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阳岭的疑云(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3-06 05:17:38

点击下载

作者:(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煦阳岭的疑云

煦阳岭的疑云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煦阳岭的疑云作者:(英)阿加莎·克里斯蒂排版:汪淼出版社:新星出版社出版时间:2019-01-01ISBN:9787513334129本书由新星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 (1890—1976)

无可争议的侦探小说女王,侦探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

阿加莎·克里斯蒂原名为阿加莎·玛丽·克拉丽莎·米勒,一八九〇年九月十五日生于英国德文郡托基的阿什菲尔德宅邸。她几乎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但酷爱阅读,尤其痴迷于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故事。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阿加莎·克里斯蒂成了一名志愿者。战争结束后,她创作了自己的第一部侦探小说《斯泰尔斯庄园奇案》。几经周折,作品于一九二〇年正式出版,由此开启了克里斯蒂辉煌的创作生涯。一九二六年,《罗杰疑案》由哈珀柯林斯出版公司出版。这部作品一举奠定了阿加莎·克里斯蒂在侦探文学领域不可撼动的地位。之后,她又陆续出版了《东方快车谋杀案》《ABC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无人生还》《阳光下的罪恶》等脍炙人口的作品。时至今日,这些作品依然是世界侦探文学宝库里最宝贵的财富。根据她的小说改编而成的舞台剧《捕鼠器》,已经成为世界上公演场次最多的剧目;而在影视改编方面,《东方快车谋杀案》为英格丽·褒曼斩获奥斯卡大奖,《尼罗河上的惨案》更是成为几代人心目中的经典。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创作生涯持续了五十余年,总共创作了八十余部侦探小说。她的作品畅销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和地区,累计销量已经突破二十亿册。她创造的小胡子侦探波洛和老处女侦探马普尔小姐为读者津津乐道。阿加莎·克里斯蒂是柯南·道尔之后最伟大的侦探小说作家,是侦探文学黄金时代的开创者和集大成者。一九七一年,英国女王授予克里斯蒂爵士称号,以表彰其不朽的贡献。

一九七六年一月十二日,阿加莎·克里斯蒂逝世于英国牛津郡沃灵福德家中,被安葬于牛津郡的圣玛丽教堂墓园,享年八十五岁。阿加莎·克里斯蒂侦探作品年表

波洛系列

1920 The Mysterious Affair at Styles 《斯泰尔斯庄园奇案》

1923 Murder on the Links 《高尔夫球场命案》

1924 Poirot Investigates 《首相绑架案》

1926 The Murder of Roger Ackroyd 《罗杰疑案》

1927 The Big Four 《四魔头》

1928 The Mystery of the Blue Train 《蓝色列车之谜》

1932 Peril at End House 《悬崖山庄奇案》

1933 Lord Edgware Dies 《人性记录》

1934 Murder on the Orient Express 《东方快车谋杀案》

1935 Three-Act Tragedy 《三幕悲剧》

1935 Death in the Clouds 《云中命案》

1936 The ABC Murders 《ABC谋杀案》

1936 Murder in Mesopotamia 《古墓之谜》

1936 Cards on the Table 《底牌》

1937 Dumb Witness 《沉默的证人》

1937 Death on the Nile 《尼罗河上的惨案》

1937 Murder in the Mews 《幽巷谋杀案》

1938 Appointment with Death 《死亡约会》

1938 Hercule Poirot's Christmas 《波洛圣诞探案记》

1940 Sad Cypress 《H庄园的午餐》

1940 One, Two, Buckle My Shoe 《牙医谋杀案》

1941 Evil Under the Sun 《阳光下的罪恶》

1943 Five Little Pigs 《五只小猪》

1946 The Hollow 《空幻之屋》

1947 The Labours of Hercules 《赫尔克里·波洛的丰功伟绩》

1948 Taken at the Flood 《顺水推舟》

1952 Mrs. McGinty's Dead 《清洁女工之死》

1953 After the Funeral 《葬礼之后》

1955 Hickory Dickory Dock 《山核桃大街谋杀案》

1956 Dead Man's Folly 《弄假成真》

1959 Cat Among the Pigeons 《鸽群中的猫》

1960 The Adventure of the Christmas Pudding 《雪地上的女尸》

1963 The Clocks 《怪钟疑案》

1966 Third Girl 《第三个女郎》

1969 Hallowe'en Party 《万圣节前夜的谋杀》

1972 Elephants Can Remember 《大象的证词》

1974 Poirot's Early Stories 《蒙面女人》

1975 Curtain-Poirot's Last Case 《帷幕》

马普尔小姐系列

1930 The Murder at the Vicarage 《寓所谜案》

1932 The Thirteen Problems 《死亡草》

1942 The Body in the Library 《藏书室女尸之谜》

1943 The Moving Finger 《魔手》

1950 A Murder Is Announced 《谋杀启事》

1952 They Do It with Mirrors 《借镜杀人》

1953 A Pocket Full of Rye 《黑麦奇案》

1957 4.50 from Paddington 《命案目睹记》

1962 The Mirror Crack'd from Side to side 《破镜谋杀案》

1964 A Caribbean Mystery 《加勒比海之谜》

1965 At Bertram's Hotel 《伯特伦旅馆》

1971 Nemesis 《复仇女神》

1976 Sleeping Murder 《沉睡谋杀案》

1979 Miss Marple's Final Cases 《马普尔小姐最后的案件》

其他系列及非系列

1922 The Secret Adversary 《暗藏杀机》

1924 The Man in the Brown Suit 《褐衣男子》

1925 The Secret of Chimneys 《烟囱别墅之谜》

1929 Partners in Crime 《犯罪团伙》

1929 The Seven Dials Mystery 《七面钟之谜》

1930 The Mysterious Mr. Quin 《神秘的奎因先生》

1931 The Sittaford Mystery 《斯塔福特疑案》

1933 The Witness for the Prosecution 《控方证人》

1934 Why Didn't They Ask Evans? 《悬崖上的谋杀》

1934 The Listerdale Mystery 《金色的机遇》

1934 Parker Pyne Investigates 《惊险的浪漫》

1939 Murder Is Easy 《逆我者亡》

1939 And Then There Were None 《无人生还》

1941 N or M? 《桑苏西来客》

1944 Towards Zero 《零点》

1945 Sparkling Cyanide 《闪光的氰化物》

1945 Death Comes as the End 《死亡终局》

1949 Crooked House 《怪屋》

1950 Three Blind Mice and Other Stories 《三只瞎老鼠》

1951 They Came to Baghdad 《他们来到巴格达》

1954 Destination Unknown 《地狱之旅》

1958 Ordeal by Innocence 《奉命谋杀》

1961 The Pale Horse 《灰马酒店》

1967 Endless Night 《长夜》

1968 By the Pricking of My Thumbs 《煦阳岭的疑云》

1970 Passenger to Frankfurt 《天涯过客》

1973 Postern of Fate 《命运之门》

1997 While the Light Lasts 《灯火阑珊》出版前言

纵观世界侦探文学一百七十余年的历史,如果说有谁已经超脱了这一类型文学的类型化束缚,恐怕我们只能想起两个名字丨疋虚构的人物歇洛克。福尔摩斯,而另一个便是真实的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

