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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3-07 14:3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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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纤尘

出版社:上海读客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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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指尖的光

透过指尖的光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透过指尖的光作者:夜纤尘排版:JINAN ENPUTDATA出版社:上海读客图书出版时间:2017-08-28ISBN:9783665524159本书由上海读客图书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重逢篇

叶希每次旅行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过伟珈押着去医院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每每背着旅行包打开家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时候,手机便尽职尽责地唱起了周迅的那首《飘摇》。歌者沙哑的嗓音性感而沧桑,很适合她现在的状态,不过听筒里传来的醇厚的男音却让她头痛。挂完电话后一个小时,她一定会准时地出现在市人民医院接受全方位的检查。闻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接触着冰冷的医疗机械时,她恨不能把过伟珈那个破人拽过来胖捧一顿!可是当她面对那张儒雅俊朗的面容时,她立即“英雄气短”,唯有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份。用好友金鑫鑫的话来说,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过伟珈向来是好人做到底,每次体检都是他勇当车夫,趁着她还没出去流浪的时候好好地享受有她陪伴的时光。自从她的病好后,时常外去散心,一去就是大半年,而且是音信全无,连个短消息都懒得发。对此他总是感到无奈,虽然他是名心理辅导师,但始终治不了她内心的创伤。他一直很努力地接近,却发现离她越来越远,最终只能贪恋有她相伴的短暂时光。

叶希觉得有了过伟珈在身边照顾固然不错,却也有诸多限制。比如说她不能随心所欲地喝咖啡、吃冰淇淋、说话还得注意措辞,唯恐一个不小心被他抓住蛛丝马迹,然后就是一通心灵探索附带免费心理咨询,颇有现代版唐僧的风范!

这不,刚把去华山拍的照片拿出来,过伟珈捧着相册又唠叨开了:“叶希,你看看这近乎90度的斜坡,你怎么可以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呢?听我一个朋友说,他亲身游览过这华山两处绝险后,隔了两周还心有余悸,你这么个……”“好了,知道了,这次回来后我就不再出去漂了。中国漂差不多了,我心愿已了!”叶希见他打开了话匣子赶紧将“杀手锏”拿了出来。“不在中国漂了还是准备去国外漂?”过伟珈喜忧参半立即加以确认。“哪都不去了,准备小隐于市了,这下你放心了吧?不过我有个条件啊,以后你再在我面前唠叨我就隐到别的市去了!”叶希瞟了瞟他充满希翼的神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过伟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头专注地翻着相册。有了她这句话,他就放心了,藏匿于心底里小小的希望开始跃跃欲试,可是他向来有心没胆,而且叶希也不给他任何机会。

叶希见他不语,羞愧之意油然而生。这些年他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开导她,将她从痛苦的深渊拉了回来。可是他不清楚,这些治标不治本,当年她对樊睿的伤害无时无刻萦绕在心头,唯有马不停蹄的漂泊才能减轻她心头的罪恶感。“要喝水吗?我去倒!”将整个相册粗略地翻了一下,过伟珈一抬头便撞上她深邃的目光,这反倒让他不太自然。“算了吧,我去帮你煮咖啡吧!”叶希摆了摆手起身往厨房去了,她知道他最爱咖啡。“你只准闻不准喝啊,当心你的胃!”过伟珈不时地往厨房瞟瞟,顺便提醒她说。言罢眼光落到了今天刚送过来的报纸上面。上面一行醒目的黑体字写道:“阳光集团总经理背后的女人。”他不经意一笑,体内的八卦因子空前绝后地活跃起来。

叶希将香气四溢的咖啡端到他面前,却见他无动于衷,眼睛死死地盯着报纸。待她俯身要看的时候,过伟珈迅速地将报纸翻到另一版面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你不是说看报纸只用看标题吗?今天怎么看得这么仔细?”叶希扫了他一眼狐疑地问。“哦,偶尔也要细细地看一下,我喜欢看体育版的新闻,呵呵!”过伟珈欲盖弥彰地笑道。“切,你是个体育白痴,骗谁呐?”叶希不满地撇撇嘴,伸手抢过他手中的报纸,偏巧就翻到了刚刚那一版。看到标题的一刹那,她心中一震,接着便面不改色地轻声读了起来:“俗话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那么阳光集团樊总经理的背后的女人到底是谁呢?是他的正牌女友方欣怡还是一直目前风头正盛的商业女强人赵佳悦?据说目前……”

过伟珈听后眉头拧成了一个结,语气不耐烦地打断她:“好了,别再念了,没想到市内的早报也学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吗?念念又怎么样?现在的风气不就是这样吗?明星利用炒作来走红,这些商人利用绯闻来提高知名度,无可厚非嘛!”叶希满不在乎地答道,心里面却是暗潮汹涌。到底是集团老总了,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也算是青年才俊了,模样英俊潇洒,哪个女人不爱?想当年自己的老爸也有一两个情人呢,否则她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多出一位城府颇深的哥哥沈方佑来?“你真的不打算再出去了么?就这么安定下来了?”过伟珈无意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赶紧转移话题。

叶希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可是现在她觉得这种担心纯属多余。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初经世事便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叶希了,漂泊了两年多,她已经学会各种人情世故。就像现在,心里明明很在乎,却仍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她有了自己的面具!“过伟珈同志,别总把我当成个瓷娃娃。实话跟你说了吧,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不漂了吗?我认识的一个驴友坠崖了,不是在华山,我亲眼看着他掉下去的,当场死亡。见识了这些之后,我才发现以前的事情在死亡面前是多么微不足道,现在的我足够强大到去面对人生,所以你无须再像以前那样看待我。其实我心理素质一向很好,不是吗?那次只是个意外罢了,我只是没办法一下子接受那么多事情而已!”叶希说完耸肩一笑,表情与平常无异。

过伟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我也希望你走出了那场阴霾,往后也别到处漂了,你哥哥这两年来也很忙,他希望你能帮帮他!”“我对那些生意上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还有我不漂并不是因为我怕死,就是觉得客死他乡很凄凉,再说了,我父亲还健在!”说到这里她眼眶微湿,没料到最终陪他老人家安度晚年的不是自己的母亲。

没人能想到全市重点企业的老总的家坐落在市区内一个普通的小区,普通的三室两厅,装修大气却不奢华。当然,这只是樊睿的其中一个家而已,他心目中真正的家就是这样。赵佳悦送喝得微醺的樊睿回来时还以为开错了道,跟他确认了几遍才将车开到枫源小区内。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报纸上所说,目前的关系也只能算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车停下不到两分钟,便开走了。赵佳悦心里明白,他不是那种随意带外人去自己家里的人,况且他可是还有位不好惹的正牌女友。

樊睿带着浓浓的酒气站在门前按了半天的门铃,却无人应答,只能掏出钥匙自己打开。一进门便是满目漆黑,打开灯却见方欣怡像猫一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熟。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白嫩的肌肤上,散发出诱人的光泽,可他从来都是视而不见。“怎么最近总回来这么晚?”刚脱下外套便听见她略带沙哑的询问声。

