善的安排,叫“云游”。其意思就是说,寺庙还承认朱重八是本寺的一员,但是不再给你饭吃了。要吃啊,你得出寺,四处讨饭。而且,大和尚还会一本正经地说,这样云游,可以增加你的道行。没准,你云游(讨饭)一圈,没饿死,就成佛了。

朱重八就这样被连哄带骗地重新安排了工作。

没办法,拿着一根棍子,上面系一个破碗,朱重八开始了讨饭生涯。

甭说,这讨饭,还真长见识。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嘛。朱重八,一个小乞丐,在社会的最底层,正是这种地位,使得他清楚地感受到人性的恶与善。这段不长不短的讨饭生涯,让没文化的朱重八成熟了不少。他晓得了,人性是恶劣的,人,是那么地虚伪。

话说后来朱元璋(重八)为什么能将那么多聪明的人驾驭住,靠的就是这段讨饭时积累的人生经验。

讨饭归来,朱重八看到的却是残垣断壁的皇觉寺。他,彻底失业了。

不得已,朱重八只好继续拿起了要饭的碗。

这时候,他得到了一个消息,他幼年的玩伴汤和,已经当官了,只是在造反的队伍中。朱重八也顾不得多少了,日夜兼程地去投靠汤和。

朱重八所处江淮地区,民风历来彪悍,在乱世,这里是最容易造反的。刘邦,就是从那块地区走出来的。除了讨饭,造反就是这里人维持生计的第二种办法。朱重八去造反,根本不会背上道德的包袱。

公元1352年,朱重八来到了濠州城。如果不是汤和的求情,他差点被当成奸细给杀了。不过,濠州城的造反头子郭子兴看中了朱重八满身的肌肉,留下他当了一个警卫员。从此以后,濠州城出现一景,万户汤和跟在小兵朱重八身后,毕恭毕敬的。这让人觉得很别扭。可不,万户,相当于现在的团长。团长给小兵当警卫员,八百年没见过。但是,这事就发生了。

汤和,那是早就看出朱重八不是凡人。当然,能有这样战略眼光的人,不多。

朱重八,不,此时他改名朱元璋了。因为他投身部队,虽然干着造反的营生,但大小也是个职业啊,所以,朱重八这个名字不合时宜了。从此以后,朱元璋就与讨饭娃朱重八说拜拜了。

朱元璋造反,那算是找到了人生的定位了。他打仗非常地勇敢,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所以没多久,朱元璋也就升官了。当然,也就是班长大小的芝麻官。可也赶上朱元璋走桃花运,他这么个面貌丑陋的班长,居然被一个贵小姐给看中了。

话说这贵小姐是谁啊?她是总司令郭子兴的干女儿,又名马大脚。那个时代,女人都是裹脚的,以显示其秀美,和现在减肥,那是一个道理。马大脚不裹脚,就足显其另类。当然,她更另类的还是爱上了朱元璋。

总司令的千金爱上小兵,搁现在,那也是个浪漫剧的好题材啊。鄙人就曾经看过这样的电视剧。结果呢,这样的一对还是被拆散了。为什么呢?门不当、户不对啊。总司令的千金,最起码得配一个尉官嘛。如果汤和做郭子仪的女婿,倒是比较合适。

不知道郭子兴怎么看待这对小鸳鸯,但接下来,他得感谢准女婿朱元璋了。

在濠州城,除了郭子兴,还有几位领导人,他们之间很不和。这一日,郭子兴在逛街的时候,就被几个人给绑架了。一时间,大伙议论纷纷。朱元璋比较有主见,他知道,一定是另外一个领导孙德崖干的,于是他带着大队人马冲进了孙德崖家里,逼着他放人。

孙德崖一看那架势,知道此人不善,只得乖乖地将郭子兴放了。

幸亏朱元璋来得快,稍晚一步,郭子兴就被孙德崖给打死了。

但是,这次行动给朱元璋带来了厄运。

原来,郭子兴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没多大本事。现如今,他身边站着朱元璋这样一个人,感觉压力特别大。换句话说,只要朱元璋在,他郭子兴就无法树立起威望,领导的位子就岌岌可危。

郭子兴的儿子开始对朱元璋下手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朱元璋给关起来了,而且不给饭吃。在起义军中,将朱元璋这样的小兵杀死,对于他们来说,是很随便的。这可就苦了朱元璋了。

倒是朱元璋的小恋人马大脚,把饼子藏在胸前,有事没事就给朱元璋送去。这样子,终于救了朱元璋的命,但马大脚却因此把胸部烫伤了。

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丑陋小兵朱元璋,能得到马大脚的这份真情,真是三生有幸了。就冲着这女子的一片痴情,朱元璋也得好好干,做一个成功人士。当然,在乱世,所谓成功人士,一般都是军事强人。不像现在,一提成功人士,人们就联想到款爷。朱元璋,不就正往这方面发展嘛?

