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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2-28 17:5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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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燕宁,周菁,王如月

出版社:清华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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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便利店

时光便利店试读:

内容简介

人们总是期待有一家便利店,能存储想念,删除悲伤,在耄耋之年还可以拿来回放。可没有痛苦记忆的人生,真就那么完美吗?

具有神秘科学背景的老孙头,在大学附近经营着一家“时光便利店”,靠回收和保管记忆,维持着简单快乐的生活。一个失恋的女孩找到老孙头,想抹去困扰脑海的一段爱情记忆——可始料未及的是,记忆的删除,改变的不只是女孩的过往,还牵动着其他几个年轻人命运轨迹。这段记忆旋即触发了几个人时空交错的救赎之路。

这是一部夏日传奇,一段奇幻青春,一段校园爱恋,一段牵扯两代人彼此救赎的记忆重塑之旅。这是一个关于建筑师的奇幻爱情故事。

作者简介

李燕宁 建筑师,导演,编剧。美国南加州大学硕士,清华大学博士。主修建筑,辅修电影,致力于探索电影与建筑艺术的交叉领域——影像空间的人格化塑造。序:致那些再也回不去的美好

青春始终是一个时代母命题,每一代人都注定无法回避。它承载了每个人的理想、爱情和过去,它充满了纯粹、诗意而又无法言说的美好。置身其中的少年总是无法察觉这一点,待到光阴逝去,直到某一天翻看老照片,记忆重新踏上旧日台阶,才幡然醒悟到“彩云易散琉璃碎,水仙已乘鲤鱼去”。

小说是一个有关青春、梦想、执着的幻想故事。

故事里的一群人在青春荡漾的年华经历爱恨情仇、嬉笑怒骂、肆意洒脱。有人不忘初心忠于理想,有人则沉醉在欲望中无限膨胀,直至理想与愿景被狂热吹散,犯下荒唐而无法挽回的错误。这些年少时代无心的选择像一颗颗种子,纷纷落地生根,多年后长成了我们此时的模样。无论我们是否情愿、懊恼或者后悔,却也再也回不到那个寸阴尺璧的曾经。

还记得电影《一代宗师》里的一句台词:“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倘若人生有悔,是该多无趣。正是那些缺憾,成了诗,成了画,成了美,为文学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素材,也为长大的我们提供了无尽的遐想。

遗憾,是这部小说里最为重要的一种情愫。

流水的日常造就了我们平淡的时光,但遗憾的事件却构筑了记忆里最为深刻的印章。就像这故事里的主人公们一样,诸种遗憾过后,谁都无法预料自己未来的人生。当然,青春只是一种时光在人生某刻的停留,就像年老终将会自然到来,而青春也必将从每个人身上溜走。多少人悔恨过往,而又有多少人感激那个时候的成长。

当然人们会记住的并非“青春”这个词汇,而是构筑在她内里的诸种往事。从开始的朦胧无知,到男女间彼此暗生的情愫;从三点一线的固定生活,到相谈甚欢形影不离的三五好友。一直等到了毕业季,留下了欢笑和泪水的我们,丝毫不会丢失一丁点儿关于在此的青春记忆。在这人生最为富足的时候,我们或许从不会去想着抓住她的存在,而正是因为如此,我们也容易留下青春里的憾事几笔。

文字记录着这些憾事,而属于青春的故事却还在现实中不断发生。笔者是从建筑系走出的一员,一边握着建筑设计的规尺,另一边握桨划行于文学的海洋。大学时代的建筑系过往,依旧是我难以磨灭的记忆,加之任教于大学建筑系的几年时光,使我愈发希望去记录下属于青春时刻的那些欢笑和泪水;历练和成长,于是就有了这部以建筑设计为背景的青春科幻故事。当然,建筑系的故事有很多,而令人感受最深的当是从事于设计的那些人和事。一如故事里的主人公孙小岸,在他人生成长的每一步都会有不同的选择和理想,这些人生理想和价值的表达正是他从生活中所体会和感受到的真实显现。我们并不能评判一个人在某时某刻的选择是对是错,而最为重要的反倒是在这一过程中所得到的体悟。

我想,假如人生可以重新来过,很多人还是愿意活成现在的模样。

我并不认为文学和建筑之间的隔阂有人们想象中的那番巨大,相反,他们在关于美的欣赏上,是有着十分强烈的艺术互通性的。明张岱有《湖心亭看雪》一文,“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天地一白,人物一心,造化同流,不论是从文学还是建筑之上,所要达到的都是内心世界的安适。这便是中国文化中潜藏的美学追求,而文学将之内化为对内心的求索。罗丹曾在评述巴黎圣母院时说:“整个我们的法国就凝聚在这座大教堂里,正像整个希腊凝聚在帕提侬神庙中一样。”而写一部中国建筑史,离了中国古典文学,几乎无从着笔。

建筑营造苍穹天地,庇护着芸芸众生,文学描绘大千世界,营造千变万化的人生悲喜。两者虽属不同的表现,但从美学角度看,都遵循着共同的规律,建筑产生文学,文学描写建筑。如今我们现代人依旧可以从千古流传的不朽诗文中寻觅到已然是断壁残垣甚至荡然无存的古代辉煌建筑的踪迹,在文字描绘的构架中一睹其绚丽恢宏的容颜。

这种艺术互通性,正是从事建筑设计的笔者乐于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孜孜以求的重要原因之一。

小说从写作想法萌生到最终定稿,整个过程断断续续持续了三年之久。其间因为一些事情有过搁浅,好在没有放弃,最终不忘初心坚持完成了创作。创作过程中,也得到了朋友们的无私帮助。这一过程有苦有乐,既有为一句话辗转反侧愁眉不展的时候,也有文思泉涌一气呵成的刹那,更有为自己所塑造的情节感动欣喜的时刻。里面的每个人物、每个情节、甚至每句话都是经过反复忖度。总而言之,就是倾注了很多心血来做这件事。最终一个温暖的、有血有肉的故事得以呈现,里面的痛和爱都是勇敢而真实的。希望在呈现给读者一个感动故事的同时,也能够深入探讨关于人生价值取向的哲学命题。

设计之笔和小说之笔到底还是不相同的。

灵感的呈现,于前者而言,是可以做到由形到物的外化,而对于后者却是一种触及内心、不断内化的过程。然而说到底,不论是建筑还是小说,所有的表达都是内心感悟的呈现,只是维度不同,一个在空间里塑造,另一个在时间里创作。我十分乐于分享过去的生命中所遇所感,也期待能够得到读者的认可,期望读者在阅读时能感受到故事主人公们彼此间的那种真切的情愫,而科幻的设定也能带给大家不一样的阅读体验。与此同时,我的朋友和我精心创作了几十幅手绘插画,希望为小说增添一些趣味性,能给读者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大岛渚曾有部影片叫作《青春残酷物语》,描写了战后日本青年处于青春时的那些迷茫和无助。但我衷心希望人们所经历的青春并非是充满这些残酷故事的时光,而是对生活的追求和讴歌,是可以存放起来的回忆,等待变老时饶有余味地慢慢品尝。

时光是最公平的裁判,任谁也逃离不去。

但我真心为你祝福:朋友们,希望你的青春无悔,希望你也能拥有一间存放时光的便利店,希望你将青春里稍纵即逝的那些流走统统抓住。

致那些再也回不去的美好!

