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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3-02 00: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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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奥]阿德勒,欧阳瑾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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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生命

理解生命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理解生命作者:[奥]阿德勒,欧阳瑾排版:skip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8-05-01ISBN:9787201127712本书由同人阁文化传媒(北京)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译 者 序

在现代西方心理学的发展史上,奥地利精神病学家阿德勒(Alfred Adler,1870-1937)无疑占有重要的位置。他既是“个体心理学”的创始人、人本主义心理学的先驱和现代“自我心理学之父”,也是“精神分析学派”内部第一个反对弗洛伊德“泛性论”的心理学家,对后世西方心理学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1870年2月7日,阿德勒出生于奥地利首都维也纳的郊区。尽管他的家境富裕,从小生活舒适安逸,但由于他体弱多病,并且自认为长相丑陋,因此阿德勒认为自己的童年是很不幸福的。他5岁时的一场大病,加上一个弟弟的死亡,使得他从小就有要当一名医生的愿望。中学毕业后,阿德勒进入维也纳医学院,系统地学习了心理学和哲学方面的知识,并且接受了良好的医学培训。在后来的实习与行医期间,阿德勒读到了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一书,便写了一篇捍卫弗洛伊德观点的论文,产生了一定的社会反响。于是,弗洛伊德便在1902年邀请他加入了维也纳的“精神分析小组”,并让他担任这一组织的主席。但不久之后,阿德勒与弗洛伊德两人之间的分歧便日渐显露出来,因此到了1911年,阿德勒便辞去了“精神分析小组”主席一职,随后又退出该小组,另起炉灶,创立了“个体心理学协会”。

尽管阿德勒是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派”内部破茧而出,并且开创出了自己的学说,探讨“个体心理学”与“精神分析学”这两种理论之间的差异,却属于非常专业的心理学范畴,显然并不是普通读者追求的方向。但在目前竞争压力巨大、社会发展变化迅速、新生事物层出不穷的背景下,普通读者了解“个体心理学”的一些基本原理,将它们应用于日常生活当中,并且据此而调整好自身的状态,让每个人的努力始终都保持在有益于人生(也包括有益于社会)的层面上,无疑会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加轻松,也会让整个社会变得更加和谐。

阿德勒认为,每个人在幼儿时期就已形成了一种“生活方式”,并且会据此形成自己的人生目标。不过,由于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相同,每个人的人生目标也不相同,所以,研究心理过程应当以每个人的特殊心理经历为对象。这一点,也正是阿德勒将其心理学称为“个体心理学”的原因所在。

阿德勒强调人格的统一,强调人们的行为各有其目的,认为未来比过去重要得多。他认为,我们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与创造者,会用独特的生活方式来表达我们的人生目标。

阿德勒认为,每个人长大之后都必然会面对所谓的人生三大问题,即社会问题、职业问题、爱情和婚姻问题。尽管许多专家、学者对他的这种分类都存有异议,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这一理论所重视的社会因素和个人经验正是其他心理学流派所欠缺的方面。比如,阿德勒认为,人天生是一种社会动物,人的行为会受社会驱力所推动,因而他更重视社会兴趣,相信社会可促进人格的发展。再如,阿德勒认为,一个人满足性本能的方式决定于他的生活方式,而并非是与此相反,即并非是一个人的生活方式决定于他满足性本能的方式。我们认为,这些方面都有别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也更接近于现实情况。

此外,在教育领域,阿德勒强调教师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个儿童,或者将儿童身上出现的问题归咎于遗传;在心理治疗领域,阿德勒主张医生应当与患者面对面,友好而坦诚地进行交流;在爱情和婚姻领域,阿德勒提倡人们积极改善婚姻生活的质量,而不是建议人们去结束一段姻缘。这些主张,非但符合阿德勒所处时代的社会主流思想,也很契合如今我们提倡的“和谐社会”“以人为本”及“人类命运共同体”等理念,从而证明了这一心理学流派具有持久旺盛的生命力。这一点也正是我们推出阿德勒这几本心理学著作并系统地介绍“个体心理学”的原因所在。

自然,阿德勒及其“个体心理学”对西方心理学发展的贡献,远不止于我们所提到的这些。他提出的许多概念和方法都已逐渐渗透到心理学主流体系中。比如,自卑感和自卑情结的概念已经被整个心理学体系所吸纳,而他提倡的社区治疗、家庭治疗和合作治疗等心理疗法,也已经被全社会普遍接受。

我们相信,结合自身现实与社会现实系统地了解这些方面,对如今的每一个人来说都会有所裨益。因此,我们精心选取了阿德勒的一部分作品翻译出来,以便普通读者也能够一览这位与弗洛伊德齐名的大师的作品。本书从人类生存的科学入手,阐述了“个体心理学”当中诸如“自大情结”“自卑情结”“生活方式”及“社会适应性”等核心概念与观点,然后结合临床案例和治疗经验,指出了儿童、青少年以及成年人面临的各种问题,对自卑、忧郁、嫉妒、懦弱等负面心理产生的原因进行了剖析,并且给出了相应的建议和治疗方法,是我们适应社会、完善自我和理解生活艺术的经典指南。当然,由于译者并非心理学方面的专业人士,因此在翻译过程中出现谬误也是在所难免的,敬请读者批评指正。

定居美国4年之后,1937年5月28日,阿德勒在讲学途中因心脏病发作,病逝于英国苏格兰的阿伯丁。《纽约先驱论坛》为他发了一则讣告,如此评价道:“阿德勒,自卑情结之父,拒绝成为精神分析的某个零件。他既有点像科学家弗洛伊德,又和预言家荣格相似。他就是他,一个传播福音的人。”在我们看来,阿德勒开创的“个体心理学”,他提出并践行的诸多理论与疗法,就是他传播给整个人类的福音。原 版 序

阿尔弗雷德·阿德勒博士在心理学领域里所做的工作,尽管从方法上而言都是科学性的和概括性的,但从本质上来看,是对我们的独立个体所做的研究,也因此才被人们称为“个体心理学”。这种心理学的研究对象,就是具体、特殊且独一无二的个人。所以,唯有研究我们碰到的每一个男人、女人和儿童,才能真正习得这种心理学。

在阿德勒博士对现代心理学的此种贡献当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揭示所有精神活动结合起来为个人所用,以及一个人的所有官能与努力都与同一个目标紧密相关这一过程中,“个体心理学”所用的方式。这样,我们就能深入理解人类同胞的种种理想、困难、努力与失望,而所用的分析方式,也将使得我们可以对每一种个性都获得一种全面而生动的印象。根据这种整合思想,我们就可以实现诸如“终极目标”这样的东西了。不过,我们必须将这种“终极目标”理解为基础性的终极目的。以前,人类还从未有过哪种方法,像“个体心理学”一样严谨而又具有强大的适应性,能够在所有现实当中,紧紧追随人类那最不稳定、最具易变性和最难捉摸的心灵。