郭子兴见没弄死朱元璋,就把他放了。他虽然嫉妒朱元璋,但并不一定要杀死他,好好地利用他,那才划算。郭子兴就派朱元璋去啃硬骨头了,这个硬骨头就是重兵把守的定远。朱元璋明知不可为,但是,他还是要为之,他接受了命令。

结果呢,朱元璋胜利了,而且带回了二十四名贴身骨干。他们分别是徐达、周德兴等等,这些人后来都成为了明朝开疆辟地的名将。

对于朱元璋的胜利,郭子兴大失所望。朱元璋呢,也看出了郭子兴的心思。他对自己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所以,他给郭子兴打个辞职报告,带着这二十四个人独自去闯天下了。

带着二十四个干部,朱元璋还愁拉不起队伍吗?没多久,朱元璋的大旗就竖起来了。而且,他手下的兵将是越聚越多。倒是郭子兴,因为斗不过孙德崖,被孙德崖给赶出了濠州城。不得已,他只得投奔了女婿朱元璋。朱元璋不计前嫌,收留了这个落难的老丈人,还将一把手的位置让给他了。当然,郭子兴统率的毕竟是朱元璋的部队,他的位置,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有部队了,朱元璋不甘心只守着一个城池,他要扩展。他的眼光已经看到了天下。想当初,他讨饭的时候,就走过大江南北。那时候,他睡在大马路旁,就梦想着有朝一日他要占领这些地区,让那些歧视自己的人尝尝他的厉害。

朱元璋开始了他打天下的旅程。

要说打天下,得有一个好的地盘作为依托。

身在南方的朱元璋,可以得到一块好的根据地,那就是南京。在历史上,很多朝代,都将南京定为首都。为什么呢?大而化之,就是这里有王者之气,具体说,就是南京地理位置显要,而且处于江南富饶之地,补给方便。

这样一来,朱元璋就将南京攻下了。当时,此地叫应天。

有了南京了,短浅的领导者就都想到当皇帝了,不然,浪费了南京这块古都了。可朱元璋才不那么傻呢,他早就看透了,元朝的军力有限,无法全面肃清造反势力。那么,元朝就重点攻击那些称王称皇的造反势力。毕竟,一国不能出现两个皇帝嘛,虽然元朝本身也经常出现这样的事情。

尽管手下再三请求,朱元璋也不当皇帝。他制定了一个政策,那就是:先别急着当皇帝,得广泛地积蓄粮食,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据考证,不是李善长,就是刘基给他出的这个战略构想,简括三句话为:高筑墙,广纳粮,缓称王。而且,朱元璋还偷偷地与元朝勾结,避免元朝大军先剿灭他们。这就团结了明天的敌人,打击今天的敌人。秦朝是这么干的,汉朝是这么干的,元朝也是这么干的。这叫斗争策略。

朱元璋的这种做法,无疑是最聪明的。另一股造反势力的头子张士诚,就因为急着当皇帝,成为元军的重点进攻对象,把自己搞得很狼狈。倒是盘踞江浙的造反头子陈友谅,盐贩出身,他横得很,从没有跟元朝妥协过。

朱元璋要夺取天下,就得灭掉这俩人。先灭谁呢?这很让朱元璋为难。有人说了,有啥为难的,干脆,两个一起打。其实,当时朱元璋的实力,单打一个,都有些吃力。所以,朱元璋只得挑一个。最后,他挑选了实力较强的陈友谅。这是因为朱元璋看透了这两个人,他断定他打陈友谅的时候,张士诚是不会派兵帮陈友谅的。

事情的发展的确如朱元璋所料,他打陈友谅,没人帮陈。但是,陈友谅的势力,也是相当地大。特别是陈友谅的海军,那是无与伦比的。列位看官知道郑和下西洋吧,郑和所使用的造船技术,乃至航海技术,就以陈友谅的海军技术为基础。