他头也不抬地回道:“最近在谈一项合作案,过几天美国还有几家客户过来考察,自然就会忙些!”“后天就是我的生日,你打算怎么办?”方欣怡坐起身,拉起靠垫抱在了胸前,定定地望着他问。“哦,哦,知道了,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要不就在郊区的房子里办个晚宴?”樊睿怔了一会儿,随后便漫不经心地说。“樊睿,最近这一年多来你从来没对我上心过?整天摆着一副死人脸子对着我,我跟你有仇吗?当年是我把雅图毁掉的吗?当年若不是我们家鼎力相助,你也不会像今天一样风光!这么些年我能忍的都忍了,还有这个……”她边说边从茶几上抽出一卷报纸委屈地质问:“这上面写的什么想必你心里清楚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

樊睿面不改色地接过报纸扫了两眼,随后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小道消息你也信?有些不符合你的性格啊!而且,这些小伎俩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小伎俩?我怎么会见识过?自从跟你在一起,那些商场、情场上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关注。为了你,我付出了这么多?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吗?订婚结婚的事情你总是一拖再拖,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方欣怡突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连声质问,尖锐的嗓子因激动而发出一阵颤声。“我并没有要求你这样做,你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我想说的是,你不必为任何人改变,做你自己就好了!”樊睿说完不再理会她,径自往他自己的卧室走去。

方欣怡就这样三言两语被他给打发了,显然有些不甘心,但又找不出可以反驳的话来,只能气鼓鼓地缩回沙发上坐着。那时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对她还算是体贴入微,可是后来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次见面都冷脸以对,待她如同陌路人一般,而且清冷的目光还夹杂着些许恨意。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有什么资格恨她?他凭什么这么对她?为此她曾经跟他吵过、闹过,甚至还假称怀孕威胁过他,可是一次也没胜利过。或许是当年她太过歇斯底里了,她母亲见她如此疯狂,劝说多次无效后只能无奈地飞往法国的姐姐家去,眼不见为净。

如今只有她一个孤军奋战,想力图挽回些什么,谁知却连最后的自尊都没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年那个落魄小姐已经离开了,为什么她还得不到他的心?为什么他还被那个人之外的女人给抢走了?说实话,今早看到报纸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一丝欣慰,他与赵佳悦相处,说明他能够放下那个人了。后来转念一想,既然是放下了又怎么样?他始终是爱着别人,她仍旧是失去他了。

浴室的门刚一打开,她就像出膛的炮弹一样冲到他面前用近乎绝望的语气问:“为什么你不能爱我?我到底哪里不如别人了?我没叶希漂亮吗?我没赵佳悦性感迷人吗?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的好?”这些话说出来后她彻底失去了残留在心底的最后一点自尊,她的心在一点一点被痛苦吞噬,麻木不堪。最后索性贴上他的胸膛,紧紧地搂住他不放,汹涌的泪水瞬间决堤。除了他,她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樊睿很少见她这般脆弱,他怔在原地半晌才抬起手轻抚着她的背轻声说:“是你想太多了,你知道的,我一直是太忙了!”“你不爱我,还是你从来就没爱过我?刚开始我们不是很好吗?我们回不去了吗?还是你不愿意回去了?”方欣怡倚在他怀里哽声问。“别这样,当初我们都说好了的,还有……”想到当年她背地里做过的事情,他心底一寒硬生生地推开她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方欣怡见他突然变得冷漠起来,心中的愤恨如野草一般疯张,冲着他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叫道:“你根本就没有忘记她?当年她害你害得那么惨,你还对她念念不忘?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樊睿,你够贱!”“说够了吗?说够了就去休息吧,明天公司还有事,我先睡了!”樊睿根本就不理会她任何攻击性言辞,顺手带上卧室的门,隔断了与她有关的一切。是的,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抛到脑后,可是对那个人却不能。三年了,他努力忘掉关于她的一切,却总是徒劳。也许正如方欣怡所说,他的确够贱吧!她消失了三年,音信全无,而他还一直无法忘怀,她的好,她的坏,早已深深地烙在他心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估计是在外面漂的时间长了,现在待在家里倒觉得着浑身不自在。不过还好,叶希很快就接到了一桩活儿,将一盘磁带上的语音内容整理成文字,一个半小时不到她就完成了这项工作,200多块即将收入囊中。值得庆幸的是当年她没有听从父亲的安排随着樊睿出国留学,即使再相爱,她也不会失去自我,她有自己的追求。多年前对速录机的好奇让她踏上了首都北京,用了一年的时间完成了速录学习。学习的过程很枯燥,完全磨光了她所有的好奇,可多年后让她有了四处流浪还能不停赚钱的机会。

完成了任务后,她开始对着客厅特制的照片墙,贴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照片。对于热爱的事情,她总是乐此不疲。这两年多来,漂泊成了她人生第一乐事。当年拿到高级速录师证书的时候,她兴致勃勃地与一起学习速录的金鑫鑫在本市办了一家会议服务公司。对于那时落魄的她来说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为此她用当时她唯一的财产——一套两室一厅作为抵押创办了这个公司。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速录行业便越来越紧俏了,现在金鑫鑫已经将公司发展成一个培训与会议服务并存的机构,算是成就了她的理想。可是那件事发生后,她自己却失去了一起完成理想的动力,她的人生也随之走向了黑暗,一直到现在,她还处于混沌之中。未来的路会怎样,她依旧很茫然!“亲爱的叶美女,既然都回来了还不快点到公司帮我?你打算奴役我到什么时候?”刚刚想到金鑫鑫这个人,她就不请自来了,而且一进门就开始大吐苦水。“暂时不想回去,隔了这么长时间,手生了,速度上不来,还是不去为好!”叶希懒得去做那种朝九晚五的工作,便委婉地拒绝了。

金鑫鑫不以为意地往沙发一坐,接过她递来的水杯轻啜了一口笑眯眯地说:“你骗谁呐?郑州的小王都告诉我了,上次你去那边还帮了他大忙呢,据估计你现在速度达到每分钟三百多字了吧?我清楚得很,这两年你可就指着它吃饭了。沈方佑的钱,你根本没怎么动吧?”

叶希点了点头表示默认,接着开门见山地问:“大忙人到我这里不是为了说这些闲话吧?说吧,有什么事?”

金鑫鑫当然是有事才找她,不过见她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中暗叫不妙,便继续转移话题说:“沈方佑那么有钱,又是你哥,当初他害你那么惨,用他的钱天经地义!一定要用,你不用拿来给我用,最近正想去香港挥霍一下呢!”

见她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叶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想用他的钱还不简单,把张子娴给PK掉直接当我嫂子得了!”