阿加莎·克里斯蒂以她个人独特的魅力创造了侦探文学史上无数的传奇:她的创作生涯长达五十余年,一生撰写了八十余部侦探小说;她开创了侦探小说史上最著名的“黄金时代”;她让阅读从贵族走入家庭,渗透到每个人的生活中;她的作品被翻译成一百多种文字,畅销全球一百五十余个国家,作品销量与《圣经》《莎士比亚戏剧集》同列世界畅销书前三名;她的《罗杰疑案》《无人生还》《东方快车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都是侦探小说史上的经典;她是侦探小说女王,因在侦探小说领域的独特贡献而被册封为爵士;她是侦探小说的符号和象征。她本身就是传奇。沏一杯红茶,配一张躺椅,在暖暖的阳光下读阿加莎的小说是一种生活方式,是惬意的享受,也是一种态度。

午夜文库成立之初就试图引进阿加莎的作品,但几次都与版权擦肩而过。随着午夜文库的专业化和影响力日益增强,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版权继承人和哈珀柯林斯出版公司主动要求将版权独家授予新星出版社,并将阿加莎系列侦探小说并入午夜文库。这是对我们长期以来执着于侦探小说出版的褒奖,是对我们的信任与鼓励,更是一种压力和责任。

新版阿加莎克里斯蒂作品由专业的侦探小说翻译家以最权威的英文版本为底本,全新翻译,并加入双语作品年表和阿加莎·克里斯蒂家族独家授权的照片、手稿等资料,力求全景展现“侦探女王"的风采与魅力。使读者不仅欣赏到作家的巧妙构思、离奇桥段和睿智语言,而且能体味到浓郁的英伦风情。

阿加莎作品的出版是一项系统工程,规模庞大,我们将努力使之臻于完美。或存在疏漏之处,欢迎方家指正。新星出版社午夜文库编辑部致中国读者(午夜文库版阿加莎·克里斯蒂作品集序)

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我们将要筹备两个非常重要的关于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纪念日。二〇一五年是她的一百二十五岁生日——她于一八九〇年出生于英国的托基市;二〇二〇年则是她的处女作《斯泰尔斯庄园奇案》问世一百周年的日子,她笔下最著名的侦探赫尔克里·波洛就是在这本书中首次登场。因此新星出版社为中国读者们推出全新版本的克里斯蒂作品恰逢其时,而且我很高兴哈珀柯林斯选择了新星来出版这一全新版本。新星出版社是中国最好的侦探小说出版机构,拥有强大而且专业的编辑团队,并且对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极有热情,这使得他们成为我们最理想的合作伙伴。如今正是一个良机,可以将这些经典作品重新翻译为更现代、更权威的版本,带给她的中国书迷,让大家有理由重温这些备受喜爱的故事,同时也可以将它们介绍给新的读者。如果阿加莎·克里斯蒂知道她的小故事们(她这样称呼自己的这些作品)仍然能给世界上这么多人带来如此巨大的阅读享受,该有多么高兴啊!

我认为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有两个非常重要的特征。首先它们是非常易于理解的。无论以哪种语言呈现,故事和情节都同样惊险刺激,呈现给读者的谜团都同样精彩,而书中人物的魅力也丝毫不受影响。我完全可以肯定,中国的读者能够像我们英国人一样充分享受赫尔克里·波洛和马普尔小姐带来的乐趣;中国读者也会和我们一样,读到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侦探经典作品——比如《无人生还》——的时候,被震惊和恐惧牢牢钉在原地。

第二个特征是这些故事给我们展开了一幅英国的精彩画卷,特别是阿加莎·克里斯蒂那个年代的英国乡村。她的作品写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至七十年代间,不过有时候很难说清楚每一本书是在她人生中的哪一段日子里写下的。她笔下的人物,以及他们的生活,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似。如今,我们的生活瞬息万变,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世界”依旧永恒。也许马普尔小姐的故事提供了最好的范例:《藏书室女尸之谜》与《复仇女神》看起来颇为相似,但实际上它们的创作年代竟然相差了三十年。

最后,我想提三本书,在我心目中(除了上面提过的几本之外)这几本最能说明克里斯蒂为什么能够一直受到大家的喜爱。首先是《东方快车谋杀案》,最著名,也是最机智巧妙、最有人性的一本。当你在中国乘火车长途旅行时,不妨拿出来读读吧!第二本是《谋杀启事》,一个马普尔小姐系列的故事,也是克里斯蒂的第五十本著作。这本书里的诡计是我个人最喜欢的。最后是《长夜》,一个关于邪恶如何影响三个年轻人生活的故事。这本书的写作时间正是我最了解她的时候。我能体会到她对年轻人以及他们生活的世界关心至深。

现在新星出版社重新将这些故事奉献给了读者。无论你最爱的是哪一本,我都希望你能感受到这份快乐。我相信这是出版界的一件盛事。阿加莎·克里斯蒂外孙阿加莎·克里斯蒂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马修·普理查德二〇一三年二月二十日

这本书是献给许多国内外的朋友的。他们不断写信问我,汤米和塔彭丝后来怎样了?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在此我向大家致意,并且希望你们会喜欢年纪虽长,但活力依旧的汤米和塔彭丝!

从我拇指刺痛的感觉,就知道必将有邪恶之事来临。——麦克白第一部煦阳岭第一章艾达姨妈

贝雷斯福德夫妇正坐在早餐桌旁。他们是一对寻常的夫妻。就在这一刻,整个英格兰有成百上千对像他们那样上了年纪的夫妇正在吃早饭。这一天同样是个寻常的日子,一星期七天之中,有五天如此。看起来似乎要下雨,不过也说不准。

贝雷斯福德先生曾经有一头红发,现在只剩下几缕,绝大部分头发都变成了夹杂着灰色的沙黄色,红头发的人到了中年经常都是这样。贝雷斯福德太太曾有一头靓丽卷曲的黑色秀发,现在却不规则地掺杂了些许灰色,看上去并不太美观。贝雷斯福德太太曾经考虑过染发,但最终她认为她还是更喜欢自己这副浑然天成的模样。她已经决定换一种口红的颜色,让自己更精神一点。

他们是一对在一起吃早饭的老夫妇,生活愉快,但没什么特别的,旁观者一定会这么说。如果这个旁观者是个年轻人,他或她还会补充说:“哦没错,非常愉快,但乏味至极,当然,所有老夫老妻都是如此。”

然而贝雷斯福德夫妇还没有到自觉老迈的年纪,也不知道他们和其他许多人因此被习惯性地认为非常沉闷。当然,只有年轻人才这么觉得;但是,他们宽容地认为,年轻人不懂人生。小可怜们,他们总是在发愁考试、性生活,以及买与众不同的衣服、做与众不同的发型让自己更引人注目。贝雷斯福德夫妇自认为刚过中年,他们热爱自己、彼此相爱,日复一日,平静却令人愉快。