是为序。人物形象设计

孙小岸,23岁,射手座

建筑系才子,恃才放旷,内心充斥着尼采式的自我意志,事业观绑架了爱情观。以梦为马,执拗前行。“less is more”(少即是多)是他的座右铭。以一颗殉道者的心面对信仰,认为每一个建筑都应是自我意志的纪念碑。

沙东祺,22岁,白羊座

建筑系男神,热心正直,家境显赫。身边美女环伺,但唯缺可用情专一之人。是建筑大师沙利文的骨灰级粉丝。他是实用主义者,信条是“form follows function”(形式追随功能)。既是孙小岸的情敌也是学术对手。

老孙头,65岁,星座不详“时光便利店”的终极管理者,怪老头一个,靠经营杂货铺为生。有时也做些回收和保管记忆的工作,名义上为人排忧解难,实际上满足他翻看别人旧忆的癖好。年轻时曾是物理系高才生,研究如何用电磁脉冲技术删除人类痛苦记忆,因一次意外事故被学校开除。

林紫昕,22岁,双鱼座

音乐系系花,是每秒能拉出13个音符的小提琴手。常被人误以为是巨蟹居家女,却独有一份双鱼女的浪漫情怀。梦想成为皇家爱乐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喜欢跟随孙小岸漫游在奇妙的建筑世界,看灵感如何被凝固成永恒。

朱雨萌,22岁,狮子座

东北妹子,伶牙俐齿,阳光热情,是林紫昕的闺密。既没有大家闺秀的矫揉造作,也没有小家碧玉的温婉淑良。遇到帅哥必犯花痴,开始暗恋沙东祺,最后却喜欢了常一帆,因为常一帆视她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建筑。

唐大雾,45岁,外星球星座

建筑系副教授,骨骼精奇。表现为智商与体型成正比,精通佛学及各种艺术门类。年轻时桀骜不驯,曾是建筑系中的翘楚。然而在一次重大招标中,发现权威中的内幕交易,被权威所伤,自此一蹶不振。1一声惨叫

黑暗中响起了女人的哭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有另一个人在说话。

漆黑的空间,扰乱着人的感官,让人辨不清对话传来的方向。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黑暗的空间并不是很大。

女人开始哭诉,声音愈加急速而清晰。

忽然,一个沧桑但镇定的声音打断了她,一字一顿道:“记忆是个罪孽深重的东西……多情总被无情恼……对于这一切,你可都想好了?”

说话者嗓音沙哑,像是用早已习惯的口吻在说着念白。那女人停止了哭泣。空气陷入了一阵难挨的静谧之中。“啊——”

突然,女人的一声惨叫撕破了黑暗中的一切。但很快,随着“呼”地一响,一扇卷帘门被拉开。阳光乘间而入,浮尘在光束中仓促而欢快地跳跃着。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从黑房间内走出。他站在门口,神色淡然地在夕阳的斜晖中掸除着衣服上的灰尘。而后,他直起身,用手遮着眼睛,望了望天边将尽的夕阳,像是不知时辰的古人一般,通过日头的角度来分辨着一天的时刻。

阳光还是太强烈,强烈得有些不像傍晚。

不一时,从老头身后的门内,走出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面色憔悴,眼中还带着几丝刚刚哭过的红肿。“是不是没有那么抑郁了?”老头笑着安慰对方。

老太太点点头。但她还是有些精神恍惚,低着头像是害羞一样,用余光瞟了一眼老头,而后便没说话径自离开了。

老头笑了笑,摇晃着脑袋开始哼起了小曲儿。他就像刚刚忙完了农活的庄稼汉一般,安然自得地扭头回到屋里,享受起了这近晚的时光。

这是间杂货铺,门上陈旧的店招上刻着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时光便利店”,字体下边则有一行英文字母——The Time Grocery Store。可它们搭配着中式的匾额,看上去有些突兀和不协调。

小店所在的街道叫作“映澜苑街”,其间的门店颇多。时光如微风在街道间流过,为每个门店抚刻上些许历史的气息。而老头的这间“时光便利店”被历史的烙印打磨得尤为明显。

杂货铺的面积并不大。入口是两扇破旧的木头门,它们在白天是永远敞开着的。从门内往里看,最抢眼的是一台黑白电视机,电视机内的节目仿佛无限循环一般,总是“嗞嗞”地播着《新闻联播》。电视机背靠的墙上,高高地挂着一张稍有褪色的毛主席画像(连主席痣都掩盖在了岁月的灰尘中)。在画像的顶端,抹布够不到的地方,结了一些松散的蛛网。

再向里看,简单的木板床侧,紧挨着实木棕色方桌上,则摆满了各种旧时的物件。有海魂衫,连环画,发条青蛙,大队长的三道杠;有印着水浒故事的火柴盒,老歌手的卡带,放电影的胶片盒,铁皮机器人,老式的机械座钟,磨得剩半个“炮”字的象棋;还有老上海的“友谊”“百雀羚”雪花膏……它们就像实物化了的陈年往事,被锁在了某些人记忆沟回深处,也被复制在了这个寂寂无名的小房子之中。

仅仅靠做些“时光”的买卖,也许并不足以支撑老头的生活开支。所以,他在店门口也架起了摊位,卖一些光盘之类的小玩意儿。

此时,正有几个年轻人围在摊前,随意翻看着上面散放着的盗版电影光碟。“唉,师傅,师傅……”其中一个人对着屋内喊。“什么师傅,我又不去西天取经!”老头操着青岛口音,从暗处走了出来,懒洋洋地看着他们,“别叫师傅,听着头疼,叫老师。”

几个年轻人对视了一下,笑了起来。他们指了指摊位上的光盘,问:“师傅,你这有没有怀旧一点的盘?”“怎么又叫?你们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老头摇了摇头,又问,“要多怀旧的?”“就那种的……怀旧的……”一个年轻人用手比画着玩游戏的动作,“那种经典动作的!”“哎哟!年纪不大,口味倒挺重嘛!”老头忽然放低语调,贴过身来,道,“最近可是查得比较严,半经典的你们要吗?”说完他就双手拖着自己的胸部比画了起来。

两个学生翻着白眼望着他,一脸的鄙视。

其中一个学生小声地附在刚才说话学生耳边:“这老头神经病吧?”“这儿……有问题。”一个学生指指脑袋。

几个年轻人站起身,鄙夷地看了眼老孙头,嘟囔着从店铺门前走开。

一条小黄狗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满身泥水地往老孙腿上蹭。老头低下头看了看小黄狗,又望着年轻人消失的方向,笑着感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后,他蹲下来抚摸着小黄狗的脑袋,说道:“老夫姓孙,名大庆,知人所不知,明人所不明。可现在做点小买卖,却连个光盘也卖不出去了!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唉,我这困顿的人生和你这潦倒的狗生,小伟,咱们收拾收拾,双双把家还啦。”

一架银白色的飞机从天空中划过。迎着夕阳慢慢地落下,最终浸润在了金色的天际里。

一切,回归悄无声息。时光如微风在街道间流过,为每个门店抚刻上些许历史的气息。2『时光之门』新地标设计大赛

京华园里的常青树一年四季都盛产着绿色,特别是今年的五月。不过,不变的是颜色,变的却是叶子。它们就像是这校园里的学生,连年更替,连年抽芽生长,在这根藤上描绘着青春,留下了一片翠绿。有些绿得苍白,有些绿得欣喜,但无论如何,它们都在此停留过,付出过,有时,也会祭奠过。

所以,有人会道之残酷,有人却欢喜这悲伤。

时间太瘦,指尖却太宽。

不论是孙小岸,还是沙东祺,谁都不会想到六年后彼此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但命运就是这样安排了,他们只能迈步赴约。

此时,在北京某国际酒店里,正在举办一场新闻发布会。发布会现场的大屏幕上的字也出现在了电视台的新闻里,上面写着:“不可预见之地——2015年‘时光之门’北京新地标建筑设计国际竞赛发布会如期举行。剑桥大学海归建筑师沙东祺有望拔得头筹,成为夺标人选。”

步履匆匆的沙东祺刚要走出酒店大堂,记者们便蜂拥而至,将他团团围住。

一名记者问道:“请问沙东祺先生,针对这次北京新地标的设计灵感和细节,您有什么可以向我们媒体透露的吗?”