这位金美女听后笑得花枝乱颤:“我只对钱感兴趣,就让张子娴好好地做她的‘闲妻’吧!她可真是倒霉,摊上你这么个吃里爬外的小姑子,整天撺掇别人挖她墙角!”“好了,你就说正事吧,不说你心里憋得慌,我看着也不舒服,少跟我拐弯抹角的!”叶希扬扬眉没好气地说。“行,那我就说了啊!这两年你让我一个人扛着这么重的担子,也是时候分担一下了。后天启耀公司有个大型会议,我没时间过去。这么重要的会议我又不放心别人去做,想来想去也只有让你去了。”金鑫鑫立即收敛笑容正色道。

叶希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如果我现在还没回来,你会怎么办?总有办法解决的吧?那么你就当我还在外面漂着吧!”“叶希,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当年那个精力充沛、有责任感的你到哪儿去了?我以为这些年你能从那场变故走出来,谁知你只知学会了逃避!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也很累了,我也想像你那样撒手不管、爱去哪就去哪,可是我不能。这个公司是用你唯一的财产换回来的,是我们共同的心血。我快撑不下去,你为什么还不愿回来?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他都已经快要结婚成家了,这下你们之间更加不可能了,你也不必再担心了……”金鑫鑫说到这儿,哽咽不能言语,最近她确实碰到了很大的麻烦。“对不起,都怪我太任性了,可是我不能……”叶希顿了顿,长长地吁了口气说:“好吧,你把会议需要的资料拿给我,我去。以后我也会回去工作,但你主外、我主内,成吗?”“其实我也对不起你,你才刚回来,我就对你发了通脾气!可是我最近真的太累了,我需要你回来帮我,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可以吗?”金鑫鑫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紧紧地握住叶希的手说。

叶希没料到平常那么精明能干、不知疲倦为何物的女强人也会有如此软弱的一面,这更加深了她内心的愧疚感。逃了这么多年,她始终不能逃出愧疚、后悔编织成的那张大网,到了最后还得一一面对。庆幸的是,樊睿事业丰收,又有美人陪伴,她总算不用再过于自责了。俗话说得好,大难之后、必有后福,这句话用在他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启耀的工作人员交代,这次会议全程都用英文交流。我手底下那里几个学历不算高、英文也不太好。以前有一次同声传译机出了故障,结果你可想而知!你的英文听力肯定没问题,就算同声传译机出了问题也没关系!”到底是女强人,金鑫鑫马上恢复常态,从包里拿出了一堆资料跟她讲解起来,看来她今天是有备而来。

金鑫鑫这个女人果然厉害,才两年功夫她就与本市的各大公司建立起紧密的合作关系。就像启耀这家中美合资企业,平常所需的速录服务全部是由她们的公司来负责,难怪她忙不过来。

参加会议那天似乎是诸事不利,明明头天晚上定好了时间,可第二天闹钟却没有响,还是金鑫鑫不放心打了电话来催才起的床。害得叶希胡乱套上平常的休闲服,抓起正装往包里一塞急匆匆地去赶车。平常这个小区出租车也不少,可今天等来等去也没见它们的影子,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终于拦到一辆。司机是个女的,车技不错、人也很热心,一路超车、插队及时地赶到了商贸大厦。

公司的会场布置人员早就到了现场,负责副打的唐文婷时不时地跑出会场向外张望,见叶希大包小包地从车上下来,连忙一路小跑迎了出来。叶希将电脑与速录机交到她手里,背着包直奔化妆间,换好衣服、整理好妆容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金小姐怎么还没来,还有五分钟就要开会了!”刚进会场,就见启耀的一名工作人员在质问唐文婷。

叶希见她窘迫的样子便走过去递上自己的名片说:“你好,我是希翼公司的叶希,这次会议将由我来担任速录主打工作!”

那人神色冷峻地扫了她一眼向她伸出手说:“你好,我是启耀的黎成熙,希望跟叶小姐合作愉快!”

叶希没料到启耀的总经理竟然在会前亲临现场检查工作,大脑脱线了片刻连忙伸手握了上去:“黎总好,多谢关照!”

那人客套了几句便匆匆地走出会场,叶希也赶紧回到座位上做好准备工作。好在唐文婷有过多次上会经验,她也无须太过担心。打开电脑进入速录系统后,她将小巧的速录机放在腿上开始进入工作状态。正如金鑫鑫所说,会议全程是用英语交流,谈话内容通过同声传译机传入她的耳中,随着她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那些内容一字不落地出现在电脑文档中。当她无意间瞟到内容发言人“樊睿”这个名字时,只觉大脑嗡的一声炸开了锅,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待她极力恢复平静时,三四分钟的记录空白让她有些慌乱,好在有多年上会的经验,她镇定地调整了一下速录系统,偷偷地跟唐文婷打了个手势,示意现在由她来做主打,自己负责校对。

利用开会时谈话的空闲,她抬头扫了扫会议区,一眼就看见那张熟悉英俊的面孔。见他眼睛盯着面前的一本资料,抿着嘴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让她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医院里,与他隔窗相望,从那时起,他们之间剩下的只能是恨了。那时他一定是对她恨之入骨吧?不过现在好了,他总算是从仇恨中走了出来,听说与家世相当的方欣怡订了婚,事业爱情双丰收。不像她,孑然一身,每日与茫然愧疚做伴,懵懂落寞没有追求,说难听点,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坐在这样一个角落埋首工作,想必他并没有看到她,这样想着她心里就放轻松下来,下面的记录工作也处理得游刃有余了。会议结束后,她与唐文婷迅速地将稿件整理好交到工作人员手中,随后跟她打了声招呼立即背包走人。

换上宽松的休闲装、将长长的头发绑成马尾,她气定神闲地走出化妆间,边走边给金鑫鑫打电话汇报工作,顺便再挖点小道消息。今天看那个启耀黎总的反应,想必跟她的关系非同一般。电话还没拨通就听见身后传来令她魂不附体的声音:“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碰面,叶希!”