不过,每个人都有弱点。陈友谅比较狂妄,而朱元璋呢,则比较平易近人,他能吸引很多人帮忙。在军事上,朱元璋处于劣势,可在道义上,他却处于优势。可不,双方打了很久,最终,还是让朱元璋胜了。当然,朱元璋的胜利,更多地出自非军事的因素。但不管怎样,胜利了,就是胜利了。

接下来解决张士诚,那就简单多了,朱元璋几乎没费多少力气。

而后,朱元璋开始了与元军漫漫无期的战斗。

之所以说漫漫无期,是因为蒙古帝国,其领土太大了。国都北京,他们可以让给朱元璋。朱元璋可以建国,可以统一中国。但是,蒙古帝国还在大漠深处的某个帐篷里呢,他们的骑兵还时时刻刻威胁着朱元璋的国家。

为了国家的安宁,朱元璋不得不大把花钱,不停地派兵去茫茫沙漠,寻求与蒙古帝国的军队决一死战。从某种意义上讲,大明朝,就没有彻底肃清过蒙古军队。

倒是在边境战争中,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人才。譬如,朱元璋的儿子朱棣,不仅会打仗,治理国家也不错。只是,他没有治理国家的机会,皇帝继承人的资格,得他自己去争取。伯父和侄子,看谁狠!

他们俩相差十七岁,一个是伯父,一个是侄子;一个长居深宫,一个久经沙场;一个靠柔情获皇位继承权,一个战功赫赫,却面临被削权的危险;终于,他们打起来了。一个说,不能杀掉伯父,而另一个却依靠一个和尚和一个太监,把侄子的皇位夺走了。他叫朱允炆,史称建文帝;他叫朱棣,史称明成祖,又名永乐大帝。

公元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朝,定都南京,这自不待说。

话说这乞丐当了皇帝,其做法自然与众不同。对于帮助他打天下的功臣,他则大肆屠杀。为什么呢?这些人权力大,功劳大,就有可能功高盖主。想当年,赵匡胤,不也弄了个“杯酒释兵权”嘛。朱元璋可没有耐心搞那些人情味的东西,他干脆将这些人宰了,一劳永逸。后来,那些人中仅仅剩下汤和一人。汤和,那可是够义气的汉子。想当年,当头儿的他,就规规矩矩地跟在小兵朱元璋身后。但是,对于病入膏肓的汤和,朱元璋还是用一碗药结束他的生命。

要尊敬读书人,因为读书人极有可能升官发财,到时,他们知书达理,也许会提携一下你,说不定。乞丐呢,千万不能惹。如果乞丐高升了,对于歧视他的人,狠毒着呢。别说小人不会得志,乞丐朱元璋就成了皇帝,这就是明证。

对待兄弟,朱元璋都能那样,对过去得罪他的人,他更是睚眦必报。想当年,他讨饭的时候,经过山东地界次数多,受到的歧视也多。等他坐拥天下后,就命令大将徐达攻打山东,不管男女老幼,一律杀光,狠狠地出了当年的一口恶气。此后,山东地界一度人荒,不得不从外地移民。现如今,山东好多地方的人,一问祖宗,他们会说,远在他乡呢。

朱元璋对待他的乞丐兄弟,还是很客气的。分封地方长官的同时,他还分封了各地的丐帮帮主,称为团头。这样一来,乞丐,也就彻底国有化了,成为了这个国家仅次于公务员的第二职业。“奉旨乞讨”或许就是从那时候传开的。这团头,就集审判、财政等大权于一身,甚至于生死大权,团头都掌握。但是,朱元璋也知道,乞丐上不了台面,所以,他规定,乞丐的后代,男的不能读书,女的不能裹脚。不读书、不裹脚,也就意味着这些乞丐的后代当不了官,更不能与大户人家攀亲,还是乖乖地当乞丐吧。

此后的大奸臣严嵩,被罢官后,就被封为天下丐帮帮主,只是他这个乞丐的技术不高,压根讨不到饭,被活活饿死在街头。但是,对于严嵩的封号,丐帮组织还是承认的。现如今,你去叫花子的老窝看看,说不定还供着这个祖师爷呢。

扯远了,还是言归正传吧。

那些功臣,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没了他们,国家安全、国防事业怎么办?朱元璋的丐帮兄弟都是乌合之众,哪有职业军人的素养啊。但是,朱元璋自有办法。

