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大黄狗—飞奔天庭(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3-30 10:3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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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鑫

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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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大黄狗—飞奔天庭

再见,大黄狗—飞奔天庭试读:

引 子

狗也是有尊严的!我蔫了吧唧地趴在狗窝里,舔着伤口,清高地想:像我这样一条

从小在主人家中养尊处优、遍体金黄的良种看门狗,总该有点尊严吧

—刚才,男主人用一条锈迹斑斑的铁把家什,将我好一顿胖揍。这次人家是真下了黑手,绝不同于以往只拿根婀娜多姿的柳条远远比划比划完事儿。

我的罪名,是咬伤了村子里一条名贵的腊肠宠物犬。其实一直以来,村里的哥几个都会利用玩耍之便,隔三岔五地将这小子拿来练练牙口,如此爽口的品种,谁不咬谁遗憾哪。只是这次我没把握住分寸,下嘴狠了点。问题的严重性在于,这是富贵人家的狗!估计,这是该村有史以来发生的最骇人听闻的大案了:富人家的宠物犬被穷人家的看门狗当街咬得鲜血淋淋—其轰动效应绝不亚于富人被穷人当街咬得鲜血淋淋。所以,接下来发生的所有的事,都是我活该。

先是富人的亲儿子抱着受伤的“干儿子”,一脚踹开俺家大门,后面尾随着哭成了蜜桃眼的富人老婆,再后面定然是怒气冲冲的富人了。蜜桃夫人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雍容,疾步冲到我温馨的小窝旁,一手指狗头,一手拍胸口,空洞地干号着,还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条刚刚离水的鱼。

这年头拼爹失利带来的不良后果极其严重,但为主子辩护的本职却是丢不得:一狗做事一狗当,你家“腊肠”是我下的手,与主人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后面的男人见状,竟高声朝屋里喊道:“你家的狗是不是疯了,咬伤了我家的宝贝,不但不认错,还敢这般狂叫!”老主人已披着外套从屋里连滚带爬窜了出来,就差给人家跪下了。

也没费多大工夫,我的罪名便被正式罗列得有板有眼:残暴不仁,坑兄害弟,咬狗不看主人……按“蜜桃”的话说:这条疯狗,够拉到菜市场活剥半个小时的了!我家主子毫不怠慢,先把眼睛弄得跟我的眼睛一样红,然后随手抓起一根木棍—但犹豫了片刻,还是丢了出去。我正心中一热,感动不已,人家手中却已迅速换成了铁棍!

整个操练过程,我始终咬着牙,没有躲闪,也没有吭声。酷刑持续了个把钟头,直到富人一家的怨气消弭得干干净净,瘫作一团的我才像块废旧抹布,被随手丢进了狗窝。

我确定狗是有尊严的!时间过去了三天三夜,我始终倔强地汤水不进,任女主人捧着再

鲜美的肉包子、用再动听的声音规劝,老子眼睛都不会睁一下!我感觉越来越困。我想我是发烧了,我老是做一些乌七八糟的梦,总梦见一些个冤魂,有窦娥、屈原、岳飞和大禹他爹……后来,我就深深地迷恋上了做梦。对,夜以继日地做梦!尤其白天,哪怕偶尔清醒都成了我唯恐避之不及的灾祸,我会立马强迫自己把眼睛闭上,迅速睡去!

就是,白天与我有什么关系—白天冷冰冰的家,与我有什么关系!白天冷冰冰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白天冷冰冰的世界,与我有什么关系!

天快亮了,我该睡觉了……  第一章升 天1

主人得道了!天刚蒙蒙亮,我趴在鸡窝门口,与一只叫“光明”的公鸡聊得正欢。

其实,光明公子尚算得年轻,只是鸡毛脱了大半,显得老态龙钟了点。说来可惜,在“光明”成为“光腚”之前,这小子还是趾高气扬了些时日的,在那个没钟没表的年头,每天准确的鸣叫,的确帮了这家人的大忙,甚至一度被主子奉若神明,整天儿好言好语、好商好量、好吃好喝伺候着,我们一干奴才家畜无不羡慕得要死,老远便会“光明使者、光明使者”地景仰不已。小家伙却每次挺着胸脯、踱着方步,瞧都不瞧我们一个正眼,除了几只母鸡,也很少见到他与其他禽兽进行实质性的交流。

好在旺运不长,这厮贵宾待遇没坚持半年,一场H1N1下来,嗓子便哑成了破锣,鸣也打不出半个,活脱脱出落成了一个垃圾闹钟。再后来,光明嗓子没恢复,却因为大量偷食止咳药丸,落下了严重煺毛的后遗症。大家晓得,近期,我也时运不济—比隔壁王二麻子的脸还坎坷呢。所以,才会在人人都忙着落井下石的时候,与这只“落魄白条”彻夜沟通得热火朝天。

这时,我们忽听得凌空一声炸雷!没过多久,便有一束刺眼的白光直插男主人房顶!我俩正担心,自家主子别是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给雷劈了吧,却抬头瞧见,老小子正笑逐颜开地团坐在一只箩筐里,徐徐上升呢。筐上明显印着四个大字:成仙专列。男主人姓孙名武,笃信教义,天天修炼,啥活儿也不干,至于进程……我们可以从分居多年且满腹牢骚的女主人嘴里,了解得一清二楚。自从去年同村的张果成仙后,孙武同志就进入了最后冲刺的关键阶段,现在看来,必是大功告成了。

说话间,云层里又徐徐滑下一只箩筐,却贴了另外四个大字:家畜随从。我和光明会心一笑,赶紧跳了进去!屁股还没坐稳呢,便感觉一大一小两只黑影相继窜了进来,定睛一看,一头猪,一只猫。猪叫大蓬,猫叫十三,都是主人的宠爱之物,好在彼此算不上嫌厌。四个畜生心照不宣,同时伏下身子,静等着箩筐上升。万般期待中,那束温暖而可爱的白光,终于再次泻了下来!正当“驴友”们满心欢喜之际,箩筐却像只落进蜘蛛网的苍蝇,向上猛蹿了几下,便静止不动了。

我们把大小不一的脑袋慢慢探出筐沿,狐疑地四下张望着……一只蝴蝶个头的老精灵,不知何时落在了我们头顶的绳索上:“诸位,不好意思,超载!你们四个是剪子包袱锤呢,还是三人合伙,扔下一个去?”

我与公鸡和猫异口同声地建议:“剪子包袱锤!”猪大蓬低头看看自己毫无胜算的剪刀蹄子,眼神非但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黯淡,反而流光溢彩:“天使官,有件事我本不想张扬,但既然到了这个分上,就不得不说了。你们军方有位高层,叫天蓬的,你应该略有耳闻吧,我们是近亲,至于多近,我不便透露,反正主人这次升天,就是我托他老人家打通的关系。让不让我上,您看着办吧!”

猪头说完便一腚坐下,翘着猪蹄子,不再言语。蝴蝶还未置可否呢,猫十三便缓缓站起身,甩了甩额头的几缕乱发,自腋下拈出一团纸条,缓缓展开,嘴里念叨着:“还以为用不着了呢……呶,主人的亲笔留言,大家都是文化人,就不需要我逐字逐句地解释了吧?”