他刻意拉长的音调让她觉得阴森恐怖,可装作没听见又显得太没风度了。思想斗争了片刻,她转过身堆起笑容回道:“是啊,真是好巧啊!”“我们多久没见了?”他边说边走近她,在离她一步之远的地方站定,灼灼的目光紧锁在她低垂的面庞。“呵呵,是有好久没见了呢!”他的突然出现,彻底打破她花了近三年的时间才筑起的心墙。想过无数种见面方式,想过无数个打招呼的方式,曾在镜前排练过无数次,可再见到他,她全然崩溃。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她微低着头,高高束起的头发丝毫起不到遮掩作用。“三年一个月又16天,我以为你从地球上消失了呢!”樊睿抑制着内心的激动一字一句地说。这么长时间没见,她还像以前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人消瘦了许多。

听到他迅速地报出这串数字,心如死灰的叶希突然萌生了一丝希望,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是,是吗?这么长时间了?真像做了场梦!”“可不是嘛,黄粱一梦!”樊睿长叹一声颇为感慨地说,如今物非人也非,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感到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悄然而下,叶希忙别过头向他告别,说完拔腿就走。“现在的你也学会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了?”樊睿并没有去追,而是站在原地抬高音调冲着她嚷道。

叶希不再理会,拐出了走廊快步地冲向大厅。她的人生充满了失败,刚才她多想表现得从容一些?至少不能让他看出慌乱,不能让他知道她还是很在乎。生活不就是一场梦吗?梦醒了,就该回到现实了。她曾欠他的,也可以一笔勾销了吧?现在的他什么都不缺,日子过得顺风顺水,也不会在乎曾经失去的那些东西了!想到了这里,她觉得心安理得起来,她也要找回属于自己的生活,她也要过上舒心的日子。找个人嫁了,生个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该有多好?“叶希,你在哪里?你回公司工作了?为什么不先跟我说一声?”躲在某个角落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手机不期而然响了起来,慌乱中按下接听键就听到过伟珈温和的声音,顿时泪水更加汹涌了。

三年前,樊睿亲眼看着她偷偷将电脑上的数据拷到硬盘里;亲眼看着她取走一项大型策划书的定稿;在医院里又眼睁睁看着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仅在他手机上留下了“对不起”三个字。这些事情如同电影一般在他脑上浮现,他知道雅图商贸有限公司本就是她父亲的,她只不过取回了属于她的东西。那个时候他对她又爱又恨,她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他说明,可是她没有。直到两年前发现了方欣怡与别人的秘密后,他才明白她是陷入了别人的圈套。当他决定原谅她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她的人,她就像空气一般消失不见了。

布置得朴素大方的办公室里,樊睿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成本分析表,而思绪却不知飘向了哪里。原本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的心湖就这样被今天早上的见面给搅乱了,她的突然出现让他措手不及。接下来该怎么去面对她?当她是曾经的过客还是重新……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闪过,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了,他跟她已经不可能了。虽然这样不断地告诫自己,但那颗悸动的心仍不安分地跃动着,他不甘心!

对于今天的偶遇,叶希回家仔细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总是会相见的,就当遇上个老朋友,点点头、打个招呼也就过去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她要赶紧恢复正常生活,他可以做到的事情,她也一样可以。以前从来没想过要找个人陪伴,现在却无比地渴望起来了。儒雅温和的过伟珈当然是上上之选,就冲他无比了解她这一层,她就应该义无反顾地嫁给他。可是,这么些年了,他从没有过任何越矩的言辞,更别提举动了。现在,她似乎成了可怜没人爱的代言人了,真是可悲!

心里有了这种想法后,在家门口与过伟珈见面的时候叶希就觉得不太自在。偏偏过伟珈又是那种洞察微毫的人,见她神情有异便开始盘根问底起来。经他一番啰唆的询问,叶希只得放弃与他携手走一生的想法。没等着走完半生,估计就被他给烦死了!“这周末要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你能陪我一起吗?”将她送到楼下的时候,过伟珈鼓起勇气问。“怎么?请我去给你撑场面吧?你不怕我这样子砸你场子?”叶希指了指自己一身休闲装扮笑道。“怎么会呢?你这样看起来很不错啊,不施粉黛、清新自然,少有的素面美女!”过伟珈像煞有介事地端详着她说。

叶希嗔笑不止说:“你就夸吧,把我夸晕了就没人陪你去了!不过事先声明啊,我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觉得不自在的话我一分钟也待不住的。”“放心,有我在,保准不让你不自在。谢谢叶大小姐赏脸,那家伙可是我发小,若是我一个人去了,肯定要被他讥笑了。”见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过伟珈心中异常激动。用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她对他不仅仅是怀有好感这么简单。“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估计我要是去了,你反而被讥笑得更厉害。从哪里拉过来这么个邋遢女人,真是煞风景!”叶希想既然是他朋友的话,婚礼的档次定然不差。“其实我倒是怕你去了之后全场男士的眼球全被你吸引过来了,到时候新娘可要找我算账了!”过伟珈爽朗一笑,温柔的目光掠过她微红的面颊转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沃尔沃。这车,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叶希被他说得越发窘迫,不耐烦地冲他摆了摆手说:“瞧瞧,唐僧转性了,退化成油嘴滑舌的猪八戒了。明天我还要去公司,不跟你废话了,反正去的时候你过来接我就行了!”

过伟珈目送着她上楼了这才转身往自己的车前走去,路过那辆沃尔沃的时候他有意识地向里面瞟了一眼。因天色昏暗看不清车里人的样貌,只是那人手里一明一灭的烟火亮光让人觉得非常诡异。

过伟珈那位朋友的婚礼排场真是不小,晚宴设在郊区的一座绿丛环绕的别墅。当天晚上就见四周名车云集,远远都能听见庭院中的乐队演奏的音乐。车子刚停在别墅附近,叶希就莫名地紧张起来:“你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排场不小啊!我,我有点不想去了,还是回去吧!”

过伟珈知道她向来讨厌这些奢华无聊的场面,微笑着握住她的手安慰说:“他与沈方佑以前的职业一样,市内有名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这别墅并不是他的。先别管这些,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以前家里举办宴会的时候我从来不出席。那些灯光下虚伪的笑脸、华裳包裹下黯淡的灵魂,我不想面对!”叶希置气地抽回手将头转向一旁不再看他。“叶希,别这样,我们都已经到了,快下车吧!你哥哥与嫂子还有金鑫鑫都会到场,有他们在,你不必太担心!”过伟珈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劝慰道。

叶希看着他希翼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心软,反正都已经到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入场了。她今天穿着一袭宝蓝立领齐膝旗袍,发髻高绾,耳上一对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更加衬得她清雅端庄。这身复古式的装扮让她在一群欧式洋装的女子中脱颖而出,当场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一身黑色西装的过伟珈轻环着她的腰,用略感自豪的口吻向身边的好友介绍他今天的女伴。

当晚灯光璀璨、悠扬的乐声不绝于耳,叶希被过伟珈揽着穿梭在衣香鬓影之中,不停的微笑让她觉得面部僵硬。繁冗的仪式过后,她便拉着过伟珈钻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刚刚坐了下来就见张子娴拉着沈方佑往这边来了。叶希向他们扬了扬手中的香槟算是打了招呼,不经意瞥见人群中一道靓丽的身影。

过伟珈说得没错,金鑫鑫果然在场,身旁的男伴正是启耀公司的黎成熙。一身剪裁有度的灰色西装衬得他更为冷峻严肃了,不过他看金美女的时候,眼中明显柔和了许多,或者还带着那么点深情。而金鑫鑫则是一身银色晚装,保守的大V字领,领周的大荷叶滚边也充满了浓浓的女人味,性感不失端庄。站在她对面与她攀谈的一位女子更是夺人眼目,一袭天使白色系晚礼服,抹胸长裙优雅飘逸,颈上配以顶级水晶饰品,贵气逼人。

叶希本想上前打个招呼,见到这么位艳光四射的美人倒让她望而却步。不是因为她太过艳丽,而是那人浑身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干练,与她慵懒的气场极不相符。偏巧金鑫鑫眼尖,远远地望见她,拨开人群便走了过来笑说:“到底是伟珈有面子,能请动你这样的人!”说完轻捣了过伟珈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叶希。“那是,如果我不来的话,估计又要被他上一场心理辅导课了!”叶希望着笑容满面的过伟珈说,心里面觉得暖意融融。

金鑫鑫与沈方佑他们简单地打了招呼后,附到叶希耳边悄声说:“他今晚也来了,就在那边!”