由于阿德勒不但认为科学是人类共同努力的结果,而且认为才智本身也是人类共同努力的结果,因此我们可以看到,他对自己做出独特贡献的自觉性,远远超过了被其过去与当代合作者所公认的、那种淡化了的程度。因此,研究阿德勒博士与所谓的“心理分析”运动之间的关系,是很有裨益的。并且,不论如何简单扼要,我们都应当首先来回顾一下促成整个心理分析运动的种种哲学动力。

潜意识是一种关键记忆,即生物学记忆,这是现代心理学的一种共同观点。不过,从一开始就属于治疗歇斯底里症专家的弗洛伊德却认为,一个人在性生活当中的成功与失败才是最重要的,并且几乎是唯一重要的东西。身为天才精神病理学家的荣格力图揭示出那种超越个体的记忆,或者说种族记忆的重要性,想要扩展这种令人苦恼的狭隘的观点。他认为,种族记忆与性生活的力量一样强大,并且对人生具有一种更高的价值。

而将潜意识的概念更加牢固地与生物学现实联系起来的任务,则留给了阿尔弗雷德·阿德勒这位经验广博而全面的内科医师。他原本是心理分析流派里的一位心理分析学家,曾经用这种方法做过大量的工作,对记忆进行分析,并将记忆从一种聚合的情绪状态中归纳出清晰性与客观性来。不过,他却表明,每个人的整体记忆体系都是不同的。个人并不会全都根据同一种中心动机来形成自己的潜意识记忆。比如说,我们不会全都围绕着性欲,来形成自己的潜意识记忆。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我们都会看到,他们会用一种具有个人化的方式,从所有可能经历的事情当中选择自己的经历。那么,这种选择所依据的原则又是什么呢?阿德勒回答说,从根本上来看,这一原则就是一种简单的需求意识,就是某种必须得到补偿的自卑意识。这就好像是说,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自己的整个生理现实,并且孜孜不倦地坚持着,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为生理现实当中存在的种种缺陷获得补偿似的。

这样,一个人的整个人生,比如说一个身材矮小者的整个人生,就可以理解为通过某种方式马上变得伟岸起来而进行的一种努力,而耳聋者的整个人生,就是努力为自己听不见而获得补偿。当然,情况并非如此简单,因为一系列缺陷可能引发出一系列的指导思想。而且,在人生当中,我们还得对付自己想象出来的各种缺陷以及各种异想天开的追求。不过,即便是在这些方面,我们所遵循的原则也是相同的。

性生活完全没有控制我们的所有活动,而是完美地融入了那些更加重要的追求当中,因为性生活明显受到了情绪的控制,而情绪则是由整个生命经历塑造出来的。这样,弗洛伊德的分析法虽然的确真实地说明了某种给定的人生原则在性方面所导致的种种后果,但也只是在那种意义上来说,它才是一种真正的分析。

如今,心理学开始以生物学为基础了。人们认为,从一开始,心灵的种种倾向性以及精神的成长,就受到了为了弥补生理缺陷或劣势位置所做出的努力的制约。一个人性情当中所有的异常之处或者独特之处,都是这样产生出来的。这一原则,既适用于人类,也适用于动物,并且很可能还适用于植物界。因此,我们应当认为,不同物种所具有的特殊禀赋,源自它们在自身环境当中所经历的种种缺陷与劣势,而这些缺陷与劣势,通过物种的活动、成长与结构,已经成功地获得了补偿。

将补偿看作一种生物学原理,这种观点没有什么新鲜的,因为人们早已知道,为了补偿其他的受损部位,我们的某些身体部位会过度生长。比如说,如果一个肾脏丧失了功能,那么另一个肾脏就会生长异常,直到它能够发挥出两个肾脏的功能;倘若心脏瓣膜出现了裂缝,那么整个心脏就会长得更大,从而弥补此种供血效率不足的情况;若是神经组织受损,那么另一种毗连组织就会努力承担起神经组织的功能来。为了应对某种特殊工作或者努力过程中出现的迫切需要,整个机体进行这种补偿性成长的现象数不胜数,因此我们无须再加以说明。不过,首次整体将这一原则应用到心理学领域,将它当成是一条根本原理,并且说明了这一原理在心灵和智力中所起作用的,却是阿德勒博士。

阿德勒不但建议医生应当学习“个体心理学”,而且建议普通的非专业人士,尤其是教师,都应当学习“个体心理学”。心理学中融入文化,已经成了一种普遍必要的现象。尽管公众反对,我们也应当大力提倡这种做法,因为公众的反对态度,是以这样一种观念为基础的:虽然毫无益处,但现代心理学还是需要将全部精力集中在疾病与痛苦等病例上。诚然,精神分析学方面的著作,已经揭示出了现代社会当中那些最核心和最普遍的弊端。不过,如今我们面对的,却不再是一个反思自身过错的问题,而是我们必须从过错中汲取教训的问题。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地生存着,仿佛人类的精神不是一种现实,仿佛我们可以无视心理方面的种种事实而确立起一种文明生活似的。阿德勒提倡的,并不是对精神病理学进行全面的研究,而是根据他业已确定其基本原理的一种积极而科学的心理学,来对社会和文化进行实实在在的改良。不过,假如太过害怕面对真相,那么我们就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没有更加深入的了解,我们非但不可能对人生当中的那些正确目标形成一种更加清晰的、不可或缺的意识,而且也不可能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身所犯的错误。或许,我们都不想去了解那些丑陋的事实,但越是真正认识人生,我们就会越发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真正对人生构成了障碍的错误,就像是光线聚集起来,使得阴影更加清晰一样。

一种积极的、有益于人类生活的心理学,不可能仅仅源自心理现象,更不用说仅仅源自临床的病理表现了。这种心理学,还需要一种规范性的原理。在这种需要面前,阿德勒没有退缩,而是认识到了我们在世间共同生活所遵循的那种逻辑性,仿佛它具有绝对形而上学的有效性似的。

认识到这一原理之后,接下来我们就必须对与之相关的个体心理状态进行判断。一个人的内心生活与集体生存的关联方式,可以区分为三种所谓的“人生态度”,即一个人对社会、对工作和对爱情的总体反应。