纸条虽然拿倒了,但我们还是迅速辨别出了上面清晰的八个大字:位列仙班,此猫特招。认识这么多年,我的确没像此刻般强烈地想过,如何把猫十三的刘海一把扯个精光!公鸡却相对“大气”一些,只是不太服气地扭头找到蝴蝶:“天使同志,这刚刚得道成仙的凡人,有权自主招生吗?”

蝴蝶庄严地点点头:“有名额!”光明开始死乞白赖地一腚坐下:“反正按历代习俗,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这是老规矩,我与哮天,坚决不能下!”哮天,正是鄙狗的名字。我留恋了一眼极有可能迅速发展成死敌的三个战友,然后转向愁眉苦脸的老仙差:“天使哥,天庭对随从成员,有何限制吗?”

大蛾子撇撇嘴:“当然,天庭规定,随从成员的总重,必须少于……或等于一头驴。”我再狡黠地问:“有没有标明,是头什么驴啊?”“驴就是驴,还分什么驴,不就前几日张果老仙牵上去的那头驴吗?”

我哈哈一声笑,故作渊博状:“大师,您久居天界,定然不了解凡间俗事,没错,如果您按张果家的那头小毛驴来计,我们的确超重,但您看这头……”我一指正在驴棚里打盹的骡子,“按这头驴的标准,我们的重量,还差得远呢!”

天使的神情瞬间凝重起来,看得出老小子这次摊上难题儿了—我们四位轮番斗了三局地主,才听他长叹一声:“那我就与同事们试试,但有一点,我首先说明白,升天的通道一旦打开,地狱之门也是同开的,地狱的引力可是大得很,我们自然会尽力拉你们上去,但如此重量从没试过,一旦体力不济,大家会有堕入地狱的危险,到时,诸位可不要后悔啊。”

我们想都没想,齐吼一声,赌了!2

神仙的乌鸦嘴,果然是开过光的—贼准!任凭头顶上的四只蝴蝶个个累得脸色酱紫,翅膀也扇成了螺旋桨,依然阻止不了一筐子动物慢慢向地狱滑去!

正在此时,从雾门边的深邃处,传出了两声厉鬼般的惨叫!咯咯……寂静的箩筐内终于有了点响声。我纳闷地瞄了瞄诸位—哦,噪音来自于猪牙呢!还是神仙心存仁善,老天使开始轻轻抚摸着猪头,柔声安慰道:“这位猪老弟大可不必惊恐,刚才吼叫的,正是镇守一层地狱的红蛇鬼怪,据说人家是不吃猪肉的!”“不吃猪肉?高老庄来的?”猫十三还真是位不耻下问的主。蝴蝶也配合得相当耐心,解释道:“据说,此怪生前是天庭一灵蛇,主子正是四大天王之一的广目天王留博叉,想必老留与天蓬元帅交情不浅,所以这孽畜爱屋及乌,顺便戒了猪肉也未尝不可。”猪头正要再哼唧什么,天使又发起了狠话:“眼下,这的确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否则,再过片刻,大家冲破这层雾门,里面每一层驻守者,都是吃猪不吐骨头的恶魔哇,到时,就算主人真有心救你,估计猪毛都寻不到半根了。”

猪大蓬终于不再言语。我瞅瞅筐外迅速上涨的雾气,知道形势已迫在眉睫,不由心急如焚。结果,就在雾气漫到筐沿的关键时刻,猪大蓬同志愣是一个跟头,翻出了筐外。箩筐重量骤减,在四位天使的努力下,立刻如流星般窜向了天庭。

众人开始默不作声,估计都在努力回忆着蓬蓬平时对自己点滴的好。素材刚搜集了一半,忽然感觉筐子一顿,头顶上传来了机长如释重负的叫嚷:“各位旅客,天庭到了,请下筐!”

众人赶紧撇了猪头,激动万分地趴着筐沿,睁大眼睛,尽情欣赏着所有地球生物都梦寐以求的天堂景观……呃—哥儿们,进过农贸市场吗?就是农村的小商小贩每隔固定的几天,就会聚在一起进行私下交易的那类场所:鸡飞鸭跳、牲畜乱窜、污秽横流、嘈杂不堪!此时,我们面对的,绝对是一个标准的、大型的、管理还不怎么规范的农贸市场。

我们在箩筐里足足愣了半天,直到老蝴蝶在脑后扇着翅膀不停地催:“赶紧下筐,赶紧的,我们这还忙着呢,下一趟又得晚点!”

把守门口的,是两只黑熊。其中一只伸腿挡住我们的去路,动作粗鲁,神态傲慢,语气也算不上和善:“新来的吧,登记去!”

往旁边走不远,果然有张挂着“随从登记处”铭牌的小桌,桌上一摞表格,正有一只卷毛绵羊弯腰凸腚地趴在桌上填表,绵羊身后还有几百头品种不同的家畜在排队等候,我们自觉地呈纵“一”字形排开,接在了一群家鸭后头。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忽听脑后的猫十三狂叫一声:“主人,

主人,我们在这儿呢!”顺声望去,果见我家主人正同一年轻俊俏的后生在“市场”边缘四处打量,听到猫叫,抬手朝这边一指,旁边的青年赶紧快步走到门卫处,耳语了几句,然后一招手,嘴里喊着:“孙武的家禽随从,不用登记了,进来吧!”3

过门口时,一对狗熊齐刷刷地朝我们弯了弯腰,这使我猜度到主人旁边的帅哥定然是个有身份的神物,果不其然。老孙先是指着我们逐一介绍,然后手掌一反,托着才俊:“这位是杨二爷,先辈是天庭的重臣,如今成年在即,正与我同在成仙班一起学习……”

原来主人得道后,正式成仙前,需要进一个名字叫“成仙班”的天庭教育机构深造一番的,这可能就是凡人们常说的“位列仙班”吧。仙班的成员,成分不一,有得道的凡人,有成年的神仙后人,有得了大赦的佛家犯罪分子,还有一小部分作出突出贡献的妖魔鬼怪……但唯独没有家畜随从—我们“脱俗”的场所,正是眼前的农贸市场,在这儿呼吸上个把月仙气,体内的俗气自然会消失殆尽,身体也不用再依赖五谷杂粮就可保持一辈子的皮毛油亮、体态丰盈了。

主人介绍完这一切,便急匆匆挽了杨二回课堂去了,还解释说班主任菩提老师是个异常严厉的主儿,连班上的神二代和体育生那帮儿刺头都望而生畏……等我想起猪大蓬的事,再仰头寻去,二位大仙早没了踪影。