叶希当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顺着她酒杯所指的方向望去,果见英气逼人的樊睿立在人群中,身旁站着的就是刚刚见到的那位白衣美女。她淡然一笑问:“你是和黎成熙一起过来的吧?上次是不是和他闹矛盾了,才让我过去救场的?”

金鑫鑫面色微变,却佯装镇定地摇着杯中的红酒笑说:“我跟他只是生意上的伙伴,你别想歪了!”“嗯,不承认就算了,以后别总让我救场就成!”见她不愿说,叶希也不再追问,站起身准备向夫唱妇随的张子娴走过去,谁知大脑一时短路的金鑫鑫立在原地不动,恰巧撞翻了她手中的酒杯,暗红的汁液洒了她一身。

张子娴听见叶希一声轻呼连忙转过身来,见她宝蓝的珠光旗袍上一片酒渍,不由得皱了皱眉,随手招过旁边的侍者交代了几句。“这里的新娘是我朋友,我让这里的人带你去更衣室换身衣服吧!”张子娴走上来拉住叶希的手说。她以前跟叶希是同学,家境并不怎样,自从嫁给沈方佑后,举止与那些所谓的名媛淑女越发的相符了。“既然这样最好不过了,叶希,刚才我太不小心了!”金鑫鑫窘迫地附和着说。

叶希正巧想到一边躲懒,现在有这么个极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与金鑫鑫耳语了一阵便随着年轻的女侍去了。上了红毯铺就的楼梯后,拐进了一道长长的走廊,高跟鞋踩在羊毛织成的暗色长毯,走起来有些吃力。她实在不适合穿这种东西,她也不该到这种地方来。

估计是张子娴刻意交代,那名年轻的女侍拿来一身款式相似的月白旗袍让她换上。到底是社会名流,这些晚装想必应有尽有吧?叶希换好后并不想返回现场,便对那名女侍说:“不好意思,请问有没有宾客休息室,我觉得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女侍点点头便领着她到了更衣室对面的一个房间,叶希请她转告张子娴一声便在窗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这个房间装潢并不奢华,墙壁上挂着抽象的画框。室内摆了一张看起来很舒适的大床,对面两张沙发前放了一个茶几,除了床边的衣橱与横柜就别无他物了。叶希环顾了室内一周,觉得有些无聊,见床边的柜子上摆了一本书,拿过来一看是张爱玲著的《半生缘》。打开扉页看了看,颇有兴致地翻了下去。波澜不惊的故事被作者讲述得很有味道,淡淡的文字却让人觉得沧桑。叶希翻了两下觉得有些心酸,便用书遮住脸闭目养神。

朦胧中突然听见一声门响,还未回头便听见樊睿低沉的嗓音:“就知道你会躲在这里!”

叶希心中一惊,覆在脸上的书顺势滑落,她仍是安稳地坐在椅子向他点点头,一颗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樊睿面无表情地在床边坐了下来淡淡地说:“你还是老样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不过你倒变了一些。”叶希垂下眼帘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看的什么书?你兴致还真不错,《半生缘》?这本书我看过,很让人感慨!”樊睿欠身拿过她手上的书看了看说。

叶希一脸茫然地说:“我才刚刚看了开头,还没觉得有什么可以感慨的呢!你这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跑到这来干吗?”

樊睿当然不愿承认他是特意来找她的,他皮笑肉不笑地说:“烟瘾犯了,找个地方抽烟,谁知道跑这里来了。”

叶希笑了笑,闭上眼睛不再言语,这么长时间没见了,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叙旧肯定是不可能的,若是真聊起往事来,她在他面前就活脱脱一名罪人。“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樊睿一边将书翻得哗哗作响一边问。“出去逛了一圈,我就那些爱好,你知道的!”叶希仍是闭着眼睛答道。“你这一逛就逛了三年!”樊睿有些感慨,心中也由此升起一丝希望,他已经调查过了,她至今未婚。他边用手来回地摩挲着书面边问:“想知道这本书的结局吗?”“我已经知道了,两位主人公没在一起。其实这样也不错,要是真在一起了,估计也还是像他与石翠芝那样吧?”叶希平常很少看书,只要下决心去读就一定会先翻结局。

樊睿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这些人物都是被作者的意识控制的,要是换到现实中,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叶希见他越说越奇怪心里面便犯起了嘀咕,她站起身对他歉意一笑说:“离开这么久了,他们一定要找过来,我得先走了!”“叶希!”他蓦地起身,一把拽住她的手,只听一声轻响,戴在腕上珍珠串成的手链散了开来,落在地毯上悄然无声。

樊睿根本顾不得这些,一个箭步挡在了她面前:“难道你不问问我幸福不幸福?”

叶希甩掉他的手大胆地对上他一双漆黑的眼睛笑说:“事实摆在眼前,我没有问的必要吧?”“外人看到的都是些假象,你不是最了解这些吗?”樊睿仍旧锲而不舍地追问。“做人不能太贪心,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羡慕你吗?我最后想说的是,方欣怡比外面那个赵佳悦更适合你!”叶希说完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眼睛里装满了戒备。

樊睿仓惶一笑哑声说:“别人怎么会理解我的痛苦,我不是沈世钧,欣怡她也不是石翠芝,你更不是顾曼桢,我们都过不了他们那种日子,我们该过自己的生活!”“是啊,我们都该忘记过往各过各的了,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叶希边说边主动握上他的手,却被他用力一带揽入怀中。“可是我无法忘记,我想你!”樊睿说完便霸道地覆上她微凉的双唇,久违了甜美的气息让他迫不及待地要索取更多。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箍上她的纤细腰肢,想要尽情享受属于她的甘甜。

叶希奋力挣扎,无奈男女之间力道悬殊,最终只能任由他攻城略地。她强忍着委屈的泪水,以往倔强的她没有改变。她不会妥协、不会逆来顺受,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只等着他自取其辱。

果然如她所料,得不到回应,樊睿渐渐地止住了动作,呆呆地望着她凄然一笑:“我的弱点全被你握在手中,所以我注定会失败!”

叶希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恰巧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便是有节奏的敲门声。她像见到了救星一般奔了过去,将门开了一条缝看了过去,见是面色焦急的过伟珈立在面前便问:“你怎么找来了?”