沙东祺躲着快伸到他脸上的麦克风,微笑道:“既然我们这次的设计主题是‘不可预见’,我想我们还是保持它的神秘感吧,希望诸位能够耐心等待招标结果。到时,大家一定会见到一个令人惊奇的创意,但目前不方便细说。”

他急着往外走,但大堂早已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沙先生,此次比赛还有比利时著名青年建筑师Thomas参与投标,请问您是否会因此觉得压力变大?”又有记者抓住机会向沙东祺发问。

沙东祺笑了笑,看着那记者回道:“我在之前的多次竞赛中和Thomas都有交手,互有胜负。这次机会算是叙旧,大家又能在一起设计房子了,不是很好吗?”“那您对于流浪建筑师孙小岸怎么看?听说他与您是老同学,现在你们却成了竞争对手。您对此有什么顾虑吗?”一个挤在外边的记者问道。

听到“孙小岸”三个字的那一刻,沙东祺的表情有些僵硬,但他立刻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停下脚步,盯着刚才提问的记者。可他刚要开口作答,却马上收回了已到嘴边的话语。他低下了头,推开众人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今天真的很忙。我要赶时间,必须得走了!”

终于,他冲出了记者们的包围,快速钻进了一辆白色的轿车中。他看着倒车镜中追逐的记者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是,他皱起的眉毛,却再未舒展。

两天后,预赛如期举行。

酒店的客房门虚掩着,电视上正直播着北京新地标大赛的新闻。播报员详细地介绍了竞赛对于北京未来城市发展的重要意义。随后,播报员抛出悬念,说道:“北京新地标设计大赛预选方案今日正式公布。而到目前为止,有两个方案最被人看好。”

画面中,一个蓄着纷乱胡须的三十几岁男人站在讲台上阐述方案。胸前的参会证上显示,这人的名字叫“孙小岸”。“我的方案是利用参数化技术设计而成,用思维成就形态之美。”孙小岸平静地说道,“它不同于泥古不化的沙利文风格,是力学和美学的完美统一。”

话音刚落,站在讲台另一头的沙东祺便打断孙小岸。“形式要追随功能(form follows function)美由心生才不会造作。”沙东祺针锋相对地说道,“形式之美,是感性之美,一旦建筑太过偏重形式,建筑师就容易陷入自我认知而无法自拔。我们都应该知道,设计需要感性,但更需要理性,更需要两者间找到平衡。这才是所有建筑师都应追随的设计哲学!”

沙东祺三十出头,一米八五左右,身材魁梧,有着深棕色头发,漂亮的眼睛,说话掷地有声。他似乎将孙小岸置于不利境地,但他的表情并没有显得轻松,反而他拧紧的眉毛在预示着他的内心比以往更加忧虑。

酒店的客房内,电视机前的人似乎并没有在观看。电视里竞赛现场的声音被回荡在客房内悠扬的小提琴声所掩盖,甚至连走廊里的清洁工也被吸引住了,好奇地走向那个开敞的房门。

琴声愈发焦躁难安,仿佛是音乐在呜咽。节奏渐渐变得很快,似乎包含着情绪的紧张与波动。正当曲子快要到高潮时,房间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琴鸣。随即,琴声戛然而止。

清洁工感到奇怪。她探身向房间内观望,却发现一个女子倒在了地毯上,而她的手里,还抓着一把精致的、却已悄然无声的小提琴。形式要追随功能,美由心生才不会造作。

紧张的北京新地标建筑设计大赛现场,记者正做着直播报道。

刚演讲完毕的沙东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看着演讲台上泰然自若、静如晚风的孙小岸。

他抛出了难缠的问题,将孙小岸置于不利之地,但对方的才华绝非可以用几句有力的反驳就能被掩盖。他知道,对方仍然是个强有力的对手。只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遇到他。

他的心在下沉,快要沉到了湖底——这不仅仅是因为竞赛,更是因为那段往事,那段不能抹去、却让他总想抹去的往事。

正在此时,有一个服务人员走到了沙东祺的身边,耳语了几句。沙东祺面色惊讶,连忙起身走出了大厅。他不等孙小岸讲完,也不等主持人宣布预赛结束,就这样匆匆离开。

而讲台上的孙小岸看着沙东祺离去的背影,心里也多了一份不安。因为他知道,沙东祺的离开肯定不是因为不想继续听下去,而是因为另一个人,一个让他从没有忘记过的女人。

这个人,叫作林紫昕。

三个人的缘分纠葛,一切的一切,都始于七年前,也就是2008年6月,京华大学建筑学院的那场墓碑设计大赛……3姑娘,你要走桃花运啊

小提琴是林紫昕的命,至少在遇到属于她自己的爱情之前,一直如此。

音乐系的主楼上,爬山虎像是要抓住这初夏里的每一寸阳光,肆意地霸占着主楼正面的一整面墙,给发黄的楼体披上了一层浓绿。但初夏的烈阳却将它们晒得显露出了疲惫的神态。一片片叶子无力地耷拉着,像是从墙壁里伸出的小手,渴望着一场大雨的滋润。

一层的礼堂里,传出了悠扬的小提琴声。

礼堂只有等到周末才会偶尔有演出,在平日里是很少有人来的。但自从林紫昕拿到礼堂钥匙以后,这里便成了她练琴的独家领地了。

林紫昕是个漂亮的女孩,螓首蛾眉,干净清纯,大大的眼睛如一泓清水。她婉转抒情的琴声,使这个老礼堂即使在没有观众的时候,也能够“蓬荜生辉”,显得生机盎然。

空旷的舞台,昏暗的灯光,林紫昕正全神贯注地拉着小提琴。只要有琴声陪伴,她就不会感觉寂寞。此时的她,就仿佛身处拥有上千观众的音乐圣堂里一般。

提琴的曲风不断在变换,节奏开始快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许久,在一个长长的揉弦结尾之后,陶醉的她放下小提琴,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虽然,台下空无一人。

好一阵安静后,舞台暗处的角落里忽然响起了掌声,微弱的灯光中映出来一个女生的身影。等那人离得近了,林紫昕才看出来她是谁。

她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女生,身穿一套浅蓝色的吊带裤,搭配着一件白色的T恤,短短的头发映衬着她俏皮的脸蛋,标致的五官满是淘气和天真的神色。她叫朱雨萌,是林紫昕的室友,也是她的好闺密。

只见朱雨萌晃着脑袋,用一副夸张的口吻对林紫昕说道:“哟,小妞儿的曲儿拉的是越来越溜了啊!爷今儿个高兴,赏你五块钱,再来一首!”