当然,也有不平静的时刻,每个人都有。贝雷斯福德先生打开一封信,匆匆看了一遍,就放在他左手边的一小摞信上。接着,他拿起另一封,但没有打开,只是捏在手里。他的目光正落在吐司架而非那封信上。他太太观察了他一会儿,开口说道:“出什么事了,汤米?”“事?”汤米含糊其辞地说,“事?”“我就是在问你啊。”贝雷斯福德太太说道。“没什么事,”贝雷斯福德先生说,“会有什么事啊。”“你刚才想到了什么?”塔彭丝责备地说。“我觉得我什么都没想啊。”“哦不,你想了。出什么事了吗?”“哦,当然没有了。会有什么事啊?”他补充道,“我收到了管道工的一份账单。”“哦,”塔彭丝用若有所悟的语气说道,“比你预想的多。”“当然,”汤米说,“一贯如此。”“我想不通我们为什么没去学做管道工,”塔彭丝说,“要是你以前学过,我就可以做你的助手,那我们就可以日进斗金了。”“我们目光太短浅,没看到这些机会。”“你刚才看的是管道工的账单吗?”“哦不,只是一份申诉。”“少年犯——种族融合?”“不,只是一家新开的养老院。”“这样的话还说得过去,”塔彭丝说道,“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脸担忧。”“哦,我不是在想这个。”“那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是个忽然产生的想法。”贝雷斯福德先生说。“什么?”塔彭丝说,“要知道,你最后还是会告诉我的。”“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想,也许,好吧,是艾达姨妈。”“哦,明白了。”塔彭丝立刻心领神会,“没错,”她沉思着轻声补充道,“艾达姨妈。”

他们四目相交。现如今,几乎每个家庭都会存在所谓“艾达姨妈”的问题,这是个令人遗憾的事实。名字虽有不同——艾米莉亚姨妈、苏珊姨妈、凯西姨妈、乔安姨妈。她们是形形色色的老祖母,上了年纪的堂姐妹或表姐妹,甚至是姨婆、姑婆。但她们依然活在这世上,是人们生活中需要解决的问题。必须安排她们的生活,探查合适的养老机构,广泛地咨询问题,征求医生及朋友们(他们自己曾经也有过艾达姨妈——生活幸福,直至在贝克斯希尔的月桂养老院或斯卡伯勒的幸福草甸养老院去世)的建议。

以前,伊丽莎白姨妈、艾达姨妈和其他姨妈姑妈,开心快乐地住在待了多年的家里,由那些忠心耿耿、有时略显专制的老仆人照料。双方对这样的安排都很满意。或许还有多得数不清的穷亲戚、穷侄女和未嫁的半傻表亲,全都渴望着能有一个提供三餐和一张暖床的家。供求双方各得其所,相处愉快。现如今,世道变了。

当今时代的“艾达姨妈”则必须妥善安置,不光是担心她患有关节炎或其他风湿性疾病,独自在家时容易从楼上摔下来,或者患有慢性支气管炎,或者跟邻居拌嘴、辱骂小贩。

不幸的是,“艾达姨妈”可比处在她们年龄刻度尺另一端的小孩子麻烦多了。小孩子嘛,可以寄养,可以强塞给亲戚,放假的时候可以送进合适的学校,或者安排他们坐马车旅行,或者去夏令营,总得来说,对这样的安排,孩子们很少反对。艾达姨妈们可就不同了。塔彭丝·贝雷斯福德的姑妈普丽姆罗丝就是一位著名的麻烦制造者,让她感到满意是不可能的。每次,她刚进入一家承诺为老年女性提供良好家庭氛围和各种舒适条件的养老院,就会写几封信给她的侄女,高度赞扬这家特别的机构,但接下来的消息就是她不辞而别、愤然离开了。“不可能。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一年之内,这种机构,普丽姆罗丝姑妈已经进进出出十一家了。最后,她写信说她遇到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年轻人。“真是一个热情的孩子。他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很需要有人照顾。我租了一间公寓,他很快就过来与我同住。这样的安排对我们双方都很合适。我们很有缘。亲爱的普鲁登斯,你不用再烦恼了,我以后的生活都安排好了。明天我会跟我的律师见面,如果我先莫文而去,当然,这是自然规律,我有必要为他做一些安排。但是我向你保证,此刻我感觉非常健康。”

塔彭丝急忙赶去北方(上述事情发生在阿伯丁)。不过警察还是比她先到了,并带走了富有魅力的莫文,他们搜寻他有段时间了,罪名是利用假身份骗取钱财。普丽姆罗丝姑妈气愤至极,称其为迫害,但在参加庭审之后(另外还有二十五起案件也算在其中),不得不改变了对她的“保护人”的看法。“我想我应该去看看艾达姨妈,塔彭丝,”汤米说,“要知道,好久没去看她了。”“我想是吧,”塔彭丝情绪不高地说,“有多久了?”