朱元璋不信任大将,甚至连自己的亲戚都不信任。这样,天下也就没人可信任了。如果事事躬亲还不把皇帝老儿累死了!可不,他的侄子就曾经背叛过他。但是,对于自己的儿子,朱元璋还是信任的。镇守边疆的任务,就交给了他的儿子们。就这样,公元1370年,刚十岁的朱棣就被分封为燕王。三年后,他就被派到了北方边境,在茫茫大漠中,与士兵们并肩战斗了。

在此之前,朱棣也没过上好日子,他是在凤阳长大的。凤阳,虽然贵为朱元璋的家乡,但直到现在也不富裕。在那里,朱棣更能体贴民情,知道大千世界的是是非非。

当然,和朱棣一样,朱元璋的其他儿子也被派到了各地镇守边疆。只是大儿子朱标,还是住在南京的宫殿中。他是太子嘛,不能有丝毫闪失的。可情况往往事与愿违。朱棣他们在边关杀敌,在刀光剑影中求生存,身体越练越棒;而朱标呢,天天锦衣玉食伺候着,却生起了病。时间是公元1392年。

好在朱标有一个好儿子,名叫朱允炆,当年才十四岁。他没别的特长,就是人特别善良。老爸病了,他整天服侍在床前,精心伺候。但是,朱标命中没修来好服气,与皇帝的宝座只有一步之遥了,还是死去了。朱允炆哭得死去活来,也要绝食,一死了之。

朱元璋死了儿子,心里很痛心。看到孙子那样伤心,也动了感情了。他对孙子说,别哭了,你爷爷我还活着呢。从此以后,我们爷俩相依为命吧。朱元璋当时也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打了一辈子仗,对于天伦之乐,格外地重视。而且,隔代亲,爷爷最喜欢的还是孙子。朱允炆,从此成为了朱元璋最亲的人了。

先不谈感情。太子死了,这国家的皇位,得有个新的继承人才行啊。这是大臣们关心的,也是朱元璋揪心的。立谁为继承人呢?

论亲近,朱元璋与朱允炆关系最好。但是,这并不代表朱元璋就放心将皇位交给他。朱元璋的儿孙多着呢,他得找一个最适合的。

朱棣,无疑是朱元璋心目中最好的人选。不仅人长得好,而且从小与穷苦大众打成一片,久经沙场,是个强硬派。治国,就得要有这样的气魄。但是,朱棣是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这违反了立嫡长子为太子的传统做法。

大臣们也议论纷纷,说立朱棣为太子,就有可能引起国家大乱啊。皇帝您的其他儿子,能罢休吗?

朱元璋一听,觉得有道理。但是,他孙子朱允炆也太柔弱了,没有什么历练,除了对自己忠心外,还真没别的本事。别说帝王之气,就男子汉气概都差一大截,整个一小丫头样子。这样的人当皇帝,能够镇得住天下吗?

大臣们说了,没关系,天下已经被你整顿得差不多了。朱允炆只要稳稳地守住天下,就可以了。而他的内敛性格,更能维护你胜利果实的。

这一点,朱元璋倒是认可。于是,在公元1396年,朱元璋立朱允炆为皇太孙。他死了,就这个皇太孙继承皇位了。为了这件大事,朱元璋准备了一个隆重的仪式,其中之一,就是让朱允炆的叔伯们去拜见朱允炆。话说朱允炆虽为侄子,但现在是皇太孙了,除了皇帝、皇太后,别人见了他,那都得下跪的。

话说这三个伯父,常年在外打仗,长得自然威猛些。常年居在深宫的朱允炆哪里见过。他们一跪拜,吆喝一声,就把朱允炆给吓到了。朱允炆立刻关上门,挨个地给伯父们跪拜了。毕竟他是侄子嘛。这叫先行国礼,再行家礼。

皇位让朱允炆继承,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朱棣自知是四儿子,就是轮着当皇帝,他也是最后一个,于是他也就认命了。但是,这时候,他却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和尚。这个和尚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改变了中国的历史。

这个和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相学家袁珙说此人“面带杀气,是辅国之才”。但不管怎么说,此人绝对不是一个好和尚,佛门所讲究的清净、与世无争,似乎在他身上没有半点显示。他就是道衍。但此人还是有一点小本事的。朱元璋因为当过乞丐,对乞丐格外照顾;同样,他也当过和尚,对天下的和尚,也同样格外照顾。朱元璋就曾遍招天下有名望的和尚,让他们去南京,给自己讲佛法。此人就被朱元璋再三邀请过,但是,他没有去。

他的心态,或许和诸葛亮类似。诸葛亮本来是可以辅佐曹操的,但无奈曹操手下强手如云,他未必有出头之日。所以,诸葛亮投靠了处于弱势的刘备,刘备自然重视他,而且刘备的功劳,全被后人记在了诸葛亮的功劳簿上。

对于道衍来说,谁是他的“刘备”呢?