她说完便走了出去,顺带着关上了房门。“倒是你,换衣服换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要么就是中途逃跑了!”过伟珈找到了她便放下心来,开玩笑式地说。“刚刚有些累了,便在屋里歇了一会儿。我们能不能先回去?看样子金美人明天是到不了公司,我得赶去坐镇才成!”叶希不由分说挽着他的胳膊快步地向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走去。

身在房内的樊睿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一颗心郁闷到了极点。三年了,她虽然未婚,男朋友总是有的。难怪她刚才反应如此冷淡,原来她早已是心有所属了。撇开当年不为人知的阴谋不说,她怎么会对他一点愧疚都没有呢?他蹲下身将散落在长毛地毯上的珍珠一粒粒拣了起来,这些珠子,还可以重新将它们穿起来,而他与叶希呢?还能重新来过吗?

当晚樊睿喝得酩酊大醉,赵佳悦又一次成了他的车夫。车开到楼下便停住了,她俯身去为他解下安全带,却一把被他按在了胸膛,随后耳边传来他痛苦的呢喃:“叶希,叶希……”这个名字,她不止听过一次了,真的很好奇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貌若天仙还是才华出众,值得他这样怀念?

用他的手机打了几遍电话确认方欣怡不在家,赵佳悦才敢把烂醉如泥的樊睿扶上楼去。看着他躺在卧室的单人床上沉沉睡去,她心中的疑惑更加浓厚了。他与方欣怡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同居了这么久还分房睡?这两个人真是有意思!

这些年来,叶希总是反复地做着那个冗长的梦!“叶希,你爱我吗?”见叶希刚将偷到手的文件袋塞入包内,樊睿便推门而入上前拥住她。“嗯!”她连忙应了一声,扬起头吻在他清俊的侧脸,内心紧张得如小鹿乱撞。

樊睿俯头凑在她耳边悄声说:“我也爱你,所以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给你!”说完对她笑了笑,表情显得很怪异。“樊睿,别对我太好,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报答你的。”在他深情的目光下,叶希觉得自己像个灵魂灰暗的妖精,不择手段地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拿你的人来回报吧,我们结婚吧!”樊睿凭空变出一枚素铂金戒指递到她面前,他了解她不爱钻石那种奢华的东西。

心怀鬼胎的叶希更加愧疚难当,当下只能和着簌簌而落的眼泪凑上他的唇轻吐了一句话:“要我吧!”

早已得知她的计划的樊睿心中更是有苦难言,他轻柔地吻去她脸颊的泪水推开她说:“我要的是你的心,你愿意给吗?”

叶希顿时愣在那里,半晌才挤出笑容艰涩地说了一句:“不是已经在你那了吗?”

接下来眼前的景象突然变换,夏日的午后,骄阳似火,只见一辆银灰色的沃尔沃奔驰在公路上,像个醉汉一般横冲直撞,突然间失控撞在了路边的护栏冲向了绿化带的路牙。随后便是满眼的鲜血,顺着趴在方向盘的脑袋淋漓而下。铺天盖地的红色顷刻笼罩在上空,压得叶希透不过气来,紧接着一阵刺耳的铃声将她拉回来了现实。一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看着聒噪不已的闹钟已指向了七点,她才意识到要起床上班了。这些年在外面漂过来了,她还真不习惯朝九晚五的生活。

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的时候,接到了过伟珈的电话,他已开车在楼下等着她了。一直以来,他总是那么贴心,如果生活中突然缺了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让叶希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他精心布置的圈套。“昨晚一定没休息好吧?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下车前,细心的过伟珈看见她眼下的两抹暗灰问。“好久没去过那样的场合了,有些不大习惯。回家的时候眼前还闪耀着璀璨灯光呢!”叶希笑说,低头看了看腕表说:“我得先上去了,今早上说好要给学员们做上会演示的。”“好吧,等你下班我过来接你!”

叶希摇摇头:“不用了,老是要麻烦你,我坐公交车就可以了,很方便的!”

过伟珈见她要下车,连忙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到她面前:“为什么不买辆车呢?你之前明明已经拿到驾照了!”

叶希接过卡看了看又还给了他:“这是沈方佑的吧,我不要他的钱,我也不要车!”“叶希,他是你哥,你用他的钱是天经地义。他昨晚特意让我交给你的,以前他确实做得不对,可你们是兄妹,再怎么也是血浓于水。”“你别说了,我不想为了他跟你吵,我先上去了,下班我自己坐车回去。”叶希说完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她倔强的背影,过伟珈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年确实是沈方佑做得太过分,换作是他自己,也不会原谅。当年更为隐秘的真相她还不知道,那个时候沈方佑承受不了心理的压力,便找他排解,将事情的真相全盘托出。做了这多么年的心理咨询师了,像沈方佑这么深沉的人还真是少见。他竟然可以伪装得那么好,像他这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确实非常可怕。不过也真佩服张子娴这种人,明明知道他是个魔鬼,还要义无反顾地跟他在一起。

中午刚吃完饭就见金鑫鑫风风火火地进了公司,相对于平常一丝不苟的装扮,她今天穿得有些随意,就连头发也是自然地披在肩上。接二连三的哈欠证实了她的猜测,叶希走到她办公桌前,伸手指着她脖子上的瘀青取笑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还瞒着我,这是什么?爱的印记?”

金鑫鑫顿时涨红了脸,投给她一记白眼没好气地说:“就你眼尖,估计这些年在外面野惯了,都练出孙猴子的眼力劲儿来了!”说完她一拍脑门叫道:“刚才在楼下我看见沈方佑的车了,不会是来找你的吧?”“你不会看错了吧?他怎么会来找我,找我也不见!”叶希脸色突变,说完就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拿着鼠标一阵乱点。“叶老师,外面有位客人找您!”正说着,就见前台小刘推门走了进来。“嗯,知道了!”不待叶希回答,金鑫鑫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出去。

小刘出去后,金鑫鑫便开始规劝起她来:“说实话,以前确实是他不好,但怎么说他也是你哥哥,既然他有心改过,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你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这个人太阴险了,你也知道,当初他接近我的目的竟然是觊觎我爸的家业。其实他要是直说,无论是从道德还是法律角度,肯定不会少了他一份的!”一想到要面对沈方佑,叶希就愁眉不展。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勾引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真是不可饶恕。“好了,他人都已经找过来,你还能不见?”金鑫鑫一提这事就觉得头痛。

叶希无奈地向她耸了耸肩,拉开门出去了。

其实想都不用想,沈方佑来见她无非是为了爸爸的事情。自从多年前爸爸的公司破产以来,他老人家就因中风而入院,后来被沈方佑送到乡下一处清幽的地方静养,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便是沈方佑的生母沈美娟。而当时自己一点也不知情,只知道家里败落了,父亲失踪了,而她只能一个人自力更生。好在母亲生前留下来一处房子,才让她有了安身之处。三年前沈方佑突然找上门,说出爸爸公司破产的真相以及利用他老人家的下落来要挟自己,让她利用与樊睿的关系来盗取雅图公司的机密。