通过对待整个社会,即对待其他任何个人以及对待其他所有人的感受,任何一个男人和女人都可以了解到,自己在社交方面的勇敢程度如何。身处社交场合时感到害怕或者是有一种没有把握的感觉,往往都会表达出一种自卑感,而不管其外在表现究竟是一种胆怯还是抗拒,是一种缄默不语还是焦虑过度的形式。对于所有与生俱来的疑虑或者敌视感、不明确的谨慎感以及渴望有个藏身之处的感觉来说,倘若总体上影响到了一个人的社交关系,那么这些感受都表明了一种逃避现实的相同倾向,而这种倾向,又会阻碍一个人对自我进行肯定。我们对待社会的理想态度,或者更准确地说,对待社会的正常态度,应当是毫不勉强、不假思索地认为人类都是平等的,并且认为这种平等不会因地位不平等而加以改变。社交勇气所依赖的,就是这种身为人类大家庭里的一员而具有的安全感。而这种安全感,又取决于个人自身生活的和谐。通过一个人对邻居、所处市镇、国家以及其他民族的感觉,甚至是在报纸上看到与这些方面相关的新闻时的反应,他就可以推断出其心灵本身的安全程度来。

一个人对待工作的态度,正是密切取决于他在社会上的这种自我安全感。在一个人能够获得自己应得的那份社会利益与权利的职业当中,他必须面对社会需求的逻辑性这个问题。假如一个人觉得自己太过弱小,或者是与社会格格不入,那么这种感觉就会使得他无法相信自己的价值会获得别人的认可,因此他甚至不会努力去获得别人的认可了,相反,他不会去冒险,只是为了金钱和利益才去工作,并且会压制自己,不去想他究竟能够做出何种最切实的贡献。这种人往往既不敢给别人提供最好的东西,也不敢要求自己获得最好的东西,因为他害怕那样做会得不偿失。或者,这种人往往会在经济生活当中寻找某种安宁而波澜不惊的偏僻之所,因为在这种地方他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无须去适当地考虑自己所做之事有没有益处,或者能不能够带来利益的问题。在这两种情况下,非但整个社会因为没有得到个人最好的贡献而会承受损失,而且这个并未实现自身社会意义的个人,也会产生出一种深刻的不满足感来。现代世界里有许多的人,与他们从事的职业都存在公开的冲突。而从一种世俗的意义来看,这种人当中既有成功者,也有不成功者。他们信不过自己所从事的职业,把无法实现某种现实正义的责任归咎给社会和经济条件。不过,他们往往都太过没有勇气,无法为实现自身经济功能的最佳价值而奋斗,这也是事实。他们都不敢公开宣称有权提供自己真正信仰的东西,如若不然,他们就会对社会真正需要他们做出的那种贡献嗤之以鼻。

因此,他们都是用一种利己主义的精神,甚至是一种鬼鬼祟祟、不那么正大光明的精神,去追求自己的利益。诚然,我们必须认识到,整个社会在组织方面还存在诸多不合理的地方,因此除了有可能做出错误判断之外,一个决心真正去为社会公益服务的个人,常常也会遇到强烈的反对。不过一个人需要的,却正是这种拼尽全力的奋斗感。而需要的程度,也不亚于整个社会受益于此的程度。一种职业,倘若无法让人体验到某种克服困难之后的胜利感,而只是让人在困难面前低头,那么我们是不可能去热爱这种职业的。

这些人生态度中的第三种,即对待爱情的态度,则决定了爱情生活的道路。只要前面两种人生态度,即对待社会的态度和对待工作的态度得到了正确的调整,那么最后这种人生态度自然就不会有问题。如果这种人生态度是扭曲和错误的,那么在与其余两种态度脱节的情况下,它就无法自行纠正错误。尽管我们可以想到改善社交关系与职业状况的办法,但若是把思想全都集中在个人的性问题上,那么我们几乎可以肯定,这种做法会让问题变得更加严重。因为这个问题完全属于结果的范畴,而不属于原因的范畴。一个在普通社会生活当中受了挫折或者在职业领域遭到了失败的人,在性生活当中的做法,就会像是尽力要为自己没能在恰当领域里获得成功的种种表现获得补偿似的。实际上,这正是我们理解所有性异常行为的最佳办法,而不管这些性异常行为是让一个人变得孤僻离群、是让性伴侣受到侮辱,还是用其他的方式扭曲一个人的本能。一个人的友谊关系,也与爱情生活紧密相关,形成了一个整体。至于原因,则不是像最初的精神分析学家所认为的那样,不是因为友谊是性吸引力的一种升华形式,而是与之正好相反。性冲动(即性是一种具有叛逆性的精神因素),其实是一种异常现象,用于取代能够激发出有益友谊的那种亲密关系;而同性恋呢,往往就是一个人无法与异性产生爱情的结果。

我们赋予种种感官的意义与价值,也与爱情生活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许多优秀的诗人,早已证明了这一点。我们感受大自然的特点,我们对壮美海洋与陆地的反应,以及我们对形状、声音和色彩等的意义的反应,连同我们在那些有如暴风雨般动荡不安和忧郁悲伤的场景中对别人的信任感,都涉及了我们人类能够彼此相爱的完整性这个方面。因此,我们的审美人生,连同审美人生对于艺术与文化的所有意义,最终都是通过个人,从社交勇气与智力的有效性当中形成的。

我们不应当认为集体感是一种非常难以产生出来的东西。集体感与自我主义本身一样,都是自然而然、与生俱来的。事实上,作为一种人生原则,集体感还具有优先的重要性。我们无须刻意地去产生这种感觉,只需在受到压抑之处将集体感释放出来即可。这就是我们在经历人生的过程中保留下来的生存原则。倘若有人认为,公共汽车司机、铁路工人和送奶工可以不具有一种高度本能的集体感去为人们服务,那么我们就可以推断出,这种人必定拥有一种高度神经质的统觉结构。坦率地说,抑制这种集体感的,就是人类心灵当中那种强烈的自负心理。而且,这种自负心理极其微妙、不可捉摸,因此尽管少数艺术家已经领悟到了它的无处不在,但在阿德勒之前,没有哪位专业的心理学家能够将其阐述清楚。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许多小记者或售货员心中的野心都足以导致一位大天使堕落,而世界上那些伟人的野心,就更是如此了。每一种让一个人与生活之间的联系变得痛苦不堪的自卑感,都会导致他用另一种上帝般的自负,来让自己心中充斥着一种想象出来的伟大感,并且最终达到这样一种程度:在许多情况下,此种幻觉都会膨胀得极其厉害,甚至不需要一个人在尘世间变得至高无上才能平静下来,而是会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世界,并且让他自诩为这个新世界里的上帝。这种对人性深度的揭示已经得到证实。不过,人们显然并不是在对那些怀有实实在在的野心(无论这种野心是多么像拿破仑那样狂妄)的人进行研究,而是在对那些消极抗拒、拖延不决和佯装有病者进行的研究中证实的,因为正是这些方面,最清晰地说明了一个痛苦地认为自己无法主宰现实世界的人会拒绝与现实世界协作,无论这样做会给他带来多么不利的后果;他这样做,部分是为了主宰一个狭窄的领域,部分甚至是出于一种非常荒谬的感觉,因为这种人认为,倘若现实世界得不到他非凡的协助,就终有一天会崩溃,并且缩小到他自己业已缩小了的那个世界的程度。