朱棣,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在朱棣北上的途中,他创造了一次邂逅。这样的人才,一般口才都了得。他三言两语,就将朱棣说服了。此后,朱棣就请示老爸朱元璋,将此人调入北京,和他朝夕相处。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道衍对朱棣说了,这皇帝,你也可以当的,凭啥让朱允炆那个“娘娘腔”当。在当时,说这话,那可是冒风险的。朱棣完全可以一声令下,以谋反的罪名,将这个妖和尚给抓住。

但是,朱棣没这么做。因为对于当皇帝这样的美事,他何尝不愿意呢。只是他父亲看不中他,他也没办法。小时候,他还和朱允炆这个侄子玩过,毕竟他们年纪相差不了多少。可一旦朱允炆当上皇太孙后,他嘻嘻哈哈拍朱允炆的肩膀,就遭到老爸朱元璋的斥责。但是,从心底里,他还是瞧不起朱允炆的,没硬气,没能力,更没威望。如果要打仗,他这个侄子说不定连大刀都握不住。

于是,朱棣开始和这个道衍进行了造反前的谋划。当然,这仅仅是一次务虚会,是否造反,朱棣还在犹豫不决呢。

如果不是建文帝朱允炆先出手,也许朱棣不会立即造反的。但是,朱棣也不会放弃他在北方的利益。所以,建文帝与朱棣之间,迟早得有一次争斗。

话说朱允炆不是没有看到他的叔伯们的狼子野心。他没有登基,就已经看出来了。但是,皇帝是他的爷爷朱元璋,而不是他。他,当时也无能为力。

倒是朱元璋,没有看出孙子与自己的儿子们之间的矛盾。他信誓旦旦地对朱允炆说,我把你的叔伯们都派到边疆去镇守,以确保天下安全。将来,你就安心地当皇帝吧。朱允炆不无好气地说,如果叔伯们要夺我的江山呢?我怎么办?

朱元璋脸色变了,他不允许孙子这么怀疑自己的儿子们。但是,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他虽然杀人无数,但是,要他往自己的儿子头上下刀子,他还做不到。虎毒还不食子呢,他的儿子一没有造反,也没有不忠于他,他凭什么要儿子们的命呢。

和刘邦一样,朱元璋对于儿子们各自为王,基本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退一步说,如果建文帝与他的儿子们斗起来,继承他江山的还是他的血脉。但是,一旦他将自己的儿子们都干掉,建文帝假如遇到不测,他亲手缔造的江山将不再姓朱,那才是最危险的事情呢。

从这方面看,朱元璋的想法不无道理。

带着满足感,这个从乞丐到皇帝的人物,终于倒下了。时间为公元1398年。

宋仁宗生母之谜:狸猫换太子的真实故事

《狸猫换太子》——一出包公戏,把宋仁宗生母之谜渲染得充满了奇情异彩,他们悲欢离合的故事,至今仍然在舞台上震撼人心。

狸猫换太子

据说,包公外出巡察,突然,一阵怪风吹落了他的乌纱帽。“咄!咄!咄!好大的胆!”“谁呀?”他的随从王朝、马汉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道这位铁面无私的爷爷说的是谁。“与我把它抓来!”包公发话了。

他们把眼睛在四周溜了一圈,然后耷拉着脑袋回话:“抓谁呀,相爷?”“落帽风。”“启禀相爷,这落帽风叫我们怎么去抓?”

包公脸色一沉,一段公案就这样戏剧性地开场了。

王朝、马汉当然是傻了眼。好在是这阵怪风还未停息,包老先生的纱帽依然随着风势,滴溜溜地向前滚动,一直滚到了一座破窑门前。

窑中住着一位老妇,双目失明,她听说来的是当朝龙图阁学士、铁面无私的包青天时,双泪直流,悲切切地叫了一声“包卿”。现在,轮到包公傻眼了,这“包卿”二字,除了皇帝老子,或者皇帝老子的老子之外,岂是这民间的乡下贫妇叫得的?经过包公细心地询问、推求,才知道她就是当今天子宋仁宗的母亲。

原来,她曾是宋真宗深宫后院的一名普通李姓宫女。由于受到宋真宗的宠幸,后来被封为才人、婉仪。她怀孕后,曾经又惊又喜,因为“母以子贵”,宋真宗已经二十好几,虽有三宫六院,但还没有子嗣,谁要是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岂不是可以平步青云了么?