自从妈妈得了肺癌去世后,她与爸爸的关系就一直很不好。那时候家里的产业是爸爸从外公手里接下来的,叶希心里一直认为它是属于母亲的,又想到这世上除了父亲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所以才会答应他的要求。当时把所有文件交给沈方佑的时候她就后悔了,纵然是樊家有错,但她也不能以这种方式来报复,而且樊睿是无辜的。

两年前她去乡下见到坐在轮椅上阔别了已久的父亲,除了感慨唏嘘之外,她还见到了一直伴在父亲身边照顾他的中年女子。白净的面容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很是和气,起初她以为是请来的保姆。当从沈方佑口中得知她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对着坐在轮椅上的父亲,一股难言的屈辱涌上心头。沈方佑比她大三岁,他的母亲是父亲的初恋,想必当初他是为了外公家的产业才与妈妈在一起的。难怪她从记事起,爸爸妈妈就经常吵架,难怪妈妈去世前不久坚持要搬到郊区的房子里静养。

自那天从乡下回来,她就再也没有到那边去过。一方面是因为后来她遭受了一连串打击后身体不佳,一方面是不想去面对与沈美娟在一起的爸爸。到后来,甚至将沈方佑都拒之门外了。这次听说半身不遂的爸爸在沈美娟的照料下已经能够连贯地说话了,在人的搀扶下也能够下地行走了。说平时念叨最多的就是叶希,因此沈方佑希望她能够回去看看他,虽然之前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毕竟父女亲情是割舍不断的。叶希想想许久没见着他了,其实心里面也一直挂念着,便打算抽空去看看他。不过一想到要面对沈美娟,她没来由地涌上一股妒意,就是因为她,才会让母亲如此痛苦。

因为利益,父亲娶了他不爱的人为妻,到最后两个人相互怨恨、相互折磨,终究变得一无所有。人这一生,何其短暂,又何其漫长,却总不能把握住自己想到的,就像她与樊睿。走到了今天这一步,错在于她,所以她不幸福。

秋日的凉爽天气并没有让叶希觉得舒适,心里的压抑总是让人提不起精神。一大早上,她打车去了乡下看望爸爸。如今他确实比当初要好得多,面色红润,在她的搀扶下可以走上好一段路。沈美娟对她也是特别客气,却也不令她感到疏离,由里到外透着长辈对后辈的爱护,打心眼里的那种。这样的举动,多少让她觉得不自在,但非常令人眷恋,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已故的母亲。

推着父亲在院里走了一圈,听着他唠叨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到底是人老了,越发的念旧起来,说得最多就是她小时候的趣事。起初叶希连附和的笑容也不愿给,后来见他仍旧兴致不减,便也投入地与他分享起当年的快乐来。为了母亲的事情,她恨他、怨他这么多年,童年时的幸福时光被她深深地封藏在心底,偶尔被他这么一提,倒觉得分外令人怀念,原来自己也曾那么幸福过。

本来没打算在乡下待多久的,但父亲与沈美娟盛情挽留,许久没过上温馨的家庭生活的她也有些留恋,便留下一直到吃完晚饭才走。走到了站台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她只得站在那里等出租,半个小时过去了,连一辆出租的影子也没看到。看到渐暗的天色,她开始着急起来,踌躇着要不要打电话给过伟珈让他来接。掏出手机翻出他的号,还没等她拨出就见屏幕上出现一个陌生的号码。她以为是公司的同事或是学员,立即按下了通话键。

一个“喂”字还没出口,就听见樊睿低沉浑厚的声音:“你现在在哪?”

叶希脑中“嗡”的一声,不知要如何作答,直到一辆黑色小车停在她面前才回过神来。“上车吧!”昏暗中看着樊睿摇下车窗冲她挥挥手轻松地说,就像十八岁那年,她站在郊区的学校门口等车赴宴的情形一样。

樊睿见她立在原地不动,便扯着嗓子叫:“别再犹豫了,我又不会吃了你。这个时候很难打到车,除非你想在这里站着过夜!”

叶希苦笑了一下,拉开车的后门坐上了车。一路上樊睿只是安静地开车,并没有跟她搭讪。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靠在座位上小睡。朦胧中听见樊睿问了句:“明天几号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看了看答道:“二十一号了!”不知不觉,十月就这么过去了,时间总是在不期而然间飞驰而过。“哦,已经是十月二十一号啦?日子过得真快!”樊睿抬高了声音回了她一句。

叶希这两年过得浑浑噩噩的,在外漂的时候根本分不清哪年哪月,只记得根据天冷天热加减衣裳。她并没有接话,呆呆地望着窗外。车子开到市区的时候,满眼流光溢彩的建筑,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樊睿见她没有搭腔,心中充满了失望。他以为她会记得的,他希望她没有忘记,可是看她没有丝毫的反应,失望之余他又觉得愤愤不平。难道这三年来她把关于他们的一切忘掉了吗?“就在这边停吧,我家就在附近!”车子开到了月光广场,叶希终于开了口。

樊睿二话没说立即将车停在附近的站台边,叶希刚下车,他突然伸头问了句:“明天你有空吗?”“有事吗?”叶希警惕地问。“也没什么事,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我想我们应该一起吃顿饭!”樊睿语气自然地说,如同面对多年不见的老友。见叶希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连忙又说:“那就这么定了吧,明天下午两点我过来接你!”说完不待她回答便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三年了,他霸道的个性还没有变。不喜欢奢华所以从不开那些拉风牌子的名车,就连车上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还是茉莉香型。说实在的,刚刚在车上虽然没怎么与他交流,但她还是十二分的贪恋与他在一起的感觉。十月二十一号,是他的生日,这个日子早已深深地烙在了她脑中。本来想对他说“生日快乐”的,想到他身边已经有了方欣怡了,以她这种尴尬的立场说出来有些怪异,索性就保持沉默。以后每年的这一天,陪他度过生日的会是方欣怡,而她,早已失去了这个资格!

叶希向来有赖床的习惯,十点多钟的时候接到过玮珈的电话,约她出去吃饭。对于他的邀约,叶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樊睿的事情,就暂时抛之脑后吧,她与他,还是不要有过多的交集,因为时间与立场都不对了。

为了照顾她的胃,过伟珈一般选择那些粥煮得比较好的餐馆。他的体贴入微让她感动之余又觉得不自由,私底下她也会偷偷地吃一些辛辣、冰冷的食物,好在她胃也够争气,至今没出什么问题。吃完午饭刚走出餐厅手机就响了起来,樊睿打过来的。她不假思索地按掉,依旧若无其事地与过伟珈说笑,可对方显然是充分发扬了愚公移山的精神,准备一直打到她接为止。

叶希无奈,于是准备关机,这时收到一条新的消息:“再不接的话,那我就直接打给你身旁的那位!”