汤米想了想。“快一年了。”“不止,”塔彭丝说,“我觉得一年多了。”“哦,亲爱的,”汤米说,“时间过得真快,是吧?真不敢相信过去那么久了。不过,我相信你是对的,塔彭丝。”他算了算,“健忘真可怕,不是吗?感觉真糟糕。”“我觉得你没必要难过,”塔彭丝说,“毕竟,我们给她寄了东西,还写了信。”“哦,是的,我知道。这种事你总是做得很好。不过,尽管如此,有时还会读到令人苦恼的事。”“你指的是我们从图书馆借来的那本可怕的书,”塔彭丝说,“那地方对可怜的老人而言是多么糟糕。他们忍受了多么大的痛苦。”“我想那是真实的,源于生活。”“哦,没错,”塔彭丝说,“肯定有那种地方。而且,有些人非常不幸,总是不快乐。但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汤米?”“只能尽量细心了。仔细选择养老院,全面了解情况,确保有位好医生照顾她。”“你得承认,没有比莫里更好的医生了。”“是啊,”汤米说,散去了愁容,“莫里是一位一流的医生。亲切而有耐心。如果有什么问题,他会告诉我们的。”“所以我觉得你不需要担心,”塔彭丝说,“她今年多大年纪了?”“八十二岁,”汤米说,“不,不是,我想是八十三岁了。”他补充道,“你比其他人活得都长,那感觉一定很糟。”“那只是我们的想法,”塔彭丝说,“他们可不这么觉得。”“这可不好说。”“这个嘛,你的艾达姨妈就不这么认为。你不记得了吗,她告诉我们她比多少老朋友都活得长久的时候,她多开心啊。最后她还说:‘至于艾米·摩根,我听说她活不过六个月了。她以前总是说我虚弱,而现在,我肯定会比她长寿,而且还会多活好多年。’她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尽管如此——”汤米说。“我知道,”塔彭丝说,“我知道。尽管如此,你还是觉得那是你的责任,所以你得去看她。”“你觉得我错了吗?”“不幸的是,”塔彭丝说,“我认为你是对的。完全正确。我也会去。”她补充道,语调中透出一丝英雄气概,“我也去。”“不,”汤米说,“你为什么要去?她不是你的姨妈。还是我去吧。”“没关系的,”贝雷斯福德太太说,“我也喜欢受苦。我们会一起承受的。你不喜欢去,我也不喜欢,而且我想艾达姨妈也不愿意我们去看她。但我很清楚,有些事必须得做。”“不,我不想让你去。毕竟,还记得上次她对你态度有多么粗鲁吗?”“哦,我并没放在心上,”塔彭丝说,“也许在整个探望过程中,可怜的老姨妈只是享受那一刻。我没有因那件事而记恨她,从来没有过。”“你对她一直都很好,”汤米说,“即便你不是那么喜欢她。”“没人会喜欢艾达姨妈的,”塔彭丝说,“要我说,我觉得没人喜欢她。”“人变老了,就会不由得令人感到同情。”汤米说。“我就不会,”塔彭丝说,“我没你那么好心肠。”“作为一个女人,你很无情啊。”汤米说。“也许是吧。毕竟,除了实际问题,女人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事情。我是说,如果他们是好人的话,我会为那些老了或病了之类的人感到难过;但如果他们不是好人的话,你得承认,情况就不同了。如果你二十岁的时候就是个坏蛋,四十岁仍然惹人讨厌,六十岁了更加烦人,到了八十岁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因为他们老了就同情怜悯他们。本性难移啊。我认识几位七八十岁的可爱老人家,就像比彻姆老太太、玛丽·凯尔,还有面包师的奶奶,亲爱的博普莱特老太太,以前常来给我们打扫。她们全都非常和蔼可亲,我愿意为她们做任何事。”“好啦,好啦,”汤米说,“现实点吧。但如果你真想做一个高尚的人,跟我一起去——”“我想跟你去,”塔彭丝说,“我既然嫁给你了,就要跟你同甘共苦;不过艾达姨妈绝对是苦的那部分。所以我要跟你携手同去。我们还会给她带一束花、一盒软夹心巧克力,也许还有一两本杂志。你可以写信给那位什么小姐,告诉她我们要过去。”“下个星期的某一天?安排在星期二,”汤米说,“要是你没意见的话。”“就星期二吧。”塔彭丝说,“那个女人姓什么?我不记得了。那个护士长还是主管来的。帕什么的——”“帕卡德小姐。”“对。”“也许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了。”汤米说。“不一样?哪方面?”“哦,我不知道。也许会发生些有趣的事。”“也许半路上火车会发生事故呢。”塔彭丝稍微活跃了点。“你究竟为什么希望发生火车事故?”“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只是什么?”“哎呀,也许会是一次历险吧,没准我们能拯救生命或者做些有益的事情。有益,又很刺激。”“这是什么想法啊!”贝雷斯福德先生说。“我知道,”塔彭丝同意地说,“可有时候这些想法就是会跳出来嘛。”第二章那可怜的孩子是你的吗?

很难解释“煦阳岭”这个名字的由来。养老院并没有什么明显像山脊的地方,它地面平坦,对那些上了年纪的住户而言尤为合适。花园面积很大,但没什么特点。一座维多利亚式的大厦修整完好。四周绿树成荫,令人感觉舒适,爬山虎顺着房屋一侧向上攀爬,而两株智利南美杉给这幅场景增添了一丝异国情调。几条长凳安放在可以晒到阳光的地方,一两把花园椅则放在遮阳台上,坐在这里,老太太们可以免受东风侵袭之苦。

汤米按了按前门的门铃。一个身穿尼龙套装、一脸倦容的年轻女子给他和塔彭丝开了门。她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小小的会客厅,气喘吁吁地说:“我去告诉帕卡德小姐,她正在等你们,很快就下来。你们不会介意稍等片刻吧?是老卡拉韦太太,她又把她的顶针吞下去了。”“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塔彭丝吃惊地问。“这么做是为了好玩,”女帮工简单地解释道,“总是这样。”

她离开了,塔彭丝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我不喜欢吞顶针,吞下去一定非常噎。你觉得呢?”

他们没有等太久,帕卡德小姐推门而入,嘴里连说抱歉。她是个灰头发、五十岁上下的高个子女人,有种镇定干练的气质,汤米一直对此非常钦佩。“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贝雷斯福德先生。”她说,“您好,贝雷斯福德夫人,很高兴您也过来了。”“我听说有人吞了什么东西。”汤米说。“是马琳告诉你们的吗?是的,是老卡拉韦太太。她总吞东西,你知道,很难制止,你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当然小孩子也吞东西,但作为一个老太太也这么做,就有点滑稽了,是吧?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一年比一年糟。好像对她也没造成什么伤害,这一点倒是令人欣慰。”“没准她父亲是个表演吞剑的人。”塔彭丝说。“这个想法很有趣,贝雷斯福德太太,也许可以这么解释吧。”她继续说道,“我跟范肖小姐说过你们会过来,贝雷斯福德先生,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懂了。您知道,她并非所有话都能听明白。”“她最近还好吗?”“哦,恐怕现在她大不如前了,”帕卡德小姐温和地说,“没人知道她到底能听懂多少、哪里没听懂。昨晚我跟她说过了,而她说我肯定是弄错了,因为学校还在上课,似乎她仍然以为你还在学校。可怜的老人家,有时候糊里糊涂的,尤其在时间这个问题上。不过,今天早上我提醒她你会过来看望她,她只是说这绝对不可能,因为你已经去世了。哦,好啦,”帕卡德小姐愉快地继续说道,“我想,她看到您时就能认出来。”“她身体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吗?”“嗯,跟预期的差不多吧。坦白说,我觉得她可能时日无多了。她没什么病痛,但心脏的状况大不如前,实际上,更糟糕了。所以我觉得需要让您知道,最好做好准备,以免她突然去世,您太过震惊。”“我们给她带了些花。”塔彭丝说。“还有一盒巧克力。”汤米说。“哦,你们真是太好了。她会很高兴的。你们现在要过去吗?”

汤米和塔彭丝站起身,随帕卡德小姐走出房间。她带着他们走上宽宽的楼梯。当他们经过楼上走廊的一个房间时,门突然开了,一个大约五英尺高的小个子女人快步走了出来,大声尖叫着:“我要喝可可。我要喝可可。护士简在哪儿?我要喝可可。”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忽然从隔壁房间冒了出来,说道:“好啦,好啦,亲爱的,没事啦。你已经喝过可可了。二十分钟前就喝过了。”“不,我没喝。你乱说。不对,我没喝可可。我渴了。”“好吧,如果你想喝就再喝一杯吧。”“我一杯都没喝,怎么叫‘再’喝一杯。”

她们从旁边走了过去。帕卡德小姐轻轻叩了叩走廊尽头的门,然后推门而入。“他来了,范肖小姐。”她欢快地说,“您的侄子来看您啦。您不觉得高兴吗?”