第二天,我们就发现,市场毕竟是市场,绝对是个可以任意交易的场所,而且惊奇地发现,凡间的东西,在这儿都是至宝:公鸡的空药瓶子,就换了一坨可以充饥的棉花云,还挑剔地选了草莓味的;我的一条破旧狗链,换了一块七成新的小排量筋斗云,这东西速度极快,我只念了一半提速口诀,“咻”的一下,就已经看不到南天门口那座高耸的牌楼了;猫十三最有头脑,一只铜质发夹,交易了几包鱼干和一块质地纯正的东海水晶。可惜,鱼干属于违禁品,被熊保安没收了,说是下界时归还,但没开收据。水晶的妙处却很多,可以变云变雨变彩虹,只是黑猫对“天气预报”热度不高,新鲜劲一过,便拿水晶给我把玩,然后想换我的二手交通工具。

我没同意,水晶也没还他。当时,我和黑猫手头值钱的物件,基本换成了一堆不能入口的天庭玩具;公鸡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苦瓜味的棉花渣子后,所有的家当,也就只剩摇曳在尾巴尖上的那根鸡毛了—他刚与隔壁的书贩子达成协议,用这根鸡毛换一套烫金的小版本《无字天书》,以了却自己多年趋之若鹜的收藏梦想……后来经过鉴定,那只是一摞空白的天庭公用信笺而已。

综上原因所致,那段小日子,我们过得极其有个性—天天被“饥寒、劳累、病痛、孤寂、空虚”轮番伺候着,煎熬足足持续了半个来月。

第二次见到主人时,我们的身体,已经轻得像一片可以任意在微风中徜徉的羽毛了,这应该就是脱俗成功的标志吧。老孙仙风道骨地戴着毕业帽,满眼欣喜地望着我们,由衷地乐。我正全神贯注地想着心事,一不留神被主人拽下云端。“哮天呐,借一步说话。”

我立马一个箭步,紧随主子身后,来到广场边沿的僻静处。老孙开始不停地抚摸我的头—主子这类动作,大都带不来什么好差事:“哮天哪,我知道,这一行随从中,你是最忠心的,所以,有个小难题,想跟你商讨一下。”

我瞪大了眼睛,尽量显得全神贯注,以对得起这庄严的身份。“上次与我一起的杨二,还有印象吧,这小子身份可了不得,

据说是玉帝的亲外甥,咱若攀上这高枝,前途无量啊!班上几个后台不是很硬的,都在拼命巴结这杨二,只我知道的,就有个叫老沙的和尚,送了杨二一把祖传的三尖两刃神锋戟,其他还有送缚妖锁、照妖镜、八爪龙纹黄袍的,总之都是一等一的宝物啊!”

接下来,果然就入了正题:“可惜,我老孙是一件也拿不出来啊……哎,不过,这小子对狗特别感兴趣,上次他看你的眼神,你是没注意,那叫一个恋恋不舍呢!”

我突然预感,自己可能没有必要展示筋斗云和红水晶了,那根本改变不了主子执意拿我垫脚的决心。最终证实,我还真没误会谁—接下来,老孙头用了大量夸张煽情手法,长篇赘述着杨二当初对我的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和爱不释手,直到连我自己都坚信不疑地认定,杨二会像期盼初恋一样盼望着与我再次会面,并山盟海誓生死相依……

自打脱俗成功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如此揪心的感觉了。我用了一炷香的工夫,才艰难地把自己的表情和语气修缮得平静如常,并开始频频点着狗头—傍上玉帝近亲,毕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我麻木的脸上,毫无表情,自始至终,我都没反驳什么,没提任何条件,也没说任何谁离不开谁的话,只是一味应允下来。

望着孙武雀跃的背影,我感到有颗跳动的心,碎了一地。4

杨二这小子,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爱狗人士。整个上午,他都像伯乐遇到了千里马一样,如痴如狂地摸我脑袋挠我脖子捋我尾巴,我却基本无动于衷,径自埋头继续吃我香甜可口的狗食。

新主子见我吃得欢,又取来一只蟠桃榨成汁,泡开一包压缩棉云,倒入我的狗盆。杨二心细,说起话来也嗲声嗲气:“哮天啊,多吃点,刚开始脱俗的神仙,都是靠棉云充饥过渡的,这蟠桃可是缺货,平常仙家都吃不到呢,我这专门去王母后宫偷来给你尝尝,可以增强你的元气,味道咋样?”

我拼命地吧唧吧唧了嘴,以示满意……打第一个饱嗝时,我忽然想到一路同行的猫十三和公鸡光明可能还瘪着肚皮呢,赶紧扭头问道:“二爷,有袋子吗,我那俩哥儿们都清水锅里泡好多天了,剩下的棉云,我想给他们送点去。”

杨二微微一笑:“你小子还挺仗义,正好等会儿要去大殿参加分工大会,估计他们也要到场,不过,打包却是不行,随从吃蟠桃本就有违天规,再大摇大摆地提到大殿去,太张扬了。这样好了,等分工活动结束,你带朋友们来圣母阁饱餐一顿,不就得了!”

我感激地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正在地狱度假的猪大蓬,那厮估计也十有八九修炼成“瘦肉型”了,正要再次开口相求,却忽然传来三声钟鸣,杨二一拍我的狗头:“走走走,集合了,这次会议可是关系着我们的命运,耽误不得。”

我赶紧唤出筋斗云,载上新主子,一路绝尘而去。同样是人头攒动,灵霄宝殿可要比南天门规范得多—人人按标示站位,纵横成排,方齐归整。杨二拽着我的耳朵往前挤时,只费了三两个“借过”,主席台上的坐牌,就已经清晰可见了。

我意识到,日后认齐天庭核心领导班子的机会不会太多,所以赶紧下意识地对照着相关面孔,细心铭记起来—玉帝王母居中,左右依次为观音菩萨、托塔天王、太上老君、太白金星,还剩一个位子,没牌,只见两位分别长着蛤蟆脸和树杈头的大叔,相互礼让了半天,谁也没好意思坐,最终一起双双下台,站在了最前排的正中央。杨二告诉我,那是阎罗王和东海龙王……哦,大户人家!

主持的那黄毛小子,正是杨二的班长兼死敌,兼混蛋,兼不是东西,李三蹦子同学。当然,没一会儿,我便从三蹦儿的自我介绍中了解到,人家其实叫哪吒的。哪吒,比我想象中要成熟得多,完全不是国产影片中穿肚兜、扎小辫的幼稚形象,而且开场白的语气,也铿锵有力,神情激扬,一看就是正宗的官宦“家教”出身,根正且苗红啊—只可惜,小子头发染成了黄色。接下来,在热烈的掌声中,玉帝缓缓起身,脱稿整了大约半个来小时的即兴演讲。初期,我左右一瞅,全场正在埋头记录呢,终于明白了先前杨二让我带齐纸笔的用意,赶紧随波逐流,奋笔疾书。等老领导讲到“我愿甘当天庭人民的儿子,并乐此不疲”时,因为一时想不起“疲”字的写法,我扭头凑上杨二的笔记本,却看到了一只乌龟,素描的。