这样,便导致了一个问题:在明知人类心灵当中具有此种过度自负的倾向,并且不敢只是再自诩为神奇异人来增强这种自负心态的情况下,我们又该如何去做呢?阿德勒的回答就是,我们应当对自身的所有经历都保留某种态度。此种态度,他称之为“对半”态度。我们对于正常行为的那种概念,应当允许整个世界、整个社会或者我们面对的个人在正义一边以某种方式做到与我们完全平等。我们既不应该贬低自己,也不应当贬低自身所处的环境。我们应当认为,每个人都是正义当中的一半,从而平等地肯定我们自己与别人的现实情况。这一点,非但适用于我们去跟别人进行联系,而且适用于我们对雨天、假日或者负担不起的舒适品,甚至是对刚刚没赶上的那趟公共汽车的精神反应。

若是理解得正确的话,这种情况并不是一种艰难而令人反感的、理想的谦卑状态。实际上,要求具有与其他所有生物完全平等的现实与全能,而不管我们可能在什么样的具体表现当中碰到其他生物,这是一种很有意义的、精彩的假设。倘若要求低于这种程度,那就是一种虚伪的谦卑,因为事实上我们进行任何交流所导致的结果,其中一半的现实都取决于我们进行交流的方式。一个人应当在自身发生的每件事情当中,都按照自己所属的那一半,来确认自己的作用。

在职业领域里,我们常常都特别难以遵循这条建议。在业务当中,人们会面对许多赤裸裸的现实,它们会比社会生活当中通常允许出现的情况更加常见;并且,要让一个人自身的目标与一个杂乱无章的世界的现状同等有效,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那样做的话,就意味着承认现状是一个人的实际问题,并且事实上也是一个人正当的行为领域。劳动分工虽说本身符合逻辑并且有益于社会,但也给人类带来了狂妄自大地创造出全然虚伪的不平等、差别和不公的机会,因此我们如今才会生活在一种几乎无法维系的经济混乱之中。对于此种异常状况,绝大多数人常常会发现,他们很难不屈不挠地与自身进行对抗,很难一方面承认自身所处的现实,一方面又同等地努力地去改善这种现实。他们很容易通过内心的某种托词,默许这种混乱状况,或者是致力于去寻找某些肤浅的、逃避实际问题的补救措施;有的时候,他们还会认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必然会受到那些天生卑劣之事的玷污,却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样一种态度会让他们变得自高自大、傲慢无礼,并且从深层意义上来看,还会使他们变得寡廉鲜耻。很少有人想到,正确的办法就是在人性的基础上,在同样的处境与职业当中与他人结成同盟,并且把这种同盟当成一种社会服务,去维护其恰当的尊严和对其加以改良。不过,这正是一个人能够真正适应其经济功能的唯一途径。许多埋怨自己的工作条件普遍不好的人,在把工作当成人生一种职能去进行重新组织方面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并且,他们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与导致他们失败的那种不合规范的个人主义做斗争。从“个体心理学”当中,我们得出了这样一条绝对命令:每个人的职责,就是努力把自己所从事的职业变成一种兄弟关系、朋友情谊和一种带有强大合作精神的社会统一体,而不管各自从事的职业是什么;倘若一个人不想这样去做,那么他自身的心理状态就会非常危险。诚然,在如今的许多职业当中,要达到这条绝对命令的要求,是极端困难的。而更加重要的是,一个人应当让自身的努力都指向协调一致。除非从广义上来说,一个人是在努力让从事的职业变成一种全面表达其自身的形式,否则的话,他的职业就永远摆脱不了自身诸多的精神力量。因此,一个人的职业观念,非但必须是一种能够让他在其中具有行动独立性的执行机构,而且应当是一种能够让他在其中具有某种指导权威性的立法机构。在一个人的职业生涯中,此种“对半重视”的做法,会让他既承认现实,同时又利用唯一实事求是并且必然具有合作性的方式,去与现实做斗争。

倘若没有社会组织方面的这种实践,那么尽管“个体心理学”中的教育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它们也会毫无用处。从广义上来看,前文当中关于个人职业义务的论述,对一个人履行自身的整体社会职能而言,也是适用的。一个人的职能,既包括成为本民族与人类当中的积极一员,也包括成为家庭当中的积极一员。这就好比是一个从不休会,并且所有当选议员最终都必须服从其决议的议会似的。这个议会,在学校里、在市场上、在天南海北到处召开,因为它是“人类议会”,人们在其中交流的每一句话、每一种表情,无论是彬彬有礼还是反唇相讥,无论是充满智慧还是愚蠢无比,对于整个人类而言,都各有其重要性。让这个广袤的议会更加团结一致,使得其中的讨论变得更加可以理解,是符合每一个人的利益的,因为除非从中反映出来,否则我们每一个人都不会真正存在。倘若其中的议会和平安宁,那么我们的生活就会音调高扬,健康和财富就会增加,而艺术与教育也会繁荣起来;倘若议会中的交流拘谨含蓄、充满疑忌,那么工作就会受挫,人们就会挨饿,儿童也会失去活力。在纷争达到白热化的过程中,我们就会成百万、上千万地死去。这个议会的所有裁决(我们的生死、成长抑或衰颓都是由此决定的),都深深地植根于我们在每种人际关系中对待男人、女人和儿童的个人态度之中。

平心而论,在面对所有的人与其相互责任之间关系的这个事实时,我们又怎么去看待精神病患者内心的那种混乱呢?这种混乱,只是兴趣领域变狭窄,只是过度关注某些个人利益或者主观利益吗?患上精神疾病,是一个人错误地对待其他人类所导致的结果。这种人似乎觉得,别人的人生与目标完全没有他们自己的人生与目标那么重要,因而他们对范围更加广泛的人生丧失了兴趣。与此自相矛盾的是,精神病患者的内心往往却怀有种种非常庞大的、拯救自己和别人的计划。这种人都很聪明,能够通过想象出一种夸张的重要性和有益的活动,来补偿他们在人类这个议会里那种现实的孤立感和无能感。这种人可能会希望改革教育、消灭战争、建立一种大同社会,或者创造出一种新的文化,甚至还会带着这些目标去创立社团或者加入某些社团。自然,这种人与别人及整个生活进行的是一种不切实际的交流,从而会让他的这些目标都实现不了。这就好比是,这种人完全站在生活之外,却想要利用某种无法解释的魔法去引导生活似的。

尤其是,现代的城市生活,连同其中的知性主义,都使得精神病患者可以毫无限制地这样做,即通过想象出来的那种弥赛亚主义,来补偿他们真正的孤僻离群心态。结果,一个民族里面全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救世主,从而会使得这个民族分崩离析。