十月怀胎之后,一个小生命呱呱落地。李婉仪在昏迷中听到了一阵切切私语,尽管模糊不清,她还是听到了两个珍贵的字眼:儿子,儿子,儿子!她怀着幸福的憧憬入睡了。哪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噩耗呢?

原来,她的儿子被没有生育的刘德妃派人抱走,给她留下了一条被剥了皮的狸猫,等到真宗皇帝兴冲冲地前来,看到的却是非人非兽的血淋淋的一团,而且是死的。

生下了一头怪物的李婉仪理所当然地被打入了冷宫,不曾怀孕的刘德妃却成了这个新生儿——未来的宋仁宗的生母。

刘德妃当然想杀人灭口,李婉仪在另一位好心宫女的帮助下,逃出了深宫。一位好心的后生把她认做干娘,她隐姓埋名,和她的干儿子相依为命,在这破旧的寒窑里,一住就是整整二十年……

包公把她带回京城,设计使仁宗认母,真相大白,坏人受到惩处,可怜的李婉仪后来被封为李宸妃,终于得到了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请注意的是,上面说的,仅仅是后人编排的戏剧。

移花接木借腹胎

事实上的李宸妃,并没有母子相认的这种幸运。宋代宫廷流传的却是另一则传说。

宋真宗最宠爱的妃子是刘德妃。刘德妃从小死去了父亲,是舅父母把她抚养成人。长到十五岁时,如花似玉的刘德妃曾以“播鼓”——花哨的击鼓表演,为表兄的商业招揽顾客。

这事儿惊动了刚刚成年的太子赵恒,他见她千娇百媚,便把她纳入了王宫。这事儿虽说受到了他父亲太宗的训斥,但几年之后,赵恒坐了皇位,死去了的父亲却无法阻止他再度把她接入宫廷。刘德妃青云直上,先封“美人”,再封“婉仪”,再封“德妃”,一切都如愿以偿。遗憾的只是她膝下没有子嗣。

那是个“母以子贵”的时代,郭皇后正好去世,后宫的最高席位——皇后,正等待它的竞争者。谁要是为皇帝老子生下一子,就无异于在这场无言的竞争中拔了头筹。尽管刘德妃用尽了心计,同皇帝情款意恰,佳期独占,但小腹依然平整,喜讯全无。她知道,如果杨淑妃、沈才人一旦占先,她的皇后梦就将如同肥皂泡一样,瞬息破灭。

刘德妃身边有个侍女,姓李。看到李侍女那含苞欲放、楚楚动人的样子,一条妙计突然闪现在刘德妃的心头——借腹怀胎。

对,就是借腹怀胎。

她着意地打扮这个李姓的小宫女,让她引起宋真宗的注意。她知道,天下的男人大都是见好爱好的孬种,哪有不吃鱼的猫?哪有不上钩的鱼?不久,李侍女果然怀孕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刘德妃也装做怀孕,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对于皇帝来说,这真是双喜临门。不过,那宫女怀的是真胎,刘德妃怀的是假胎。

十个月之后,“两个”龙种先后呱呱落地。正如上面所说的,李姓宫女生下的是“狸猫”一样的怪胎,刘德妃生下的是一个活泼可爱的皇儿——即后来的宋仁宗赵祯。李氏被当做怪物,打入冷宫,最后在寂寞的高墙内死去。

有了皇子的刘德妃可真是如鱼得水,不久,赵祯被立为太子,刘德妃理所当然地晋升为皇后。有大臣认为她出身微贱,少小时曾临街播鼓卖艺,不足以母仪天下。

但宋真宗急切切地发话了:“德妃之父刘通,曾任嘉州刺史、虎捷都指挥使,虽说去世很早,但她总还是官宦家的后裔,缘何说她出身微贱?至于早年临街播鼓,并非卖艺,而是为表兄繁荣商业。一个弱女子,身处逆境,竟能洁身自好,戮力自强,怎么不可以母仪天下?”