回家路上,我与黑猫、公鸡同挤在筋斗云里,蠕蠕前行。杨二换乘五彩祥云后,早没了踪影,这是天庭中层领导干部的标准配驾。刚才小主人是被封了王的,王号很长,叫什么“英烈昭惠显灵仁佑王”,享受同等待遇的,还有哪吒,他好像被封了个什么小将,名称很短,我却一个字都懒得去记。出于礼貌,我下意识关注了一下前主人,孙武得了一个“凤凰仙”的职称,负责在流沙河以外的凤凰山上栽梧桐,养凤凰。估计先前送狗的成果不是非常显著,人家送三股子叉的沙和尚,还封了个“御前卷帘大将军”呢。

至于我们一干随从,待遇倒是公平公正的。天庭有规定,先天得道的,为神,后天修炼的,为仙,神起步就可为官,仙只能从底层一步步做起,但无论神与仙,随从都一视同仁,若无重大贡献,皆不得为官,不得封号,不得受供奉。我们与凡间动物的区别,就是可以赏一具直立行走的人体躯干,但头部不改—大多数同事对此都颇有微词,人身兽头,不伦不类的。

猫十三和公鸡光明就不太习惯,活脱脱两具僵尸,低垂着陌生的手臂,呆呆地站在圣母阁客厅柔软的地毯上,过了老半天,才尝试着活动活动唯一熟悉的猫头和鸡头,还有舌头。黑猫很少如此恭维别人:“哮天,你这居住环境,不错啊!”

我盛了满满两碗桃汁棉云,递了过去,公鸡二话没说,张嘴便大口吞咽起来。黑猫推让了个把回合,也坚定地捧在了手里。我正攥着俩桃核看二位哥儿们吃得香,忽然自敞开的大门外传来一声尖叫:“哎哟!哪来的一群野畜生,在此偷食!”

我周身一颤,惊恐地朝门口望去,不由手心冒汗!来者是只一人多高的火眼金雕,矗立在台阶上,大张着双翅,竖着一身坚如钢铁的翎羽,尖喙如镰,弯爪如钩,双眉倒立,猩红的舌头如冥火般咝咝作响,标准一副惹是生非的架势。

摆poss谁不会!我们哥仨就地一滚,纷纷现出了战斗原型:十三怒张出指爪,恶狠狠地喵叫两声;我龇龇狗牙,为节省体力,都没舍得汪;白条公鸡一个跟头越过我俩……

双方远远比划着,耍了半天酷,正要务实地开张之际,却凌空传来一声喝止:“各位,且莫动手,都是自家兄弟!”众人抬头望去,祥云涌动处,正是我家的杨二公子。5

没过多久,众人已在主人的召唤下,纷纷落座。二郎神在介绍我们哥几个时,也统一用了天庭刚刚冠封的官方称谓:我堂堂哮天,愣被叫成了“哮天犬”,有领导示意,“虎啸”的“啸”,太过张扬,所以给我改成了“哮喘”的“哮”,谢天谢地,好在没把“犬”改成“哮喘”的“喘”;十三叫“飞天猫”,其实他毕生怕热,更钟情于“北极猫”的称号,可惜肤色太黑,名不副实,申请书被“冠名办”给一票否决了;光明叫“报喜鸟”,当然,为了顺口,日后,我会坚持称他为“报喜鸡”的,公鸡也没反对。

听主子讲了半天,天庭情况与传统神话描述还真有所出入:目前,围绕在人间四周的,共有四界一宫五大部门,其中呈“十”字形位置依次分布着上界天庭,西界佛国,下界地狱,东界龙族。而四界之中与人间正对的,是月宫,也叫广寒宫,因为常年冰封,所以人烟罕至,偌大一个宫殿,传说只有宫主嫦娥、管家吴刚和一只兔子相依为命。谈到月宫,二郎神忽然一拍脑袋:“哎呀,差点误了大事!”说着,便从随身的羊皮袋中,捧出了一枚圆锥状的冰块,往我面前一推,“快,趁凉,吞下去!”

我虽心存疑惑,但本着对主子的一万个信任,二话没说,一口吞下,顿觉精神大振,心情愉悦无比,往日聚积的大小阴损,瞬间一扫而光。我忍不住夸了句:“好舒服,二爷,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啊?”

二郎神微微一笑:“你现在已经是天庭认证的神兽,自然要换一颗凉心,莫要小瞧这东西,它可是采了天地之灵气,在西天佛堂听诵七七四十九天,再置广寒宫中冰封九九八十一日,最后放至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用三昧真火包浆六六三十六遍,才凝聚而成的!”

一串小九九下来,报喜鸡听得眼睛都直了,忽然尖声问道:“那这东西,具体有什么疗效呢?”“这东西,首先是你们穿梭于四界一宫的唯一通行证。此心属极寒之物,不但可以化去你的戾气,汲取天地间的正能量,还会让你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充分享受不断进步的快乐且不骄不躁。”还没等公鸡询价,二郎便用心宽慰道,“不用着急,凡受到天庭冠封的家畜随从都有份,保证每人一颗的,估计凤凰仙已经为二位领取了。”

二郎话音未落,只见孙武怒气冲冲地跨过圣母阁大门,高声呵斥着:“懒猫,光腚鸡,也不跟老子说声,就四处乱窜,还有没有点家规了,二郎神殿这等高档场所,也是你等下三烂随便出入的吗?”

这小子定然对自己的官封极为不满,才会迁怒于两只畜生。二郎见状,忙大度地迎上前去:“孙兄来得可巧,正提到你呢,难得人员如此齐整,不如晚上我整几个小菜,大家欢聚一下如何?”

孙武却原地站定,抱着膀子,眼睛呈六十度角斜视着右上方,语气不咸不淡:“哪敢劳二郎神尊的大驾,您有这份心意,小仙就感激涕零了……黑猫,公鸡,赶紧吞了这两团冰疙瘩,滚回家种树去!”

十三和光明哪敢怠慢,诚惶诚恐地扬手接住空中的两颗凉心,紧跟在孙大仙身后,亦步亦趋出了门口。望着他们一路飘去,我小声地问二爷:“神君,你们神仙不用换凉心吗,凉心不是可以败火吗,这老孙头咋还这么大火气?”