窗边的床上,一个老太太忽然直直地坐了起来。她头发呈铁灰色,瘦削并布满皱纹的脸上长了一个又大又挺的鼻子,一副不乐意的表情。汤米走上前。“你好啊,艾达姨妈。”他说,“感觉还好吗?”

艾达姨妈没有理睬他,而是生气地对帕卡德小姐说道:“我不知道你把男人带到一位女士的房间是什么意思,”她说,“我年轻的时候,这么做会被认为是轻慢不敬的!居然说他是我侄子!他是谁?管道工还是电工?”“好啦,好啦,这么做可不好。”帕卡德小姐温和地说。“我是您的侄子托马斯·贝雷斯福德。”汤米说着,把那盒巧克力递上前去,“我给您带了一盒巧克力。”“别想用这种方法对付我,”艾达姨妈说,“我了解你这种人。什么都会说。这女人是谁?”她厌恶地看着贝雷斯福德太太。“我是普鲁登斯,”贝雷斯福德太太说,“您的侄媳,普鲁登斯。”“这名字真可笑,”艾达姨妈说,“听上去就像个客厅女仆。我叔公马修有个客厅女仆叫康姆福特,还有个卧室女仆叫瑞吉奥斯罗德,她是卫理公会教徒。但是我婶婆立马禁止她再叫那个名字,告诉她,只要在他们家,就得叫瑞贝卡。”“我给您带了一些玫瑰花。”塔彭丝说。“我不喜欢在病房里放花,会吸光所有的氧气。”“我替您把它放进花瓶里。”帕卡德小姐说。“你不能那么做。现在,你应该了解我有自己的主意。”“您看起来很好,艾达姨妈。”贝雷斯福德先生说,“应该说状态极佳。”“你这种人我看得很清楚。你说你是我侄子是什么意思?你说你叫什么来着?托马斯?”“是的。托马斯,或者汤米。”“从来没听过。”艾达姨妈说,“我只有一个侄子,他叫威廉。上次大战时死掉了。也是件好事。要是他活着,也会变坏。我累了。”艾达姨妈说,向后靠在枕头上,转过头对帕卡德小姐说,“把他们带走。你不应该让陌生人来看我。”“我以为一次短暂而愉快的拜访也许能让你高兴一点。”帕卡德小姐平静地说道。

艾达姨妈低沉地发出了粗俗的笑声。“好吧,”塔彭丝愉快地说,“我们又该走了。我把玫瑰花留下,也许你会改变主意。走吧,汤米。”塔彭丝说。她转身走向门口。“好吧,再见,艾达姨妈。真遗憾您不记得我了。”

艾达姨妈仍然不发一言,直到塔彭丝和她身后的帕卡德小姐、汤米走到门外。“你,回来,”艾达姨妈说道,提高了声音,“我完全认识你,你是托马斯。你以前是红头发。胡萝卜色,那是以前你头发的颜色。回来,我有话对你说。我不想见那个女人。她假装是你妻子也没用的。我很清楚。不应该带那种女人来这里。过来,坐在这儿的椅子里,跟我说说你亲爱的妈妈。你出去。”艾达姨妈像写后记似的补充道,朝在门口犹豫不决的塔彭丝摆摆手。

塔彭丝立刻走开了。“她今天情绪不太好,”她们下楼的时候,帕卡德小姐镇定自若地说,“你知道,有时候,”她补充道,“她情绪很好。你很难相信吧。”

汤米在艾达姨妈指定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声说,关于他母亲的事他没什么可以说的,因为她去世快四十年了。艾达姨妈却不为所动。“想想,”她说,“有那么久了吗?唉,时间飞逝啊。”她沉思着端详他,“你为什么不结婚呢?”她说,“找个能干的好女人照顾你吧。要知道,你越来越老了,不要跟这些放荡的女人交往,带着她们四处逛荡,说她们是你的妻子。”“我明白了,”汤米说,“下次我们来看您的时候,我应该让塔彭丝带上她的结婚证书。”“你要让她做一个诚实的女人,是吗?”艾达姨妈说。“我们已经结婚三十多年了,”汤米说,“我们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们也都结婚了。”“问题是,”艾达姨妈灵活地转变了立场,“没人告诉我这些事。要是你随时跟我说这些——”

关于这一点,汤米没有争辩。塔彭丝曾经严重警告过他:“如果超过六十五岁的人挑你的错,”她说,“永远别争论。不要尝试说你是对的。要立刻道歉,说都是你的错,你很抱歉,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此刻,汤米很确定地觉得就是得这么对待艾达姨妈,而且,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我很抱歉,艾达姨妈,”他说,“恐怕,您知道,年纪大了就容易健忘。”他厚着脸皮继续说,“不是每个人都像您那样能清楚地记得过去的事。”

艾达姨妈得意地笑笑,关于此事没再说什么。“你说得有道理,”她说,“如果刚才我对你很粗鲁,我很抱歉,不过我不喜欢被强迫。你可不知道这个地方,他们什么人都让进来。任何人!如果他们说自己是谁我就信了,那他们没准要抢劫我,然后将我刺死在床上。”“哦,我觉得那不太可能。”汤米说。“很难说。”艾达姨妈说,“你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些事。别人也告诉过我很多事。并不是别人说什么我就相信什么,但我非常警觉。不管你信不信,那天他们带来一个陌生男人,我之前从来没见过他。他说自己是威廉医生,说莫里医生度假去了,这是他的新同事。新同事!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他的新同事?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而已。”“那他是他的新同事吗?”“哦,其实,”艾达姨妈说,对自己的让步有点恼怒,“他是。但之前谁也不能肯定。他开着一辆车,提着一个类似医生用来量血压的黑盒子。看上去就像他们常说的那种魔盒,是谁,乔安娜·南考特吗?”“不,”汤米说,“我想那非常不一样。她是个预言家之类的。”“哦,我明白了。反正我的意思是任何人都能这样走进这个地方,说自己是个医生,而所有的护士立马咯咯地傻笑着说‘没错,医生,当然了,医生’,多多少少都会听他的话,傻姑娘们!要是病人发誓说她不认识这个男人,她们只会说她健忘、不认人。我从来不会忘记任何人的脸,”艾达姨妈坚定地说,“从来没有过。你卡洛琳姨妈最近怎么样?我有阵子没她的消息了。你去看过她吗?”