我们需要的,自然是某种完全不同于此的东西。但这并不是说,个人应当放弃对弥赛亚的信仰,因为一个人对人类的整个未来所应承担的那一份义务,完全是属于个人的。个人所需的,只是应当对自己拯救社会的力量形成一种合理的看法,并且是从个人自身的立场出发,正确地来看待这种能力。倘若这些方面混乱不堪、错误百出,那就是因为我们在日复一日的经历当中,并没有把它们看成是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东西。无疑,我们有时候的确认为这些方面很重要,但通常来说,我们都只是从一种个人意义上去重视它们。

现代人的这种倾向,即在实际生活和理想当中都缩小兴趣范围的倾向,是最难加以克服的,因为这种倾向会得到统觉结构的强化。正是出于这个原因,除了在极其罕见的情况下,一个人是不可能独自去克服这种倾向的。他需要与别人进行联合,并且需要一种全新的联合。下定决心,去应对自己所处的环境与日常活动,仿佛它们都是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事情一样,这种做法,会让一个人马上与自身的种种抗拒心理发生冲突,并且往往还会与外部问题产生冲突;一个人无法马上理解这些外部困难,并且,除非正在进行同样的一种实验,否则别人也无法正确地对这些问题做出判断。因此,在实践“个体心理学”时,要求其中的学生心甘情愿地相互审视,每一个人都应当被其他人看成是一种完整的人格。这种做法,击中了伪个人主义的根本,而这种伪个人主义又是所有精神官能症的基础。因此,这种做法自然是很难掌握的。然而,作为整个人生当中处于诊所与咨询室之外的一种作用因素,精神分析学的整个未来,却正是取决于这种做法能不能获得成功。

在维也纳,这种小组已经通过努力,使得“个体心理学”的力量影响到了教育领域。学校老师和执业医师之间业已确立起来的协作关系,已经让某些学校的教学工作取得了革命性的突破,并且在师生之间、学生之间确立起了一种平等关系,从而纠正了许多儿童的犯罪倾向、麻木不仁与懒惰习气。人们发现,取消竞争、逐渐形成鼓励的风气,已经让学生和教师双方都释放出了巨大的能量。这些变化,正在影响着他们周围的家庭生活。而一提到家庭生活,我们就会想到孩子的心理问题。尽管教育理所当然地处于首要地位,但它并不是这些小组的活动唯一应当介入的领域。商业领域与政界,是最为强烈地体会到了现代人生困境的两个领域,也需要利用人性方面的知识来激发它们的活力,因为在这两个领域里,人们早已忘记如何去辨识人性了。

正是为了给我们的日常生活及其改良提供一种新的能量,阿尔弗雷德·阿德勒才成立了“国际个体心理学协会”这一机构。本书业已开始倡导的那种人类行为训练法,虽说可能被人们误认为是一种几乎可以说陈腐不堪的道德标准,但有两个方面除外,那就是这种训练具有实实在在的效果,并且是在科学方法的背景中呈现出来的。在实事求是地理解个人问题的社会性,以及不屈不挠地证明健康与和睦行为之间具有统一性的过程中,阿德勒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更像中国那些伟大的思想家。假如西方世界还没有走得太远,还能充分利用他的这种贡献,那么他完全有可能变得家喻户晓呢。菲利普·梅雷 第一章生活的科学

伟大的哲学家威廉·詹姆斯说过,只有那种直接与人生相关的科学,才是一门真正的科学。我们也可以说,在一门直接与人生相关的科学当中,理论和实践几乎是不可分割的。正是由于直接模仿生命当中的运动,因此生命这门科学才变成了一门生存科学。这些方面,应用到“个体心理学”这门科学上,就带有了特殊的力量。“个体心理学”试图将个人的人生看成一个整体,并且将每种单一的反应、每种运动与动力,都看成是一种单一人生态度当中的有机组成部分。这样一种科学,必然是以一种具有实用性的意义为导向,因为在知识的协助之下,我们可以纠正甚至改变自己的态度。因此,“个体心理学”便具有了一种双重意义的预示性:它不但会预示出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而且会像先知约拿一样,通过未卜先知来避免某些可能发生的事情。“个体心理学”这门科学,是在努力理解生命那种神秘创造力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这种力量表现为渴望成长、努力并且获得成功,甚至还会表现为努力在一个方向上获得成功来补偿另一个方向上的失败。这种力量属于目的论的范畴,也就是说,它是在追求一个目标的过程中表达出来的。而在这种追求中,每一种肢体运动和心理活动都配合默契。因此,只研究肢体运动和心理状况,而不将它们与个人整体关联起来,这种做法是很荒谬的。例如,在犯罪心理学里,我们把注意力全都放在罪行上,而不是放到罪犯身上,这种做法就很荒唐。在这种情况下,重要的是罪犯,而不是罪行。因此,除非我们将犯罪行为视为一个特殊个体生命当中的一段经历,否则的话,无论怎么去审视,我们也永远无法理解罪行的有罪性。同样的一种外在行为,可能在一种情况下有罪,而在另一种情况下却无罪。重要的一点,就是理解一个人所处的背景,即一个人的人生目标,因为它标示出了一个人所有行为与运动的方向线。这个目标,使得我们能够理解不同孤立行为背后隐藏的含义。我们认为,这些孤立行为都属于一个整体当中的各个部分。反之亦然,假如把各个部分当成一个整体中的组成部分来进行研究,那么研究了这些组成部分之后,我们对整体的了解就会更加充分。

就我自身的情况来看,我对心理学的兴趣是在行医过程中培养起来的。行医经历给我提供了一种目的论或者目标论的论点,而这种论点又是理解心理事实所必需的。在医学领域里,我们会看到,所有器官都在朝着明确的目标努力发育着。一旦发育成熟,它们就会拥有特定的形状。此外,我们往往都会发现,在具有生理缺陷的情况下,大自然会做出某些特殊的努力,来克服这种缺陷,或者发育出另一种器官,取代缺陷器官的功能,从而补偿这一缺陷。生命始终都在努力,想要延续下去,生命永远都不会放弃挣扎而屈服于外界障碍。