杨二郎平静地顿了十多秒,才低头一笑:“神仙换的,不是凉心,而是质地更加坚硬、感觉更加冰润的另外两种心脏,神换晶心,

日化跟班!”忽然想起,上午边听玉帝讲演边画的那满纸鳖蛋,还在裤兜里收藏着呢,我禁不住吓出一头冷汗,赶紧掏出来,悄悄在身后撕个粉碎。“放心吧,哮天,你是我的兄弟,只要我一息尚存,绝不会让人夺走你的心神。”

我抹了一把潮湿的眼睛:“二爷,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狗啊?”小子一脸子坏笑:“认识的人越多,我就越喜欢狗。”当晚,我俩都没睡安稳。杨二先是逼着我与其正儿八经地结拜为兄弟—我借口上趟厕所,然后溜到内堂仔细查阅了一遍《天规》,确定没找到“禁止随从与主子称兄道弟”之类的字眼。“杨二哥”时哭时笑折腾了足足大半晚上,稍微消停了,躺在地毯上,拉着他“黄三弟”的手,喋喋不休—噢,忘交代了,这是他刚刚给我赏的姓,还有颜有色的。醉汉的话,咱就别全程转播了,费耳!但为了解除“二郎对着玉帝画乌龟”给大家带来的疑惑,我实在有必要挑部分重点,节选。“别认为把我母亲的房产封给老子,就算施恩了,老子不吃那一套!”“老子今日封神,不是贪恋你那份破工资,要不是老子急需这颗晶心通行证,你八抬大轿抬老子,老子也绝不踏入天庭半步!”“老子暂时委曲求全,姑且喊你声舅,他日,老子救出母亲,你就是个混蛋、冷血、乌龟王八不换的东西,把你亲生妹妹压在山底下,一压就是十几年,你还成天满嘴的仁义道德、慈悲为怀,我呸!”“等救出母亲那天,老子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全还你,哇!哇哇!”6“凉心”的败火功效,于公鸡身上,的确显著,光明沙哑了多年的破锣嗓子,愣是复原了,大清早,就从凤凰山方向传来了高亢的鸡叫。

我赶紧寻来拖把笤帚,埋头忙活起满地的杂碎。二郎神拍打着脑袋,朝我抱歉地笑笑:“兄弟,我昨晚喝高了,我记忆不深,但咱哥俩结拜这事,我可是刻骨铭心啊,以后可不得再叫二爷,改口,叫二哥!”“不合适!不合适!”我忙不迭地摆着手,抓起垃圾袋子就往外跑,嘴里喊着:“都是酒后的戏言,主子万不可当真……”哪想到,自己速度过快,在迈出大门口时,一不留神,竟不知与谁撞了个满怀,等抬头瞧个明白,原来是玉帝面前的大红人,哪吒小将啊。“哟,贵府的主子奴才还真是关系融洽得很哪,都拜上把子啦,回头用不用我在玉帝老人家面前美言几句,在流沙河畔给你盖套海景狗窝房啊?”

哪吒话音未落,二郎神已大步流星跨了过来,到达有效距离时,顺便抬手指着小子脑门:“三蹦子,你少在我面前显摆,若不是你托塔老爹在背后往死了活动,就凭你那点儿能耐,能进得了天宫?再说了,不要认为你与一把手吃住在一起,就了不得了,对皇帝的饮食起居最了解的,也不过是个太监!”

公差口中冷哼一声,回头一扬手,只见从云瑞上跳下几只动物,个个人身兽头,随从打扮,哪吒开始一一点名:“这几位,分别是黑爪锦毛虎、金鼻松毛鼠、银合马、六耳窜天猴、跳山羊、独角开山牛,都是玉帝指派给你为随从的,他老人家说了,如今你大小也算个神吏,家底子再薄,手底下也得有俩跟班儿,再是还给你专门制作了一块牌匾,让你将先前的‘圣母阁’换下来。”

我望望哪吒身后,果然看到牛头正扛着一块木板,上面刻着七个用朱砂粉刷过的大字:“清源妙道真君府”,过后我才知道,这原是天庭给俺家二郎新封的道号。

二郎回头拍着我的肩膀,吩咐下去:“诸位初来乍到,可能不太了解杨二家的规矩,我长话短说,这位是我的兄弟,也是你们的总管,日后这府中大小事务,你们都听我黄三弟的调遣,不得有误。”

估计真君的小酒,尚未醒利索,说完便转身回了卧房。六个优秀的勤杂工开始集体站在我面前,异口同声地请示:“三爷,有啥吩咐?”我危机兮兮地指指自己的狗头:“哥儿们,别损我了,与大家一样,我也是个随从出身,不过早来杨府几天而已,大家可千万别再爷、爷地叫了,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哇!如果大家真看得起我,喊我一声三哥,咋样?”我的音阶莫名高了八度,语气也变得刚正不阿,“入这个门口,

所有那些个官僚作风,必须一概洗净,无论它对你们的影响有多深。我宣布,从今日起,随从总管一职,大家轮做,我们七人,一人一天,当天当值者,全权负责杨府日常事务安排,遇到不可抉择的大事,七人共议,若再难决断,便报请二郎真君定夺,就这么定了!”

结果,这个天庭独一的反官僚家规,就这样被官僚地定了下来,而且坚持了很久。

过后,我们还统一对各自的称呼作了一下微调,“官方名号”的确绕口,又费脑汁,除非在极为隆重的场合,否则,我们会彼此称呼“天狗、松鼠、黑虎、白马、毛猴、山羊、老牛”—除了“松鼠”在三个月后被进一步开发成了“松耗子”外,其他昵称,在日后的漫长岁月中,再无变更。

再深交几日,哥几个便开始渐渐没了戒心,这天,大家纷纷提议,将当初在南天门换来的宝贝,集体展示展示。这才知道,与人家相比,我手中的二手筋斗云和能呼风唤雨的红水晶,根本就是儿童玩具:

耗子的“穿山刺”,坚硬无比,只要力气到位,太上老君用金刚打造的炼丹炉,都可戳个窟窿;

黑虎的“掏心爪”,看上去不过是副胶皮手套,但用起来却威力无比,想从哪座山里掏个隧道啥的,分分钟的事儿;

白马拿手的是一对“天神翼”,这对披着金色羽毛的大翅膀,据说是某位上古神鸟的遗物,平时可以隐在腹下,用时展开,不但可以挡枪挡箭,而且那飞行速度,风驰电掣;

毛猴,有一根“救命毫毛”,可让自己进行三十六般变化,而且,有专家鉴定,从卷曲程度看,这根毛应该是如来成佛前的头发,十有八九是后来剃度时被理发师给偷出来的,所以,此毛还具有良好的收藏价值;

山羊比较胆小,用一身像如来头发一样卷曲的羊毛(这才知道,小子原本是绵羊的),换了一副“免死金牌”,此牌纯金打造,正面刻有玉帝的亲笔封印,背面有几行小字注明,可以免一次日晒之刑;

老牛最低调,磨蹭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一把小蒲扇,正在我们大失所望之际,老家伙却念着口诀,任扇子上下翻飞,大小随意变化,折腾半天,老牛将扇子变回原状,托在手心,细心地讲解:这叫芭蕉铁扇,别看东西小,却是个作大业的货,如果哪天哥儿们想许愿了,一扇子下去,保你流星雨哗哗地—牛若不会吹,估计也不叫牛了,再说,在天庭无故扇落星辰,必是重罪,自然验证不得,众人只好纷纷嘱咐着“沾了口水,小心生锈啊”,不再深究。

我正纠结着二手车和硬石头哪件更能拿得出手呢,忽听空中一声急刹,二郎神手执兵刃,矗立在云头上招呼:“诸位兄弟,快快上来,天庭有任务,去贺洲诛妖!”  第二章鏖 战1

到达目的地之前,经过二郎的一路解说,我们终于对这次诛妖任务的重要性,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原来,天庭的神职公务员(简称神务员)们,也并非都是天天“喝茶看报埋怨工资”的主儿,大家偶尔还是要参加参加“为民除害”之类的公益活动的。比如说这次,北贺神州的梅山山神来禀,有八个成了气候的妖怪,见天儿在他地头上收取保护费,一不如意,动辄打家劫舍,附近的居民,都被他们剥削得顿顿吃糠咽菜了,还不算完!