汤米很抱歉地说,他的卡洛琳姨妈已经去世十五年了。艾达姨妈对这一死讯没有表露出任何难过的迹象。毕竟,卡洛琳姨妈不是她的亲姐妹,只是堂姐妹而已。“好像所有人都要死掉了,”她非常享受地说道,“没有活力,这就是他们的问题。心脏衰弱,冠状动脉血栓、高血压、慢性气管炎、类风湿关节炎,诸如此类。他们都是软弱的人。医生就是这么赚钱的,给他们开一盒又一盒、一瓶又一瓶的药,黄药片、粉药片、绿药片,甚至黑药片我也不会惊讶。哼!我外婆那个年代,他们用硫黄和糖浆,我敢打赌那才是好东西。为了康复,还是吃硫黄、喝糖浆,你每次都会很快康复的。”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真不能相信医生,是吧?不能相信职业医生。有一种流行的新说法——听说这里很多人被毒死了,为了给外科医生弄到心脏,人们是这么跟我说的。我觉得这不是真的,帕卡德小姐不是那种能忍受这类事的人。”

帕卡德小姐下楼后,略带歉意地指了指大厅尽头的一个房间。“非常抱歉,贝雷斯福德太太,但是我相信您知道老年人的状况。他们喜怒无常,还固执己见。”“管理这种地方一定非常不容易。”塔彭丝说。“哦,也说不上,”帕卡德小姐说,“我非常喜欢他们,你知道,我非常喜欢他们所有人。要知道,只要照顾他们就会喜欢上他们的。我是说,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烦心事,但如果你知道方法,他们还是很容易管理的。”

塔彭丝心想,帕卡德小姐就是那种知道如何管理的人。“真的,他们就像小孩子,”帕卡德小姐宽容地说道,“只是小孩子的头脑更清楚,所以有时候很难对付。但你不能跟这些人讲道理,你告诉他们那些他们愿意相信的事,就能让他们感到放心,然后他们很快就又高兴起来。这里的员工都很好,有耐心,你知道,好脾气,没那么聪明,因为聪明的人肯定没耐心。嗯,多诺万小姐,怎么了?”她转过头问一个从楼上跑下来的戴夹鼻眼镜的年轻女人。“还是洛基特太太,帕卡德小姐。她说她快要死了,需要立即叫医生。”“哦,”帕卡德小姐无动于衷地说,“这次是因为什么快死了?”“她说昨天的炖汤里面有蘑菇,里面一定有细菌,所以她中毒了。”“这倒是个新说法,”帕卡德小姐说,“我最好上楼跟她谈一谈。很抱歉留下您一个人,贝雷斯福德太太。您可以在那个房间里看看杂志和报纸。”“哦,我没问题的。”塔彭丝说。

她走进帕卡德小姐指给她的房间。里面布置得很舒适,透过落地窗可以眺望外面的花园。房间里有安乐椅,桌上摆了几盆花。一个书架占了一面墙,上面摆满了现代小说和旅行书籍,还有一些或许可以称之为经典的书,说不定很多养老院里的老人每次看到它们都会很高兴。桌上还有一些杂志。

此时屋里只有一个人。一位满头银发都梳向脑后的老太太坐在一把椅子里,正看着自己手里的一杯牛奶。她的脸色白里透红,对塔彭丝友好地笑了笑。“早上好。”她说,“你是来这里久住还是看望别人?”“我来探望别人。”塔彭丝说,“我有个姨妈住在这里。我丈夫这会儿正跟她在一起。我们觉得两个人都陪着她可能会比较嘈杂。”“你考虑得真周到。”老太太说,她很享受地喝了一小口牛奶,“我想,不,算了吧。你想喝点牛奶吗?或者来点茶或者咖啡?我去按铃。这里的人都很体贴。”“不了,谢谢你。”塔彭丝说,“真的。”“或者来杯牛奶?今天里面没放毒。”“哦,不,真的不用了。我们很快就要走了。”“好吧,如果你坚持——但不会太麻烦的,你知道。这里没人认为有什么事情是麻烦的。除非,我的意思是,你要求一些不可能的东西。”“我敢说我们看望的姨妈有时候会提一些不可能完成的要求。”塔彭丝说,“她是范肖小姐。”她补充了一句。“哦,范肖小姐啊。”老太太说,“哦,是她。”

她欲言又止,但塔彭丝愉快地说道:“我能想象她是个很难对付的人。她向来如此。”“哦,她确实是。我以前有个姨妈,你知道,跟她一样,年纪大了之后更是如此。不过我们都很喜欢范肖小姐,如果她高兴,她可以非常、非常有趣,在谈论别人的时候,你知道。”“是啊,我猜她会这样的。”塔彭丝说。她思考了片刻,用一种新思路琢磨着艾达姨妈。“你说话很刻薄。”老太太说,“顺便说一句,我姓兰卡斯特,兰卡斯特太太。”“我姓贝雷斯福德。”塔彭丝说。“要知道,恐怕有时候有人就是心怀恶意,她对住在这里的其他一些老人的描述,她讲述的关于他们的事情。这个嘛,你知道,当然了,对此我们不应该觉得有趣,但确实很有趣。”“你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吗?”“好长时间了。是啊,让我想想,七八年,没错,肯定不止八年了。”她叹了口气,“与外界的人和事失去联系。剩下的几个亲戚都住在外国。”“那一定很难过。”“不,不怎么难过。我不怎么关心他们,甚至都不了解他们。我大病过一场,病得很严重,独自一个人活在世上,所以他们认为我最好住在这种地方。我觉得我很幸运能来到这里,他们善良又周到。花园也很美。我知道自己不能独居,你知道,因为我有时候很糊涂。非常混乱。”她敲了敲前额,“这里乱。我常把事情搞砸,对发生过的事情常常记不太清楚。”“很抱歉,”塔彭丝说,“我想一个人总会有点病痛的,是吧?”“有些疾病非常痛苦。住在这里的两个可怜的女人得了严重的类风湿关节炎,吃尽了苦头。所以我想,如果只是对发生过什么、在哪里、这个人是谁之类的事有一点糊涂的话,可能也没什么关系,至少身体不痛苦。”“是的,我觉得也许您说得很对。”塔彭丝说。

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女孩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咖啡壶和盛了两片饼干的碟子,她将托盘放在塔彭丝身边。“帕卡德小姐觉得也许您想要一杯咖啡。”她说。“哦,谢谢你。”塔彭丝说。

女孩走出房间后,兰卡斯特太太说:“你瞧,她们很周到,不是吗?”“是的,确实。”

塔彭丝倒了一杯咖啡,喝了起来。两个女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塔彭丝把盛放饼干的碟子递给老太太,但后者摇摇头。“不了,谢谢你,亲爱的。我只喜欢纯牛奶。”

她放下空杯子,向后倚靠在椅背上,半闭着眼睛。塔彭丝想着也许早上这个时候她会小憩一会儿,于是她没再出声。然而,兰卡斯特太太似乎忽然又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着塔彭丝,说道:“我看见你在看火炉。”“哦,是吗?”塔彭丝有点吃惊地说。“是的。我在想——”她向前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抱歉,那可怜的孩子是你的吗?”