林紫昕从刚才的情绪中缓了过来,撇了撇嘴。“嫌少?”朱雨萌走近了些,盯着她道,“给爷笑一个,再加五块钱!”“没嫌少,客官,多谢您打赏。”林紫昕摇了摇头道,“只是我拉得不够好,第七小节的第二个G音进慢了八分之一拍。”“哎呀妈呀,啥意思啊?”朱雨萌一脸茫然,“再整这些我听不懂的,我就连五块都不给了!”

林紫昕的表情云淡风轻。她属于笑点泪点都很高、很难被打动情绪的那种人。在她的性情中,还总有一丝丝忧郁的情愫。朱雨萌说她是古典美人儿,总是活在壁画里,不哭不闹,不卑不亢,不笑不惊。她也默然承认过这一点。“客官,小的知道啦。”林紫昕的嘴角勾勒了一丝难得的微笑。她将小提琴小心翼翼收进了包里,看着朱雨萌问道:“小疯丫头,你怎么来这里找我了?”“哎,真是!”朱雨萌口中啧啧有声,道,“自古美人多健忘!我就说你记不住这事儿!”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展览宣传单,在林紫昕面前晃了晃,又一字一顿道:“爷要带你去建筑学院——把——妹!男妹砸!都超帅的!”“看你那花痴样。”林紫昕拿过单子,只见上面写着“新概念墓碑设计大赛之让亡魂感知色彩”。

她对此确实有一些印象。她记得朱雨萌曾跟她说过这件事,她本以为朱雨萌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承想她却记得牢靠,现在真的找上门来了。“墓碑设计竞赛?”林紫昕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还真想去看啊?”“当然啦!”朱雨萌一把抓起林紫昕的小提琴包,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离开了礼堂,“你就别磨叽啦,快跟我走!”

映澜苑街道两边的梧桐树上,夏蝉正比赛似的发着噪响,像是预告着接下来天气的燥热。

林紫昕生怕朱雨萌磕坏了她的提琴,连忙将背包抢了回来。但朱雨萌依旧抓着她的胳膊,急切地奔向学校东南角的建筑系馆。“还是你自己去吧,我真不想去。”林紫昕有些后悔跟朱雨萌出来,心里打着退堂鼓。“不能说话不算话,说不定在那儿还有你看对眼的人呢!”“我不需要男朋友。”林紫昕搂着自己的小提琴,像是怕朱雨萌夺走似的,“我有小提琴。”

朱雨萌拉着她不松手,任凭林紫昕在那儿挣脱:“不行!为了祖国的下一代,我们必须谈恋爱!”“为了我的上一代,真的不想谈恋爱。”林紫昕无奈地摇摇头。“嘿!美女!”时光便利店门口,老孙头坐在门口向她们两个喊着。

林紫昕扭头一看,是坊间颇有名气的老孙头,她认得这个人,知道他叫孙大庆,是映澜苑“时光便利店”的店主。这人七十多岁,是个老顽童,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性情,总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一些无厘头的俏皮话。

朱雨萌闻声转过头来,老孙头便故意拉长了脸,朝她摆了摆手:“不是叫你!是你后边那位!”

听到这里,林紫昕扑哧笑了出来,看着朱雨萌一脸的怒气。

老孙头只是看着林紫昕,说道:“美女,我看你天庭红润饱满,太阳穴元气充盈。柳叶弯眉,唇红齿白,近日必走桃花之运呢!有男朋友没?过来大爷给你算算!”“我说孙大爷!”朱雨萌怒气未消,抢过话茬,“你见天给人算命,就您这岁数自己多保重吧。你胡言乱语也不先问问人家有没有男朋友?”

林紫昕连忙用手掐了掐朱雨萌的胳膊,示意她不要乱说。

朱雨萌和林紫昕常来老孙头的便利店买东西,早就和他熟识了。老头时不时地会跟这些来买东西的姑娘们开玩笑。“又瞧不起我,你是不是前段时间失恋啦?”老孙头眯着眼睛一副高深的样子看着朱雨萌。“咦,你咋知道的?”朱雨萌的脸色由生气转为惊讶,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两腮暗沉,眼皮浮肿,眉宇透着一股幽怨之气,想必是为情所伤。”孙大庆打开手中的折扇,扇着清风,不疾不徐地说道。

林紫昕看着朱雨萌:“他有两下子啊。”

朱雨萌将孙大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说道:“算你蒙对了,有本事你继续说点更准的!”“你前男友生于乙丑年腊月十二日卯时一刻!生肖属牛,O型血,摩羯座。”孙大庆看着朱雨萌,有些扬扬自得。

朱雨萌却惊得目瞪口呆,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一些:“孙大师,你……你是咋知道的?”“开口费一百元。”老孙一摊手。

朱雨萌却也不犹豫,拿出钱包:“给!要是说得不准,我还抢回来!”

孙大庆接过钱,赶忙将钱揣进了兜里。“快说,你是咋知道这么具体的?”朱雨萌催促道。“因为……”孙大庆两手一摊说道,“前两天他来我这里算过了,他觉得你俩命相不合,想找个办法解脱……”

听到这,林紫昕哈哈大笑了起来。“没一句正经的,怪不得这么大岁数都找不到女朋友。”朱雨萌气得直跺脚,无奈地“哼”了一声,拽起林紫昕的胳膊扭头离去。“别忘了桃花运!”孙大庆冲着林紫昕挤眉弄眼,大喊道,“我可是认真的!我看的面相,一向都准!”

林紫昕没有回话,她跟着朱雨萌很快离开了时光便利店的门口。琴声愈发焦躁不安,仿佛是音乐在呜咽。4建筑系的F3(一)孙小岸

京华大学西校区的正门外,一如平常的人来车往。

一个文质彬彬模样、抱着几本书的男子正匆匆往前走,忽然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女孩拦住。“叔叔,怎么走才能去京华大学建筑学院啊?”女孩向他问路。

这个“学者”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地说:“读书,只有不断地读书,你才可以去京华大学建筑学院。”

这时候只听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吆喝:“哎!张师傅,你怎么在这儿呢?食堂的王师傅喊你回去替班呢,他老婆生啦!”

学者模样的男子扭头应答:“知道了!知道了!”说毕,他匆匆走进了校园,混入人海之中,独留满头雾水的女孩在原地目瞪口呆。

但这一幕,却全被一旁推着自行车的男生看到了。他笑着走到女孩旁边,说道:“你要去建筑学院?我告诉你怎么走。”他指着路,“从门口进去,到第一个路口,右拐进入学堂路。然后沿着学堂路直行,大约走120米,遇到一个交叉口。在那里再右转,步行370米后,直到新的路口,然后左拐60米,就能看见建筑学院了。你,记住了吗?”