注意,心理活动与有机生命的运动是类似的。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种概念,怀有一个超越目前所处状态的目标或者理想,以及通过为将来假定一个具体的目标,来克服目前的缺陷或者困难。通过这种具体目的或者目标,个人就会认为并且觉得自己克服了目前面临的困难,因为他的心中想着的,是未来的成功。倘若没有这种目标感,个体活动就不再会具有任何意义。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种目标,必定是在我们人生的早期,即儿童时期的形成阶段确定下来的(即赋予目标一种具体的形式)。一种成熟人格的模型就是在此时开始形成的。我们可以想象一下,这是怎样的一个过程。儿童是那么弱小,他们会感觉自卑,发现自己生活在不能承受的情境中。因此他们努力发展,确定自己的目标方向。在这一阶段,用于成长的物质资料,与决定成长方向线的那种目标相比,前者并没有后者重要。我们很难说清,这种目标是如何确定下来的,但显而易见的是,这样一种目标确实存在,并且主宰着儿童的每一种行动。的确,对于这一早期阶段存在的种种力量、动力、原因、本领或者障碍,我们几乎一无所知。迄今为止,我们也的确没有找到答案,因为只有在儿童确定了目标之后,其成长方向才会确定下来。只有当我们看清一个孩子的发展方向之后,才能猜测他在未来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原型(即蕴含着个体人生目标的早期个性)形成之后,成长方向线就确定下来了,而一个人也就有了明确的前进方向。正是这一事实,使得我们能够预测出一个人在日后的人生当中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从那时起,一个人的统觉体系就开始服务于他的人生目标了。儿童不会按照实际情况去感受某些给定的情境,而是会按照一种个人的统觉体系去感受,也就是说,儿童会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去感受那些情境。

在这个方面,我们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实,那就是:具有生理缺陷的儿童,会把自身的所有经历都与缺陷器官的功能联系起来。比如说,一个肠胃有毛病的儿童,会对吃东西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兴趣;而一名视力不佳的儿童,则会更关注可见之物。这种关注,是与个人的统觉体系相一致的。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这种统觉体系塑造了所有人的特点。因此,我们可以认为,要想发现一名儿童的兴趣所在,只需确定这名儿童的哪个器官有缺陷就行了。不过,情况可没有这么简单。一名儿童并不会像一个外在观察者那样根据自己的统觉体系调整他对于生理缺陷的体验。因此,尽管生理缺陷这一事实很重要,是儿童统觉体系当中的一个要素,但从外部去观察这种缺陷的话,不一定会推导出其统觉体系究竟是什么。

儿童是从相关性体系中看待一切的。在这一点上,儿童其实与成年人都是相似的,因为成年人当中没有哪一个人有幸掌握绝对真理。即便是我们这门科学,也不是绝对真理。科学是以常识为基础,也就是说是永恒变化着的,并且满足于逐渐用较小的错误去取代较大的错误。我们都会犯错误,但重要的是,我们可以纠正自己所犯的错误。这种纠正在原型形成的时候比较容易进行。因此,倘若在当时没有纠正过来,那么日后我们就必须通过回想起当时的整体处境,来纠正这些错误。这样的话,在治疗一位精神病患者时,我们的任务就不是发现患者在日后人生当中所犯的那些普通错误,而是发现患者在人生早期、在其原型确立过程中所犯的根本性错误。倘若发现了这些错误,那么我们就有可能通过恰当的治疗,来纠正这些错误。

因此,在“个体心理学”看来,遗传问题的意义就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并不是一个人遗传得来的东西,而是一个人在儿时如何对待这些遗传得来的东西。也就是说,重要的是一个人在儿时所处环境当中确立起来的那种原型。出现遗传性的生理缺陷,自然应当归咎于遗传因素。但我们此处所要讨论的问题,仅仅是排除儿童面临的具体困难,并且将儿童置于一种有利的处境当中。事实上,我们在此甚至获得了一种极大的好处,因为一旦明白缺陷所在,我们就知道如何去采取相应的行动。一个没有任何遗传缺陷的健康儿童,往往可能会因为营养不足,或者是因为养育过程中出现的诸多失误,反而发育得不那么好。

至于那些生来就具有生理缺陷的儿童,他们的心理状态十分重要。由于这些儿童的处境更加艰难,因此身上会带有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心中具有一种自卑感,而这种自卑感往往被加以夸大。在形成原型的那个时期,他们对自身的关注,就已经超过了对他人的关注,而在日后的人生当中,他们往往也会继续这样去做。生理缺陷并不是原型出现错误的唯一原因,因为其他情况也有可能导致出现同样的错误,比如说那些受到溺爱的儿童和受到敌视的儿童,他们的情况就是如此。在后文中,我们将有机会去详细描述这些情形,并且给出实际的案例记录来说明具有生理缺陷的儿童、受到溺爱的儿童以及受到敌视的儿童这三种尤其不利的情况。在目前,我们只需注意到这些儿童长大后会出现心理障碍,并且,由于他们是在一个他们从来没有学会独立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因此他们总是害怕受到攻击,就足够了。

我们必须从一开始就理解社会兴趣,因为社会兴趣是我们的教育和治疗工作中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只有勇敢、自信、在世界上觉得自由自在的人,才能既受惠于逆境,又从人生提供的种种有利条件中获益。这种人从不害怕。他们清楚人生当中存在着诸多困难,但同时也很清楚,自己能够克服这些困难。他们做好了应对所有人生问题的心理准备,而这些人生问题一律属于社会问题。从人类的角度来看,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来应对社会行为。我们在前文中已提及的那三种儿童,都形成了一种社会兴趣程度较低的原型。在他们身上,都没有那种有利于获得人生所必需的成就或者有利于解决人生当中诸多问题的心态。由于有一种挫败感,因此原型对人生问题便会形成一种错误的态度,并且往往会让人格朝着无益于人生的方面发展。另一方面,我们在治疗此种病人过程中的任务,就是培养患者在人生有益一面的行为,并且让患者总体上确立起一种有益的人生观与社会观。

缺乏社会兴趣就是朝着人生当中无益的一面发展。缺乏社会兴趣的人,都是那些问题儿童、犯罪分子、精神错乱者以及酒鬼。对于这些人,我们的问题就在于找到办法去影响他们,使他们重新回到人生有益的一面,并且让他们对别人产生兴趣。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所称的这种“个体心理学”其实就是一门社会心理学。

除了社会兴趣,我们的下一个任务就是找出阻碍个体发展的因素。乍一看去,这一任务似乎更具迷惑性,实际上,这个任务却不是很复杂。我们都很清楚,一个娇惯坏了的儿童,最终都会变成一名不招人喜欢的儿童。我们的文明就是如此,所以社会与家庭都不会希望无休无止地继续这种溺爱。一名娇惯坏了的儿童,很快便会面对诸多的人生问题。上学后,他会发现自己身处一种新的社会制度当中,并且要面对一个新的社会问题。他不想要写字,也不想与同伴们一起玩,因为这种儿童的成长经历并没有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去适应学校里的集体生活。事实上,他在自身原型形成过程中的成长经历,会让他害怕这样的处境,并且去寻求更多的溺爱。注意,这种人的性格特点不是遗传得来的,可以说完全不是,了解了这种人的原型及其目标之后,我们就可以推断出这一点来。由于这种人形成了某些有利于朝着实现其目标的方向前进的性格特征,因此他身上就不可能具有那种朝着其他方向前进的性格特点。