这条消息带给她的不止是震撼,她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番,见街对面的克莉丝汀西饼屋前停着一辆黑色沃尔沃,车身在阳光下闪着锃亮的光芒。“怎么了?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过伟珈见她神色不对忙问。“没事,一个陌生的号码,不知道是谁的,等会儿我打过去问问,估计是打错电话了!”叶希说完手机又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叫,她对过伟珈歉意一笑便躲到角落去接电话。“现在离两点还差四十八分钟,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樊睿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冰冷,可以想象他一定是气到了极点。

叶希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樊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能不能不要见面了,对你我都好,不是吗?”“不行,今天你一定要准时赴约,你要敢逃的话,我现在立即冲过去把你揪过来!”樊睿斩钉截铁地说,叶希觉得他似乎真能从手机里钻出来把她给拎走。“现在的你真像个疯子,你等着,十分钟后我就到对面的店里找你,这样总行了吧?”叶希知道他向来说一不二,为了不惹出什么麻烦,只好乖乖就范。

过伟珈真是很好打发,被她三言两语就给哄回去了,接下来她就要去面对那个难打发的怪坏脾气的樊睿了。怕被过伟珈发觉,她刻意兜了个圈子才走进西饼屋,正见樊睿提着刚刚包装好的蛋糕准备出门。“我觉得时间提前些没什么不好,既然你吃了午饭,那我就带你去消化一下!”见她坦然地走了进来,樊睿浓眉微挑,拉着她往车前走去。“你要带我去哪?”叶希坐在车里,面色紧张地问。

樊睿专注地开着车,没有理她,直到听到她抬高声音问了不下五遍才慢悠悠地开了口:“去一个我们去过的地方!”“真是没法跟你沟通了!”听到他含含糊糊的回答,叶希忍不住抱怨。“是没法沟通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意跟我沟通?”她的话刺激着樊睿每一根神经,从见到她与别人出双入对的时候,他内心的妒火就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叶希见他语气里充满了火药味,也不想跟他顶嘴,便扭头望着窗外,暗想这次回来真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车子开到了忆江南便停了下来,忆江南是本市的高级会所之一。平常到这里的客人多数是各大企业的高管,因此外国人更是不少。三年前他曾带她来过,那时她与樊睿正值热恋,那天也是他的生日,两个人在一间小包里,他听她唱了一晚上的歌。

叶希知道多问无用,跟他来到了当年的那个小包。侍者调好了音响、上了果盘与红酒后就没再出现,这里的KTV公主更是连头都没露一下。阳光被厚实的窗帘遮挡在外,室内的吊灯昏暗无比,处处显露出暧昧的情调。这让叶希神经紧绷,暗暗后悔真不该随他来这里。

樊睿一进门二话没说,脱下西装扔在暗红的沙发上,一开始便点了那首梁静茹的《恋着多喜欢》,就是当年她唱了一晚上的歌。“要来一杯吗?根据我的经验,你酒后唱歌非常动听!”樊睿斟了一杯酒放到她面前表情怪异地说。“我现在不能喝酒,你慢用!”叶希将酒杯推到他面前,眼皮都不抬一下。“那就吃点水果吧!”樊睿锲而不舍地将果盘推到她面前,有些不耐烦地说。

叶希更加不耐烦地回答:“樊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越活越幼稚了?你觉得你这样做有意思吗?”“难道你觉得没意思吗?那你觉得怎样才算有意思呢?”樊睿冷笑一声反问道。

他这副无赖腔调让叶希非常反感,她迅速地抓起包起身说了句“生日快乐”就要夺门而逃,却被赶上来的他死死地扣住手腕:“还没切蛋糕唱生日歌呢,你就要走吗?”“难道你不觉得让方欣怡陪你一起过生日更好吗?或许赵佳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叶希并不反抗,转过身玩味地望着他。昏暗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让樊睿产生一种错觉,她是在吃醋吗?她还清楚地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可是我觉得你陪我是更好的选择!”将她拉回沙发坐了下来,顺手把麦克风塞到手中说:“给我唱首歌吧,就是这首,有句歌词我一直记得很清楚‘没有你我怎么办?’,这些年了,没有我在你身边,你是怎么过的?哦,我忘记了,你身边一直有个人陪着吧?”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只怕他已死了无数次了。叶希恶狠狠地瞪着他,胃部开始隐隐作痛,她把麦克风往地下一摔气急败坏地说:“樊睿,你有病吧你?还是你太闲了?没事做的话你大可以到山区晃晃顺便资助一下失学儿童,没必要跑到这里来发疯!”“如果当年不是你,我可以拿整个雅图去资助他们。这么些年了,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吗?你对我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在医院的时候,我命差点没了,你连一句话也舍不得跟我说吗?你的心是肉长的还是冰做的?”樊睿越说越气愤,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手指几乎嵌进了她的皮肉。

提到当年的事情,叶希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她木然地坐在沙发上,当年的场景影片似的在脑中回放,丝毫没有察觉樊睿渐渐逼近的狰狞面庞。他的吻雨点般地落在她的脸上、颈上,嘴唇所过之处留下他久违了的温热气息。见叶希没有反抗,他动作越发的大胆起来,身子一倾将她压在了身下,伸出右手想要拉下她外套的拉链。“住手……你……”颈部的一阵酥麻终于让叶希回过神来,连忙伸手阻止他的入侵。谁知樊睿不仅没有停手,放在身下的左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探入她的衣内。她又气又急,用尽全力将他从身上推开,毫不留情地抬脚将他踹翻在地。

樊睿跌坐在地上并不马上爬起来,就势坐在地毯上伸手抓起红酒仰头喝了个底朝天,然后一抹嘴巴恨恨地说:“当初你拿走文件的时候不就是希望用身体交换吗?三年前就如你所愿,雅图垮了,你也该交出我应得了的吧?”

叶希没料他会旧事重提,屈辱夹杂着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冷笑着站起身果断地说:“好吧,我给你,不过说好了,以后我们就两清了,你也不要再过来纠缠!”说完她开始拉下拉链,谁知拉到一半就卡住了,她越是急越是拉不开,一不做二不休将它从头脱了下来,接就着开始脱里面的打底衫。

樊睿完全被她的行为吓懵了,他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顿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刚才的疯狂劲完全消退殆尽。见她上身脱得只剩内衣,满脸是泪地解着后面的扣子,他突地站起来拿起西服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好了,刚刚是我不对,我气昏头了。我先出去,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吧!”恢复理智的樊睿语气变得很冷漠,与刚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见他出去了,叶希迅速地抹掉眼泪拿起衣服穿了起来。不管她怎么努力控制,委屈的泪水还是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那一瞬间她真希望樊睿不顾一切地扑上来,那样她就不用再被愧疚折磨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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