停了片刻,他又说:“况且,刘妃为我生一贵子,使我赵宋江山后继有人,此乃大功一桩。千古以来,都是‘母以子贵’,我意已决,你等不必多言。”

就这样,刘德妃使用了移花接木、借腹怀胎之计,登上了皇后宝座。

寂寞生前事,荣华死后情《宋史》本着“为尊者讳、为长者讳”的中国史家传统,平实地记载了李宸妃平凡的一生,为仁宗生母之谜提供了另一种说法。

宸妃姓李,原本是刘德妃的侍儿,她生得花容月貌,却是庄重少言,她的进幸也没有什么戏剧性的情节,等到怀孕后,与其说是喜坏了宋真宗,倒不如说是喜坏了刘德妃。刘德妃当时已被立为皇后,膝下无子,经过宋真宗同意,把襁褓中的宋仁宗赵祯立为己子。为了弄假成真,掩人耳目,她把婴儿赵祯从他母亲的怀抱里夺走,交给了淑妃抚育。这样,仁宗小时同生母同居一宫,却是母不认子,子不认母,活活地割断了他们间的血肉联系。

为了报答李氏的信守诺言和甘耐寂寞,她先后被封为“才人”和“婉仪”。

公元1022年,真宗去世,十一岁的太子赵祯做了皇帝,史称宋仁宗。刘皇后又理所当然地成了刘太后,“临朝称制”。每当朝会之时,小仁宗坐左边,刘太后坐右边,军国重事由刘太后一手裁决。她处事明敏,号令严正,恩威兼施,又颇能自我约制,因此,在她“垂帘听政”的十一年间,政事处理得井然有序。

这时候,李婉仪却是默默地处在先朝嫔妃之列,不敢有一点“母以子贵”的表现。其他人因畏惧太后的威势,也不敢向幼小的仁宗道明真相。而仁宗,则只知道他身边有疼爱他的“大娘娘”刘太后、“小娘娘”杨淑妃,同她们感情融洽,向她们竭尽孝道,而不知有其他。

天圣九年(1031),李婉仪病危,刘太后晋升她为“宸妃”。明道元年(1032)宸妃去世,享年四十六岁。

此时的刘太后,还不想让仁宗明白真相,准备用普通宫人的礼仪来安葬她。

当朝宰相吕夷简进奏说:“李宸妃的丧仪应在皇仪殿举行,须用一品仪殡葬于洪福寺。”

刘太后唯恐仁宗听出破绽,连忙把仁宗支开,然后回到帘下,不高兴地说:“后宫之事,难道也该宰相管辖?”“皇室之事,都有关国家安危,微臣敢不尽心?”

刘太后发怒了:“一宫人死,你竟敢提出厚葬,是不是想离间我母子的感情?”“不敢。”吕夷简不卑不亢地说,“太后如果念及刘氏后代的安危,则丧礼以从厚为宜。”

刘太后是何等精明之人,吕夷简一语中的,刘太后也顿时醒悟:一旦自己死去,仁宗得知了实情,痛感自己生身的母亲在生前死后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时,一定会怨恨自己,并迁怒于刘氏的后裔。她立即谢了宰相,吩咐以一品礼安葬宸妃。

吕夷简又暗中吩咐内侍押班罗崇勋,给李宸妃着皇后装成殓,并使用水银宝棺,以保持尸体永远新鲜。刘太后也一一依允。丧礼举行得格外隆重,众宫女恸哭致哀,送葬队伍竟“繁华辉焕,蜿蜒三十余里”。

公元1033年,六十五岁的刘太后也走完了自己生命的历程。临终时,她留下遗诏:“尊杨太妃为皇太后,与皇帝同议军国重事。”

此时,仁宗已经二十四岁。

这可激怒了一班元老重臣。御史中丞蔡齐说:“皇上已成年,岂能让女后相继听政?”

仁宗的叔父八大王元俨说:“太后是皇帝生母的名号,连生母都不曾尊崇,哪能尊崇那么多的养母?可怜的李宸妃,生了陛下,不仅生前不能与陛下相认,连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仁宗惶惑了,他问吕夷简,吕夷简证实了元俨的说法。

震惊,悲痛,愤恨!他身为天子,不能保护自己的母亲;身为人子,不能孝敬自己的生母一天,让母亲含恨而死。他号啕大哭,下哀痛之诏自责,并派兵包围了刘太后娘亲的府第。

大臣吕夷简进谏说:“太后虽有不义之举,但以皇后礼仪厚葬宸妃,表明她已有自悔之心;刘、杨虽非生母,但对陛下仍有抚育之情,不可或忘。”