说白了,主要冲突,是直接影响到了人类给山神们供奉的数量和质量—提到山神,咱不得不夸几句,人家虽说在神仙圈子里数目众多,且大都上了年纪,但从不倚老卖老,反而个个觉悟极高,单日常生活来说,一律靠山吃山、靠岭吃岭,很少向天庭伸手的……然而,这“民间资助”链一旦断裂,天庭就不得不拿出大量资金,来养活这帮老寿星了,天庭本就老龄化严重,这额外的开销再打着滚儿疯涨,

玉帝不骂娘才怪。当家的果然二话没说,一纸批示:二郎神,查清是哪路妖怪胆敢骑在山神脖子上拉屎,无论后台多硬,决不留情!

此次行动,对二郎的意义也很重大。目前,天庭“副庭级”职位中,正有一个缺儿,也是整个天庭中硕果仅存的、真正凭本事吃饭的官职,但起了个芝麻味较浓的名字——“宫卫”。我开始也误以为,这充其量不过是保卫科长之类的角色吧,后来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此职虽主管安全保卫工作,但还与兵权挂钩呢。为了天宫的安全,可以随意调动各防区的天兵天将,对图谋不轨的神仙鬼怪,有先斩后奏的权限,而且下辖南天门法庭、五指山监狱等一系列公检法直属机构,就连向来财大气粗的赵公明,都得言听计从!

真君讲得兴起,低头一看,已到目的地,忙带领众兽仆跃下云驾,顺便指着面前的山山水水,给我们继续透露了一下贺洲的底细。

原来,贺洲并非单指一方水土,而是包括了东贺、西贺、南贺、北贺四方神州,曾经为龙族、佛国、天庭、地狱四界神职人员的研修道场,并由持国天王、广目天王、增长天王、多闻天王分管打理。

据说,一开始,各路神仙去贺洲培训,都是无偿的,包吃包喝包住,若有正规发票,还可报销个路费啥的,一切花销,均由天庭全额直拨—但自从李靖那厮干上“宫卫”后,便插手了天庭内务,叫嚣着全庭上下必须大搞“节能增效、减支降耗”。而且,第一把火就烧到了贺洲:列行费用没过多久就被彻底耗掉了。天王们的人事关系虽在佛国,业务活动却得受天庭管辖—天庭有死命令,下属的业务部门,绝对禁止私自进行非法盈利活动!可这上头的资金一掐,天王各自手下的千百号职工,还得生活哪,社会矛盾眼瞅着就要激化成打砸抢烧了!最终,哥四个一起找到李宫卫,经过一番狗咬鸡吵,双方终于达成了协议—老李同意,贺洲四地有权自主经营,甚至可以适当搞一点盈利项目啥的,让贺洲神务员解决掉温饱问题。但是,“四大天王”的职称必须统一下调一级,改为“四大金刚”,而且,从此之后,整个天庭,“天王”名头,只设一位……还得由他们亲自趴在灵霄宝殿上请求玉帝,非李靖担当不可。

当然,最终,还是出了大乱子。钱权交易成功没多久,四大金刚便拿出了全部家底,估计还进行了一点非法融资,愣是将四个朴素整洁的贺洲干部培训中心,统统建成了富丽堂皇的娱乐场所,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还采取了严格的会员制,根据预缴费用多少,分成了金、银、铜三个等级卡,服务项目也高低有别—对外,却有个流行的说法,俺这是标准的私人会所,不盈利的!四个穷小子,果然大发了,个个出门,都一身的紫气!终于,东窗事发,每天都有海量的举报信涌向玉帝的办公桌,还封封实名—毕竟,天庭里办不起会员证的居多啊!

鉴于四大金刚的影响力,和自己手中的那张白金卡,玉帝一开始还真打算睁只眼闭只眼,然而不出几日,“民意”就在天宫传达室里堆成了山,玉帝只好硬着头皮退回了金卡,成立了专案组,由托塔天王牵头,对此违纪事件,展开了彻底调查。老李头当初的本意,是让这几位落魄前任小打小闹,搞个旅游项目啥的,混口饭吃就行了,没承想,几天没见,人家竟个个入了天庭富豪排行榜,这不逼着上司翻脸嘛。结果,李组长一个暗示,手下的喽啰们,罪证都懒得搜集,直接一句“群众反映”,四个暴发户便被集体收监了,过后,佛国高层出面说情,四大金刚才勉强保住了佛号,但还是被罢了官阶,调至天门,充当看守,殷实的家产,也全部归了天庭。

小老汉长得滑稽,表情却堪称庄重,语气也凛然有余:“早就听说真君威名,此次有劳诸位英雄大驾光临,实在是小神三生有幸,快快入内堂歇息。”

二郎礼让:“神翁不必客气,玉帝限我等日落前,务必将梅山的邪魔鬼魅诛除干净,时间紧迫,还是请您详细说说那八个鬼怪吧。”

山神果然不再客套,愤然骂道:“那八个畜生,端的可恨,他们曾是先天王毗沙门的家僧,自从主子犯事发配后,这群家伙便失了管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有心与之抗争,怎奈,他们仗着有件厉害的佛国法器,更是无法无天,横行山野,附近大小一千二百个草头神,无不敬而远之,稍有悖逆,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二郎闻听,便不再废话,打听清楚八怪住处,嘱咐山神避好,回头命令我等现出原型,亮出看家神器,先去会会这群黑心妖僧再说。

二郎见洞门紧闭,三尖双刃神锋戟往腰间一横,自八爪龙纹黄袍中掏出缚仙锁,闭气凝神,用力将锁头的一端,甩向洞门。流光闪处,只听“嘭”的一声,顿时,乱石四溅,烽烟翻滚!

一番狼嚎鬼叫,果见有几个身影,自破洞中鱼贯窜出。烟雾渐渐散尽,我自草丛中大体一数,不对啊,才六个脑袋。其中为首的,上下一般粗,咋看咋像条豆虫;其他五位,则形象鲜明,分别是蜘蛛、蚂蚱、马蜂、蝎子、蜈蚣。豆虫长相龌龊,举止却温文尔雅,自头顶款款摸下一支发簪之类的饰物,攥在手中,口中嘿嘿冷笑道:“早就听说天庭要派重兵来降咱,没承想就来了这么个毛头小子,外加一匹瘦马,也太拿梅山八仙不当回事了吧,大哥二哥出门时还关照咱小心应付,这阵势,想不轻敌都难啊!”