女孩茫然地点了点头,可很快又摇了摇头。

男生忽而笑了。他抬头看了看暴烈的太阳,对女孩说道:“这样吧,正巧我也要去建筑系馆。走吧,我陪你去。”

这个男生名叫孙小岸,是建筑学院的高才生。蓄着有个性的短发,眼光深邃,鼻梁挺拔。蓝白格子的衬衫微微敞开领口,袖口卷至上臂,露出麦色皮肤。孙小岸恃才放旷,对自己的设计构思从不做丝毫的妥协,谦和友善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固执的内心。他的座右铭是“less is more”,最喜欢黑白两色,喜欢那种简约到极致的建筑。

小女孩知道他是建筑系学生之后,连珠炮似的问了他许多建筑问题。孙小岸微笑着一一解答,他就如同一个站在万人讲台上的老师,温文尔雅、深入浅出地将建筑设计中的玄机娓娓道来。“哥哥,总有一天我也要学建筑啦!”小女孩此时的眼里满是崇拜的目光。

在他们经过人文图书馆一层的咖啡厅的时候,孙小岸的思维被落地窗另一边的一个熟悉身影打断了0.1秒。但他只是同那个人点了点头,便回神继续同女孩聊起了建筑。(二)沙东祺“祺祺,你看什么呢?”坐在沙东祺对面的女生问道。“哦,没事儿,一个熟人。”沙东祺目送孙小岸走过,不冷不热地答道。

他回过头,端起了咖啡杯,卖弄道:“传统的卡布奇诺是三分之一的浓咖啡,三分之一的蒸汽牛奶和三分之一的泡沫牛奶。”他瞄了一眼对面的女孩,享受着自己被花痴女孩所注目时的成就感,“这种自下而上的混合,会产生一种无法抗拒的香醇和魅力。”“祺祺,你好博学啊!”女孩崇拜地望着沙东祺。

沙东祺是孙小岸的同班同学,是建筑学院的英籍华人留学生,操着一口流利的英音到处留情。沙东祺是那种可以称作“白马王子”的男生——家境殷实,高大帅气。棱角分明的脸透着些许玩世不恭,目光如炬、鼻梁高挺,彰显着也可以称为“装逼”的极致优雅。作为建筑大师诺曼·福斯特的骨灰级粉丝,他与孙小岸的建筑理念恰恰相反。他是个色彩控,认为颜色才是建筑的最美表达。“还记得我们在网上聊天时刚认识的时候吗?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声音,我一瞬间就被击中了!当时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单纯而美丽的女生,十八九岁的年纪还没有被岁月浸染,冰雪聪明,古灵精怪。”沙东祺向女孩胸部看了一眼说道,“事业丰满,清纯中又不失顽皮。”沙东祺侃侃说着,手指摸着咖啡杯的边缘不断地打转。

沙东祺对面是一个相貌平平的、胖胖的女孩,害羞地咬着嘴唇。“讨厌啦,嘴巴真甜……祺祺,你怎么这么懂我!”女孩嗲嗲的声音让人浑身发麻。“今天有幸得见,果然没辜负我最初的幻想。你笑起来的样子,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啊。”沙东祺冲女孩微笑着,可同时又在桌子底下掏出手机,给另一个女生发着短信道:“宝贝,讲座取消了!我有空啦,晚上请你吃法餐!”

发完了短信,沙东祺假意深情地望着女孩说道:“尤其是你那份调皮,见到你以后,我完全感受到了。所以要开诚布公地赞美,而不是矫揉造作地掩饰。就像诺曼·福斯特的建筑一样,可以让人由内而外去观赏,紧绷的表面展现出360°无死角的美,不对,是赏心悦目。”

女孩听罢陶醉不已,心花怒放。她满心充斥着的浪漫之花早已肆无忌惮地蔓延到爪哇国去了。

沙东祺看了看表,叹了口气道:“真可惜,一会儿我还要去开会,现在不得不先走了。下次带你去看海,记得我们的约定哦。到时候穿上我送给你的彩虹Bikini。”

沙东祺朝那姑娘眨了下眼睛,只见送给女孩的袋子里面,装的是一件S码的彩虹泳衣,女孩这身材压根儿穿不上。说完,沙东祺站起身,暧昧地拍了拍女孩的头,转身快步走出了咖啡厅,一副终于摆脱的样子。“下次再也不信美人秀秀了!”他走出了很远后,回头喃喃自语道。(三)常一帆

常一帆骑着一辆自制的全木结构摩托车经过,发动机肆无忌惮地发出狰狞的咆哮声。他看见沙东祺从咖啡厅走了出来,身后的落地窗里,那个胖女孩还带着痴痴的眼神看着沙东祺离去,常一帆瞬间会意。

常一帆立刻靠近停了下来,大声调侃道:“东祺,口味变啦,跑车换大胸SUV啦?你这是把完妹子,准备回去养元气呢呗?”“哎!这回我轻敌了,被伤得外焦里嫩。”沙东祺看了看常一帆的木质摩托车,“我说,你这交通工具不错嘛,就是声音比拖拉机还大。”“你还别瞧不起,这可是650CC排量的大心脏!”常一帆满脸骄傲地拍了拍裸露在外的发动机,“用不用帆哥载你一程?感受一下人生赢家!”“免了,享受不起这待遇。”沙东祺摇了摇头,一脸鄙夷。

常一帆哈哈大笑。他捏了离合,挂了挡,给足了油,轰的一声离开了,惊得周围学生纷纷避让。“回见!”常一帆把一只手举了起来,头也不回地道了别。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一个“死胖子”,而常一帆,便是孙小岸和沙东祺生命中的这个“死胖子”。他也是唯一能兼容他俩不同性格,并化解他们彼此矛盾之人。常一帆也是一个标准的技术宅男,那辆打造“精良”的、拥有全木质外壳的摩托车便是明证。坊间也流传着一些他的传闻,但大多跟他忽悠学弟学妹有关。

常一帆在校园路上出尽了风头,虽然大家注意的都不是他,而是他的摩托车。当校内保安追了他三条街之后,他终于叹着气,把摩托车偷偷藏在了躬耕苑食堂大台阶下面的阴影里。自己则摩挲着额头上的汗水,急匆匆进了食堂,找了个座位坐下。

常一帆的对面,正坐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女生。那女生看上去文文静静,很是知性,正是常一帆最喜欢的类型。他看了看周围,确定女生没有男朋友之类护花使者在身边后,便飞快地整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清了一下嗓子,带着一口标准沈阳普通话开始搭讪。“同学你好,人生真是奇怪。每个人之所以相貌不同,是由遗传物质的载体DNA决定的。你殿堂级的DNA造就了你如此倾城的容颜。”

对面的白衣女孩听到后差点一口饭没喷出来,白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敢跟她这样搭讪。

常一帆偷瞟了一眼女生,发现已经引起她的注意。他便加大了嗓门,唉声叹气道:“作为一名优秀的未来建筑师,我却不能建出高耸入云的天梯,去天上一睹白衣仙女的芳容,只能等待她屈尊降落凡间,才能偷偷瞄她一眼。这何尝不是我人生的一大憾事!”

女孩索性放下了筷子,冷冷地听他白话,不惊不怒地盯着常一帆看。但她的嘴里却继续嚼着饭。

终于,白衣女孩咽下了饭,对常一帆说道:“您老真是语出惊人呐!”