仁宗决定重葬他的生母,尊宸妃为皇后,谥章懿,亲临殡仪之所祭告。待开棺考察之时,李宸妃安详恬静,栩栩如生,身着皇后礼服,没有鸩杀、残害或者虐待的迹象。这时仁宗才下令解除对刘姓戚属的包围,在焚香泣告生母李太后的同时,也祭奠了养母刘太后。

为了弥补他的愧疚之情,他把李后的弟弟李用和一再擢升,又将福康公主下嫁给李用和的儿子李玮。

至此,仁宗生母之谜已经解开。可以肯定的是:包公与李宸妃的平反昭雪毫无关系;李宸妃也不曾流落民间。至于刘德妃把仁宗收为己子,是使用狸猫换太子手法、移花接木手法,还是正常的过继承嗣,则永远是一个谜了。

至于李宸妃在亲生儿子即位之后,长达近十年的时间里,为什么三缄其口,不置一词,致使仁宗为不能在生前认母,抱恨终生,则更是一个不可释解的谜中之谜了。

第四章 历史回忆

满清亲贵怡亲王府内患洋祸乱世浮沉录

八代怡亲王曾分别生活于北京的三座府邸。

第一座怡亲王府坐落在紫禁城以东帅府园,占地极广。今东安市场、王府饭店、协和医院等都在王府界内。雍正八年,第一代怡亲王允祥薨。根据允祥生前的要求,将此王府变为庙宇,遂改名为贤良寺,遗址今已无存。雍正帝曾为此留有御制碑文,以祈冥福。

允祥生前政绩显赫,是雍正朝仅次于皇帝的第二号人物。为此,全国各地普遍建有贤良寺、贤良祠以志追思,如京西白家疃和正阳门东顺城街曾分别建祠,又如苏杭等地至今留有遗迹。

第二座怡亲王府在朝阳门内北小街,今为中国散文诗学会、中国科学文化音像出版社等近10家单位所在地。此府不仅占地广阔,且规模宏伟,其主体规模和构架至今保存得相对比较完好。它是第二代怡亲王弘晓的府邸。嗣后袭爵的几位怡亲王——弘晓之子永琅、永琅之孙奕勋、奕勋之长子载坊、载坊之弟载垣亦生活于此。

第三座怡亲王府在东单北极阁,今为中国话剧团所在地。其前身是允祥第四子弘皎府邸。弘皎受封宁郡王爵,故此府规制略小。咸丰十一年九月(1861年),慈禧发动政变,载垣被夺爵赐白,此后第三年(1864年),弘皎的四世孙载敦和五世孙溥静先后承袭怡亲王爵。弘皎后人永福、绵誉、奕格皆被追封为怡亲王。至此,宁郡王府升格为怡亲王府。

清帝逊位时,载垣后人均已不在第二座怡亲王府,人去楼空,因此,在皇室优待条件下一并将该府划归了末代怡亲王毓麒。后两座怡亲王府是爱新觉罗·毓麒的主要生活场所和故事的发生处。

以毓麒出生时间为界,怡亲王爵前后各空缺一年。

毓麒袭爵的背景,要从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说起。是年五月至九月(公历六月至十一月),不足半年时间,怡亲王府先后发生了“三大灾难”和“一场变故”。

爱新觉罗·溥耀(1860-1900年),溥静胞弟,末代怡亲王毓麒的生父,咸丰十一年五月生,同治九年赏戴花翎,光绪三年赏头品顶戴、六年授镇国将军、十八年授侍卫班领。

爱新觉罗·载敦(1827-1890年),溥耀生父,道光二十四年十一月赏戴花翎,十二月赏三品顶戴,咸丰七年十二月授三等镇国将军、二等侍卫,八年六月袭奉恩镇国公,授散秩大臣,十一月派补进六班,九年二月授正黄旗总族长,十二月派去守护西陵,同治三年七月授正蓝旗近支第二族长。载敦37岁袭爵,是年溥静15岁、溥耀4岁。此后,载敦一帆风顺,官运亨通。自光绪二年起,他先后出任镶红旗蒙古都统、署理镶红旗汉军都统、管理镶黄旗觉罗事务、查内七仓大臣、查城大臣、专操大臣、阅兵大臣、圆明园八旗印匙等三十多个军政要职。这说明,尽管载垣被赐白的阴影未去,但怡亲王府依然受到朝廷重用,其地位并未急转直下。

光绪十六年(1890年)载敦辞世,次年三月溥静袭怡亲王世爵,是年溥静42岁、溥耀31岁。应当说,兄弟俩正值风华正茂年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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