众怪哄笑。二郎神收起绳索,对着照妖镜优雅地理了理发型,嘴里细声细气地叹道:“唉,可惜了,缺了两个,不能一网打尽了。”话音未落,手中的铜镜一翻,一束碗口粗细的白光,直击群魔,五只昆虫倒有些手段,疾速几个后滚翻,躲出老远。来不及躲闪的豆虫,却并不惶恐,拿手中的发簪奋力一举,迎上前去。

二郎显然想捉个活口,这才有耐心与其斗法,否则亮出神锋,只需上下划个圆弧,保小子皮都不剩半张。再看豆虫手中的发簪,必是山神口中的“佛国法器”了,随着双方的功力倾注,二郎的铜镜已变得锅盖大小,那枚发簪也涨成了人身长短,上面的四个金字越发清晰起来。当我刚辨认明白是“九锡禅杖”时,却闻听二郎一声狂笑:“若不是怕损了这摩诃老祖成佛前的圣物,你小子安有命在!”

大虫子身子软和,嘴倒贼硬:“既然你识得这佛祖圣物,也不考虑考虑老子后台是谁,就敢这般放肆?”

二郎闻听,果然手腕一翻,暂且收起照妖镜,小嘴一甜:“后台?哦,不好意思,这位哥儿们儿,敢问,您爸……姓李吗?”

此时的豆虫,早已累得气喘如牛,哪还有闲聊家常的兴致,只是一味地摇头。“杨二郎,你不敢杀我的!”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果然个个神情大变!这厮居然一口准确地喊出我家主人的姓氏名讳,必是对我等了如指掌啊,这哪是一般草莽流将军特有的“玉”字烙印二郎神忽然一声质疑:“不对,刚才照妖镜里,显示你体内根本没有晶心!”

豆虫天将越发不以为然起来:“老子当然没有晶心,本将军多年前,就已经换成磐石之心,哦,你也没错,现在,磐心也不在体内,十年前,我受李宫卫指派,打入北贺神州天王府,作为内应……我估计,东贺西贺南贺三州,也少不了他的细作,否则,四大天王哪会如此轻易被整得身败名裂,官落财空啊。”说到这儿,豆虫手中的发簪再次发威,却是刺上了耳朵依然灵便的蜘蛛同伙。然后起身,擦擦簪尖上绿莹莹的污秽,“当初,我潜入贺洲时,为防引起佛陀注意,磐心被留在了李靖手中,现在却成了被他号令的把柄,就拿这次假扮妖孽来说,不是我的初衷,但天庭传来旨意,送来禅杖,命令我必须扮,还得以佛国弟子的身份扮,甚至可以不受天条限制大开杀戒!”

二郎开始低头沉吟,这天、佛、地、龙四界,不是号称同仇敌忾,同气连枝吗?尤其天、佛两国,历来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天庭如此这般诋毁佛国,与自己并没多大益处啊。反而一旦双方交恶,失了制衡,地狱和龙族必生事端,到时,恶魔当道,孽龙横行,岂不祸及苍生,天下大乱了吗?

这时,悄悄入洞搜查的黑虎,突然跑了出来,怀中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孩童,口中悲愤至极:“真君,这孩子怕是已经没了生息,洞内全是凡人的骸骨,定然是这帮畜生下的黑手!”

我们赶紧钻进山洞,眼前的场面,果然血腥无比,俨然一个偌大的屠宰场,尸骨如山,血流如河,任我们再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个个周身发抖,牙关吱吱作响。豆虫倒也没作狡辩,只是把黑锅尽数扣在了天庭头上,声称无论多大的恶行,都是为了不让恶魔们生疑,这可是受了上司指示的,自己只是依令行事而已。

二郎神双眼暴睁:“任凭你目的如何正当,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却是不能逍遥法外的,老子先拉你去天庭对质,让玉帝给个说法,看这责任,谁该来负!”

说着,一把夺下豆虫手中的禅杖,再将败类用缚仙锁捆个结实。毛猴还不忘向老牛借了只气味浓郁的袜子,塞进了虫子喋喋不休的樱桃小嘴里。众人正往回行走间,突然自树丛中疾速飞出一团针簇!

好在我天生耳聪目明,大喊一声“小心暗器”,便下意识扑向二郎,众人也及时卧倒!再过片刻,哥几个仰起脑袋,相觑一番,确认彼此相安无事,这才缓缓起身,四处警戒……却听到押解豆虫的山羊大叫一声:“不好,天将受伤了!”

二郎神率先冲了过去,迅速扯下豆虫嘴中的臭袜子。这小子算是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刚才的暗器,原是一团松针,而且基本没怎么浪费,愣是把只豆虫活活扎成了刺猬。冒牌刺猬第一句话是:“真君,我会死吗?”

二郎神倒是个实在人:“没有真心护体,任何神仙,在这种情况下,死的概率都很大!”“你……真会安慰人!”豆虫的眼神,就像病人家属看急救室里出来摇头的大夫一样,恶毒又无比留恋,“杨二郎,我是被灭口了,

但是,这个梁子会结在你身上,用不了多久,整个西方都会认定,是你为了夺宝,而肆意杀害佛国公民,你会变成佛国公敌的……”“死到临头了,还在危言耸听!”我等循音望去,树后,竟显出了梅山山神!老头子拄着仙杖,身轻色爽,奕奕而至,全然没了先前的颓废,“二郎真君,这厮已中了我的狼毒刺,必死无疑,且由他自生自灭吧,那一千二百草头神,听说您诛了八妖,除了大害,正集体跪在庙前,央求一睹真君威容呢!”

二郎扭头望望早已僵硬多时的天庭卧底,知道线索已断,只好无奈地叹了声可惜。3

一千二百个草头,齐刷刷磕在山坡上,的确不是一般的绿油油啊。二郎神威风凛凛,矗立在梅山之巅,朗声谦让:“诸位神兄,不必客气,请免礼。”

台下众精灵这才纷纷起身,托梅山山神递上了一摞投名帖。据山神解释,所谓投名帖,就是户籍簿和保证书的合订本,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个草头神的姓名、年龄、籍贯、信仰、爱好、特长、召唤口令……以及含有“保证无条件服从调遣”等字眼的亲笔画押—简单一点,谁得此帖,谁就拥有了对这支草头部队的绝对指挥权。“军权”交接完毕,梅老头又唤来了自己的几个同行,与我等分头见过。当介绍到桃山山神时,二郎眼中竟精光一闪,脸色也在瞬间涨红!再看对方,一听到二郎神君的道号,也是一副窘态,张口结舌,良久没说出话来。

正剑拔弩张之际,却见二郎双手一拱,神色恭敬,声如哀鸿:“桃山神翁,家母在贵山……休养,一切,可安好?”老桃子忙弯下身躯,还以重礼:“圣母屈居敝山,小神诚惶诚恐,一直尽心关照,日夜不辍,所幸,暂无纰漏,只是桃山毕竟山阴瘴重,时间久了,纵是金身玉体,也是经受不起的……圣母所居山门,均有玉帝亲封,小神有心徇私,却实在无能为力,还请真君力谏玉帝他老人家,尽早让圣母出山的好。”

二郎未及听完,早已眉头紧皱,单手捧胸。痛楚半天,终忍不住泪如泉涌!