常一帆咧嘴一笑:“过奖过奖!就像你的美貌,我的聪慧,如果把我们俩的优点结合,一定可以……”

对面女孩“刷”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纵观天象,宇宙间不存在这个结合点。”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常一帆望着女孩的背影,心有不甘:“哎哎,学妹,这将是传统风格和现代主义的完美结合啊……”时光是对生命的讴歌,是可以存放的记忆,静等人们变老时饶有余味地慢慢品尝。5让亡魂感知色彩

太阳西斜,建筑学院一层的展厅内,大大小小的展品充盈着各个角落。参观者在展品间的空隙中来回走动,时不时地也会看一看挂在墙上的展板,或是直接同设计师们进行讨论,探讨着那些天马行空、各具特色的设计思路。

现场的LED屏幕上几个大字“让亡魂感知色彩:新概念墓碑设计展”显得格外耀眼。

林紫昕紧紧地跟着朱雨萌。她并没有朱雨萌那么强烈的参观热情,但同对方“只看设计师不看设计作品”的浏览方式相比,她这个“游客”却更显正统:她确实在仔细审视每个展品。虽然她不大能看得懂其中的诀窍,但她知道,建筑同音乐一样,都是艺术的一种,它们总有某个感觉是相通的。

正当她跟着朱雨萌四处走动的时候,她们忽然被一个肥硕的大脸挡住了。朱雨萌也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常一帆,你想吓死我啊!”朱雨萌说道。“只想给你个惊喜而已。”常一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说道,“这么多人里,我得把你瞅准了,还得悄无声息、身轻如燕地跟着。然后还得忽然出现,让你看见活蹦乱跳的鲜活的我……这是很不容易的好嘛!”他笑着又道:“萌萌,听说你现在又是一个人了?”“难不成我会变成一只狗?”朱雨萌针锋相对地质问他。“哦,那太好了,我们都是单身狗。萌萌……”常一帆耍起死皮赖脸,满心欢喜地往朱雨萌那儿靠拢。“跟你有什么关系!”朱雨萌哼了一声,道,“你难不成还有啥想法?”“萌萌,既然咱们两个都落单了……不行的话,就一起搭帮过日子呗?”“别老叫我萌萌、萌萌,恶不恶心!”朱雨萌一脸嫌弃的样子,“再者说了,什么叫不行?我怎么就不行了?”

林紫昕听了,又看了看常一帆圆滚滚的身材和一本正经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朱雨萌则皱着眉头,“呸呸呸”三声,道:“你把我姐们儿都逗乐了!你该当何罪?”“你好,常一帆!”林紫昕主动向常一帆打起了招呼。“这是我室友兼好姐们儿,叫林紫昕。以后你伺候着点。”朱雨萌又看着林紫昕,指着常一帆说道,“这胖子是我小弟,叫常一帆,建筑系的。”“二位爷,你们也是来看我们的墓碑设计展?”常一帆问道。显然,他跟朱雨萌极是熟络,开起玩笑也是毫不犹豫。但林紫昕还是隐约能看得出,眼前的胖子虽然嘻嘻哈哈像是没有正经,但他看朱雨萌时的那种眼神,总会透露出一种崇拜和异样的温柔——他肯定是动了心的,那种感觉林紫昕没有感受过,但她却能知道,并且知道得很清楚——这是任何爱情动物都具有的本能。“我们嘛!来看看展览,特别是‘优秀的’展览。不是说你们建筑学院帅哥多吗?还不赶紧给引荐引荐。”朱雨萌的话中含有对常一帆的鄙夷,这一点她毫不掩饰。她接着说道,“沙东祺的展览在哪儿?我要带我的紫昕去看看!”

常一帆指向了不远处人群最多的一个展台,然后扭头为她们开路。他边走边说:“人家是建筑系大才子,当然要展示在最显眼的地方了。”

他们穿过人群,直奔大厅的中间位置,来到了一个高大健硕的男生身边,此人正是沙东祺。他的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轮廓分明的嘴唇微微带笑,黑亮的眼睛天生就具有勾人的魅力。同所有含着金勺子长大的“富二代”一样,他身上总是透露出夺目又压人的优越气质来,而他的表情,也总是与这种气质相符。“Hello,沙东祺!”朱雨萌拢了拢自己额头前的头发,原本就像杏仁一样的一对大眼睛也快瞪成了一元面值的硬币。作为对美男的狂热追求者,她在认识大学城里的男神们上是花了不少工夫的,甚至还在心里编制出一个“欧巴关系网”,对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是如数家珍。而在她眼里,在长相、身世、履历、风趣度、智慧等方面,沙东祺都是名列第一名。他才是自己心目中男神中的男神。“听说你参加了这次竞赛展览,我带着我姐们儿特意过来给你捧捧场。”朱雨萌说道。她说话的语气瞬间切换,要比平时温柔妩媚得多。

此时,沙东祺正在给围观的人群展示着自己的设计。当他听到朱雨萌的招呼声,扭身看了看她,疑惑着自己在哪里见过眼前这个女生。

原本同沙东祺聊着设计的几个工科男见状,耸了耸肩,转身走开了。

朱雨萌皱了皱眉,以为沙东祺并不认识她,正想着作自我介绍时,沙东祺忽然间想起来了。“你……哦,就是那个传说中在掰手腕大赛拿了第一的朱雨萌吧?”“人家第二,常一帆拿的第一。”朱雨萌娇羞地点点头,向沙东祺解释着。

可当沙东祺瞅见朱雨萌旁边站着的林紫昕时,眼神里瞬间闪现出光芒来了。眼前这个女生身上有着某种独特的气质,一下吸引了他。“这位美女就是你的‘姐们儿’吗?”沙东祺指着朱雨萌身边的林紫昕,紧绷着嗓子,装作优雅的样子问道。但实际上,他在林紫昕一出现时就注意到了她。林紫昕就像漆黑夜空中的皓月,璀璨夺目,让他这个有猎艳职业病的人很快就嗅到了她的存在。“对!我闺密!音乐系的林紫昕。”朱雨萌挽住林紫昕的胳膊,故意往沙东祺面前靠拢着,说道,“人家可是未来的伦敦皇家爱乐乐团的小提琴演奏家!”“幸会幸会!”沙东祺向林紫昕伸过手来。

林紫昕有些不知所措,朱雨萌却把手伸了出来,紧紧地握住沙东祺的手。

沙东祺有些尴尬,费好大劲才抽出自己的手来。他甩甩手腕,佯装疼痛,说道:“朱雨萌,你这手腕的力道还是大得很啊!”他又对林紫昕说道:“我叫沙东祺。林紫昕同学,我来给你介绍我的设计理念。”

林紫昕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她并不喜欢沙东祺略显轻浮的举止。她并不想故意挑别人毛病,但对方真的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特别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像一团扎眼的火焰,虽然炽热,但并不暖心。林紫昕主动转移了注意力,指着沙东祺身后的展品,问道:“这是你的作品吗?”