塔彭丝吃了一惊,迟疑着。“不,不,我想不是。”她说。“很奇怪。我以为也许你是为了这个原因过来的。早晚要有人过来。也许他们会来,然后盯着壁炉,就像你刚才那个样子。它就在那里,你知道,在壁炉后面。”“哦,”塔彭丝说,“哦,是吗?”“总是同一时间,”兰卡斯特太太低声说道,“每天总是在同一个时间。”她抬头看着壁炉台上方的钟,塔彭丝也向上看了看,“十一点十分,”老太太说,“十一点十分。没错,每天上午都是这个时候。”

她叹了口气。“人们都不理解,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但是他们不相信我!”

就在这时,门开了,汤米走了进来,塔彭丝松了口气。她站起身来。“我在这儿。我准备好了。”她朝门口走去,同时转过头,说道,“再见,兰卡斯特太太。”“你们相处得怎么样?”他们走进大厅的时候,她问汤米。“你走了之后,”汤米说,“我们打得火热。”“我好像给她留下了一种不好的印象,是吗?”塔彭丝说,“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挺让人高兴的。”“为什么高兴?”“这个嘛,在我这个年纪,”塔彭丝说,“整洁、体面、外表乏味,居然被认为是个具有致命诱惑力的放荡女人,蛮有意思的。”“傻瓜,”汤米亲昵地捏捏她的手臂,“跟你聊得那么热络的那个人是谁?她看上去像是个很好的老太太。”“她是挺好的,”塔彭丝说,“是个可爱的老太太。不幸的是,脑子有点不太正常。”“不太正常?”“是啊。她好像认为壁炉后面有个死去的小孩之类的东西,还问那个可怜的孩子是不是我的。”“真吓人。”汤米说,“我想这里肯定有些人神经不太正常,她们由于衰老而变得糊涂起来。不过,她看上去挺和气的。”“哦,她很好,”塔彭丝说,“亲切又和气。我想知道她幻想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帕卡德小姐忽然间又出现在他们面前。“再会,贝雷斯福德太太。有人给您送过咖啡了吧?”“哦,是的,她们端给我了,谢谢你。”“你们能过来真的是太好了,真的。”帕卡德小姐说完,又转头对汤米说道,“我知道范肖小姐很高兴您能来看望她。很抱歉她对您妻子的态度有些粗鲁。”“我想那给她带去了很多乐趣。”塔彭丝说。“是的,您说得很对。她就是喜欢粗鲁待人。不幸的是,她很擅长于此。”“所以她尽可能频繁地施展这项技艺。”汤米说。“你很会体谅人,你们两个都是。”帕卡德小姐说。“跟我聊天的那位老太太,”塔彭丝说,“我想,她是兰卡斯特太太吧?”“哦,是兰卡斯特太太。我们都非常喜欢她。”“她,她有点古怪?”“呃,她有幻觉,”帕卡德小姐宽容地说,“我们这儿有几个人都有幻觉。都不碍事的。不过,她们就是喜欢幻想。她们相信那些事就发生在自己或别人身上。我们尽量不当回事,也不鼓励,只是让其有所减缓。我想这只是一种幻想,一种她们希望生活在其中的幻想。有些令人兴奋,有些则悲伤而不幸。无论哪个都不重要。但是,幸好没有迫害狂。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好啦,结束啦,”坐进车子里的时候,汤米叹了口气,说,“至少六个月内不需要再来了。”

但是,六个月后,他们不需要过来看望她了,因为,三个星期之后,艾达姨妈在睡眠中去世了。第三章葬礼“葬礼太让人悲伤了,是吧?”塔彭丝说。

他们刚从艾达姨妈的葬礼上回来,火车旅行既漫长又麻烦。因为艾达姨妈的祖先和家人都安葬在林肯郡的一个乡村小镇,所以葬礼也在那里举行。“你希望葬礼是什么样子?”汤米理智地说,“一幅狂欢的场景?”“哦,有些地方也许是这样,”塔彭丝说,“好像爱尔兰人就非常激动,不是吗?他们有很多哀悼活动,先是恸哭一场,接着喝很多酒,疯狂喧闹。要喝酒吗?”她看了一眼餐具柜,补充道。

汤米走过去,拿来一瓶他认为合适的“白色淑女”。“啊,这还差不多。”塔彭丝说。

她脱掉黑色的帽子,扔到房间的另一头,然后脱下黑色长外套。“我讨厌丧服,”她说,“放久了,闻起来总有一股樟脑球的味道。”“你不需要再穿丧服了,只是参加葬礼的时候需要穿而已。”汤米说。“哦,我知道。我这就上楼换一件鲜红的毛线衫,让自己精神点。你可以再给我倒一杯‘白色淑女’。”“说真的,塔彭丝,我不知道葬礼会有这种参加聚会的感觉。”“我说过了,葬礼令人悲伤,”过了一会儿,塔彭丝又来到汤米面前,穿着一件鲜艳的樱桃红上衣,肩上别了一只镶有红宝石和钻石的蜥蜴,“是因为像艾达姨妈这样的葬礼令人难过——我指的是老年人的葬礼,也没什么鲜花,周围没什么人啜泣和抽鼻子。又老又孤独,没什么人想念他们。”“我应该想到,如果是我的葬礼,你应该好过一点。”“那你完全错了,”塔彭丝说,“我不太愿意想象你的葬礼,因为我宁愿先你而死。但是,如果我去参加你的葬礼,我一定会万分悲痛。我会带很多的手帕。”“带黑色花边的手帕?”“哦,我没想过黑色花边的问题,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再说了,殡葬仪式也很不错,能让人振奋起来。真正的痛苦是真实的,让人感觉很糟,但也会产生一些影响。我的意思是,能让痛苦像出汗一样流淌出来。”“说真的,塔彭丝,关于我的死亡及其对你的影响,你说的话非常粗俗。我真的不喜欢听。我们别再说葬礼了。”“我同意。不提了。”“可怜的老太太走了,”汤米说,“她走得很平静,没有痛苦。所以,到此为止吧。我想,我最好把所有这些都整理一下。”