生存科学的下一步,就是研究人的感觉。轴线,即目标预先设定的那条方向线。这条线不仅会影响到个人的性格特点、身体运动以及一般的外在表征,同时还主宰着种种感觉的存在方式。人们往往会根据感受来证明自己的态度正当有理,这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那样的话,倘若一个人想做有益之事,我们就会发现,这种想法会被这个人过分强调,并且会主宰这个人的整个情感生活。我们可以断定,一个人的感受往往与一个人的使命观保持着一致,因为感受会强化一个人的行为爱好。甚至于对那些不需要感情色彩也可完成的事,我们也常常赋予它们以感情色彩。因此可见,感情不过是我们行动的伴随物而已。

在梦境当中,我们可以相当清楚地看出这一事实来。也许对梦的目的的发现是“个体心理学”的最新成就之一。每一个梦自然都会有一种目的,尽管迄今为止,我们才清楚地认识这一点。一个梦的目的,倘若概括性地而不是用具体术语来表达,就是创造出某种感觉活动或者情绪活动,而这种情绪活动,反过来又会进一步推进梦的发展。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注解,解释了以前人们认为梦境始终都是一种幻觉的观念。我们会按照自己想要表现的方式去做梦。梦境就是对我们清醒时的行为计划与态度进行的一种情绪预演。然而,在这种预演当中,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实实在在的影响。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梦境具有欺骗性,因为情感想象是在没有付诸行动的情况下,给我们带来了行动的紧张感。

梦境的这一特点也存在于我们的非睡眠生活当中。我们往往都具有一种用情感来欺骗自己的强烈倾向,因为我们往往都想要说服自己,继续沿着我们在四五岁时形成原型的那条道路前进。

对原型进行分析,在我们这一科学体系中的重要性尚属其次。正如我们已经指出的那样,原型在四五岁时就已形成,因此我们必须去寻找此时或者此前儿童身上产生的印象。这些表达可能各式各样,与我们从正常成年人这一角度来想象的有很大不同。对儿童的头脑最有影响的印象之一就是父母过度惩罚或打骂所导致的那种压抑感。这种影响会使孩子努力去寻求摆脱。有的时候,孩子会用一种心理上的排斥态度表达出这种寻求摆脱的心态来。这样一来,我们就会看到,有些女孩子的父亲脾气暴躁,故她们会因为觉得男性脾气都很暴躁而形成种种排斥男性的原型。一些因为母亲态度严厉而倍感压抑的男孩子,则有可能排斥女性。这种排斥态度,自然也可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出来。比如说,孩子可能会变得腼腆害羞,或者反过来,孩子有可能在性方面产生变态心理(这完全是排斥女性的另一种方式)。此种变态心理并不是遗传得来的,而是孩子在这些时间当中所处的环境导致的。

儿童在人生早期所犯的种种错误,会让他们在日后付出巨大的代价。尽管事实如此,如今的儿童却很少接受其他人的引导。父母或是不知道如何去做,或是不愿向孩子坦承他们自身人生经历所造成的种种恶果,因此孩子只能沿着自己的道路走下去。

我们发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没有哪两名儿童会在完全相同的环境之下长大,就算是同一家庭中出生的两名儿童,也是如此。即便是在同一个家庭里,每个孩子所处的环境也是相当独特的。众所周知,只有家中长子长女的处境才会与其他孩子完全不同。家中的长子起初都是独子,因而是全家关注的焦点。一旦第二个孩子出生,长子就会发现自己被推下了原来的宝座,可他不喜欢这种地位上的改变。确切地说,曾经一直“大权在握”,如今却不再独自得宠,这在长子的人生当中,可能就是一出悲剧。这种悲剧感会深入到孩子原型的形成过程当中,并且会在孩子成年之后的性格特征当中表现出来。事实上,案例记录表明,这种孩子往往会在日后遭遇失败。

家庭内部还有一种环境差异,这可以从男孩和女孩受到的不同待遇当中看出来。有些家庭里,男孩子都会被家人过分重视,而女孩子则好像不可能做出什么成就似的。这种女孩子长大后,往往会变得犹豫不决、疑虑重重。终其一生,女孩子都会太过优柔寡断,并且始终都深受一种观念的影响,即只有男性才能真正有所成就。

家中第二个孩子的地位也很典型,很有独特性。次子的位置完全与长子不同,因为对于次子来说,始终都有一个“领跑者”。通常来说,次子会胜过这个“领跑者”。若要寻找原因的话,我们就会发现,在有些家庭,完全是因为长子对有次子这样一个竞争对手感到很生气,而这种生气最终又会影响到长子在家中的地位。长子会害怕这种竞争,从而表现得不那么好。父母对长子的评价会越来越差,从而使得他们开始欣赏自己的次子。另一方面,次子由于始终面临长子这个“领跑者”的挑战,所以始终都处在一种竞赛状态中。次子的所有性格特征都会体现出他在整个家庭当中的这种独特地位。次子反抗性强,不会去承认任何权威。

历史与传说故事描述过无数个关于家中幼子能力超常的事例。约瑟夫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希望胜过家中其他的所有兄弟。离开家多年之后,他并不知道家中又添了一个小弟弟,但这一事实没有改变他作为最年幼者的地位。在许多神话故事中,我们也会看到同样的例子,说家中的幼子扮演着主要的角色。我们可以看出,这些性格特征实际上都起源于童年早期,并且,除非个人的见识得到增长,否则的话,这些性格特征就不可能改变。因此,要想重塑一名儿童,我们就必须让这名儿童明白他在幼时的经历。我们必须让这名儿童明白,他的原型正在对其人生当中的所有境况产生错误的影响。

理解原型并且因此而理解个人本性的一种重要方法,就是研究早期记忆。我们的所有知识与观察都促使我们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我们的早期记忆是原型当中的一部分。举个例子就可以把我们的观点阐述清楚。假设有一名儿童属于第一种类型,即是一个具有生理缺陷的儿童。我们不妨假设,这名儿童的肠胃不好。假如他记得小时候看到过什么或者听到过什么,那么,这种记忆十有八九都在某种程度上与食物相关。再以一名左撇子儿童为例。这种惯用左手的情况同样会影响到他看问题的视角。一个人可能会跟大家说起小时候母亲溺爱他的情景,或者是说起弟弟或者妹妹出生的事情。要是父亲脾气暴躁的话,他就会跟大家说到他小时候挨打的情况;而要是上学时他是一个很不招人喜欢的孩子,他就会跟大家说起自己受到别人攻击的情况。如果我们学会了洞察这些现象的重要性,那么所有这些现象都会成为非常宝贵的材料。