沙东祺凝视着林紫昕的眼睛,不敢丢开,仿佛怕少看一会儿便失去了机会。他退后一步,站在展品旁边,说道:“没错,让我为你们介绍一下我的设计理念吧!”他虽然说的是“你们”,但眼神却一直在盯着林紫昕,“墓地既是亡魂的安身之所,同时也是人生光辉岁月的最后注脚。所以我认为,悲伤不应该是墓地的唯一注解。”

沙东祺一边旋转着实物模型,一边“不是故意的”故意贴向林紫昕:“所以,我把彩色的‘蜂窝骨灰盒’通过支架固定在墙上,形成一个纪念墙,展示出逝者之间的关系。在营造墓地该有的肃穆气氛的同时,增加一点点色彩以带来活力。”他又向林紫昕的身边靠近了一些,“骨灰盒上的LED显示屏,能显示亲人们发来的吊唁短信……”

在一旁站着的朱雨萌看出了沙东祺的醉翁之意。她一步跨到他俩的中间,打断了沙东祺的卖弄:“嗯,你的想法不错!真的很有人情味。我就先预定一个,七十年后提货。”

沙东祺很是郁闷,说道:“七十年后你能提货,我也不一定能给你出货了。”“那你就争取少做点坏事,活得比我久一点咯!”朱雨萌酸溜溜地说道。“小丫头!”沙东祺说道。

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常一帆把他们话语的明争暗斗看成了打情骂俏。他假装忽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拍了拍脑门,说道:“对了,你们先聊。我那个展品还得处理一下,我过去看看。”说毕,他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人群。

沙东祺看了看林紫昕,发现对方的目光有些游离不定。作为一个情场老手,他知道,一旦“猎物”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挪走,自己再想抓住她们,就很难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拿出自己的撒手锏来。于是,他打开墓地两边的掀板,从里面拿出许许多多的玫瑰花瓣。

林紫昕和朱雨萌的注意力都被他的举动吸引。朱雨萌问道:“祺哥,坟地里为啥要埋这么多玫瑰花瓣?”“这只是示意。”沙东祺将花瓣抛在空中,说道,“在未来,这些坟墓周围将种满玫瑰花。因为这片土地埋葬的人,都曾有着属于自己的一段不朽的爱情。就算他们死后,这段爱情也会通过玫瑰花传递下去,让爱在这个世界上生生不息。”

沙东祺原本以为这个设计加上自己的一段解说,一定会制造出一个足够浪漫的氛围,彻底打动林紫昕。但他发现林紫昕依旧波澜不惊,不为所动。反倒是朱雨萌成了花痴,崇拜地看着沙东祺,眼神就像水银泻地一般,毫不掩饰地尽情泼到了他的身上。

在林紫昕的内心里,她并不喜欢这个构想。若一定要说出一种感觉的话,她可能会觉得沙东祺的想法有些“浮夸”。她对音乐的态度也是如此,她喜欢干干净净的音符,干干净净的角落,也喜欢干干净净的人。所以,如果需要给眼前的这位油腻的花花公子打个分的话,她可能只会给10分中的3分。“其实我的创意还有第二层含义,那就是,要相信这世上一定有人爱着你,无论此刻你被光芒环绕还是被泥土掩埋,他都在深深地注视着你。”沙东祺不断地说着,尽力拉近和林紫昕的距离,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很快,林紫昕的注意力便被不远处另一件展品吸引了。它与沙东祺的设计风格迥异,不声不响,简简单单,但似乎少有人问津。“请注意,我的设计还有第三层含……”沙东祺深情地看着林紫昕。

林紫昕一抬手,想要终止沙东祺滔滔不绝的讲话:“同学,我已经很清楚你的设计理念了,谢谢你!”不等沙东祺说完,林紫昕就拉着朱雨萌向那个黑色的模型展台前走去。

这个模型,似乎并不具备什么视觉冲击力。它是一个纯黑色的方形墓碑,在墓碑前面的空白处,被水平线条分割成若干部分,每个部分微有不同。但这种不同只是直觉上的不同,肉眼很难分辨得清。

林紫昕又看了看模型后面的墙上挂着的展板。展板内容也是极简到了极点,除了本方案的平立剖面图,和右上角的一行字“less is more”(少即是多)以外,再无其他内容。

她将目光又落在了模型上面,看见模型的角落写着创作者的名字:孙小岸。而模型旁边,孤零零地站着一个清瘦的男生。那个男生眼中太清澈,没有渴望,没有祈求,没有不满,只是看着在大厅百叶窗帘缝隙中渗进来的一缕阳光。而他本人,比那一缕阳光还要安静。林紫昕的心中激起了一阵莫名的涟漪。她没有见过这样的男生,简单的白T恤,简单的牛仔裤,一双没有杂色的帆布鞋。他看起来如此阳光,如此干净,干净得就如同窗外的如洗碧空。

林紫昕看着他,轻轻问道:“这是你的设计?”

孙小岸回神看着她,而他的表情如同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时一样,悄无声息。可他的内心,却猛地敲起了大鼓,“是的。”他说道。“我喜欢你的设计,less is more。”林紫昕直言不讳地说道。“谢谢,less is more,最简单的东西才最有感染力。”孙小岸答道。他吃惊地点了点头,完全想不到眼前这个女生能说出“少即是多”这样的话来。“但我觉得它应该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林紫昕低头看着模型,若有所思。“你觉得它应该很复杂吗?”孙小岸反问道。“我……我不知道。”林紫昕摇了摇头,“我总觉得它在无声表达着什么,之所以安静,可能是缺少那么一点点契机。”

孙小岸听了,没有答话,却笑了起来。

朱雨萌看着两人,不解地问道:“你俩怎么跟早就认识了似的?”

林紫昕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模型,半天不语。

孙小岸吸了口气,轻声说道:“古人云,花为悦己者容。我的作品放在这里很久了,谁也没有觉得它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你却觉得它应该特别,哪怕它从未展露自己。我以为这次展览不会有人注意到它了,它会在这个墙根下枯萎。我愿意为你展示它的‘不同之处’。”

说罢,孙小岸端起模型,穿过人群,走到了窗帘渗透进来的阳光之下。林紫昕、朱雨萌跟在他的身后。孙小岸将模型放在地上,让阳光照在了墓碑之上。随后,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用拇指和食指比画光线的入射角,小心翼翼地旋转着模型的角度。当光线照射在墓碑的背面时,忽然,它的前面原本并无异样的空白分割区域,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绚丽多彩的光线。它们如同平行的彩虹,氤氲在黑色的方碑前边,让原本朴实无华的模型,顿时散发出了夺人的光彩。“哇!紫昕,紫昕!是彩虹!”朱雨萌惊讶不已。她扯着林紫昕的胳膊,又跳又叫。这个举动惊动了人群,人们纷纷围了上来,对模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林紫昕笑了,笑得如同彩虹一般好看。“很多已逝的事物,只需要一点阳光,一个合适的角度,就可以重新焕发出令人惊异的光辉。”孙小岸看着彩虹,静静地说道。“这是怎么做到的?”林紫昕问道。“墓碑的上面开了一个倾斜的小孔,里面安装了三棱镜。”孙小岸蹲了下来,指着方碑说道,“当光线以合适的角度照射进去,三棱镜就会将可见光分解,投射出七彩虹。可见光让我们觉得‘少’,而彩色的光芒却总会让我们觉得‘多’。方碑将可见光变成彩虹,‘少’变成了‘多’,所以……”“Less is more,少即是多。”林紫昕接着说出了对方想说出的话,“这倒是一个另类但有趣的解释。”“没错,这可以让地下的逝者感受来自天堂的光。”孙小岸嘴角浮现了笑意。他拿起展品,挤过人群,又回到了自己的展位。

林紫昕显然很欣赏孙小岸的设计,赞同地点点头:“我们脆弱的身体里总是藏着一颗强大的心。不错,很人性化的设计。”

朱雨萌说道:“现在的房子这么贵,墓地也水涨船高,像你这种投入低、效果好的‘经济适用坟’,简直就是建筑业界的良心产品!”