他走到书桌旁边,翻动一些文件。“我把罗克伯里先生的信放在哪儿了?”“罗克伯里先生是谁?哦,你说的是给你写信的那个律师?”“是的。是关于处理她身后事的。现在,这个家族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可惜她没给你留下一大笔钱。”塔彭丝说。“如果她有遗产,她会留给那个‘猫之家’的。”汤米说,“她会在遗嘱里把她所有的现金都留给猫,没有多少钱可以留给我。当然,我不需要,也不想要。”“她这么喜欢猫吗?”“我不知道。我猜是吧。我从没听她提起过它们。我认为,”汤米若有所思地说,“当老朋友去看望她的时候,她肯定经常说:‘我在遗嘱里给你留了点东西,亲爱的。’或者说:‘我在遗嘱里把那枚你喜欢的胸针留给你了。’而且以此为乐。事实上,除了猫之家,她不会给任何人留下任何东西。”“我敢打赌,她那么做一定觉得很过瘾。”塔彭丝说,“我能想象她跟那些你说的老朋友,或者所谓老朋友,看她说那些话时的样子,我认为她根本不喜欢他们。她就是喜欢把别人往歪道上领。不得不说,她就是个老魔鬼,不是吗,汤米?只不过,有意思的是,人们就喜欢她这老魔鬼的样子。当人老了,又被困在养老院的时候,这么做才能从生活中找点乐子。我们还要去‘煦阳岭’吗?”“另外一封信在哪儿,帕卡德小姐写的那封?哦,在这儿。我把它跟罗克伯里的放在一起了。是的,她说还有一些东西在那儿,我想,现在应该是属于我的财产了。你知道,她搬去那里住的时候,带了一些家具。当然,还有一些她的个人物品,衣服之类的。我想总得有人去处理下,还有信什么的。我是她的遗嘱执行人,所以得由我来决定。我想我们也不是真的想要那些东西,对吧?只有一张小桌子我一直很喜欢。我想那是威廉叔叔的。”“哦,你可以留下来当个纪念。”塔彭丝说,“其他的东西,我们就拿去拍卖好了。”“所以,你真的不需要过去。”汤米说。“哦,我觉得我应该过去。”塔彭丝说。“你想去?为什么?你不觉得很厌烦吗?”“什么?看她的东西?不,我不觉得。我很好奇。旧信和古董首饰总是很有趣,而且,我觉得我应该亲自过去看一看,不能就这么送去拍卖或者让陌生人来处理。不,我们要过去仔细检查一下那些东西,看看有没有想要留下的,其余的可以处理掉。”“你为什么这么想去?肯定有其他原因,对吗?”“哦,亲爱的,”塔彭丝说,“嫁给一个太了解自己的男人真是可怕。”“如此说来,你确实有其他原因了?”“也没什么。”“说吧,塔彭丝。你可不喜欢翻弄别人的东西。”“那个嘛,我觉得,是我的责任,”塔彭丝坚定地说,“这另一个原因就是——”“说啊,快说吧!”“我很想再看看另外一个老太太。”“什么,那个认为壁炉后面有个死孩子的老太太?”“是的,”塔彭丝说,“我想再跟她谈谈。我想知道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在想些什么,是她记忆中的某些事,或者仅仅是她幻想出来的。我越想就越觉得这件事看上去不寻常。是她在自己脑海中编写的故事,还是曾经真实发生过一些事,跟壁炉或者一个死去的孩子有关。是什么让她觉得那个死去的孩子也许是我的?我看上去像有个孩子夭折了吗?”“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觉得有人看上去就像失去孩子的妈妈。”汤米说,“我可不会这么想。不管怎样,塔彭丝,我们有责任过去一趟,你可以顺便好好调查你那件可怕的事。就这么决定了。我们给帕卡德小姐写信,定一下日期。”第四章画着一座房子的画

塔彭丝深深吸了口气。“还是一样的。”她说。

她跟汤米正站在“煦阳岭”门前的台阶上。“难道不应该就是一样的?”汤米问道。“我说不准。只是我的一种感觉,跟时间有关。在不同的地方,时间流逝的速度也不同。你再回到某个地方,会觉得时间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喧闹中飞逝,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了、改变了。但是在这里,汤米,你记得奥斯坦德吗?”“奥斯坦德?我们在那里度的蜜月。我当然记得。”“那你记得牌子上写的字吗?电车停运,让我们大笑不已。看起来很可笑。”“我觉得那是在诺克,不是奥斯坦德。”“没关系,你记得就好。啊,就像那个词,电车停运,一个合成词。时间停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时间静止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就像幽灵一样,只不过我们是在人间。”“我真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打算一整天都站在这里谈论时间,不去按门铃吗?艾达姨妈不在这儿了,这件事是不一样的。”他按了门铃。“这是唯一一件不一样的事。老太太还是会喝着牛奶讲述壁炉的事;那位什么夫人会吞下顶针或汤匙;那位有趣的小个子老太太会尖叫着从房间里出来,要求喝可可;而帕卡德会从楼上走下来,而且——”

门开了。一个穿尼龙套装的年轻女子说道:“是贝雷斯福德先生和太太吗?帕卡德小姐正在等您二位。”

年轻女子正打算领着他们进入上次那间会客厅,帕卡德小姐从楼上走下来,向他们表示问候。她的态度很合时宜,不像平时那般轻快,而是显得很庄重,又露出几分哀悼的样子,并不过分,不然会让人觉得尴尬。表现出恰当而又使别人能够接受的哀悼,在这方面她可是位专家。《圣经》说人的寿命有七十年,在她的养老院中,鲜有人不到七十岁就去世。这是人们可以预料到的事。“你们能过来真是太好了。我把所有东西都归置妥当了,方便你们察看。很高兴你们能这么快就赶过来,因为事实上,有三四个人正在等着空位,想要搬过来。我相信你们会理解的,而不会觉得我是在催促你们。”“不不,当然了,我们非常理解。”汤米说。“东西仍然在范肖小姐住过的房间里。”帕卡德小姐解释道。

帕卡德小姐打开他们上次见到艾达姨妈的那个房间的房门。床上盖着防尘罩,隐约可见折叠好的毛毯和摆放整齐的枕头的形状。

衣橱门仍然开着,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床上。“你们通常会怎么做?我的意思是,人们大多都怎么处理衣物这类东西?”塔彭丝问道。

帕卡德小姐一如既往地称职,乐于助人。“我可以向你们推荐两三家社团,他们非常愿意接收这类东西。她有一条上好的裘皮披肩和一件质地上乘的外套,我猜你们自己也用不到吧?不过,也许你们知道一些可以处理这些东西的慈善机构。”

塔彭丝摇了摇头。“她有一些珠宝首饰,”帕卡德小姐说,“出于安全考虑,我把它们收起来了。就放在梳妆台右手边的抽屉里面。知道你们要过来,所以刚才我把它们放在那里了。”“非常感谢,”汤米说,“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塔彭丝正在盯着壁炉上方的一幅画。这幅小油画上画了一座粉色的房子,毗邻一条运河,一条小小的拱桥横跨河面。桥下河岸边停泊着一只空船,远处有两棵白杨。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色。但是汤米不明白塔彭丝为什么看得如此认真。“真奇怪。”塔彭丝嘟囔道。

汤米探询地看着她。根据他长期的经验,塔彭丝觉得奇怪的事实际上已经远远超过“奇怪”这个形容的含义了。“你是什么意思,塔彭丝?”“就是奇怪。以前我来这儿的时候从没注意到这幅画。但奇怪的是,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座房子。也许它很像我见过的某座房子。我记得很清楚……奇怪的是我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了。”“我想你是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留意的情况下注意到的吧。”汤米说,他觉得自己的措辞太笨拙了,跟塔彭丝重复“奇怪”这个词一样令人心烦。“上次我们来这儿的时候,你注意到了吗,汤米?”“没有,不过那时我没有细致地观察四周。”“哦,那幅画啊,”帕卡德小姐说,“不,我想你们上次过来的时候不可能看得到,因为我几乎可以肯定那时它还没挂在壁炉上面。实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