此时,已过正午,梅山地主打着哈哈上前表示,庆功宴已准备妥当,即可入席了。二郎神这才找随从,大家一起进屋先行享用,然后,偷偷拉了拉我的衣袖。待众人尽数入了神庙,主子这才与我俯首帖耳,轻声嘱道:“哮天,你赶紧坐上我的云驾,西行一炷香的路程,就会发现有座满是桃树的小山……”说着,手中竟托出一枚令牌,和那把照妖镜,“这是我刚才扶桃神时,偷他的入山神帖。你进山后,在北面山脚处,有几个洞,其中,有个名字叫做囚神洞的。囚门用仙桃桃枝做成,内外音像皆不通,你就手执照妖镜,对准囚门正中,默念映字口诀。这样,不消半盏茶工夫,便可打开一条通道,你只消对着里面说一句:百日之后,月殁之夜,戬儿自会获得神斧,劈山救母。说完之后,立即返回,将神帖归还。此事,万万不可让他人识破!我在此尽量将桃老头拖住,你务必速去速回。”

二郎说完,将物件往我怀中一送,便一头钻进了神庙中。桃山,并不易找,好在五彩祥云上的导航先进,全庭定位,还支持智能触摸,我只轻轻点了一下“桃山”地符,就直达目的地了。二郎口中的单身监狱,也不偏僻—守山门的那只小土鳖,见我持的是山神爷爷证件,问都没问,屁颠屁颠地领我拐了三个小弯,就看到了“囚神洞”三个大字。我回头拍拍鳖壳,递过去一包棉云饼干:“兄弟,我本是天庭的一名普通小仙,听说这儿深居着一圣母,特来膜拜,还望兄弟代为保密。”“嘿!”土老帽一把接过见面礼,欣然不已,连忙摆手,“哥,你大可放心,这类事,兄弟我见多了,天庭那边,经常有来拜访的。别看圣母现在逢难,可人家是玉帝的亲妹子啊,总会有出头的那一天吧,现在巴结,那是原始股投资啊!哥,以后有机会,尽管来,从此,咱就算熟人了。现在这年头,钱算什么,重要的是人啊,人情啊,人情味啊!噢,哥你忙着,我回去给你把把风。”

我嘴角一抽,望着土鳖远去的背影,心说,讲得太有道理了!只是“人情味”那部分,有点多余了。

打透这扇桃木栅栏,还真费了点周折。终于听到从幽深的洞口中传出了一声低吟:“又是哪位仙家……

唉,说过多少遍,昔日的瑶姬圣母,早已不复存在了,现在,老妇身为戴罪之人,更是见不上皇兄一面,任何事,都帮不了大家的,诸位,莫再徒劳了。”

刚才的越野马拉松,实在太耗狗肺了—我双手攀着洞门,一味大口大口吐着舌头,嘴里喊着:“百……百……百日……”,半天没表达完一句!

这时,洞内竟传出一个稚嫩的女声童音:“这位道兄,您口齿不利索,就别忙活唐诗了,我母亲刚才说了,不想让外界打扰,请回吧!”

我明显发觉,好不容易焊开的洞口,正在慢慢闭合呢!情急之下,我忽然想到了那块可以化雹的红色水晶,赶紧衔在嘴里,默念一“雹”字口诀……果然奏效!燥热的口腔,经冰寒之气略加调和,顿时牙尖嘴利了:“圣母,二郎真君让我传话,百日之后,月殁之夜,戬儿自会获得神……呜,劈山救……呜。”

可惜,说至最后,我清脆的小喉舌竟被冰块冻过了头—麻木之余,还是把“斧”和“母”,统一糟蹋成了“呜”。好在人家老仙女天生聪慧,这点口误,终没影响大局,只听里面凄婉再起:“烦请仙君转告二郎,万万不可为我一人,作出滔天逆业。小女是二郎的三妹,今年十岁,系我在囚洞所生,恳请上仙将其转交给二郎,带回灌江老家,从此隐姓埋名,抚养成人……”话音未落,随着一声惨烈的哭喊,一个女童果被塞出洞外!

我一把接住小公主,洞内再隐约传出“长大后……莫入仙班”几个字,便彻底没了声息—残缺的木门,也已完好如初。

回到梅山神庙时,听到里面正忙着推杯换盏呢,我刚猫在门口想探个究竟,就被迎面扑出来的二郎神顶到了树后:“怎么才回来!咋样,顺利不?”

我一手递还铜镜和神帖,一手托着沉睡的三丫头:“超额完成任务,顺手给你带回个小妹妹,十岁了,囚洞里生的……名字?醒过来,你自己问吧,估计,她不太喜欢狗!”

二郎神惊呆片刻,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八爪龙纹黄袍,覆在妹子身上,吩咐我先带着小家伙躲进云驾,然后抓起神帖,便要回头圆场。我举着照妖镜追了几步,小声提醒:“真君,镜子,你的镜子!”

二郎神停下脚步,回头神秘一笑:“不,是你的镜子!”再后来,我们开始渐渐从二郎神口中,了解了一些天规细则,

及相关秘密。首先,他说到了前面提过的几座山,原来,那梅山、华山、冲山、巫山、桃山,正是大家熟悉的“五指山”,也是天庭中唯一的监狱所在。当然,五指山监狱,也不是谁爱进谁进的,里面的犯人,都是无法施行日晒之刑的上仙身份,级别至少在磐心之上。

据说,天庭高层一旦被南天门法庭判定有罪,就会被囚于山中,而且,除非山崩地裂,否则永世不得翻身。以前,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大都是打天庭主意的,也就是标准的谋反重罪!后来,连违反天规的皇族中人,也享受起了这一待遇,由此可见,玉帝对不听话的亲戚,可谓痛恨至极!

接下来,伤感之余,主人竟渐渐谈及了自家与天庭之间多年的恩怨情仇。这可是个严肃的话题,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人间传统文化的传播方向!所以,我郑重声明:下节内容,纯属道听途说,也缺乏考证,绝不代表本人观点。4

在人间,遥远的南方,有一片广袤的平原,那儿沃野千里,鱼米丰硕,人人安居乐业,逍遥如仙,一度被誉为“人间天府”。

平原上,贯穿着一条大河,名字叫灌江。然而,不知从何年何月起,这条孕育了平原千百年文明的母亲河,竟突然变得旱涝无常起来,时时为患流域生灵。尤其居住在灌江口地区的居民,更是深受其害,河道要么断流,要么泛滥,以致年年良田绝产,生活举步维艰。

当时,有个叫李冰的郡守,实在不忍目睹百姓遭此苦难,于是,决心倾己之力,组织修建一座足以控制洪水、泽被江区的大型水坝,且初步定名为堵江大坝—当然,南方多的是才子,大坝流传几代,终被包装出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都江堰!

决心归决心,但以当时的人力、物力和落后的科技生产力,要完成如此规模的水利工程,谈何容易,据说光凿山取石一项,就整整耗费了十年的时间,还牺牲了近三成的劳工!然而,最大的障碍,还在后头。灌江中,长年盘踞着一只江怪,那家伙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体重如礅,爪硬如锸,不知是不是蛟的近亲,但绝对有着蛟的流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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