周围许多人都发出了哄笑之声。孙小岸并不生气,只是笑着收拾自己展台上的物事,准备离开。

沙东祺从远处走来,见心仪的女神同自己的老对手相聊甚欢,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热闹,我是错过了核心价值的阐述吗?”沙东祺依旧不放弃跟林紫昕搭讪,背过去的手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林紫昕同学,为了纪念我们初次见面,我特意准备了点小礼物。”沙东祺“噌”地一下,从背后拿出一束彩色的郁金香来。“这?”林紫昕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而朱雨萌看了看沙东祺手里的花,又看了看不远处沙东祺的展位。“你这些花是刚从你的坟头儿拔下来的吧!”朱雨萌一下道出了玄机。沙东祺哪管朱雨萌道出他的秘密,一门心思全在林紫昕身上了,他又说道:“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虽说荣耀秋菊,华茂青松。在我看来,只有七彩斑斓的绚烂才衬得出你这一袭翩然而至的美丽。至于那些没有色彩且缺乏想象力的设计,是不该入你那双聪慧而明亮的法眼的。”沙东祺说着瞅了瞅孙小岸那块黑色的墓碑模型。

看着沙东祺这般地向林紫昕卖弄着,朱雨萌有些心生嫉妒,撇了撇嘴。

孙小岸听到沙东祺嘲讽自己的设计,心里不免多了几分不快。就在沙东祺和林紫昕说话的时候,孙小岸从工具箱里取出刻刀、直尺和几张白纸。转过身去,开始在纸上比画、雕刻着什么……片刻,只见一枝镂空的白色漂亮雕花攥在了手里。看看林紫昕在看着自己的模型,他顺手便将那枝纸雕花放在了展台的墓碑上。林紫昕并没有在意沙东祺的花,反而被那纸雕花吸引,拿起来仔细地端详。“送给你了,连同我设计的墓碑,反正展览也要结束了。”孙小岸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啊?花我要,墓碑……还是您自己留用吧?”林紫昕有些哭笑不得。“别客气,既然你那么喜欢。”孙小岸说完背包往肩上一挎,转身离开了。

林紫昕喊道:“喂,有送人礼物送墓碑的吗!”哭笑不得的她口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可孙小岸并没有回头跟她搭话。“哇塞,我是错过了什么好戏了吗?”常一帆凑了过来,看了看身边的熟人。当他看见孙小岸和沙东祺的表情之后,他心下了然——这种场面他碰见的太多了,他早就见惯不怪。

大厅里众人都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沙东祺此时还想和林紫昕聊几句,可无奈他的东西还没有收拾,便恋恋不舍地赶回自己的展位。

朱雨萌搂住林紫昕,感慨地说:“唉,为什么建筑系的男生都喜欢送人坟头儿上的花啊?”说着转过身来,却发现常一帆的大脸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常一帆捧着一块“巧克力”墓碑,笑呵呵地对着朱雨萌说道:“萌萌,我这还有一块,送你好了。”“不要不要!太晦气!”朱雨萌转身拉着林紫昕便走出了建筑学院。

沙东祺端详着自己的模型静静发呆。林紫昕对孙小岸表现出来的好感,让他很不甘心。这不仅仅关乎他设计才华方面的颜面,更是让他产生了在猎艳上的挫败感。他是个情场老手,总是战无不胜,可遇到这位静美如出水芙蓉般的林紫昕后,却让他遭遇了出师不利。这种怒火让他有些气愤,却也有了越挫越勇的心理。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难得的女孩追到手。

林紫昕和朱雨萌走出了建筑学院的展厅,四处张望着孙小岸的身影。而此时,沙东祺也追着跟了出来,“请等一下。”他喊道。

朱雨萌满面笑容看着沙东祺:“还有事吗,沙东祺?”其实是巴不得他有事儿找她。

沙东祺指了指林紫昕,说道:“不好意思,我找她。”

朱雨萌翻了翻白眼,有些不以为然。“早就听说你们音乐系才女辈出,今天能认识你们这样既漂亮又有见识的女生真是三生有幸,今天中饭我请啦,就当是……庆祝孙小岸同学的墓碑大放光彩,怎么样?”沙东祺满脸的期待。

正当他暗自下定决心之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甜蜜的呼唤。随后,一个丰满的女生花枝乱颤、上下颠簸地朝着他飞奔而来。“祺祺!”女生大声喊着。她正是咖啡馆里与沙东祺一同喝咖啡的女生。

沙东祺脸色一黑,慌忙扔下模型,想要转身走开。可很快,他便被对方逮个正着。

沙东祺慌忙解释着:“呃……你们别误会,她就是我一远房亲戚。”可眼睛依旧停留在林紫昕的身上,观察她有没有误会自己的情绪。“那你就好好陪陪你的亲戚吧,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啦!”林紫昕说完拉着朱雨萌便走。伤心的朱雨萌回首过来,朝沙东祺做了个鬼脸。

飞奔而来的胖女生抓住沙东祺的手,沙东祺像是触电般打个冷战,一边挣脱,一边焦急地望着林紫昕的背影。“祺祺,你的话让我好开心好激动,一刻也不想等了!”女生嗲声嗲气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海啊?我要穿你给我买的Bikini!”

沙东祺手足无措,尴尬说道:“志玲,我说过一百遍,我们不合适的……现在我要去开会,你先松开,我有点头晕……”墓碑上的三棱镜,分解了可见光,投射出七彩虹,让逝者感受来自天堂的光。6朱雨萌,这是第48次警告你

晚上十一点的女生宿舍里,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朱雨萌盘腿坐在上铺,捧着一摞信件絮絮叨叨地念着。林紫昕则在自己的桌子前整理着洗漱和化妆用品,将所有的物品整理得井井有条。但她的注意力,大半都分给了朱雨萌——她正听着朱雨萌朗读的内容。“‘我曾在威严的高峰前仰望/亦曾在神圣的湖边徜徉/我白天会安静地看着经桶转动/夜里则在佛堂中独自忧伤/我可不可以把自己的心灵奉献给你,可爱的姑娘/然后,我,把自己的灵魂扔出天堂’……”朱雨萌极富感情地朗读着。“内容2分,朗读8分。”林紫昕说道。“这些男人脑袋里装的是糨糊嘛,要死要活的。”朱雨萌把刚才读过的信扔在了一边,拿起另一封读道:“‘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苍狗与海鸥/闪过的念头/潺潺地溜走’……”“内容0分,朗读8分。”林紫昕打断道。“内容为啥是零分?”朱雨萌抬头问道。“因为这不是他自己写的诗,这是《情歌》的歌词。”

朱雨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把这封信也扔在了一边。她唉声叹气道:“唉,追你的人这么多,情书都摞到天花板了。可靠谱的真是没几个。”她抬头看了看在镜子前做着护肤的林紫昕,说道:“谁能有莎翁一样的惊世才华,那我一定抢着嫁给他!”她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地背诵《罗密欧与朱丽叶》中劳伦斯的台词:“告诉我,我的好朋友,那边是什么火把,向蛆虫和没有眼睛的骷髅浪费着它的光明?”她立刻又换了声音,自答道:“神父,那不是什么火把,那是姣美可人的女神林紫昕……”“切!”林紫昕拍了拍脸上的面膜,摇了摇头道:“你能跑出来,完全是因为精神病院的墙倒了——别念啦,1号病人。快下来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睡觉了。”“不收拾,我是乱‘室’佳人。”朱雨萌得意地坐着不动。说着,她又打开了一封情书。可林紫昕并没有听到她念出信的内容,反而是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揉纸声。她回头,只见朱雨萌愤怒地将团作一团的信纸扔进了床头的纸篓中。

这个举动倒是勾起了林紫昕的好奇:这些信明明都是送给她的,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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