理解早期记忆的技巧含有一种程度很高的同感力,即让自己感同身受地体验一名儿童小时候处境的那种力量。只有通过这种同感力,我们才能够理解,对于一名儿童的人生来说,一个弟弟或妹妹的降生所具有的深刻的意义,才能理解一个脾气暴躁的父亲的责骂会在一名儿童心中留下深刻的烙印。

不过,我们在论述这一问题的时候,不能过分强调,惩罚、训诫和规劝都毫无益处。倘若儿童与大人都不知道应该在哪一点上做出改变,那么做什么都是不会起作用的。假如孩子不明白这一点,他就会变得更加淘气或更加怯懦。然而,儿童的原型是不可能用这样的惩罚与规劝去加以改变的。仅仅利用生活经历也不可能改变原型,因为人生经历此时早已与个人的统觉体系保持一致了。只有触及最根本的人格,我们才能有所改变。

观察一下把孩子培养得非常糟糕的家庭,我们就会看出,尽管孩子们都看似很聪明(此处的聪明是指:提出一个问题,他们都会给出正确的答案,仅此而已),但若是细究种种征兆与表现的话,我们就会发现,他们都怀有一种严重的自卑感。聪明自然不是什么必不可少的常识。这种儿童都具有一种完全属于个人的(我们可以称之为“私下的”)心理态度,也就是我们会在精神病患者身上看到的那种态度。比如说,患上一种强迫性神经病的人,虽说意识到了自己总是数窗户的做法毫无益处,可他没法不去数。一个关注有用事物的人是绝对不会这样去做的。拥有一种不同于他人的理解与语言,也是精神病患者的典型特征。精神病患者从来都不会用常识性的语言来说话,常识性的语言却标志着个人社会兴趣的程度。

倘若对比一下常识性的判断与个别的判断,我们就会发现,常识性判断往往都是近乎正确的。利用常识我们能够分辨出好与坏来,尽管在一种复杂的情形之下我们常常会犯错,可这些错误往往都会通过常识的运动而自行纠正过来。但是,那些总是追求个人兴趣的人,没法像别人那样轻而易举地辨别出对错来。事实上,更确切地说,他们暴露出了自身的无能,因为在旁观者看来,他们的所有行为都是一览无余的。

我们不妨想一想犯罪行为。探究一下一名犯罪分子的智力、理解力与动机,我们就会发现,犯罪分子往往会把自己的犯罪看作某种聪明绝伦而又富于英雄气概的行为。犯罪分子认为,自己已经实现了某种优越目标。也就是说,犯罪分子觉得自己比警察更聪明,能够胜过他人。这样,犯罪分子就在自己的心目中成了一位英雄,可他没有看出,自己这种做法揭示的是与英勇截然相反的内心世界。这种人缺乏社会兴趣,他把自己的活动都放在人生当中无益的一面。而欠缺社会兴趣又与这种人缺乏勇气和怯懦胆小紧密相关,只是犯罪分子不知道自己这一点罢了。那些背转身去朝向事物的无用方面的人,常常都会害怕黑暗与孤独。他们都希望与别人待在一起。这就是怯懦胆小,并且理应称之为怯懦胆小。事实上,预防犯罪的最佳办法就是让每一个人都确信,犯罪不过是一种怯懦胆小的表现罢了。

众所周知,有些犯罪分子到了三十岁之后,就会找一份正经工作,结婚成家,并且在日后的生活当中变成合格的公民。这是怎么回事呢?以一个窃贼为例。一名年过三十的老窃贼,怎么能与一名年仅二十的惯偷去较量呢?后者更聪明,也更强壮。而且,到了三十岁之后,犯罪分子也不得不用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方式去生活了。犯罪职业便会不再适合于犯罪分子,而犯罪分子也会发现还是洗手不干为宜。

还有一个与违法犯罪者相关的事实我们应当牢记在心,那就是加大惩处力度,我们完全不是在威慑单个的犯罪分子,而只是在协助增强犯罪分子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人物的那种信念。我们绝不能忘记,犯罪分子生活在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当中,一个人永远都找不到真正的勇敢、自信和常识,永远都理解不了那些共同的价值观。这种人是不可能加入某个社团的。精神病患者几乎不会加入哪个俱乐部,而对于广场恐惧症患者或者精神病患者来说,加入某个俱乐部就更是一件无法完成的“壮举”了。问题儿童或者自杀者从不会交朋友。这是事实,可其中的原因,却一直都没有人找到。然而有一个原因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之所以从不交朋友,是因为他们的童年生活都是按照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方向进行的。他们的原型都倾向于追求种种虚假的目标,原型的发展道路把他们引向了生活中无用的方面。

现在,我们不妨来研究一下“个体心理学”对教育与训练精神病患者所提出的课题吧。这里所说的精神病患者,包括患有神经病的儿童、违法犯罪者,以及那些借酒精之力来逃避有益人生的人。

为了轻松而迅速理解这些人是在哪个方面出了问题,我们一开始都会询问,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通常来说,这些人都会把出现问题的责任归咎给某种新的情况。不过,这是一种错误,因为真正出现问题之前,我们的患者并没有做好应对此种情况的充分准备。通过调查研究,我们就会发现这一点。只要处于有利的情况之下,患者原型中存在的那些错误就不会明显地显露出来,因为每一种新情况都带有实验性,患者都是根据自身原型所形成的那种统觉系统来对新情况做出反应的。患者对于新情况的反应并非仅仅是一种感应,因为这种反应具有创造性,并且与主宰患者一生的那个目标保持着一致。在我们进行“个体心理学”研究的过程中,经验早已告诉我们,我们既可以把遗传的重要性排除在外,还可以把某个孤立部分的重要性排除在外。我们看到,原型是根据自身的统觉系统来对经历做出回应的。要想获得结果,我们必须加以影响的也正是这种统觉系统。

这一点,总结出了过去二十五年来“个体心理学”开发出来的那种方法。大家可以看到,“个体心理学”已经朝着一个新的方向走了很长一段路。如今世间有着众多的心理学流派与精神病学流派。这个心理学家朝着这个方向研究,那个心理学家又朝着另一个方向研究,并且没有哪位心理学家认为别人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或许,读者也不该完全依赖于信仰和教条。读者自己去做比较后将会发现,我们对所谓的“内驱力”心理学(美国的麦克杜格尔是这一流派的最佳代表)不敢苟同,因为在这种流派所称的“内驱力”当中,遗传倾向占据了太大的分量。同样,我们也无法认同行为主义当中的“条件反射”与“心理反应”。除非我们明白了这些运动所指向的那个目标,否则的话,用“内驱力”与“心理反应”这样的东西来构建一个人的命运与性格就是毫无益处的。这两种心理学都没有从个人目标的角度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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